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調教大宋 作者:蒼山月(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5 20:59: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7 36796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29
第650章 大勢將起

    冷香奴呆呆地看著唐奕出了凝香閣,又孤坐了好久,不曾動上一動。

    徐媽子端了一碗冰糖蓮子過來,「這天氣悶得很,吃一碗順順涼。」

    冷香奴無聲搖頭,無助地看向徐媽,眼中粼光隱現。

    「媽媽,我不想幹了......」

    「唉!」徐媽淒然一嘆,沒有接話。

    ......

    第二天一早。

    冷香奴剛剛起床,街上的人還沒多少,就聽得樓下一陣騷動,卻是辜家那個胖子真的送來了一萬貫。

    而辜家送錢的剛走,又來了一波。

    這波人,真的把徐媽和冷香奴嚇到了。

    十萬貫......

    十萬貫到底有多少?

    昨天唐奕許出去這麼多錢,她們還真沒當回事兒。因為在冷香奴和徐媽根本沒見過十萬貫,心中更是連個概念都沒有。

    現在十萬貫真的擺在眼前,她們才知道這是多大的一筆錢。

    即使換成了金條,也整整裝了十大箱,凝香閣一樓的花廳滿滿一廳的金子。

    十萬貫!

    徐媽腿都軟了,乖乖啊,什麼叫有錢?唐瘋子這才叫真他-媽有錢!

    可著大宋找,有幾家能拿出十萬貫的?可是,那個瘋子連眼都不帶眨一下的啊!

    等僕役們把錢都搬完了,一個中年人泰然自若地來到手都不知道放哪兒的徐媽與冷香奴面前。

    徐媽立時身子就矮了半截兒,面前這位,開封城誰不知道?

    姓張名晉文,唐子浩身邊最得力的大管家!

    「張,張老爺!」

    張晉文笑著點頭算是見過。

    「十萬貫整,媽媽點一點吧。」

    「不,不不,不用了......」

    十萬貫的黃金,過稱就得小一天吧?

    張晉文再笑,也不矯情,沒有馬上就走,而是從懷中抽出一紙畫好押的契約。

    把契約交到冷香奴手中,「這是一紙運契。」

    「憑此契去碼頭找觀瀾槽運的主事,姑娘任何時間、任何情況下,都可以把這十萬貫運到大宋的任何一個角落。」

    看著冷香奴的臉,張晉文又加了一句:「我家大郎讓我給姑娘帶句話。」

    「什,什麼?」

    張晉文笑道:「姑娘可以放心,沒有任何人知道姑娘去了哪裡。」

    冷香奴聞言,身子不自覺的一顫,那紙運契飄然落地。

    「姑娘......」徐媽也是激動難明地失聲叫出。

    十萬貫財富!

    天涯海角,無人得知!

    這麼說來,唐子浩送來的就不是十萬貫宋錢,而是一個重新開始的命運。

    張晉文見這一老一少尚需消化,微笑著一拱手,轉頭欲走。

    「張老爺......」

    卻是冷香奴從身後叫住張晉文。

    回身就見那個妖嬈的女子雙拳緊握,隱隱顫,眼中更是淚霧瀰漫。

    「麻煩您,把這些都拿回去吧......」

    「嗯?」

    張晉文似有深意地好好看了冷香奴一眼。

    「姑娘不要錢?」

    「不...要!」

    ——————

    唐奕昨天回來就沒再出去,把自己埋在一堆琉璃罐罐兒裡,一夜都沒睡。花花綠綠的罐子瓶子混在一起、調在一處,也不知道在弄什麼。

    「大郎。」

    一聲輕喚把他從自己的世界里拉回來。

    抬眼就見張晉文一邊小心躲著瓶瓶罐罐,一邊近了身。

    只看了一眼,唐奕又低頭弄著他的東西。

    「送去了?」

    張晉文來到他身前,「送去了。」

    瞪眼瞅了半天,也看不懂咱們這位東家在鼓搗什麼。

    「不過,人家沒收。」

    「沒收?」唐奕一滯。

    「十萬貫擺在那兒,她居然沒收?」

    張晉文搖頭,「沒收,還哭了。」

    「......」

    「你到底怎麼著人家了?」

    唐奕笑罵:「別給我扣屎盆子,我可沒怎麼著她。」

    「對了。」立馬扯開話頭兒。

    「那個辜胖子也送錢去了嗎?」

    「送了。等他送完,我才進去的。」

    唐奕若有所思地點頭,「那看清了嗎?」

    「看清了。和咱們一樣,也是黃金,而非銅錢。」

    「不是銅錢?」

    唐奕笑了,越來越覺得這個胖子有意思了。

    ......

    ——————

    臨近中午,官家的儀仗到了。唐奕沒去接駕,依舊躲在小樓裡鼓搗。

    用過中飯,福康如期而至。

    唐奕見她來了,也只是淺淺一笑,「來了...」

    「嗯...來了。」

    「等我忙完,一會兒就好。」

    福康也淺淺一笑,「好。」

    ......

    可惜,唐奕這個一會兒有點沒譜兒,真等他忙完,一抬頭,現天都黑了。

    「福康呢?」

    蕭巧哥無語地橫了他一眼,「這麼晚了,哪還等得起你?」

    「晚飯時就回去了。」

    唐奕侷促地撓著後腦勺,「怎麼不多等一會兒?」

    蕭巧哥更是服他,「難不成,公主殿下還留在你這兒過夜不成?」

    「呃......」

    ————————

    第二天,正是之前與曹佾說好的三天之期。

    早上起來,剛用過早飯,范仲淹、王德用就來到了唐家小樓,而范公卻是多少年都沒像今天這般嚴肅了。

    「都準備好了?」

    唐奕亦是面色凝重:

    「準備好了!」

    范仲淹重重點頭。

    這一刻,和他十多年前在福寧殿與杜衍一同受皇命起動革新的時候很像:

    江山社稷,懸於一線!

    ......

    不多時,曹佾帶著文彥博、丁度、唐介、包拯、王拱辰幾人到了。

    曹佾只說今日唐子浩有請,卻還都不知道是什麼事兒。進了小樓,見范公與王老將軍都在,不由心下一驚:

    這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與范仲淹和王德用見了禮,不論是唐奕,還是范王二人卻是沒有開口的意思,似是還在等人。

    幾位朝廷重臣也不好問,只得乾坐著,看看等的是什麼人。

    幸好不用等太久。

    沒一會兒,潘豐帶著楊懷玉的大哥楊懷良、王家在觀瀾商合的主事王咸英,還有張晉文、馬大偉兩位股東也進了唐家小樓。

    至此,人算是到齊了,曹佾面沉似水,「關門吧!」

    包拯、王拱辰二人聞聲面面相覷,這唱的是哪一出?

    而曹佾一聲「關門」,張晉文正要去關......

    「等等。」

    卻是唐奕出聲阻止。

    「還有一人未到。」

    「誰?」

    曹佾左右數了半天,唐奕需要召集來的人物都在這兒了啊?

    正納著悶兒,門外一陣騷動,一人徑直進了唐家小院,把一眾親隨甩在了身後,又絲毫不停地朝小樓而來。

    眾人看清來人,急忙起身,高揖過頂,恭敬落下:

    「參、見、陛、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29
第651章 底氣

    趙禎親至,不但一眾朝臣有點摸不著頭腦,連曹佾等一眾觀瀾商合的股東也是懵的很。

    今天不就是和文扒皮通個氣嗎?怎麼陛下也來了?

    而趙禎進了唐家小樓,只李秉臣一人伴其身側。

    一改往日的仁善面容,肅然道:「都齊了?」

    唐奕沉聲道:「齊了。」

    趙禎緩緩點頭,「關門!」

    隨著唐家小樓的木門吱嘎嘎地閉合,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密會就此拉開了大宋自強自救的大幕!

    ......

    ——————

    屋內。

    眾人拱衛著趙禎圍坐一團,而趙禎依舊不見笑顏。

    看向唐介等一眾朝臣,「幾位卿家都是朕信得過的賢臣良仕,叫諸位來,一來是商量,二來則是與幾位交一個底。」

    王拱辰、包拯更是迷糊,交什麼底?心道,陛下你別嚇我們啊,你一這麼說,怎麼我們心裡反倒沒底了?

    趙禎卻不管他們,看向唐奕,「你與包卿家、王卿家、唐卿家說一說吧。」

    唐介還好,這麼多年多少知道一些。可是包拯和王拱辰就不行了,這二位也就偶爾搭過一把手,對於這屋子裡的人到底要幹什麼,那是一概不知。

    趙禎這麼一交待,二人立時眼巴巴地看向唐奕,等著他出聲。

    王拱辰甚至還在琢磨,這位小祖宗不會又把天捅漏了吧?

    唐奕深吸一口氣,「那就先從觀瀾商合說起吧!」

    「目前,華聯鋪在全宋有七百七十四家分鋪,遍佈大宋全部三百五十五個州府。」

    「除了河北諸路因為黃河下游水路還不暢通的緣故,只能做到一州一鋪,其餘各地,基本上一州兩鋪,到一州三鋪。」

    王拱辰、包拯二人本來還疑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只這一句,一下子就把擔心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們知道唐奕有錢,知道觀瀾商合的生意做得大,但是大到什麼程度卻是沒有概念。

    現在唐奕把這個數目一報,二人才明白,已經大到天上去了。

    不光是王拱辰、包拯,文扒皮這個知道的最多的人也是乍舌不已,照這麼說,唐子浩已經把華聯鋪做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

    由記得七年前,唐奕在揚州第一次找上他的時候,給他看過觀瀾的賬冊。那時候文扒皮已經是驚心不已,可是這才七年,當年那點兒攤子已經沒法兒和現在比了。

    這七年,唐奕利用水路減少運輸成本,再沿河網布下關鍵節點,然後以點及面,利用趙禎的維護,把大宋各地徹底打通。

    一州一鋪,甚至一州兩三鋪?

    這是什麼概念?

    意思就是說,華聯鋪的布網幾乎趕上了大宋的驛站系統,天下所及,必有華聯。可以說,整合了大宋全境的民生百貨,這個攤子得有多大,文彥博根本就想像不出來。

    ......

    事實上,文彥博看到的只是表面。

    為了華聯鋪的布網,外人根本無法理解唐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河網所及之處還好說,觀瀾槽運的成本已經達到了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

    但是,不是每個地方都可以走船,也不是每個地方開了鋪子就能賺錢。很多偏遠之處,或是水路不通之地,運輸的成本已經過了貨物本身的價值。

    實際上,為了做到每州每地都有華聯,這近八百家分鋪之中,有四分之一是不賺錢的,甚至唐奕要往裡貼錢。

    文彥博看了眼唐奕,又看了眼穩坐高位的趙禎,心說,唐子浩和官家為了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是下了血本了!

    「這......」文彥博忍不住出聲。「這就是大郎所說的根基所在?」

    「什麼根基?」王拱辰疑聲問道。自從進了這個屋,他就是一腦袋的問號,試圖抓住每一個關鍵。

    而唐奕也不急著和他解釋,攤手對文彥博道:「根基?」

    「算是,但非全部。「

    「......」文彥博無語了,這還不是全部?

    唐奕繼續道:「準確地說,只能算是一小部分。」

    ......

    唐奕心道,這才哪兒到哪兒?下面還有更猛的。

    文彥博聲音都有點顫,「還有別的?」

    只聽唐奕出聲道:「還有酒業聯合會。」

    「這個數字有點大,我就不細說了吧?」

    「能......能有多大?」

    「這麼說吧,大宋境內五成左右的正店、四成左右的腳店、八成的官権酒坊,都是酒會名下的會員店。」

    「......」

    日啊!

    文彥博眼前一黑,幸好唐奕是為官家辦事,要是這些都是他自己的產業,文扒皮都想現在就置其於死地。只這兩樣在唐奕手裡,就足己治其死罪!

    民生百貨,還有全宋酒業。大宋朝半數的命脈就攥在唐子浩手裡,怎能讓文彥博不驚?

    至於唐介、王拱辰和包拯,就跟聽天書一般,看唐奕更是跟見了鬼一樣。

    他們根本就無法想像這小子是怎麼把這些東西都攬在手裡的,更無法想像,這樣龐大的生意,他又是如何掌控的。

    「還有就是......」

    正當大夥兒迷糊的當口,唐奕又出聲了。

    「還有......」

    「還有!?」

    文彥博騰的站了起來,「還有什麼!?」

    唐奕嘿嘿一笑,「您忘了,還有觀瀾運力呢!」

    「......」

    文彥博真的忘了,唐奕手裡還有觀瀾海槽兩運之個大殺器呢。

    那才是真正的龐然大物!

    唐奕適時出聲,「觀瀾的海槽兩運......」

    「這個大夥兒都看得見,大宋每年除當地自行消化的糧食,正常流通走的都是觀瀾的船。各地通行的貨物,兩成吧,兩成是我們在運。」

    貨物沒辦法,兩成已經是極限了,就算想多吃,觀瀾運力也沒有那麼多船了。

    但是別忘了,這可是整個大宋貨物流通的兩成。

    至於糧食,那就真的不能怪唐奕了,壟斷!絕對的壟斷!

    實在是觀瀾的路耗太低了,系統的運輸標準、完備的防水防潮措施,就算有人想照樣學樣,他也無法形成觀瀾的規模。

    當初觀瀾一插手槽運,只三年間,就已經總攬了民間和官府的糧運。

    至此,唐奕基本也算把手中的力量說得差不多了。

    華聯鋪和酒業協會鋪就的末端供應網絡,觀瀾運力形成的系統渠道,這就是唐奕今天的底氣!

    一個越時代的金融網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29
第652章 觀瀾山長——趙禎

    觀瀾商合。

    若說這十年間唐奕除了燕雲還做了什麼。可能就只有觀瀾商合了。

    這個龐大的商業網絡,為唐奕和趙禎帶來多少財富倒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潛移默化間,它在悄然的改變著大宋百姓的生活方式。

    北方的宋民不再為市面上可以買到南邊的特貨而新奇。

    東邊沿海的水產,也不再是漁季多如土,賣不個白菜價的賤物。因為觀瀾槽運的船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收購,然後或曬成乾貨,或冰鮮冷藏,往全宋。

    老百姓冬天的飯桌,也開始有綠色。南方的鮮菜,又或是觀瀾的冬菜已經到了尋常百姓家。

    從大遼運來的賤牛。使著牛肉不再是稀罕物。禁止屠牛的律令也越來越行同虛設。

    種種微妙的變化,正一點點把大宋的原始自然經濟盤活!把整個大宋聯通起來。

    物活,則人通。

    雖然華聯鋪的奇貨,價格相對較貴,但是至少城鎮中的富戶,願意花錢享受這種改變。進而帶動一方商貿,欣欣向榮。

    唐奕前一世只是一個普通的化學碩士。對於經濟與政治,只只侷限於考研時的一點點累積。還有越這個時代的一點點見識。

    這些年,對於怎麼盤活大宋這潭死水,唐奕也是與趙禎商量,與老師們討論,與史為鑑。

    但是縱使摸著石頭過河,不論趙禎還是范仲淹,亦或是唐奕,都有一個共同認識。

    那就是想讓大宋活起來。而且還不能像慶歷新政一般硬力改革。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先讓錢活起來!

    ...

    從古至今,各朝各代。

    財富達到一定高度,就會沉澱在土地之上。

    說白一點兒,就是富戶大族,有了錢之後,最終的流向,絕大多數是買地!無止境的買地!

    注意!這種買地可不是後世的房地產,而是實實在在的養活人的土地!

    農耕社會,土地就是根本,土地就是最高信仰,土地就是財富保值的究級選項!

    這就好比一條永不斷流的大河,流入一個沒有出口的死湖!

    湖水有進無出,越積越多!

    總有一天會決堤潰壩,總有一天會淹沒天下!

    這就是各朝各代跳不開,也防不了的一個死結——土地兼併。

    怎麼辦?唯有把死湖變成活水。而落到實處,就是讓土地投資不再是最賺錢的買賣。

    唐奕的觀瀾商合。就是試圖,把大宋的商業徹底盤活,徹底脫離一城一地的限制。進而帶動資本向商業靠攏。

    商業是活水,而非死湖,有來有回。

    當土地不是終極選項,死湖也就變成了活水。當投資土地不是最佳選擇,那囤積在富戶大族手裡的錢,也就自然而然的流向了別處。

    而這個別處...只能是商業。

    大宋不抑商,是政策和人口流動上不限制。可不代表不收稅...

    大宋對於商人的稅賦,那是一個大仔兒都不比前人少!

    商者重稅!要不哪來那麼多錢,養活那麼龐大的官員體系和軍隊?

    所以,讓資本流入商途,是向朝廷回流資金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打個比方,在鄧州,買地已經不是富戶的要選擇。因為從事醉仙釀果酒的上下游產業比種地掙的多得多。

    鄧州比之十年前,富得多,可是富戶們購地的**卻是不高,土地兼併的程度也是逐年衰退。近兩年甚至略有倒退!

    把土地還給農民,富戶們利用商業謀得更多的財富。兩相受益,朝廷因此也稅得頗豐,皆大歡喜。

    再比如東南沿海,富戶大族更瞧不上買地。

    一部分人,因西北用鹽大增的緣故,把買地的錢用來開鹽田,官府不限量的收購。比買地放租收入更高。

    而另一部分人,則是成了專營水產乾貨的大商家。以手工作坊的形勢參與到唐奕的商業鏈條中來。

    當然。鄧州與東南的改變只是個例。並不代表在全宋都行得通。

    但這也給了趙禎和唐奕足夠的信心!

    所謂「試點」不就是讓朝廷從中吸取經驗嗎?

    觀瀾商合,這個龐然大物的目的就是把大宋盤活!把蛋糕做大!

    ...

    沒錯。

    吃了慶歷一次虧的趙禎,和見過『世面』的唐奕,這次的革新,不是『劫富濟貧』而是分蛋糕!

    像後世的鄧爺爺一樣,團結大多數!剩下的少數人,就算鬧,也掀不起大浪。

    如今這個蛋糕已經做好了,把文彥博等人叫過來通氣,也不過是讓他們幫著握住刀,看看怎麼分這個蛋糕...

    ...

    說完了觀瀾商合都有什麼,唐奕深吸一口氣。看了眼趙禎。

    而趙禎也是微微點頭,似是在肯什麼。

    唐奕心中一顫!這位觀瀾商合背後真正的大佬,終於要露臉了....

    也不遲疑,這些年都是他在前面頂雷,也該換換人了。

    可是唐奕也不想想!那邊的唐介、包拯和王拱辰可不知道趙禎和他有什麼貓膩,更不知道他們要再興革新之舉。

    趙禎這麼冷不丁的露臉,沒把他們嚇死!

    ...

    此時唐奕環指在坐的觀瀾股東。

    「與幾位相公介紹一下吧..」

    一指曹佾:「曹家,在觀瀾佔股一分。」

    曹佾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儘量風輕雲淡的朝文彥博、唐介等人點了點頭。

    唐奕再指潘豐「番家,佔股一分。」

    潘豐此時手都不知道放哪兒了。十年磨一劍啊...

    今當出鞘時!

    讓這些相公們也知道知道,為國為朝非士大夫的專屬!潘家...

    可不是只有銅臭氣的庸門俗戶!

    「王家...」唐奕不停頓,繼續介紹。

    「楊家、鄧州張家、鄧州馬家。皆是佔股一分。」

    楊懷良、張晉文也是點頭示意,表情甚是自傲。就連馬大偉,此時也是心潮澎湃!

    十年前他是一個連媳婦都娶不上的傭戶,十年後。他坐在皇帝身邊。參於著大宋朝最關鍵的一次議事。

    而唐奕介紹完幾個股東,一指自己:「我本人,佔股三成。」

    這些文彥博都是知道的倒還沒什麼。可是王拱辰他們就有點迷糊了。

    曹潘王楊四大將門,原來只各佔一分!?

    唐奕也只有三成?那另外一大半是誰的?

    「幾位愛卿不用猜了....」趙禎終於悠然出聲...

    「朕其實才是觀瀾的山長...」

    ...

    王拱辰、包拯聽罷。

    只覺天旋地轉!

    觀瀾山長?

    懸了十年的觀瀾山長,原來藏了這麼一個驚天玄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30
第653章 官、兵、錢、稅、農、商

    趙禎是觀瀾山長?

    趙禎是...

    觀、瀾、山、長!

    王拱辰只覺胸中一口悶氣憋的他幾近吐血,緩了半天才順下去。心思電轉,卻是什麼都明白了,多年間一直存在於朝臣之中的那麼一點點疑惑也是豁然開。

    觀瀾商合草創十年...

    為什麼官家會聽之任之,使之展到今天這般龐大?

    朝中要臣、將門諸族,包括官家,又為什麼對唐瘋子信任到這個地步,縱容到這個地步?

    近而唐瘋子為什麼頂著一個瘋子之名,幾次牽連謀反都是屹立不倒。

    原來一切的根源皆因一個,觀瀾山長是趙禎!

    想到這裡,王拱辰猛然一顫,「陛下,容臣冒昧!」

    「陛下到底要幹什麼!?」

    王拱辰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趙禎是觀瀾山長,潛台詞就是:那一多半的股,都是趙禎的!

    王拱辰怎麼能不驚!?所謂的華聯、酒業,乃至觀瀾運力,都是皇帝在背後推手。

    難道......

    而趙禎下面的話,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大宋行至今日,國泰民安、內賢外服,算是太平盛世了。」

    這個開場白,聊的有點兒大,說明下面肯定不是什麼小事兒。

    「然......」

    趙禎果然話鋒一轉,讓王拱辰更是緊張。

    「然,大宋歷九十八年,舊政難理時事,痼疾亦添新疾,已經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

    完了,老王眼前一黑,強打精神,卻是看向范仲淹。

    十餘年啊。范希文隱忍十餘年,到了還是沒斷了革新的念頭。滿朝只當他是人走政息,哪成想,他還藏了一手唐子浩,當真好手段!

    而看這一屋子的人的表情,.好像就他和包拯什麼都不知道吧?

    延伸開來,王拱辰越想越心驚,燕雲的富彥國、吳春卿,還有一個宋公序,加上很快就會回朝的狄青、龐籍。

    這些朝臣難道都與唐奕一氣了嗎?

    「希文兄!」王拱辰連趙禎這個皇帝就在上坐都已經顧不上了,直接瞪著范仲淹。

    「當真......當真要革新嗎!?」說話都有點顫。

    慶歷年間,他反對新政,可不全是因為一己私慾。說嚴肅點兒,他王拱辰的君子之德還沒丟,不能由著范希文硬來。

    范仲淹看向王拱辰,淡然一笑,「怎麼?王中丞心有顧慮?」

    老王聞聲冷然道:「慶歷一舉已經證明革新非人力可為,難道還要再來一次國朝震盪、天下駭然的災難嗎?」

    「范公是君子,是浩然賢士,難道一次還不夠,非要把這個朝堂攪得再無寧日嗎!?」

    「你,你會成為千古罪人的!」

    王拱辰字字千斤,直指范仲淹。

    ......

    「唉!」唐奕一聲輕嘆,為老師解圍。

    「王中丞不用咄咄逼人,此次與我師無關,乃奕一手推動。」

    「哼!」王拱辰冷哼一聲。「范公當真是教了一個好弟子啊!」

    說到底,王拱辰可以順應時事與唐奕方便,甚至在許多時候站在唐奕這邊。但是,革新是根本政見相悖,沒有轉圜的餘地。

    極盡譏諷地揶揄道:

    「師父鬧了一場,現在輪到弟子再來一場!?」

    唐奕暗自搖頭,說心裡話,他是不願意讓包拯,王拱辰,乃至唐介這樣的直臣參與其中的,不夠和他們費口舌的。

    可是不行,革新不論是「劫富濟貧」,還是「分蛋糕」,說到底還是革新,實在太敏感了,要是台諫壓不住,沒等他把招式晾出來,朝廷就已經翻天了。

    「王中丞,且聽我把話說完。」

    「此次革新與慶歷之舉從本質上就是不一樣的。」

    「哦?」卻是不等王拱辰難,包拯已經冷聲疑道。「老夫倒要聽聽,有何不同?」

    王拱辰一皺眉頭,老包怎麼還跟著他起鬨?有什麼可說的?

    包拯看出他的心思,輕聲勸慰:「聽聽無妨。」

    ......

    「這麼說吧。」唐奕朗聲道。「之前不論是奕,還是陛下與老師,都認為慶歷之舉之所以不能成功,根源不是《陳條十事》不夠好,根源是《陳條十事》動了太多人的利益。」

    包拯點頭,「革新當然要與許多人的利益與政見背道而馳,這是繞不開的事情,大郎現在行的新舉又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唐奕給出一個讓包拯意外的答案。

    「我也不與各位畫餅放空了。」大道理是說服不了這些扭臣的,直接取出事先就準備好的幾支竹籤往桌上一放。

    老包和王拱辰拿起一看,只見一支竹籤上一個,。分別是:官、兵、錢、稅、農、商。

    二人一看就懂,這是大宋面臨的最直接的問題,也是有待解決的問題。

    官:冗官難除,致使朝廷費雜奉厚,所累頗深。

    兵:只燕雲一戰,大宋軍隊的問題就已經暴露無餘,百萬禁軍,竟只有二十萬可用之兵,已經到了不治不行的地步。

    後面的錢、稅、農、商其實是一個意思,無外乎開流節源,為朝廷增加稅入,唐奕只不過是把它們細化了而已。

    唐奕指著這六根簽,「兩位選一個吧,奕一項一項地與二位解釋,看看我的辦法可行與否。」

    「......」

    包拯拿著六條簽又看了看,簽簽當動,簽簽值得先行。

    抬頭看向唐奕,「若是大郎要動,先動哪個?」

    唐奕緩緩抽出其中一支,放在二人面前。

    只見上面一字——錢!

    王拱辰一怔,錢?就是錢荒?

    「大郎有錢荒之解?」

    唐奕輕笑,與趙禎、范仲淹對視一眼,「不瞞王中丞,錢荒之解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想好了,只不過一直沒有實施罷了!」

    「沒有實施?」

    「對。」

    唐奕點頭,把銀圓之事和盤托出,並把做蛋糕和分蛋糕的道理與二人細說。

    直聽得王拱辰目瞪口呆,心道,還真和慶歷不太一樣。

    「大郎真能做到無驚無變、四平八穩?」

    唐奕搖頭,「我做不到!」

    「所以,才把王中丞叫到這裡來。」

    唐奕誠懇地看著王拱辰,「今日叫王中丞來,不是讓中丞站隊,更不是讓中丞幫我搖旗吶喊。」

    「那你是何意?」

    唐奕整冠肅禮,「不求中丞偏幫半分,只求中丞秉公而行,不帶偏見地看待這次革新。如遇政見相悖之臣,不求中丞擋下反對之聲,但求中丞擋下那些無理取鬧的.反對之聲!」

    「......」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33
第654章 又是那個胖子
  
    王拱辰沉默了,唐奕要求的並不過分。不求鼎助,只求客觀,他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只不過,他沒意識到,默許,也意味著認可了革新。

    他的不帶偏見,更是代表著已經向他原來的初衷之外偏離。

    ......

    至於包拯......

    自他上次無條件地偏幫唐奕開始,他就已經不是原本的那個包拯了。

    ......

    送走王拱辰、包拯和唐介。

    曹佾有點為唐奕叫屈:

    「何必呢?」

    唐奕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搖頭,「卻是有必要的。」

    「只要台諫不與我們為難,就算有再多非議,也是另一回事。」

    朝堂上的御史台諫若是不出聲,別人叫得再歡,也總是感覺缺了點什麼吧?

    此時,小樓之內只都是「自己人」。

    趙禎看著桌上的那幾支竹籤——官、後、錢、稅、農、商......

    「大郎真的要從錢上下手?」

    ......

    沒等唐奕回答,卻是王德用、范仲淹默契的起身,「陛下,臣等不便多留,且先告退了。」

    趙禎一怔,隨即明白了什麼,不由苦笑,「兩位愛卿卻是多心了。」

    范仲淹搖頭,「老臣已經致仕,新政初草有參謀的義務,一但真的開始動起來,卻是不能公私不分的。」

    王德用也道:「王家在觀瀾有股,也是有咸英一人在此聽命也就夠了,老臣就不為陛下添麻煩了。」

    「......」

    趙禎心中莫名一暖,這兩位肱骨之臣當真是為大宋鞠躬盡瘁了。

    其實不難理解,萬事開頭難,范仲淹是慶歷之臣,在這個最敏感的時期,刻意避嫌多少會減輕一點趙禎和唐奕的壓力,更能讓反對之聲少了一條攻伐新政的理由。

    而王德用的情況也差不多,作為復燕功臣之一,又是三朝元老,姿態放低一點,同樣可以減少阻力。

    趙禎和唐奕要實行的是溫和的改革政策,所以,當然是動靜越小越好。這也是為什麼富弼、宋庠等人,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刻不在朝的原因。

    可是,趙禎卻十分清楚,再起革新之舉,若有差池,范仲淹、王德用絕脫不了干係。

    觀瀾表面上還是范仲淹的觀瀾,他這個烙上慶歷標籤的老臣,更與革新劃上了等號,不找他,找誰?

    但是,若真的成功了,大宋興盛可圖,那二人今天一走,這個千古功績也就與他們沒關係了。

    范王二人這是為了革新,甘願委屈自己了。

    ......

    等范仲淹、王德用一走,小樓裡就只剩下趙禎和觀瀾的股東,只文彥博一個算是外人了。

    張晉文與馬大偉對視一眼,也想起身。

    二人別的本事沒有,眼力見還是有的。范公都走不,他們兩個平頭百姓還跟著摻合什麼?

    可是不想,趙禎見二人起身,不等他們開口,就把人攔下來了。

    倒是沒有了對朝臣的正式和威嚴,更是是話家常:

    「你們就別跟著添亂了,坐下吧!以後還要你們觀瀾上下一心,才能把革新之策推行下去。」

    二人不敢違抗聖命,只得又坐了回去。

    趙禎這句「坐下吧」,可不是一般說說的。

    一句「坐下吧」,也就就是承認了張、馬兩家在這場變革之位置,更是為以後觀瀾商合議事定下了基調。

    ......

    轉回正題。

    「大郎要從錢上先下手?」

    「嗯!」唐奕點頭。

    錢荒必須先解決,才能徹底釋放大宋被制約多年的經濟總量。老百姓手裡連流通的錢都沒有,他還怎麼折騰?

    「推出銀圓?恐怕沒那麼容易了......」卻是曹佾突然出聲.

    唐奕一挑眉頭,看來不是i光自己得了消息啊。

    「你知道了什麼?」

    曹佾眉頭不展,「根據這一段時間的情形來看,似乎朝廷要以銀代銅的消息傳了出去。」

    「京西、京東、河北諸路的富戶望族都在大力拋出存銅,京中更是熱錢湧入。我算了一下,最近兩個月,城中牙行接到的兌鋪、購產的生意,有六成都是這些外來熱錢。而且,都以銅錢交易!」

    「反倒銀價飛漲,目前已經接近四貫一兩了。」

    「這種時候還推銀圓,豈不是正中人家的下懷?」

    唐奕更是好奇,曹佾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一看就是有針對性地調查過。

    「你是怎麼覺的?」

    唐奕對於這件事洩露出去並沒有太多的驚慌,說白了,就是拖的時間太長了。

    銀圓的這個想法已經是五年前的事兒了,這麼長時間,要麼是條件不足,要麼是有別的事情擋在前面不得不先放到一邊,加之朝廷這些年一直在有意存銀,被人察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奇怪的是,他們這邊要銀改算是個秘密,可民間的資本儲備由銅轉銀,也是個秘密吧?為什麼冷香奴會告訴他?那個女人可還沒站在他這一邊呢。

    而更離譜的是,曹佾也知道了,而且是早一步知道的。

    「冷香奴告訴你的?」

    「冷香奴?」曹佾一疑。「與她有什麼關係,我自己現的!」

    「哦?」

    曹佾撇嘴道:「近幾個月,曹家的金店、酒店、糧棧都有人高價收購,用的還都是銅錢,我又怎能不疑?」

    唐奕聞言,眉頭鎖得更深。

    哪個二百五這腦子進水了,拋銅都拋到曹國舅頭上來了,這是生怕咱們不知道嗎?

    想著想著,猛的心頭一顫,轉向番豐、王咸英。

    「最近也有人收你們幾家的產業嗎?」

    潘豐和王咸英愣愣地搖頭,他們自己家族倒是也有一點私產,卻是沒人去高價要收。

    見二人皆是否定,唐奕愣了一下,一時有點無措。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又問向曹佾,「誰要收你的家鋪子?你可知曉?」

    「知道啊,這個我怎能不查?」

    曹佾一臉的嫌棄,好像唐奕侮辱了他的智商。

    「真定,辜家!」

    唐奕登時瞪圓了眼睛:「又是那個辜胖子?」

    ......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33
第655章 不要銀圓直接放大招

    唐奕驚訝失聲:

    「怎麼又是那個胖子?」

    而曹佾聞之,卻是一聲訕笑:

    「不是那個蠢貨又是誰?也只有他蠢到跑到咱們的頭上來使銅錢。」

    趙禎此時也是一臉擔憂,還沒開始就已經出了問題,讓這位大宋官家哪裡還高興的起來?

    「如此一來,銀圓之舉豈不是還未出世,就已經......」

    唐奕心不在焉地想著別的事,聽趙禎出聲,不得不收拾心思露出一個輕鬆的表情。

    「陛下放心,他們想拋銅止損,屯銀阻止幣,卻是想多了,咱們還有別的辦法治癒錢荒。」

    民間大族抵制銀改,反制朝廷換幣,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說銀中加鉻鐵使得仿冒沒了可能,以次幣充良幣的手段失去了意義,單是銅與銀的屯儲利潤就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越是貴重的金屬,價格就越趨於穩定,可操縱的利益空間就小。

    拿銅和銀來說,富戶大族把官方行的銅錢屯積起來,市面上銅越少,價就越高,他們手裡的錢也就越值錢。

    這是第一層利潤。

    而收到手裡的銅,不顧律法私熔私鑄成銅器,價值又會翻上一到兩倍。

    這是第二層利潤。

    更出格的,則是把銅錢融掉,加入鉛鐵製成劣錢,那能賺多少,可就全憑良心了。有的地方,州府流通的銅錢次到一掰就碎,好似土石。

    這是第三層利潤。

    但是,銀就不行了,這種僅次於黃金的貴金屬,價值十分穩定,極難操控。

    鑄造銀器還涉及到百姓消費能力的問題,摻雜賤鐵,也只有唐奕有這個本事。

    所以,銀代銅,對朝廷而言只要解決鑄幣成本,就絕對比銅錢有益。民間富戶則是正好相反,阻力也是顯而易見的。

    「陛下不用擔心,民間拋售銅錢,本身就是在幫咱們嘛。」唐奕開始安慰趙禎。

    短期來看這確實是好事,讓流通的錢多起來,這不正是幣改的本意?

    「而且,就算銀圓被他們扼住,咱們還有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

    ......

    唐奕聞聲,把一物往桌子上一拍,「就憑這個!」

    趙禎定睛一看,一張紙!?

    「寶抄?」桌上正是一張個別州府行的寶抄。

    「對!」唐奕重重點頭。「正是寶抄!」

    開始的時候想弄銀圓,也只是為了一個前期過度,後期輔助。

    因為知道金銀本位貨幣的弊端,更知道信用貨幣對資本的掌控能力,所以從一開始,唐奕的眼光就放到了信用貨幣上面。

    既然已經讓人知道了,那乾脆也就別折騰了,直接進後期,上紙幣。先從代金屬幣開始,慢慢向終極目標挺進就完了唄。

    ......

    「這......這能行嗎?」

    文彥博忍不住把那張「紙」顛在手裡,紙能有多沉?輕若無物,正如唐奕的妙想天開一般,輕若無物!

    這個是真金白銀,黃燦燦的銅錢為幣的時代。紙幣...

    朝廷也不是沒想過,也不是沒幹過。像蜀地的交子,正是因為缺銅,朝廷又不想把珍貴的銅錢注入川蜀,所以才想出的以紙代幣的權宜之計。

    各別州府銅錢奇缺時,也會以寶鈔的形式讓紙錢加入流通。

    可是......

    事實證明,千百年來,以金石當錢的老百姓根本就不認這東西,這是骨子裡的觀念問題,可不是一道政令,幾番強加就能解決的。

    朝廷當一貫錢下去的紙鈔,得用強制手段讓百姓接受。而且,一到民間立馬貶值,一貫鈔換五百錢算好的,有的地方一貫鈔連十分之一都頂不上。

    「不行的!」文彥博攥著那張紙。「若是紙鈔可解錢荒,朝廷早就實行了。」

    唐奕撇嘴一笑,「原來不行,那是因為你們沒遇上唐子浩!」

    「臭小子!」趙禎忍不住笑罵。「好好說話!」

    多大個人了,還沒個正經。

    唐奕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確是一時激動有點得意忘形了。

    可是.,得意一下不過份啊!

    紙鈔這個東西誰要是能送到百姓手裡還不被退回來,那這個成就,絕對不比收復燕雲小,這可是足以改變世界的東西!

    ......

    而這件看似不太可能在宋朝乾成的事兒,卻是讓唐奕差不多干成了。

    「我又沒說錯,紙鈔這個事兒以前幹不成,但是現在,卻是一點兒都不難嘍。」

    「哦?」趙禎見唐奕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一時也想不明白他哪來的自信。

    唐奕也不賣關子,「陛下與文相公忘了嗎?咱們的根基是觀瀾商合!?」

    「......」

    「陛下不會覺得那七百多家華聯分鋪、大宋酒業一半以上的酒店酒坊,都是擺設吧?」

    唐奕臉上儘是自信的神情,「要是一個紙鈔都推不出去,那咱們可就白花這麼大的力氣了!」

    ......

    紙鈔不被百姓接受,除了心理上的不認同,最最重要的,不還是在流通上不如銅錢嗎?

    說白了,要是紙鈔到哪兒都能用,到哪兒都是照面值做價收取,百姓也就不至於這麼牴觸了。

    唐奕的觀瀾商合提供的就是這麼一個地方,而且是特麼一個聯絡全宋,真正到哪兒都能用的地方。

    「還是不行!」等唐奕解釋完,文彥博眉頭不展出聲道。「紙鈔就算行得通,但仿冒實在太容易,一但放出,必是假鈔漫天,攔都攔不住!」

    現在寶鈔極賤的一個原因,不也是假鈔太多嗎?

    唐奕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文相公把這張寶鈔對光再觀!」

    「嗯?」

    文彥博不知其何意,但還是照做,舉起寶鈔對著陽光這麼一看......

    一看之下,眉頭皺得更深,立馬把紙鈔放下,「咦?」

    一聲輕咦,又舉了起來,對著光亮細看。

    然後......

    放下、舉起、放下......反覆數次,弄得趙禎與曹佾等人都有點不耐煩了。

    「愛卿這是看什麼呢?」趙禎忍不住出聲。

    文彥博瞪著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這......這紙裡面有字!」

    「有字?」

    眾人心說,文扒皮這是癔症了吧?寶鈔上怎麼可能沒字?

    「不是。」文彥博急道。「是紙裡!有隱形的字!」

    「隱形的字!?」

    趙禎疑惑地接過寶鈔。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33
第656章 華聯倉儲的購物券

    趙禎來了興致,接過寶鈔有樣學樣兒地對光一看。

    好吧。

    放下...

    舉起...

    放下...

    再舉起....

    大宋官家也玩兒上癮了。

    原來,那寶鈔正常放在那兒,除了上面有墨字再無特別。可是透光一看,只見紙白處憑空生出幾個字的影子——

    「天祐皇宋!」

    可是放下一看,哪有什麼「天祐皇宋」?出現影子的地方空空如野,只是白白的紙張。

    「這是......」趙禎詫異地指著寶鈔看向唐奕。

    「這還真有影子......」

    唐奕笑道:「這叫水印。」

    「誰要是能把它仿冒出來,那也算是逆天了!」

    ......

    水印,這是後世鈔票的防偽手段,是織在紙張裡面的,常時不見,透光一瞅,就是影子暗藏紙中。

    唐奕在大宋當然做不到在造幣用紙的內部織出水印來,但是別忘了,他是學化學的,他織不出來,卻可以用化學藥劑印出來。

    這幾天,自打知道銀圓的事洩露了出去,他就一直在樓裡鼓搗這個事兒。

    就是配出一種近乎無色,卻有透光反應的染料,然後弄出這種在大宋幾乎無法仿冒的防偽手段。

    當然,這也並非是唐奕原創,這個『防偽』的靈感正是來源於...來源於後世「造假」的靈感。

    ......

    後世的假幣犯罪,當然也無法複製繁瑣的織幣水印工藝,於是就用這種山寨版的印水印的方法造假。

    唐奕前世恰好在網上看過一個視頻,專門講如何識別假幣和假幣的造假手段,其中就有這個,用極其普遍的日常用品怎麼往錢上印水印。

    ......

    指著寶鈔上的水印,唐奕自信道:「這個東西往上一印,百姓就算不識字,不認得真假,但鈔上有沒有水印,有沒有影子,總會看吧?」

    趙禎看著那張寶鈔,如此說來,真如唐奕所說,流通與仿冒兩個大問題都解決了,紙鈔代銅並非不可能。

    但是。

    趙禎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唐奕,提出心中最後一個疑慮,「大郎可知......」

    「一但紙鈔出師不利,亦或貶值,那不光錢荒事無解,觀瀾商合,也將為之陪葬!」

    此言一出,文彥博和觀瀾各家股東心裡都是咯噔一聲,官家卻是一針見血,說到了點子上!

    要是紙鈔出了什麼差錯,做為支撐紙鈔流通的華聯鋪,還有酒業協會,必將是萬劫不復之境。

    唐奕締造出來的這個龐然大物,精心佈置的聯通網絡,可就全沒了。

    「不行!」文彥博第一個反應過來。「陛下所言甚是,這個風險太大,冒不得啊!」

    曹佾擰眉沉思良久,這個時候他本不應該出聲,曹家投身觀瀾本來就不是為了錢,如果現在出聲,反倒好像他曹景休在乎觀瀾的錢一般。

    可是,最後他還是出聲道:「大郎三思,慎重為上。」

    牽扯太大了,由不得他不出聲。

    ......

    而唐奕此時卻是一點都沒被場中陰沉的氣氛所感染,扯起一邊嘴角,「陛下、諸位......」

    「你們想多了!」

    ......

    眾人一怔,「想多了?」

    卻聞唐奕繼續道:「紙鈔行,誰都可能受到衝擊,卻唯獨觀瀾會立於不敗之地,只有好處,全無害處!」

    「......」

    正當大家更是疑惑之時,唐奕又加了一句:

    「諸位忘了此番再起革新之舉,陛下定下的基調了嗎?」

    「溫和。」

    「潛移默化。」

    ......

    唐奕把手按在那張寶鈔之上,「這東西出去,不但悄無聲息,而且不到最後一刻,那些屯銀的富戶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

    ——————

    唐奕根本就沒打算大張其鼓f地、正而八經地、傻了巴幾地讓朝廷行紙鈔。

    什麼?完了讓有心之人準備充分的來對付他?

    做夢去吧!

    論使邪招兒,唐奕手裡有的是,隨便亮出一樣兒都不是你們理解得了的。

    ......

    一個月之後。

    全宋的華聯鋪同時貼出告示:

    為了方便百姓攜帶和大宗交易,利於華聯鋪整體管理,儲在全宋的七百多家分店將於三日之後同時推出——

    購物券。

    購物券?什麼東西?

    不明所以的百姓一問之下才明白,這個所謂的購物券,其實就是在華聯鋪預存銀錢,得到一個憑證,等需要到華聯採買之時,就不用背著銅錢去了,只拿著這個憑證交易,按額扣減。

    ......

    百姓一看要把自己的錢先給華聯,換來的卻是一打『紙』,當然是心有牴觸。錢這個玩意,還是放在自己手裡踏實些。

    可是,百姓們這麼想,對於這個購物捲心有牴觸,另一部分人卻不這麼想。

    別忘了,與華聯有生意往來的,可不止是普通百姓,還有全宋的商家呢!

    而且,他們與華聯做的還是類似批供貨的長期、大宗交易。

    這個舉措一出,卻是正中商家的下懷,每次去進貨採買,都要背著大筆銅錢或者金銀,數額過大時,甚至要用車拉。

    現在好了,一次性把錢存在華聯,只憑輕便的購物券交易,反正是常來常往,不用擔心有失。

    華聯的信譽又在那兒擺著,不可能侵吞他們這點兒小錢。自然是紛紛響應。

    而且,華聯購物券的另一個好處就是:這個憑證不單單可以在華聯鋪購買貨物,在觀瀾酒業協會的所有會員酒店都可以代幣消費,包括觀瀾海槽兩運的運資結算也可以用華聯購物券。

    這就太方便了,民生百態無外乎衣食住行,柴米油鹽。

    衣和柴米油鹽,華聯鋪都有;

    食,有酒業協會的會員店;

    行,有觀瀾運力。

    也就是說,有這個華聯鋪的購物券,就算手裡一個大仔兒都不留,也能好吃好喝,行遍天下。

    最主要的是,全宋都能用,還不像寶鈔一般隨時貶值。因為錢就是自己的啊,不想要券,去任何一州,任何一間華聯鋪都能換成十足成色的銅錢。

    所以,這個購物券一出,開始還只是各地商家,只要手中資金不是太缺的,都會換上一些購物券方便和華聯做生意。

    後來,這些商家為了省事兒,去酒店消費也用購物券,甚至是給姐兒們的賞錢也是懷裡一掏,大方地把一打「紙」拍在桌上。

    ......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34
第657章 第七支籤

    不怪商戶們追捧,這多方便。

    千貫巨財就是幾張薄紙,往懷裡一揣就行了,不用再像從前一般,吃個花酒還得特意帶上兩個僕役背錢。

    而酒業協會的會員酒店因為收券,使得用券的富戶都會特意光顧這些酒店,無形之中,生意也比非會員店好上了一截。

    迫於無奈,那些沒有加盟酒業協會的酒店要麼立刻申請加入酒業協會,要麼就算不是協會酒店,也開始收券招攬生意。

    沒幾天,整個大宋的酒店行業就被購物券攻陷,加上華聯的下游商家,各行各業相繼開始較少流通華聯購物券。

    因為用的好,攜帶方便,甚至是去外地走商,商人們也特意把手上的銅錢換成華聯購物券。

    後來百姓們見商戶都用華聯的「紙」,而且用的還挺好,慢慢的,也開始試著換一點點購物券來用。

    一用之下,還真比沉重的銅錢方便得多,而且華聯鋪家大業穩,無論拿銅換「紙」,還是拿「紙」換銅,從不打折扣,更不會拖延,使得百姓更加放心。

    百姓徹底認可之後,華聯購物券席捲大宋就已經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

    這時候,文彥博、曹佾再看唐奕就跟看個怪物一般:

    這小子的心眼兒是真特麼多!

    購物券!?

    只是換了個名字而已,朝廷的寶鈔是死都推不動,可華聯鋪推購物券,就跟過年搞個特價活動一樣簡單......

    ......

    而唐奕則是先把紙鈔的問題放在一邊,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有待他去解決。

    那日在小樓之中,唐奕拿出來六支籤,分別是:官、兵、錢、稅、農、商。

    這是大宋面臨的六個大問題,也是改革的六個大部分。

    但是,實際上,還有第七支籤!

    只不過,唐奕沒敢把第七支籤拿出來,他怕文彥博和趙禎看到那支籤直接就跟他翻臉。

    因為,第七支籤要動的,是儒學。

    ......

    沒錯,唐奕要向儒家大道開刀,向這個政治根本、禮教之源開刀!

    前六支籤可以救宋強宋,這是治表良藥。

    但是,正如十年前他三問尹洙的時候想的那樣,漢家的根本是儒學,而儒學解釋不了這世間所有的問題,更不能把大漢民族變成一個開放的、具有侵略性的民族。

    漢家之後的近千年裡,三次被敲開國門,兩次異主蠻夷,不是沒有思想上的原因的。

    還是那句話,漢人被管得太嚴,活得太安逸了。

    他想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官兵錢稅農商,這六簽是治標,而向儒學下手,這才是治本!

    ......

    ——————

    此時,唐奕卻是把觀瀾的今科進士中的兩人叫到了唐家小樓。

    「想好了嗎?」

    面對身前的程顥和程頤,唐奕難得收起了平時的嚴厲與苛刻,言語之中更是多了幾分沉重。

    「想好了......吧。」程顥有點沒底地答道。

    ......

    唐奕聞言又道:「沒想好也沒關係,我不強求,盡可去廟堂一展抱負。」

    「還是算了。」卻是程頤沉吟出聲。「官場實非我兄弟所志也,我們還是想專心做學問。」

    「真想好了?」

    「想好了。」

    唐奕不確定地再問:「那就這麼定了?不改了?」

    「不改了!」

    「好!」

    唐奕猛一拍桌子,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也算落了地。

    可是看在二人眼裡,怎麼看怎麼覺得讓這個唐師父給誆了,不會又讓他給算計了吧?

    正糾結著,就見唐奕一臉的舒坦相兒,繼續說道:

    「留下來做學問也不失一個尚佳選擇,觀瀾的資源任你們使用。」

    「放心,我從不虧待自己人。不當官,但你們一定比當官過得還好!」

    程顥暗自苦笑,他們還真不在乎什麼黃白之物。輕問道:「唐師這般苦勸我兄弟棄官做學問,還是先說說讓我們做什麼吧。」

    「做什麼?」唐奕笑的那叫一個狡詐。

    「既然是做學問,讓你們做的事情肯定也與學問有關嘍。」

    程顥程頤對視一眼,「什麼關係?」

    「沒事!」唐奕出聲安慰。「一點小事兒,難度不大。」

    程顥心說,唐瘋子的話還有準兒?

    「你先說什麼事兒吧!」

    ......

    唐奕聞言,端起茶碗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嘴裡風輕雲淡地吐出一句話:

    「我要你們在儒學大道里.加進去一句話。」

    「加一句話?」程顥有點不信,甚至有點懵。

    不是太難,而是太簡單了......

    「就這麼簡單?」

    唐奕樂道:「就這麼簡單!」

    二人面面相覷,這有什麼難度?

    這個時代對於儒學來說正是動盪變化的大時代,各種學派、學說群雄並起,二人想做學問不也是想在這個大時代中建立起自己的學派,立地成聖嗎?

    而加進一句話?這不是行不行的問題,也不是難不難的問題,而是必須的。

    不加入自己的主觀見解,還叫什麼開學立說?二人不也致力於把釋道兩家的思想融入儒學嗎?更是受周敦頤、邵雍的影響學《易》而精『儒』。

    「你想加什麼話?」

    二程問得十分輕鬆,在他們看來,這都不算事兒。

    ......

    唐奕現在心裡那叫一個美啊!

    他是多麼的慶幸,慶幸在二程還在接受灌輸的年紀就來到了觀瀾;

    慶幸他能在二人思想定性之前給這二人灌輸後世的理念,進而徹底拉到自己的身邊;

    慶幸現在的二程已經不是原來歷史中的二程,對儒學的敬畏之心卻是大不相同了。

    「其實,就很簡單的四個字兒......」

    「求索存疑!」

    「......」

    唐奕生怕他們不明白,面露猙獰,惡狠狠地道: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在「仁治、禮治、德治」後面給我加個『求索』!」

    「我也不管你們怎麼編!」

    「反正在『內聖』『外王』(儒家思想的基本盤:『內聖』即個人修養,『外王』即政治主張)後邊,再給我塞一個『萬物存疑』!」

    ......

    你大爺!

    程顥立時擺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唐師....」

    「我們改主意了。」

    程頤也是死了孩子一樣的哀怨面容。

    「要不....」

    「你還是讓我們回去當官兒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34
第658章 我沒來過

    這特麼哪是添四個字!?

    這是顛覆!

    是......

    鳩、佔、鵲、巢!

    ——————

    說心裡話,被唐奕折磨了這麼多年,熏陶了這麼多年,程頤更是親自在唐奕身邊見識了這麼多年,對於儒學,二程真的沒有什麼節操可言,更沒有什麼不能改的。

    可是......

    特麼唐瘋子的這個「加一句話」難度有點兒大啊,甚至可以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所謂開學立說,其實就是把自己的私貨加入前人的學問裡。

    再說,為什麼要改前人的學問呢?因為就算你弄出自己的一套東西不用前人之學,然後四處宣揚,但那也得有人信你吧?這個是儒學的時代,脫離儒學你就是放「主義」的大招也沒人信你。

    所以說,改前學是為了借前學的勢,你不能太特麼扯淡啊?

    唐奕這四個字加進去,那就不是借勢了,那是逆天改命。準確地說,他就加不進去!

    ......

    ——————

    儒學。

    大道理可能很多人都不愛聽了,那咱們就說的俗一點兒吧。

    就是孔聖人嫌大夥兒太沒規矩,吹出來的一套「禮法」。

    意思就是:「你們也別求索存疑了,也別諸子百家了,聽我的,

    學禮!尊禮!信禮!」

    「其它的都靠邊站,一概別信!」

    ......

    再說的通俗一點,儒學是一個內向形的管理哲學,是教人修身、治國的。

    可是,唐奕要加進去的東西卻是外向型、開放式的思維方式,是完全與儒家背道而馳的。

    什麼是求索?什麼是萬物存疑?就是讓人不守規矩地去探索唄?

    可是孔聖人明確地說過:

    「君子,不器!」

    意思很明顯了,讀書人讀書治國就完了,這才是天下大學,別琢磨著鑽營探索......

    二程就最再昧著良心的編瞎話,可聖人的話就撩在這兒了,你還讓程頤和程顥怎麼編得下去!?

    「你還是讓我們回去當官兒吧......」

    程頤死的心都有了,這特麼就是拿我們哥倆兒開涮啊?

    「這可怎麼改?」

    唐奕扁嘴道:「怎麼改那是你們的事了,要是這點兒本事都沒有,還想立地成聖?」

    「......」

    一句話就戳中了二程的軟肋,也對,就是嗎,這點本事都沒有,還開什麼學,立什麼說?

    「那我們......」程顥一咬牙。「我們回去琢磨琢磨。」

    「行!」

    唐奕一口答應。

    起身拍著程顥和程頤的肩膀,「自己人,我也與你們交個實底吧。」

    「你說。」

    程頤悶頭應著,心裡卻還在想著怎麼把唐瘋子這勺熱油融到儒道這鍋水裡去。

    「十年!」唐奕吐出一個數字。「甚至是二十年,三十年!」

    此時,唐奕的臉上沒有一絲玩笑之意,使得二程也不由正色起來。

    只聞唐奕繼續道:「我不急,大宋也不急。」

    「不管是十年。二十年,還是終你二人一生,只要把這四個字揉進去,你們就是不世之功,越先聖的存在!」

    程頤被唐奕的話語所感染,誠然道:「這四個字對你很重要嗎?」

    唐奕搖頭:「對我不重要。」

    「但是,對漢家天下......很、重、要!」

    「!!!」

    二人呆愣愣地看著唐奕,他說的不是一大宋,不是儒學大道,而是漢家天下!

    這時,唐奕依然用那種沉重的語氣對程頤道:「你跟了我那麼多年,應當知道這句話裡面的份量。」

    「......」

    程頤腦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閻王營的那十幾位老兵,還有在後山窯場,唐子浩關於「水泥」的那一番話。

    想到他提起的那個雕版匠人畢升,想到那個該不該尊重的問題!

    ......

    想著想著,程頤下意識的重重點頭:

    「交給我!」

    唐奕再笑,由衷地開懷大笑。

    「拜託了......」

    ————————

    送走二程,一轉身,就見曹佾從裡間閃了出來。

    「你是真能忽悠!這兩兄弟與你有多大的仇啊?」

    特麼半逼半騙讓人家放棄前程,來幹這麼個不靠譜的事情,曹佾都替這兩個小兄弟叫屈。

    唐奕一翻白眼兒,「我可沒忽悠他們。」

    「還沒忽悠?」曹佾瞪著眼睛。「往儒學裡摻這麼不靠譜的私貨......」

    「怎麼摻?就算摻進去,有人信嗎?」

    唐奕冷笑:「不靠譜嗎?」

    「你......」曹佾傻眼了。

    「你真的要動儒學!?」

    他還真不信唐奕剛剛和二程說的都是真的,但是看唐奕的表情,好像不特麼像是假的啊!

    「我真的要動儒學!」唐奕篤定的回答讓曹佾不由渾身冷。

    而唐奕下面的一句話,更是讓曹佾有點......

    有點兒害怕!

    「至於怎麼讓人信之立之......」

    「以觀瀾的影響力,還怕沒人來學,沒人來信嗎!?」

    曹佾聞言,心中有如翻江倒海一般澎湃。

    「你......你這麼幹,陛下會答應嗎!?」

    唐奕神情一暗,說實話,他不知道。

    不知道,在這一時空的歷史會走向何處;

    不知道,讓他一番胡作非為,對大漢民族是福是禍;

    不知道,皇權這個資本的敵人最後會是什麼下場;

    更不知道,趙禎能不能理解他這麼做的深意。

    但是......

    未來是什麼樣子?唐瘋子是功是過?趙家是謝他,還是恨他?

    誰他媽說得准啊!?

    見招拆招,遇水搭橋,天塌下來,老子再蓋一座天!

    還是那句話,愛特麼誰誰誰吧!

    眼神之中愈堅定,抬頭看向曹佾。

    「我有我的用意,將來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

    曹佾無言。

    唐奕看著他,誠肯地繼續說道:「但你應該相信,我不會害陛下,更不會害趙家天下!」

    「......」

    曹佾又是沉默良久,淒然苦笑,「陛下一心為公,力持革新。」

    「可是,誰又能知道,唐子浩的治本之策卻是動搖他的根基呢?」

    唐奕一時語塞,曹佾在怪他。

    「我......」

    「什麼也別說!」曹佾搖頭慘笑,抬腳就往門外走。

    「當我沒來過......」

    動儒學,就是動皇權統治的根本。曹佾不明白,唐奕為什麼要這麼做。縱使他有千般理由,但是,那個大宋官家待他如子,他不應該這麼做!

    他今天也不該來,不該聽到這番話!

    ......

    咦?

    想到這,曹佾一怔,卻是把心裡那點憤憤不平先放到了一邊兒,一個抹身,掉頭又回來了......

    「不對啊,我來過啊!」

    兩步搶到唐奕身前,「你今天給我個準話!」

    「將門和禁軍,你要怎麼改!?」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34
第659章 防著曹佾?

    那天唐奕雖然拿出六支籤,但卻只說了一支「錢」字簽的解法,其餘五支籤卻是隻字未提。

    曹家做為將門大家,最關心的當然還是「兵」字簽。

    官家和唐瘋子到底要下什麼猛藥?這才是曹佾最關心的。

    說心裡話,兵籤應該是那六支籤中最好解決,但也最難解決的問題了。

    曹潘王楊,四大將門盡在觀瀾。

    這四家與唐奕,與趙禎已經是利益共同體,兵制要怎麼改,關起門來商量就是了。

    但是,難的也在這兒......

    曹潘王楊幾家也知道,大宋的軍隊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可是做為將門,軍隊是他們的根基所在,即使他們是「忠」的,也不得不用「奸」的方式把控軍中的勢力。

    唐奕要動「兵」字簽可以,他們入股觀瀾,說白了是趙禎對將門的一點補償。軍中有損,但觀瀾卻是有利有名。

    四大將門也做好了割肉的準備,但是怎麼個割法,割多大一塊下來?卻是難點了。

    總不能別的地方還沒動,就先拿自己人開刀,那幾大將門還跟著觀瀾折騰個什麼勁?

    那日唐奕只說了「錢」解,卻一點沒說「兵」解。

    這段時間,不論曹佾,還是潘豐,都是旁敲側擊地想探一點兒消息。可惜,唐奕這回是一點兒兄弟情面都沒講,嘴比什麼都嚴。

    今天曹佾本來還是來探口風的,沒成想,碰上了二程的事情,倒是給嚇忘了。

    可是,現在想起來了,曹國舅不淡定了。

    特麼這個瘋子連儒學都敢動,還真說不準就把將門給坑了。卻是不再遮掩直入主題,要唐奕把兵籤的事情給他擺出個一二三來。

    ......

    唐奕穩穩地往那一坐。

    「不能說,到時你就知道了。」

    「完了。」曹國舅心說。「看來這孫子是真沒打算留情啊!」

    「唐子浩!」

    「停!!」

    唐奕都不等他飆,就把曹佾頂了回去。他和趙禎早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天,或者說,軟磨不行,早晚會用硬的。

    「第一,不能說,這是陛下的意思。」

    「第二,兵制之改與將門沒有損失,你大可放心!」

    「沒損失?」曹佾心下不由一怔。「怎麼可能沒損失?」

    「真的沒損失?」

    「真的沒損失!」

    曹佾有點不信,自革新一起,唐奕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不似從前的那般真摯了。

    華聯行購物券之初,唐奕隻字未與各家通氣,還是等購物券行之後,才讓他們知道。而且,下一步要如何走,也是沒和他們說,突然之間好像生份了一樣。

    包括現在的兵籤的事兒,更是瞞得死死的!

    曹佾有些賭氣地嘟囔道:

    「怎......怎麼可能沒損失?」

    「連官家你都......何況是我曹佾?」

    唐奕一下就炸了.

    「我再說一遍,我沒算計過陛下!」

    曹佾不服道:「那你找兩個人動儒學的根基!?...」

    唐奕聞聲一陣無力,想解釋,又解釋不通,只得無奈道:

    「日後,自見分曉!」

    ......

    誠然地看著曹佾,「咱們搭伙行事也有十年了吧?我唐奕是什麼人,以前是什麼樣,將來還是什麼樣兒。你若信我,就踏踏實實等著,時機一到,兵解自來。與你將門幾家是好是壞,你拿著刀在我唐奕的脖子上來評價!」

    曹佾心下一軟,「當真?」

    「當真!!」

    曹佾心道,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要說這世上最不可能出賣陛下,出賣朋友的,可能就是唐奕了!

    「那......為何現在不說?」

    唐奕苦笑,抬眼看著曹佾:「你就沒看出點什麼不對嗎?」

    曹佾一怔,「什麼不對?」

    唐奕道:「耶律重元起叛的事情你忘了嗎?誰透漏給耶律洪基的?」

    「加上這次銀圓之舉,又是消息不徑而走!」

    「仙長啊!!」唐奕恨鐵不成鋼地出聲道。「咱們內部已經不是鐵板一塊了!!」

    曹佾聞聲先是一驚,隨之大怒,「你在懷疑我!!?」

    不跟他說不就是防著他?

    防著他,不就是懷疑他嗎?曹佾哪受得了這種侮辱?

    「好你個唐瘋子!」曹佾頓時大罵。「還說沒變,卻是懷疑到某家頭上來了!」

    唐奕恨恨地橫了他一眼,「懷疑你,我就不跟你說這話了。」

    「額....」好吧,曹國舅都快讓唐奕折騰的也成瘋子了。

    七上八下的。

    曹佾窘道:「那你懷疑誰?」

    唐奕正色道:「我誰也不懷疑!」

    觀瀾商合,包括文彥博,這些人的利益已經捆綁在一起了,沒有理由把消息洩露出去。

    但是......但是不會出賣,卻不代表萬無一失。

    「國舅爺啊!你們四大將門,還有文富龐宋幾位相公,包括馬家、張家,哪個不是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

    「有些時候,就算你不想洩露,但涉及到自家利益,又怎麼會沒有私心?裡裡外外這麼複雜的家族關係,什麼秘密都等於沒有秘密了!」

    「......」

    曹佾再窘,唐奕說的一點沒錯,有些事兒是不可避免的。

    比如說,銀圓代銅這事兒,就算再怎麼保密,再怎麼嘴嚴,自家不能再屯著銅錢等著吃虧吧?當然要拋銅存銀。

    利己,這是人的天性,避免不了的。

    可是,曹家上下百多口子人,再加上僕役、佃戶,人口輕鬆上千。一但主家有什麼動靜,下面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有心之人要想查,就沒有查不出來的秘密。

    「那這......」

    「這什麼啊?」唐奕無語道。「這是陛下的意思,除非事到臨頭,否則誰也別打聽!」

    「唉......」曹佾一聲長嘆。

    「你不說,我心裡不踏實啊!」

    唐奕立時眼睛一立,「那你與陛下找踏實去吧!」

    「額......」曹佾無語了。

    「那,那也只好就這麼等下去了。」

    事到如今,好像除了相信唐奕,還真沒別的路可走了。

    ......

    ——————

    這邊曹佾還在糾結,那邊趙禎也在糾結。

    趙禎和曹佾不同,曹佾是心裡沒底,而趙禎則是心裡沒人。

    這個「沒人」,是沒有人選的「沒人」。

    ......

    唐奕回京已經有兩個多月了,而從他回京前就一直空缺的那「三個坑」,到現在還空著呢!

    一個內相、一個給事中、一個三司使。

    這三個位置本來有一個是唐奕的,一個是歐陽修的,還有一個是王圭的。

    可是,唐奕很瀟灑地把皇帝封的官兒給拒了,卻是一下子把趙禎原本的計畫全都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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