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好舅子 作者：晨風天堂 (全書完)

第0010節人生在世，全憑演技

    張初塵也是深受感動。

    同時，張初塵也在打量著秦瓊，她想的是日後柳木知道面前的阿寶是誰，不知會如何。

    「也罷，我贈你這位朋友十貫，不要他的馬。本夫人就看著，你這位朋友有朝一日，隨我大唐鐵騎縱橫天下。」

    話是真話，張初塵真心期待著秦瓊可以康復，可以再戰天下。

    柳木長身一禮：「夫人，柳木這裡謝過。但錢不要夫人贈予，我不想日後有人說我柳木與阿寶哥編了一個故事在夫人這裡得到十貫錢。但十貫錢我要，我……」

    柳木緊緊的咬著牙，用力一握拳頭，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有可換到十貫錢之物。」

    「嗯？……」張初塵笑了。

    當初柳木被砸了頭，柳家大娘手中只有十幾個大錢。如果此時柳木拿出生母遺物來換錢，張初塵在看秦瓊，還會不會裝成一個普通人繼續裝下去。

    秦瓊幾次想說話，都被張初塵用眼神阻止。

    柳木自信滿滿：「夫人您用過這香洗再談，製作這香洗的方子，我自信值十貫錢。」

    值嗎？

    張初塵心中很清楚，這方子絕對值百貫錢，讓柳木自己製作再送到長安，年底前柳木自己就能夠掙到數個十貫錢，長安的貴族中願意出大價錢買這東西絕對不少。

    不行，這事情不能應下，應下就對不起秦瓊了。張初塵微微的搖了搖頭，她可以製止秦瓊開口，卻不能不在乎秦瓊的想法，所以這事情可以拖上一拖。

    張初塵手輕輕在那兩盒精裝版香洗上拍了拍：「這兩盒，你要多少錢帛？」

    「回夫人的話，一百錢。或等價的面、肉、油。」

    「你回去吧，方子之事容本夫人用過此物後再議。」張初塵說完，就示意送客。

    「李夫人！」柳木上前再次一禮。

    張初塵上下打量著柳木，那眼神絕對不俗，是個有擔當的漢子。當下微微點點頭：「你說。」

    「李夫人，我還有一個方子，木開價五十貫。但成功之後的物件要讓三成給我，我保冬天馬匹有青料吃。錢只要十貫，其餘的我要藥材、米、面、布、油、肉。以及安排一隊工匠幫我家修屋。」

    張初塵先是不輕意的掃了一眼秦瓊，眼看秦瓊的反應已經有些激烈。

    只是猜不出秦瓊是為了這馬冬天能吃青料，而是因為柳木這種態度。

    不過張初塵是不會給秦瓊此時開口的機會，好在秦瓊所坐的位置在柳木的背後，張初塵相信柳木沒看到秦瓊的反應，微微一拍桌子：「你列清單，傍晚就開始往你那裡送東西，但如果你作不到，我要你柳家三娘、四娘在我這裡為婢三年。去吧。」

    「一言為定。」柳木很硬氣的回了一句。

    秦瓊懵了，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他來不及有半點反應，而此事就已經定了下來。

    張初塵生怕有變，最大的變化就是秦瓊的反應。看似冷漠的揮了揮手，幾位穿著武服的女子進屋擺出強行送客的姿態。

    唯有張初塵在柳木轉身的時候，給了秦瓊一個請安心的表情。

    張初塵連後續可能發生的變化也都已經想好，能作到自然是皆大歡喜，作不到無非就是找一個人出來說說人情讓這事過去。

    白真人說情合適，秦瓊挑明身份也可以。

    李府門外，柳木和秦瓊不約而同的長出一口氣。

    秦瓊長出一口氣是因為這個身份依然還瞞著，至於說將來如何，秦瓊沒想那麼遠，就是和柳木一家人相處感覺很不錯。

    柳木長出一口氣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是，人生是人生。他穿越者的光環不是王者霸氣，也不是什麼主角光環，唯一有的只是自己對這個時代的瞭解，以及超出這個時代的些許能用的知識罷了。

    那些從屍山血海之中走出來的大唐勳貴們，是自己遙不可及的。

    偉大的下一代大唐皇帝，千古一帝李世民，更不可能對他有那麼一絲三顧茅廬之請。自己也不會傻到想那麼遠。

    眼下，無論是張初塵、秦瓊。

    相處之道其實只有一個，人心換人心。

    秦瓊和柳木對視一眼，兩人幾乎同時飛快的避開了對方的眼神，並肩走著，卻依然各有心事。

    秦瓊的心事是，身份被發現後，應該怎麼辦。

    柳木的心事是，秦瓊的身份被發現的過程，應該有一個怎麼樣的緩衝，而不是那麼生硬。

    兩人就這麼默默的走了足有五里路，一直沉默著。

    這種沉默讓氣氛顯得十分的古怪。

    柳木開始還在思考有關秦瓊的問題，但後來卻是在思考如何找一個話題開口，這樣沉默下去萬一讓秦瓊懷疑自己猜測他的身份就不好了。

    正在柳木想到一個無聊的話題準備開口的時候，秦瓊突然說道：「小木你說那青料？」

    「這個是一門手藝，就是一種儲存的技巧。正好這大片的高粱要成熟了，以往莊子裡都會把高粱桿堆起來準備當柴燒，而我卻是知道加上一些其他的草，青的時候就存下來，冬天的時候馬牛羊吃了是極好的。」

    「那所需？ 」秦瓊又問。

    「首先，我們需要一個鐵匠。因為我也要自己存一些青料，想來到冬天的時候可以在長安也換到一些錢，眼下我需要再掙一點錢，到時候需要請人作工，靠我一個人背不了幾十斤高粱桿的。」

    柳木解釋完，秦瓊只是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回到柳木的破屋。

    兩人還沒有進門，柳如煙就先一步迎了出來。柳木原本以為大姐是來迎接他們的，可誰想大姐柳如煙指著柳木就訓了起來：「說的是一個時辰內就回，現在卻是過了午時。」

    柳木被問的呆住了。

    柳如煙又一指秦瓊：「阿寶你也是，知道自己午時要服藥，卻這般不愛惜自己。」

    「再無下次。」秦瓊竟然開口認錯，這比剛才柳如煙出來指責更讓柳木驚訝一百倍。緊接著秦瓊又說道：「我卻是需要回長安一次，一來是我在長安一友人家中落腳，要去有個交待。二來我在綠林還有些友人，看看能不能幫著請一位鐵匠回來。」

第0011節 柳木的自信

    全是假話。

    柳木發現秦瓊一個很大的弱點，就是人太實在，說假話的時候眼睛不敢看對方，而且雙手會緊握拳頭。

    秦瓊確實有點緊張，這些話他想了一路，也暗自練習了幾遍。

    說完之後，他確實很在意柳木與柳如煙是不是相信了他的話。

    「不行，三天內不能出行。這頭次用藥不可半途而廢。」

    「依你，從今天算起，第五天晨時出發，第六天傍晚必回到這裡。」秦瓊竟然完全沒在意柳如煙的語氣，並且完完全全的聽從了柳如煙的安排。

    柳木這時說道：「阿寶哥，你既然要去長安，若是能打聽到秦大將軍府所在，可否代我獻上兩盒香洗給秦大將軍府。估計見到秦大將軍很難，但秦府的管事卻是一個極善之人。」

    秦瓊好一會才緩緩的點點頭：「好。」

    柳木的大姐柳如煙語氣一變，雖然緩和了一些，但柳木依然不喜歡聽。只是從訓斥變成了嘮叨。無非就是在說全是秦瓊的錯，本就不愛惜自己還想著痊癒之類的話。

    柳木悄悄打量著秦瓊，卻沒想到秦瓊似乎很愛聽這話。

    下午的時候，柳木坐在院中寫著清單，這是要給李府送過去的。

    五十貫有多少錢？

    柳木在後世認真的研究過中國歷代銅錢的價值，根據史學家推斷在初唐時期，按後世的預測大約是一貫值後世四千元購買力。

    此時，柳木卻重新作了計算。

    在柳木穿越的時候物價飛漲，什麼都變的貴了，而這個時候還沒有到盛世大唐的時候，但一文錢也超過五元的實際購買力。

    五十貫，還是按生活所須物資計算的。

    然後按房子計算，柳木幾乎是再一次哭了，蓋一院房，李府給了一個數字，就是折上等粟，五十九石。

    按算成銅錢，也就是幾貫錢罷了。

    柳木寫清單的位置距離秦瓊有幾米遠，秦瓊此時一邊在觀察著燒灰的火堆，一邊在留意著柳木寫的清單。

    看了好一會之後，秦瓊心中多少有些疑惑。

    因為他看不出這清單的意思，有許多東西根本就是不需要的，與眼下的生活無關。

    秦瓊放下了燒火棍找到了柳家大娘柳如煙：「柳大娘子。」

    見到秦瓊，柳如煙臉微紅：「阿寶哥，再等一會，藥還在鍋中煎著。」

    「是另一件事，大娘子你可知道小木所寫的清單，我觀察有些浮華虛用之物。」秦瓊直接就挑明了自己的態度。

    柳如煙一聽，捲起袖子就準備去看清單，卻是被秦瓊拉住。

    柳如煙先是臉一紅，可馬上就反應過來秦瓊的意思：「阿寶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讓二娘去看看，家中正好是二娘管賬。」

    「甚好。」秦瓊淡淡一笑，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又去照顧火堆。

    得到柳如煙暗中通知的柳家二娘柳如雨一邊拿著筐子撿著花瓣，一邊站在柳木身旁看著那些清單，這越看越不是味，然後一把將那十幾頁清單拿起，快速的翻看著。

    柳木依然還在那裡很認真的繼續寫。

    看完清單後，柳如雨將那十幾頁的清單往柳木正寫字的小桌上一拍：「大郎，這些是為何？」

    「這個，改善生活。」柳木繼續在寫清單，沒抬頭回答了一句。

    「何為改善生活？」

    「就是讓日子過的更舒服些。」柳木又解釋。

    柳如雨眉頭一挑，瞪著小眼睛：「大姐說了，要存錢給你娶妻，所以不應花的錢就不花，可用可不用的物件不用。日子就要省著過，娘以前就教過勤儉持家的道理，所以……。」

    柳如雨對柳木沒說所以怎麼樣，可手上直接就要撕那清單。

    「等一下。」柳木趕緊跳起來保護那份清單。

    「大郎，不是二姐說你，但你近些日子一直都沒有作活，說是傷了，二姐也知道傷要養，可這些天也是好了，不作活那裡有錢還上那些木料。」二娘柳如雨開始數落起柳木來了。

    二娘沒錯，在這個時代，作為小農經濟思想下的女子，她的行為已經是德了。

    二娘柳如雨的話說的那邊正在照看火堆的秦瓊也微微點頭稱是，確實說的好。

    「停，我要這些東西，是靠本事換的，李府的李夫人拿三娘、四娘說話。我有多少本事我心中有數，過年的時候我就能夠得掙回十倍。」

    「胡說，這絲百綻、麻千綻，我只當是你打算作織機，好在冬天讓我們姐妹織麻紡絲，也好不閒著。可這鵝一百隻，除了吃還能幹什麼？還有，你竟然要硬石炭五十大車，就是二百石，這東西燒火極難，你如何用……

    一條條一項項，柳如雨口吐連珠，在其中找出了足有九成無用之物。

    秦瓊想笑，卻怕柳木看到，背過身去卻看到柳如煙躲在門後捂著嘴在笑。當柳如煙看到秦瓊的雙眼，以為秦瓊在看自己，臉上一紅躲進屋內去。。

    而這時柳木卻是靠近二姐柳如雨的耳邊：「二姐，你忘記當時咱們買那雜油了？」

    柳如雨如被電擊一般，呆了。

    雜油，雜油。

    當時買了那些雜油，誰會想到柳木竟然能夠製作出那麼精美的香洗。家裡現在能蓋新屋，還很快會有些白面，或許還能存些錢。

    柳如雨臉色微變，先是重重的點點頭，然後鄭重的把清單交給了柳木：「大郎你是一家之主，你作主。」

    啊！

    秦瓊雖然沒看到這邊發生了什麼，但這個轉變也太快了吧。

    傍晚，柳木將清單送到李府。

    張初塵在看這清單的時候，身旁一位穿著緊身衣配刀劍的女子也在低聲匯報著。

    講完她看到的一切之後又說道：「夫人，倒是沒想到，這柳家雖然家窮，可家裡這一男五女卻是識字。」

    「這個我倒是知道，當初那柳家郎討回家的婆娘是前隋官家逃難的，似乎是某家的大丫環，些許小事也不當事。」張初塵之前派人打聽過，畢竟是鄰居，所以柳家的事情她知道一二。

    大丫環不是指身份等級，而是給大貴族家裡的女兒，在年齡小的時候就配置的用於照顧貴族家千金的，出身很好而且有經驗，受過教育知書懂禮等等高級仕女，年齡遠大於服侍的小主人的丫環。

第0012節霸氣『女總裁』

    張初塵又拿起清單看了一遍，手指輕輕在桌上敲著。

    思考了很久後，張初塵說道：「安排下去，明天傍晚前將所須一切準備齊當，一次給他柳家送過去，至於幹活的人，告訴柳家馬上要秋收了，李府沒有人手。然後再額外加一輛大車的各種物件，算是折了人工的錢。」

    「是，夫人！」

    次日午後，柳木這邊在製造第二批香洗的時候，李府的車隊就到了。

    除了硬石炭的車沒到之外，其餘的只要是柳木清單上有的，一絲不差的全部送到。還額外給了一個輛大車，理由就是需要的人工工錢，李府眼下沒有人工可以調用。

    柳木要作的事情，人工值多少錢？

    那馬車上，堆滿了用麻繩串起來的銅錢，一捆捆的布匹，絲綢。還有一隻隻的罐子，一隻隻的袋子，以及一隻羊腿。

    這就像後世，某個窮酸搞了一樣小發明，被某大公司看中，小窮酸需要一點試驗性質的啟動資金，大公司直接把一億現金堆到你家。

    霸氣呀！

    柳木內心感慨，不愧是大唐排名第二的女響馬，霸氣。

    屋內，柳如煙正在監督秦瓊服藥。以柳如雨為首四個小丫頭在李府的人剛剛離開後就跑了出來。

    盯著那一架架馬車，八隻小眼睛已經閃出鈦合金的光芒。

    「二姐，你說咱家修屋，以及我準備挖十幾個大坑，還有搬運高粱桿需要多少錢？」柳木用手拍了拍那輛算是人工工錢的馬車，開口問道。

    「怎麼也值四貫錢吧。」二娘柳如雨說完後，又搖了搖頭：「應該值五貫錢，你要的那大坑有點深。」

    柳木點點頭：「有理，咱拿五匹白麻，再拿一匹帛，讓五娘負責背錢，她能背多少就算多少，然後再取一些米、面、油、鹽。當然那條羊腿拿回家，其餘的我一會給李府送回去。」

    五娘有九歲了，能抱起二娘，但背錢回家。

    十貫錢就是六十四斤，唐斤。相當於現代的七十多斤呢。

    六貫錢是極限。

    可那些錢背到門前，五娘已經累的腳軟，沒辦法只好扔下幾大串錢，將五貫多的錢幣背回了家。四娘負責將那扔下了的幾大串錢重新放回到馬車上。

    拿出兩個原本給大娘作嫁妝的，新的陶罐。

    二娘清洗之後，按柳木要求的，將整隻羊腿切開扔進了陶罐內，架在火上開始煮。

    柳家，連一隻鐵鍋都沒有。

    窮！

    第一遍燒熱的水柳木準備倒掉，因為這一遍會有肉裡多餘的血、油、腥味等。

    「住手！」二娘柳如畫像一隻母豹子一樣衝到了柳木面前：「大郎，你莫要作惡。」

    柳木頭疼，自己這才是真正煮肉的好法子。

    「放下！」二娘準備來搶，緊接著三娘、四娘、五娘全跑來了，四麵包圍了柳木，大有一你不放下陶罐咱們就亮傢伙的氣勢。

    「二姐，這頭遍水倒了，肉香。」柳木解釋著。

    「胡扯……」四姐妹再不和柳木廢話，搶了陶罐送回簡易廚房，然後關上那木柵門，四娘、五娘把她們幹活的工具都搬到了廚房門口，只為看住柳木。

    他喵的……

    柳木很無奈，但也沒辦法反抗，自己跑去角落去作自己的木匠活了。

    很快，張初塵就接到了暗藏在柳家旁邊手下的報告。

    「竟然是用這種辦法。」張初塵當真是沒想到，柳木竟然是讓自己的五妹去背，背多少算多少。雖然兒戲，但卻代表著柳木不貪心。

    不貪心嗎？

    柳木前世的格言就是，貪小便宜吃大虧，吃小虧的人有福。

    柳木送了一輛馬車回去，張初塵沒見柳木只是安排人收下，並且叫人去把其餘的空馬車也拉回來。

    當柳木回到家。

    那一大陶罐羊肉終於煮好了。

    沒有後世那麼多的調料，只有簡單的花椒、薑片、老蔥、老粗鹽。

    二娘柳如雨拿著小竹板站在爐前，三個妹妹只能站在一米外，誰敢靠近就會被打小竹板。

    柳家窮，這一整年，誰聞到過肉味。

    那香香的肉香味，如眉、如畫、如雲那裡能抵抗這香味，根本就無心作活，只要站在爐前看著，心裡就舒服。

    沒人守廚房門了，柳木也有機會靠近。

    靠在門框上柳木開口了：「我估摸著，以後天天吃肉是可以有的。」

    「淨胡說，家裡這才有幾貫錢，趕緊把屋修了，然後重新請媒婆上門來給大郎你說門親事才是正事。」二娘強烈反對柳木亂花錢，給柳木討一房媳婦才是正道。

    「罷了，罷了。裝上一小罐子我給大娘還有白真人送過去，再弄幾塊餅子。」柳木也不想再爭。

    家裡有純白面，李府一起派人送來的。

    但二娘捨不得吃，只是給粟子麵中摻了那麼一點，家裡沒有面頭（註：面頭就是在沒有發酵粉之前，土法。）

    家裡沒有面頭，烙餅子全是死麵餅子，關中地區早在秦就有一種出名的麵食，鍋盔！

    準備給大娘、秦瓊和白真人的，四姐妹這才開始吃她們的飯。

    四個小丫頭一字排開，就蹲在家門前，每個人手上捧著一隻粗瓷大碗。

    不算碗裡有多少，只看這碗就能嚇暈現代不少人。

    依柳木的要求，秦瓊這次吃的是清湯，不能有肉，有幾塊也必須是瘦肉。這次秦瓊吃的比起柳家五個丫頭來說，差多了。

    吃飯的時候，秦瓊對柳木說道：「我打算明天就進長安，你需要人手，我能夠找到一些合適的人手。」

    「嗯！」

    這一次，柳木倒沒有拒絕。

    給白真人送羊肉的時候，柳木請白真人教大姐依秦瓊所用的藥方製作了一些粉劑，用紙包好以方便秦瓊在每天固定的時間服藥。

    次日清晨。

    秦瓊出發前。

    蓑衣是柳如煙親手編的，每一隻藥包上還寫有小字，分別是早、中、晚。三次的藥計量有所不同，然後是詳細的禁忌，不允許勞累，不允許喝酒，不允許吃油膩的東西等等。

    柳木站的遠遠看著，這兩人竟然也沒有迴避柳木的存在。

    秦瓊翻身上馬之後，突然回頭對柳如煙說道：「後天傍晚前，我必歸。」說完這話，秦瓊策馬揚鞭飛馳而去。

第0013節秦大將軍

    寫在前面的話。

    算起來，快有兩年沒有發新書了，看到有老讀者支持，內心有愧疚。

    用心寫，寫好書。不辜負讀者們的期待與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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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煙回屋的時候柳木突然開口說道：「大姐，咱家建屋的時候多建兩間屋如何？」

    「為……」柳如煙要問為何，可話到嘴邊之後也反應了過來，臉上一紅，猛的點頭：「嗯。依你。」

    看著大姐進屋，柳木咬著一根木棍站在樹下發呆。

    阿寶有十成是秦瓊。

    秦瓊此時按照歷史記載應該是上柱國、翼國公，而柳家小門小戶，只是普通人家。門第之差，而且這差距還是特別特別大的那種。

    這一死結，如何了。

    柳木頭疼了，他不擔心秦瓊，因為秦瓊出身綠林不講究門第，但秦瓊畢竟是一位國公，他不講究，不代表別人不會在意這些。

    頭疼！

    柳木用手有節奏的敲著腦袋，這個死結還真不好解。

    長安城。

    未來在幾百年內，這裡就是真正的世界第一城，第一個擁有百萬人口的超級大城。真正要比的話，長安城絕對超過此時華夏之外的世界第二城強幾個次元的存在。

    柳木對於長安城有著一種類似於朝聖式的嚮往。但他很清楚，自己距離走入長安城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秦瓊入長安。

    長安城北正門開，城衛、騎軍列隊，軍械扶於胸前抬頭挺胸。

    秦瓊的威風是靠著他的雙鐧、靠著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血戰殺出來的，那怕此時的秦瓊已經如他自己所言，手無縛雞之力。但軍中上下依然敬他、畏他。

    長安城，翼國公府。

    秦瓊坐在正廳主位，面前站在八個人，分兩邊垂手而立。

    原軍中老吏，現為翼國公府管家，年齡五十多歲的秦正從外走了進來：「國公，已備好沐浴，禮服。」

    秦瓊沒說話，秦正站在一旁垂手等待。

    秦瓊掃過堂上眾人，這八人年齡最大的四十多歲，年齡最小的剛滿二十。

    「劉正則！」秦瓊開口後，那位剛滿二十歲的小將出列，雙手抱拳站在堂下。這時，秦瓊突然發現天色漸暗，開口問秦正：「秦正，現在什麼時辰了。」

    秦正低聲回答：「酉時中。」

    「到酉時下提醒本將。」

    秦正點點頭出去確定時辰，而名為劉正則的年輕小將依然保持著抱拳的姿勢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

    依現代時間十幾分鐘後，到酉時下秦正進來提醒。

    秦瓊拿出藥包服藥，然後靜坐了一小會這才抬起頭來：「正則，你來長安兵部待調，兵部的調令會在這月內發下，派你息縣參軍之職。本將考慮再三，問你，有份苦差事可願為本將分憂。或許會影響你陞遷之途。」

    「願隨將軍萬死。」劉正則向前一步，單膝跪地依然保持抱拳的姿勢。

    秦瓊微微點頭。

    當年秦瓊救過劉正則一命，又推薦到管國公處作參吏，管國公念其有材又在有了些小功勛後告訴秦瓊，並且親自寫了薦書。

    這才有兵部授縣參軍之事。

    參軍之職，依服務的部隊級別不同，全稱就是參謀軍務，一小縣的參軍是很普通，很低級的武官，最高不過下八品校尉。

    秦瓊伸出一根手指：「明日一天內，本將要見到泥水匠、鐵匠、強勞等數十人，而你化妝為懂些許文字的落敗文士，明傍晚之時本將要見到你與其他人在本將涇陽莊子待命，可有問題。」

    「得令。」劉正則直起身體，抬手的時候改了姿勢，也同時改口說道：「小民知曉，絕不會誤國公之事。 」

    秦瓊微微點頭，劉正則退後幾步後轉身離開。

    「秦正。」

    「老僕在。」

    「五天之後，讓涇陽莊子的管事去三原柳夥長家裡，只說收到獻禮本將賞賜白面十斤，粟一石，鹽一斤，錢五百。告戒涇陽莊子的管事，無論看到什麼，莫問，莫看，莫言。如有違，哼！」秦瓊冷哼一聲。

    這一聲冷哼秦正懂，這是秦瓊非常在意此事的表現，絕對不能一點失誤。

    「老狼。」秦瓊的語氣變的很緩和，聲音也很低。

    「末將在。」

    「你自瓦崗起就陪本將南征北戰，吃了不少苦。本將原本已經和知節提過，推薦你去江南道領軍，你不願離開。那麼可願再陪本將過些苦日子。」

    秦瓊是以商量的口氣在問的，這是他的親兵統領。

    秦瓊知道自己可能永遠也上不了戰場，推薦他們去各交好將領去繼續領兵，但身邊這些人卻不願意離開。

    「願往。」

    「好兄弟。」秦瓊起身拍了拍老狼的肩膀：「明天去換上原先行走綠林的行頭陪本將去，其餘人守家，日常操練可不廢。」

    以秦瓊翼國公的級別，是有三千親兵的。秦瓊就算是不領兵，這三千親兵也不會被裁撤。

    說完後，秦瓊示意秦正帶路，自己去沐浴更衣，然後備馬前往秦王府。

    夜色降臨，長安城進入宵禁狀態，坊門關閉。

    但依然還有一人一馬騎行在街上，有武候見到上前，看過腰牌後武候退僻。因為馬上的人是大唐的特權階層，宵禁也僅是對普通人的。

    秦王府前院，熄燈禁行，除了巡邏的衛士之外並無閒雜人等。秦王府衛士見秦瓊至，為秦瓊拉馬，引秦瓊入中院。

    中院也並沒有多少燈火，只有幾間屋亮著燈。

    大屋內，秦王府大半的武將與學士都在。

    「叔寶，今日去尋你，聽聞你前幾日去練馬。」秦王李世民見秦瓊至，離座迎了上來。

    「殿下知道，杜公是冤的。」

    秦瓊是耿直之人，心中不痛快要麼一言不發，要麼會對信任的人簡單直接的開口。

    李世民搖了搖頭：「本王，也知道。但沒辦法。」

    兩人說的事就是，杜伏威。杜伏威來到長安受降，但他的部下卻偽造他的假書信造反了，李世民原本在並州防禦突厥，現被調了回來，任命為江南行軍元帥，去平叛。

    這一次出兵，李孝恭、李靖等人已經在江南了，秦王府的部將卻沒有徵召幾人。說是江南行軍元帥，但李世民也僅僅只到洛陽作一個後方支援，前方勝則保障後勤，敗了才會讓李世民真正帶兵去江南。

第0014節一個鐵匠

    秦瓊只需要秦王李世民明白杜伏威冤就行，想要改變什麼他知道秦王眼下也沒有辦法，就像當年單雄信之死，李世民也是束手無策。

    李世民又準備關心一下秦瓊的身體，最近秦瓊身體不好，而且天氣涼了全身都不舒服，正準備開口問的時候，秦瓊卻先一步說道。

    「這個送你。女子用的香洗，極佳。」秦瓊把兩隻盒子往李世民手中一塞。

    這就是大唐，並沒有後世辮子朝那種跪獻禮什麼，高呼千歲，殿下之類。

    秦王李世民討了一個無趣，但他不計較這些小節，將那盒子放在一旁。命人取來一貂皮大衣：「叔寶，近日……」

    李世民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講下去了。

    秦瓊追隨他南征北戰，去年對劉黑闥在洺水之戰的時候，秦瓊又一次受傷，流血很多。所以李淵加封秦瓊為翼國公、上柱國。

    「叔寶，多保重身體。」想來想去，秦王李世民也只能說了這麼一句。

    「謝過秦王。」秦瓊道謝。

    李世民回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其他幾人這才過來和秦瓊打招呼。

    看到尉遲敬德，秦瓊突然說道：「敬德不去江南道吧！」

    「不去。」

    「那這幾日得空，你府中挑兩個可靠親隨來三原，有件事情我須你府中人幫手，不得有你府中服色，不得配刀兵，只能是綠林打扮。」秦瓊提了一個古怪的要求，尉遲敬德是一頭霧水，可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明天要去隨秦王選將，晚上給你選人。」

    「行！」秦瓊答應了下來。

    秦王李世民很好奇，但他卻是沒開口問，眼下他在意的首先是江南道平叛，其次是秦瓊的身體健康。

    夜已深，眾將軍與學士要麼在秦王府留宿，要麼回府。

    李世民親自送秦瓊離開。

    兩人走到無人處的時候秦瓊停下，低聲說道：「秦王，我向你討些物件。」

    「叔寶要何物，只要本王有的隨你拿走。」李世民如歷史記載的一樣，對親隨部下是極豪爽的，那怕他省吃儉用，也會對部下們大方。

    秦瓊的回答讓李世民有些驚訝：「秦王，我也不知道要些什麼好，想討要些可以為禮物的物件，給一女子與幾個孩子的。還不能貴重了。」

    這個問題好複雜，再看秦瓊那臉上的尷尬樣，李世民不好再問，當下表示：「叔寶且等候片刻，我去問問，定有好主意。」

    「嗯。」秦瓊留在花園中，李世民快步往內院走。

    秦王李世民拿著兩個帶著輕微檀香的盒子回到內院，沒去四妃任何一個人屋內，而是來到了長孫無垢的屋中。

    「觀音婢，叔寶今日竟然來送禮，我專程給你拿來。」李世民還沒有打開過盒子，但他相信秦瓊，秦瓊親自送來的禮物一來是身份問題，二來是情份，所以李世民是絕對不會將這禮物隨便給其他人的。

    「何物？」長孫無垢問。

    「叫香洗，是沐浴用的。」李世民象獻寶一樣將盒子捧到長孫無垢面前。

    長孫無垢打開盒子，只看了一眼就笑了：「此物不凡，原本以為象宮裡加了許多香料的胰子，但卻不是。這香洗製作的精美，十二隻上這古怪的圖樣妾也是看了許久才看懂，像是孩童所畫的十二生肖。」

    「確實是，但這雕的挺好看。」

    「妾之前就見過，也知道出處。而且還有一件趣味，殿下可有興趣聽。」長孫無垢說著自己都笑了。

    長孫無垢講的就是秦瓊與柳家接觸的，她所知道的故事。

    李世民聽完卻沒笑，倒是很嚴肅：「叔寶剛剛問我討要些物件，給女子作禮物的，而且還不能貴重。本王正打算來請教於你。」

    「殿下請告訴秦將軍，明天一天時間為他準備，明天傍晚送到他所須地點。妾心中有數，請殿下安心。」

    李世民自然是放心的，長孫無垢絕對是天下第一的賢內助。

    從太原起兵始，這位奇女子就已經展示出卓越的一面，為李世民的後勤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得到秦王的承諾後，秦瓊表示明天傍晚在涇陽，而後離開。

    次日秦王點將出征。

    尉遲恭聽到李世民給他講了秦瓊的古怪之後，立即找了一套破舊的衣服，把自己當年沒有打仗之前那套眼下純屬紀念品，多少年都沒有用過的鐵匠家甚也翻了出來，帶上兩個強壯可靠的親兵，拿著秦王妃長孫無垢為秦瓊採買的禮物跑到了涇陽。

    見到尉遲恭，秦瓊有一種想打人的衝動。

    「叔寶，我保證我就是一個鐵匠，絕對就是一個鐵匠，實實在在就是一個鐵匠。」

    「不行。」秦瓊冷冰冰的頂了回去。

    尉遲恭陪著笑臉，再三要求之下，秦瓊還是那冷臉拒絕。

    尉遲恭這下急了：「來呀，給本將點齊兵馬，去三原縣。」尉遲恭下令，身邊的親兵只是抱拳聽令，卻是站著沒動。

    秦瓊盯著尉遲恭看了好一會，這才點點頭：「你就是一個鐵匠。」

    「就是鐵匠。」尉遲恭咧著嘴笑了。

    秦瓊依然還是那冷臉，尉遲恭卻是陪著笑臉圍著秦瓊打轉：「叔寶，你告訴我，當時你讓我幫的是什麼事。」

    「冬天讓馬有青料吃的法子，我讓你幫的事情就是安排人手在我和你，還有知節的莊子也備下。青料是大事。」

    秦瓊的話說完，尉遲恭也是一驚。「冬天有青料？」

    「嗯，冬天如果馬有青料吃，好！」秦瓊只說了一個好字。

    尉遲恭要說的話卻有許多，這何止是好字可以形容，這絕對是戰略級的大事，為什麼突厥從來不在春天發動攻擊，就是因為春天馬匹剛熬過冬天，馬很虛。經過一個夏天之後，在秋天馬才壯實。

    那麼冬天有青料，如果是真的，那麼這絕對是戰略級的大事。

    尉遲恭不懷疑，因為他瞭解秦瓊，曾經是敵人的時候他就瞭解秦瓊，秦瓊的話不滲水份。

    秦瓊和尉遲恭說話的時候，兩人的親兵就在近處，聽的清楚，但無一人多嘴，似乎每個人都是聾子一樣，什麼也沒聽到。

第0015節裝，繼續裝

    ——————————————————————

    當天晚上，到了柳木家的時候，秦瓊示意其餘人先在遠處等人，只帶著敬德、老狼與劉正則前往。

    籬笆牆內，二娘柳如雨正啪啪的打著算盤。

    是算盤，不是大唐人使用的算籌。

    「四下五去一、八去二進一……」柳如雨很認真，她正在計算著製作一塊香皂的成本與利潤。

    見到秦瓊到，正準備起身相迎，再看竟然還有其他人，飛快的收起算盤，還有小木桌上的草紙以及一隻柳木以柳樹木頭的細炭灰製作而成的炭筆。

    將這些裝進木盒內，柳如雨一邊安排四娘去叫柳木，一邊迎上前：「是阿寶哥來了。」

    阿寶！

    尉遲敬德是想知道秦瓊這裡趣事而來的，來之前就想到肯定會有許多趣事，可聽到這稱呼差一點就笑噴了。

    倒是那位年輕的參軍劉正則面色如常，站在兩人背後不言語。

    柳木也從屋內出來，雙手一抱拳：「阿寶哥。」

    秦瓊介紹身旁這兩位：「這是我的好友，是鐵匠。大夥稱呼他阿碳。」

    「碳哥好。」

    「這位你叫他小正吧！」秦瓊既然打算把身份瞞到底了，用柳木稱呼人的方式，給身後這年輕的參軍起了一個稱呼。

    「小正哥。」柳木很恭敬的抱拳一禮。

    那位回禮。

    「這位是綠林的朋友，有一把子力氣。綠林人稱老狼。」

    「狼哥好。」柳木再次施禮。

    秦瓊這才繼續說道：「你那青料的法子，肯定是好事，我這位綠林的朋友還有些錢帛，所以多僱傭了一些人，咱們再收購一些高粱到了冬天的時候，總有些富戶願意為馬匹買青料，這個錢當花得。」

    「那太好了，人多好乾活。」柳木一副小興奮的神情：「更好的是，我嘗試了只用松枝燒灰，就算不加香料香洗也有種清香味，而且還試用了幾種不同的油。」

    敬德快忍不住了，轉過身去笑了，卻裝作對那位參軍說道：「會寫字的，你去招呼人都過來先搭帳篷，然後準備作事。」

    「好！」

    劉正則很是聰明，他明白在這裡這兩位沒有顯露身份，所以也不會像之前在軍營之中還要加上尊敬的稱呼之類。

    柳木靠近敬德：「碳哥，咱們首先需要的是鍘刀，用來切料的。主料就是高粱桿，然後是輔料，我選的是苜蓿草、野豆草……」

    打草，挖坑這是粗活。

    鍘刀這是一個細活，但對於尉遲敬德來說，多年不動打鐵的傢伙，搶起大鎚反而讓他有一種懷舊的感覺。

    對於青儲最難的，是密封窯與發酵劑。

    柳木記得以前在網上請教過農業專家，在沒有水泥與塑料布的情況下，怎麼作。

    誰想，方法還真的有很多。

    就在柳木家那滿是亂石的荒地找了一塊地方，挖一人深，一丈長，五尺寬的坑。然後用磚將周圍簡單的砌一層，然後加木板，再後用一面塗了漆的麻布再封一道。

    柳木呢，盯著敬德打鐵。

    此時柳木在作思想鬥爭，他很想告訴敬德自己有法子可以直接生產百煉鋼。

    但柳木猶豫了足足兩天，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太激進了絕對不是好事，這煉鋼的法子不但投入巨大，而且自己也沒有多少成功的把握，有的只是無數的理論知識。

    再加上，自己無根無基，隨便整這麼大的事情，說不定有殺身之禍。

    柳木放棄了。

    而作準備工作的這幾天時間裡，那年輕的參軍一直在留意著柳如雨，不是因為柳如雨漂亮，而是因為柳如雨一直拿著一個古怪的，有著許多珠子的木盤子在所有人幹活的時候，在那裡啪啪的打著珠子。

    「將軍，您是否留意那位小娘子在作什麼？」劉參軍找到了秦瓊。

    秦瓊也留意過了，但沒在意。

    被劉參軍這麼一提醒，秦瓊反問：「有什麼不妥嗎？」

    「非是不妥，而是我以為她在計算，而且計算的很快。昨天下午我聽到她給木郎君詳細的報上了這些天的花銷。」

    秦瓊聽劉參軍這麼一講，倒是來了興趣。

    原本只在關注青料的事情，沒想到還有所發現。

    下午吃飯的時候，秦瓊來到了柳木和柳如雨近前：「二娘那有木珠的盤子是何物？」

    「是算盤。」二娘倒不迴避秦瓊。

    「何為算盤？」秦瓊追問。

    柳木接口說道：「二姐不如報一下這些天的小賬。」

    「這些天總共用了一萬七千六百個大錢，其中吃飯用到……，每個窯成本……」二娘柳如雨報的極是詳細，詳細到每個窯的成本，每個人的人工，吃飯的花銷以及預算的每個窯藏青料將來的分攤成本。

    「二姐，你算的沒錯，但窯咱們造好，每年只是修補一下，明年的時候每斤青料的成本就沒有這麼高了。當然，咱們將來還要計算收購高粱桿要花的錢，這也是成本。」柳木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來。

    「大郎說的是，我會再記錄下其他的。只是這每石青料折二十三個大錢，會不會太貴。現在糧價每石粟子才二百六十個大錢。」

    柳木笑道：「不是說了嘛，明年就不算挖窯的成本了。按一個窯用十年，一石青料不算採購高粱桿的價，也就是五個大錢。」

    大唐最盛世的時候，一個大錢差不多二斤多精米。

    現在還沒有到盛世，一個大錢也可以買到差不多半斤精米，所以二娘擔心成本太高沒錯。

    但在秦瓊眼中，已經沒有了價的高低，他們這些人為了讓自己的寶馬長的更好，那花銷是巨大無比的，一匹來自西域的純種汗血寶馬千貫不算貴。

    此時秦瓊震驚的是，這位比柳木隻大了半個時辰的姐姐，這計算能力簡直就是逆天呀。

    這柳家出怪物。

    不僅有一個柳木，還有這麼一位厲害的二娘。

    注意到秦瓊那驚愕的眼神，柳木在最合適時機報出一個猛料：「阿寶哥，我大姐正在道觀和白真人一起製藥，我最多再有半個月，就會有一味專門為你而炮製的主藥製好，我相信不出一年，阿寶哥你這氣血兩虧的問題就會好許多，我會再想更好的藥。」

第0016節 又一個小段子

    「啊！」秦瓊驚呼一聲。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秦瓊自己都說過，流血數斗。

    「這……」秦瓊都不知道如何道謝，僅這份心意他就很感動。

    柳木卻一握秦瓊的手：「阿寶哥，咱們江湖兒女，義氣為重。兩肋插刀再所不惜。」

    秦瓊笑了，笑的很是爽朗。

    看到秦瓊在笑，敬德也過來坐在一旁。

    兩肋插刀的典故再講一遍，敬德笑的從矮凳翻在地上：「這個，講得好。不知道你還知道那位山東大英雄什麼故事？」

    說這話的時候，尉遲敬德還特意去看秦瓊的反應。

    卻誰想，秦瓊卻是如老僧如定一般，沒太多表情上的變化。

    柳木聲音有點低：「這個故事前些天已經在李夫人家裡講過一次，但現在講不好。因為故事中其中一人已經不在，而且這裡有人多嘴雜，萬一傳到秦大將軍那裡不好。」

    「怕什麼，你不是說秦大將軍是好人，講講。」尉遲敬德只當是關於秦瓊一個負面的段子，更來勁了。

    秦瓊知道是什麼故事，說道：「講講，故事而已。」

    「這一段叫秦瓊賣馬……」柳木這次講的可是比在張初塵那裡講的詳細，更加的生動，上次光是義氣部分就講了五次，英雄相惜講了十次。這次足足翻了一倍。

    秦瓊再次聽到這個故事，還是有些傷感的。尉遲恭也是豪爽義氣之人，聽到這一段也有些傷感。

    「換講個有趣的。」秦瓊低聲說道。

    「好，那就講一個最有趣的，關於瓦崗寨主的……」

    柳木講的是程大混世魔王，說的是寨主可不是皇帝，後世中講的是皇帝，但在這個時代禁忌很多，柳木只說寨主。

    不愧是後世碼字寫手出身，柳木講的唾沫都飛到五米外了，人也是越講越興奮，最後竟然站在石台上手舞足蹈。

    尉遲敬德已經笑的捂著肚子臉滿的痛苦，笑的肚子抽筋了。

    原本還在因為單雄信之死傷心的秦瓊也是好幾次忍不住的笑了。秦瓊可是知道當時事件的完全真實經過的。

    柳木講的這些，一半真一半假，假的部分卻是極有趣，真的部分也給改的面目全飛。

    當晚，原本要還要再挖十個窯的活沒幹完，因為柳木講故事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到了晚上的時候，尉遲敬德問劉正則：「那個故事你記下了嗎？」

    「記下了，正準備寫在紙上。」劉正則恭敬的回答著。

    「好，等老妖精回軍了，某要看看他聽到這故事，會是如何。哈哈哈。」尉遲敬德笑了兩聲，抽了。肚子疼的絲毫都不敢再用力，可臉上卻依然是強忍著的笑意。

    一個故事罷了，而且又沒有說程妖精的壞話，尉遲敬德很想看到程妖精的表情。

    秦瓊進帳，卻是冷不丁的說了一句：「換作是我，安排人借押送輜重，將這故事送到軍前，這等趣事如何能等。」

    「有理！」尉遲敬德重重一拍大腿，伸手指著劉正則。

    「是，下官立即動筆，寫好之後安排快馬送到軍前。」劉正則馬上就接下了這活。

    而柳木則在家裡盤算著，那碳哥十之八九就是尉遲敬德，而從自己秦瓊賣馬故事尉遲恭的反應來看，阿寶十成十就是秦瓊了。但那個年輕人是誰，有資格跟在這兩人身後的，而且還有一定話語權的，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吏。

    柳木一個人坐在月下發呆。

    腦袋中已經開始計算著初唐時代那些英傑，那個沒娶妻，那個才華橫溢。

    同時，柳木也在思考，自己要用什麼辦法突破士、庶這一道天塹，否則就算是秦瓊有心，大姐有意，也只能入秦府為妾。這一點是柳木不能接受的。

    這一晚，許多人都沒有睡著。

    白真人和柳如煙在忙，她們的心思都在那些藥材上。

    柳木沒睡，因為滿腦子都在分析自己的計畫，思考一但和秦瓊把身份關係挑破，會有什麼變化。以及士庶的天塹。

    秦瓊沒睡，在回憶當時與單雄信的友情。

    尉遲敬德沒睡，一邊看著劉參軍寫那故事，不斷指出其中出錯的部分，還要求修改不精彩的段子，腦袋之中想的卻是程妖精看到這些之後的反應。

    次日，柳木也沒有睡實在，大清早就被吵醒。

    一群人過來扒房子，他們是秦瓊安排給建個新屋。

    「停下！」柳木製止了這些準備幹活人。

    「郎君為何叫停？」帶頭的人問道。

    「建屋是好事，但總要有一個規劃。你們容我畫張圖。」柳木還沒說完，那帶頭的就喊了：「扒……」

    先把舊屋推倒，你畫你的圖去，這邊兩不耽誤。

    什麼叫家徒四壁，就是把屋子推倒，屋裡都沒有可搬出來的家具。唯一的一點值錢的東西，還是在屋外二娘挖了一個坑給埋藏在裡面的銅錢。其餘的東西，四姐妹每人抱一點就出來了。

    房子不是磚的，磚太貴。

    一層土、一層乾草，然後就這樣層層堆起來，就是牆，這也是關中農村唐朝時最常見的普通人家的屋子。

    柳木想蓋滿院的磚房，這個在柳家二娘柳如雨眼中，已經不是奢侈，而是犯罪。

    家裡的事情大姐柳如湮沒管，她眼下的任務就是有錢了，在白真人一邊學習藥學知識，一邊為秦瓊開始準備更好的方劑。

    柳家這邊忙活著，張初塵看在眼裡，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一直到第七天早上。

    秦瓊啪啪的拍著李府的大門後，早就等著秦瓊的張初塵親自給迎進了門，但卻沒讓秦瓊進院子，那雙冷眼看的秦瓊全身不在自。

    李夫人。某有禮了。」秦瓊抱拳一禮。

    「說，何事？」

    「我要些鐵，我家中只有武具沒有鐵。」秦瓊簡單直接說了自己的要求。

    張初塵嘴角一挑：「不給。」

    「啊，恩！」秦瓊先是意外，然後又承認了被拒絕的事實，再次抱拳：「那叔寶告辭。」

    「站住！」眼看秦瓊要走，張初塵上前兩步攔下。

    再看秦瓊那冷漠的性子，張初塵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動提，秦瓊是不會掉進自己圈套的，所以只能開口說道：「叔寶，一點鐵罷了，府裡有多少你拉走多少就是了。」

第0017節窮人的生活不好過

    秦瓊沒搭話，他在聽著。

    「你倒是說說，你這個阿寶是怎麼回事？」張初塵問到主題了。

    秦瓊簡單幾句就說清了當時的事，末了又說道：「柳木那小郎君人不錯，我要是挑明了身份，怕是沒得來往，我是無妨，但怕他不敢。」

    「他還不敢，我給你說……」張初塵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張初塵想說的是關於柳木想讓自己大姐和秦瓊說親的事情，她安排的人觀察的很細，張初塵相信自己的分析絕對沒有錯。但想了想又不能說，因為說了怕壞事。而且在她眼中柳木也並不知道秦瓊的身份。

    所以張初塵改口說道：「這木小郎君不簡單，你知道那香洗值多少錢嗎？」

    「知道，柳家二娘作了一個成本算法，所以我知道。但這手藝世上有誰知道，放在長安也是好東西。前些天我的那兩盒給了秦王，昨天秦王妃秘密派人送來些金錠，只說讓我多準備一些，盒子漂亮些，要往宮裡送。」

    張初塵一聽秦王妃，心說要壞菜。

    世人都只當秦王妃柔弱，性格溫和，可張初塵卻不這麼看，十四歲嫁給秦王，然後隨秦王南征北戰，可以說李唐的這江山，有一半的功勞是李家女人的。

    平陽公主佔這一半的七成，而秦王妃也佔這一半的三成。

    想那秦王玄甲軍，這甲可是秦王妃組織鐵匠與許多婦人日夜趕工給製作出來的。

    就說秦王府眼下需要養兵，養將，而且秦王出手大方，秦王府內的錢帛從來就沒有寬過，想到這裡，張初塵一擺手：「叔寶，你派人拉鐵，我找柳木聊聊，他不是說把方子賣給本夫人，那本夫人就去問問。」

    「李夫人……」秦瓊喊了一句。

    張初塵再次一擺手：「安心，沒人知道你的身份。」

    「謝過李夫人。」秦瓊準備施禮，可張初塵已經飛馬跑遠了。

    張初塵到柳家的時候，院子正在蓋房，柳木和柳如雨正在談判。

    「二姐，給我一貫錢。八百錢也行。」柳木這已經是第三次降價了。

    柳如雨不斷的搖頭：「最多給你一百個大錢，你知道一百錢可以買半隻羊了。」

    張初塵到，柳如雨很是緊張，趕緊上前施禮：「李夫人安好。 」

    「嗯。」張初塵點點頭算是回禮。

    柳如雨退離，去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張初塵衝著柳木勾了勾手指。

    柳木不喜歡這個方式，但這位號稱大唐排名第二的女響馬自己得罪不起，趕緊上前：「李夫人安好。」

    「找你說點事。」

    「請李夫人吩咐。」柳木把態度放的很低。

    張初塵追問：「你那補血的方子挺好，我聽聞有許多是對女子有大益，你怎麼想。」

    張初塵是故意不提香洗方子的事情。

    不過柳木何等聰明，他知道張初塵過來肯定不是為了藥方，因為那藥方柳木說過只要白真人傳授自己大姐藥學，教大姐炮製藥材，藥方就歸白真人。

    白真人要不要是一回事，但張初塵肯定不是為了藥方而來。

    「不如先說香洗的方子。」柳木改了話題，張初塵卻是意外，沒想到這傻呆的小子還有點小聰明，知道藥方更值錢。

    「李夫人，香洗的方子我在用的只是下方，還是中、上兩種方子。這三種方子都可以給了您，但拿著方子您也用不了，還需要輔料的方子一共八種。您莫生氣，因為大規模製造，非中等方子不可，中等方子所需的原料，我有心也無力。」

    張初塵來了興趣：「繼續。」

    「中等方子需要的原因是，需要礦，眼下我知道高品質的礦區有一處，在淮安郡桐柏山，我知道當地人露天採礦石，然後加工後給熟皮子用，還有江南那邊絲綢行也用，會讓比較變的更白，更軟。」

    柳木說的是火鹼，最原始的那一種。

    「然後咱們耀州有長石，鍛燒後伴水，再混入從桐柏採到的礦石，然後多次嘗試之後，就可以試出最合適的鹼水，那個才是大量製作香洗的原料，靠草木灰，這要燒多少草和木頭，怕也不可能大量生產。」

    張初塵暗自記下，上下打量了柳木之後追問了一句：「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我被砸暈之後，見到神仙了。我估摸著，那隻貓就是神仙安排的，神仙讓貓推倒木頭，專門砸我的頭，然後我暈了，神仙看我家窮苦，可憐，傳了一本無字書。」

    張初塵信了。

    為什麼張初塵就輕易相信了這話。

    因為當年，她還在楊素府的時候，夢中似乎聽人指點，說自己的姻緣到了，錯過將悔一生。然後才是了張初塵主動去找李靖，然後隨李靖浪跡天涯，然後才成就了日後的紅俠。

    所以張初塵信。

    「那這中等方子你要收多少？」

    「也不知道能不能製出來，我現在功德差，無字書也能讓我看的不多，但總要試試吧，要試成了，再談這錢帛之事也不晚。試不成，您還虧錢呢，我怎麼好意思收錢。」

    張初塵認可柳木的話，實誠。

    「李夫人，我聽來自長安的那位老狼哥提到，長安必有富戶會買香洗。所以先從下方開始製作，中方少則需要三個月，多則半年去試。」

    張初塵來的時候已經想好了一切，當下說道：「只要合理，無論花多少錢帛你只需要列個數就行。我要八成，留兩成歸你。對外不用提及本夫人，有麻煩本夫人負責解決，但本夫人要安排一個人。」

    「您安排一百人都沒有問題。」

    「我兒子，德謇。」

    「啊！」柳木沒想到的竟然是張初塵的兒子，這讓他很震驚。

    「沒得選擇，就這樣定了。」張初塵根本就不給柳木再談的機會，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張初塵離開了，她要百分之八十的份子其實也不是自己一個人要。

    秦瓊與尉遲恭這兩人既然出現在這裡，那麼這兩人每人兩成。最後兩成，作為大唐第二的女響馬，她選擇將其給了長孫無垢。

第0018節富人裝窮也不容易

    世人只當秦王府與李靖沒有半點關係，而且李靖的弟弟李客師還在太子府作事。

    但事實呢？

    怕是只有李靖與秦王才清楚，其中是什麼樣的關係。

    作為女人，長孫無垢更簡單，面對張初塵私底下一聲姐姐叫的心甘情願。

    張初塵上馬離開，柳木也準備回屋去。可沒想到剛走了幾步，張初塵又站在了柳木面前，可是把柳木嚇了一跳，趕緊施禮：「李夫人。」

    張初塵回頭是因為剛才她是聽到的，柳家二娘不給柳木錢，似乎是柳木有了一點錢就想貪嘴吃，所以開口就是一副質問的口氣：「剛才你要錢作什麼？」

    柳木摸了摸腦袋：「我太窮，但實在是沒錢，可又想作一點小玩意。一來秦大將軍一直照顧我家，我聽聞秦大將軍怕冷，所以準備給秦大將軍作點東西以表心意。當然，順便也給我家作點。」

    張初塵這會就很想問了，你真的知道那阿寶是誰嗎？

    可柳木又說了：「我還想打一件鐵器，那位碳哥看起來有點兇，咱不敢去求，所以您借點錢給我，我去找那個小鐵匠打造點小東西。」

    「東西很有趣？」

    「東西很有用。」柳木很認真的給了一個回答。

    張初塵笑瞇瞇的打量著柳木，看的柳木心裡發慌之後張初塵才說道：「我兒子德謇不喜讀書，喜歡那些古怪的東西。我會給他一些錢，只要東西有趣，讓他出錢帛就是了。我的規矩是，但凡是需要德謇出錢的物件，有本夫人一份。」

    「是。一定。」柳木趕緊應下。

    送走了張初塵，柳木跑去看挖窯，這個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柳木留意到碳哥對此事的關注度越發的高，就越發的認定這項技術的實用性價值，那麼青儲如果失敗的話，後果也是極嚴重的。

    建青儲塔柳木沒有那個技術條件，所以柳木選擇的是窯。

    挖窯的地點是一處沒有地下水的亂石荒坡。

    第一批窯已經開始在裝料，十把大鍘刀排開，赤著上身的漢子揮汗如雨，一筐筐鍘好的料在按比例混合了高粱桿與豆料類牧草的碎料倒入窯中。

    高粱是在魏晉時代從天竺傳到中原的，這裡多是甜高粱品種，柳木深信這些高粱青儲之後絕對不比玉米桿差。

    最後就是加入發酵劑了。

    柳木只有這一項沒有十足的把握，後世的現代用的全是飼料廠出產的成品，而這裡卻需要自己去配。

    好在後世大能無數，早有網上的神人們總結出了穿越寶典。

    其中以牛糞以一比十配上麥麩最簡單，效果也相當的好。

    這些東西要靠柳木是很難收集到，不過自稱是遊俠的老狼，出去跑了幾天，大車小車的往這裡拉來了柳木所需的一切材料。

    「封窯！」劉正則看到一窯滿了後大喊一聲。

    木板壓在上面，然後是漆布，再加上一層層防水的乾草，外面還有土混著石灰封住，最後再蓋上早就製作好的草編大蓋子，然後用麻繩與地面的石頭固定在一起。

    「下了雪，就知道成與不成了。」柳木那怕是信心十足，此時也不敢把話說滿。

    尉遲恭沒接話，只是示意其他人繼續幹活。

    柳木不知道是，他在這邊挖窯幹活，秦瓊、尉遲恭兩人交好的秦王府那些將軍家裡也在作著同樣的活。

    比這裡嚴密多了，都是調的親兵去幹活，根本就沒有讓普通人靠近。

    話說兩邊。

    柳木在忙，柳如雨這幾天在忙碌著賬目的清算，三個小丫頭雖然年齡小，但這麼多人吃飯卻是靠她們三人為主力。

    秦瓊倒是最閒的一人。

    柳如煙在道觀之中和白真人學習配藥，秦瓊親自提著食盒去送飯。

    道觀之中，一樣對於柳家來說，之前那怕是傾盡家財也配不起的一味藥，此時在白真人手中依柳木手書的完整工藝流程為指引，完成了。

    二仙膠。

    全名龜鹿二仙膠，以人參、鹿角、龜板、枸杞為材料經過複雜的工藝製成。

    這其中，除了枸杞之外，另三樣柳木是一樣也買不起。

    「好藥。」看著成品，白真人很是感慨。

    「都是姐姐的本事，否則真的無法製成。」柳如煙很興奮。

    白真人默默的說道：「此味藥再加上修整過的當歸補血湯，用木郎君所言，對蘇寶就是對症之藥，主治造血失常之症。如煙，你可記得那方子？」

    「記得。仙茅、仙靈為九、人參六、黃芪十二、二仙膠六、當歸、陳皮為九、甘草三。」

    「去煎藥。」白真人很難得臉上出現一絲笑意：「貧道有些累了，要回屋休息片刻。」

    「勞累白姐姐。」柳如煙很感激白真人。

    她卻是不知，白真人是注意到秦瓊到了找藉口離開。作為女子，她看得出柳如煙的心意，更看得出秦瓊也有意。

    至於那道士庶的天塹，白真人相信只有兩人有心，就沒有無法克服的事情。

    除非是……

    上天為難。

    想到上天為難這四個字，白真人臉上流露出一絲苦澀，眼神之中多了幾份悲傷。

    秦瓊入觀，來到柳如煙面前。

    此時的柳如煙，才短短幾天時間，卻是變黑了，瘦了，而且眼圈深陷。

    秦瓊如何不感動，將帶來的食盒放在地上後，將一隻小包袱拿出放在柳如煙面前：「前些日子進長安，友人贈送了一些物件。我卻用不上，想來你或許會喜歡。」

    柳如煙很是一愣，然後在秦瓊的鼓勵下打開包袱。

    內有水粉、胭脂、畫眉筆等物。還有很小的銅鏡一面，以及幾塊頭巾，幾枝桃木釵。

    「啊……這，這太貴重。」柳如煙嚇了一跳。

    要知道這些東西在柳如煙眼中至少值幾百個大錢，特別是那小小的一面銅鏡，最便宜也要三石粟的價值，面前這塊顯然不是最便宜的那種。

    錢！或許是秦瓊此時最沒有感覺的一種東西，別說幾百錢，就是幾百斤黃金秦瓊也拿得出來。

    他不需要錢，因為平時也沒有花錢的地方。

    秦瓊需要的用現代的話說，需要一個港灣，一個讓心靈停靠的港灣。

第0019節古人的簡單愛情

    這時，秦瓊從懷中摸出一物，一隻裝在普通麻布袋中的桃木平安牌，拿著這塊牌秦瓊眼角有一行淚水滑落。正在柳如煙不明白這是為何之時，秦瓊突然將這平安牌放在柳如煙手中：「收好，此牌是我娘唯一留下的物件。」

    說罷，秦瓊轉身就走。

    柳如煙呆住了，眼看秦瓊已經走了門口，也不知道那裡來的勇氣突然衝上去從背後抱住了秦瓊。

    秦瓊任由柳如煙抱著，兩人誰也沒再說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冷悠悠的聲音飄來：「飯菜也涼透了，藥怕也快要煎糊。」

    「啊！」柳如煙臉紅到了脖子，飛也似的逃回屋內。

    秦瓊向白真人一抱拳，快步就要離開。

    白真人卻說道：「七天七夜，如煙睡了怕不足七個時辰，這藥就要成了。你要走？」

    秦瓊一臉尷尬的站在樹下，再也沒有靠近那屋門。

    沒一會功夫，柳如煙臉上是慶幸的神情捧著一碗藥跑了出來，將藥碗塞到了秦瓊手中之後捂著臉又逃回到屋中。

    藥很燙，秦瓊一口喝下，燙的臉色發紅，也同樣逃走了。

    道觀外一里，秦瓊回柳木家必經之路上，張初塵已經站在道旁很久。

    「李夫人。」秦瓊上前一抱拳。

    「叔寶，蘭若安排人來告訴我，讓我代話給你，此事急不得，急則生亂。我的意見也是這樣，就算你有心也要等秦王殿下回來作主。你的身份非同小可，朝中有些無事生非的人我討厭，但你我都躲不開他們。」

    「謝過。」秦瓊重重的點了點頭。

    張初塵再問：「你準備什麼時候挑明身份？」

    「不知。」

    張初塵又說道：「叔寶，我派人觀察了柳家木郎君多日，此人不貪心，對人的戒心也很少。他最在意的事情眼下就是他們家如何過冬，對你的身份他依然沒有懷疑過。」

    「嗯！」秦瓊點了點頭。

    「還有，香洗一但在長安大肆售賣，那青料之法成功，必會擠兌他人的生意，柳家小門小戶必要招來些蠅蟻螻蟲之類。木小郎君未必撐得住，而在這種時候叔寶你表明身份更是下下之策。本夫人言盡於此，告辭。」張初塵說完後翻身上馬。

    她可以感覺到站在那裡的秦瓊身上有殺氣流露。

    秦瓊確實有點火大，柳木靠自己的雙手掙點小錢，只為讓家人有個溫飽的冬天，為兩個姐姐存點嫁妝，宵小之輩……

    哼！

    秦瓊冷哼一聲翻身上馬，他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確實沒辦法。

    但秦瓊有兄弟。

    回到柳木那裡，秦瓊找來了正在指揮建屋的老狼。

    三言兩語說了自己的擔心之後，秦瓊告訴老狼：「派可靠之人立即去洛陽，叫老道為我拿個主意。」

    老道。

    這可不是普通人，徐茂功，後賜姓李，全名李世績。為迴避秦王李世民的名字，史稱李績。

    柳木還不知道在道觀那裡發生的事情，這會正和一個年輕人叫板。

    李德謇。

    李靖長子，現年二十二歲，未出仕。

    一個時辰前。

    李德謇正在家中研究一項非常非常偉大的發明，他稱之為木火桶，就是一個放置油燈的器具，其特點是無數如何翻轉、顛簸。燈芯依然是朝上的，油燈絕對不會被打翻。

    張初塵到了，看到那一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抬腿就踢翻了門口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謇兒，替為娘去作點事。」

    「娘親大人，我這裡作的是正事，您手上有那麼多人可用。我不去。」

    李德謇放不下他的研究。

    張初塵也不說話，一巴掌拍在門框上，門框抖了幾下，連房頂上的灰塵都落了下來。

    「去是不去？」張初塵這才發問。

    李德謇一哆嗦，趕緊站起來：「請娘親吩咐。」

    「很好，莊子往西七里有個小戶叫柳家，你過去作些事，那柳木小郎君或有可取之處，你也學著點。」

    「一個鄉野村夫……

    李德謇話沒說完，只見張初塵緩緩抬起手來，李德謇趕緊改口：「縱然是村夫，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師。或有可學習之處，孩兒這就收拾一下，立即出門。」

    「我兒可教也。」張初塵背著手走了。

    李德謇此時內心中不斷的閃著一個名字，柳木，然後這個名字之後又加一個標註，可恨的田舍奴。

    別人家都說嚴父慈母，可在他老李家這話要反過來說，老娘一發威，那怕是手下留情也要在床上躺三天。

    李德謇見到柳木了，一見到柳木未及弱冠之年，當下心頭火起。

    「你這個田舍郎… …」李德謇一見到柳木語氣就不善。

    柳木瞪圓了眼睛，思考了足足五秒鐘，他想起來了，這話是罵人的，放在後世的現代就是鄉下來的村夫。

    柳木提著正幹活的斧頭就站了起來。

    李德謇總著柳木勾了勾手指：「田舍郎，本公子自幼文武雙全，縱然你拿兩把斧頭在本公子眼中也如兩束稻草。速速交上你要製作之物件圖樣，本公子看過之後再來指點你一二。」

    我靠！

    柳木心裡直罵，這貨就是一個富二代加官二代再加一個俠二官，而且是看不起自己的那類，這一出現就招人恨。

    尉遲恭從遠處靠近，然後站在院落旁的大樹後拍了拍正在聽劉正則匯報家裡青儲進度的秦瓊。

    秦瓊回頭看了一眼說道：「等會我暗中教訓他兩句。」說罷，秦瓊一指劉正則：「繼續。」

    劉正則開始繼續匯報。卻見那邊柳木將斧頭扔在一旁，起身快步向前走了幾步，拱手卻沒有施禮，眼睛就直直的盯住了李德謇的眼睛。

    李德謇一指柳木

    「田舍郎……

    「貴人小郎君，小民木，給您問安。」

    柳木被罵了，卻還上前施禮？至少別人是這麼看的。李德謇卻有不同看法，柳木這眼神實在充滿了挑釁之意。

    這時，柳木小聲說道：「貴人小郎君，您莫罵，小民有什麼禮數不周的地方請您見諒。雖然木只是一鄉野小民，但您要是學不會木這點微末的小本事，估計您回府也不好受。」

    李德謇被將了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