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好舅子 作者:晨風天堂 (全書完)

 
V123210 2018-2-28 14:10: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5 498172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5 07:15
第0738節 老薑之辣

    那位老匠又說道:「這其中粗、中、細、極細的麻料差不多就是,每石四十斤粗、四十斤中、十五斤細,五斤極細。這極細麻料確實可以不紗直接織,但若是火鹼處理過,會更軟,更白,紗過之後或會出現不可想像的極好白細麻布。」

    「好,很好。」幾位老狐狸聽到這話都大聲稱讚。

    「還有這細料,鹼洗之後織出的硬布肯定長安那邊工坊裝更好,船上的一位船頭看過後,說這是頂尖的帆料,而這粗麻與中麻,無論是繩、網、都是上等好料。」

    眾人大笑,有人說道:「你有一句沒說,就是這料來的容易,和草一樣漫山遍野都是。」

    「這還可以種,估計要司農寺的人來研究一下,我們在砍過的地方撒過一把種子,這半個月過去了,有老根生的新芽,也有種子發的芽,感覺好種,但不太懂這些。」

    「這事辦的好。種什麼再議,這一路砍過去,等你砍到二百里之外再掉頭回來,估計原先砍過的地方早就又長滿了,這島不算小,有的是你們砍的。再想著種,多麻煩。」

    柳木聽到這些對話,大概也是明白了。

    老貴族們改變態度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們意識到這手藝可以變成錢,誰家擁有的手藝人多,誰家就將擁有最多的財富。

    事實上,老貴族們早就意識到這一點了。

    柳木憑什麼平步青雲,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柳木有超凡的手藝,以及別人不懂的技巧。這些東西憑藉柳木四處找到的工匠們再研究,然後將其變成了真正的財富。

    那鐵驢,僅此一項柳木就算什麼也不作,就足夠三代揮霍了。

    正如後世所說,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大唐的老貴族們已經達到了共識,超等匠藝就是財富,所以各家的工匠,特別是手藝出眾的工匠在族的地位直線上升。

    甚至於有些個鬼工在五姓之家,在大族議事的時候,都會有一把椅子。

    莫小看這一把椅子。

    清河崔氏大族議事的時候,崔一葉這位有身份,有爵位的嫡子孫都沒一把椅子坐,只能站著。

    這把椅子就代表著工匠們地位翻天覆地的變化。

    討論了一會,工匠們施禮離開,他們還要繼續去作研究,將這蕉麻的利用率達到極致。還有椰子,怎麼運回去合適,這些都要工匠們拿出一個初步的意見來。

    工匠們退離,柳木靠近幾位名望高的五姓老者坐下。

    「有事?」崔源笑問。

    「是有個事,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姜恪幫我把這個想法變成了計畫,而後在長安又請房、杜二位出手修改了計畫。可今天突然發現,這個計畫只能算是一環,這事環環相扣,牽一髮而動全身,所以想請各位爺爺、太爺爺給拿個主意。」

    一眾老狐狸都笑了。

    讓柳木主動開口可不容易。

    「有好處沒?」年齡最小的王君愕說道。

    「這事,怕不是好處這麼簡單的。我是這麼想的,若是一個小國國庫裡沒錢了,貴族手上沒錢了,百姓手上的錢也成了廢銅片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好處可佔。這事難說。」

    「滑頭……」所有人都指著柳木笑了。

    柳木可不是開玩笑,後世就是柳木生活的時代,就有數個曾經富有無比的國家經濟崩潰,通貨率隨便就是百分之幾百,百分之幾千的漲著。

    「我想讓朴太大兄反出新羅,將新羅至少四分之一給分裂出去。我突然發現,這是一個機會,可以借這一次分裂,讓朴太大兄一族毀了高句麗,當然這需要一個過程,不過法子卻是可行的。」

    「細說。」鄭元璹也坐在柳木身旁,其餘人也圍了過來。

    五姓七家可以說沒有一家不希望高句麗消失的,就一個高句麗七家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前隋打高句麗損失了多少的財富,生命。

    眾人作好之後,柳木把房、杜完善的計畫精華部分給講了。

    幾位老傢伙一商量,立即拿出一個更妙的方案:「我認為,讓張仲堅幫著朴太大兄反出去,然後不要成為高句麗的一部分,咱們支援他足夠的兵器,讓他自立為王。」

    「這怕是不合適吧。」柳木不理解:「這是反出去的,沒有咱們大唐的文書他想自立,怕不能。」

    「這個文書,可以讓高句麗幫著討要,因為他是從新羅反出去的。至於你哄到屋裡的小丫頭,相信你可以擺平。要刀、要槍,就是小狼蹲都可以給她。然後鼓動三家先把百濟弄殘了,咱們這幾年內十數萬奴隸就到手。」

    「這個……,能行嗎?」柳木依然不敢相信。

    幾位老狐狸把胸口拍的啪啪響:「這事,咱們這些個老傢伙聯名上表,再加上你,就成了一半,若是你大姐夫願意在暗中幫一把,給半島下點狠手,你那挑擔再加上你的把兄弟在燕州動一動,這事準成。」

    柳木的挑擔就是柴紹。

    把兄弟就是阿史那杜爾。

    這兩人可以是掌握著燕州七成的力量,還有李道宗人雖然在長安,但他的部下還有在燕州的,至少佔了兩成的力量,那麼擁有燕州九成力量的這些人。

    有資格和高句麗玩一場遊戲。

    「那麼、卑沙城?」柳木又提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地方。

    「買回來,這事你擅長。」

    「這事……」

    柳木思考了好一會開口說道:「我知道天下第一大鐵礦區,露天礦區就算挖一百年也挖不完,品質頂尖的好礦石。就在這個位置。」

    柳木在沙灘上畫了一副半島地圖。

    「圖門江!」

    不愧是名門老狐狸,他們一看這地圖就明白了一切,這礦區所有的礦石都可以順著圖門江到海上,然後再一路往南,那麼無論是進膠州、還是萊州,或者其他什麼地方都無所謂。

    只要找一處有大煤礦與長石礦區的地方下貨,就能建一個超大的鋼坊。

    山東道這裡可選的,擁有煤礦、以及長石等礦物的,要建大銅坊的地點無數。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5 07:15
第0739節 西北烽煙

    「這是一計。」崔源開口後四周看看,那怕知道這裡不可能有外人在,依然還是看了一圈後繼續說道:「咱們無數量的往高句麗賣布、賣絲綢、賣一切需要工坊生產的物件,然後出高價買鐵礦石,無數的買。」

    「妙計!」鄭元璹一拍大腿:「當有一天,高句麗除了鐵礦石之外一無所有的時候,咱們不買了,到時候一夜之間高句麗就如小木所言,手握一把廢銅片,又能如何。」

    立即有人接話:「就是抱著幾箱金子,又能如何?哈哈哈……」

    眾人大笑。

    柳木聽的心跳幾乎停止了。

    幾位老狐狸七嘴八舌看似閒聊之中,卻已經這個計畫完善,甚至連細節都考慮到了。

    越聽,柳木越是感覺冷汗直流。

    誰說古人就沒智慧了,後世某個國家印發八個零,十個零鈔票就是因為只靠石油,國內其餘的經濟全部毀,當石油沒辦法依靠的時候,國家經濟瞬間崩潰。

    「打,他們到時候倒有軍糧、軍械來打才行。」

    「二十年內,讓高句麗懂得唐字怎麼寫,將所有的高句麗變成奴隸運回來。至於那公主還是女王的,好辦。」

    果真薑是老的辣。

    柳木平靜下來之後說道:「高句麗有一個淵氏家族,其中有一位叫淵蓋蘇文的,可比三國時的曹操,是一個梟雄式的人物。此人不可不防。」

    「斷人財路,接下來怎麼說的。只要錢幣夠多,可以多到砸死他。」崔源冰冷的語氣之中充滿著殺氣。

    柳木沒敢問,崔氏和淵氏是不是有仇什麼的,但這態度實在可怕。

    這時,鄭元璹突然說道:「這個,木,你迴避一下。」

    「好。」柳木連為什麼都沒問,起身就準備離開。

    鄭元璹多少有點意外,沒想到柳木竟然沒問。看柳木起身,他開口說道:「也不瞞你,讓你迴避就是我們幾個老傢伙也要過過招,剛才的事雖然過程很複雜,也有些凶險,卻是得利無數,我們之前過過招,情份是情份,這賬還是要算一算的。」

    柳木笑著一拱手退離。

    鄭元璹沒說假話。

    這事是一個巨大的利益,五姓七家心中明白他們可以得到總份額的多少,這個在他們從長安出來之前就已經與皇室、國庫、三十六名門有了草議。

    大框架基本定下。

    但屬於七家的具體怎麼一個分法,這事那怕還沒有開始執行,這些老狐狸們也確實要過一過招,在沒動手之前就先確定這蛋糕怎麼分,也要定下一個規矩。

    可誰想,柳木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還有一事,幾位爺爺、太爺爺也幫著想了想。怎麼樣讓蘇我蝦夷弄死隼人貴族,擺出要吞併隼人的姿態來。然後咱們可以再立一批隼人成為新貴族。」

    「這事太普通,你可以去了。」幾位老狐狸同時擺手。

    很顯然,在擁有無數資金之後,大唐頂尖貴族的力量開始展現。若沒有呂宋這海量的蕉麻,七家也不敢隨便動高句麗的心思。

    眼下有鐵驢(工業用蒸汽機),有無數蕉麻。這就代表著有無數的麻布會出現,這些既然不能衝擊大唐的市場,那麼就需要砸向半島與倭島的市場。

    海量的工業品,需要一個宣洩口。

    無形之中,那怕大唐貴族並不懂什麼叫殖民,事實上他們卻為了固有的利益,而順勢走上資源掠奪與工業品頃銷之路。

    名詞不重要,重要的是其方式。

    呂宋島上,好幾百人忙的腳不粘地,連柳木也在為自己的領地建設每天都在伏案作規劃文書。

    大唐西北。

    晝伏夜出,已經秘密行軍了足有半個月時間的候君集部,終於到了多瑪城外不到五十里紮營。

    這次候君集帶的全是精銳。

    尉遲恭沒來,蘇定方帶著一千五百人隨候君集大軍同行。

    至於尉遲恭執行的是什麼任務,候君集沒打算問,也沒敢問。

    大唐眼下每個將軍的任務都是獨立下令,嚴禁橫向交流,這是新的軍規之一。

    新軍規最讓各將軍頭疼的就是,嚴禁掠奪、所有戰利品統一上交後,再依軍功發錢幣獎勵,任何私留戰利品都是重罪,官職高一級,罪加重一等。

    若不服,想一想許敬宗。

    大唐頭一個被凌遲的高官,而且還是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

    軍營之中,蘇定方和候君集單獨會面。

    「蘇將軍,現在可以說元帥軍令了嗎?」候君集的語氣之中多少有一些不快,因為讓他孤軍深入,這是兵家大忌。

    依候君集的想法,先拿下大非川與積石山兩處吐谷渾重兵把守的軍營,再攻打多瑪城。

    若是眼下打多瑪,會四面受敵,而且無援軍,無補給。

    候君集想不出來征西大元帥李靖要多糊塗才會制定這麼一個計畫。

    蘇定方拿出一副地圖:「這裡有程將軍一萬八千精銳,這個位置有李績將軍三萬精銳,這個位置有張公瑾將軍一萬精銳。尉遲將軍分出兩個千人隊,一個放在張將軍部,另一個擺在這裡。」

    這個佈局圖讓候君集眉頭皺了起來。

    他看不懂了。

    既然要打那幾位軍營,為何還讓自己孤軍深入呢。

    若是為兩面夾擊,那麼多瑪城之敵從背後打自己要怎麼辦?

    蘇定方快速的在地圖上畫了幾條線:「這個戰術是柳駙馬所創,多位老將軍查閱歷史典籍,倒是數場戰役與之相似,但卻不同。唯有我朝聖人曾身為秦王之時,虎牢關之戰,與這種戰術很接近,但又有不同。」

    候君集看著地圖上的線條,慢慢的明白這種戰術的可怕之處。

    蘇定方畫完線條之後說道:「經征西李大元帥、李績將軍以及數位年邁有經驗的老將軍將此戰術重新佈局,第一次運用就在當下。」

    「圍點打援!」

    「對,我等攻打多瑪城,多瑪城必會派出信使去求救。多瑪是吐谷渾對我大唐前線的第一輜重城。他的背後最近的救援僅信使就需要跑上十天,反而大非川、積石山兩處,最快的兩日,最慢的三日。」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5 07:15
第0740節 圍點打援之策

    蘇定方這麼一解釋後,候君集也算是帶兵的名將,立即就明白其中意思。

    候君集說道:「我們從東南方向攻城,讓敵軍以為我們是從黃河邊小路前來偷襲,只要攻勢猛烈。他們必然會去求援。」

    「就是這招數。先用狼蹲炮打上十個回合,炸平他城頭守軍。」

    「妙。大非川與積石山的軍營一動,咱們的大軍從背後掩殺,先破其營,再俘其輜重,然後一路往這邊追,我們再移師多瑪城北,選緊要之地埋伏。多瑪城前取虛兵之法迷茫,可一舉滅了這裡所有的兵馬。」

    蘇定方將地圖上最後一筆畫完:「而這個時候,多瑪向吐谷渾其他地區救援也會有結果,若有兵前來救,咱們依然在路上埋伏。」

    候君集一拍桌子:「確實是妙,我們已經拿下兩處軍營,搶下輜重無數,後勤無壓力。」

    「就是這個理,有效殺傷吐谷渾戰力,縱然不能滅了吐谷渾也能打殘他。高昌之戰吐谷渾就算有心也會無力。不過也不能殺的太狠,若有機會還是要和談的,若吐谷渾被打殘,就怕吐蕃甚至吞併,這對我大唐不利。」

    兩人合計了一些細節之後,當天傍晚,第一波進攻就已經開始。

    另一隊人馬早已經順著黃河逆流而上,這些人只帶了幾十條船,以及船上的一些物資,看似就像是尋常的商人。

    這些已經事先製作好的木架很快就組裝成了高度達到五丈的箭樓。

    這種箭樓比城牆高,不但可以用於弓手攻擊,還可以作為觀察之用。

    多瑪城的守將還在飲酒,連續的爆炸聲驚的他魂都飛了,當他衝到城北之時,城牆上已經死傷無數。

    唐軍神策衛,二百小狼蹲炮在盾甲兵的護衛上前移五十步,開始他們接到命令的第七輪打擊,這個距離不是城頭,而是往城內打。

    而且裝的小型麻布包也有一些燃燒彈。

    十輪打完,收兵回營。

    箭樓上,蘇定方與候君集拿著望遠鏡看著城內熊熊燃燒的大火,臉上都流露出笑意。

    沒一會功夫,有人爬上報告:「將軍,多瑪城派出了至少五百騎分散四周,屬下以為他們是去求援。」

    「派人追殺,留一成兩成去求援就好了,求援的人身上不帶傷,怕難讓人相信。」

    「得令。」

    傳令官立即發令,幾枚信號彈打到空中。

    這就是煙花,大唐的軍隊卻已經開始熟悉這種傳令的方式,不同的顏色、數量代表著不同的意思,事先都有所約定。

    第二天,唐軍喊殺聲震天。

    這一次卻是全面圍城。

    小狼蹲炮先上,按計畫在城頭狠狠的炸一遍,然後箭樓車往前推。

    眼看小狼蹲炮準備開炮,只見多瑪城門打開,無數騎兵衝殺出來。

    吐谷渾人已經知道,這種殺傷力驚的武器發射速度慢,而且射程很近,所以騎兵殺出去是非常正確的方式。

    小狼蹲炮的士兵見到後,四人一組,兩人抬著小狼蹲就跑,另兩人背著火藥包跟在後面。大唐的重盾兵開始前移護住狼蹲炮兵,原本就沒打算讓這些炮兵去力戰。

    當騎兵殺到之後,重盾兵且戰且退。

    突然,重盾兵分開兩邊。

    吐谷渾騎兵立即掉頭,他們看到了大唐的重裝陌刀兵陣,騎兵強,但還沒有強到能夠對抗大唐的重裝陌刀兵陣,沖上去只能是送死。

    騎兵分開兩翼,吐谷渾步兵出戰。

    相比騎兵,使用鏈子錘的步兵對上陌兵刀還能勉強一戰。

    自柳木八百人殺了突厥兩萬人之後,大唐周邊各國都在研究克制重裝陌刀兵與重甲騎兵的戰術,其中鏈子錘就是對付陌刀兵的一種方法。

    唐軍大營旗幟開始變換,輕裝飛騎軍與重裝騎兵出戰。

    戰略、戰術是大營戰鬥的,但戰場上的臨戰指揮,確實要看一位將軍的臨場發揮。候君集絕對是一個身經百戰,雖然不能算頂尖將軍,但也是一位合格的前鋒將軍。

    更何況,此時還有蘇定方從旁協助。

    猛攻!

    至少在吐谷渾人眼上,大唐人是在猛攻多瑪城,每天從陽光升起開始,就箭如雨下,投石車一波又一波的放城牆上扔著大石塊。

    吐谷渾的人騎兵不斷的出城,因為騎兵只要不出城,唐人的小狼蹲炮就會上前擺開架勢準備開炮,這東西厲害,打上兩輪城牆上怕就沒有幾個身上沒傷的。

    三天了,城外的沙地已經被鮮血染紅。

    候君集這邊的新兵也在這幾天變成了半個老兵,幾乎所有的新兵都受過一次傷了,或重或輕。

    「這城頭也攻上去一次了,吐谷渾人應該不會以為咱們是佯攻。」

    「再有一天,就知道結果。」蘇定方也在旁附和道。

    事實上此時,積石山要塞已經派出重兵離開要塞有半天的距離,入夜開始紮營。

    程咬金坐在中軍大帳之中啃著一根生胡蘿蔔,手下的將軍們每人都是一大碗羊肉湯煮胡蘿蔔,然後發餅子。

    「話說,咱那兄弟有遠見,說是吃了這東西夜裡能比尋常人看的遠,吃,叫所有人拿這東西當飯吃,老程要夜戰。」

    別說是大唐,可以說此時全世界能在夜裡視力不受影響的人,怕是佔了九成以上。

    尋常的士兵能吃飽就不錯了,根本沒辦法解決營養不良的問題。

    程咬金的部下已經吃了足足一個月的胡蘿蔔,將肅州這一帶沙地上種植的各種胡蘿蔔買了幾十萬斤回來,天天吃。

    一位副將進帳:「將軍,探馬來報,積石山要塞並沒有進入戰備防禦,大非川要塞已經有一隊輜重往多瑪城方向走,估計明天大非川就會出兵。」

    程咬金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伸手一指自己身邊的兩位年輕小將:「你們帶飛騎一千人,給我擋下所有的去報信的探馬。若是放跑了一人,軍法從事。」

    「得令。」兩名校尉飛奔著離去。

    很快,兵馬離營。

    程咬金坐在那裡看著眾將軍吃完飯,依然沒發令。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30 22:58
第0741節 夜襲

    當一千飛騎出擊的命令發出約有半個時辰之時,程咬金這才開口:「邱千石,你帶人打頭陣。若說老程沒有關照叔寶的部下,戰鼓響,城門必須拿下,然後守住城門一刻鐘,至少讓本將兩千兵馬殺入城內。」

    「得令!」邱千石起身往外走。

    程咬金這才走到自己的大案前,伸手用力一拍桌子然後一把抓起桌上的令牌。

    「左路……

    程咬金開始一一的發布命令,程咬金是位良將,其陣地戰的水平遠在候君集之上,攻打一座城池,程咬金的想法是,半個時辰攻佔所有重點位置,一個時辰拿下這要塞。

    夜更深了。

    眼看到了三更天,邱千石帶著二十人貓著腰快速的靠近著要塞。

    在大約距離五十步的時候,所有人爬在地上慢慢的往前移動。

    要塞都是厚重城牆的雄城,城門是加厚木板包鐵,可以說非常結實的。除了城門之外,這裡還有活水的護城河。

    對付護城河,常用的方式就是堵。若是活水,那需要在上游的地方挖開河道分道,然後再堵,填埋。

    此時是初春,這裡又是高原,護城河面上有一層冰。

    單人爬過沒有問題,但大部隊攻擊這冰肯定會破。而且守城的軍隊還會往護城河內倒油,然後點火。

    邱千石帶著二十人從冰面上過河,然後將每人背著的十斤裝火藥包,十個放在城門下,其餘的想辦法掛在城門上。

    一切準備好之後,邱千石就在城門前用兩根火把晃了晃。

    護城河上游,五百人拉著板車、扛著裝滿土的麻袋瘋狂的往護城河前奔跑。城門前邱千石將一個火藥包放在吊橋的鐵鏈處,然後再將數根裝在竹筒裡的火藥塞進鐵鏈的縫隙之中。

    到時候,邱千石都沒點火。

    一直到城頭上的士兵發現有人夜裡準備堵護城河,警報響起之後,邱千石吩咐點火,然後所有人跑出城門洞往城牆兩側足有三十步之外躲,每個人都是緊緊的趴在地上。

    連續的巨響,積石城要塞的守軍懵了。

    莫說是城門,整個城門樓子都塌了一半,城牆也是被炸開了數道裂縫。

    手指粗的鐵鏈也斷了,吊橋重重的砸在橋墩上。

    邱千石手上一千精銳開始往吊橋處衝殺。

    守軍看到有敵人攻來,趕緊組織人手將城門處湧。

    邱千石這才起身,手上抓著一隻陶罐在身後手下的火把上點燃然後扔進了那被炸壞的城門洞內。

    一聲巨響之後,城門洞內慘叫聲不斷。

    邱千石打著手勢,示意部下依次把身上帶的陶罐給點著扔進去。

    只扔了十個陶罐,精銳已經衝過吊橋,重盾往前一架,幾十隻鋼弩衝著城門洞就是一陣亂射,重盾分開,一隊陌刀兵揮著刀就殺進了城門洞。

    「上城牆。」邱千石一聲吩咐,其餘所有人將陶罐點炮往城牆上扔,緊接著扛著長梯子的攻城兵就頂著盾牌開始往城牆上衝。

    主營,戰鼓擂動,大軍開始壓上。

    巷戰,這是拼兵員素質的戰鬥,程咬金一馬當先,手持馬槊殺入要塞,直奔敵中軍大營而去。

    陶罐火雷,成為程咬金主力開路神器,一路扔,一路沖,再配合鋼弩、強弓、重盾。半個時辰就殺了要塞中軍主營,敵軍守城主將困在大屋內,以五百親兵準備硬扛。

    程咬金拉馬上前。

    敵主將距離他也就是不到一百步遠。

    「將軍,我帶人強攻!」

    程咬金哈哈大笑,而後一伸手:「將那件東西給本將拿一個過來。」

    這次不是陶罐,而是精製的一隻鋼筒。

    程咬金的親衛卻沒把鋼筒遞上,只是問道:「將軍,要用一支嗎?」

    「扔過去。」

    那親衛將鋼筒內的竹筒拿出,點火後放在一架有滑道的大彈弓上,一百步的距離嗖的一下飛了過去。

    只聽一聲巨響之後,火星四濺。

    敵軍拿水滅火,水潑上去後火勢更猛,什麼人粘上火之後都會被火燒身,而且撲不滅。

    「降,還是戰!」程咬金的親兵高喊著,然後數以百計的彈弓給抬了出來。

    那邊的守將臉色發白,無奈的單膝跪地,將佩刀高高舉起。

    「哈哈哈!」程咬金大笑著,大步上前伸手抓過那把刀,然後看也沒看守將徑直走進了中軍皮椅大馬金刀的坐下:「傳本將令,降者免死。」

    天亮了,城中的火光被撲滅,各營各司其職,依然在忙碌著。

    程咬金的數名親兵正在接受軍中司馬的問詢。

    「新式的噬骨鬼火效果你等認為如何,還有何需要改進的想法。」

    那一枚就是結合了東羅馬帝國希臘火,以及柳木的白磷火,新製成的一種燃燒彈。軍中司馬需要瞭解每一枚試驗用的新式鬼火使用效果,以及使用者的建議,然後記錄備案,送到長安去。

    幾位親兵說完,又提出:「那陶罐我們認為應該改一改,製作的太圓手會滑。」

    軍中司馬只猶豫了片刻,就換了一張新紙開始記錄,這些東西雖然沒有被要求,但想來軍械坊的人或許會有興趣看到。

    畢竟軍械就是給士兵使用的,士兵提出的改進意見一定要聽取。

    整個積石山要塞幾乎所有的士兵都沒有休息,昨夜沒有參與進攻的士兵已經開始接管城防,各軍校尉統計完戰果之後行軍參謀彙總到程咬金處。

    「將軍,聞月閣給的情報是積石山要塞有敵軍約六萬人,但咱們從這裡審訊得到的消息卻是只有三萬八千人。查證過營房與各灶台,相來應該是這個數字。」

    程咬金沒說話,副將示意行軍參謀繼續講下去。

    「昨夜攻城,殺三千五百人。戰俘約有五千人,敵軍傷兵約有兩千。根據抓獲的敵軍將領審訊得知,前往多瑪城救援的是兩萬人整。」

    聽到這裡程咬金才開口:「這數字不對,先說留下的人,那麼還少了有幾千人那裡去了。給本將把要塞翻過來也要找到,派人去四周探查。將沒給開口的敵軍將領給本將去用重刑,本將要知道,人那裡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30 22:59
第0742節 全面伏擊

    程咬金這邊打的是偷襲,戰損也有一千多人。

    後勤部隊進入要塞,開始派出野戰醫軍救治傷員,大鍋煮肉,多是馬肉,打仗之時死掉的戰馬。

    程咬金部主力一萬人開始休息,準備追擊敵軍。

    話說另兩處軍營。

    積石山與大非川之間,一處山谷地,張公瑾坐在中軍大帳之中臉色蒼白,醫官不斷的換熱毛巾給他,張公瑾要靠熱毛巾捂在嘴上才能夠呼吸。

    有醫官診斷為氣寒症。

    換成現代醫學,估計是支氣管炎或是氣管炎,吸入過冷的空氣非常非常難受。

    而且此地也算是半高原地帶,青海湖以南的位置。

    所以張公瑾病的很重。

    老狼入內,看到張公瑾的臉色也沒開口說話,示意幾個親兵把人抬上換個地方。

    一處用原木搭建,然後用泥漿塗在縫隙上的屋子內,這裡沒有爐子,卻溫暖如春。也沒有爐火那種讓人難受的煙氣。

    一杯熱茶下肚,張公瑾這才緩過勁來。

    「孟將軍,本將怕是不行了。」張公瑾吃力的說著,然後將自己的兵符,印信,令牌都交給了老狼:「伏擊積石山要塞兵馬,要靠將軍了。」

    老狼遲疑片刻後,將兵符與印信接了過來。

    「謝過!」

    道謝的是張公瑾,因為他感覺自己可能撐不下去了,這伏擊是此戰的關鍵點,若是這一環出錯,整個計畫就會起反作用。

    候君集部會被兩面夾擊,這後果不堪設想。

    「將軍不會有事,無論什麼病能不能治,這要柳駙馬看過才能下定論。」

    老狼的話在張公瑾聽來只是安慰。

    老狼又說道:「這屋子,是我為我家將軍建屋的時候學會的。用爐火把水燒熱,再用水傳到銅管內倒入屋中。這裡沒有銅管,臨時換成了陶管。要說病了,張將軍你有我家將軍病的重嗎?」

    張公瑾沒反駁,因為老狼說的沒錯。

    而且自己怕煙,可這裡卻是用熱水來把屋子內弄熱,沒有半點煙氣。

    柳駙馬各種手段高明,秦瓊的病情張公瑾也是知道的。

    想到這裡張公瑾抬手一抱拳:「有勞,此戰不能有失。」

    老狼也是一抱拳,然後轉身離開。

    歷史上的張公瑾死於貞觀六年,是病死的。歷史上並沒有記載張公瑾是什麼病,柳木也並不知道。

    醫聖館曾經有這些名將都檢查過身體,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當時檢查之時張公瑾也沒什麼大問題,倒是有一些輕度的胸悶,二次檢查也沒發現什麼很危險的病情,醫聖館給開出的是滋補潤肺的藥。

    老狼出去調兵遣將,佈置埋伏。

    老狼隨秦瓊征戰多年,但一直沒有單獨領兵的機會,此時確實是一個良機。更何況老狼又是以神策衛將軍的身份領軍,再加上老狼是第一批神策衛老軍。

    當老狼將神策衛諸軍佈置在險要位置之後,這一隻總數一萬一千人的精銳部隊已經作好了準備,只等敵軍進入埋伏圈。

    老狼佈置的小口袋陣,不扎口。

    其任務就是打掉敵軍前鋒,降低敵軍士氣,阻止敵軍前行。接下來,程咬金派出的追擊部隊到位置,再進行扎口袋的全面開戰。

    大非川軍營偷襲之戰與積山石要塞的戰術一樣。

    接下來,大非川的部隊與積石山要塞回援多瑪城的路線一致,都要經過老狼以少數精銳部隊滲入的這一處山谷。

    老狼手上兩樣大殺器。

    第一樣是地雷,而且還是殘忍無比的跳雷,雖然沒有後世那麼恐怖,但也是相當可怕的一種武器。唯一遺憾的是,這種並不是踩中而擊發,需要有人去拉火,靠鋼片彈簧將一個鐵圓筒擊發飛到半空,然後鋼筒內部炸開。

    靠爆炸的力量,產生無數的碎片攻擊敵人。

    這種攻擊殺人不容易,但傷人無數,而且臉的七成以上都是臉,可以說是一種陰毒無比的武器。

    另一樣武器,老狼除了帶有一百隻大號狼蹲跑之外,還帶了五架虎蹲、五架虎吼。

    這虎蹲就是明朝時期真正的虎蹲炮,虎吼是比小將軍炮口徑還小,不能擊發實彈,打的是成百上千個豌豆大小的鉛彈,平射,射程一百五十步左右。

    這個距離看似短,但古代冷兵器作戰多數都是近戰。

    老狼試過這虎吼,他更喜歡放近到七十步再七火,一聲虎吼面前數丈之內死傷無數。

    下午,積石山要塞的哈谷渾士兵也選擇了這一片山谷作為過夜的營地。

    當吐谷渾士兵靠近之時,數以萬計的箭雨讓他們知道,這裡已經有人了,而且先到的人不怎麼友好,似乎也不喜歡他們靠近這裡。

    紮營,對峙。

    當大非川軍營趁主力救援多瑪城被偷襲之後,大非川主力來到老狼防禦陣前後,程咬金追擊積石山要塞主力的精銳部隊也到了。

    大非川主力與損兵三成的左右的積石山要塞主力合併一處之時,李績追殺大非川主力的伏兵也到了。

    三面合圍。

    吐谷渾將軍此時如果不明白他們落入陷阱,那就是真傻了。

    「攻,向前攻,回援多瑪城之後,至少可以保住這些兵馬。」吐谷渾將軍目標對準老狼,這一支人數看著最少的部隊。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動著,短短一刻鐘,吐谷渾損兵五千。

    老狼身邊的副將一臉的擔憂:「將軍,飛釘雷全部用光,狼蹲只能再有三次齊謝,敵軍這麼再衝一次,怕……」

    老狼一記刀柄打在副將的脖子上:「沒有這些,咱們就打不了仗了嗎?」

    副將一咬牙:「末將這就去披甲。」

    「不用,吐谷渾人若這才不怕,本將親自披甲。」老狼信心十足的說道。

    另一邊的李績心說,這怕就是柳木的戰術了,老狼絕對是柳木強火力輸入戰術的絕對信奉者之一。

    這一通猛炸幾百貫錢就炸掉了。

    不過,李績也看到吐谷渾軍隊怕了,一刻鐘戰損五千以上,這種戰損聞所未聞,大唐爭征多年,那怕是最弱的亂民也沒有一個照面僅一刻鐘就戰損五千。

    這對於士兵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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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3節 戰略調整

    「擊鼓……壓陣!」李績下令了。

    老狼原本不打算披甲,可既然主師擊鼓那麼就要有所行動。

    兩千重裝陌刀兵從山谷中走出,而後五架虎蹲由二十人抬著就在陣中,還有由兩人推著的,放在板車上的虎吼五門。

    程咬金出戰,三千重裝騎軍打頭,五千飛騎側翼,四千盾刀兵護著一百小狼蹲跟在重裝騎軍背後。

    李績部出戰,席君買帶著一千神策衛輕裝甲軍打頭,兩側各有兩千重甲騎軍。

    背後主陣各兵種三萬人,緩緩壓上。

    與此同時,李績這邊也派人往候君集處送信,若是輕鬆攻下就打,若不能就等,然後給了一個戰損標準,超過這個戰損數那怕打下多瑪城也無功有過。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

    程咬金計算積石山要塞少了的人數,以及大非川事實也少了一部分人。

    大約三萬五千兵馬北上,這些兵馬原計畫是打著支援高昌的名義,趁亂騷擾甘州一帶,吐谷渾人得到可靠消息,大唐正在往伊吾那邊運送大量物資。

    此時,身在甘州的李靖正在考慮如何佈置軍力。

    尉遲恭在一旁吵著要強攻。

    李靖聽著煩:「敬德,強攻是一種辦法,但僅僅只是許多戰術當中的一種。你若是感覺無趣,可以去巡視周邊,去打獵也行。」

    「真的可以?」尉遲恭非常清楚,打獵是要受軍法的。

    李靖說道:「你親自帶人巡視周邊哨位,以檢查各哨營的佈防情況,咱們大軍遠征不容有失,當然了這個路上若是若到一些野獸,獵殺幾隻不算是違反軍規。辛苦尉遲將軍,親自尋查哨營。」

    「接令!」尉遲恭樂呵呵的拿過令牌去了。

    李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不止是他,這裡的將軍們都鬆了一口氣。

    尉遲恭吵的他們無一不頭疼的。

    可讓李靖沒想到的是,尉遲恭是位身經百戰的將軍,僅從飛鳥與野鹿群的異常反應,尉遲恭就相信有敵軍在悄然靠近。

    數百名來自神策衛的飛騎被派出,薛仁貴飛奔著回去向李靖報告。

    尉遲薛則命令幾處哨營全部撤離,把人放圈內放。

    李靖身邊主力精銳就超過十萬人,吐谷渾本著佔便宜的心態偷偷的跑到這裡,正好撞進了李靖主力的懷中。

    「元帥,下令吧!」

    眾將請戰。

    李靖揉著額頭:「這當真是麻煩,原本咱們不動聲色的調兵過來,封鎖這周邊所有的路線,現在一打,怕是不出一個月高昌人就知道咱們來了,眼下糧草還沒有全部運到,一個月內開戰怕不容易。」

    「元帥,這不可能不打吧。」牛進達在一旁問道。

    李靖無奈的搖了搖頭:「傳本帥令……」

    李靖扔出去了一把令牌,可以說所有這次出來的將軍都接到了任何,每個將軍最多的帶兩千人,最少的帶一千人。

    上將軍、大將軍、將軍被李靖當作了副將、校尉去用。

    不過卻讓所有人都非常的高興,誰也不想留在家中看熱鬧。

    一個口袋已經布好,只等吐谷渾這一支想佔便宜的部隊再往前走三十里。也就是大半天的路程。

    身在長安的大唐皇帝李世民並不知道西征高昌的計畫被逼提前。

    因為一支突然出現的吐谷渾大軍,而暴露了秘密西進的李靖主力,這讓李靖不得不開始制定提前攻打的新計畫。

    從甘州到長安,若是靠請示去打仗,這一來一回,一個月已經過去了。

    此時的長安城,開化坊原薦福寺改建而成的神獸閣外廣場,一長串的官員被綁著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旁邊巨大的告示牌上寫著這些人的罪行。

    無能而身居官位者,因其無能而造成國庫損失,百姓傷亡的人,藤刑、降職、流放。

    大瀆職罪者,杖刑、貶官、流放、甚至是苦役。

    貪墨、瀆職、傷民者。斬立絕。

    秋後問斬這個規矩來自漢朝董仲舒。

    大唐現在一年四季,只要有必要就集中砍頭,根本不管什麼秋後問斬這種迂腐的規矩。

    杜伏威披風,戴金冠坐在上首的位置監刑。

    四十多位文士在得到允許之後湧了上去,這些除了長安報之外,大唐長安已經湧現出關中報業、安福報業、涇陽岸報等許多小報社。

    這些報社就是許多文人名士來宣洩內心的地方。

    當然,他們也在爭新聞。

    一名筆客來到杜威伏近前高聲問道:「杜行台(行台是官職尊稱),您能說一說,是如何發現這些官員不法。」

    杜威伏滿面紅光,正是春風得意時。

    他帶兵不行,打仗二流,文才不入流,可自從領行台尚書令銜,實職監查大御史、大理寺巡查史等職務後,他感覺自己的人生得到了昇華。

    清了清嗓子,杜伏威說道。

    「這事簡單了,就以那邊跪的第三人講,此人為戶部八品官,每個月的俸祿就二十七貫錢,他家中有妻一人、妾一人,僕數人。那麼突然一天,他的小妾竟然穿了一件來自遼東上上等的黑貂皮,那麼這貂皮大衣是從那裡來的呢?」

    「這貂皮大衣,在長安值多少貫錢呢?」

    「買這麼一件貂皮大衣,那麼他需要不吃不喝存多少個月的俸祿呢?」

    杜伏威三問,引得一片叫好之聲。

    當下有人說道:「上上等純黑無雜色貂皮大衣,梧桐坊僅庫存六件,每件要二十五金至少這麼多,不知那買的是那一件。」

    「對,二十五金,就說這最便宜二十五金。咱們大唐連後宮的眾妃都看著這黑貂皮眼熱,而未必有足夠的錢去買下來。二百五十貫,他不吃不喝也要存下九個月,那麼他這些錢幣是從何而來呢?」

    「杜公高明!」許多筆客快速的記錄著。

    杜伏威大笑:「經本官派人暗查,他收取了遼東一位藥材商人數次賄賂,幫助這藥材商人修改了多種貴重藥材的品級。」

    這時,許多人搶著問道:「杜公,那商人如何?」

    「各位要明白,這藥材作假,受損的還是咱長安百姓。那商人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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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4節 杜伏威論廉

    聽到杜伏威說話的人快速的看了場上跪著等受刑的人,卻沒見到那個商人,當下有人高喊著問道:「杜公,今日為何沒見那商人伏罪?」

    「商人,這是大理寺的活……」說到這裡杜伏威立即改口:「大唐,咱們大唐是講規矩的。本官管的是官員貪墨、瀆職之罪,商人那事應由大理寺負責,任何一個有罪的人,都逃掉。」

    圍觀的眾人歡呼了好一陣子。

    杜伏威也是很興奮,繼續講道:「再說那邊跪著的第四人,他是從四品,也是位重臣了。本官是怎麼發現他的呢?」

    許多人圍的更近了。

    杜伏威笑的很是開心:「他祖上就是前隋的重臣,家中不少錢財。那麼咱們就來點笨辦法,看他管的是什麼事,先查他家親戚之中有沒有相關得利者,再查他批過的卷宗有沒有不公正的,總算是揪住了他的尾巴。」

    在廣場上杜伏威在講著他的抓贓官技巧,在暗處,李世民由秦瓊陪著正在默默的看著這一切。

    杜伏威很得意,雖然有些得意過頭,但李世民不生氣。

    畢竟杜伏威為他抓住了許多尸位素餐之人。

    秦瓊在一旁低聲問道:「聖人,要臣派人去勸說一二嗎?」

    「不用,這也是給天下人的一個交待,百姓喜歡看到這樣的事情,官員們也會有一個警示。朕在想,一個從九品的官員每月一萬四千五百錢,多還是少?」

    秦瓊沒接話,因為他的收入根本就不用錢來計算,而是貫,甚至是金。

    李世民看秦瓊沒接話,又問道:「那些人真的有罪嗎?」

    這個問題秦瓊能夠回答,立即答道:「臣查過,確實有罪。但也有些隱情。」

    「講!」

    「聖人,如跪在第二位的那個,他是清河崔氏支房的。他太過於貪婪,不僅損害了朝廷的利益,也損害了清河崔氏本身的利益,事實上他的一些罪證還是清河崔氏暗中派人送到杜伏威之手,只是杜伏威自己不知道罷了。」

    秦瓊對李世民從來沒有隱瞞,這樣的事情更是完全如實的報告。

    「還有嗎?」李世民又問道。

    「還有那邊跪著的左起第六位,他有罪沒錯。但他卻是被官場上的對頭揭發,這才被抓。此事房公知道,臣還特意問過房公如何看待。」

    聽秦瓊提到房玄齡,李世民立即追問:「房公如何講。」

    「房公說,人不可能無私心。揭發他的人本身沒有瀆職,借這個機會將他打入牢中,順利坐上了這個人的位置,那麼事情可以說是爭位置,也可以說是一身正氣,還可以說是兩者皆有。」

    李世民滿意的點了點頭:「人無完人,也不用太過苛刻。」

    秦瓊微微一欠身:「是,臣也明白,水至清則無魚。」

    「木,有信回來嗎?」李世民說完這話示意秦瓊跟自己離開這裡,已經沒什麼熱鬧好看的。

    秦瓊回答道:「他有信回來,說是準備南下去千島之國。但沒說去千島之國作什麼,要臣寫信詢問嗎?」

    「不用。」

    秦瓊又說道:「聖人,臣以為各小報還是派人去查問一下,悠悠眾口,臣以為不得不防。」

    「叔寶提醒的好,朕會召見禮部一議。定個規矩,守規矩的可辦報,其餘的查封。」李世民邁步往外走。

    到了朱雀大街上之後,李世民停下腳步:「叔寶,朕差一點忘記了,今天下午皇后去你府上,聽聞木的長姐有喜,皇后特去探望。還有一事,你這幾天親自去一次華原,朕真的很關心火龍。」

    「臣代賤內謝聖恩。就火龍之事臣想說,此事怕是急不得。」

    「是急不得,朕聽聞鐵驢若是出了差錯,炸開的話比那大將軍炮不弱,怕是會傷人無數。朕只是關心,你去代朕給工匠們送些酒肉,也無須催問。」

    秦瓊這才施禮:「臣領旨。」

    李世民擺了擺手獨自回宮。

    秦瓊目送李世民消失在朱雀門內這才轉身,對身邊的親衛吩咐道:「去宣平坊。」

    宣平坊內,身穿紫袍的柳如雨正坐在坊內一處已經搬空的大宅內,兩側屋內十數位官員正在忙碌,宅門外數以百計的百姓在排隊等候。

    秦瓊到,沒從正門進,讓人安排從側門帶入這處大宅。

    有官員入內向柳如雨匯報:「總席,翼郡王到。」

    柳如雨迎到內側門前,依官禮:「郡王安好。」

    秦瓊也是依官禮:「總席安好。」

    總席,全稱是大唐總舶司總賬房首席執事使。因為各舶司、轉運司還有賬房首席,所以總舶司的首席被稱為總席。

    兩邊見禮之後,秦瓊先問公務:「城門軍與武候上報,近幾日延興門、延興正街、宣平坊一帶人流密集,閒雜宵小之類聚集,切不可有亂事影響長安之平和。」

    「是,已經請長安府尹加派武候五十人,請城衛派了二百人前來維持。」

    秦瓊與柳如雨一邊說一邊走,已經回到正堂。

    坐下之後秦瓊問道:「延興門外聽聞正在建設新的屋居,就公事論,此事總舶司應該考慮與工部、戶部共辦。此等閒雜之事,著一名七品官主事即可,總舶司的公務若是耽誤了,並不好。」

    柳如雨還年輕,她只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會計、經營者。

    還算上優秀的管理者,正不是一個幫助的政客。

    她只是知道傻傻埋頭作事,卻沒想過這麼多問題。這各坊建屋之事,確實有很大的利,但因為這是柳木的事,六部考慮到柳木的面前所以誰也沒有打算主動插手,更沒有人和柳如雨提及。

    再加上李道宗作為後勤主官出征在外,所以柳如雨只好傻傻的自己辛苦了。

    看到柳如雨那錯愕的神情,秦瓊笑了:「看來我說准了,這裡的事情已經影響到總舶司的公務了。」

    「嗯!」柳如雨重重的點了點頭。

    「說件私事,今天下午皇后駕臨我府。」

    秦瓊說到這裡柳如雨已經明白,大姐有身孕在身,總有人去接待。皇后親至絕對不會是一個人來,肯定是有隨行的許多人,這需要有個安排。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30 23:00
第0745節 長安的屋居

    聽到秦瓊說皇后去看自己的大姐,柳如雨立即說道:

    「我安排一下,立即就過去。」柳如雨知道分寸。

    秦瓊又問道:「這裡的事,定好規矩了嗎?」

    「定好了。」柳如雨如實回答。

    秦瓊伸出三根手指:「三個方法。將規矩立好,派人去請柳家選兩個得利的人過來主持。這個方法好處就是,不會讓外人染指。第二個辦法就是,交由工部、戶部另議此事。這樣的好處就是……」

    柳如雨站了起來,秦瓊知道柳如雨是個急性子,出於禮貌又不好打斷自己。想來肯定有話說,所以秦瓊停下,示意柳如雨先講。

    果真,柳如雨急急說道:「大姐夫,您就說這事怎麼才合適。」

    秦瓊反問:「木根本就不在乎這點小利,這只是與百姓造福。若我來說,長安的事情長安辦。讓長安府派人主持此事,至於其間的利,讓戶部拿一個主意。規矩讓工部與戶部出一份公文,想來將來建居屋也不會只在長安,杭州也會,慈溪也會。」

    「嗯,恩,那接下來應該怎麼作。」

    秦瓊側頭對身旁的親衛說道:「拿我的名帖,請長安府過來議事。」

    親衛去找長安府。

    長安是大唐首都,長安府的府尹是正四品,但秦瓊派人去請,這個面子他無論如何都要給,而且也是說明了是什麼事,所以人肯定是會來的。

    秦瓊藉著看規劃圖,低聲說道:「木不在長安,長安這邊建屋這等小利,要讓相關各衙門都得些利。多幾個人說木的好,總不是件壞事。換句話說講,若有些小人這麼傳,說柳駙馬人不在長安,可長安的事卻不松手,這話傳多了不好。」

    「嗯,恩,大姐夫您說的是。只是這利,不算小。」

    秦瓊笑著搖了搖頭:「安心,也沒有人敢貪心,有分寸大家都好,沒分寸的話家裡也不是隨意讓人欺負的。」

    秦瓊這話說的相當重了。

    家裡三個國公了,誰沒事敢上門欺負,這不是柳木在鄉野作小木匠的時代。

    沒多大功夫,長安尹到了。

    鮮於厚德。

    鮮於這個姓不是少數民族,鮮於厚德的祖上是殷商王族箕子。鮮於厚德的姐姐,是高儉之妻,也就是長孫無忌的舅母。

    秦瓊以官員的身份請了鮮於厚德過來。

    鮮於厚德在聽完秦瓊親衛大概一講,他什麼都明白,這是秦瓊希望他出手接管各坊改建這一切,與公與私都是件大好事。

    而且名聲上也相當的好。

    柳如雨的交接事情就是把定下的規矩交給鮮於厚德,鮮於厚德只問了一句:「這規矩能改嗎?」

    「能,但此規則是有聖批,以民為本。所以修改須上報。」

    「那一切交給本官,每月會有賬目送到總舶司,只是這些人還望再留用數日,不僅僅是交接,新接手的人總要有一個熟練的過程。」

    三兩句,這事說完後,秦瓊留下,柳如雨已經往翼郡王府而去。

    她要代替自己的大姐為下午皇后駕臨而作足準備。

    鮮於厚德與秦瓊坐在正廳處,當柳如雨離開之後鮮於厚德才開口說道:「到底是年輕,雖有才,卻無太多雜念。」

    鮮於厚德說的很巧妙。

    柳如雨沒有半點官場經驗,他卻說是無雜念。

    秦瓊接口說道:「這官場就是一個大染缸,能心無雜念便是好事。燕王妃在賬目的技巧上,越發的出眾。」

    「這倒是,聽聞戶部有想過就總舶司新式記賬法整理成冊,正式印刷以供學習。禮部也有過這樣的想法,在算學一課單獨增加一門會計學,請燕王妃整理教材,領博士。」

    「領博士?」秦瓊心說這要人幹活,竟然連個官職也不給。

    鮮於厚德倒是理解,笑著對秦瓊說道:「禮部能給一個領博士,已經很難了。」

    秦瓊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就是因為柳如雨是女子,所以正式的博士頭銜是不會輕易給的,拿一個相當於博士的俸祿,已經是極限。

    當然,也可以自稱禮部學館的博士,不過誰又能好意思去硬撐這個臉面。

    鮮於厚德品了一口茶話歸正題:「翼郡王,這建屋之事有何章程。」

    秦瓊沒回答,而是反問道:「我想提,朝廷會收回建屋這等事嗎?」

    「這等統一建屋,收住居民,而且以二十年、三十年期極低利息借錢給購屋人,是件極善之事。而且建的都是平民小居,少有一些大宅也只能算是平民富民的大宅。這事,尋常人搞不了,而官府也不能輕易搞。」

    「那世叔您的意見呢?」秦瓊再問。

    「長安這邊建屋,我可派人先代為管理,這些人給予一份厚薪。真正要有一個規矩的話,還是等柳駙馬回長安讓他自己去尚書省議一議。」

    「非他不可?」秦瓊不解。

    鮮於厚德很嚴肅的點了點頭:「確實是非他不可,這其中關係很多,各州府靠自身是絕對不行,而六部,誰接手都顧全不了大局。這其中各種細節,我看了足有一年,也沒有搞懂,眼下守著這一坊沒問題,其餘的呢?」

    秦瓊事實也上沒有搞懂這些事,將整個坊重新規劃,重建。

    花錢幣無數,還要借錢給百姓買屋,百姓是得了好處,總舶司那邊肯定是虧的。這等三十年才能把錢全部收回來,太久。

    鮮於厚德又說道:「等令弟柳駙馬回來,若是有空我想見一見,長安有許多低等官員,不入品小官雖然說手上的錢可以在這幾個坊買到屋,但畢竟是官。」

    「明白,選一處合適的地方,建一個官居。」

    「對,就是這個想法。地方我都選好了,也上報了禮部、工部、吏部。宣陽坊絕對不會再有大宅興建,那裡原本最大的兩處宅子,分別是兩位公主的。她們已經願意置換到興化坊,再過半年時間,興化的新宅建好就可搬家。」

    秦瓊微微的點了點頭。

    鮮於厚德把地皮都已經整好,整個坊隨時可以推平,但卻遲遲不敢動土。就是因為他不懂這其中操作,也拿不出這海量的錢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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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6節 泉州灣

    秦瓊思考片刻之後說道:「這事,我替柳木應下了。他最晚中秋之前肯定會回長安一次,到時在我府上設宴。」

    鮮於厚德「謝過。」

    這會柳木在幹什麼?

    泉州新碼頭,剛剛從呂宋島回來的柳木獨自一人站在海邊看著風景。

    七姓的老狐狸們根本就顧不上休息,這會都在泉州兩處新建的工坊外等著,這裡有大染坊,這裡有香料深加工的工坊。

    麻不錯,但上色如何對於高檔細麻布來說相當的重要。

    下午的時候,一文一武兩位官員來到海邊,問明柳木所在後奔柳木而來。

    這兩位,武官是尉遲寶林,年輕有活力,幹勁十足。來到泉州之後,將泉州碼頭往內陸三百里,無論是山匪還是水匪,那怕是尋常的賊人都讓他清剿了一次。

    用尉遲寶林自己的話說,泉州碼頭是聚寶盆,這周邊閒雜不相干的匪類,應該過來作苦力贖罪。任何敢影響這個聚寶盆的人,必受天罰。

    尉遲寶林,現為泉州轉運右副使,正五品上武官。

    另一位,穿著文官的服色。

    顏相時。

    他是唐朝名士著漢書顏師古的親弟弟,也是武德年間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貞觀初年諫議大風,是一個很正直的官員。

    但他身體自小受寒有病,就是現代的風濕類。

    住在泉州倒讓他舒服了許多,自來到泉州就沒有再發病過。

    此時顏相時為泉州轉運左副使。

    正使一直沒有安排,因為李世民沒有想到合適的人選,所以寧可空著也不會隨便安排一人。

    柳木推薦過王珪,但李世民認為王珪的才華放在泉州浪費了。

    王珪可以是成為港級舶司使的人才。

    兩人來到柳木近前,顏相時上前半步:「柳總舶。」

    柳木回禮後,尉遲寶林在旁施禮。

    顏相時算是柳木的長輩,所以稱呼柳木的官職,尉遲寶林是晚輩,執晚輩禮。

    「這裡好地方,看過地圖這是一處四灣十六港之地。」

    顏時相在旁說道:「總舶辛苦,這剛剛在泉州下船就來實地觀察。我看過這一帶,眼下規劃為八港,確實如總舶所言,四灣。」

    泉州,在幾十年後,是盛唐海上絲綢之路的一個重要港口。

    泉州在宋代,曾經有著天下第一大港之稱。

    當然,宋代的時候北方盡失,商業南移也是其中一個因素,不過卻也代表泉州港的巨大潛力,特別是泉州這裡河道密佈,內陸許多縣都可以與泉州水路相連。

    柳木轉過身,微微欠身之後對顏相時說道:「左使,您有去過廣州碼頭嗎?」

    「去過,不知總舶有何建議?」

    「廣州港的規劃之中,重中之重有三點,碼頭泊位是其一,轉動及倉庫是其二,這其三就是一個龐大無比的開放式市集。」

    柳木這麼一講,顏時相懂了。

    「總舶,說到這個市集我認為泉州還有再改進之處。我在長安數年,涇河碼頭就是一個典範。這話並不是給總舶聽著喜歡的,而是事實。」

    「你在涇河碼頭有何感想?」

    顏時相說道:「吃、喝、玩、樂、住、行、錢。以及不賣貨的店舖。」

    柳木大笑:「確實如此。」

    「這吃喝不能少,泉州新建市集之中我找到一些流落在大唐的波斯人,還有一些其他的島夷斯雜。以他們的風俗打算建一些吃喝住的店舖,萬里之外見到家鄉的一些東西,想來必會讓人歡喜。」

    柳木默默的點點頭,這話在理。

    顏相時所說的島夷斯雜,事實上是一種帶著輕微貶意的話。這是大唐人的傲氣,也是大唐人自信的一種體現。

    眼下,對於大唐的官員來說,唯一不屬於島夷斯雜的,是奧斯卡巴迪。

    若東羅馬皇帝以禮與大唐建交,行友邦之禮節,那麼東羅馬帝國的商人,在大唐就被劃分在島夷斯雜之外。

    而後,其屬地埃及商人,也可以提高一些身份。

    波斯人不友好,他們除了想辦法掙錢之外,大唐人沒感覺到波斯人的友好。而波斯也算一個大國,大唐已經立國十年以上,波斯商人在這十年內往返大唐與波斯很多次了,可大唐卻沒有收到波斯官方的那怕一片小紙條。

    這讓大唐禮部很不滿意。

    奧斯卡巴迪受禮部歡迎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隨身帶著一份國書。

    這國書那怕只有幾句友好的詞語,禮部也認為這是尊重我大唐。

    兩人討論了一會泉州的規劃問題,柳木便不打算再多說,因為顏時相內心已經有一份相當合理的規劃方案,柳木並不認為自己就比別人更高明。

    談完正事,柳木問尉遲寶林:「寶林,在這裡還習慣。」

    「這從騎馬到行船,倒也慢慢能夠習慣。」

    「那就好。」

    柳木說完正準備和兩人一起往回走,尉遲寶林說道:「昨天傍晚的時候,碼頭來了兩條波斯船,這波斯船與以往有些不同。」

    「噢,有何不同?」

    尉遲寶林回答道:「以往的波斯船上貨物多為漂亮的羽毛、珍貴的皮貨,藥材還有珠寶。這次卻只有少量的珠寶,其餘全是人。」

    「人?」柳木吃了一驚。

    心說難道這個時代就有大規模的奴隸貿易了嗎?

    「去看看。」柳木的神色細微之中有些變化,他是震驚。

    尉遲寶林立即派人帶路,一行人往碼頭去了。

    碼頭上,來自波斯的商船,所有的奴隸都已經被送到臨時租用的一間大倉庫內,大唐是否接受這筆貿易波斯商人還不知道。

    波斯人的生存方式就是,打仗、戰利品、奴隸。

    這個套用現代一句話來說,就是波斯的奴隸通貨膨脹了,而且是嚴重的通貨膨脹。

    奴隸的價格已經下降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所以波斯商人看到大唐有許多貴族家裡有膚色比較深的奴工,以及新羅的婢女等等,所以波斯商人開始打這個主意,想看看奴隸是否能在大唐有生意。

    這不是數個奴隸,而是數以萬計,十萬計,百萬計的奴隸。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30 23:00
第0747節 奴隸

    碼頭倉庫。

    一個小小的波斯商人被護衛的士兵趕到了角落。

    十數名士兵,有兩人在前快速的清掃著原本就很乾淨的石板路,另兩人不斷的在石板上撕著手,然後有四名士兵用大拖布在不斷的將石板擦乾淨。

    當柳木走到倉庫門前的時候,一塊地毯已經鋪在地上,臨時的棚子已經架好,小桌茶點等已經擺上。

    柳木坐下的時候,有人將一隻香爐擺在柳木的側面。

    不是柳木要擺譜,而是顏時相要求部下這麼作,柳木沒拒絕,想來肯定有原因。

    侍衛分列兩旁。

    倉庫的門緩緩打開,有人進去要求奴隸們出來。

    可足足一刻鐘過去了,倉庫內也沒有一個人走出來。顏時相側頭看了一眼柳木,發現柳木神情平穩,眼睛微閉,一隻手在桌上把玩著茶杯,一副很淡然的神情。

    如果柳木催,顏時相一定會暗中勸。

    氣度是大唐頂尖貴族必備的素質,而且此時等上片刻又如何。

    事實上柳木腦袋裡轉的飛快,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波斯人大量的把奴隸運過來,那麼大唐朝堂上怎麼看,大唐的百姓怎麼看,自己要如何面對。

    這時,終於有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

    這人一出現,立即就有兩位波斯商人的手下用帶著鉤子的長桿準備去控制些人。

    柳木輕輕一揮手,站那裡的侍衛將波斯商人的手下趕到一旁。

    出來的這位,身穿緊身皮甲,皮甲已經殘破不堪。腰上圍著一布發黑的破麻布,雙肩緊緊抱著一塊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獸皮。紅棕色的齊肩發,眼神如鷹一樣的銳利。

    「寡姐……」柳木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沒人聽得懂是什麼意思。

    柳木沒解釋,靠近顏時相低聲問道:「若是收了這些奴隸,波斯人就會不斷的運奴隸過來。若是不收,這些人怕活不了太久,沒有價格的貨物波斯商人不會再運回去。此事有何主意?」

    「收,為何不收?」顏時相的話代表著大唐貴族此時的心態。

    柳木再問:「波斯商人給這些奴隸的定價是多少?」

    「沒單獨定價,若是打包全部買走,十二匹尋常顏色的加厚天鵝絨或等值貨物。」

    柳木微微的點了點頭:「這事,要趕緊報到長安,直接報尚書省請拿個主意。凡事總要有一個規矩,而且我觀察這其中還有東羅馬帝國的人,這些人如何對待也要有一個方案。這是咱們的事,與波斯人無關。」

    「這事,總舶提醒的好,是要慎重。」顏時相也認可了柳木的說法。

    這時,倉庫內的人陸續的出來了。

    這一批全是女奴。

    波斯商人倒是擔心運來的奴隸無法出手,所以選的是相對高價值的年輕女奴。

    柳木離開了,有小吏將一張紙片遞給了波斯商人。

    波斯商人懂,這是提貨單,憑這張小紙片可以是官方大倉庫裡去領到相應的貨物,十二匹上上等加厚天鵝絨在波斯最少值這樣的奴隸五倍數量,若是能拿到接近紫色,或是稀有顏色的話,十倍奴隸這樣的奴隸也能換回來。

    柳木回到臨時住所的時候,這一批奴隸也被送到這裡了。

    家裡的僕婦們可是忙亂了圈,光是給這些奴隸先作一次清潔就需要燒幾百鍋熱水,好在這些奴隸都很聽話,還能幫著作些簡單的活。

    來看熱鬧的抱琴盯著柳木見到的那位棕紅色頭髮,穿著殘破皮甲的女子好一會。

    突然,抱琴將一把障刀扔了過去。

    那女子依然是冷眼看著,並沒有去撿障刀。

    抱琴喜歡這眼神,殺氣十足、銳利無比。立即吩咐道:「給她一碗硬飯,再加一瓶酒。然後給我擺十匹湖絲在這裡。」

    很快,抱琴要的東西送到了。

    抱琴指了指自己扔過去的刀,指了指自己,比劃了兩下之後,輕輕的拍了拍絲綢,再指一指對方。

    那女子抓起肉就往嘴裡塞,然後大口的灌著酒。

    就在這女子拿起地上的障刀之時,柳木帶著謝星兒出現了,謝星兒用聖希臘語開口說道:「如果你真的想展示你的力量,等你恢復力氣再說。你是誰,屬於那個城邦。」

    「帕米爾拉城主。我一個人就值十二匹絲綢,只是愚蠢的波斯人並不認識我。給我的定價僅為十六個諾米斯瑪塔(東羅馬金幣,七十二個一磅重)」

    謝星兒捂著嘴笑個不停,這位是真傻,還有給自己定價的。

    柳木對謝星兒說道:「她沒錯,因為羅馬的貴族給自己都有標價,一但戰敗被俘他們會受到貴族待遇,然後按標價被換回去。」

    「不過,我不明白是,有女城主嗎?」

    謝星兒希臘文學習的並不久,簡單的對話可以,太複雜卻不行。

    交流的很久才知道,家裡人死光了,依羅馬帝國法律,她繼承了城主的權力,但只是暫時的,除非有羅馬議會的正式認可,或者是再派一個城主後用金幣來補償她。

    當然,這個機會已經沒有了,那座城被波斯人打下來了。

    柳木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另一個問題。

    在謝星兒花了好長時間交流之後,柳木知道眼下東羅馬帝國與波斯人的戰爭中,波斯人一直在佔上風。

    帕米爾拉的位置柳木了大概搞清楚了。

    這座城的位置就在大馬士革往東幾百里的一座小城,東羅馬並沒有去救援這座城,而是在大馬士革布下重兵,這裡如果失去的話,東羅馬在地中海的勢力就會嚴重受損。

    柳木對謝星兒說道:「你告訴她,我準備以客人的身份請她留下來,不過她欠我的錢幣讓她寫張欠條。有機會讓她還給我。對了,她說她自己值十二匹絲綢,就讓她按羅馬金幣報個數。」

    「夫君,咱們不能這麼小氣,十二匹絲綢也算錢?」

    「這是她的尊嚴,她的驕傲。她不需要被施捨,相信我。」

    謝星兒選擇相信柳木,結果這位瘋狂的城主給自己報價一千枚金幣。然後鄭重無比的在一塊木板上用刀刻出了一張欠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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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