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調教大宋 作者:蒼山月(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5 20:59: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7 36796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39
第670章 這個問題有點兒大

    宋楷一句「還真不是瞧不起您老」讓賈子明心中無怒,反倒一陣哀戚:

    「不是瞧不起?」

    分明就是瞧不起!

    他賈昌朝竟已淪落到如此地步,被一個官場新丁、昔日紈袴這般奚落?

    老賈一時無狀,卻是老臉脹得通紅,無可辯駁。

    可是轉念一想,怪得了誰呢?在大宋這個以德立威的時代,賈相爺失臣德以輕身,失言德而輕心。

    干下的那些事,有哪件值得尊重?

    勾結汝南王而不臣,佞言功勛而不義。

    別說是一個觀瀾出身的活土匪,就是現在滿屋的布衣農戶、街面兒上的平頭百姓,又有幾個正看一眼他這個大宋宰相?

    恍惚之間,卻聞宋公序的那個「紈袴」兒子,再次悠然出口:

    「相爺在想什麼?」

    「是不是正琢磨著,怎麼從這場面裡扣出一點毛病,好再上唐瘋子一本?」

    「你!!」

    賈昌朝猛然驚醒,這是怎地了?真的老了?怎麼無端端地悲天憫人起來了?這可不是他賈昌朝縱橫官場幾十年的作風。

    「哼!」

    老賈驟然冷哼,恢復了一位相公應有之威。

    「毛病還用老夫有意找嗎!?」

    環指場中,「你們找來一幫農戶把三司職房弄得烏煙瘴氣,視國朝財所如同兒戲,真當這政事堂裡都是瞎子,看不見嗎!?」

    ......

    「呵呵......」

    宋楷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不再多言,反倒是轉向那幫「農戶」,半開玩笑道:

    「都聽見了吧?賈相爺可沒把你們放在眼裡,都查仔細點兒......」

    說著,再看了一眼賈昌朝,「可得查出點什麼,讓相爺過過眼。」

    賈昌朝一怔,隨即釋然。

    朝政也好,國財也罷,那是士大夫之所長也,職所在也,他還真不知這群愣頭青能查出點兒什麼。

    「那老夫倒看看,你們能查出點......」

    ......

    砰!!!

    打臉來的就是這麼快,老賈話還沒說完,只聽砰的一聲,箱子關死的聲響。

    回頭一看,只見十幾個「農戶」正合上一口賬箱,同時,為的一位清秀少女抬眼看向這邊。

    「慶歷六年的查完了。」

    「......」

    老賈張大著嘴巴,半天回不過神兒來。

    假的吧?

    你騙誰呢!?

    三司一年的賬......查完了?

    要知道,所謂三司,是三個財屬部門,鹽鐵司、度支司、戶部司的統稱。

    而除這三個總司之外,又復置:都磨勘司、都主轄支收司、拘收司、都理欠司、都憑由司、開拆司、放司、勾鑿司、催驅司、受事司、衙司、勾當司、三司推勘公事司、勾當諸司、勾當步馬軍專勾司,共一十五個分司。

    也就是說,三司下屬十八司囊括大宋朝國計民生、軍政百務,從上到下,吃喝拉撒,所有的財務收支。除每年各州春秋兩季的稅收大賬,連皇帝吃了幾斤鹹魚,朝臣了幾石冬碳的小賬也都在這裡面。

    這得是多麼龐大的賬務?

    可是,從唐奕帶人進來到現在,不過半個時辰不到,一年的賬就查完了!?

    這要是換作三司在冊的屬官來複查一年的賬冊,怎麼也得三天吧?

    就不到二十來個人,半個時辰,特麼翻也得翻一會吧?

    唐子浩那個民學裡教的都是妖怪不成?

    老賈不由怪叫一聲:「你們這叫查賬?!走馬觀花一般也叫查賬?」

    宋楷聞之一笑,「九九,聽見了嗎?仔細點,賈相爺可是等著你挑出點兒毛病呢!」

    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王伯的外孫女韓九九。

    剛剛那位老相公的輕言她自然聽在耳中,此時宋楷一激,也來了膽氣。

    小臉兒一揚,傲然道:「放心!」

    「這賬記得太糙,可比咱們觀瀾的差遠了,想不看仔細都難哩!」

    「......」

    賈昌朝無語了,這可是國賬!

    太......

    太糙?

    而韓九九下面的話卻是讓老賈差點沒坐地上。

    「宋哥兒,有污賬,要報出來嗎?」

    「嘿!!」宋楷登時來了精神。「還真查出點什麼了?賈相爺等的就是污賬,還不快報上來?」

    ......

    你大爺!

    賈子明差點沒罵娘。

    他現在才反應過來,慶歷六年......

    那一年正好是他出知相,三司之事由他分管,這要是真查出污賬......

    宋楷這是成心給他找事兒。

    ......

    十八司所轄冗繁,大宋的錢袋子盡歸這一個衙門口兒,要說干乾淨淨、清清白白,可能說的人自己都不信。

    所幸朝廷高俸養廉,鮮有巨貪,一些小惡小污,上到官家,下到御史台,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掀出來,沒人在錢上做文章。

    說白了,大宋「錢多」從來不反腐。

    可是,前提是別掀出來...別放到檯面兒上來,一但掀出來,那就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德。

    失德,事情就大條了。

    ......

    宋楷看老賈表情精彩,那叫一個爽啊,讓你特麼使壞,讓你特麼裝!

    ......

    接連給九九使眼色。

    九九自然會意,無所畏懼地斜了賈昌朝一眼。她可是知道,這個老相公不是什麼好人,多次與唐哥兒為難,最是恨人。

    隨手從箱中翻出一本賬冊:

    「慶歷六年秋,青州、那州、真定、登州等十七州府,因市少銅絹流轉,以糧抵稅,上繳穀粟一百二十萬石,市價折錢2o萬貫。」

    賈昌朝一皺眉,也不管什麼身份不身份,極力自證:

    「這有何不可?以糧抵稅,常有之事。」

    九九輕笑:「這批抵稅糧確實無錯,收開封府常平倉代管。」

    老賈暗暗長吐一口濁氣,說到這裡,他想起來了,這事兒他有印象。

    「你這小娘大驚小怪!此筆稅糧,老夫尚有印象,屯田司有案可查,如數入倉。大概是慶歷八年實量出倉,絕無貪沒,怎是污賬!?」

    實收實入,實出實報,怎麼和污賬扯上關係?

    九九再笑:

    「就知道相爺會這麼說.,所以剛剛咱們順手也看了慶歷八年開封常平倉的度支賬目。」

    「這批抵稅糧確實實量出倉販售,做錢二十萬貫納入制庫,分文無錯呢。」

    「那你還......」

    「還......」

    賈昌朝面對九九別有深意的眼色,辯不下去了。

    放在賬上確實無錯,應收稅款二十萬貫,以糧抵資,一兩不差,出倉也是足量實出,得錢二十萬,如數入庫。

    可是,單拿出來說,這裡面還真有問題。

    慶歷八年是什麼年景!?黃龍起舞、水漫山河。

    糧價豈是兩年前可比?最少最少也要差出五六倍。要是趕在最高價時出倉販售,可能十幾倍的價差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這......」

    賈昌朝汗都下來了。

    這事兒他還真不知情,甚至九九不拿出來,到現在他也看不出問題,肯定是底下人做下的好事。

    可是,若是查下去,那一百二十萬石的糧款差價哪兒去了?可能是近百萬的巨資,這是小事兒!?

    而事出之時,文富二人還沒入朝,責任還不是得他來擔?

    「嘖嘖嘖......」

    宋楷這貨從韓九九手裡接過那本賬,慢悠悠地塞到賈昌朝手裡。

    「您看看,真查出點什麼事兒了吧?」

    「還不小呢......」

    「我......」

    老賈開始後悔了,真不應該把這幫農戶放進來。

    進來就挖了個坑,差點沒摔死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41
第671章 嚇出毛病的賈昌朝

    說實在的,宋楷還是心大,加之雖然幹了點兒正事兒,但骨子裡還是個紈袴公子,對這批抵稅糧根本就沒什麼概念。

    他只當是抓住賈昌朝一點把柄,讓這老貨難堪一回,也幫唐奕出一氣惡氣。

    可是,他心大,老賈可是明白著呢,這哪裡是「一點兒」把柄的問題?

    ......

    一百二十萬石穀粟抵稅二十萬貫,到了慶歷八年販售出去......

    老賈沒記錯的話,那一年糧價最高時翻了十幾倍,開封府一貫五百錢也買不到一石粗糧,這裡面得差了多少錢!?

    要是操作的人心黑一點兒,以最高價拋出,這批原本二十萬貫的糧就能賣出兩三百萬貫,中間差價有兩百多萬。

    兩百多萬貫......

    想想當年,開封富曹景休才有多少家財?只這一筆,就能抵得上兩個開封富。

    這是要捅破天的啊!

    ......

    ——————

    此時,宋楷還在沒輕沒重地緊抓不放,賈昌朝已是臉色煞白。

    把韓九九查過的賬本拿來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了一遍,又找出慶歷八年開封常平倉的出倉賬冊和三司入庫二十萬貫的賬本仔細核對。

    確認無誤,老賈撲通一聲,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是嚇的。誰有這麼大的本事一次就侵吞兩百多萬?誰也沒這麼大的本事啊!

    沒有龐大的串聯密謀,沒有上下如一的指揮策應,誰能把一百二十萬石糧食在災年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抹平了!?

    賈昌朝不敢往下想了,這會是一場風暴,一場掀翻無數人的風暴。而第一個倒下的,就將是他賈昌朝。

    ......

    宋楷見老賈坐在了地上,還不肯放過,登時一聲怪叫:

    「喲!」他很是意外,賈昌朝怎麼這麼大反應。

    「賈相爺,怎麼還坐到地上了?」假模假式地上前去扶,嘴上卻是一點也不饒人。

    「不會是......這事兒您也有份兒吧?」

    ......

    「咳!!」

    宋楷剛說完,還不等老賈有什麼反應,那邊睡得正香的唐奕猛的一聲清咳。

    三司職房為之一肅,眾人無不怔然看向那個歪在椅子上的唐瘋子。

    老賈此時已經不會思考了,渾身冰涼地看著唐奕。

    與唐子浩鬥了這麼多年,突然讓他抓住自己這麼大一個把柄,老賈都不敢想,這瘋子會利用這事做出多大的文章。

    ......

    而唐奕,清咳一聲引得眾人注意,眼皮微抬,似真似假地掃了一眼眾人,尤其是賈昌朝。

    宋楷心中大樂,大郎這是要飆了。

    正等著好戲開鑼,只聞唐奕聲音低沉,不怒自威:

    「讓你們來,是看歷年財稅收支概況的,而不是來查賬的!」

    說完,兩眼一閉,又睡了過去。

    嘎!?

    宋楷直接噎在了那裡。

    「完了?」

    急叫出聲:「這多好的機......」

    「閉嘴!」

    做為觀瀾進士老大哥一般存在的曾鞏終於站了出來,一把拉回宋楷,「可不是完了!」

    一邊說,還一邊招呼眾人,「聽大郎的,只計收支概況,污賬、壞賬非我輩所及,暫且不計。」

    「......」

    此言一出,不但宋楷有點糊塗,賈昌朝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麼意思?唐瘋子玩的是哪一出!?

    完了?

    不計了?

    不管了?

    過去了!?

    這不是唐瘋子的做事風格啊?

    老賈心裡沒底,這事別說是這個小瘋子,就算是換了任何人,也大有文章可做。

    可是,只見那個叫九九的小丫頭真的就極為聽話地把有問題的那兩本賬冊扔回了賬堆,再不多看一眼。三百來號人好像沒事兒人一樣,繼續統計賬冊。

    老賈就算是不信也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三百來號人忙活開來,把他扔到了一邊兒。

    ......

    ——————

    整個下午。

    除了宋楷依舊憤憤不平,時不時挑出幾處有問題的賬目故意高聲唱叫嚇一嚇賈昌朝外,餘者真的就再沒放出一處污賬壞賬,真的就只是統計歷年的財稅收支。

    而賈昌朝也不知道是該放心好,還是不放心的好......

    真的沒人再揪著污賬不放,唐奕也是真的睡過去再沒有醒。

    可這一下午,只一個宋楷就夠賈昌朝受的了。被宋楷嚇的,說老賈少活十年都不為過。

    「喲!」

    宋楷只出了一聲「喲」,賈昌朝就條件反射一般彈了起來,殺人一般瞪著宋楷。

    宋楷嘿嘿奸笑,「賈相爺快來看,這個賬做的可是高明得多。」

    我看你大爺!

    老賈烏紗也歪了,袍子也擰了,鬍子都吹亂了,早就亂了心神,那叫一個狼狽至極。

    這小子怎麼比唐奕還壞!?

    ......

    「為庸!」曾鞏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聲喝止。「幹你的活,少說話!」

    宋楷委屈地一攤手,「哪裡還有活?都讓他們幹完了啊,閒著也是閒著嘛!」

    老賈一陣恍惚,五十年的賬啊,這幫「農戶」真的一下午就查完了?

    現在,他是一點也不敢懷疑這幫人的能力了。

    無怪乎唐子浩能把生意做得那麼大,有這樣一群精兵在手,再大的攤子也玩得轉啊!

    而曾鞏卻是無語地看著宋楷,這貨跟著唐奕是一點好的都沒學到,毛病倒是攢下不少。

    左右看看,現大家手上基本已經完活兒了,等韓九九把統計好的數字都收上來,統計到一處,曾鞏這才叫醒唐奕。

    唐奕被曾鞏推醒,伸了個懶腰,回頭瞪了一眼歪了一下午的那把椅子,「他娘的,這什麼破玩意兒?睡得老子腰疼!」

    「......」

    曾鞏等人無不對唐奕白眼相向,有種你別睡啊?

    「咦!?」

    剛罵完椅子,唐奕就誇張地看向賈昌朝。

    「賈相爺,怎麼還站著呢?坐啊?坐。」

    坐?

    賈昌朝哪裡還坐得下去?那一百二十萬石糧食就像一把穿心劍,刺得他坐立不安。

    唐奕當然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兒,苦笑搖頭,「我唐奕沒別的優點,說話還是算數的,今天只做統計,不查壞賬!」

    「你!!」

    賈昌朝一陣錯愕,面上有些掛不住,搶白道:「你愛查不查,這......」

    「這一樁與老夫沒有、沒有半點關係!」

    「呵。」

    卻是宋楷譏笑出聲,「沒關係?那相爺磕巴什麼啊?」

    「我......」

    賈昌朝再次啞火,他還真不敢打包票這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唐奕觀之輕笑,為賈昌朝解圍道:

    「行了。」

    又看向韓九九,「把統計結果拿給我看。」

    之後,真的不提半個字那一百二十萬石抵稅糧的問題。

    ......

    足足半個時辰,唐奕都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盯著財報不放,彷彿這屋裡除了手上的財報,就沒了別的東西。

    期間,緊皺的眉頭就沒舒展過。

    最後,唐奕有些失望地放下手裡的財報,揉著酸的眉心道:

    「果然如此......」

    「如此什麼?」老賈心都提到到了嗓子眼,他不會是說果然污賬繁多吧?

    而唐奕抬頭看向賈昌朝,也不回答他的突兀問話。

    過了良久,咧嘴笑了。

    「說個數兒吧,多少錢能讓朝廷度過難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41
第672章 神仙還是妖怪

    唐奕讓曾鞏他們和民學的學生把朝廷幾十年的賬目過了一遍,又彙總統計到一起,其實也是抱著一個幻想,試圖從根本上找到癥結,進而一步解決。

    可是,唐奕注定是要失望了。

    大宋近五十年的日子基本就是一鳥樣,用唐奕的話說,就是癌症晚期,沒治了。

    將近六七成的財政收入填了禁軍的大坑,剩下的那一點錢,又給士大夫們了工資。真正能用的活錢少得可憐,也都是攢幾年就扔進了黃河這個大坑。

    一百二十萬的常駐軍隊,臃腫繁冗的官員隊伍,加上連年生的水澇之災,讓這個老帝國根本就沒法騰出別的精力來幹一翻大事。

    可偏偏這三條中,沒有一條是唐奕只要用個邪招兒就能立馬解決的問題。

    所以,這賬看了也白看,到最後,還是得用老辦法——

    唐財神出錢堵窟窿。

    ......

    「說吧,得多少錢才能讓朝廷度過難關?」

    「噗......」

    「噗!!」

    宋楷噴了,唐大郎還是牛氣啊,什麼時候都是一招鮮,老子有錢!

    賈昌朝也噴了,得多少錢......

    老賈現在看怪物一樣看著唐奕,這瘋子怎麼什麼時候都這麼有底氣?說的那叫一個輕描淡寫。

    「多少錢?」

    「呵呵......」賈昌朝氣極而笑。

    「多了去了,你肯定是出不起。」

    唐奕不耐煩地一咧嘴,「少廢話,報數!」

    老賈氣的一瞪眼,被唐奕激出了火氣。

    「一千......」

    「不夠!」

    你不是牛嗎?那咱就多報點兒,我看你傻眼不傻眼?

    「三千萬貫!」

    報完數,賈昌朝冷笑著看著唐奕,「三千萬貫,你拿得出來嗎!?」

    他還真不信了,你小子就算再有錢,復燕三千四百萬的軍費也早就把你這小瘋子給掏空了,現在你還哪兒來的底氣在這兒逞能?

    ......

    「哎,賈相爺!」

    宋楷不干了,拉高了調門兒,上前插話。

    「不帶你這樣兒的啊!坐地起價不是?」

    誰都聽出來了,賈昌朝一張嘴說的是一千萬,怎麼轉個臉兒「一」就變成「三」了?

    「三千萬?」

    唐奕擰著眉頭喃喃複述,眯縫著眼睛看著賈昌朝。

    「三千萬?」

    看得老賈有點毛,心道,不會是要多了,要把這瘋子惹毛了吧?

    心虛地辯白道:「算......算上已經迫在眉睫的黃河修治,非......非三千萬貫不可!」

    「當真三千萬?」唐奕還是看著老賈,又重複了一遍。

    老賈真有點怕了,他可是沒忘,還有那筆抵稅糧的把柄在唐奕手裡呢。

    可是,話趕話已經到這兒了,就算再怕唐奕翻臉,他老賈也得死扛著了。

    「三千萬!」賈昌朝幾乎是咬著舌頭吐出這個數字。

    「一分都不能少!」

    ......

    「哦。」

    唐奕點著頭,又問了一句:

    「夠嗎?」

    「嘎!?」

    一口氣噎得賈昌朝差點去見了祖宗。

    「你你你你,你說什麼?」

    唐奕翻著白眼,「怎麼,賈相公今兒沒帶腦子來嗎?我問你三千萬夠不夠?」

    「夠,夠吧......」賈昌朝說都不會話了。

    三千萬啊,他真有三千萬不成?

    「那行,既然夠了......」唐奕猛的一拍大腿。「明天相爺領著三司的人去觀瀾辦個交接吧!」

    起身撲打著衣袖,笑著看向老賈,「記著,多帶點兒人。」

    「幹嘛?」

    「拉錢。三千萬貫銅錢可是不少呢......」

    「真的假的!?」

    老賈不淡定了,聲調兒都變了。

    這瘋子就算是神仙妖怪,吹口氣兒就能變錢,可也不能年初剛變了三千多萬貫,這又變出來三千萬吧?

    而且,聽這意思,現在就有現錢!?

    他哪兒來的這麼錢?

    可是,由不得賈昌朝不信,更由不得他多想,唐奕就像做了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兒一般,說完這話,打著哈氣就要走了。

    宋楷、曾鞏等人是暗暗咂舌,論起派頭兒來,還是大郎足啊,砸了三千萬貫,眼皮都不眨一眨。

    「行了,行了!」唐奕一邊往外走,一邊招呼一眾觀瀾子弟。「收了!」

    ......

    「且慢!」

    眼見唐奕已經走到了門口,從震驚中回過味來的賈昌朝終於反應過來,不能讓唐奕就這麼走了。

    回想今天整個下午,老賈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甚至是詭異。

    死對頭唐子浩竟然主動讓人放開那批抵稅糧的把柄,而且,不但是放了他一馬,臨了又送了三千萬給他。

    ......

    確實,這三千萬是唐奕給朝廷解圍的,不是給賈昌朝的。但是,經了誰的手給朝廷,這裡面的學問可是大了去了。

    有這三千萬,不但當前的危局自解,連修河款都有了。

    這是多麼大的一個政績?不客氣地說,這筆錢在誰手裡過一遍,誰就是功臣。

    在朝中,無論是威信,還是話語權,一下子就上了不知道多少個重量級!

    回想一下唐奕剛才都幹了什麼,問他賈昌朝朝廷缺多少錢?

    傳出去,錢雖然是唐奕出的,可卻是他賈昌朝要來的。

    後來,唐奕又說明天讓他帶人去觀瀾交割,這等於把所有的功勞都推給了他。

    這事......不詭異嗎?

    憑什麼啊?觀瀾系的人都死光了?唐瘋子要把這筆功記到死敵頭上?

    肯定不是,這裡面一定有文章!

    老賈這些年讓唐奕坑怕了,要是不問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他可真不敢接這筆功。

    「且慢!」賈昌朝叫住唐奕。

    「為什麼?為什麼是老夫?」

    ......

    唐奕定住,暗暗長出一口氣,賈昌朝要是不叫住他,這功可就白給他了.

    轉頭笑看賈昌朝,「怎麼就不能是你?」

    賈昌朝臉上一點兒得了大功的喜色都沒有,老臣子的沉穩盡露無餘。

    「你有何企圖?」

    唐奕一攤手,「看不上文扒皮,就不想讓他佔這個便宜唄。」

    「哼!」賈昌朝冷笑一聲。「子浩又說笑了,以為老夫會信嗎?」

    唐奕撇著嘴道:「你若不信,我也沒招兒。」

    「子浩......」老賈一陣無力。

    對於這個瘋子,這麼多年他一直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此時更是一聲輕喚,哀嘆出聲。

    「你我都是明白人,子浩何必用這般手段玩弄老夫?你知道的,就算你亮明招術,老夫也不一定接得住!」

    「唉......」唐奕跟著他一聲長嘆.

    「賈相公何必想這麼多呢?」

    「你我雖有不睦,然為國之心是一樣的。這筆錢亦是解國朝之危,與相爺無關。」

    「不!」賈昌朝搖頭。「即使是給朝廷的,也不應該過我賈昌朝的手。」

    唐奕苦笑,無語搖頭。

    「好吧,那我就換個說辭。」

    直視賈昌朝,神情肅穆。

    「這筆錢之所以過相爺的手,純粹是還你一個人情!」

    完了......

    老賈更糊塗了,我和你有什麼人情可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42
第673章 你詐我!?

    唐奕越說,賈昌朝心裡越是沒底,這要是傳出去,非讓人笑掉大牙不可。

    堂堂賈子明,賈相公,讓唐奕嚇的,給他錢都不敢接了。

    可是,賈昌朝現在真的管不了那麼多了,臉色鐵青地看著唐奕。

    「你到底有何企圖?有何算計!?」

    ......

    唐奕聞聲,與賈昌朝無聲對視。良久......

    緩緩搖頭,略有譏諷地出聲道:「省省吧,賈相公!」

    「還企圖?算計?」

    「在我這裡,沒那那麼多見不得人的算計!今天這一出什麼也不圖,就是我還你一個人情。」

    老賈立時咆哮道:

    「什麼人情?我和你有什麼人情!?」

    誰不知道,他賈昌朝和唐奕就差沒刨墳戮屍,抱著孩子跳井了,還談什麼人情?

    唐奕淡然一笑,卻是不急著回答。

    「唐瘋子是什麼人,想必賈相爺已經很清楚了。」

    「誰敢坑我,老子就扇誰的巴掌。但誰有恩於奕,奕也記誰的好。」

    「你你你,你什麼意思?」

    唐奕不笑還好,一笑,對面的老賈汗毛都炸了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我?」......

    「我有恩於你!?」

    這真就是個瘋子,怎麼他說「好」話的時候,比說「狠」話更滲人呢?

    只見唐奕雙目放光,聲似洪鐘般道:

    「燕雲的事,相爺有恩於我!」

    「!!!」

    賈昌朝聞之一震,心裡咯噔一聲,臉都白了。

    「什,什麼燕雲!?」

    唐奕淡然再笑。

    「不管怎麼說,相爺在燕雲這件事上能心存家國,暫放私利,也算無愧士大夫之名了。」

    唐奕這是誇老賈呢,可......

    可老賈這那敢接啊?立時失口否認:

    「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相爺不用否認。」唐奕依舊是那麼雲淡風輕。

    「以相公的智慧,要是與耶律洪基報信,絕非已經生的那般拙劣,所以......」

    唐奕頓了一下,臉上還真現出幾分佩服,幾分誠然。

    「所以,相爺可以深明大義讓奕把這件事辦成,這番恩情,奕是要還的。」

    「什麼耶律洪基?他知道咱們要攻遼?」這事兒老賈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

    雖然唐奕這幾話說到了他的心坎兒裡;

    雖然賈昌朝現在暗暗自得;

    雖然他在心中吶喊:「老夫也是愛國的!」

    然而,還是不能認!

    ......

    唐奕輕笑搖頭,「相爺認也好,不認也罷,反正這個情我還了。以後咱們還是仇人,再有嫌隙,奕卻是不會手下留情了。」

    「我......」

    唐奕沒打算給老賈繼續開口的機會,「大家都是聰明人,相公也不用過多推諉了。」

    說著,唐奕掰著手指頭給老賈算了起來。

    「陛下有復土之心,這是絕秘之事,朝中有能力探知的沒有幾個人。」

    「知道此秘還不想陛下和我辦成的,更沒有幾個人。」

    「而不想事成,又與耶律洪基有過接觸,且輕車熟路的.....又還剩下誰呢?」

    「唉!!」唐奕悠然一嘆。

    「也就只剩那一家子人了吧?」

    「......」

    賈昌朝想辯,卻是無可辯駁。只聞唐奕繼續道:「依那家人涼薄的性子,奕是不信他們會以國事為重,己事為輕的。」

    「除非......」

    唐奕正視賈昌朝,「除非相爺臣德未泯,君子之心未暗,把他們攔了下來!」

    ......

    唐奕的層層剖析徹底打碎了賈昌朝心裡的那一絲理智。

    說實話,老賈還不至於被唐奕幾句話就說得心思大亂,主要是今天一下午,從抵稅糧,到唐奕不統帳,再到三千萬的巨款砸到了他賈昌朝的頭上,樁樁件件,早就把老賈攪亂了。

    此時的賈昌朝全無章法可言,全憑牙根緊咬的一絲清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賈昌朝大手一甩,老眼一瞪,乾脆當唐奕說的他都沒聽見。

    「這個『恩』,老夫不領!」

    「您不領沒關係啊!」唐奕賤賤地笑著。「反正我還了!」

    「還什麼還!?」

    「還恩啊!?」

    「還什麼恩!?」

    「還復燕之恩!」

    唐奕正色道:「於奕來說,為國為朝,始為吾之志向也,相爺在此事心存大義,那就是於我唐奕有恩。有恩,就要還!」

    老賈這個氣啊,好話都讓你說了。說得好像大宋朝就你一個瘋子為國為朝始為大志一樣兒,我們都是奸佞小人!?

    「少臭美,大宋朝不止你一個有志之士!」

    「沒臭美,天可憐見!」

    「啊呸!」老賈壓不住了。「你少噁心老夫,你幹的那些事兒,有幾件上得了檯面?」

    「上不了檯面也是為國,也要領相爺的情。」

    「我不用你領情!」

    「要的。」

    「不要!!」

    「要的吧......」

    「老夫那是為國,跟你個瘋子沒關係!?」

    「......」

    「......」

    「......」

    .......

    三司職房鴉雀無聲,老賈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

    宋楷、賤純禮等人怪理怪氣地一聲長嚎:

    「哦~~~!」

    「相爺那是為國,與唐瘋子沒有關係啊?」

    ......

    唐奕雙目微眯,隱有殺機,「看來,這事兒那一家子真的是知道的啊!」

    「你!!」

    「你!!」

    「你!!」

    賈昌朝顫抖枯掌,指著唐奕:「你敢詐我!?」

    唐奕眼神冰冷,直視賈昌朝,「詐你?談不上吧?」

    疼心地閉上眼睛,「多希望這只是我的自以為是,多希望這些都只是一場詐言!」

    轉身再不看賈昌朝一眼,「相爺明天別忘了帶人去觀瀾取錢......」

    走到門口,唐奕又頓了一下:

    「勸相爺一句,為這樣的主子真的值得嗎?」

    ......

    ——————

    從出了政事堂,一直到出了皇城,曾鞏等人愣是還沒回過神兒來。

    宋楷怔怔地喃喃出聲:「這,這會是真的!?」

    「攻遼之事,真是那家人洩露出去的?」

    「哼!」曾鞏冷哼一聲。「一幫利慾熏心的禽獸,早被權力迷住了心智,還談什麼家國天下!」

    猛然看向唐奕,一向沉穩的曾子固此時也是激憤難平。

    「大郎,要怎麼辦?不能就這麼算了!」

    「要怎麼辦?」唐奕冷笑著看向眾人,卻是扯起了別的。

    「累了一下午,就地解散,在城裡樂上一樂,今夜誰也不許回書院!」

    眾人一怔,都這個時候了,怎麼唐奕還想著玩樂?

    可是,下面一句卻是有人聽懂了。

    「盡情的玩、盡情的喝、盡情的說......」

    「全算在我賬上!」

    「......」

    賤純禮立刻就明白了,老賈說漏嘴的時候可是這三百來人都聽見了,這要是撒出去,只這一夜,開封城裡的百姓、官員想不知道都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42
第674章 開動的印鈔機

    民學的學生們自然是聽唐奕的,立時一哄而散,三五結夥兒,哪人多往哪兒去,非要讓那一家子再來個「一夜成名」不可。

    而曾鞏、蘇軾等與唐奕走得近的觀瀾進士則是暫時留在了唐奕身邊。

    沒走的,還有韓九九和王伯的孫子王濟,現在,他們看唐奕的眼神兒都不對了。

    唐奕是真夠壞的,這事一傳出去,不但那一家人要攤上麻煩,更可樂的是,這事是從賈昌朝嘴裡漏出來的,可以想像,那一家子人要是知道這是老賈幹的好事兒,估計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嘖嘖嘖......」宋楷砸吧著嘴,還在回味剛剛的精彩。

    「要知道老賈嘴這麼不嚴,早怎麼不詐他一詐?那不早就把那一家子連窩端了?」

    「早?」唐奕橫了他一眼。「說的真容易,老子是拿三千萬貫才撬開了他的嘴!」

    宋楷一怔,「靠!你不會真要給他三千萬吧?你哪兒來的三千萬!?」

    「你看我像說假話的嗎?」唐奕表情嚴肅地看著宋楷。「實話跟你說吧,別說三千萬,他再多要三千萬,我都給得起!」

    ......

    今時不同往日,唐奕還真不是吹牛。別說三千萬貫,事實上,別看燕雲這一仗把他給掏空了,但是,現在唐奕手上又已有一億五千萬貫。

    為什麼趙禎信任了唐奕這麼多年,突然就生了忌憚?為什麼唐奕自從回京之後,一點功臣之榮也沒享受著,卻越過越憋屈?

    因為,他掌握的能量實在太大了,是個人都得琢磨琢磨,何況是皇帝!?

    華聯這個印鈔機一開,唐奕手裡的資金就近乎是無限的存在。

    用紙換銅,全宋兌到華聯手上的銅錢就過了兩億貫。去掉各鋪正常流通和防止大規模擠兌的保倉錢,其餘的銅錢都運到了回山。

    只兩個月,唐奕手裡就存了一億五千萬。

    最近回山碼頭每天都有數艘可容萬石的大槽船停泊卸貨,幾乎是日夜不休。

    卸的什麼?

    錢,一箱箱全是錢,唐奕在觀瀾後山緊急建的一個大庫幾乎都要填滿了。

    你就說,趙禎能放心嗎?

    大宋開國到現在,制庫裡也從來沒存過這麼多錢啊!可是,唐子浩兩個月就辦到了。

    ......

    話說回來。

    這一億五千萬雖然理論上還不是華聯鋪的,可是,唐奕是個後世殺過來的人,他能不知道後世的銀行體系是怎麼利用滯留資金來生錢的嗎?

    去掉留存總庫的壓倉銀,至少有八千萬到一個億的活錢可以讓他安心使用。

    ——————

    有人可能會說,華聯行購物券這種變向貨幣不可能把這麼高比例的滯留資金再投入市場,這對大宋的金融體系的衝擊是致命的。

    呵呵......

    錯了。

    以後可能不允許這麼大規模的衝擊市場,可是現在的大宋完全沒有問題。

    別忘了,大宋鬧錢荒,市面上最缺的不是貨,而是幣,市面上有極大的貨幣缺口等著唐奕去填充,他也有很大的空間享受這個初期的錢荒紅利。

    可以說,華聯的變向貨幣只要解決了信任問題,那唐奕拿紙印錢,就是印多少就值多少。

    而且,這個時期會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三千萬!?

    觀瀾利用這個紅利期可動用的資金豈止一個三千萬,十個、百個都不是問題。

    ......

    曾鞏他們當然不知道,此時的唐奕和原來已經不在一個層次上了。

    之前,他就是個賣百貨日雜的商人,只不過做的比較大而已。

    而現在,這孫子是開印鈔廠的。

    一時半會兒,曾鞏他們也理解不了後世的資本運作法則。像宋楷這樣兒的,甚至都不明白華聯鋪的購物券到底意義何在?

    他們只知道一點:這貨是真他-媽有錢啊!一開口就扔出三千萬,而且再拿三千萬都沒問題。

    「乖乖!」宋楷眼皮直跳。

    「特麼你就為坑個賈子明就甩出去三千萬?」

    「過分了點吧!?」

    唐奕一翻白眼,「坑不坑賈子明這三千萬也省不了,只不過借題揮一下罷了。」

    宋楷咧嘴道:「我說你就是多餘!還揮什麼?那批抵稅糧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有些惋惜地鬱悶道:「多好的機會,連大帶小能拽出一大窩,你卻卻偏偏不讓查。」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善心?」

    他不提還好,一說這個事兒唐奕登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甩在宋楷的後腦勺。

    「你特麼還好意思說!!」

    「哎呦!」宋楷捂著後腦勺直咧嘴。「你特麼打我做甚?還不行人說啊!」

    唐奕更氣,伸手又打,卻被宋楷躲了過去。

    只得恨鐵不成鋼地罵道:「特麼充大頭也不分個時候,拿死玩啊?」

    宋楷聞之一怔,拿命玩?這句卻是猛然嚇到了他,「啥意思?」

    曾鞏在旁無語搖頭。

    「我看你就是欠揍!剛剛大郎不讓你再窮追猛打,是幫你撿回一條命!」

    這是多簡單的一個道理,也就宋為庸這個紈袴想不明白是個什麼理兒。

    還是那句話,一百二十萬石的抵稅糧,涉及糧款虧空上百萬貫,這麼大一筆錢,別說和老賈有關係,就算是關係,宋楷這麼為難賈子明,老賈不恨死他?

    況且,一兩百萬貫啊,要是把這筆賬翻出來,得牽連多少人?背後得有多少黑幕,誰也說不清。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了,他宋楷這一腳踩下去,踩出來多少人,就得有多少人想弄死他,冒出多大的黑幕就得有多大的力量不讓他活。

    ......

    等宋為庸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登時汗就下來了。太多的彎彎繞他不懂,但是,擋人財路有如殺人父母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況且這已經不是擋財路的問題了。

    「不......不至於吧?」

    唐奕冷笑著看著他,「你說呢?」

    「我......」宋楷一陣愕然。

    心裡有點兒虛地搶白道:「這,這不是還有你呢嗎?」

    唐奕無語搖頭,「我?」

    「我又能保你幾時呢?」

    「哦靠!」宋楷不干了。

    「得!」

    「這個官我特麼可不當了,你就保著小爺到老吧!」

    太特麼嚇人,有點不適合小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42
第675章 想讓他們家死人

    趁著宋楷和范純禮那幫沒心沒肺地嬉鬧的工夫,唐奕不著痕跡地靠到曾鞏、韓九九身邊。

    「都記下來了嗎?」

    曾鞏含笑點頭,掏出一張記得密密麻麻的紙,唐奕接過,無聲地塞入懷中。

    ......

    要做文章,卻不是宋楷那個做法,唐奕怎麼可能就這麼睡著覺似的一句夢話就把事情掀過去了呢?

    當時的一個眼神,曾鞏就完全明白了,不光是那筆抵稅糧,這五十年間,只要賬面上有問題的污賬壞賬,都讓曾鞏與韓九九等人給記錄了下來。

    此時,曾鞏看向宋楷那邊,「為庸他們過手的應該還有。」

    唐奕搖頭,「那幾個沒輕沒重,最好不要讓他們知道。」

    曾鞏想想也對,「那子純、子瞻他們......」

    「也不要說。」

    唐奕面色凝重,又加了一句,「暫時連幾位師父也不要驚動。」

    曾鞏一震,「你不是要查貪?」

    連范師父都要瞞著,顯然,唐奕的目的不在貪腐。

    「查貪?」

    只見唐奕翻著白眼,嫌棄地看著曾鞏道:「查什麼貪?這個時候就算我想查,陛下也不會讓我查。」

    革新初起,本就樹敵重重,還要查貪?找死無異。

    唐奕還真不是要查貪,甚至在三司職房喝止宋楷,不讓他繼續糾纏,也最少有一半兒是真的。

    一來是保護宋楷,二來......這件抵稅糧案,在貪之外,讓唐奕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可以說,唐奕被那批抵稅糧給打了一個激靈,他猛然意識到一個十年都沒想通的不解之迷。

    ......

    這十年間,唐奕一直在琢磨一個事兒,那就是:

    汝南王是怎麼把曾公亮、韓琦、賈昌朝、張堯佐等等等等,那麼多當朝重臣串聯在一起的。而且關係之穩固,組織之嚴密,讓趙禎和他查了十年都沒查出一點頭緒。

    更不可思議的是,趙允讓一死,那一家子剩下的小輩可以說並沒有一個是成氣候,可與其父比肩的,按照常理來說,樹倒猢猻散,早就應該消於無形才對。

    可是,事實證明,那家並沒倒,且一切如常。

    這絕對是不可思議的,說明除了一個趙允讓本身,還有其它的因素把那一家人和朝臣串聯起來。

    可到底是什麼?唐奕不知道。

    不過,有一點唐奕很確定,不管那家人是不是通過利益鏈條把半朝文武勾連到一起的,但要維持這麼龐大的一個組織結構,少了錢是肯定不行的。

    也就是說,只要找到汝南王府的財源,就有可能對他們的整個勢力進行突破。

    可是,錢從哪兒來呢?

    那一家的表面工夫可是做得十足漂亮,個個是廉潔勤儉。趙宗實更是一切向趙禎看齊,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苦。

    那家人除了爵奉職田,再無半點額外收入,哪來的錢啊!?

    難不成那半朝臣子、一大家子人都特麼是「無產階級革命者」?全是一群只愛理想,不愛錢的主兒?

    ......

    而這筆抵稅糧提醒了唐奕,正好可以解釋他們的財源從何而來。近兩百萬貫的差額,只憑一些朝官小吏吞得下去嗎?

    沒有一股通天勢力在背後支撐,誰有那麼大的膽子貪下這麼大一批錢?

    ......

    而如果這件事與那一家人有關,那他們可就不是沒錢了,而是太有錢了。

    想像一下,單單這一筆就不下一兩百萬的差額。

    一兩百萬,就算是唐奕都不敢說這是一筆小錢。

    而且,別忘了,這才只是一筆!

    曾鞏剛剛遞給他的那張紙上記得密密麻麻,全是污賬。這裡面就算只一小部分和那家人沾上邊兒,唐奕都不敢往下想,那得是多大的一個數字。

    且這還只是賬面兒上的,那賬面兒上看不出來的呢?

    這還只是三司的國賬,那地方各處不在三司入賬之列的呢?

    唐奕猛然覺得,他好像掀來了一個口子,一個這一世還有上一世都沒人解開的千古之迷的口子。

    ......

    ————————————

    回到觀瀾,唐奕把自己關在小樓裡,捧著曾鞏記下的那張紙凝神呆。

    事情好像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他只看了一小部分,甚至只看了從皇佑二年到現在這七年間的幾筆問題賬目。

    ......

    別忘了,這個時間點上,趙允讓已經死了,賈子明已經被架空了,那一家子也徹底伏蜇了。

    可就是這樣的情況下,這七年間幾筆賬所涉及的數字都讓唐奕這個財神爺有點為之咋舌。

    君欣卓見他一回來就眉頭不展,眼圈微暗,一看就是沒休息好的樣子。

    端來一碗冰梨湯,「喝了,睡覺去。」

    唐奕根本沒聽進去,下意識地搖著頭。

    落在君欣卓眼中,卻是心下一顫,緩緩上前,幫他揉著有些硬的後頸,「怎麼了?好久沒見你這般犯難了。」

    唐奕這才抬頭,露出一絲苦意,「我現......」

    「我好像低估了對手。」

    君欣卓輕笑安慰:「低不低估有何分別?」

    「怎麼沒分別?」

    「你不是唐瘋子嗎?瘋子是不用講道理的。」

    「......」

    「!!!」

    唐奕先是一怔,隨之眼前一亮,登時眉頭一展。

    「姐姐真是大智大慧!」

    對啊,唐奕自己都忘了,老子就是個瘋子。

    這話落到君欣卓耳中,倒是有些不知所錯,她就是半開玩笑的一句安慰,怎麼就智慧了?

    正要細問,卻聽院中有急步走動,還沒等她多想,樓門砰的一聲就被撞開了......

    「小瘋子!!你特麼有毛病吧?」

    來人進來就罵,唐奕也是一陣錯愕。

    穩下心神,定睛一看,好吧,唐奕又穩不住了,騰的一下躥了起來。

    「你特麼來做甚!?找揍啊!」

    ......

    來的是,文扒皮。

    前天晚上,兩人剛上演了全武行,到現在文彥博那個捂眼兒青還沒好利索呢。

    可就算再怎麼著,你也不能兩天不到就又往這兒跑吧?

    可惜,文彥博哪還顧得了那麼多,瞪著眼睛狀若瘋魔。

    「你說,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怎麼了我?」唐奕也看出好像哪裡不對。

    「你怎麼了?」文彥博如喪考妣,一臉的哀怨。「三千萬!三千萬貫啊!!」

    「你怎麼就把這事便宜了賈子明!」

    「哦,原來是為這個事兒。」

    唐奕心說,傳的還挺快,這就讓文相公知道了。

    「怎麼就不能便宜他?」

    文彥博不干了,「你是真瘋,還是真傻!?這麼大一筆錢過了他的手,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

    「那怎麼著?給你?」

    「我......」

    文扒皮一時語塞,半天才憋出一句,「給我也比給他強!」

    「呵......」唐奕訕笑一聲,坐回椅子。

    讓君欣卓去給文彥博端上一碗茶湯。

    「說吧,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以文彥博的層次,他還不至於為了這一點功勞就不顧大局地跑來和唐奕小腸小肚,肯定有別的事兒。

    ......

    文彥博聞聲,也知被唐奕看透,漸漸沉靜下來,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唐奕。

    「你要幹什麼!?」

    「為什麼讓民學和上院的進士先去四處宣揚,卻不先與陛下通氣!?」

    與那三千萬一同傳出來的,當然還有老賈說漏嘴的那件事兒。

    文彥博拿不準的是,這件事只要報與官家,有三百多人為證,賈子明想翻供都不行。那一家坐實了賣國之舉,就算沒有實證治不了罪,重重一擊卻是跑不了的。

    可唐奕偏偏讓人把消息散入民間,回來也不與趙禎匯報,他這是要幹什麼?

    ......

    唐奕笑了,單肘支案,身體前傾,緩緩靠向文彥博。

    「我想讓那一家......」

    「死幾個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42
第676章 來時容易,走時難

    唐奕的用心其實很簡單,這事兒如果上報趙禎,也就等於把事情拉到了另一個層面。

    可是,那個層面好像並不比簡單粗暴來的更有用。

    以咱們那位皇帝的仁慈,能怎麼樣?就算能徹底把汝南王一家扳倒,但有一點是絕對可以預見的,那不是:

    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及性命。

    現在是非常時期,趙禎絕不敢,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殺個人頭滾滾。

    而且,這位愛惜羽毛、德治長留的千古仁帝,更不會在晚年之時破了他的仁世金身。

    所以,唐奕一出皇城就讓人把消息散出去,其實是有幾分脅迫的意思。

    他受夠了,那一家人也徹底把他惹毛了。

    若是沒有這番波折,按照唐奕原本的計畫順利實施,收復燕雲,大宋根本不用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甚至可能兵不血刃地得一十六州之地,同時讓大遼徹底無法翻身。

    不殺幾個祭旗,怎能消唐奕的心頭之恨?

    更對不起那幾千萬軍費,還有閻王營數千忠魂。

    他要把事情鬧大,他可不想只是「扳倒」就算了。

    他要讓趙禎受民心所驅,不得不「狠一把」。

    ......

    本來,看了曾鞏記錄的那一份污賬,唐奕還有點兒犯嘀咕,如果這些都與汝南王府有關,這麼大的牽扯,唐奕怕就算民心沸騰,趙禎也不敢狠。

    可是,君欣卓提醒了他,扯那麼多彎彎繞幹什麼?他是唐瘋子,做事從來不計後果,狠從來不看人的好嗎!?

    所以,唐奕現在緊盯文彥博:

    「我想讓那一家子......死幾個人!」

    「呃.......」

    文扒皮眼皮一抽抽,低頭沉思。

    那是趙姓皇族、大宋宗室,這小瘋子張嘴就說要弄死幾個......

    可為什麼文彥博就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呢?

    「不至於吧?」老文擰著眉頭。「現在這個時候,動靜鬧得太大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大郎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唐奕眯縫著眼睛,「不至於嗎?」

    「至於嗎?」

    「至於!」

    「那......那你就去砸一砸,扇幾個巴掌,打折兩條腿都行!」

    說到這兒,文彥博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最好,別死人。」

    唐奕冷笑,無聲搖頭。

    正是因為這個時候,唐奕才再也不想和那一家子扯皮,想要一勞永逸徹底解決掉這個麻煩。

    文彥博見勸不住唐奕,實在無法,「那,那你也別一張嘴就是幾個啊!」

    「鬧得太大,陛下也保不了你!」

    那畢竟是宗室,有多大錯也輪不著唐奕來出頭。

    「一個!!」唐奕了狠。「我只要一個!」

    「誰!?」

    「趙宗實!」

    「.......」

    文彥博沉默了,終於明白了唐奕的用心,他是想一步到位!

    趙宗實幼時曾經被送進宮中繼養,自然就比那一家其他的兄弟高了一頭。加之他這麼多年以勤儉自持、仁愛為性,是所有宗室子弟中最像趙禎的一個。

    這麼多年,即使是趙允讓自縊,那一家牽連到長嫡擁立之事中去,趙宗實的名聲依然無損。

    要是唐奕真的把趙宗實幹掉了,那汝南王一系也應該徹底死心了吧?

    肅然地看著唐奕,文彥博心思電轉,沉吟半晌。

    「我會勸陛下假裝不知道這件事......」

    唐奕笑著點頭,文扒皮是聰明人,知道這個瘋要是作是值得的。

    「還有!」文彥博再次出聲。

    「老夫今天沒來過,什麼也不知道!」

    說完,掉頭就往回走。

    「等等!」

    唐奕叫住他,把手裡的那張紙甩到案上,「既然來了,那正好,這個就交給你來查吧。」

    文彥博狐疑地拿了起來,一看是三司賬目。可是,粗看之下,卻沒看出什麼門道。

    「什麼東西?」

    唐奕無語,「明天我讓韓九九去幫你查。」

    賬是肯定有問題的,唐奕現在想知道的是,這賬是什麼人過的手,而這些人與那一家又有沒有關係。

    查官員的底細,文扒皮一定比他更擅長。

    擰著眉頭,略有沉重地道:「很可能和汝南王府也脫不了干係。」

    文彥博一怔,他剛才只是掃了一眼,這賬上的數目可不小,要真有問題,又和那一家有關係,那問題可就大了。

    「老夫這就回去細查。」

    看唐奕孤零零地坐在那兒,文彥博突然來了感慨。

    以唐奕的本事,本不應該坐在這兒,而是高居廟堂,甚至應該在他文彥博之上。可他,偏偏只能坐在這兒。

    而且誰都很清楚,唐瘋子是忠的。可是,有時候光「忠」還不夠,這個瘋子實在太危險了。

    鄭重地抱拳,「委屈大郎了。」

    唐奕聞之灑然一笑,「這不挺好?你唱紅臉,我唱白臉。」

    「大宋需要一個德行法度之外的瘋子。」

    「唉......」唐奕越這麼說,文彥博越過意不去。

    「老夫當初就應該和富彥國一起躲到燕雲去,好給大郎騰地方。」

    「算了,多說無益!」

    「走了!」

    ......

    「等等!」

    唐奕第二次把文彥博叫住。

    「就這麼走了?」

    文彥博定在那裡,「還有事兒?」

    只見唐奕嘿嘿陰笑,「沒事。」

    「可咱們剛結了仇還沒三天,你就往我這兒跑,那不是白挨打了?」

    「......」

    文彥博老臉一紅,這孫子還好意思說。

    「老夫不是說了嗎?當我沒來過!」

    唐奕一撇嘴,「太兒戲了吧?滿朝文武可都在觀瀾呢,你說沒來就沒來,當大夥兒眼瞎啊?」

    「這......」

    主要是那三千萬加唐奕的非常行事讓文彥博和趙禎都拿不準,他這才跑來親問的,當時也沒想那麼多。

    文彥博有點犯難,確實不太好辦。剛因為挨打升了平章事,轉臉就往唐奕這兒跑,這不是落人口實嗎?

    正想著,只見唐奕已經從桌案後面繞了出來,一邊朝他這兒走,一邊挽袖子。

    文彥博心裡咯噔一聲,心說,不好!

    「你你你你,你要做甚!?」

    「嘿嘿嘿嘿!」只見那小瘋子一臉陰笑。「委屈相公了啊!」

    「你你你你......」文扒皮差點沒哭出來,這還沒完了啊!

    可是還沒「你」出來,唐奕的大巴掌已經在面前放大,啪的一下就把文相公的烏紗扇了下來。

    老文見勢不妙,掉頭就跑。

    「瘋了,瘋了!!沒有王法了!」

    一邊跑,還一邊極為配合地放聲高叫,被唐瘋子追著就逃出了小院兒。

    「嘖嘖......」

    正趕上曹佾和潘豐來找唐奕,老文心說,你們倒是拉著點兒啊!怎麼還淡然地看著當朝宰相抱頭鼠竄而遁。

    而看戲的潘豐嘆然出聲兒:

    「這宰相也不好當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42
第677章 又見胖子

    文彥博算是沒臉活著了,三天讓唐奕扇了兩回。

    回到住所,連聞訊前來探望的唐介、包拯都肩抖嘴顫,險些憋出內傷。

    「寬夫也是。」唐介忍著笑。「何苦又去招惹那小瘋子?」

    「我......」

    文彥博這個氣啊,還不能說出去找唐奕的真正目的。

    「我......我再年輕二十歲,趴下的就是那個瘋子!」

    ————————

    唐家小樓。

    「大郎,你還是收著點吧!」潘豐實在看不下去了。

    這宰相讓你三天兩頭揍一頓,確實說不過去了。

    老祖宗幾千年的傳承,就沒這麼個說法,就算禮教未興的先秦、遺周,也沒有說宰相動不動就被扇一頓的鬧劇吧?

    「就算是你師侄,也沒你這麼個教育法兒吧?」

    ......

    「國為!」不等唐奕說話,曹佾卻是出聲攔下他。

    曹佾很清楚,以前的唐奕是真瘋,而現在,他是不得不裝瘋。

    拉起唐奕就往出走,「不說這些無趣之事!」

    「走,喝酒去!」

    唐奕一翻白眼,「還喝!?」

    「昨兒個讓你們灌的,到現在還沒醒呢。」

    「少廢話!」曹佾根本就不依。「昨日未分高下,今兒又豈有不喝之理!?」

    唐奕心中一暖,曹佾這不是喝酒,這是在站隊。

    正是他和文官集團鬧得最僵的時候,也正是趙禎心神最搖擺之季,他和潘豐連日與唐奕歡飲,讓外人怎麼看?

    ......

    ——————

    被兩人拉著上了回山街市,燈火闌珊間,儘是盛世榮姿。

    曹佾感嘆道:「有時候,看著回山繁華如斯,不禁會想,若天下盡如回山,那為之奔波一生,又有什麼不值得?」

    「嘿。」潘豐颯然一笑。「俺是個粗人,可沒景休那般花花綠綠的感慨。」

    「某家只知道,錢掙再多,寐不過三尺,食不過五味。老子吃得飽,就讓全家老小吃得飽;全家吃得飽,就讓身邊的兄弟吃得飽。然後就是開封......大宋!」

    「要是天下人都吃得飽,那某家當是很高興的。」

    說著,潘豐看向唐奕,「大郎呢?十年奮起,所圖為何?」

    唐奕如二人一樣,眼中都是回山勝景。

    「我和你們一樣,只不過想的遠一些吧!」

    「哦?」曹佾玩味輕疑。「有多遠?」

    唐奕沒有回答,他心裡的那個目標不能說,說了也沒人信。

    他想讓金遼永遠淹沒在大漢文明之中;想策馬歐亞的不是蒙元,而是皇宋;想每時每刻漢土所治,太陽永不落;想這世界只有一種語言,一種文字。

    ......

    曹佾眼見唐奕不想多言,也是無奈。

    說心裡話,他和潘豐本是開封城中混吃等死、心若死水的所謂勳貴,要是沒有唐奕,也就不會有今日之所想,之所向。

    但是,唐奕他真的無私到只有一個強宋的志向?為了這個目標,他真的能付出這麼多?

    曹佾不確定,若是沒有什麼乎想像的理由,他真的不能理解。

    ......

    一抬眼,見正走到凝香樓門前,曹佾半開玩笑道:「要不,就這兒吧?」

    「現在最需要一位紅顏知己坐陪,好排解你心中鬱結。」

    唐奕瞅了一眼,見樓上花窗緊閉,搖頭道:「算了,今天想喝好酒,這裡沒有。」

    「好酒!?」二人對視一眼。「要多好?」

    「最好的!」

    「你不會是......」

    潘豐想到樊樓回山店的鎮店之寶,登時哭喪個臉。

    「不會是......打我那瓶酒的主意吧?」

    唐奕一翻白眼,「酒嘛,就是用來喝的。」

    「滾!」只見潘豐立時瞪圓了牛眼。「想都別想,我跟你拚命!」

    「小氣了不是?」唐奕嫌棄地橫了潘豐一眼,一邊說,一邊往凝香閣裡進。

    「爺當初送給你的時候,可是痛快著呢。」

    潘豐想把他頂回去,可是唐奕已經進了凝香閣。

    曹佾說的沒錯,今天的心情,最適合就是聽聽這紅妖精彈曲兒。

    也不往裡走,只到廳前,隨便抓了個門前打雜兒的僕役。

    「讓你家小姐收拾收拾,爺在樊樓等著。」

    說完,也不等僕役回話,調頭就要出去。

    「爺!」那僕役一臉的便秘,急忙拉住。

    「我家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可是從來不出閣的。」

    唐奕眼睛一立,「嗯?!」

    好吧,僕役立時蔫兒了下來,這位是唐瘋子,誰和你講理啊?

    ......

    出了凝香閣,潘豐還在那肉疼。

    「走,今兒就把那酒喝了!」

    「別!」潘豐還是捨不得。「好酒有得是,換一樣兒。」

    「就它了!廢什麼話!」

    唐奕拽著潘豐就走,幾乎是用「拖」的向樊樓而去。

    曹佾雖說也覺得有點「奢侈」,但是那瓶酒他可是沒沾過,讓唐奕這麼一提,倒也想試試這天下第一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立時上前,和唐奕一起架著潘豐往前走。

    於是,回山街市出現了令人費解的一幕:大名頂頂的唐瘋子和曹國舅,架著都不會走道兒了的潘國為穿街過市,喝酒去了。

    ......

    樊樓回山店,當初在建的時候,一切規格皆是比照開封店而造。無論是奢華程度,還是規模氣象,可以說與開封總店那是一分都不差。

    當年,也正是樊樓作出如此姿態,才能在短期內就讓回山成為國都開封的城外城。

    樊樓,五樓並起,屹立在汴水之畔,讓從南邊來的客人還沒入開封城,就感受到了大宋天城的第一道風景。

    此時,唐奕和曹國舅好不容易把潘國為架進了樊樓。

    唐奕正要高聲吩咐堂倌去備酒。可臨到嗓子眼兒,卻是嚥了回去。

    「今兒個好熱鬧啊?」

    曹佾也有點迷糊,攀樓平時就客似雲來,熱鬧一點也是正常,可是今天......

    熱鬧的有點過了吧?

    入門花廳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全是人。

    兩人不由一同看向潘豐,「什麼情況?」

    潘豐終於掙開二人糾纏,「我就說好酒有得是,幹嘛非喝那瓶?死貴,還不一定好喝!」

    「別廢話!」唐奕不耐煩地嚷道。「到底怎麼回事兒?」

    潘豐一撇嘴,「忘了?」

    「今天是嚴河坊,還有白嬌坊新酒開售的大日子,各地客商正在爭籌呢。」

    「哦~~!」唐奕恍然大悟。

    倒是忘了,還有這麼一出。

    現在,鄧州出的果酒雖然產量夠足,只要下單,不管新酒陳酒最多半月必能出貨。

    可是,有幾樣東西卻是沒有因為嚴河坊的擴建而足量供應,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緊俏,越來越難買,以至於定價出售都不行。各地客商非得拍賣爭籌,方能有機會搶得一兩瓶。

    這幾樣東西,就是當初唐奕弄出來的三種「奢侈酒」。

    ......

    不得不說,唐奕這招玩得絕了。直到現在,潘豐想起此事還是讚歎不已。

    特麼這就是明搶!

    鄧州特供、醉仙金尊,千軍釀典藏,名字是俗了一點兒,可是,架不住它少啊!

    唐奕最絕的,就是「限量」這一手兒。

    鄧州特供每年千套,醉仙金尊百套,千軍釀更是只有三十六套。

    可以說,嚴河坊的名氣越大,這三種酒就越搶手。

    大宋不缺騷包的有錢人,就缺夠騷包的酒。

    這三種絕對夠騷包,有錢你也買不著。

    原來唐奕定的那188、1888、8888的價兒,潘豐覺得貴,可是現在,這個價兒,你連個瓶子都買不來。

    ......

    潘豐見唐奕來了興致,就勢諂媚道:「來來來,咱們上三樓挑個好地方,開上一瓶千軍釀,一邊喝著,一邊看熱鬧!」

    ......

    剛說完,還沒等著拉著二人上樓,場中一聲高叫卻是嚇的潘國為一激靈。

    「八萬貫!!我看誰和我搶這瓶醉仙?」

    ......

    「八萬貫?」

    潘豐心說,誰啊?腦袋進水了吧,八萬貫拍一瓶醉仙?特麼再貴也沒貴到這個份兒上啊!

    而唐奕也聽到了這聲高叫,頓時來了興致,竟向圈兒裡擠了過去。

    嘴上更是玩味嘟囔:「怎麼又是這胖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43
第678章 一個時辰

    一瓶醉仙金尊出價八萬貫,這已經不是冤大頭的問題了,得是多腦殘的人能敗家到這個份兒上?

    可是,這呈也要分是誰幹的。要是辜胖子這位腦滿腸肥的主兒,樊樓之中所有參與爭籌的客商皆不意外。

    這胖子只要一上頭,什麼事幹不出來?看他那一身扮相就知道,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有錢啊!

    ......

    聽出喊價的聲音是他,唐奕登時來了興致。一邊往裡擠,一邊玩味地嘟囔:「怎麼又是這胖子?」

    曹佾也是好奇,「哪個胖子?」

    唐奕不答,倒是開起了曹國舅的玩笑:「我終於知道仙長為什麼只敢說是開封富,卻不敢聲稱是大宋富了。」

    「原來,真正的有錢人都不在開封。」

    這話立時提起了曹佾的興趣,聽這意思,裡面這位比曹家還富?

    邊跟著唐奕往裡擠,邊道:「那我倒要看看,哪兒來的人這麼闊氣?」

    擠到圈中,只看一眼背影,曹佾立刻就認出是誰來了。哭笑不得地指著胖子的背影道:「這,這不會就是傳說中那個辜家的胖子吧?」

    那一身土豪到極致的衣袍,肥的直打橫的身材,加之八萬貫就買瓶兒醉仙的愣勁兒,曹國舅此時真想不出來還有第二個這樣極品的胖子。

    唐奕點著頭,上下打量著辜胖子,心中不由升起一絲疑問:

    「哎,你們說,這辜家......到底有多少錢?」

    曹佾聞聲直撇嘴,「那可真不知道。不過,聽說只這兩個月,這胖子在京中就撒出去不下三十萬貫了。」

    「應該比我曹家有錢。」

    說完,又加了一句:「從前的曹家!」

    現在嘛,大宋富豪榜的前幾名,應該都在觀瀾。

    潘豐也道:「一個千年世家要是沒點兒底子,誰信?至於有多少,也許只有辜家自己知道吧!」

    ......

    聽二人這麼說,唐奕的興致更濃,突然起了玩兒心。

    「有多少錢,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說著話,人已經靠了上去。

    此時,辜胖子正在那裡洋洋自得,下巴要是再長點,都能把天花板捅個窟窿。

    「八萬貫,我看誰和我搶!?」

    醉仙金尊就算再緊俏,目前的行市也不過萬貫左右。八萬貫?八倍的價格,夠豪氣了吧?

    正得意著,身後猛的響起一個賤得要死的聲音:

    「一個時辰......」

    ......

    「噗!!!」

    「嘎......」

    場中眾客商正在不憤之際,這句「一個時辰」卻是把眾人徹底引爆。

    誰不知道「一個時辰」的典故?誰不知道辜胖子在凝香閣裝大爺,被唐瘋子一個時辰、一個時辰的砸暈了。

    「一個時辰」,這已經是開封府最最流行的一句裝十三的境界了。

    現在有人喊「一個時辰」,那不就是明著打辜胖子的臉嗎?

    大夥兒怎能不笑噴?

    可笑噴的同時,也是心中大奇,齊齊向胖子身後看去。

    這誰啊?可真夠壞的,成心給辜胖子找不自在。

    當看清來的原來是唐瘋子本尊,更是無不露出一個精彩的表情,心說,又能看好戲了。

    ......

    而辜胖子本人聽到那聲「一個時辰」,嘎的一聲差點沒栽過去,火氣登時就上來了。

    爆怒回身,「誰他-媽.......」

    好吧,這個瘋子什麼時候站在這兒了?

    辜胖子頓時肥臉漲得通紅,「你你你,你來做甚!?」

    唐奕一下就樂了,學著辜胖子的樣子,「我我我,我來看看你唄。」

    「哈哈哈哈!」滿堂爆笑。

    唐瘋子就是唐瘋子,從來不管什麼君子德行,虧他學得出來。

    胖子這個氣啊,可又表現出一副不願向唐奕低頭的模樣,「看就看,你你,你叫什麼價?」

    胖子心裡在滴血,今天這是要大放血?

    「哎?」唐奕卻不干了。「我可沒叫價。」

    辜胖子聞之,一臉的便秘,「你不是喊了『一個時辰』?」

    「我就打個招呼啊!」唐奕一臉的戲虐。「怎麼?『一個時辰』也算叫價了?」

    「我......」

    「我搶不過你,行了吧?」

    「爺就算再有錢,也比不過你一個印錢的!」

    說完,再不想多留,調頭就要走。

    ......

    「印錢的?」

    唐奕瞬間雙目微眯精光暴斂,這胖子懂得還不少......

    「別別!」唐奕哪肯這麼容易就放他走了。「別走啊!」

    一把攬過辜胖子的肩膀,「醉仙金尊算什麼好東西?我這兒還有更好的酒,要不要也一併拍下來?」

    嘴上全是戲虐,可是手上卻使了大力,死死抓著辜胖子的肩頭。

    可惜,這胖子肉太厚,唐奕抓的用力,辜胖子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樣子。

    「拍下來?什麼酒?」純粹是本能的要擺闊,一副忘了唐瘋子就是在明著坑他一般。

    唐奕則是大包大攬道:「絕對的好酒,包你滿意!」

    說著,立時給潘豐遞眼色,讓他去拿酒。

    潘豐肉疼的眼皮直跳,「真拿啊?」

    「拿!!」

    「拿,快去拿!」

    曹佾在一旁幫著腔,把潘豐推去拿酒。他現在也有點明白,唐奕為什麼對這個胖子這麼感興趣了。

    ......

    花廳中圍攏的客商們也是來了興致,「什麼酒啊?把潘國為心疼成這個樣子?」

    「不知道!不過,聽說這幾年潘國為可是藏了一批上品好酒,據說慶歷年間的第一版千軍釀他這還有存貨!」

    「嘶!」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那東西擱到現在,可是值了大錢了。

    今天可算是來值了,長見識啊!

    十年間,觀瀾的尚選精品酒已經上升到了收藏品的高度,比金石文寶更受大宋富人推崇。潘豐做為藏酒大家拿出來的東西,足夠開封城傳上個幾個月了吧?

    雖然所有人都做好了見識一下十年千軍釀是什麼成色的準備,可當潘國為磨磨唧唧終於從樓上「捧」下來一套木盒之時,眾人還是蒙了,或者說,是意外地不會思考了。

    一些外地客商沒見過,疑道:「這是什麼酒?也是嚴河坊出品?」

    有人更是看了半天之後篤定道:「某家對十年間嚴河坊,還有嬌白出品的精選酒都有涉獵,絕對沒有這種包裝,絕對沒有這一版的酒!」

    而另一些開封本地的客商卻是直接嚇傻了,「乖乖,我沒看錯吧?」

    「瘋了!?這酒怎麼可能拿來喝!?」

    外地客商更是好奇,「你認得?什麼酒?」

    「酒?」

    「這哪裡是酒!?這是一個傳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6:43
第679章 喝不起也嘗不起

    此時,辜胖子也是眼神不眨地盯著潘豐手裡的那個酒盒子。

    盒子已經打開了,看不見盒子上到底寫的是什麼酒。但是,單從外觀上來看,就絕非醉仙金尊可比。

    劍川瞿家的名師雕盒,裡面兩瓶酒用的是定窯上品白瓷做的瓶子,瓶下的兩軸錦書都是極品蘇錦製成。

    這東西往那兒一放,不管是對愛酒的,還是不愛酒的來說,天生就散著一股讓人想要據為己有的慾望。

    辜胖子第一反應就是:老子要買下來!

    可是,辜胖子有點犯怵,心裡算計著,媽的,剛才玩兒大了?

    一瓶醉仙金尊就開了八萬貫的價格,這個得多少錢?出少了,辜胖子丟不起那個人,可是出多了......

    特麼再怎麼說,也就是兩瓶子酒。唐子浩這孫子,明擺著就是拿他當冤大頭啊!

    思來想去,辜胖子覺得,還是算了。

    大嘴一撇,「很平常嘛,還當是什麼好東西。」

    「噗!」

    懂行的人都噴了。

    「你真識貨嗎?!」

    辜胖子眼睛一立,「怎地!?老子就是沒看上,不行啊?」

    識不識貨他不知道,但一定貴的要死是肯定知道的。

    他來開封確實是來敗家的,但不是這個敗法啊。

    「老子就是沒看上,怎麼地吧!?」辜胖子所幸耍起了無賴。

    ......

    唐奕一聽他說沒看上,這怎麼能行?立時出來打圓場,「別急嘛,好不好,也不能光看看就定。」

    「先嘗嘗再說。」

    「嘗,嘗嘗?」

    辜胖子更不淡定了,所有人也都不淡定了,這酒還能嘗?

    「對啊!」唐奕肯定地答應。

    拎起一個酒瓶想都沒想,砰的一聲就拔掉了瓶口的木塞。

    「當然可以嘗。」

    ......

    然而,隨著木塞出瓶的聲音,看熱鬧的人中猛的蹦出一片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打開了!!」

    有人更是瘋了一樣指著唐奕,「他他,他打開了!他怎麼可以打開了?」

    哦去!

    辜胖子本來心裡就沒底,被這幫人一叫喚更是死的心都有了,特麼有這麼金貴嗎?你們至於嗎?

    至不至於,他一會兒就知道了。

    ......

    此時,唐奕拎著瓶子,直接到桌前拿了一個三錢的小酒杯,咚咚咚,倒滿一杯。

    「啊!!他倒出來了!」

    又是一聲嚎叫,「糟蹋了,糟蹋了!這酒怎麼能倒出來呢?」

    「這酒怎麼能用這等凡杯裝盛?」

    「這酒......」

    好吧,人群之中哀嘆之聲一片,皆是為這傳說中的酒叫屈。

    辜胖子實在忍不了了,還非要嘗嘗這是什麼瓊漿玉液,讓這幫人一驚一詐成這個樣子。

    端起酒杯就要往嘴裡倒。

    「等等!」唐奕笑著出聲喝止。

    「有句話得說在前面。」

    「什麼話?」

    「嘗,也是要錢的。」

    「日!」

    辜胖子這個來氣,你敢再小氣點兒嗎?嘗也要錢!?

    「行,老子就是不缺錢!」

    他還真不信了,一整套他嫌貴,只是嘗一口,他還是嘗得起的吧?

    既然要花錢,所幸辜胖子也就不急了,緩緩把酒杯湊到嘴前先聞了聞.。

    嗯,.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肥唇輕觸,沾了一點酒液,在嘴裡砸吧砸吧......比尋常好酒也就強那麼一點點吧!

    正要嘬一小口細品,卻聞那邊潘豐一聲高喝,差點沒把辜胖子嚇出毛病來。

    「一萬貫!!」

    辜胖子一個聲怪叫:「什麼一萬貫!?」

    許是太過激動,端著酒杯的手一抖,滿杯的酒水漾出一滴。

    ......

    「兩萬貫!」

    「你你你,你有病啊?」辜胖子不干了,指著潘豐就罵開了。

    動作太大,灑出更多。

    「十萬貫!」

    你大爺!辜胖子不敢動了。

    「你們這是明搶啊!」

    「還真沒搶你的。」唐奕一臉誠然。「這都是給你打了折扣的。」

    曹佾看著辜胖子又驚又怒,還有三分害怕的表情,心有所悟。

    湊上前去,接過唐奕手裡的酒瓶,送到辜胖子眼前:「知道這是什麼酒嗎?」

    辜胖子定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手裡的酒灑了唐奕又管他要錢。

    「什麼酒也不能只舔了一口就要我十萬貫吧?」

    曹國舅無語搖頭,「所以說吧,老老實實在真定當你的土財主多好,非要跑到開封來見世面。」

    「現在世面也見了,知道了吧?」

    「有些東西,真不是你這等俗人享受得起的。」

    說到這裡,曹國舅笑意更濃,「我來告訴你這是什麼酒。」

    「此酒尊享酒中之王的美譽已有十年,共兩瓶,一淡一烈,上文下武。酒名就叫文武。」

    「慶歷七年嚴河坊極中選極,取劍川瞿離之木雕為盒,定州窯白瓷為盛,只制三套,留傳於世。」

    辜胖子只聽這一個開頭,就暗暗咋舌,聽著怎麼那麼玄乎呢?

    可是,曹佾下面的話,才讓他知道什麼叫玄乎...

    「此酒剛一問世就受盡世間讚譽,連我朝陛下都讚賞有加。」

    「唐子浩為感聖恩,將其中一套贈於陛下。而陛下得此酒不足三年,即得雙龍降世之喜,更視此酒為祥瑞之兆,於兩位皇子滿月之期,大宴百官,當殿開瓶與眾臣分飲。」

    得,辜胖子沒底了,都上升到祥瑞的地步了?

    曹佾還沒說完。

    「這第二套嘛......慶歷八年上元節,觀瀾群儒歡飲,范公,杜公,文、富兩位賢相,加之晏殊、尹洙、宋庠、唐介等等近百名儒重臣共赴盛會。」

    「唐子浩盡孝舉,獻第二套「文武」與群儒共飲之。會上范公以酒為願,許下願大宋國富民安、漢土歸一的心願。」

    「九年後,燕雲復宋,宏願......」

    「停!」

    辜胖子現在就跟水裡撈出來的一樣,終於知道,為什麼唐奕就開了一瓶酒,所有人都跟死了媽似的。

    他聽明白了,就是唐瘋子弄了三套酒,一套讓皇帝喝了,生了兩個兒子;一套讓范仲淹他們喝了,燕雲就歸宋了。

    特麼你怎麼不說喝了就能成仙呢?

    可是,不管是能成仙,還是能生兒子,還是能把燕雲喝回來,這三套酒已經被傳神了,剩下這最後一套也特麼成了蠍子粑粑——「毒一糞」了。

    這東西,已經沒法用錢來衡量了。

    辜胖子心說,幸好剛才沒一口悶啊!

    要不,傾家蕩產也不夠唐瘋子訛的吧?

    想到這裡,辜胖子一激動,砰的一聲把酒杯頓在桌上。

    「我不嘗了!」

    ......

    說完這句,胖子只覺手間一濕,低頭看去,由於用力過猛,酒又灑出來了。

    辜胖子僵在那裡,恨不得給自己個大耳刮子,好幾萬,又沒了......

    這時,潘豐那催命鬼一般的高調兒如期而至:

    「十五萬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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