【清史民國】大國崛起之東方日不落 作者:狂人阿Q(連載中)

 
mk2258 2018-2-24 20:39: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6 50364
mk2258 發表於 2018-3-30 21:07
第三百三十節商戰和商業文化

  皇家鐵路公司採取的措施是,禁止山陝鐵路公司的火車,直接開上他們的鐵軌。→

    這個消息瞬間讓剛剛合併的山陝鐵路公司股價下降了一小半,基本上就跟合併之前的山西鐵路公司一個市值,整整跌去了一個陝西鐵路公司。

    陝西和山西兩省的運輸,對鐵路的依賴很大,所以兩省格外關心鐵路建設。兩省都有勢力強大的商幫,工農業實力都不行,但商業勢力強大。

    晉商依賴皇家鐵路公司的張庫鐵路跟俄國人做生意,陝商依賴西北鐵路跟中亞做生意,之前兩家地方鐵路公司的業務不多,跟皇家鐵路公司也有協議,皇家鐵路公司的火車可以在地方鐵路上運行,地方鐵路公司的火車也可以在皇家鐵路公司的鐵路上跑,雙方按照車次差額定期結算。現在皇家鐵路公司等於撕毀了這個協議,目的就是打壓兩家公司,將地方鐵路網跟自己的鐵路網聯系切斷。阻止這些公司打造自己的鐵路網。

    由於山陝兩省過於依賴皇家鐵路公司的干線,他們不得不退讓,跟皇家鐵路公司簽訂了協議,不再打造兩省自己的鐵路線路,而是將連接兩省鐵路的線路,交由皇家鐵路公司來修建。

    另外皇家鐵路公司的其他鐵路計劃也相繼推出,不再考慮到盈利和財務壓力,發行大筆債券,大肆擴張。

    首要的是在東北,因為東北三省由於人口稀少,一直都作為一個獨立的政治單元,設一個遼東總督管轄,遼東總督區也合併了三省鐵路公司,決心營建自己的鐵路幹線,從寧古塔一路南下到錦州,途徑瀋陽等重鎮,幾乎在一條直線上,並且跟河北鐵路公司談判,希望將雙方鐵路線連通。

    對此皇家鐵路公司,一面利用自己的授權,決定在東北修建鐵路,一方面又利用壟斷地位威脅河北鐵路公司,現在河北出海港口大多數貨物,都是從蒙古、山西方向運來,走的都是皇家鐵路公司的線路,東北能提供的貨物不過是一些糧食,蒙古的皮毛、山西的煤炭,現在才是最大宗商品,斷了貨源,對河北影響很大,而且河北鐵路公司的貨物很多都是走皇家鐵路公司出口俄國,權衡利弊之下,他們決定放棄跟東北鐵路合作,不允許對方的鐵路接入河北鐵路網,利用河北的港口出口。

    這讓遼東鐵路公司迫不得己,只能開闢本省港口,改為營建大連,因為只有大連的港口是不凍港,遼河河口附近的港口,每年都會冰封。

    皇家鐵路公司的南下戰略也重新開啟,但放棄了在運河沿線跟運河公司衝突,而是深入內陸,從北平(北京)經保定、正定(石家莊)、歸德、大名通到徐州,從徐州經鳳陽往南通到江寧(南京)。

    因為運河公司已經得到了江蘇鐵路公司的鐵路修建權力,不是買來的,而是租借來的,江蘇鐵路公司不打算修建自己的鐵路了,成了一家收取租金的皮包公司,不過他們也收不了幾年,因為授權都是有期限的,國家級的授權是十五年,地方商業公司的特許權只有十年。

    各路勢力殺入鐵路領域,用盡各種手段進行搏殺,之前是運河公司頑固守舊,讓周瑯不滿意,現在反而是之前的受打壓著皇家鐵路公司成了打壓別人的人,商業中的好惡轉化之快,讓人無所適從。

    週瑯感情上一開始惱恨,但很快他就接受了,草莽時期的商業發展不就是這樣嗎,沒有規矩,無所不用其極。最終贏者通吃,輸者出局,優勝劣汰,這不正是商業的本質?

    他一直推動的商業時代竟然就此不期而至,卻讓周瑯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這些惡劣的商業資本,會運用自己的能量,突破道德的底線,在商業原始時代,做出挑戰各種傳統道德的劣跡,然後在各種勢力的博弈之下,開始約束自己,形成各種規範,最終誕生出一個良好的商業文化,這是任何國家都必須經歷的時代,強行約束,扼殺了這股野蠻,也就斷送了從野蠻中誕生出文明的可能性。

    週瑯雖然接受了這種野蠻的廝殺狀態,不打算過早用強權予以乾涉,但他還是決定從這股原始商業資本中抽身,鬼知道這些人會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他的名聲不能被這些人利用,伊麗莎白可以資助海盜,那是英國人的德性,他是一個大國的君王,週瑯至少比英國國王更要臉。

    於是周瑯召見了皇家鐵路公司的董事會主席,告訴他們,皇室將從鐵路公司撤股,並收回皇家冠名,要他們儘早做好準備。

    對方頓時面如死灰,皇家鐵路公司目前在虧損狀態下還能大肆擴張,靠的就是皇帝的名頭,皇帝要撤股,還要收回冠名權。

    作為一家普通的商業公司,他們的財務狀況幾乎要破產,可以想像,一旦皇帝撤股和收回冠名權的消息披露,公司的股價馬上就會爆跌,債券會被拋售,發行新債將無人問津,公司甚至無法為債務支付利息,之後資金鍊斷裂,宣布破產清算。

    鐵路公司主席馬上回去開會,大股東們馬上驚慌了,作為大股東,尤其是可以進入董事會的大股東,他們是無法隨意出售股份的,必須要做出說明,所以他們覺得自己的家產可能會因為皇帝的撤股而破產,經過連續三天不間斷的關門會議,他們做出了一些列決定。

    他們請求皇帝撤股延遲一個月,然後他們馬上開始發行新的債券,名義是要修建新的鐵路,實際上則是為了為渡過難關籌集現金。他們發行了300萬金兩債券,哪怕引起債券價格下跌,利息升到了9厘,還是無無返顧的批發給了各大金融集團。

    手握300萬金兩現金,讓他們在目前的虧損狀態下,可以堅持一年,然後停止大量的高投入施工,盡量開源節流,將目前的資產盡可能盤活,盡量爭取在一年時間之內,達到財務平衡。

    一個月後,週瑯宣布撤出鐵路公司股份,並取消鐵路公司的皇家冠名,鐵路公司更名為全國鐵路公司,瞬間股價爆跌三成以上,債券無人問津,到處都是拋售鐵路債券的,還波及到了其他公司的股票和債券,畢竟相比全國鐵路公司,各省鐵路公司的財務狀況只是更差,不會更好。

    一時間大量鐵路公司陷入危機,甚至破產的境地,拖累大量持有鐵路公司債券的金融機構跟著步入危機,一場金融危機陡然而至。其實這也是必然的事情,大量商業公司這幾年密集開辦,金融市場上的泡沫很大,危機是遲早的事情。

    週瑯也沒想到影響會這麼大,於是立刻著手救市。但救市不是大水漫灌一般的撒錢,而是用政策引導和針對性救濟。甚至危機本身就是一種改革的良機,他藉此整頓金融體系。

    中國金融體系這些年野蠻滋長,主要形態還是那三種,錢莊、當舖和新興的票號,錢莊以貨幣匯兌業務為主,當舖做的是抵押貸款,票號做異地匯款業務,但三種金融機構,都持有大量可以方便變現的信用證券,因為他們手裡都有大量的積壓資金,單純存在金庫,是十分浪費的,股票和債券的利息是一筆額外的收入。可是一遇到金融危機,他們就首當其衝,尤其是大家投入股票、債券的資金都不是自有,大多都是客戶的資金,馬上資不抵債。

    錢莊、當舖和票號跟西方銀行有什麼不同?其實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西方銀行的金融手段更多一些,但做的無非也是貨幣兌換、貸款和匯兌的業務,但他們在風險控制方面,更加嚴格,這才是最本質的區別。而且由於一些法國人開辦的銀行,在江南地區已經出現,中國本地的金融機構,也已經開始大量開展存款業務,不管是錢莊、當舖還是票號,都已經退出了有償存款業務,跟法國人的銀行爭奪民間資金。

    可以說本質上的區別極小,但由於缺乏風險意識,中國金融機構擴張更加盲目,一兩萬資本開一家錢莊,他們就敢發出幾十萬兩的莊票,不顧自己的規模,能做多大的生意,就做多大的生意。經濟良好的時候,他們擴張極快,經濟危機時候,他們破產的也快。

    伍秉鑑管理的公行一直都是管理這些金融機構的央行,週瑯找到他,向他提出了幾個原則,公行可以對破產機構進行清算和救濟,資不抵債的小錢業,讓他破產清算,收回執照,大的,經營良好的給予資助,讓其繼續營業。同時讓他們商議出一個風險控制的規範,公行定期進行查賬監督,不能讓他們野蠻生長了。

    國家對公行的致支持則是,允許他們超發大量紙幣,必要時刻可以停止兌付黃金,等度過這次危機之後,在恢復跟黃金的兌換。

    金融危機對金融機構的意義就在於,促進他們成長,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沒有必要過於懼怕。

    在公行平穩有力的措施之下,市面雖然蕭條,但並沒有失去控制,有序的緩慢恢復,擠出了泡沫之後,也許更加健康。

    就在中國因為鐵路問題引發經濟危機的時候,皇太子率領的龐大艦隊也到了美洲,開始對美洲這塊富庶的海外領土,進行管控,結果會發生美國獨立戰爭那樣的內戰,還是平穩的完成控制,實行州縣制改革,誰也不知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3-30 21:08
第三百三十一節迎駕

    信船抵達美洲,要比大艦隊抵達早三個月。

    在巨額海貿利益的吸引下,這些年中國的造船能力越來越強,不僅僅是造船廠規模上的擴大,也不是產量的擴大,技術上同樣在狂飆突進。

    中國人製造海船的根基,比任何國家都更雄厚,有一些技術很早就站在了帆船的巔峰,即便西方擠入傳入,也無法淘汰這些技術,比如硬帆技術,西方人可以堅持自己的軟帆,但無法讓中國人接受,中國繼續使用硬帆,葡萄牙人結合硬帆打造的老閘船就是一個例子,船體技術完全採用西方技術,風帆卻使用中國硬帆,足以說明硬帆至少不比西方風帆差。

    另一項技術,則是西方人直到鋼鐵船時代才引入的,那就是水密隔艙技術。因為水密隔艙大大增加了商船的安全性,讓中國商人可以在船體更加淡薄的情況下,獲取海運的安全,因此中國船體較輕,吃水更淺。法國船也有類似的特徵,吃水淺,就跑的快。但法國人是以犧牲船體安全性為代價做到這點的,因此法國軍艦跟英國軍艦正面硬戰往往不敵,甚至在海商的抗風浪能力都更差。

    中國工匠們結合西方一些理念,在商船上繼續保留水密隔艙技術,保持船體更輕特點的同時,不斷增大船體,改變傳統的長寬比例,同時增加更多的風帆,目的是為了追求速度,在海商運輸,跑得更快的,當然更快收回成本。

    於是出現了一種船體細長,長寬比可以達到6比1以上,在500噸級的商船上,加裝了五道桅杆,吃水淺的幾乎貼著水面航行,速度極快,比傳統帆船幾乎提高了一倍。早期這種船設計出來,是往歐洲運送茶葉的,抵達倫敦的時間縮短到了三個月。

    由於船體細長、速度快,漸漸獲得了飛魚船的名字,跟西方的飛剪船在原理上頗多相同之處,不過飛剪船還沒有出現。飛剪船是利用空心船首,讓船的浮力更強,吃水更淺,而水密艙技術,幾乎讓船底全都是空心的。飛剪船採取流行性設計,減少上層結構獲得穩定性,這些特徵也已經在飛魚船上出現,這是經過中西造船工匠反復修改的結果。甚至不能稱之為一種中國船,而是中西技術結合的產物。

    這種船一出現,就獲得了市場的認可,在運茶行業普遍推廣開來。現在已經被西方國家接受,不過他們建造的飛魚船跟中國也有區別,他們改裝軟帆,而不是沿用硬帆技術。隨著通往黑海鐵路的修通,茶葉、藥品這些價值高,又對保存條件要求高的商品,大量走鐵路,然後從黑海輸送到歐洲,比走蘇伊士運河更近,從中國茶區的春茶運到倫敦,現在幾乎只需要兩個月時間了。

    不走蘇伊士運河之後,飛魚船漸漸退出了印度洋航運,畢竟這裡的大宗商品貿易,用更大噸位的遠航海船更加划算。但在美洲航線上,飛魚船繼續佔有一席之地,畢竟往美洲輸送茶葉還得走海路。

    軍隊也採用了大量的飛魚船作為信船使用,比艦隊早了三個月抵達金山(聖佛朗西斯科)送去了皇太子親臨美洲的消息。

    朱濆對這個消息極為重視,他跟陳周全一起開闢了美洲現在的狀況,人口超過千萬,生活富裕,安居樂業;但他性格比陳周全更豁達,更拿得起放得下,所以他比陳周全更年長,卻活得更久,陳周全已經死了,比陳周全大十多歲的他還活著。

    但他也已經年過七旬,今年都七十有八,沒幾年活頭了,所以他急於變現手裡的資本,希望得到皇帝的認可,讓他朱家成為名副其實的美洲之王。他願意成為一個恭順的藩屬國,類似朝鮮、安南那樣年年納貢稱臣。

    朱濆覺得皇帝應該不會拒絕,畢竟美洲距離中國以萬里計,而且還有前科;皇帝不是冊封了蘇衝阿為南非國王嗎,冊封他一個美洲國王怕也不是問題。只是皇帝遲遲沒有態度,讓他決定試探一下,畢竟他等不了多少年了,萬一他一死,他幾個兒子能否守住家業,他一點信心都沒有,他在培養子孫的能力上,其實跟陳周全差不了多少,他的子女比陳周全更多,成年兒子就有八個,女兒更是一大堆,八個大兒子分為五房,各自為政。

    不是朱濆統御力不強,連兒子都管不住,而是這些兒子跟著他一起打天下,最大兩個兒子,當年跟他一起縱橫海上,其他兒子也都在美洲開拓中立下功勞,立下功勞的另一面是,他們各自都培養出了自己的班底。

    朱濆很確信,如果他突然死了,那麼他八個兒子肯定也會像陳周全三方兒女那樣,互相殘殺。所以他需要得到皇帝的支持,如果皇帝冊封的國王就不一樣了,有中國的規制,需要得到皇帝的冊封,才能取得王位,那麼只要中國不倒,美洲國也就不倒,就像朝鮮李氏王朝能屹立數百年不倒,靠的不就是天潮的冊立嗎。也有可能是朝鮮那樣的阮鄭分裂,但有天潮調停,也能割據一方成為諸侯。

    所以中國的名義,對他很重要,沒有這個名義,他連他那些兒子的勢力都無法凝聚,除非他願意大義滅親,在自己死前,為他的繼承者清洗其他兒子,但虎毒不食子,他做不到。

    因此他給皇帝傳去了一個隱晦的信號,通過派兵吞併陳周全勢力,向皇帝展現一下他在美洲獨一無二的力量,如果皇帝有意冊封,他朱家就是當仁不讓的美洲國主,如果皇帝不願意分封美洲,就麻煩了,皇帝肯定會採取措施。

    朱濆對後一種可能十分矛盾,他是有野心的人,任何人在他這種狀態下,都不可能沒有野心,況且他本就是一個縱橫大海的海盜王。如果皇帝不肯分封美洲,他打下的這些基業,讓他拱手讓出去很不甘心,但跟中國對抗,他又充滿了無力感。

    他考慮過各種可能,山對面的美國是從英國分離出來的,打了八年苦戰,如果他跟中國開戰,能打八年嗎?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夷人找過他,英夷早就拉攏過他,表示過各種至此,他相信他跟中國開戰,英夷會支持他。可即便英夷自己,跟中國打了才一年,也撐不住了,到時候他朱濆跟中國開戰了,英夷撂了挑子,他找誰說理去。

    對抗的成本太高,他這種行為在中國那是反賊,是要誅九族的。他朱家世代海商,雖遭人歧視,可家大業大,在國內還有很龐大的宗枝,如果他能成功,那麼那些人捨了也就捨了,一將功成萬骨枯,想成就帝王霸業,拋家舍業的心理他是有的。可如果希望渺茫,斷送了九族,那就真是愧對祖宗,死後都不得安生。

    矛盾的朱濆,不敢率先行動,他打算看看皇帝的主意在做決定。皇帝派了皇太子來,朱濆覺得可能不會有什麼好消息了,如果是冊封他,肯定是派吏部的大員來,派皇太子來,還帶著兵來,怎麼看都不像是冊封他來的。儘管出兵的名義是去遠征美國,但誰不知道假途滅虢的典故。

    皇太子的兵他也不怕,消息是出兵十萬,假如這不是一個虛數,真來了十萬他也不怕,甚至來個二三十萬人他也不怕,對方遠渡重洋,他以逸待勞,打他個半渡而擊,勝算很大。

    問題是打贏了不解決問題,消滅了皇太子的大軍,可就捅了簍子了,接下來就不是二三十萬人,兩三百萬的中國大軍也不是不可能,天子一怒伏尸百萬,這並不僅僅是一個比喻。

    焦慮不安的朱濆,決定先好好的迎接皇太子,他親自在港口迎接。帶上兩個不太重要的兒子,就算給了皇太子尊重了,其他兒子都分駐在各地,以防萬一。

    艦隊終於進港,一艘艘大小戰船在碼頭靠岸,水兵們下船列隊,士兵們迅速佔據了港口各處要地,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朱濆依然沒有行動,附近的砲台要塞都在他手裡,港口讓給對方無礙。

    他恭候在海關衙門,卻遲遲等不來皇太子下船,不久來了一個軍官,傳令讓他去船上迎駕。

    朱濆很矛盾,上了船就身不由己了,若對方對自己不利,根本無力抗爭;但他還是決定去,他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即便他身有不測,他的那些兒子們也能控制大局。在美洲這幾十年他不是白混的,這裡早就給他打造的鐵桶一塊,就是皇帝來了,也休想輕鬆奪走他的基業,這才是他真正敢向皇帝暗示分封的底氣。

    如果皇太子不是一個愣頭青的話,也不一定會做出扣押他的舉動,滿清扣押鄭芝龍,釀成鄭成功縱橫台海數十年的教訓,相信大周會考慮。

    在他印像中,皇帝一直都是一個十分沉穩,而且相對能夠做出讓步的人,不太可能做出這種極端舉動,所以朱濆還是決定登船,迎駕。
mk2258 發表於 2018-3-30 21:08
第三百三十二節鋒銳

  朱濆一直對自己的軍事實力很自信,他自認自己的水平跟周瑯不差,只是缺少了機緣。→

    週瑯能容人,他也能容人,週瑯僱傭洋人打造了一個不一樣的軍隊,他後來也僱傭洋人幫忙練兵,週瑯辦軍校,他也辦軍校,週瑯請顧問,他也請顧問,他覺得他在美洲做的一切都跟周瑯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這里人少,中國人多而已。

    但當他近距離看到這些士兵,他的心就開始發涼,這些堅毅的士兵,眼神中透出來的光芒,跟他的士兵是不一樣的,這絕不是刻意偽裝出來的,他這雙老眼越是混濁,心眼就越是透亮,這些士兵身上跟他的士兵有截然不同的精氣神,充滿了自信、驕傲。

    不過這樣的精兵極難培養,朱濆以為這只是皇太子擺在名面上撐場面的近衛隊,但從碼頭開始,一路走上船上,看到的都是這樣的士兵,讓人不由感慨中國之國力,他手下就沒有這麼多的悍勇之士。

    上了皇太子的旗艦,一路被引至一個船艙,裝飾簡單,兩張椅子,一個二十來歲年紀,笑容可掬的清瘦年輕人在門口迎接他,身上穿著帶有金龍裝飾的軍裝,這是皇太子無疑了。

    朱濆立刻就下跪,對方搶先一步把他扶起。

    “老都督免禮!晚輩當不起。”

    朱濆看到年輕人眉目俊秀,有周瑯三分氣度,眉目之間更多的是雍容,而不是周瑯那種城府,顯然這個年輕人比週瑯好對付,這讓朱濆心態放鬆了下來。

    忙道:“君臣有別,微臣自當行大禮!”

    皇太子周繼統堅持拉著朱濆坐在了椅子上,跟自己並排而坐,然後呼喚勤務兵上茶。

    倆人隨便說了一些閒話,但說的極長。朱濆已經有十年沒有回中國了,因為這十年,他已經有了異志,當皇帝冊封了南非國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去,號稱要為皇帝鞠躬盡瘁,開疆拓土。

    朱濆把他如何跟皇帝相識、相交到在美洲開闢的艱辛,一股腦倒了出來,同時也不斷的向周繼統打探國內的消息,目的其實還是想多交流一些,摸一摸皇太子的心性。

    按照已知的消息,這個皇太子從出生開始,就是作為儲君來培養的,從三歲開始,身邊就一直跟著十幾個老師,中國大儒、西方學者,到了十八歲,則送入了軍校,畢業之後就送入軍隊打磨,事實上就是為太子親掌兵權做準備。

    這種少爺羔子,自小就被確定了未來,少了一些拼搏的心態,自然慵懶,沒有任何威脅的人,不會有苛刻的性格。

    果然,朱濆通過談話,覺得這個皇太子比他父親更加寬厚,他父親那是容易溝通,能容讓步,但關鍵時候下手絕不容輕,那種決斷的魄力,不是一個少爺羔子能有的。

    朱濆確信他能輕鬆搞定皇太子,漸漸開始切入正題,談到了對美戰爭的事情。

    皇太子表示,美國人不識好歹,侵我美洲疆土,聖上雷霆大怒,並表示,用兵美利堅,還需要仰仗朱濆提供糧草支持云云。

    朱濆一口應下,表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濆繼續試探,很容易探聽到了皇帝的意圖,太子說出了這次來要冊封朱濆,封為美洲國王,但還要在美洲搞郡縣制,與大周政體統一,請教了一些朱濆的態度。

    朱濆心裡此時一半是海稅,一半是火焰。激動的是他希求已久的列土封疆終成正果,冰涼的是,這只是一個空頭銜,大周竟然要在美洲實行郡縣制,將美洲納入大周版圖。他很容易就想到了南越國的故事,南越國不就是這樣嗎,先是打著黎朝的旗號,可一應事務都是皇帝派來的文官打理,南越國王黎維康大多數時候都居住在中國,幾年前黎維康上書,請求納土,三請三讓之後,大周宣布納南越國國土,分別劃入廣西和雲南省,南越國王黎維康得到的是大筆的賞賜,南越王封號保留,享一等親王俸祿,世襲罔替!

    現在周瑯在美洲做的,可不就是這個事情嗎。難道以為他朱濆會跟黎維康一樣?

    朱濆不動聲色,再三推說自己才疏學淺,請皇帝另立賢能,皇太子則坦言朱總督勞苦功高,眾望所歸云云。

    在確認了一下冊封的儀式,太子表示,要請美洲全體文武焚香迎請聖旨,然後由專職天使宣讀冊立聖旨,並金冊等物。

    這時候朱濆提出,迎請聖旨乃是大事,他需要早做準備為由告辭,並邀請皇太子移駕金山總督府。

    皇太子則表示,船上軍務安排妥當之後,才會考慮移駕一事。

    離開皇太子船艙後,朱濆已經打定主意,奉旨是一定要奉的,得到了皇帝的冊封後,他就有足夠的法理在美洲稱王了,這是大義名分。至於他們派來的文官,虛與委蛇就行了,等到自己羽翼豐滿,就是一個真正的美洲王,到時候大事已成,不怕皇帝不認賬。

    他可不是黎維康的局面,當年黎維康身邊沒有一兵一卒,徒有一個前朝義子的身份,可他朱濆在美洲早就經營的鐵桶一塊,這裡是他一刀一槍,一鋤一斧,開闢出來的,上下都是他的人馬。

    告辭皇太子,腳步匆匆,就要踏上舷梯,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朱總督留步!”

    朱濆回頭,一個比皇太子瘦弱的中年人走來,這人比皇太子瘦弱,但卻比皇太子精悍的多,身上透著一股子鋒銳之氣,豐富是一把隨時準備刺出去的長矛。

    朱濆微笑作揖:“下官見過天使?”

    來人說道:“朱總督誤會了,在下不是使者。”

    說完雙腳並立,敬了一個軍禮,此人穿著軍裝,怕是隨扈皇太子的將領,走進了看軍銜竟然是上將軍,如此年輕的上將軍!

    “在下黃求還,見過朱總督!”

    朱濆已經猜出此人的身份,國內四十來歲年紀位居上將軍的人,並不多。

    “原來是黃將軍,真是為名不如見面,果然一表人才,英氣逼人!”

    朱濆讚許道。

    黃求還笑道:“朱總督,在下是軍人,你們那一套政治手段在下玩不了。我就直說了,奉勸住總督幾句話。”

    朱濆繼續笑道:“還請黃將軍賜教。”

    黃求還道:“這第一,如果我是朱總督,今天就不會下這個船!”

    朱濆皺眉:“這是為何?”

    黃求還道:“朱大人是前輩,晚輩想問您一句,您覺得皇帝笨嗎?。”

    朱濆哈哈笑道:“果然是年輕人,說話就是大膽。陛下英明神武,古今少有!”

    黃求還道:“還是前輩看的透徹。既然前輩看的如此透徹,太子尚且未下船,朱總督何苦如此急迫?”

    朱濆笑道:“在下是前去準備迎接聖旨。”

    黃求還道:“朱總督和不喚親眷來駕前聽旨。”

    朱濆的好脾氣是有限度的,他畢竟是一個海盜頭子,真玩的了官方這一套虛與委蛇,他不至於下海了。

    冷哼一聲:“大將軍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黃求還笑道:“朱總督快人快語,晚輩也不習慣這樣說話。晚輩想問朱大人一句,是打算奉旨,還是另有圖謀。今天朱總督下了太子座艦,明日太子率兵進城,總督攔是不攔?攔既是抗旨,不攔怕這戰陣上就先輸了一籌。且迎旨當日,總不能大人一人相迎吧,文武百官皆到,難道不怕有變?若無一人相迎,不怕太子惱怒?借題發揮?”

    朱濆看著黃求還的眼睛,對方眼神堅毅,看著平靜,背後卻彷彿藏著一座火山,或者是一頭猛獸,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朱濆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他很少怕一個人,即便麵見周瑯他也能泰然自若,可是如今在這個年輕人面前,他感到了一股寒意。

    為了擺脫這股不舒服,朱濆嘿嘿笑了笑,擺了擺手:

    “黃將軍不是還有幾句話要說嗎?”

    黃求還道:“不瞞朱總督,太子此行帶兵十萬,這些兵你都看了。不知道跟美洲兵比,如何?”

    朱濆說道:“太子親兵,萬里挑一,美洲兵自是不能比。”

    黃求還道:“話雖客氣,但也實在。不過這些兵可不是太子親兵,不過尋常兵弁而已,只是剛剛在沙場上走過一遭。這樣的兵,國內還有三十萬。輔兵則有六十萬,還有歐洲、非洲、澳洲之兵,久經沙場者不下百萬。朱大人,不敢自誤啊!”

    朱濆心情很不好。

    不是怕,而是怒。

    “你說這番話,是你的意思,還是太子的意思?”

    黃求還道:“有區別嗎?”

    朱濆道:“當然有,你是臣,他是君。”

    黃求還聳聳肩:“就當是在下的淺見,朱大人請吧。”

    說完拱了拱手。

    “我可以走了?”

    朱濆突然感到不妙。

    黃求還道:“或者您留在這裡伴架也許更合適。”

    朱濆心理很矛盾,留在這裡伴架,以示忠誠,倒也說的過去,但為什麼對方要強留自己呢?

    朱濆突然心中一冷:糟了!

    腳下一急,就要下船。
mk2258 發表於 2018-3-30 21:09
第三百三十三節巧取

黃求還靜靜的看著朱濆。

    朱濆突然感到奇怪:“你不再留我了?”

    黃求還搖頭笑道:“這都是朱大人自家的事兒,在下多說無益。只是下了這艘船,再上來可就說不上是什麼時候了。”

    朱濆試探道:“你就不怕我回去出什麼變故?”

    黃求還道:“我說了,那都是朱大人自家的事情。晚輩好言相勸,聽不聽也是朱大人自家的事情。至於變故,朱大人覺得,現在回去還來得及有變故嗎?”

    朱濆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們果然有後手!

    他就不該來親自面見太子,可是皇太子來了,不迎接合適嗎?說起來他的戰略從一開始就有問題,他根本就沒做好跟周瑯決裂的打算,他總想著周瑯能夠恩賜他列土封疆,可又有哪一個帝王願意這種事出現?他太天真了!

    他早該直接告訴週瑯他要做美洲王,那樣要封要打可就是周瑯的問題了,他派兵來,那肯定就是要打了,但自己卻只是暗示,不想激怒或者說不敢激怒這個君王,結果人家派了一個太子來,還帶著大軍,自己依然沒敢決裂,而是想來試探試探。結果給了對方機會。

    他們會怎麼做?

    派人去跟自己那些各懷鬼胎的兒子接觸?在大富大貴和兵凶戰危面前,這些兒子又會有什麼選擇?

    朱濆太了解他那些兒子了,面和心不合,一個個平時表現的兄友弟恭,背地裡卻勾心鬥角,說白了,還是權勢就只有一個,兒子卻有八個,誰都不想落於人後。朱濆是向著嫡長子的,長子今年已經五十歲,長孫都成年了,給他生了好幾個重孫。

    這麼大一個家族,誰不為自己考慮,他朱濆能留下的地位就只有一個,將來給誰,不給誰?只能讓一人,一家滿意,其他各房能甘心嗎?尤其是老二、老三都是跟著他一起打天下的,手裡擁兵過萬,坐鎮一方,讓他都不好處置,更何況長房長子。

    倘若皇帝趁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派人去拉攏他們,許下高官厚祿,拉攏他幾個兒子,不是不可能。

    朱濆心中哀嘆,他能給的,皇帝都能給,他不能給的,皇帝也能給,在這種情況下,他如何跟皇帝爭?

    可如果真是這樣,對方拉著他難道是緩兵之計?

    朱濆突然警醒:“你在詐我!”

    黃求還搖了搖頭:“朱大人高看在下,也小看在下了。在下是一個軍人,征戰沙場我行,勾心鬥角我可不行。至於是不是詐您,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或者等在這裡,如果我估摸的不錯,一時三刻間,怕是你家就要來人問候太子了!”

    朱濆突然又不急了,呵呵笑了起來。

    對黃求還道:“黃將軍啊,你真的是誤會老夫了。老夫忠心耿耿,哪裡有你說的那許多勾心鬥角。不過是坊間瞎傳罷了!方才是老夫疏忽了,太子且沒有下船,老夫自當伴架。”

    說完擺擺手就又要去向太子請安。

    黃求還道:“老大人,還是不要驚動太子的好,老大人若是不棄,不妨移步到晚輩處,喝酒品茗隨意,只需靜等片刻,一切就見分曉。”

    朱濆一想,再去找太子,反而說明自己心虛,不如就先去他處,靜觀其變。如果他的家人真像黃求還說的那樣,一個個急吼吼的來拜見太子,那說明他們已經被拉攏了,就算自己回去,也鎮不住場面。到時候跟皇太子交手,恐怕除了長子,其他各方勢力不但不會幫自己,沒準還會站在太子一方討伐自己,那時候就真的是萬事皆休。

    時間果然不長,朱濆沒敢喝酒,藉口自己身體欠佳,要了茶喝,一盞熱茶還沒下肚,大兒子就急吼吼的跑來了船上。

    黃求還親兵進來傳信,說是朱家大少爺前來問太子安,聽說朱總督在黃將軍處,特來問候。

    黃求還笑道:“朱大人,請公子進來吧。在下就先出去了,你們爺倆好好談談。還是那句話,不要自誤!”

    說完就走了出去,朱濆恨透這個年輕人。

    他兒子一臉興奮的走了進來,看左右無人後,做到他爹身邊。

    “爹,皇上封您做美洲國王了?”

    長子朱赴海急吼吼的問道。

    朱濆氣不打一處來:“蠢貨!”

    朱赴海一愣,莫非有假?可今天他爹剛走,就有人登門拜訪,穿著一套一品大員的官服,手拿各種官憑,說是太子派來的使者。聽聞朱濆走後,對方說跟家人說也是一樣的。

    朱赴海好生接待使者,對方說是來道喜的,表示皇帝要封朱濆為美洲國王了,但也說要在美洲行郡縣制,整個美洲劃分為三省,加利福尼亞算一省,哥倫比亞河以南劃作一省,哥倫比亞河以北劃作一省。

    使者還說了,各省都會任一個巡撫,而且會從朱家子孫中優選錄用,至於誰能接任,這得太子定奪。

    臨走前讓朱家做好準備,迎接太子大駕,太子不日即將駕臨。

    朱赴海哪裡還坐得住,美洲要分為三塊了,最肥的當然是加利福尼亞,這裡有金礦,儲量巨大,西班牙建立的聖佛朗西斯科現在都被國內不斷湧入的移民叫做金山了,可見這裡有多富。朱赴海自忖他是長子,爭一個巡撫之位是少不了的。但能不能佔住金山,可就說不好了。

    他是長子,坐鎮金山城,其他各房在各地都有勢力,二房的三弟、四弟勢力最強,坐鎮雙河營;三房的北方苦寒之地菲沙河坐鎮;四房、五房實力稍弱,都在金山一帶擴展,平時家眷也都在金山城。

    使者剛走,管家就來匯報,說四房、五房在私下打探消息,明顯心懷鬼胎。朱赴海心下不安,實力弱小的四房、五房尚且如此,更不用說二房、三房人馬了。幸好太子鑾駕是在金山靠岸,如果在哥河靠岸,說不准二房會怎麼巴結呢。

    他不能慢了手腳,所以他決定先去拜謁一下太子,先混個臉熟。

    見了太子後,朱赴海果然確認了要封他家王爵,也落實會實封地方官,至於行郡縣制,朱赴海到沒有朱濆那麼多的想法。他沒有他爹那麼重的野心,眼下的基業都是他爹打下的,他作為長子出力頗多,但也有二房、三方建功,他能守住眼前的富貴,就心滿意足了,列土封疆,得之吾幸失之我命,不強求。這就是一代跟二代的區別,崽賣爺田不心疼,他是富二代,想的更多的是守成,沒有一代那麼強烈的進取心。

    所以聽他爹罵他,朱赴海奇怪道:“不能啊。太子爺親口說的。”

    朱濆惱怒:“蠢材啊。你爹一生的心血,朱家萬世的基業,就要被人拿走了!”

    朱赴海嘆道:“爹啊,這事吧,他不能強求。俗話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做臣子的,能封侯已屬不易,這封的可是王爵。咱該知足!”

    朱赴海哪裡能不知道他爹一直的心結,可他沒有,跟親兄弟勾心鬥角已經很累了,他現在都有了自己的孫子,得為自己家著想。他爹的野心成了當然好,敗了,一大家子人跟著受罪,何苦呢。

    朱濆沉默了片刻,嫡長子尚且是這德性,那其他兒子,唉!

    “其他各房也是這個想法?”

    他沮喪道。

    朱赴海哼道:“怕是還不如我呢。就在剛才,我見太子爺桌上擺著一尊金佛,我看的真切,那就是二房年前購金鑄的。說是給爹慶生用,這會好了,孝敬太子爺了。”

    朱濆長嘆一聲,二房本就勢大,坐鎮他在美洲的老營,哪裡雖然現在沒有金山人多,可是良田沃野千萬畝,最近還吞下了陳周全的根基,更是勢大難制,如果二房倒向了太子,他還爭什麼爭啊。

    “這麼說二房早派人來了?”

    朱濆嘆道。

    朱赴海道:“孩兒也納悶,雙河營距離這里數千里,他們來的怎麼這麼快?”

    朱濆哼道:“他們是來不及,可留在金山的管家鬼精的很呢。”

    朱赴海道:“該是這樣。”

    朱濆沉默不語。

    朱赴海知道老爹心裡不痛快,也不願意留在這裡觸霉頭。

    問道:“爹,孩兒就先走了,還得張羅迎駕。您是跟孩兒一起回去呢?還是——”

    朱濆擺擺手:“我留這伴架!”

    朱濆自己都不想走了。

    朱赴海剛走,黃求還就進來了,告訴了朱濆不少消息。

    二房確實早來了,不但二房,三房也到過,不過都是派了心腹管家。四房、五房則是當家的兒子來拜謁,但除了長子外,都沒來請示朱濆。

    這讓朱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樣的情況,說明這些兒子們密謀已經不是一兩日了,太子要來美洲的消息三個月錢就到了,看來他們早就在籌備。二房、三房留在金山不方便,卻留下了心腹之人應對。

    黃求還這次進來不是給朱濆通報這些讓朱濆氣惱的消息的,他是來傳達太子命令的,太子聽說朱濆還在船上,“特意”邀請朱濆再次相見,一起用膳。

    朱濆只能前去,這次他心情好了一些,因為在飯桌上,太子表示說,考慮在美洲繼續保留總督一職,認為朱家子弟都是人中俊傑,想從中提拔。這等於是繼續讓朱家人在美洲掌握地方勢力,也算是給朱濆一個安慰了。

    至於朱濆本人,太子隱隱表示,按照管理,他得回國謝恩。回去了,還回的來嗎?朱濆索性直接表態,他年紀大了,也想落葉歸根,正好回去後就請示皇帝,不來美洲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3-30 21:09
第三百三十四節豪奪


    朱濆放下了所有野心,突然感覺自己真的老了,這一夜他竟然做了一晚上小時候的夢,夢到了那些家鄉的故人,不知道多少現在還活著,他真的想回鄉了。

    第二天在碼頭上他被邀請觀看大軍操演,這一次朱濆有些慶幸,面對皇帝的軍隊,他覺得,他真的無力對抗,就像黃求還說的那樣,他昨天看到的士兵,只是普通的士兵,因為十萬人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動作整齊劃一不說,身上的氣勢真是氣沖霄漢,那種凜凜的殺氣,絕不是訓練能訓練出來的。

    跟這樣的大軍東起手來,即便所有兒子都支持他,朱濆也覺得自己贏不了。

    放下野心,想明白事理之後,他竟然隱隱有些感激那個桀驁不馴的將軍,如果不是他昨天攔下自己,沒準現在已經無法挽回。雖然不知道那將軍是自己的意思,還是太子的授意,總是幫了自己一次,這人情他記下了。如果是太子的意思,那就更好了,這說明皇家並不想屠戮功臣,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相比回國後也能當一個太平王爺。

    他這幾年也留意過,那個南越王黎維康的小日子過的相當滋潤,在北平和京城都又王府,出入並不受限,每年有十五萬貫的俸祿,也不算薄待,因為皇帝的家一年的開銷也就是二十萬兩銀子,折合現在的一萬兩黃金而已。

    一等親王的定例就是這些。而且黎維康家可不缺這點錢,當南越國王那些年,雖然在越南沒什麼實權,可是買了不少荒田,找人開墾,現在在紅河三角洲地區有十萬畝良田,這些田產皇帝也沒有動。

    美洲不缺土地,朱濆也不是個老實人,這些人他謀的私利更多。美洲公司是一家商業公司,上面還有董事會管著,但朱家持有大部分股份,公司的資產一旦清算,朱家的財產只會更多。而且朱濆早就通過各種名目,私下佔了大量的金礦等資產,碼頭港口、造船廠、兵工廠這些產業或許保不住,可是田產、礦產還是有可能保住的。那些金礦足以保證他朱家幾輩子的榮華富貴了。

    想到這裡,他突然覺得也不算虧了,畢竟如果沒有皇帝的支持,他哪裡有現在的基業,沒準都被清軍剿了。皇帝不棄,大力支持他到美洲開拓,說起來也都是給皇帝開拓的,美洲公司的章程寫的明白,皇帝是土地的最高領有人,不是他朱濆。

    相通之後,朱濆老實配合,中國對美洲的整合十分順利。美洲公司的特許權被朝廷收回,所有公私產業派由戶部清算。

    朱濆給長房爭道了美洲總督的官職,朱赴海繼續接替朱濆就任美洲總督;這是朝廷正式官職,真正的位比兩廣總督了。跟國內的總督在權力上,沒有任何兩樣,當然跟國內的總督一樣,沒有了兵權。

    長房當了總督,總領美洲各省,那麼實力第二強的二房,一個兒子當了金山省巡撫,一個兒子當了戈河省巡撫,總實力依然可以跟總督抗衡。金山省以金山城命名,包括了上下加利福尼亞,往北直達薩克拉門托河上游山脈,往南知道下加利福尼亞半島;戈河省,是以過去的哥倫比亞河流域殖民地建立的,哥倫比亞河這條美國人命名的河流,正式更名為更中國化的戈河。戈河省以戈河為界,從戈河往南直到金山省界,都是戈河省轄區;戈河以北,都歸新成立的緋沙省管轄,巡撫為三房兒子。

    這種按照實力強弱劃分權力的方法,簡直就是分贓,但這就是政治。用行政權力,交換他們手裡的軍權,省的流血。

    實力最弱小的四房、五房成了最失意的。這兩房選擇不同,四房選擇依附於大房,通過朱赴海謀求了一個職位,五房則選擇跟朱濆回國去,所圖甚大,因為朱濆頭上還有美洲王的王爵。

    對地方政府的整合倒也算順利,朱濆刻意模范國內,除了不敢開科舉之外,他建了一批學校,用這些學校幫他培養官員。但這些官員的心中總有一些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大部分的官員都是國內的落魄書生,能當官自然不錯,可總有一種低人一等的心結,現在好了,皇太子來了,按照國內的品級,給大家定了位置,那種失意感立刻就消失了。而且有的書生來美洲,是仕途失落後,抱著發財的目的來的,現在得到了不同的品級認可,還告訴他們,有可能平到國內去做官,立刻就欣喜若狂,調回國內那就更名正言順了。

    當然朱濆的官府架子還是很粗陋的,畢竟不能跟國內的人才儲備相比,因此隨皇太子來的,還有一大批精乾基層官員,都是正規科舉出身,在學校培訓之後,在地方官府鍛煉了兩三年之後的官員,一個個年紀大的三十多歲,年紀小的二十來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為了盡快將美洲納入正軌,調動的這批人都不是沒有表現不佳的官員,而是在某些領域已經取得了政績的強幹官員。但這種官員往往心氣正盛,憋著勁往上爬呢,調到美洲,容易打擊他們的進取心,讓他們以為是被流放了。

    所以皇太子許諾他們,在美洲一年,按照國內兩年算,正常官員一般是兩年一考核,叫做大比,考核結果分上中下三等,他們在這裡一年一考,意味著晉級的速度是國內的兩倍。

    人員配備本就得力,加上朱家的配合,以及朱家選拔的那些官員的支持,美洲三省的政府機構短時間內就完善了,這時候距離皇太子登陸美洲,過去了才不到三個月。

    這些事情剛剛做完,美洲另一邊的美國人就來了,他們派出了一個專業外交團隊,來跟皇太子進行談判。

    南京和會結束之後,美國代表跟中國政府交涉未果,中國理藩院告訴他們,美洲事務,已經全部交由皇太子親自處理,要求美國人在美洲跟皇太子親談,是戰是和,都由皇太子決定。

    美國代表立刻給國內發去信息,要求他們令組團隊,到美洲西岸跟皇太子談判,並且讓他們必須抓緊時間,因為皇太子帶去了十萬軍隊,這是十萬在克里米亞戰場上跟英國、奧斯曼帝國廝殺後的老兵,戰鬥力頗為強悍。

    美國政府不敢怠慢,他們現在麻煩很大,英國和普魯士已經出兵,軍隊已經在英屬殖民地登陸,重新奪回了渥太華,跟拿破崙帝國在魁北克一帶激戰。普魯士是那麼容易出兵的?美國探聽到英國人給了普魯士非常大的利益,似乎是準備在戰後將拿破崙統治的法語區領土轉讓給普魯士。

    走了一個拿破崙,來一個軍國主義的普魯士,美國人很擔心。拿破崙在魁北克停留了一年多,美國的法裔就流失了幾十萬人,現在普魯士來了,恐怕德裔又得流失不少。這是迫在眉睫的問題,長遠的威脅則是,普魯士這樣一個德意志帝國的強邦進入北美,對美國的地位會產生什麼影響?

    之前的美國,毫無疑問是北美第一大國,至少是北美東部第一大國,英國人對加拿大的統治很不上心。如果普魯士來了,美國這第一大國的位子還能保持多久?而且英國還在遊說奧地利,奧地利人也在觀望,如果看到擊敗拿破崙的可能,難保奧地利不會來分一杯羹,奧地利來了,法國會坐視不理嗎,如果法國也來了,那麼在美國北方將出現英法普三大歐洲強國,到時候美國的地位就更尷尬了。

    隨著航海技術的發展,大西洋已經不是天險,通過大西洋,美國東海岸跟歐洲的聯繫,甚至比跟他們的西部地區更方便,這意味著美國跟歐洲的距離,比任何時候都更近。將來會越來越近,引入太多的歐洲勢力,對美國長遠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

    所以美國人的政策是,堅決反對歐洲列強進入北美地區。英國人卻不這樣認為,他們在北美一直被美國壓迫,始終擔心保不住加拿大,引入普魯士這個好打手,英國反而能分擔壓力。至於割讓給普魯士的法語地區,本來就跟英語領地格格不入,反叛心裡十足,現在拿破崙一來,馬上就投靠了拿破崙,英國已經失去了同化法語區的耐心。要將法語區甩包袱了,至於是甩給普魯士一國,還是甩給多個國家,英國根本無所謂。

    所以現在已經不是美國要不要吞併加拿大的問題了,而是美國能否保證自己地理安全的問題,但跟大英帝國開戰的風險太大,背後還有一個中國蠢蠢欲動,連軍隊都派來了。美國不敢兩面作戰,而且他們的核心利益在東部地區,西部只是潛力巨大,東部卻已經開發了出來。

    所以西部可以讓步,東部則必須堅守。

    但這讓步不能按照中國的要求,沒有底線的讓步,美國已經開發出來的土地,必須掌握在美國人手裡,這是美國的底線。

    他們提出,密西西比河下游三角洲地區,主要是路易斯安那州的土地,必須劃歸美國管轄。在中部地區可以做出讓步,雙方以密西西比河為界。在東北地區(美國東北,五大湖區位置)必須給美國留下緩沖地。

    通過激烈的談判,美國人的目的基本上達到了,他們以為自己取得了外交勝利,阻止了十萬中國軍隊,以及美洲公司的十萬軍隊對美國西部準備充分的進攻行動,但實際上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軍隊根本就不是針對美國的,而是為了來確保美洲郡縣制改革的。

    同時美國人還成功跟中國達成了協議,雙方在北美結成了對抗英國的同盟,這才是這次外交成果被視之為勝利的原因,劃分領地相對是平等的,談不上勝利。
mk2258 發表於 2018-4-6 22:13
第三百三十五節北美和平會議


    美國跟中國在中部大平原地區的劃分,在南方從阿肯色河跟密西西比河交匯處一直到大海,歸美國所有,這是經過激烈談判後的劃分,之前美國人堅持要將聖路易斯以南直到大海的密西西比河兩岸都劃歸美國所有,皇太子的團隊不惜以戰爭威脅,最終才將美國要求獨占的密西西比河流域北部界限限制在阿肯色河。

    這主要是因為,中國已經沿著阿肯色河流域,擴展到了密西西比河,雙方在這一帶的據點犬牙交錯。阿肯色以南,居民是印第安人,法理上的主權歸屬西班牙,是西班牙的新墨西哥州控制區。

    中部地區,從阿肯色河與密西西比河交匯處往北,直到明尼蘇達河與密西西比河交匯處,雙方以密西西比河幹流為邊界。這里中國有一個不利的地方在於,美國人在明尼蘇達河跟密西西比河交匯處建立了殖民據點,這就是後來的明尼阿波利斯,這裡成了美軍的一個據點,叫做內靈堡,明尼蘇達河一直是美國拓荒者進入西北部地區獵取毛皮的通道。而中國人在這裡並沒有建立據點,只是在明尼蘇達河兩岸各有一個據點。

    中國放棄明尼蘇達河北岸的軍事據點,美國願意放棄南岸的據點,雙方以密西西比河、明尼蘇達河為界河。明尼蘇達河位於密西西比河與密蘇里河之間,發源於大石湖。大石湖北方還有一條河,叫做雷德河,幾乎正南向北流入英屬北美,跟明尼蘇達河隔了一道分水嶺,一條往南流,一條往北流,因此美國主張北方邊界以雷德河為界。這也是後世美國的明尼蘇達州河北達科他州的分界線。

    由於明尼蘇達河是美國進入西北地區獵取皮毛的通道,經濟價值十分重要,美國力爭美國獵人有權通過明尼蘇達河往北獵取皮毛,相對應的中國爭取到了通過密西西比河出海的權力,同時也向美國保證不謀求墨西哥灣出海口的權力。

    達成這些協議之後,老實說美國人做出的讓步更大一些,因為美洲公司翻越落基山脈進入美國中部大平原比美國困難的多,目前建立的據點也比美國少很多,因此附加條款上做了很大讓步,比如跟美國結盟,除非經過兩國同意,阻止任何第三方勢力進入北美,針對的就是目前的普魯士。

    中國保證,如果美國在北美跟任何第三國進入戰爭狀態,中國將保持善意中立,不得與美國的敵人結盟。同樣中國如果與第三國進入戰爭狀態,美國也將保持善意中立。這避免了美國一旦跟英普兩國發生戰爭,中國從背後進攻的窘境。對中國的意義則不大,因為目前中國在美洲西岸幾乎沒有敵手,墨西哥的西班牙人絕不敢挑戰中國,英法等強國想進攻這裡,得跨過太平洋,除非把中國本土擊敗了,否則進攻北美西岸就是一個笑話。

    所以這一條可以看作是對美國的讓步。

    同時美國還和皇太子就目前北美形勢達成了一致,除了針對普魯士以及其他歐洲勢力進入北美的共識之外,雙方默認接受拿破崙對法語區的統治,並且聯合向其他國家呼籲和平,調停拿破崙跟英普同盟的戰爭。

    這意味著兩國接受日後北美由四大實力瓜分,一方是佔據北美東岸的美國,一方是佔據北美西岸的中國,北方則是英國屬地河拿破崙帝國。

    雙方將邀請各國代表在華盛頓召開北美會議,協商相關條約。在會議上,兩國保證站在統一立場,若有任何變動,兩國必須事先達成一致。

    此時的北美戰況是,英普同盟收復了被拿破崙攻占的渥太華,這座城市之前拿破崙移交給了美國,城市裡其實有一半法語人口,交給美國,是拿破崙對美國的誠意,可美國在歐洲國家強烈的態度面前退縮了,將這裡拱手交給了英普同盟的軍隊。

    英普同盟軍佔領這里之後,英國艦隊控制了聖勞倫斯河河渥太華河的製水權,拿破崙陷入不利局面,一面面對英普同盟的進攻,一面又沒有外援支持,北美法國人屬地,沒有完整的軍工體系,連武器彈藥都無法自給自足,日益窘迫,蒙特利爾和魁北克都被英普同盟圍困,戰敗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在跟中國達成一致之後,美國人不再擔心來自西部的威脅,開始專心致志解決北美問題,他們不願意看到英普同盟的勝利,於是重新開始對拿破崙提供援助。大量武器走私進入拿破崙的軍隊,引起了英國的強烈抗議,但這些走私一直就沒有斷過,只是現在美國不再嚴加稽查而已。美國又大量的法裔在為拿破崙服務,甚至有大量法裔、愛爾蘭裔富商,向拿破崙提供資金援助,他們直接在美國購買武器彈藥,走私給拿破崙。

    拿破崙依然是這個時代最出色的軍事將領,得到補給之後,迅速瓦解了英普同盟對魁北克和蒙特利爾的圍困,轉而對英國人佔領的渥太華形成封鎖。拿破崙並沒有強大的海軍,封鎖主要通過封鎖聖勞倫斯河進行。不管是魁北克還是蒙特利爾,都建在聖勞倫斯河上,尤其是蒙特利爾,就位於渥太華河跟聖勞倫斯河交匯處,拿破崙解除了封鎖之後,利用美國提供的重砲,重建了要塞,封鎖河面。

    很諷刺的是,下加拿大的法裔此時十分支持拿破崙,但他們的中的精英,許多都是因為法國大革命而逃到這裡的保皇黨。帶來了跟大革命精神格格不入的傳統思想,而且是比大革命之前更加保守的天主教思想,當地教會努力維持跟羅馬教會的聯繫,目的是通過教會凝聚法裔族群,避免他們被英國人同化。

    這種情況跟法國截然不同,但拿破崙的到來,同樣迎合了法語族群自立的心理狀態,教會是最大的麻煩,但拿破崙迎合了教會。事實上拿破崙後期就已經開始跟傳統勢力進行妥協和靠近,所以他稱帝,他跟奧地利帝國聯姻,他讓教皇幫他加冕等等。現在他則跟當地最強大的教會勢力合流,宣布自己是上帝虔誠的信徒,教會的權力是至高無上的云云。

    得到教會的支持,讓拿破崙非常順利的統治了下加拿大地區,得到了數十萬法裔人口的擁護,還有數以萬計的美國法裔加入,許多甚至是拿破崙戰後退伍的老兵,他們的帶來,讓拿破崙的軍官階層變得更加專業。

    以這些為基礎,粉碎的英國海軍封鎖的拿破崙終於難以被擊敗了,英國人開始重新考慮戰爭問題。因為英國國內反戰的聲音已經讓政府的統治岌岌可危,因為打贏拿破崙戰爭而獲得極高威望,連續擔任首相長達15年的利物浦伯爵也開始被人彈劾,托利黨內外都出現了大量反對他的政治家。

    因戰爭而變得困窘,或者說只是簡單厭倦生活,想找人撒氣的那些中下層民眾,都在大聲斥罵利物浦伯爵是一個戰爭販子,要把戰爭進行到世界末日。連國王也對他一場接一場的戰爭感到不滿,認為他對戰爭似乎過於喜好了。

    全國各個階層都瀰漫著一股反戰的情緒,哪怕是危險的拿破崙,也無法凝聚人心,讓民眾支持戰爭了。

    利物浦伯爵的身體也不太好,心灰意冷的他選擇了向國王辭職,國王之後任用了對王室格外順從的喬治·坎寧為首相,此人是一個外交官出身,長期擔任外交大臣,跟梅特涅等歐洲外交高手長期較量,能力很強。

    歷史上此人承認了西班牙殖民地的獨立,也是此人拒絕鎮壓西班牙革命,讓西班牙無力鎮壓殖民地起義。但此人在托利黨內部獨樹一幟,支持他的和反對他的人都很多,導致他上台後無法得到足夠的支持組閣,他甚至邀請了輝格黨人參加他的內閣。

    他上任後,立刻調整政策,謀求和平。包括跟拿破崙的和平,恰好此時美國和中國聯合發出倡議,邀請英國、法國來參加關於北美的和平會議,美國人故意不邀請普魯士,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把任何第三方勢力阻擋在北美之外。

    至於法國,也是支持美國的,只要拿破崙不回國,愛待哪待哪。

    在英法中美四國參加的華盛頓會議上,顯而易見,都是支持拿破崙的勢力,英國又意在和平,不想繼續打仗了。

    結果會議很快就取得了成果。

    英國承認拿破崙對法語區的統治,法國人堅決要求拿破崙去掉新法蘭西帝國的稱謂,也反對任何用法蘭西的名字,英國則反對使用加拿大為國名,最後確認拿破崙的國家為魁北克王國。

    由於這個國王占有聖勞倫斯河的通航位置,英國強烈要求四方確認英國擁有在聖勞倫斯河上無條件的通行權,任何國家不得影響英國商船的通航。

    至於拿破崙勢力,甚至沒有被邀請參加會議,他的命運被四大強國決定了。

    會後拿破崙承認了會議的決議,派代表來簽了字,美洲地區恢復了和平。

    拿破崙得到了一個國家,英國恢復了英語區的統治,美國驅逐了第三方勢力的進入,普魯士一無所獲,只得到了英國保證他們在英屬領地的自由貿易權,法國則讓各方擔保,拿破崙不會返回歐洲。

    只是在英屬領地西部地區,美國跟英國仍然有爭議,現在爭議擴大了,因為中國也進入了這一地區。
mk2258 發表於 2018-4-13 21:14
第三百三十六節殖民競賽

  公正的說,英國對加拿大地區的開發,比中國和美國貢獻更大,美國人過去都是英國的殖民地,中國現在佔領的加拿大西部海岸地區,也是英國人第一個發現的,而且英國人取得實際控制區也更多。

    加拿大是一個十分古老的地形,研究有數億年曆史,常年被冰川覆蓋,當冰川消融之後,留下了大量的切割地形,因此加拿大的地形看起來十分零碎,有大量的島嶼和峽灣。其中哈德遜灣河詹姆斯灣,大灣套小灣,幾乎就在加拿大北方中間位置,這讓加拿大可以通過海陸直接抵達中西部。

    歷史上早在美國獨立之前,英國哈德遜灣公司就已經沿著薩斯喀徹溫河,探索到了後世的埃爾伯塔地區,可以說英國人已經擴展道了落基山脈以東地區的,但問題是哈德遜灣公司是一家以毛皮貿易為主營業務的商業公司,他們對深入內陸建立殖民地沒有興趣,也沒有這個能力,他們只是建立了一些商業據點,幾個人、幾十個人,最多不超過幾百個人的定居點而已,這些據點不是為了控制土地,而是為了跟生活在周邊的印第安人做生意,獲取印第安人的皮毛。

    因此這種控制力是很不牢靠的,美國和中國都拒絕承認英國對該地區的主權聲稱,美國人更是直接,他們認為對加拿大西北方的探索,那是法國人完成的跟英國沒有關係。這其實就是強詞奪理了,因為當時加拿大地區是無法在南方立足的法國人建立的殖民地,他們控制著聖勞倫斯河到五大湖區一帶,主流殖民地官員的目的是向南探索,因此發現了密西西比河上游,宣稱密西西比河流域歸屬法國,這就是後來賣給美國的聖路易斯安娜。美國人據此認為,拿破崙賣給法國的聖路易斯安娜一直延伸到北方的英屬領地。

    中國則不承認任何無效佔領,中國人聲稱,在落基山以東地區,只看到印第安人存在。如果承認英國這種發現權的主張,那麼中國對沿海地區的殖民都失去了法理依據。

    這種發現權確實很沒有道理,人家印第安人在哪裡都居住了幾千年,你只是看到了印第安人,怎麼印第安人的土地就成了你的?但這是一個強權說話的時代,西班牙人還曾經聲明整個太平洋美洲海岸都屬於西班牙呢。可又怎麼樣?俄國人在這裡建立據點獵殺海獺,中國人也在這裡建立據點開墾土地。但英國人聲稱澳大利亞是他們的,中國想要,就得拿印度河殖民地去換。

    在西班牙強勢的時候,也同樣如此,庫克剛剛發現西北海岸,西班牙人馬上宣布,哪裡是西班牙領土。英國人不服氣,派人去哪裡貿易,可去一艘船,加拿大就扣一艘。英國人認為,由於西班牙在美洲西岸擁有基地,所以無法跟西班牙對抗,也需要開闢自己的基地。於是他們在1789年,運來一船中國人,結果西班牙人照抓不誤,讓抓來的英國人和中國人為西班牙人建設堡壘。

    不過西班牙人衰落的太快了,當俄國人南下,中國人東進的時候,早先還跟英國爭奪過西北海岸的西班牙人,自己就開始收縮,原本在溫哥華島上,西班牙建立的據點努特卡也放棄了。結果爭奪的雙方,一個沒能爭過另一個,另一個則自己不行放棄了,最後誰也沒有得到這裡,先是被俄國,接著被中國相繼奪取了這裡。

    中美英三方態度不一,各執己見,都堅持對自己有利的原則。最後只能約定維持現狀,誰都有權在加拿大西北部進行開發,這種維持現狀的建議,對既得利益者其實是一種打擊,因為意味著從獨占變為分享,意味著承認了後來者跟自己擁有同樣的權力,那麼接下來就看誰的本事大,誰就能得到的多了。

    一場殖民競賽開始了。

    英國人殖民過程中最大的劣勢一直就是人口不足,否則當年他們也不需要運一船中國人去開拓殖民地了。工業革命時代的英國人口飛速增加,如果算上蘇格蘭、愛爾蘭,英國人口已經達到了2000萬,已經跟法國是一個量級了。

    所以英國人決定,加快對加拿大的開發。而且因為聖勞倫斯河畢竟被拿破崙控制,英國開始加大對哈德遜灣一帶的開發,維修港口設施,通過哈德遜灣西岸向加拿大西部擴展,人口不足怎麼辦,拉囚犯開發。工業革命帶來的劇烈的社會衝突,讓英國的犯人數量一直居高不下,國內監獄早就爆滿,許多海軍的退役軍艦被改為水上監獄,往往發洪水,這些腐朽的軍艦就會被沖毀,囚犯的屍體在河流上飄蕩。為什麼開發澳大利亞,就是因為連海軍退役軍艦都不夠用了。

    現在停止向塔斯馬尼亞島運輸囚犯,把囚犯都送到加拿大來,這裡建立定居點,讓囚犯在農場服役。自由民願意開闢,不但免費得到土地,還能得到政府送來的囚犯做免費勞力。

    美國人的目的則是加拿大中央草原,這裡跟美國大平原連為一體,同樣是野牛遍地,野牛可沒有什麼領地觀念,他們從美國跟加拿大之間的草原來回遷徙,南方的草吃完了,就去北方,北方的冬天來了,就去南方。印第安人跟著牛群遷徙,美國拓荒者就跟著印第安人遷徙。所以美國人是經常出入加拿大中央草原區的,因此希望吞併這裡。

    中國剛剛艱難的越過落基山脈,跟英國人和美國人不一樣,中國人不熱衷於狩獵,而是熱衷於種地,中國是一個生產性民族,喜歡安居,不喜歡遷徙,他們在這裡開墾耕地,種糧種菜,跟印第安人也做生意,獲取他們的皮毛、肉食,賣給他們食鹽、鐵器河糧食。

    誰也想不到這場殖民開發競賽,中國會遠遠落後於英美,因為翻越落基山實在是太困難了,英國人可以通過哈德遜灣跟從哈德遜灣入海的大河向上游沿河開拓,美國人可以通過五大湖區,從雷德河谷進入加拿大中部,中國卻要翻越落基山脈才能抵達,即便有在大的人口優勢,在這裡也起不到作用。

    鑑於這種劣勢,依然停留在美洲經營的皇太子,立刻想到了鐵路,他開始著手修建一條跨越落基山脈的鐵路。

    於是因殖民競賽而且,鐵路修建競賽又在北美爆發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4-13 21:14
第三百三十七節皇太子的手段

  經過詳細的勘測,已經各種綜合考慮,這條鐵路依然決定從較南方的地方修建。

    政治考量當然是跟英美爭奪加拿大中西部地區的土地,但政治考量不能不計成本,而且中國在美洲爭奪到的土地足夠多了,現在英美已經開始對中國有所忌憚,之前是美國人擔心歐洲其他勢力湧入,向中國做了讓步,現在歐洲勢力被排擠了出去,相比英國,美國更擔心中國在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擴展,他們一邊北上跟英國爭奪大平原地區,一邊開始大力向西部移民,將東部地區的印第安人不斷往密西西比河以西驅逐。

    中國取得了密西西比河的使用權,於是移民開始兵分兩路,一路繼續艱難的翻越落基山脈,一路則從海陸,經過墨西哥灣的新奧爾良沿密西西比河北上,在阿肯色河到明尼蘇達河之間的密西西比河西岸不斷建立殖民據點。

    在有便捷交通的情況下,中國的移民速度是驚人的,政府有力推動之下,一年時間就移居了十萬人。這讓美國人異常驚恐,同時又無可奈何。只能近一步跟英國走進。中美英三國在北美地區的演義,漸漸拉開了序幕。

    在明尼蘇達河匯入密西西比河位置,美國人有好幾個據點,最後形成明尼阿波利斯和聖保羅兩座跨河對望的城市。現在中國在交匯處的中國一側,也建立了城市,取名三才城,因為中國人發現,從自己的位置望去,密西西比河對岸是美國人的城池,明尼蘇達河對岸也是美國人的城池,三足鼎立,三才分位,所以取了三才城這個名字。

    中國移民在這裡墾殖,種糧、種菜,由於美國通過明尼蘇達河北上貿易和狩獵的拓荒者很多,他們都是荒野獵人,不事生產,帶給了三才城農產品一個持續的市場,相比河對岸的美國軍事據點,中國人的殖民地顯然更加可持續,甚至已經開始為美國據點提供糧食了。

    這讓三才城很快就成了事實上的,美國人北進後方基地,因此發展很快,已經是一個一萬人規模的殖民地,所以第一條鐵路將從金山府出發,越過內華達山等險峻高峰,一路穿越落基山脈,最後通往三才城。

    這條鐵路長度高達1300多公里,近600公里是在山區穿行,最公正的估計是,至少得十年時間才能完工。

    這種時間跨度的大型工程依靠個人是不可能修建的,必須依靠特殊的力量,要么是行政的,要么是金融的。

    事實上,由政治精英主導的大型工程的前瞻性又是商業力量所無法企及的,因為政治不需要考慮成本,或者較少考慮成本,對收益的預期就更小,甚至不計收益的。

    所以法國在路易十四時代,就可以修建貫通法國南北的米迪運河,而英國最近一百年內才開始修建運河,因為法國是政府主導,是君王需要解決本國大西洋和地中海連通的問題,這更多是一個政治問題,而不是經濟問題。英國修建運河,卻完全是一種商業行為,否則法國人修運河的時候,英國也可以修,相信當時英法兩國技術上基本是一致的。

    路易十四時代的運河修建,顯然跟工業革命時代的英國運河修建的思路是不一樣的,一個是政治驅動,政治精英主導的,一個是利益驅動,商業精英主導的。中國大運河就更不用拿來對比了,那完全是反經濟的。

    跟商業驅動型建設相比,政治驅動的建設往往更宏大,更高效,更快速;但卻沒有持久力,因為利益是永恆的,所以商業的驅動力是持久的,除非利益消失,否則這股驅動力會一直持續下去。

    到底是商業的力量強大,還是政治的力量強大,這要看處在什麼樣的國家和文化背景下了。至少在中國,甚至絕大多數國家中都是政治的力量更強大,真正的商業化國家,其實也就是荷蘭和英國等寥寥數國,只是由於英國人攜工業革命之威力,過於成功,大大放大了商業的力量,讓人以為商業就是未來的力量。其實商業只是比政治更加有經濟效益,但未必有政治更具有前瞻性。

    讓商人去修建大運河,去修建萬里長城,告訴他們修建好運河後可以收通行費賺錢,修建好長城後可以通過收取城門稅賺錢,恐怕沒有一個商人會冒這麼大風險去幹。但有時候也正是因為這種風險控制,讓商人不會像君主那樣,為了這些煌煌工程耗盡國力。

    週瑯是一個現代人,他崇尚商業思想。可皇太子不是,周繼統從小就接受了最為嚴格的教育,說他通曉中西學問只是一個平直的描述,不帶有任何讚揚的成分。他身邊的中國大儒們,給他灌輸了一整套的治國理政理念,西方學者交給他西方的君主論等思想。

    這讓周繼統對於商業的看法,跟周瑯有所不同,他認為商業也好,政治也好,不過是一種達到目的的手段,哪個好用哪個!佔據他思想的最高準則,既不是政治,也不是商業,而是權術。

    崇尚商業的周瑯成功培育了一個商業體系,這讓周繼統可以用商業的手段,來達到他政治的目的。所以在修建鐵路問題上,他先成立一家商業鐵路公司來籌集資金,然後用政治的手段推動這家公司迅速運營。

    他遇到的一個困難是,國內因為鐵路引發了金融危機,現在大家對鐵路十分不放心,鐵路股票和債券一度無人問津。皇太子馬上用政治的方法給予支持,宣布將鐵路兩側一百里(合60公里)範圍內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礦藏,授予鐵路公司。

    這不是他的發明,雲南人的鐵路公司就是這麼做的,甚至鐵路公司就是礦業公司,這種模式讓經濟危機中的雲南路礦公司一枝獨秀。

    另外皇太子還站出來為鐵路公司背書,親自為鐵路公司拉投資,美洲並不缺錢,根據清算準則,朱家得到了大量的金銀礦,周繼統可不敢去搶朱家的金銀,他只是說服朱家向鐵路投資。

    然後周繼統以這些金銀礦為儲備,建立一家銀行,授權銀行印刷紙幣用於向鐵路投資,並且效仿週瑯救市的辦法,允許銀錢公行以國債作為儲備發行紙幣,周繼統則是授權銀行可以以鐵路債券作為儲備,發行新的紙幣。

    打造了這樣一個模式,銀行購買鐵路債券,然後印刷紙幣,印刷的紙幣又用來購買鐵路債券,幾乎鐵路需要多少資金,銀行就可以印刷多少紙幣,用這種方式,為鐵路籌集到了充足的資金,開始動工。

    這種模式雖然披上了商業的外衣,可實際上權謀味道很濃,他不是以成本和利潤為目的的,純粹就是為了製造資金為目的的,一切都圍繞著鐵路修建,如果鐵路將來效益明顯,一切都能收回來,可如果鐵路前景不好,則鐵定會產生危機,這個銀行將會是一個藉由鐵路的名目搜刮百姓的工具。

    商人們又不傻,紙幣迅速貶值,周繼統繼續利用政治手段維護,先是宣布美洲各省稅收必須由鐵路銀行紙幣繳納;紙幣很快又遭到擠兌,周繼統就宣布停止兌付紙幣。剛剛成立的銀行信用,被他就玩爛了。

    但鐵路修建始終在進行著,並沒有因為資金缺乏而停工,畢竟通過一個壟斷的銀行系統掠奪富裕的美洲財富,足以支撐這麼一個野心勃勃的工程。

    鐵路是兩頭對進的,一邊從三才城向西修建,所經之處是大平原地區,結果一年之後就修建到了落基山脈;一邊是從金山城向東修建,幾乎一開始就一頭鑽入了山區,一年時間前進了不到50公里,因為西段從一開始就是最困難的,必須在海拔2100米的內華達山脈中修建鐵路,最初的80公里幾乎都是在崇山峻嶺中穿行,要修建50座橋樑和10多條隧道。

    預計光是挖通這些隧道和橋樑,就需要三到五年時間。

    到了第二年,由於鐵路速度太慢,更讓投資者失望,加上印發了太多的紙幣,美洲的貨幣系統極度混亂,皇太子不尊商業的惡果開始出現。週瑯那麼尊重商業法則,還會因為鐵路債券的問題而引發經濟危機,更何況初出茅廬,野心勃勃卻經驗不足的皇太子了。

    這時有人給他出了一個主意,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紙幣和岌岌可危的鐵路,應該請大周貨殖公行在大周幫忙發行債券,相比美洲,大周的錢顯然更多。

    皇太子相信這個人,因為此人正是貨殖公行在美洲分行的掌櫃,貨殖公行在美洲一直就有分行,貨殖公行的紙幣在美洲也在流通,公行在美洲的業務主要是收購美洲的黃金,保證兌付,因為之前美洲一直沒有併入中國,並沒有權力管理美洲的金融業務。

    皇太子來實行了郡縣制後,也沒有給公行這個權力,而是自己辦銀行,用來支持鐵路,結果鐵路、銀行都搞的很糟。

    皇太子知道沒有免費的午餐,他當然知道公行想要什麼,但他別無選擇。他一直都把公行當作他爹控制財源的工具,覺得跟滿清的鑄錢局沒什麼兩樣。貨殖公行在全世界都是一個怪胎,西方銀行都是私有銀行,包括英格蘭銀行。可中國的貨殖公行,卻聲稱是屬於全國商民的總行,既非民產,也非官產。即不經營商業業務,也沒有拿分紅的股東。專門做各種債券的發行事宜,盈利是又的,還不少,全都積存進公行儲備之中,導致公行儲備越積越多,紙幣信用越來越高。

    因為皇太子把公行當作皇帝管理銀錢的工具,所以他沒有在一開始就求助於公行,他來美洲是歷練的,作為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他還不夠成熟,他急於證明自己,求助於公行,就等於求助於他的皇帝爸爸,所以他不想向公行尋求資金支持,而自己另起爐灶,結果急功近利,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4-13 21:14
第三百三十八節大周的外戚勢力

  皇太子的知識儲備是很豐富的,不然也不能想出這種用鐵路債券擔保,又發行紙幣的套路,這明顯就是金融家約翰勞當年在法國玩的那一套。

    路易十四死後,好大喜功的他給法國留下了數以億計的債務,繼任者降低金幣含金量,重鑄貨幣盤剝百姓,卻始終無法減少債務。此時英國蘇格蘭來的銀行家約翰勞對法國人表示,只要允許他發行紙幣,他就能幫法國政府還清債務。病急亂投醫的法國政府答應了,授權他成立銀行。

    約翰勞先是成立一家密西西比公司,對外宣稱這家公司在美洲的領地上,擁有數不盡的黃金白銀;接著成立勞氏銀行發行紙幣。然後密西西比公司對外發行股票,但規定該公司的股票只能用法國政府的債券來購買,於是法國政府的債務迅速被消化。可實際上債務並沒有消失,而是變成了密西西比公司的股票。

    法國人為什麼相信一個位於美洲的公司股票呢?因為約翰勞承諾每份500利弗爾的股票,每年會派發高達200利弗爾的紅利,倘若股民想要出手股票,只要持有期超過半年,公司便可按照票面價值予以贖回,而當時500面值利弗爾的股票,是按照160利弗爾銷售的。對投資者來說,只要投資160利弗爾,購買一份面值500利弗爾的股票,半年後被贖回,就能穩賺340利弗爾。如果持股一年以上,每年還有200利弗爾的紅利。

    由於約翰勞的公司和銀行有政府的擔保,結果法國人堅信這不是騙局,在巨大的高利刺激下,法國人的智商急劇下降,相信了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結果全民炒股,紛紛拿出真金白銀來購買政府的債券,讓政府不但還清了舊債,還得應人民要求大量印發新債,這種老百姓求著借錢給政府的事情,法國政府還從未遇到過。大手大腳慣了的法國政府,自然應允,玩命發行債券,政府有錢了,把約翰勞當成了救世主一樣捧著。

    而約翰勞的銀行則大量印刷紙幣,因為購買債券必須用紙幣。這樣一個債券換股票,紙幣換債券,黃金換紙幣的套路,就把法國人的金銀全都套走了。半年時間,約翰勞就印刷了10億利弗爾的紙幣,捲走了10億利弗爾的黃金。

    但很顯然約翰勞不可能按照兩倍的股息支付給投資者,結果到了回購的時候,大家發現約翰勞拿不出錢來回購,結果債券爆跌九成半,紙幣變成了廢紙,法國政府把所有過錯推到約翰勞身上,沒收了他的所有財產,把他從法國驅逐出去,至於法國投資者的損失,法國政府並不打算認賬,路易十四時代的那些爛賬,就在全民狂歡的炒股熱潮中蒸發掉了,這就是為什麼法國政府的信用總是稀爛的原因。

    約翰勞失敗了,皇太子也失敗了,都是弄出一套普通人看不太明白的把戲,先成立一家公司,以這家公司的未來盈利作擔保,然後發行紙幣,只可惜一旦投資者不看好公司的盈利,紙幣也就隨之失去了信用。

    眼見一切都玩不下去了,鐵路公司債券擔保的紙幣已經下降到面值的十分之一,而且百姓怨聲載道,認為這是大明的寶鈔,是官府搜刮百姓的把戲,這讓皇太子壓力很大,他是來歷練的,弄得民怨沸騰,更沒臉見他爹了。

    於是只能滿足公行的要求,將美洲地區的紙幣發行權獨家授予貨殖公行,公行承諾將會回收全部舊鐵路紙幣。同時幫忙發行一筆1000萬金兩債券,公行會固定收三個點的佣金,至於公行能從中國市場上拿到多低的利率,那就看投資對鐵路公司的前景預期了。不過公行評估認為,至少得以7厘的利率才能拍賣出去。

    公行跟大周官府的債券發行都是這樣,跟官府收一筆固定的佣金,然後公行先用紙幣墊付,接著公行在債券市場上拍賣、分銷相關面值的債券。由於大周朝廷信用良好,很少有超過3厘以上的利息,這讓皇太子感到憤怒,覺得公行是在羞辱他。

    果然公行在廣州拍賣的債券,直到提高到平均8厘的時候,才被各種包括錢莊等金融機構在內的投資者拍賣下來,拍賣的方式是在債券市場上按照荷蘭式拍賣,降價拍賣,以一萬兩為一筆,進行競拍。參與拍賣的,都是達投資人。這些大投資人拿到債券之後,大多數都是分銷出去,這就是二級市場了。

    但這些皇太子顧不上了,得到公行的資金之後,鐵路繼續順利修建。以前用鐵路債券做抵押發行的紙幣,也被公行按照票面價格逐步回收,換成公行紙幣。當然鐵路銀行的債券,也都交給了公行,作為公行贖回這些紙幣的報仇。

    在皇太子看來,性質其實沒變,不過之前作為鐵路公司大債主的鐵路銀行,變成了貨殖公行而已,結果鐵路公司做債主的時候,股票、債券河紙幣都靠不住,公行做債主的時候,這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讓他氣氛不已。但這就是商業的核心:信用!

    公行其實也不樂意做鐵路的大債主,他們承接來的那些債券,在合適的世紀依然會拿回國內拍賣。

    一來一去,公行其實自己沒有付出任何成本,甚至還賺取了豐厚的佣金,結果就收取了美洲地區的紙幣發行權。還是那個原因:信用!

    事實上公行之所以願意介入,除了要收取紙幣發行權之外,也是因為得到了國內總行的交代,而總行則是授命於皇帝。

    週瑯得知皇太子在美洲玩的金融套路之後,馬上就明白這把戲肯定會破產,倒不是鐵路公司靠不住,而是商業投資者很難等待一條十年後才能修通的鐵路來獲得回報。這意味著這套發新債,還舊債的把戲,必須滾動十年。

    不管是一窮二白的鐵路公司,還是美洲的官府,都沒有讓投資者十年看不到回報的信用,歷史上荷蘭東印度公司可以幾十年不分紅,那是建立在荷蘭成熟的商業文化,以及公司每年都在盈利的基礎上,如果當年荷蘭東印度公司持續投資十年才能見到回報,恐怕投資者也不會有那個耐心。

    所以周瑯才跟公行總掌櫃伍秉鑑打了招呼,讓他在不傷害皇太子臉面的情況下,解決鐵路公司的問題。週瑯是看好這條鐵路的,在美國修鐵路如果都還不能盈利,恐怕在世界上其他地方都很難盈利了。因為美洲官府授予了鐵路公司太多的利益,鐵路兩側60公里的土地資產,一旦鐵路修通,將價值連城,更何況還有採礦權呢,落基山脈雖然難行,可是礦多,難保鐵路兩側不會出現大型礦產。

    於是才有了公行美洲分號的掌櫃出面化解皇太子危機,而公行總號和周瑯都沒有表態,彷彿不知道這件事一樣。

    週瑯如此照顧皇太子的臉面,當然是怕給年輕的兒子心理造成障礙,年輕人傷了臉面,容易走極端,如果是小門小戶的,那也就罷了,可他是皇太子,命中注定的皇帝接班人,手裡的資源太過龐大,他走了極端,會給社會、國家帶來難以預計的後果。

    週瑯如此小心翼翼維護兒子,也不是溺愛孩子,雖然這是他的嫡長子,是他跟陳三妹在大周二年生下的第一個兒子。但周瑯對兒子的教育是十分嚴格的,之所以格外對這個兒子另眼相看,並不是出自感情上,而是出自現實考慮。

    因為這個兒子背後的外戚勢力實在是太強大了!

    強大到,他一出生,週瑯想都不想,直接給他起名周繼統,擺明就是要讓他繼承皇位,三歲就直接冊立他為太子了。

    皇太子身後的外戚勢力有多強?週瑯自己都摸不清。這些外戚勢力,也是出於他意料之外出現的。這些外戚,並不是陳三妹的家族勢力有多強,陳三妹的哥哥都讓周瑯趕到美洲來當海外天子了,國內那些親戚自然更不成氣候。

    但至親的外戚沒有,卻有一大群義親的外戚。這是陳三妹給兒子掙下的最大一份家業,是陳三妹這些年來先後收養過的三十多萬孤兒。

    當年周瑯不忍心看著戰亂讓孤苦流離失所,在台灣就開始建立軍士慈善堂,誰能想到,這些從軍人慈善堂出來的少年們,會成為大周官府的中流砥柱!

    由於當兵吃糧在中國一直都不是一份正經的職業,好男不當兵的觀念根深蒂固,所以早些年很難找到知識水平相對較高的讀書人當兵。軍人慈善堂一直在辦學校,在台灣的第一批孤兒不少都是陳周全打擊的地主家的子弟,許多本就開過蒙,至少識字。這些七八歲甚至最高十一二歲的孩子,在學校讀幾年書之後,很快就被安排進了官府和軍隊的技術崗位。

    由於週瑯前期,直到搶了圓明園之前,都很難得到地方讀書精英的認可,因此前期幾乎就是靠這些孤兒學生頂著,結果就是這些人漸漸成長成骨幹,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外戚勢力。
mk2258 發表於 2018-4-13 21:14
第三百三十九節不同涼熱

出於感情也好,出於投機也罷,這些孤兒都願意喊陳三妹一聲媽媽。

    他們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都被貼上了陳三妹義子的標籤。

    於是他們自然而然的必須得擁護陳三妹的兒子,至少是在陳三妹的兒子跟其他妃子的兒子爭奪皇位的時候,他們必須堅定不移的站在陳媽媽的孩子背後,否則他們就會被貼上叛徒的標籤,這並不一定是他們的真心,只是文化大環境就是如此,他們都是提前被貼上標籤,劃定了圈子的人。

    所以周繼統一出生,他就沒有選擇,將來必須當皇帝;周繼統一出生,週瑯也沒有選擇,只能立他當太子。

    因此週瑯一邊給這個兒子進行最嚴格的教育,一邊還要擔心他會在嚴格教育和鍛煉中影響性格。萬曆皇帝在張居正的親自教導下,不可謂不嚴格,連皇太后都要用張居正的名字來嚇唬小皇帝,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萬曆,後來性格乖張,抄了張居正的家不說,而做出了三十年不上朝這樣的荒唐事。

    相比較朱珪,張居正真的不是一個好老師。朱珪只教育了嘉慶一段時間而已,卻讓嘉慶一輩子把朱珪當父親一樣敬重。張居正和朱珪這種帝師,教育皇帝或者皇子的時候,不可能單純把對方當作普通學生,往往都有政治目的。

    張居正大半是希望嚴格教育萬曆,讓萬曆將來繼承他改革的事業;朱珪未必沒有通過培養嘉慶,然後完成他作為一個文人的遠大抱負的想法。歷史上,嘉慶親政之後,朱珪通過嘉慶確實做了不少事,比如結束了文字獄,但可惜他活的時間不夠,沒來得及大展宏圖就死了。

    皇太子身邊同樣少不了這樣的人,週瑯聘請的那些博學大儒,雖然未必有通過太子實現他們自己抱負的打算,但通過培養太子,達到他們目的的想法肯定有。但這是無法避免的,請的那些西方學者,同樣會用自己的思想影響太子。教育嗎,本身就是一種人類自我馴化的過程。

    而且週瑯雖然跟一些大儒的觀念格格不入,但依然堅持聘請他們教授皇太子,原因很簡單,他兒子將來要統治的,就是這些人的後代,不了解這些人的思想怎麼行?請西方學者,則是希望皇太子能夠有更開闊的眼界,別像滿清的皇子那樣,以為世界上除了中國,都是一群小國呢。

    但教育有時候就像賭博,壓的是同樣的寶,開出來的結果是什麼,解開蓋子之前,誰都不會知道。給皇太子請了中西學者,最後他學成什麼樣子,就真的不確定了。有可能他會成為一個仰慕西方文化的改革者,比如彼得大帝;也許會成為一個本土文化的捍衛者,比如路易十六。

    學者們只能把學識和經驗教授給學生,學生能學成什麼樣,有時候真的要看天分。

    總之皇太子很懂西方哲學、歷史等精英教育內容,但骨子裡越來越像一個說一不二的君王,這也不能說他被中國大儒給影響了,畢竟全世界這種君王相對更多,中國有秦皇漢武,西方也有凱撒亞歷山大。

    週瑯並不擔心太子的性格強勢一些,因為他將來繼承的國力容許他強勢,他擔心的是太子過於好大喜功,那樣多大的國力也會被耗空。隋朝強不強?隋文帝比李世民更早降服草原民族,得到天可汗的稱號,隋朝積攢的糧食唐朝吃了二十年,可隋朝二世而亡。

    所以周瑯早早把皇太子送到軍隊中歷練,讓他親眼看看戰爭的殘酷,同時對他進行專業的軍事培養,讓他不至於過去懼怕戰爭,總之既要讓他懂戰爭,又不想讓他熱衷於戰爭。

    週瑯可謂是費勁了苦心。

    作為一個統治三億多人的皇帝,而這個大帝國還出於變革時期,週瑯能用於培養兒子的時間是有限的,過於關心皇太子的成長,相對就忽略了其他兒子的成長。

    無心插柳柳成蔭,皇太子在各方面表現的並不出色,反倒是另一個兒子展現出了頗為強幹的能力。

    這個兒子比皇太子還大一歲,是周瑯北伐前,就懷上的,攻下南京不久,就出生了。

    週瑯當時北伐在即,祈求平安,給這個及時出生的兒子取名周成功!

    可惜的是,他母親只是一個婢女,身份低微,如果皇后無子,他以長子身份,倒是有可能繼承皇位,可惜的是第二年陳三妹就剩下了周繼統。皇后有了嫡子,而且皇后培養的義子實在太多,周成功就失去了所有可能的希望。

    儘管週瑯關心的少,但作為皇子,教育條件是不會差的。他也是跟一些大儒學習,甚至小時候就是跟皇太子接受的一樣的教育,只是個人資質、老師的重視程度等等,肯定是有差別的,結果也就不同。

    作為長子,周成功雖然受到週瑯的關注不及皇太子,但相對其他的弟弟們,依然是要多一些的。

    他稍大一些,皇太子去了軍校,他則被安排進了大學學習。至於學生們並不強制,到了十六歲,就乾脆安排他去國外學習了。因為周瑯發現一個問題,作為表現出色的皇子,總有一些勢力試圖向他靠攏,周繼統將來繼承皇位是鐵定的,那麼競爭者的出現就沒有意義,反而會引起激烈的皇權鬥爭,這必須杜絕,所以將他送到了國外,讓他跟國內勢力脫離開來。

    就這樣,十六歲的周成功,隱藏身份,進入了英國牛津大學讀書。當時英國人剛剛打敗了拿破崙,整個英國開始出現一種膨脹起來的大國心態。

    在這種氛圍中,他在牛津大學默默讀完了四年大學,然後回國看望了母親之後,又被周瑯安排去了歐洲,在歐洲公司擔任職務,這時候他可以亮出身份了,以中國皇子的身份,更容易幫助歐洲公司拓展業務。

    那時候歐洲公司的運河剛剛修通,歐業務發展很快,周成功因為在英國貴族學校學習的背景,被安排在歐洲公司倫敦分部做主管,但這個主管其實只是名義上的,他不可能去處理具體事務,他更像是一個公司的吉祥物,整天出入上流社會的各種沙龍、酒會,跟英國上層各路勢力交往。具體辦事的,自然有更專業的專櫃和技術職位來負責。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十六歲就等於被流放到了外地,他婢女出身的母親唯唯諾諾慣了,根本不敢在周瑯面前為兒子求情,但哪有母親不心系兒子,又哪有兒子不想念母親的道理。因此週瑯心中對這個兒子多少是有一些愧疚的,跟兒子的信件往來一直沒有斷過,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表達一下做父親的關心。

    在信中,除了簡單的問候外,其實兩個男人之間的溝通是很少的。兒子規規矩矩,遇到節令必然會給周瑯寫信問安,中國的節令很多,二十四節氣,每個月至少寫兩三封信。周成功很謹慎,只談生活,談見聞,決口不提政治。

    週瑯也從生活上關心他,經濟上不用擔心,歐洲公司提供的薪水足以讓他在倫敦過上體面的生活,週瑯只能從飲食習慣上,氣候上交代一番。這話說多了,週瑯自己都覺得虛偽。作為一個父親,跟兒子只能將這些沒味道的話的時候,真的很悲涼。

    於是他開始把自己皇帝的身份放在以前,將自己當成一個普通的父親那樣,跟兒子進行溝通。週瑯告訴周成功,如果遇到什麼人生上的心結,都可以敞開心扉跟自己談,什麼都可以談,包括國家、權力,這些都可以作為父子之間討論的話題,或者訴苦也可以。

    但周成功依然不談這些,表現的對自己的一切很滿意,對皇帝充滿了孝敬。

    孝敬個屁!

    週瑯有時候看完信都會罵娘,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的父慈子孝的關係。

    黑海鐵路開通之後,中國到倫敦的時間大大縮短,週瑯覺得自己作為父親,可能永遠無法跟這個兒子敞開心扉,但他母親應該可以。於是告訴周成功,要他定期回來探望一下母親,也可以把母親接到倫敦住上一段日子。

    周成功於是每年回來探親一次,然後把母親接到倫敦住上幾個月。表現的四平八穩中規中矩。連周瑯都以為,這兒子沒什麼野心。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皇太子的優勢太明顯了,強大到連皇帝都沒有選擇,更何況一個庶出的皇子呢。

    真正讓周瑯開始察覺出這個兒子不一樣的時候,是他不斷推遲自己的婚姻。

    週瑯不是普通的老人,他不急著抱孫子,可兒子到了給結婚的年紀,給安排婚事,也是父母的職責所在。但周瑯比較開明,跟兒子商議,希望選一個讓他自己滿意的。畢竟政治上無法給這個兒子留下太多的遺產,希望他能更多得到普通人的幸福。

    這時候周成功提出了一個要求,他希望自己的妃子讓自己去找,請求週瑯同意。

    這讓周瑯極為意外,因為即便是歐洲,王室貴族也流行利益聯姻,沒什麼自由戀愛的觀念。但他因為愧疚,還是答應了兒子這個請求。結果周成功的婚事一拖再拖,他其他弟弟們早就安排跟大臣或者貴族女子完婚,太子正妃雖然沒有定下,但已經娶了了兩個側妃。

    周成功卻一直單身,後來從歐洲公司傳回的消息稱,周成功長期出入倫敦社交圈子,竟有不少歐洲權貴家族有興趣聯姻,介紹他們未出閣的女兒在交際場上跟周成功結識。

    這種情況,讓周瑯不由懷疑,莫非在歐洲文化下成長起來的這個兒子,打算娶一個歐洲貴族女子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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