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好舅子 作者:晨風天堂 (全書完)

 
V123210 2018-2-28 14:10: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5 498064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12:57
第0130節 二月初九

    一面讓全長安女子都羨慕的鏡子,這話實在太滿,太狂。

    但長安城無論是貴族,還是走卒,卻是信了。

    因為柳木嫁姐的時候,已經讓長安城大吃一驚了。

    整個長安城都在期待著柳木訥征之日,一面神鏡,四樣天下間獨一無二的禮物。這還不值得讓平和的長安湧起浪花。

    秦王府。

    大唐秦王李世民與秦王府親信們一同品嚐著,那分給自己的兩瓶酒。

    「可惜,太少。」房玄齡放下酒杯感慨了一句。

    杜如晦說道:「很快,就會有很多。聖人讓彭海去見木問賞,就是聖人要知道釀造這酒所需要的是什麼,想來木訥征那天,賞賜會就封下。數月後這酒就會有許多。」

    尉遲恭卻是干笑兩聲:「那混帳東西,他無論造什麼,都只會造他自家所用的。我猜他的酒,是給他大婚時準備。要是沒別的什麼事,估計不會多出來多少。」

    「有理。」李世民認可這話。

    柳木無論整出來什麼,都只有幾件,從來不多造。只說那白鳳丹,現在就算有一萬粒,長安城也能在一天之內賣完。

    李世民卻是知道,柳木那裡的存貨全部在獨孤蘭若那裡,現存不超過三百粒。

    也就是說,僅僅是同安長公主、萬貴妃、長孫無垢三人百天的用量。

    「木,不貪財貨。」李世民點評了一句。

    尉遲恭聽到這話起身:「殿下,我去木那裡。」

    「不。」李世民製止了尉遲恭:「本王讓秦王妃去涇陽長平那裡小住幾天。」

    「殿下高明。」房玄齡在旁說道。

    沒錯,與其讓尉遲恭去柳木那裡,不如讓長孫無垢從長平公主那裡帶話,需要什麼,讓柳木加量製造就是了。

    人、財、物。秦王府有的是,秦王府各親信府中,也不差那點財貨物件。

    柳木得到來自葉四娘的消息之後,心中越來的疑惑,那個酒鬼到底是誰?

    不過,眼下柳木還沒有太多心思去想這些,距離初九的時間越來越近了,眼下還是先把手上的活作好再說。

    二月初九。

    柳木在四更天就從涇陽開始往長安走。

    上一次,柳木大姐出嫁,是從長安城南入城。這一次是從長安城北入城,柳木從芳林門入城,大唐皇帝李淵特意停朝一天。

    大唐皇城,朱雀門前早就圍滿了人。

    平民不少,但貴族更多,特別是貴婦佔了整個朱雀門外空地的三分之二。

    可柳木呢,卻根本就沒有到朱雀門,在掖庭旁的安福門就停下了,然後依禮請求入宮。

    「聖人,木小郎君在安福門外請求入宮。」彭海在李淵面前匯報。

    「安福門?」李淵還準備到朱雀門去看熱鬧呢,誰想到柳木從皇宮西側門那裡準備入宮。

    彭海匯報之後等了好一會,看李淵沒有反應,低聲問了一句:「聖人,木小郎君請求入宮。」

    李淵擺了擺手:「這個,似乎不太有趣。」

    「聖人您要是想看熱鬧,也好辦。老奴安排人去放出一點消息,然後再派禁軍去檢查一下木小郎君的車隊,那麼受禮就安排在太極宮前承天門。」彭海在旁提議。

    李淵追問:「熱鬧嗎?」

    「看似可能沒有朱雀門前熱鬧,但長安城想知道木小郎君那四樣禮的可是不少,讓他們去傳吧。」

    彭海用傳吧這個詞讓李淵笑了。

    沒錯,讓少數一些人看到就行了,其他的人去傳,這傳的會更有趣。

    李淵吩咐道:「安排人手,朕要聽到長安城中如何傳,想來卻是有趣,其餘的你去安排。」

    「老奴這就是去辦。」彭海施禮退下。

    一切如彭海所言,柳木的車隊要進宮,禁軍的檢查是必須的,裝有禮物的車隊由禁軍接管,在柳木到達承天門前的時候,這裡只有幾十名貴族以及貴婦。

    崔一葉就在這裡,作為崔家的嫡長孫他有資格站在這裡。

    而且崔一葉也想親眼看一看這柳木是什麼人物,柳木準備的納徵之禮是什麼。

    柳木到,車隊之中,四樣主禮卻是跟著車隊最後面,而不是在前。車隊前半部分,每一樣都是規矩,依大唐這邊的風俗,必須的納徵之禮。

    或許不值錢,但必須要有的。

    「拉走,拉走。」李淵吩咐著,納徵這些東西李淵沒興趣,規矩上的物件,他看過無數次了。

    「聖人。」柳木長身一禮。

    「木,朕已經等了好多天了。不過朕不解,既然是獨一無二的物件,為何不在車隊之前?」李淵問。

    柳木施禮回答:「聖人,晚輩給長輩的心意,心意為重,禮物為輕。」

    「朕看看。」李淵親自拉開第一面紅布,上書,九龍杯。

    一隻有九條龍浮雕的杯子,耀州瓷的杯子,倒是良匠手工,很是精緻。

    李淵一隻手撫著鬍子,眉頭微皺。

    彭海上前:「木小郎君,這只杯子很普通,算不上獨一無二。」彭海猜到了李淵的心思,所以上前問道。

    柳木一笑,拿出一隻水瓶往杯中倒水。

    柳木是想過,還浮影的那種,可怎麼都想不起來後世的現代浮影工藝是怎麼搞的,所以只有一隻普通的瓷器杯子。

    水倒入杯中,七成滿。和尋常的杯子沒什麼不同之處。

    「聖人,小民斗膽。」柳木說完之後,又繼續往杯中倒水,大約到杯子的九成之後,杯中的水卻是全部流到了中空的托盤之中。杯中再不見一滴水。

    斗膽?

    圍觀的人看不到發生了什麼,可李淵卻是在近前,他看的清了,不說這杯子之神奇,只說這杯子所講的道理。

    「善,知足者水存,貪心者水盡。朕喜歡這杯子,確實是獨一無二。」

    一套九隻,李淵只是看了一眼就將杯子命人收了起來。

    李淵有了一個新的計畫,他打算在宴請大臣的時候拿出來用,也順便講一講道理,談一談人生。

    李淵臉上的堆滿了笑容,開始思考在什麼時候宴請重臣,這杯子怎麼用。

    彭海在李淵笑著想宴會之事的時候,請示李淵後扯下了第二塊紅布,上書,悅心。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12:59
第0131節有人暈倒了

    柳木命人取掉馬車上的架子,然後調整風筒的角度,讓風吹入風筒,帶動葉輪,然後再帶動銅匠精心製作的……音樂盒。

    這東西柳木只是畫了一個簡圖,對於大唐的銅匠來說,工藝上簡單到銅匠們感覺領賞賜都不好意思。

    風吹過葉輪,叮咚的音樂響聲。

    李淵站在那裡閉著眼睛聽這段音樂,確實是讓人心情放鬆,愉悅。

    而柳木卻立即拿出第三樣禮物。

    一套桌椅,在大唐已經有少數的胡椅,柳木這個不同,卻是工匠細心打磨,按人體工學設計,包上了軟羊皮,柳木版辦公用大班台以及大班椅。

    「聖人,您為大唐萬民日夜批閱表章,小民以為聖人辛勞萬民都會心痛,所以嘗試製作這小物件,那怕只能緩解聖人您一絲辛勞,也是萬民之福。」

    柳木很嚴肅的說了這一段極無恥的話。

    李淵沒聽出有什麼不合適,但那些貴族當中,特別是五姓七望聽著,卻是極為刺耳。一個無恥的小人,竟然能那麼嚴肅與淡然的說出這麼一段阿諛奉承的話來。

    崔一葉暗罵:「這小鄉痞。」

    王珪卻說道:「非也,此子是真有才。葉,你如若輕視此子,受辱就在近日。」

    「謝珪叔指點,侄兒謹記。」崔一葉語氣恭敬,但王珪卻聽出那話語之中的不服氣。

    而李淵,卻是坐在大班椅上開懷大笑,還特意拿了一本書試了試,這感覺確實比跪坐在地榻上更為舒服。

    「聖人,第四樣眼下沒辦法用,卻是能讓馬車在顛簸的路上更加平穩,請聖人您允許我帶來的工匠改造御車。」

    「去吧,去吧。」李淵擺了擺手,視線卻根本沒有看第四樣禮物。他已經明白,柳木確實是給自己送了四份心意。此時的視線只在最後的那隻木箱上,李淵也想不出,這天下間會有什麼樣的鏡子,能讓全長安的女子都羨慕。

    柳木一隻手按在木箱上,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聖人,小民其實內心所想,此物應該讓長平公主第一個看到。能否不打開箱子。」

    「不能。 」李淵笑呵呵的看著柳木:「朕要先看一看,什麼樣的鏡子能讓全長安的女子都羨慕。朕要看。」

    柳木一副無奈的神情,親自動手,小心翼翼的將木箱外層取掉。

    彭海這時突然上前:「木小郎君,雜家想問你。那日東市內兩面寶鏡擺出,就是在向你挑戰。你迴避,是不宵與一比,還是不喜比鬥?」

    「其實……」柳木拉了一個長音後,聲調也提高了幾分:「我自家過日子,柴米油鹽才是正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閒到無事生非的一個閒人,木,何須在意。木所在意的,只是花點心思,多點智慧讓家人過的更好些,更舒服些。」

    柳木幾句話字字帶刺,如果不是在聖駕前,崔一葉非要上前與柳木理論一番不可。

    王珪擋在崔一葉面前,那怕是五姓七望沒把李氏皇族放在眼裡,但此時他也容不得崔一葉有任何失禮之處。、

    「這麼說來,木小郎君有智。」彭海笑問。

    柳木這時又說道:「小民在聞月閣訂了一個位置,邀約幾位友人玩些比智慧的遊戲,彭大監您如是得空,可一起遊戲。」

    咳。

    李淵輕咳一聲,制止了彭海與柳木說廢話,他只想看到是什麼樣的一樣鏡子。

    彭海後退兩步,他很清楚此時是柳木在向崔一葉下戰書。

    柳木也在木箱旁將最後的保護層取掉,然後輕輕一拉蓋在鏡子上的錦緞,隨著那錦緞滑落,李淵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這……,不可思議。」

    李淵懵了,他曾經貴為唐國公,現為大唐皇帝。

    大隋皇宮內的寶物無數。

    可這面鏡子,卻是像看到一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般,清晰無比。

    高二尺一寸,寬七寸,可以說這是柳木眼下玻璃工匠工藝的極致,作了十七塊,僅這一塊成功。

    李淵站在鏡子前,清楚的看到自己臉上的每一分細節。

    一聲尖叫從李淵背後傳來,有位貴婦看到那鏡子之後,尖叫一聲昏倒在地。

    「聖人,木為長平公主殿下準備了全套。」

    柳木輕輕一揮手,最後一駕馬車上的木箱一隻隻的打開。

    有梳妝盒內,高六寸寬三寸的,連同立體展架式梳妝盒為一套。

    還有以金、銀、紫檀為手柄,團扇大小的三面鏡子。以及十二隻盒鏡,用了金、銀、玉、木、象牙等十二種珍貴材料製作外殼,巴掌大小的小鏡子。

    咚咚……

    連續好幾位貴婦也跟著暈倒了。

    宮女、太監們亂了套,有人去趕緊叫御醫,也有手忙腳亂救人的。

    李淵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那鏡子,微微嘆了一口氣:「木,你給朕找了一個很大的麻煩。很大,很大。」李淵又嘆了一口氣。

    彭海靠近柳木,低聲說道:「木,莫非你只製作了這些。」

    「是呀,我花盡心思就是想給長平公主製作些她喜歡的東西,我是知道的她喜歡鏡子的,而且還喜歡收集鏡子。」柳木一副傻傻的樣子回答著。

    李淵指了指柳木,又指了指彭海,輕輕一甩衣袖竟然直接回宮了。

    彭海卻是笑了,低聲對柳木說:「說實話?」

    「有,但這麼大的,是運氣。」柳木也低聲回答著。

    彭海點了點頭,伸出一個巴掌:「五天,最多五天,莫讓皇宮眾嬪妃在聖人那裡……你懂的。」

    「我……。」柳木想說自己不懂,可看彭海的神情嚴肅,馬上改口:「千萬莫讓那些人知道,還有三隻團鏡,二十四隻盒鏡我悄悄的運到翼國公府了。」

    彭海回頭看了一眼那邊亂作一團的人,伸手在柳木額頭上彈了一下:「鬼心思。」

    柳木呵呵的笑了。

    彭海對一名禁軍校尉吩咐道:「封箱,立即給長平公主送去。」

    「是。」

    沒有人知道,就在這個時候,涇陽獨孤蘭若的莊子裡,獨孤蘭若正拿著一面團鏡在手中把玩。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13:02
第0132節自律的皇帝

    獨孤蘭若的屋內擺著十幾面不同的鏡子,長孫無垢驚呼連連。

    這時,獨孤蘭若對長孫無垢說道:「嫂嫂,半年內,那些所謂的名門望族,一面鏡子也拿不到。」

    說罷,獨孤蘭若將手中的團鏡遞給了侍女抱琴:「這一面是你的。」

    「謝公主。」抱琴神情之中卻並沒有太多激動,很平靜的將那面鏡子雙手接過。

    長孫無垢回過身來問獨孤蘭若:「蘭若,這鏡子如在東市,必被人搶購。」

    「嫂嫂,有句話木說的對,我們自家用的東西,自己用著舒心就是了,家中並非等米下鍋,何苦非要從商。難道說他們要買,我們就非賣不可。」獨孤蘭若這番是笑著說的,但話中的味道卻是冰冷無比。

    長孫無垢也是笑了:「木當真作到了,讓整個長安的貴婦都在羨慕你。」

    獨孤蘭若臉瞬間就紅了,她只是想到對曾經嘲笑自己的貴族們出了一口惡氣,卻是忘記了柳木對她的情份,想到柳木,獨孤蘭若臉自然就紅了。

    長孫無垢卻沒有就這樣放過獨孤蘭若,又說道:「不如我讓二郎入宮,請聖人作主,將你們的婚期提前,提到……二月。」

    「嫂嫂。」獨孤蘭若嬌嗔道。

    長安,大唐皇宮內。

    彭海已經安排了可靠人去翼國公府取回了柳木放在那裡的鏡子。

    大唐皇帝李淵坐在柳木給他製造的那把大班椅上,他面前的大班台則擺著三麵糰鏡,以及二十四隻盒鏡。

    「愁!」看了好久之後,李淵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彭海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李淵又嘆了一口氣:「後宮內都已經知道了吧。」

    「是,知道了,而且知道的還非常詳細。老奴聽聞,清晨的時候秦王妃就已經出了北門,往涇陽去了。就在半個時辰前,秦王府的長史房玄齡在聞月閣,臉上有傷,木小郎君說,房玄齡家裡的葡萄架一定是倒了。」

    「葡萄架?」李淵回頭問了一句。

    「是的,老奴引用木小郎君的原話,這是房長史夫人輕微的與房長史作了些武術交流。只是這家裡後院的事情不好讓外人知,木小郎君戲稱,是後院葡萄架倒了。」

    一個很有趣的笑話,李淵卻沒有笑:「朕的後宮,好多葡萄架也要倒了。」

    「聖人,這裡有共二十七隻。」彭海提醒了一句。

    李淵搖了搖頭:「這裡只有兩份半的鏡子。」

    彭海明白李淵的意思,長平公主只是一個公主,皇宮除了萬貴妃之外,還有德妃、昭儀、嬪等。有孩子,特別是有男孩子的就超過十五人。

    「愁。」李淵又來了這麼一句。

    彭海又提議:「不如,由萬貴妃負責分配?」

    「不可。」李淵拒絕了這個建議,然後解釋道:「她是一個很善良的人,這樣的麻煩還是朕來的想想辦法吧。 」

    「聖人,您為何不……」彭海想說為何不給柳木施加壓力,李淵卻是擺了擺手:「這個麻煩在於,鏡子再多也不夠分。而且朕不能。」

    李淵沒說自己不能什麼。

    彭海卻懂。

    大隋亡國,就是楊廣那過度奢華的生活,勞民傷財。

    所以李淵一直以來都非常的克制,不允許自己有任何的過度奢侈的念頭。

    「聖人,或許這鏡子花費並不多呢?」彭海提議。

    李淵想了想之後說道:「二郎前些日子提及過,一共二十五隻小的千里目,一隻大的。花費約有八十金上下,那麼一隻就是五金。五金!」

    一金十六兩,折銀一百六十兩,就是一百六十貫,五金就是八百貫,折八十萬錢。換成粟米的話可以換到四千石米。

    太貴。

    武德年間大唐還在內憂外患,算不上天下太平。

    盛唐開元年間,大慶典一套華麗的宮中舞姬服就要三百貫的時代還在半個世紀之後呢。

    李淵突然又說道:「彭海,朕給你放半天假。你去聞月閣,幫朕問問,那酒所需多少,如果花費太多的話,讓木慎之。」

    「是。老奴這就去。」

    李淵真是一個好皇帝,克制,律已。

    後世只知道千古一帝唐太宗,又有多少人知道,真正為大唐盛世打下基礎的李淵,曾經作過什麼,付出了多少。

    長安,聞月閣。

    這裡來了不少客人,都是想來見一識一下柳木所謂的智慧之戲。

    崔一葉也來了。

    崔大公子晃著自己的摺扇,穿著足有九層絲綢衣服,披著貂皮。

    聞月閣內,柳木穿著小羊皮襖,卻並沒有與其他人一樣穿著長衫,而是穿著一條羊毛製成的呢子麵料的長褲。然後手上抱著一隻暖手爐。

    柳木旁邊的李弼,也是完全一樣的打扮,短衫,長褲,沒有半點貴族的華麗。

    「鄉痞。」崔一葉帶著嘲笑的目光看著柳木。

    一位穿著馬甲衫,內穿輕薄羊毛衫的女荷官,雙手熟練的將一疊特殊製成的厚紙片在手中翻插著。

    撲克!這個時代叫葉子戲。

    李弼拿著一隻小巧的酒瓶給自己倒了一口酒,很高調的開口了:「週之時,周成王與弟叔虞以樹葉戲玩,大漢淮陰候(韓信)為解士兵鄉愁,以紙代樹葉,故稱之為葉子戲。此葉子戲,卻是五十二張,本公子倒要領教一番。」

    李弼說話的時候,伸手一指崔一葉然後自己拉開椅子入坐。

    崔一葉冷冷一笑,也坐在一個位置當中。

    女荷官開始講角規則,而後有專人將寫有規則的告示牌立在這屋的一側。

    很快,九個人坐齊,柳木沒上場,而是坐在一旁慢條細理的吃著豬耳朵,喝著小酒。

    李弼對柳木說道:「木,你為何不上場?」

    「我窮,巴結我家娘子花銷太大,萬一輸了又要欠賬了。可憐的我,窮的只剩下一些衣料還有鏡子了。」柳木笑呵呵的回答著。

    當下,就有人笑噴了。

    笑的人叫獨孤修德,現待罪於家,被免去了一切官職。原因是在他三年前,李淵把王世充發配到嶺南的時候,半路帶人截殺了王世充。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13:05
第0133節葉子戲

    獨孤修德

    他是正宗的皇親,他的爺爺是獨孤藏是大隋獨孤皇后獨孤伽羅的四哥。

    「木,把你的鏡子給我拿來些,我不想家中葡萄架倒下。」獨孤修德直接就開口要。

    「我俱內。」柳木沒臉沒皮的回了一句:「你有能耐自己去要。」

    獨孤修德一擺手,不想和柳木再說這個話題,他很清楚鏡子之類的東西正在獨孤蘭若之手,根本就要不出來。

    獨孤家,對獨孤忠是寫在祖譜當中的,記下的是義弟。

    以獨孤機、獨孤延壽等大唐太上皇后獨孤伽嵐的侄子們聯名,記入族譜。

    所以獨孤蘭若從名義上,是獨孤修德的妹妹,但,也是大唐皇家的公主,大唐宗室記載為大唐皇帝李淵的女兒。記名是獨孤氏,賜姓李,李蘭若。

    女荷官講完了規則,將牌放在桌上:「各位公子,誰來驗牌。牌沒有問題的話,請各位公子定下酬資。本桌,只會有一位勝者,勝者得七人總酬資,一位平者,不輸不贏。」

    「一萬錢如何,大家都是頭一次玩,先熟悉一二。」李弼說話的時候,只看著獨孤修德一人,這裡坐著的九個人,四個是老牌貴族,兩個是太子府的人。

    太子府的人其中就有竇世寬,這位賭棍見到新興的玩法,就走不動道了。

    其餘三人,分別是李弼、獨孤修德、尉遲寶林。

    「一萬錢,好,好。」竇世寬連說了兩個好。

    他眼下手頭緊張,上次崔一葉給他了一箱錢,可一箱銅錢又能有多少個,不過三萬錢罷了。

    崔一葉用摺扇一擋竇世寬,示意竇世寬別開口。然後再用摺扇指向李弼。

    這一指,李弼的火氣立即就上來了。

    你崔一葉是名門沒錯,可我李弼也是有勳在身上的人,你算個鳥。

    卻聽崔一葉開口說道:「一萬錢,也就是本公子和友人品個茶的錢罷了,這點酬資提不起本公子的興致。」

    「崔……」竇世寬心說自己也就有三萬錢,賭太大了自己玩不了幾局。

    所以竇世寬想請崔一葉接受這一萬錢一局。

    一萬錢其實也不少了,換成米,而且是好米,也可以換到三十幾擔,足可以讓普通人家全家吃上一年。

    「竇兄。」崔一葉制止了竇世寬要說的話。

    「一萬又一百萬錢。」李弼將自己的小酒瓶輕輕的放在桌上:「一萬錢,是與各位娛樂的酬資。一百萬錢是本公子看崔大公子不順眼,單賭的。如果崔大公子還認為小的話,咱們賭金子,一局百金如何?」

    哈哈,哈……

    崔一葉正要大笑,笑聲卻是噎到了咽喉處。

    李弼身邊四個親隨抬出來兩口箱子,就在李弼身旁將箱子打開,那金子在燭光下很是耀眼。

    「木,我知道你在西市訂購了一批原絲,運來一千萬錢放在你大姐夫府中。」李弼又對柳木說道。

    柳木抓了抓頭髮,點點頭:「嗯,你若用,叫人拉就是了。」

    得到柳木的回應後,李弼看著崔一葉:「崔大公子,要加註嗎?」

    「莫非這是一個圈套,一萬錢挺好。」崔一葉輕輕的將摺扇放在桌上,向在座的所有人一拱手。

    除了李弼之外,每個人都給了崔一葉這個面子。

    「那發牌吧,上一輪酒,本公子請了。」李弼示意自己的隨從將那裝有金子的大箱抬走。

    一萬錢,以他們這些人的身份,只需要開口講就是了。

    可以說,頂尖的貴族手都不碰錢幣,結算錢幣的時候是他們身邊隨從的事。

    「各位公子,再講一次規則。」

    女荷官又重複了一次規則的重點,然後開始發牌。

    (注,規則參照德州撲克就是了。只是將a、j、q、k。換成了福、壽、祿、喜。)

    柳木只看了一輪便離開了。

    因為這場遊戲柳木根本就沒有想過作弊,李弼也壓根沒有動過這種心思,李弼有著新興貴族的驕傲。

    柳木剛剛離開,在門口就被彭海給堵住了。

    彭海衝著柳木勾了勾手指,轉身往外走,要了西樓的一個小間,叫人安排了些酒菜。

    「您老,有事?」柳木進屋,輕輕的把門關上。

    彭海指了指自己面前坐墊:「沒什麼大事,和你聊幾句。」

    柳木拍著胸口:「可您老的表情卻是讓我很是緊張,看我這心裡突突的跳。」

    「坐。」

    柳木依言坐下。

    彭海親自為柳木倒了一杯酒:「鏡子是小事,你雖然有些張揚,但卻也是個挺好的娃娃。聖人自建立大唐始,嚴律自身,從未有過任何奢華之事。再說這鏡子,你確實是讓整個長安所有的貴婦,無不渴求。」

    「您老認為,我作錯了?」柳木低聲問道。

    「算不得錯,對了,十天前聖人喝了你獻上的酒,就讓雜家來問你,你想要什麼賞賜?」彭海再沒有提鏡子的事情,而是提到了酒。

    柳木沒有急著回答,拿起酒瓶給彭海滿上:「先不忙說賞賜,小民聽聞長安城來了些異邦的客人。」

    「異邦?」彭海先是一愣,轉而哈哈一笑:「長安城中,異邦的客商多到數不清。」

    「半島三國的人。」柳木直奔主題。

    「繼續。」彭海喜歡聽柳木講想法,所以示意柳木放心大膽的講。

    「那小小的盒鏡,盒子其實比鏡子貴。最便宜的盒子也是黃檀的,要一個優秀的木匠雕刻一兩天時間,最貴的盒子用的是像牙……,不對,最貴的是硨磲的,那東西我沒敢拿出來,盒子絕對是天價。」

    彭海聽出味道了,柳木倒是講了一個極有趣的事情。

    「小民還製作了一種,用銅作外殼,然後貼金皮鑲彩石。是石頭,漂亮的石頭,絕對不是寶石。還有純石頭讓人打磨,然後把鏡片鑲進去。這個就是費工,但人工不怎麼值錢,天天吃三餐肉,加十倍發賞錢,也沒多少。」

    柳木講完後樂呵呵的笑了。

    彭海輕輕一拍几案:「好,很好。」

    彭海又問了:「那麼,再說一說賞賜的事,你想要什麼樣的賞賜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13:06
第0134節要一百套甲

    提到賞賜的事情,柳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後雙手搓了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收起臉上的笑意,很嚴肅的坐直了身體。

    彭海看著柳木,心中估算著柳木可能會要一個很大的賞賜,納徵是家事,獻禮不是功勞。但能用鏡子作為大唐回賜小邦的禮物,這就是很大的功勞了。

    柳木雙手一握拳頭,開口了。

    「我要同州白水縣一塊看似很普通的,靠山的一塊地,那裡有個廢棄的舊山神廟。我的工坊裡有一位前隋宮裡的酒匠,當年他的師傅找到了酒神杜康的老窖,可惜他們師徒身份低微,他們……」

    柳木正講著,彭海一擺手:「你又是這樣。」

    「我又錯了?」柳木不解。

    彭海用一隻手按住額頭,想笑卻又認為笑並不合適,忍的倒是辛苦。無論如何,柳木也是有心,而且並不是貪心。

    「聽雜家一句話,以後這等小事不許……」彭海停下了,在想如何用詞。想了想,彭海繼續說道:「不許讓雜家以為,你要辦多大的事情,要有多為難。」

    「可在小民眼中,那塊是很大一塊地,主要是連著一座山頭,我也不知道那窖有多深,有多大。」柳木心中已經明白了彭海的意思。

    可是柳木在嘴上,依然還是要擺出一副鄉下小民的姿態的。

    正如有句話說的好,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木,來說說那鏡子。你的意思是,給那三個自以為是的小國,回賞的時候,用鏡子?」彭海開口問道。

    「嗯,我讀過一些書,記得大漢朝的時候。倭人前來請封還是歸化什麼的,當年賞賜十面鏡子,就是極重極重的賞賜了。如果用我製作的鏡子,咱們大唐可以省下很多錢帛。」

    彭海再問:「那你知道,他們來幹什麼?」

    「來騙錢的。」柳木惡狠狠的說著。

    彭海愣了,什麼叫來騙錢的。這三國是來請求賜下曆法,也就是求冊封的,賜下曆法的意思是他們將會按照大唐的曆法來統一時間,統一史冊。

    柳木當然知道這三國是來幹什麼的,這一段在初唐史上是很重要的一筆。

    大唐以和為貴,穩定北疆,冊封半島三國分別為遼東郡王、帶方郡王、樂浪郡王。

    但重點是,他們送來的所謂貢品,按後世的歷史學家的測算,不足大唐回賜的五分之一,這一點讓柳木十分不爽。

    「來騙錢的。」彭海重複了一句柳木的原話,夾了一筷子肉放在嘴裡,品著酒卻是笑個不停。

    彭海看柳木還準備再說點什麼,擺手製止了柳木:「這是國事,莫孩子氣。不過你的提議確實是不錯。你現在有多少面鏡子?」

    「那東西就像燒瓦片,一但開爐就不好停下來。我安排了不少人,十二個時辰分三班倒。玻璃片已經堆滿了倉庫,變成鏡子慢了些,但人手勉強還夠用。反倒是製作鏡子殼的人手不足。」

    「工匠有很多。」彭海倒是真的沒想到,鏡子這東西在柳木這裡數量如此巨大。

    只是彭海也沒有分清,玻璃片是什麼,和鏡子有多大的區別。

    「您能再替我討個賞賜,我想要一百副甲的限額。我不要賞賜甲,我打算自己製作一百副甲,再給自己挑一百個家丁。」

    甲,私製半副甲流放三千里,這是大唐鐵律。

    「可以。」彭海卻是很輕鬆的就答應了下來,只是一百副甲,依禮法,柳木成為駙馬都尉之後,公主府可以有一百至三百帶甲之士,作為親兵護衛。

    提前給柳木一百個名額,倒不是什麼難事。

    而且依長平公主的級別又加了封號,總數是肯定會超過三百人的。

    彭海已經問到了自己想問的,也說了自己想說的話。擦了擦嘴後對柳木說道:「管住嘴。」這話的意思就是,今天兩人聊到的話題,要保密。

    柳木送彭海到外面,彭海上馬車的時候,朱易小跑著過來,將一隻一尺長、七寸寬、四寸高的木箱放在彭海的馬車上。

    「雜家不收你的禮。」彭海示意搬回去。

    柳木將木箱打開,看到的卻是一根根的木條。

    只見柳木將其中一根木條抽了出來,卻不是木條,而是用最簡單木框的鏡子,每一面都有三寸高,兩寸寬。在這箱中碼的整整齊齊,這第一根木條都是一個鏡子的邊框。

    這一箱,足有上百面。

    彭海親自將箱子蓋上,什麼也沒說,示意車伕駕車回宮。

    馬車上彭海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傻娃子。」

    彭海說柳木傻,也是有理由的。第一次彭海從柳木那裡要香洗,確實是為了宮裡用。自己也要面對宮中的大小人物,也要有面子上的事。

    可柳木每次有什麼,都給自己再特別準備一份。所以彭海說柳木傻,只知道給自己帶份私貨,卻沒有想過,自己也不是什麼東西都敢收的。

    看著彭海的馬車走遠,柳木對朱易說道:「你趕緊安排可靠的人回去,香洗坊咱不要了,只留下夠自家人用的產量就可以。然後從鏡坊之中挑些好的,派人送到長安來。」

    「是。」朱易應下後,小跑著就去辦事。

    聞月閣西樓。

    聞月閣是一個很長的建築群,中間部分是一個巨大的演藝廳,東樓是酒樓,原本空著的西樓,柳木現在改成雅間,專門用來打牌。

    柳木回到樓內,在那間正在打牌的屋子裡轉了一圈。

    崔一葉與李弼有一句沒有一句的鬥著嘴,兩人各有勝負,倒是竇世寬滿頭都是汗,看牌也很緊張。

    柳木什麼也沒說,轉身出屋了。

    柳木知道,這越是緊張,越是患得患失的,這打牌越是輸的兇。不過,竇世寬輸的越慘,接下來的事情就越好作。

    聞月閣後院,葉四娘正在看新劇排練。

    明天就是旬末,大唐皇帝李淵會來看戲,也不知道是點舊戲,還要看新的。葉四娘是不敢有一絲怠慢。

    無論她是什麼身份,面對大唐皇帝,她內心有著絕對的恭敬。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13:08
第0135節柳家二娘到雲州

    柳木過來後,就坐在葉四娘旁邊的墊子上。

    葉四娘沒轉頭,只是開口說道:「那一箱木框的鏡子,如果放在東市,商家會連箱子算起,加兩倍的重量換成金子給你,你這份禮太重了。」

    「彭大監拿回去,就在送到聖人面前,他不會也不敢留。」柳木知道葉四娘在說什麼。

    葉四娘點點頭:「也對。」

    「我壓著不讓賣鏡子,也是有道理的。」

    葉四娘接口回答:「原本我是不懂的,和首領提過這事後,首領點悟之下也是懂了。那本就不是賣到天價的物件,今天賣的貴了,是掙到許多錢帛,但長遠看是壞了名聲,也讓郎君在長安城貴族面前很難作人。 」

    「是。」柳木點點頭。

    「四娘不解,郎君似乎對高麗有惡念?」

    「不解就不解吧,反正我現在不會解釋,將來再說。我現在倒是擔心,我二姐是不是已經到了雲州,到了之後怎麼樣。」

    提到雲州,這個就要從兩天前說起。

    從正月初十就出發的柳家二娘柳如雨,路過並州的時候住了幾天,然後是由秦瓊安排人馬護送到雲州。

    二月初七傍晚,柳家二娘接近雲州城。

    李道宗帶人出迎十二里。

    在隊伍過了十里亭又走了兩里之後,李道宗突然下令:「再往前走一百八十步。」

    「是。」副將不會問原因,立即去傳令。

    和李道宗一起來的,還有穿著漢服,唐式鎧甲偽裝成唐將的阿史那杜爾。副將不好問,可阿史那杜爾卻可以問。

    「為什麼,再往前走一百八十步。」

    李道宗回答:「出迎十里,這是給翼國公秦叔寶面子。不知道你們是否講究這個。」

    「講,按我說,應該出迎三十里。翼國公的面子十里太少。」阿史那杜爾很直爽的說著。李道宗哈哈一笑:「又不是秦叔寶親至,十里合適。」

    「而後,給小木面子,二里。」

    阿史那杜爾點點頭:「按你這麼說,二里合適。那最後又加了這一百八十步呢。」

    「給柳家二娘的,雖說是位女子,但從劉仁軌那裡得到些傳聞,卻是一位奇女子。掌握著一種很神奇的算法,僅一人一天就可以算清翼國公府二年的賬目,條條清楚。後訓練了四男四女,這些人現接管了翼國公府、長平公主府的賬目核算。」

    唐制,一里三百六十步,所以這一百八十步就是半裡。

    李道宗是親王爵,給一個庶民女子半裡的出迎,這已經是非常大的面子了。

    看著道路的遠方,還沒有車隊的影子。阿史那杜爾轉頭對李道宗說道:「雖然只有三月時間,可我卻是有些想念木,卻不知為何沒有來雲州。」

    「五百萬隻羊。」李道宗笑了:「你在意的,怕是這些羊吧。」

    「不!」阿史那杜爾很嚴肅的否定了李道宗的猜測:「是這件事,你這個親王比不上真正的大唐王爵。」

    阿史那杜爾貶了李道宗一句。李道宗非但沒有絲毫的生氣,反而一抱拳:「請指教。」

    「一位好王,會留意周邊發生的一切,就是草原上多了一片水窪,枯了一片草場都要留意到。更何況,身為王周圍肯定會聚集許多人,這些人比草原上的水窪、草場都重要,你留意到周圍嗎?」

    李道宗搖了搖頭。

    阿史那杜爾繼續說道:「去年冬天大雪,我部落內哀號一片。每個帳篷內都是些苦苦度日的人,他們在苦撐。可木來到草原之後,僅僅兩天。我的部落變了。」

    「如何變?」

    「部落的族民開始整修馬鞍,修馬車,縫補衣服,準備遠行的物品。當草原上青草再次長出的時候,每個族民都用青草練習新的羊毛剪,許多婦人在教孩童們擠羊奶,學會封桶。」

    李道宗聽懂了,草原上的氣氛變了,這是希望帶給阿史那杜爾部落的活力。

    李道宗翻身下馬,給阿史那杜爾長身一禮:「受教了。」

    阿史那杜爾下馬回禮後再說道:「雲州城,你的部下變化更大,他們充滿了力量。」

    「嗯。」李道宗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時,柳如雨的車隊到了。

    一位親王,一位王子前來迎接,戴著厚重面紗的柳如雨緊張的都忘記怎麼施禮。

    李道宗只當是這一路太辛苦,命八人抬的軟轎替換了柳如雨的馬車。

    雲州城內,一應僕役侍女早已經準備好,熱水已經在大桶之中,李道宗給柳如雨的待遇絕對是高規格的。

    坐在大木桶之中,柳如雨還在喃喃自語。

    考核與獎懲一致之原則……

    能力與崗位一致之原則……

    柳如雨才十七歲,雖然讀過書,但畢竟是鄉下婦人,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可以說,柳木受傷之後,家裡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後,她短短數月見識到的東西超過尋常婦人幾輩子的經歷。

    來到雲州之前,柳如雨認真學習過柳木教給她的知識。

    可此時人已經在雲州,內心有種說不出的緊張感。

    坐在木桶旁的年輕女子,月華。說是侍女,柳如雨卻與之親切如姐妹,這位是張初塵的弟子之一,只是學的不精,刺客的水平剛剛入門,但讀書識字卻是很優秀。

    「二娘若是緊張,我有一份木的錦囊。」

    「在那?」柳如雨一下就從木桶之中站了起來。

    月華卻是不緊不慢的說道:「木小郎君就猜到二娘初到雲州肯定會緊張,所以準備了幾份妙計,依原話就是,不用最好,但真有必要的時候,有妙計。」

    柳如雨看過月華收藏的錦囊反正更迷惑了。

    「木小郎君從來沒有算失過,我信。」柳木的詭謀月華是相信的。

    「好。」柳如雨也打定了決定。然後對月華說道:「那就依計行事。」

    當晚,李道宗就接到了柳如雨讓侍女送來的書信,書信中表明,自己只是位尋常婦人,親王殿下親迎已是惶恐,洗塵宴萬萬不可。隻請求明日任城王殿下召集辦事之人,賜佩刀以正名。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13:11
第0136節管家婆的天賦

    接到信的時候,李道宗還在和阿史那杜爾商量誰來辦這個洗塵宴呢。

    結果,李道宗沒娶,阿史那杜爾也是單身一人。

    正發愁,這書信就送到了。

    李道宗連著讀了三遍後,將書信遞給了阿史那杜爾,待阿史那杜爾也看過一遍之後李道宗說道:「這信中,有小木的感覺。挺好。」

    「嗯,估計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阿史那杜爾在意的,是五百萬隻羊身上的毛。

    次日清晨,雞剛叫。李道宗命人擊鼓升帳。

    柳如雨找了一身皮甲,外套深綠色披風,站在李道宗主營議事大廳門口,柳如雨感覺雙腿都在發抖,這道門內有種肅殺之氣。

    月華在背後將柳如雨扶住,然後輕輕的一推。

    柳如雨明白,自己連這道門都不敢進,那麼就沒有以後了,也會誤了柳木的事,自己的事,柳家的未來。

    咬緊牙關,柳如雨嘴角都帶著一絲血跡,大步走入這議事廳。

    所有人都坐在馬紮上,大半的人都沒有想到,進來的竟然是一位女子,知道的卻是沒有想到,竟然女子披甲。

    柳如雨走到李道宗面前,抽出李道宗的佩刀重重的插在地上。

    「三大鐵律八項規則,作到了,加官進爵、金銀滿屋,作不到就問問你們的部下答不答應,古話說的好,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古話……

    在座的有飽讀詩書的人,也有目不識丁的人。

    可誰也沒有聽說過這句話,但這句的風格……

    柳木!!!

    大半的將領都反應過來了,這語氣,這作風,這句真他娘聽起來爽的話,這就是柳木。

    柳如雨和柳木是雙胞胎,披上甲之後與柳木倒真的很像。

    柳如雨吃力的舉起那刀:「大稱分錢,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誰擋我們的路怎麼辦?」

    眾將懵逼了。

    「人擋殺人,佛擋滅佛。」柳如雨狠狠的一揮那把刀。

    「他娘的,人擋殺人……」一位極強壯的武將跳了起來,抽出腰刀重重了揮。來自草原上阿史那杜爾帶來的將領,更是狂號了起來。

    等眾將軍的情緒都調動,柳如雨叫人擋進來一隻大箱子,裡面裝滿了捲軸。

    「現在,講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園,羊奶與羊毛的生意各分為十二隊,每隊分到的錢三成是基錢,就是乾多少都有。然後是提成錢,就是乾的越多拿的錢越多,下來是利本比,再下來是各隊成績比較,最後是作錯事扣錢。」

    一條條捲軸被打開掛了起來。

    「五百萬隻羊的羊毛有多少。我家小木講了,長安城今年需要兩千萬隻羊身上的毛,只要超過七百萬隻,木已經請了聖旨,一萬把上上等鋼刀,二千萬錢就拉到雲州來。」

    「萬歲、萬歲。」

    李道宗與阿史那杜爾很無語,這完全就是一個翻版的柳木,狂妄。

    可僅僅兩個時辰之後,柳如雨就展示了屬於自己的才能。

    「羊毛包必須統一重量打包,方便統計,方便結算,這樣每隊每天可以省出四個人工,以及半個時辰的稱重時間。每天每小隊可以省下一百個大錢。

    「一輛運輸用車必須固定人手,有利於保養馬車,各種工具必須指派到人。每一隊每天可以省下至少三十個大錢。

    「伙食不允許各隊按夥自己做,專門安排夥伕。每天可以節省糧食、節省人力

    一筆筆的算著。

    柳如雨的本性開始暴露,只見柳如雨提著一根木棍,對著一個比她高出兩個頭,體重至少是她三倍的強壯無比的校尉大罵:「你這頭豬,你一個小分隊一年就能浪費七萬大錢,你這是把錢扔進茅廁。」

    「七萬大錢,可以換多少個餅子。一文錢兩個餅,這是長安的價。你把十四萬隻餅子扔進了茅廁。你這頭豬,你讓你的部下少吃了十四萬隻餅子。」

    李道宗趕緊帶人過去,他害怕那位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發了狂,傷到柳如雨就不合適了。

    可當李道宗跑到近前的時候,那位蹲在地上抱著頭痛哭。

    「我錯了,我有罪,我把弟兄們的餅子扔進了茅廁。」

    「安心,一點點的改,今天省一點,明天省一點。省下的就是攢下的,就是掙下的。掙到錢了,年底給家裡娘親買新衣,也給自己的婆娘買新衣。」柳如雨看到這麼一個壯漢竟然哭的象的孩子,又改口安慰。

    幾天下來,軍中司馬給李道宗報了一個賬。

    李道宗看著賬冊,久久不語。

    「節約成本一百萬錢,也就是說,你這位親王一年浪費了一百萬錢。」阿史那杜爾嘲笑著李道宗。

    那位軍中司馬又拿出了一份:「王子殿下,經核算,您的運輸隊一年可節約一百二十萬錢,而且您只有五隊。」

    一共十二隊,李道宗派出了七隊人手,阿史那杜爾派出了五隊。

    這數字一暴出來,阿史那杜爾臉瞬間就黑了。

    「將軍,柳二娘打算再細化流程,要三十名識字的女子,七十名識字的文書。成本控制還可以更高,而且可以節省出大量的人力,我們可以額外分出三隊來,走的更遠些,最後再增加一步,讓草原上各部落自己把羊毛送過來。」

    李道宗想了想:「傳我的話下去,讓軍中各將認真的學習木小郎君那個叫… …」

    「效率管理與崗位責任及物資流通流程。」軍中司馬記下這個複雜的名詞,在大唐頭一次出現的,柳木版企業管理書冊。

    阿史那杜爾在旁邊補充道:「還有,別讓柳家二娘太辛苦,能動手的就不要動腿,能動嘴的就不要動手,可別讓累著。」

    而後,阿史那杜爾又對李道宗說道:「依柳家二娘所說,頭一遍粗洗在這裡完成,可以減少運輸成本。這個活要安排人作好,長安那邊的人很快就會到了,第一批在他們到之後,就裝船。」

    「嗯。」李道宗點點頭。

    讓軍中司馬出去後,李道宗對阿史那杜爾說道:「最快,再有一個月,長安那邊會有糧草運到,我們手上還有許多羊肉,我的意思是,各練三千精銳。」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13:12
第0137節 這就是緣份

    提到練兵,阿史那杜爾的眼睛亮了:「好,看來你也動心了。」

    「圍獵頡利可汗,咱們肯定不是主力,但有精兵在手說不定能得到一份奇功。再運一些羊肉去並州,支援之功也是大功。」

    「就這麼辦。」阿史那杜爾在几案上重重一拍。

    李道宗起身拿起自己的披風:「我去看貨倉,你去軍營。」

    貨倉裡,柳如雨正在對賬。

    開春之後,阿里那杜爾的部落已經開始剪羊毛,這裡堆了有差不多五十萬隻羊的羊毛。足有數萬石之多。

    李道宗到了,沒打擾柳如雨,只是站在一旁看著。

    事實上,對賬也不需要柳如雨親自動手,她帶了訓練過的算師,而且是學過現代會議初級知識的算師。

    柳如雨發現李道宗到了,放下手中正在查詢的賬本上前施禮。

    「殿下安好。」

    「二娘無須多禮,來雲州幾日卻是整日辛苦,我家中也沒有女眷,也不知道你需要些什麼,侍女們照顧是可好。」李道宗儘可能用非常溫和的語氣在講著。

    柳如雨答:「一切都好,民女本是三原農家女子,殿下送來的物品極是華貴。卻是民女如有失禮之處,還望殿下海涵。」

    幾句沒營養的話說完。

    李道宗純粹就是沒話找話,問了一句:「二娘你看雲州如何?」問這話其實也是一句閒談,可鬼使神差的李道宗又多問了一句:「雲州本王的軍威如何?」

    柳如雨是個直性子的人,當下就回答了:「我家小木,嘲笑過您……」說出口柳如雨就後悔了,她意識到這不是在家裡,面前是一位親王爵,任城王。趕緊改口:「民女失禮。」

    李道宗先是一愣,然後爽朗的笑了:「無妨,無妨。木在我面前說的話也很難聽,我很是好奇,木又怎麼編排我了。」

    「這……」柳如雨還是在猶豫。

    「當真無妨,儘管直言。」李道宗真的被勾起好奇心了。

    「那民女當真講了,有冒犯之處請殿下您見諒。」

    「儘管直言。」李道宗又催了一句。

    柳如雨這才開口說道:「木說您和他一樣,都是窮鬼出身。但他還好些,因為他聰明。而您縱然有些錢財,手上兵丁三萬多人,但也就是一個鄉下土財主。有錢不會掙那是沒遇到機會,有錢不會花,那才是……」

    「說,說。我聽著呢。」李道宗心說,柳木在本王當面說的比這個難聽多了。

    「民女換個說法,有些人看不起我等,也有些人看不起大姐夫,還有些人連秦王殿下都看不起。他們憑什麼,事實上這些被看不起的人,想通了那層道理,那些人也不過如此。」柳如雨肯定不敢講柳木的原話。

    柳木的原話太嚇人,所以柳如雨用自己的方式講了。

    李道宗聽懂了,而且完完全全的聽懂了。

    柳如雨講的意思就是,有些富人看不起柳木。而老牌貴族也看不起秦瓊這種憑戰功成為國公的人。更可惡的是,五姓七望連李氏皇族也看不起。

    柳如雨講的是秦王,但李道宗相信其中的含義就是指李氏皇族。

    而他李道宗,是真正的皇族。他的爺爺與當今聖人是親兄弟,他的曾祖與秦王殿下的曾祖是一個人。

    「有何妙計?」

    「木講過,您身邊都是百戰之士,但卻少了一種氣質。」

    「什麼是氣質?」李道宗再次追問。

    柳如雨想了想,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氣質這種東西,不過她有辦法:「殿下您能讓我挑些精銳之士,以木的辦法訓練半月時間,或許就可以解釋什麼是氣質。」

    「好。」李道宗沒二話就答應了下來,叫過自己的親衛長:「鐵三郎,你莫叫本將失望。」

    「為殿下萬死。」忠心耿耿的親衛長用力一抱拳,然後再向柳如雨一抱拳:「請柳家二娘吩咐,在下無一不敢不從。」

    「先挑人,要個頭身形都差不多的人,容我寫封信回長安,讓我家大郎準備些物件送到這裡來。這或許會浪費些時間,但卻是極特別的。」

    李道宗立即吩咐挑人。

    長安。

    柳木在看著葉四娘訓練新劇,不斷的有人前來匯報。

    「報小郎君知曉,那位名單之中的竇世寬問夥計,咱們樓內可否提供抵押。」

    「然後呢?」柳木追問。

    來報信的人敲了敲額頭:「是了,這點小事在下知道如何處理。咱們按長安黑市的規矩,依九出十三歸讓他押。只是長安城中有規矩,能在賭場放貸的也就是那位幾位,在下會去查一查他們的後台是誰?」

    柳木重重的點點頭:「有事咱們商量著來,但不用事事都要問一聲。各位都是木的前輩,各位多辛苦些。」

    「小郎君歇著。在下去處理一些雜事。」

    報信的人離去後,一直沒有說話的葉四娘這才問柳木:「你能擔起多大的麻煩。」

    「比如?」

    「打斷幾十個人的腿。」葉四娘按柳木的問題給了回答。

    「不能打斷腿,咱們是弱者。咱們開店掙錢,依規矩交街上的份子,但有那麼一天,有些不知趣的人在不合適的時間,衝撞了這店裡的貴客。接下來,自然有人去打斷他們的腿,或者……再打斷一隻手。」

    柳木說完葉四娘捂著嘴笑了:「木小郎君好算計。不過四娘原本以為要殺幾個立威。」

    「尉遲將軍是動手的合適人選。我們不需要某位貴客當真被衝撞,只是影響了樓內的排練,沒辦法在旬末的日子獻上一台好劇。」

    「曉得了。」葉四娘心說,安排這種小事,對這樓院內的人來說,當真是大才小用。

    柳木的話也說的明白,無論這些街痞的後台是誰。

    只要這樓擺出一副弱者的姿態,甚至不需要驚動那頂尖的大人物,就是彭海說句話,就能把幾百人拉去充軍。

    末了,柳木又特別強調了一句:「我們擺出弱者姿態,就是更好的隱藏在這裡,大隱於市,小隱於野。」

    「郎君高明。」葉四娘是真的服氣,柳木的想法確實高人一等。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13:15
第0138節竇世寬的牌

    聞月閣西樓。

    竇世寬沒有能夠從崔一葉處借到錢,用祖傳的一塊玉珮抵押了頭一次。可依然在輸,然後用曾經竇太后賞賜家中晚輩的一物件抵押了第二次。

    得到信號的女荷官,那玩刀片的,能把豆腐在水裡雕出花的靈巧玉手,在關鍵的時候輕輕的用了一點點小動作。

    一張好牌發在竇世寬手中。

    「一百籌。」崔一葉也拿出一副好牌,加了注。

    每人手上只有一百個籌碼,崔一葉手上的是贏了其他人的之後,有了差不多二百多籌碼。

    崔一葉下注之後,有幾人跟了。

    李弼看看手中的牌,太差,將牌扔回了牌池內。

    輪到竇世寬的時候,連同自己手上的,加上桌上的,他已經看到了三張福(相當於三張a)竇世寬感覺到心跳開始加速,擦了一把汗,猛灌了一口酒,竇世寬將面前的籌碼全部推倒:「全下。」

    崔一葉臉上明顯有了不快。

    這桌上,應該是他們一係與李弼這邊在鬥法,李弼這邊三人已經棄了,你竇世寬這會發什麼瘋。

    竇世寬眼中只有手上的牌了,已經沒有崔一葉的存在。

    崔一葉有點氣,手輕輕一揮,身邊的隨從將他的籌碼也全部推入池中。

    最後一張牌,福。

    竇世寬猛的站了起來,這一副牌勝了,在四人出局的情況下,他已經擁有了全部籌碼的大約七成,不出意外之下,他會是最後的贏家。

    用力將手中的牌翻開甩在桌上:「四張福,開牌比高下。」

    李弼輕輕的拍了拍手:「世寬兄轉運,牌面已明,桌上其他人無論是什麼牌,也沒辦法勝過你。」

    「哈哈哈,謝過。」竇世寬壓抑了整個晚上的心情此時完全的放鬆了。

    崔一葉冷著臉將牌扔了桌心。

    接下來一局,李弼再次棄了,因為他看到竇世寬眼中只有牌局,再無其他人。又一次和崔一葉扛上了。

    最終,竇世寬贏下了這一局。

    一局勝,之前輸的就回本了差不多一本。

    女荷官再也沒有動任何的手腳,心情恢復輕鬆的竇世寬運氣變好,心態也變好,倒是玩的有聲有色。

    此時,皇宮內。

    彭海已經回宮,自己抱著那隻箱子進了李淵的書房。

    「聖人。」彭海放下箱子,施禮後示意太監宮女退離。

    李淵正在讀書,放下手中的書後問道:「小木要什麼賞賜。」

    「回聖人的話,賞賜是小事。木小郎君用了一個很古怪的話語評論一件政務。」

    「講講。」李淵起身走到軟榻處坐下,彭海打開爐子準備煮茶,同時也說道:「聖人,木小郎君說半島三國是來騙錢的。」

    「何意?」

    「老奴不敢說木小郎君講的有道理,但根據前隋皇宮找到的捲宗,老奴認為,半島三國前來進貢,但拿回去的賞賜卻是貢品的數倍。」

    李淵搖了搖頭:「國之大事,豈能以財貨計算,孩童心思。只要邊疆安穩,不過區區一點財貨罷了。」

    彭海這才打開箱子:「木小郎君獻禮,這些可由宮中工匠製作成梳妝台。」

    這滿滿一箱鏡子當真是讓李淵吃驚不少。

    「一百零八面。」彭海報了個數。

    「造價幾何?」

    「這一箱,依木小郎君所言,材料人工總計不超過兩金。老奴以為,就算是有些許計算錯誤,也不會超過四金。」

    李淵抽了一面鏡子拿在手上仔細觀察。

    這確實是鏡子,只是並沒有製作好看的邊框。正是柳木準備的那種梳妝台上所用的大小,婦人坐在桌前,打開梳妝台,這幾寸高的鏡子大小也非常的合適。

    「也就是,一面鏡子不到一貫錢?」李淵問道。

    「是,肯定不足一貫錢。木小郎君獻策,請聖人用這些鏡子回賜半島三國。老奴會安排工匠加緊製作,用不了太多時日,一百零八個梳妝台就會製作完成。 」

    李淵滿意的點點頭:「說說,小木想要點什麼?」

    「他似乎是找到了酒神杜康古窖。在白水縣內。」彭海匯報著。

    「小事。」李淵真不在乎這點小事:「告訴他,朕喜歡他獻上的酒。」

    「是。還有就是,木小郎君想求一百副甲,他打牌自己制甲,一百名家將負責看守酒坊、鏡坊、羊毛坊。」

    「朕許他三百副。研墨,朕親筆手書,讓叔寶從他府中挑上幾十個得力的人手,木那些家丁總要有能作事的人管著。」

    彭海趕緊到大班台前,倒水磨墨。

    大唐皇帝親筆書信,就算沒有中書省的落印,這東西也不比聖旨的份量差多少。而且大唐皇帝對秦瓊是極看重的,也是信得過。

    寫完信,大唐皇帝李淵又說道:「告訴小木,朕很好奇他要自己制甲,能製什麼樣的甲。」

    「是,老奴記下了。」

    次日,聞月閣東樓。

    東樓是吃飯喝酒的地方,這裡設有雅間。

    雅間內並沒有柳木在家裡使用的桌椅之類,完全是真正的初唐風格,地榻、几案。

    吃飯的時候,也是每人一個小几案,然後分餐製。

    魏徵請客,作為主人坐在首席。王珪為陪客,作在次席。柳木是主賓,自然是坐在主賓席。

    三人落坐,酒過三旬後,魏徵開口說道:「香洗坊的事情,想必在你眼中也是小事。」

    「是小事。我已經吩咐過,所有工藝會完全傳授,絕對不保留一絲一毫。但工坊內原本還混有製鹼坊,香洗也要用的鹼洗,所以單獨製作三次鹼洗,然後那鹼坊我就關閉不再使用。」柳木很認真的和魏徵在談著。

    這是談生意,自然要一筆筆的算清楚。

    魏徵可不是來談生意的。

    只是一點點金子罷了,魏徵相信太子殿下絕對不會放在眼裡。

    準確的說,魏徵來談的其實是……人生。

    只不過,不是柳木的人生。

    「我與叔寶在大業十二年,瓦崗相識。當年,郡丞元寶藏與瓦崗有盟,我亦在瓦崗多年。大唐立國,我與叔寶又同為大唐效命。這一轉眼,就要十年,卻是疏遠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 13:16
第0139節 魏徵的挖角計畫

    魏徵在談人生,在回憶當年與秦瓊相識相交的故事。

    「啊,嗯。」柳木張了張嘴,也只是嗯了一聲。

    魏徵沒有去看柳木,繼續說道:「大唐國力日盛,平天下創萬世基業,我與叔寶還可以有十年,二十年再同朝為官。」

    「您是大人物,木是鄉野小民,讀書少,認字也不多。不懂您講的這些大道理,木懂的只是一石粟今年初只要一百多大錢,一匹絹也只有一千多個大錢。」

    柳木滿臉笑容的回了一句。

    這話的意思換成現代就說,我讀書少你繞我,我聽不懂這些複雜的。

    魏徵啞了,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換一種說法。

    他想和柳木聊一聊,就是想要看看柳木是個什麼樣人,也順便打聽一下秦瓊有什麼想法,甚至於試探一二,秦瓊有沒有可能從秦王府被分離出來。

    被柳木這麼生硬的一回話,魏徵縱然口才了得,卻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好。

    柳木心裡笑了,魏黑子你肯定沒有聽過一句古話,叫秀才遇到兵和進階版:哥讀書少,你別騙我。

    「木小郎君,不知那鏡子可還有,我想買上幾面。」王珪在一旁開口了。

    王珪看得出,魏徵對付不了柳木,所以換了話題。

    柳木呵呵一笑:「您不知道,我家裡從來都不是我說了算。之前我家裡是二姐管帳,我好不容易哄我二姐北上去採購點羊毛,可工坊的管事在我家二姐臨行前,全部換成了長平公主府的人。」

    王珪只是笑笑,並沒有接話。

    他也沒想真的要鏡子,只是想插開話題罷了。

    柳木繼續說道:「別的還好說,特別是這鏡子,讓您見笑了。由不得我作主。」

    王珪與魏徵對視一眼,同時有一個反應,這小木真是不要臉皮的傢伙,夫為妻綱,那怕貴為公主,也不得違反綱常。大唐有懼內的人,但也絕對不在外人面前說自己怕老婆。

    可這柳木呢,卻是得意洋洋的說自己怕老婆,當真是……不要臉皮。

    莫說遠,就往近裡說。

    與柳木交情最好,整個混在一起的李弼,那可以說長安貴族圈沒有人不知道,那怕老婆怕到腳發軟。而且不止是怕,還會被打。

    但在外,依然是撐著場面,撐著男人的面子。那怕回家被揍也如此。

    「不過,我想我偷偷拿出來兩面鏡子還是可以的,希望兩位別介意鏡子小。也不提什麼錢不錢的,木的一點心意。說話,木還有個小生意想再談談。」

    「謝過郎君的心意,有何生意?」王珪笑問。

    「換塊地。」

    「那塊地?」王珪問道。

    柳木連地圖都準備好了,自己送到王珪面前,在上面一指:「這一塊,渭河南荒灘地頭,這塊地小民打聽過了,是太子府常何將軍的。我只是小民,沒門路認識常何將軍,所以請二位幫幫忙。」

    「木小郎君,要這塊地作什麼?」王珪再問。

    「我實話實說,這塊地種不成糧食,也當不了菜園子。但我可以建一個小小的碼頭,然後再平整出一塊地皮,能讓三五十匹馬跑得開就行,專用來讓人騎馬跑圈,能幫我多賣幾匹馬。」

    是真話。

    王珪與魏徵閱人無數,看得出柳木講的是真話。二來呢,那塊地真的是種不了什麼,一直荒著。莫說柳木劃的那一小塊,就是周邊更大面積的土地,也是荒著。

    「那如何換?」王珪又問。

    「一換十,我大姐夫在涇陽縣界以東高陵縣內,有十頃良田,已經種下了高粱,所以我要換一百頃河灘地。」

    秦瓊封田有多少,太子府是知道的。

    高陵那十頃是涇陽縣的田不夠,所以才在高陵劃了十頃,確實是中上的良田。這一換十,開價有點太低。

    王珪想了想後說道:「可以幫你搭這個話,只是這一換十差太多。再說,常何將軍在那裡的地,荒地也沒有一百頃那麼多。更何況,換到河灘地,等同於得到了相應河道的捕魚權。」

    「這不是商量嘛,先喊個價,然後再還個價。」

    王珪大笑。

    王珪是官,是貴族,在王珪的價值觀中,貴族間談這些事情,差價都是小事。重要的是面子,交情,貴族的身份。討價還價這種事情,可笑。

    「罷了,罷了。我代常何將軍答應你,一換七,明天就可以在京兆府換文書。」

    「多謝,多謝。不如明天由小民作東,感謝兩位與常何將軍。」

    「好。」王珪應下了這事。

    柳木坐進這雅間,從開始到最後,一口沒吃,也一口沒喝,談完事就找藉口離開。反倒是魏徵與王珪慢條斯理的吃喝,在聊著閒話。

    「這木,必有大志。裝出一副市井小民的樣子,可心思卻是很重的。相信不出半月,秦叔寶的親筆信就會從並州送到常何處。」魏徵在柳木一出門,就開始分析柳木。

    王珪點點頭表示認可。

    魏徵又說道:「常何也是瓦崗出身,是被我勸說下為太子殿下效力。渭河南岸,可以作碼頭的河灘有許多,其中最好的幾處,有兩處分別是長孫無忌與房玄齡的封田邊緣。這柳木卻偏偏挑了常何將軍的,必有原由。」

    「是。」

    「並州屯田,並州倉內沒有多少糧食,聖人特恩賜一批糧食以及又讓長安倉暫借一批糧食送到並州。我以為,不如推薦常何來作這個押糧官。我打算也請旨前往,以聖人安撫稱賞的名義。」

    「善。」王珪輕輕一擊掌,又補充了一句:「不,你不能去。你去太過明顯,換個人。」

    柳木坐在樓下的另一個小間內,李弼剛睡醒,正在大吃大喝,剛才在樓上柳木一口也沒吃,來這裡準備自己也吃點。

    吃食還沒有送到,柳木就知道樓上在說什麼了。

    顧不上吃飯,柳木趕緊就往後院走,李弼看這架勢知道是有事,推開碗也小跑著跟上。

    後院,柳木圍著院子在一圈又一圈的走。

    李弼看著眼花,伸手擋住了柳木:「你腳不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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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