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鐵血宏圖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2 08:57: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4112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25

第六百二十章 乾杯!

  印度有幾個?

  當然只有一個,對於很多人來說,在他們的眼裡當然只有一個印度,就是英國殖民統治下的印度,對於世界而言,只有一個印度,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但是實際上呢?

  在英國人統治之下,事實上有兩個印度,一個是以首都加爾各達為中心由印度的各個省組成的印度,至於另一個則是由五百六十五個土邦組成的印度。

  在英國征服這個國家的時候,印度的各個土邦持以各種態度,反對者早已經失去了繼承權,而支持者則熱情歡迎英國人到來,或者在戰場上驍勇善戰,忠心耿耿,後來獲准保留他們昔日的王位,但必須以承認英國君主國為前提,各土邦君主和大英帝國之間分別簽訂條約,上交自己的軍隊以及外交,作為交換條件,英國保證各王公享有內部事務自治的權利。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土邦王公可以在土邦內享有絕對的權力,實際上,如果他們沒有繼承人的話,那麼在他們死後土邦就會被英國奪走。不過即便如此,對於這些土邦王公來說,相比於五年前,現在的日子仍然好過了許多,當年的大起義儘管失敗了,許多反抗者失去了土邦,但是作為起義的回報,被取消的土邦主的年金得到了恢復,土邦的稅收重新還予土邦主。

  五年前的起義之中,或許這些土邦主表現各異,唯恐起義不成,危及現有利益。最終許多人接受維多利亞女王的宣言而放下了武器,與英國簽署條約,交出了軍隊以及外交等權力。

  “要像尊重我們自己一樣尊重王公們的權利、尊嚴和榮譽。我們將堅持尊重和維護世襲土地所有權利的堅定意志。”

  在維多利亞女王的宣言中,印度土邦仍被承認為獨立的主權國家,並將其看成是英國政府的盟邦,而不是臣屬。前任印度總督達爾豪西的“無嗣失權”政策被廢除,只要印度王公保證對英國忠誠,英國允許他們在沒有自然繼承人時收養繼承者,從而保證土邦統治的延續。

  或許從五年前開始,新成立的英印當局在印度千方百計的拉攏著、庇護那些土邦主,試圖讓土邦從此成為“不列顛印度統治權的基本支柱”,令其死心塌地效忠於英國。

  而且英國的這種統治方式,也得到了王公們忠誠的回報,至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王公們是死心塌地效忠於英國的,而這種效忠是往往還可以打一些問號。

  畢竟那些曾參與起義的土邦主來說,曾經參與起義的經歷,卻使得他們一直擔心著英國有一天會清算這一切,儘管英國人現在沒有這麼做,但同英國人打了幾百年交道他們,總覺得那是因為英印當局還沒有從起義中緩過勁來,將來英國人一定會算舊賬!

  對此,沒有任何人懷疑!

  在幾乎所有人看來,那些王公們,必定會得到懲罰,也許今天,也許明天,誰知道呢?

  所以對於那些歷史不乾淨的王公們來說,他們所需要的就是盡情的享受,也許就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就會失去一切,這誰都沒有辦法保證,畢竟眼鏡蛇的諾言,沒有人會把它當成真。

  也正是因為這種憂慮,在俄國人進軍印度的時候,大多數土邦主都在觀望著,而當俄國佔領了德里,並針對土邦發表宣言,表示尊重“王公們的權利、尊嚴和榮譽。”當然,還有他們的傳統,並願意與王公簽署新的條約,賦予王公們更多的權力,並保證他們的利益不侵犯的時候。

  在對付“土王”的手段上,俄羅斯人並不比英國人遜色,甚至他們比英國人更勝一籌,畢竟多年來他們一直都同那些人打著交道,對於俄羅斯帝國來說,最終那些土王只有兩條路可走,一個是融入俄羅斯帝國,一個就是變成死人!

  當然對此,印度的王公們根本無從知曉!面對俄羅斯的慷慨,那些一直以來心滿懷憂慮的王公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俄國人,畢竟相比於英國人,現在俄國的諾言似乎更可信一些,更何況,現在英國人是失利的那一方。

  數十個北方的王公背棄了與英國的條約,投靠了俄國人之後,他們的投靠是有回報的——他們的權力不得到了維護,甚至他們還得到了新的冊封——俄羅斯帝國貴族的冊封,他們無一例外的獲得了俄羅斯帝國的爵位,甚至有人成為了公爵。

  這些新貴們無疑都被俄羅斯帝國的慷慨給驚呆了,和英國人打了幾百年交道之後,他們自然非常清楚,他們獲得的是什麼,這意味著俄羅斯帝國承認他們是俄羅斯帝國的一員,而不像是英國人那樣,對他們高高在上的,所謂的承認他們獨立,不過只是一個說詞罷了!

  俄羅斯帝國是慷慨的,至少現在,俄羅斯給予這些土邦王公的遠遠超過英國人,不僅僅只是在榮譽或者地位上,在其它的方主面面也是如此!

  相比于英國剝奪了王公的外交權,在新的條約下,這些成為俄羅斯貴族的王公們則獲得了有限的外交權——在俄羅斯帝國外交部指導下的外事權。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在王公的宮殿之中,第一次出現了來自中國的外交官。

  對於會在這裡見到來自國內的外交官,王熾並不覺得的奇怪,倒是趙一鳴在見到來自國內的商人時,反倒覺得十分驚奇,異鄉碰到了同胞,自然是一件讓人非常高興的事情,趙一鳴便邀請王熾一行來到了新建的領事館做客——一棟曾經屬於英國商人的豪華莊園,就是領事館所在。

  相比於印度式的奢華,在莊園裡舉行的中式的晚餐甚至顯得有些“寒酸”但是對於來訪的王熾、李頂一來說,卻根本沒有這種感覺,反倒是因為領事的招待而倍覺榮幸。

  “即然現在印度就像是一個熟透的桃子,為什麼我們不來摘這個桃子?”

  “為什麼要佔領印度?”

  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李頂一,趙一鳴笑著說道。

  “按帝國外交部的估計,印度的人口約在1.6至1.7億之間,如此龐大的印度或許是財富,但同樣也是累贅,在這裡建立殖民統治,我們需要管理如此龐大的且宗教信仰千奇百怪的土著居民,或許,我們可以在這裡得到一定的利益,但是,這個累贅卻不符合帝國的利益,對於帝國而言,我們更希望追求的是商業利益!”

  看著王熾,趙一鳴語氣認真地說道。

  “你是幸運的,在這個時候來到了印度,我們已同俄國人簽署了條約,作為承認他們對印度的佔領的回報,未來的印度必須持以‘門戶開放’,當然,這種開放是對中國的……”

  即便是作為外交官,趙一鳴也不知道,在簽約之中還有一個國家——法國,甚至法國還在印度獲得了屬於他們的勢力範圍,但是現在法國卻一直沒有任何行動。

  “相比於殖民利益,帝國未來對印度的政策就是利用地理近緣優勢,尋求商業利益,印度將會作為中國商品的市場以及原料提供地,王先生,就像你現在辦的這樣,讓德干高原全都種上棉花,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主意,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提從一些協助……”

  身為外交官的趙一鳴在明白了王熾的想法之後,立即意識到他的想法,對中國的好處。

  “王先生,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想到這個主意的?”

  盯著王熾,趙一鳴笑著問道。

  “要知道,如果整個德干高原變成棉海的話,那麼到時候即便這裡是俄國人的殖民地,但同樣也是我們的經濟殖民地,即便是俄國人修通了通往印度的鐵路,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雖然沒有讀過經濟學,但是趙一鳴很清楚,如果所有的土邦或者說德干高原上的印度人都種上了棉花,到時候,他們絕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違切斷對華棉花出口。因為大半外印度都依賴對中國的出口,而這就是經濟殖民。

  “大人,在下不過只是一時狂想罷了,讓大人笑話了……”

  在官員的面前,王熾那裡敢表現出自己的得意,他的謹慎讓趙一鳴笑了笑!

  “王先生,這件事是好事,本官會上報外交部,到時候外交部肯定會配合你的行動,如果有需要的話,我相信帝國銀行也會願意向你提供貸款,哦,現在帝國銀行已經決定在這裡開設分行了……”

  聽著這位領事大人的話,李頂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在說什麼?

  驚訝的看著面前的這兩位,不過只有二十六歲的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種棉花居然和中國在印度殖民事業有關。

  “俄國人不敢!”

  又一次,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東家曾經的話語。當時東家的自信和趙大人的話語相互映襯著,讓李頂一看著東家的目光也變得複雜起來,在聽到帝國銀行的支持時,更暗自感歎著東家的運氣,並為自己當初的選擇而慶倖,有了來自國家的支持,東家的生意,又怎麼可能做不大?

  “……不過,不能僅僅局限於棉花,還要在其它方面的動些文章,想些辦法,幾年前,對於西洋人來說,中國是他們的經濟殖民地,而現在,我們需要的是將印度變成我們的經濟殖民地,相比於西洋,我們需要更多的資源,因為中國擁有太多的人,四萬萬人,正是因為人太多,所以在殖民地的選擇上,我們需要的地廣人稀適合移民的殖民地,但是像印度這樣的地方,我們需要這裡作為中國的經濟殖民地,為我們提供我們所需要的工農業原料……”

  在過去的幾年間,為了推動殖民事業,不僅帝國大學開設了“殖民學”專門研究殖民地的管理與經營,甚至就連許多大學的文科,也紛紛開設的類似的課程,而趙一鳴作為外交官,自然對殖民學有著一定的瞭解。

  面對領事大人的吩咐,王熾當然立即表示贊同,實際上此時,在從領事的口中得知了這一切,得知了政府將會對支持他在印度進行“商業殖民”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處於一種前所未有的激動之中,什麼是“經濟殖民”,他不清楚,但是他很清楚,有了政府的支持,他可以更容易的實現這一切,更為重要的是,這將會給他帶來數之不盡的財富。

  “趙大人所言極是,在下一定會想辦法在這裡拓展其它的……”

  就在王熾開口回答著的時候,一名領事館的工作人員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然後將一份電報遞給了趙一鳴,王熾注意到那個工作人員的神情似乎極為興奮,這是怎麼了?詫異中,他只聽到趙一鳴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興奮的叫喊道。

  “太好了,法國人和英國開戰了!來,喝酒,讓我們為法國乾杯!”

  或許對於國人來說,他們相信在沒有其它國家的幫助下,中國也能夠擊敗英國,但是現在,隨著法國捲入這場戰爭,一切都發生了變化,法國的參戰,並且向英國宣戰,象徵著英國的徹底失敗——即便是英國再強大,也無法抵擋來自三大帝國的同時進攻,現在,戰爭的結果已經註定了,沒有任何疑問了!

  對此,作為外交官的趙一鳴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作為外交官他很清楚中國與英國的實力差距,這也是所有人憂心的根本原因,但是現在,法國的宣戰就像是一計定心丸似的,讓趙一鳴看到了勝利之光,看到了一個更為明晰的未來,這個未來,已經沒有英國了。

  “什麼?大人,法,法國宣戰了?”

  在王熾的驚詫中,趙一鳴興奮地說道。

  “是的,來,為法蘭西乾杯!”

  拿起酒杯的趙一鳴,在喝下一杯酒後,又主動的倒上一杯,隨後又說道。

  “還有,讓我們為在愛爾蘭的將士們乾杯,正是他們的勇敢,奠定了這一切!”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25

第六百二十一章 棋手與棋子

  戰爭是殘酷的!

  沒有到過都柏林,就不知道戰爭是何等的殘酷!

  在1862年歲末的歐洲,流傳著這樣的一句話,從8月到12月,整整個四個月,儘管這並不是歐洲歷史上時間最長的攻防戰,但是整個人歐洲都知道這場戰役,整個歐洲也都在注視著這場戰役。

  當然,人們之所以關注這場戰役,並不是因為這場戰役有多麼的重要,而是因為,倫敦都在談論著這場戰役,談論著這場曠日持久且傷亡慘重的戰役。

  對於倫敦的政治家們而言,在戰爭爆發後的一年之中,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勝利,可以作為他們的談姿,維多利亞女王在關注著戰爭,不列顛的臣民們在關注著戰爭,同樣,整個歐洲大陸也在關注著戰爭。

  為了能夠讓人們滿意,準確的來說,為了維持不列顛的榮譽,在倫敦的政治家們的口中,那怕是發生在某一塊遙遠的殖民地上的一場不值一提的戰鬥,在他們的口也會變成一場史詩般的戰役。

  為了能夠讓不列顛的人們相信,英國仍然在戰鬥著,他們會用盡一切華麗的詞藻去形容,去讚美那些戰鬥,在那些戰鬥之中,那引起勇敢的不列顛勇士們,英勇且頑強的與殘暴的敵人戰鬥著。

  總之一句話,不列顛需要勝利,需要勝利去震奮民心,去讓歐洲各國相信,不列顛是不可挑戰的!

  但是,這一切無法掩飾他們在愛爾蘭步步敗退,而在這個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倫敦的政治家們興奮了起來——都柏林!英國軍隊守住了都柏林!

  不僅守住了那裡,而且還在那裡重創了愛爾蘭人以及中國人,嗯,應該說是中愛聯軍!整個都柏林都變成中愛聯軍的屠宰場!

  政治家們從都柏林的卡迪根伯爵的英軍司令部以及那裡的記者們發來的電報中看到了發生了都柏林的戰鬥,他們看到了一場屠殺,同樣也看到了勝利,而勝利,正是他們所需要的。

  在英國,發生在愛爾蘭的戰鬥是為所有人所熟知的。在英國政府的宣傳之中,那些殘暴的中國人與愛爾蘭人勾結在一起,讓那些愛爾蘭人為他們所驅使,進而投入了反叛不列顛的事業之中。事實上好像的確和這個沒什麼大的出入,愛爾蘭人確實是這麼幹的。

  而讓英國人鬱悶的是,儘管早期還可以看到勝利,他們還相信發生在那裡的叛亂很快就會被平定,但是接下來的一切卻跌破了他們的眼鏡,中國人不但在愛爾蘭站住了腳,愛爾蘭的叛亂分子的力量也越來越強大,甚至英國軍隊在戰鬥中更是不住的敗退。

  這一切,完全超出了英國人的想像,質問、質疑,最終所有的一切都使得內閣政府的形勢變得岌岌可危起來,甚至人們已經開始質疑起了政府能否領導英國取得的勝利。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都柏林的勝利傳來了!

  都柏林守軍在中愛聯軍的進攻下,不但守住了城市,而且還重創了敵軍,殲敵上萬人!這可以一次史無前例的大勝利!

  這樣的勝利,自然要加以宣傳,這正是政府所需要的勝利,也是英國所渴望的勝利!不過在宣傳這一勝利的時候,英國政府的那些御用文人們為了達到更好的文學效果,或者說,為了讓這場戰役看起來更為壯觀,更具史詩性,他們稍微在細節上多加了一點料,稍微充分發揮了一下想像力,用詞又稍微華麗了一些,充分的發揮出了英語的文學作用,結果都柏林戰役被他們寫成了像荷馬史詩裡特洛伊之戰一樣壯麗的戰爭詩篇。

  不對,應該說是像溫泉關下的斯巴達三百勇士一樣的戰爭史詩!

  在他們的筆下,中國人以及愛爾蘭共和軍成為了一群魔鬼的臣僕,他們與魔鬼簽下了契約,就像是大流士麾下的不死軍團一般,至於守衛在都柏林的英國軍人,則變成了斯巴達三百勇士,他們在,不,是在勇敢的英國將軍卡迪根伯爵率領下,在劣勢之中,守衛著都柏林,守衛著英國的城市,為英國的榮譽戰鬥著。

  戰爭以一個讓人震撼的史詩呈現在人們的面前,在文學家的修飾下,這篇戰爭史詩震驚了整個英國,同樣震驚了整個歐洲,全世界,幾乎所有人都被發生在都柏林的戰役驚呆了,人們從未曾想到過,戰爭可以如此的殘酷,同樣更沒有想到,戰爭可以如此的偉大!

  一時間,都柏林成為了史詩的代名詞,同樣也成為了一種象徵,象徵著不列顛的勝利,頑強。

  而且所有的宣傳者之中,當數身為英國首相的帕爾姆斯頓最為賣力,為了掩飾他在戰爭爆發之後,所犯下的數次致命性的失誤,同樣也是為了推卸,他更是誇大了中國軍隊的力量。

  在他上議院的發言之中,他把中國列為不列顛數百年來面對的最危險最惡毒的敵人,當然,他並沒有抵毀中國,而是不斷的誇大中國。

  在他的描述裡,中國軍隊擁有世界上第一流的武器,當然還有數千萬“野蠻且沒有靈魂”的士兵,他們在那些毫無教養的將軍們的率領下,不讓傷亡的向英國發起進攻。

  在演講之中,他把他在演講上的才能發揮的淋漓盡致,終於,他讓所有人都相信一點——中國是強大的,中國軍隊是強大而野蠻的。

  但是!

  現在,中國人的腳步在都柏林被阻擋了,他們的腳步不但被阻擋了,而且他們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在短短幾天之中,中愛聯軍的傷亡就超過萬人,整個戰場上遍佈著兩國軍人的屍體,這一切似乎都在證明著首相的觀點——中國人在進攻時,野蠻且不計代價,他們會用生命衝破英國人的防線。

  不過,現在他們找到了阻擋中國人的辦法。英勇的英國將軍卡迪根伯爵已經成功的阻擋了中國人的進攻。

  不僅阻擋了中國人的進攻,而且還重創了中國人!

  這一切似乎都在證明著去年面對失利時的演講——“不列顛將會在不久之後,如歷史上任何一次相同,暫時的失利並不妨礙不列顛最終贏得戰爭的勝利!”

  一開始,人們以為都柏林的勝利是偶然的,所有人都在謹慎的觀望的,尤其是歐洲各國的觀察們,但是在接下來的四個月間,不斷傳來的消息,使得他們的目光也紛紛被都柏林所吸引。

  中國人至今都沒有攻下都柏林!

  都柏林成為了不列顛勇氣與驕傲的象徵,同樣也是其頑強的象徵,當然,也是勝利的象徵。

  如果說四個月前,大多數歐洲人還不知道都柏林是什麼地方,但是現在,幾乎所有的歐洲人都知道了這個地名,都知道了這個愛爾蘭的城市。

  同樣,也知道了發生在這裡的戰鬥。

  “我們相信這場戰役最終會決定戰爭的走向!”

  面對曠日持久的戰役,幾乎所有的觀察家們都相信,都柏林戰役的走向,直接關係到不列顛的未來。

  如果中愛聯軍攻克都柏林,那麼英國人在愛爾蘭的力量就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中愛聯軍就會迅速佔領整個愛爾蘭,到時候,即便是再不願意,英國也都必須進行本土防禦作戰。

  如果英國守住都柏林,那麼中愛聯軍就會遭到重創,到時候愛爾蘭將會成為中國人的滑鐵盧,從戰爭初期打期中恢復過來的英國會先平定愛爾蘭,然後向北非、向中國人的非洲殖民地發起進攻,最終,他們將會在黑海和土耳其人一同擊敗俄國人,並在東南亞擊敗中國人。

  都柏林是戰爭的轉捩點!

  幾乎所有的觀察家都相信這一觀點,同樣,觀察家們的觀點也在影響著歐洲各國政治家們的觀點,對於這個觀點,他們同樣也不再懷疑了,甚至變得深信不疑。

  面對來自都柏林的勝利,倫敦的政治家們表現出了政治家們的本色,如果說一開始,都柏林的勝利對於他們來說,是雪中送炭的話,那麼現在,他們需要用都柏林的勝利,去告訴全世界——不列顛是不可戰勝的!

  在都柏林守城戰進行到第100天的時候,身為首相的帕爾姆斯頓又一次在上議院發表了他振奮人心的演講,在演講中他不惜用盡一切可能的華麗的詞藻去讚美著在都柏林戰鬥著的英國士兵,讚美著將軍,讚美著那場戰役,當然,他更是直截了當的提到。

  “都柏林的戰役,已經不僅僅只是一場戰役,它將直接關係到不列顛的命運,於不列顛而言,它就像是另一個特加法拉,另一個滑鐵盧,這場戰役,不列顛必將獲得勝利……”

  在的演講中,帕爾姆斯頓所提到了兩次決定性的戰役,都決定了英國的命運,當然,也關係到另一個國家的命運,對於英國而言,這兩場戰役是英國的驕傲與榮譽,而對於法國來說,則意味著恥辱,但是,對於身為首相的帕爾姆斯頓而言,都柏林象徵著不列顛的勝利與未來。

  “現在不列顛所有的力量都將會被用於那裡,我們必然將會擊敗中國人!”

  在帕爾姆斯頓信誓旦旦演講中,再也沒有任何人會去質疑——都柏林將會決定戰爭的走向!

  甚至決定兩個國家的命運!

  “看報,看報,快看卡迪根伯爵再次重創愛爾蘭豬……”

  在公園中,儘管寒風逼人,但是這裡仍然在賣報的報童在奔走著,試圖把報紙賣給那些在公園中看書或者下棋的人,即便是在這個時候,也有很多人在下棋,而在一個角落中,兩個正在下著棋的英國人,似乎是在那裡思索著下一步棋怎麼走,但是偶爾他們的嘴唇輕動,似乎是在說著什麼。

  “現在卡迪根對於英國來說,就像是一個英雄,和威靈頓一樣的英雄!”

  下棋人似乎在那裡自方自語著,他口中談話的自然是現在的倫敦最知名的將軍——卡迪根伯爵,這位重創了中國人,在愛爾蘭悍衛大英帝國榮譽與利益的英國將軍。

  “他給英國帶來了勝利,一次又一次!”

  坐在他對面的人隨口回答道,然後拿著棋子似乎像是在考慮著棋局。

  “但是這些勝利都不是決定性的!”

  “每個人都很清楚!”

  兩人一問一答間,無疑道出了一個公開的“秘密”——卡迪根伯爵的勝利實際上並沒有任何意義,他只是守住了都柏林,或者說,暫時守住了那裡,除此之外,他根本就沒有取得任何勝利,而現在,說勝利似乎有些言過其實了。

  “那麼,他們會怎麼幹呢?繼續在那裡戰鬥一年、甚至兩年嗎?”

  走了一步棋,對面穿著黑色呢絨大衣的人說道。

  “所以,家裡分析,他們肯定會有一次大計畫,他們肯定希望通過一次行動,改變現在的僵局!”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在他提及這個問題之後,坐在他對面的穿著灰色大衣的人,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後才說道。

  “這是肯定的,英國現在需要勝利!一場決定性的勝利,畢竟大家都知道,都柏林現在正在發生的一切,決定著兩個國家未來的勝利,所以,英國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這場戰役僵持下去,他們肯定會打破僵局的!”

  又下了一步棋,在說完這番話之後,他似乎又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然後又說道。

  “現在有一些信號表明,他們最近正在策劃著什麼,不過,我並沒有得到進一步的資訊,所以沒有辦法做出判斷。”

  他的話讓對面的人先是一愣,隨後又問道。

  “可以想辦法獲得進一步的資訊嗎?”

  這正是他們兩個人見面的原因所在,他需要進一步的資訊去證明一些事情,而眼前的這個人有特殊的管道去收集這些資訊。

  “我想想辦法……”

  沉思片刻,這個穿著灰色大衣的人放下手中的棋子,看著對面的人說道。

  “不過,可能會很危險!”

  “這是我們的職業決定的!畢竟……”

  下棋人拿起一個棋子,放在棋盤上,頭也不抬地說道。

  “我們都在這個棋局之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25

第六百二十二章 潛入

  倫敦,1862年12月的一天,天空飄著雪花,耶誕節即將來臨的時候,整個英倫都會雪花籠罩著。

  從大西洋方面飄來的團團水霧,一路從泰晤士河的河口,一直吹向倫敦,使得倫敦成為名副其實的霧都,到了冬天的時候,像這樣的霧一連幾天都會像現在主宋彌漫不散,連續好幾天,空中都是充滿了白茫茫霧。泰晤士河兩岸的尖頂教堂,高層建築都被掩蓋起來,只剩下一些空中的樓閣。

  猛的看起來,整個倫敦就像是一處仙境!

  不過這霧並不是白色的水霧,而是黃色的霧,與普通的霧不同,這霧氣中帶著一股嗆人的味道,這是黃色的霧,由煤炭支撐的大不列顛的工業革命,使得倫敦城內遍佈工廠,而這裡的數十萬個家庭同樣也是燒煤取暖,煤燃燒時產生的煙塵與霧混合變成黃黑色,經常在城市上空籠罩多天不散,白天如同黑夜。

  伸手不見五指!

  儘管這種黃黑色的霧,讓人覺得非常不舒服,甚至呼吸不夠順暢,甚至會導致不知多少抵抗力差的兒童、老人死去但對於很多外國人來說,這黃黑色的、終日不散的霧,卻象徵著工業、象徵著強大、象徵著一個國家的希望……

  如果造訪倫敦的是一個詩人的話,他也許會為倫敦的霧寫一首詩,在詩中讚歎著黃黑色的工業之霧的壯觀,當然更多的是讚歎不列顛的國力強盛。

  國力的強盛!

  或許,這霧就是屬於倫敦,屬於不列顛的驕傲,儘管現在,不列顛的驕傲正在一天一天的談去。

  當然對於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這霧,不過僅僅只是霧而已,是嗆人的,甚至令人厭惡的,令人煩惱的,每當這霧籠罩著倫敦的時候,不知有多少富人會離開倫敦,他們會像過去躲避夏天的惡臭一樣,躲進鄉下的莊園之中,對於富人、權貴來說,他們總有著各種選擇。

  但是對於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他們並沒有什麼選擇,他們依然要在倫敦忍受著這嗆人的霧,然後努力的為生活奔婆著,此時的倫敦,因為霧和雪的關係,天氣顯得相當冷,迫使不少行人都豎起呢大衣的高領,以讓自己變得更暖和一點。

  在倫敦海軍部附近的一間沙龍人餐桌旁邊,坐著一個中年人。他的黑呢外套裁剪的非常合身,襯衫潔白,皮鞋鋥亮。他身高六英尺,舉止瀟灑,一頭黑褐色的頭髮,顯出十足的貴族派頭。侍者端上他要的下午茶和點心後,他就自斟自飲地喝起了下午茶。

  如果有普通人看到下午茶和豐盛的點心時,一定會大流口水,儘管在表面上看來,戰爭並沒有影響英國,但是實際上,戰爭已經給英國帶來了從未曾有過的影響。而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與中國之間的戰爭,導致茶葉來源斷絕,現在英國人喝的茶葉只能從法國走私過來,而這導致其價格居高不下,對於已經習慣了喝下午茶的英國人來說,這甚至可以說是極為致命的打擊。畢竟千萬人的生活節奏完全被打亂了,但是對於富人來說,戰爭對他們的生活,並沒有造成任何影響,他們的財富使得他們只要願意,可以享受到一切可以享受的物質。

  就像現在瑪律巴羅公爵的下午茶,身為皇家海軍本部委員會委員的他,只要願意,不需要他開口,整個英國所有的船商都會搶著把他需要的一切送給他,當然也包括金錢。

  科隆海戰一夜之間的淘汰了皇家海軍幾乎所有的軍艦——舊式的木殼戰艦,為了重新挽回皇家海軍的地位,重新奪回海權,在議院批准後皇家海軍向船廠下達了數量驚人的鐵甲艦定單,而作為海軍本部委員的瑪律巴羅公爵,所身處的位置恰好負責海軍的裝備,也正因如此,現在,對於英國造船界來說,他是一個比女王更具權威性的人物。

  女人、英鎊、名畫等等,幾乎所有的一切,那些造船廠的老闆們都會送到他的面前,至於茶葉這種東西,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像這樣的下午茶,嗯,瑪律巴羅公爵甚至都不需要買單。

  自然會有一些人主動為他買單,就像現在,當一位穿著得體西裝的年輕人來到他的面前,停下來的時候,瑪律巴羅公爵看著這個年輕人,臉上露出了笑容。

  “菲裡斯,怎麼,最近又報導什麼大新聞?”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報社的記者,雖然很年青,但卻也是倫敦眼下極為知名的記者,而瑪律巴羅公爵之所以會那麼熱情,是去年的時候,有一個與他本人有關的新聞,正是在這個年輕人的幫助下,甚至都沒有登上報紙。

  而作為回報,瑪律巴羅公爵總會給他一些新聞,在戰爭時期最受民眾歡迎的新聞就是與戰爭有關的新聞,而公爵的幫忙使得他可以提前獲得一些新聞。

  “公爵閣下!”

  禮貌的問了聲音好之後,菲裡斯才坐下來,然後他便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閣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搭乘軍艦前往都柏林,在前線報導那裡的新聞!”

  菲裡斯的建議讓瑪律巴羅公爵整個人不由的一愣,他詫異的看著對方,好一會才說道。

  “我的朋友,你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去前線?不,那裡太危險了!”

  瑪律巴羅公爵幾乎不假思索的直接拒絕了對方,在倫敦,每一個政治家都需要報界的朋友,這些朋友可以是報社的老闆,也可以是記者,當然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有一個知名記者作為朋友,都是一件有利無害的事情,如果這個知名記者,同樣也是“有價”的,那麼自然也就再好不過了。

  就在幾個月前,瑪律巴羅公爵還曾借菲裡斯之手,打擊過一個政敵,現在他居然要去都柏林,開什麼玩笑,相比於那裡,這裡更需要他!

  也正因如此,瑪律巴羅公爵才會立即出言勸阻他。

  “如果你需要那裡的新聞的話,我會在第一時間給你提供一些新聞,但是都柏林,太危險了!”

  瑪律巴羅公爵的拒絕早就在菲裡斯的意料之中,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而是平靜地說道。

  “相比於這裡,我想在那裡可以拿到第一手的新聞,而且,現在倫敦報界還沒有任何一個記者主動去過那裡,閣下,我希望能夠開這個先河,來自前線的報導將會給我帶來更多的聲譽。”

  菲裡斯提到“聲譽”時,讓瑪律巴羅公爵的心底為之一動,他們或許是朋友,但實際上,對於瑪律巴羅公爵來說,他需要是其知名記者的身份,他們不過只是互相幫忙罷了。

  “這……”

  “而且,我並不打算一直在那裡呆到戰役結束,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想我會在兩周內回來,如果……”

  菲裡斯看著瑪律巴羅公爵,試探著說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最近海軍部似乎正在計畫著什麼事情,是向都柏林運送增援部隊嗎?當然,我想一定是這樣,我可以乘船過去,兩周後再乘船回來……”

  菲裡斯的話讓瑪律巴羅公爵整個人不由一愣,然後驚訝的問道。

  “菲裡斯,你聽誰說的?”

  海軍部確實正在策劃一次大行動,但這是一個秘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的秘密,而瑪律巴羅公爵正是其中之一。

  “你要知道,這可是……”

  看著菲裡斯臉上流露出來的笑容,瑪律巴羅公爵立即意識到,自己上了對方的當,被他給詐了出來。

  “你這傢伙,你知不知道,剛才我甚至在考慮要不要把你關進監獄,好好的審問一下,看看是誰洩密給你的!”

  無奈的聳了下肩膀,菲裡斯笑著回答道。

  “閣下,你要知道,這只是記者的本能,我注意到最近一些陸軍的部隊正在往港口地區集結,那麼他們肯定是有什麼行動,所以,我才會大膽的猜測與都柏林有關,而你的反應告訴我,看來我猜對了,是嗎?”

  注視著瑪律巴羅公爵,菲裡斯好奇的問道,不過瑪律巴羅公爵並沒有回應他的好奇,而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後緩聲說道。

  “我的朋友,有些事情,即便是對於你,我也不能夠坦誠相告,畢竟,這關係重大!畢竟,你是記者!”

  儘管嘴上這麼說著,但是瑪律巴羅公爵卻又特意強調道。

  “當然,你也是我的朋友,對於朋友,也許……你應該知道,現在,全世界都在關注著都柏林,倫敦也是,那裡關乎英國的未來,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要贏得那裡的勝利,我的朋友!”

  一個很普通的觀點道出之後,瑪律巴羅公爵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菲裡斯說道。

  “也正因如此,我們必須千方百計的,想盡一切辦法在那裡擊敗中國人,而現在,我們正是這麼做的,我的朋友!”

  接著,瑪律巴羅公爵便不再言語了,面對菲裡斯的好奇,只是故作神秘的笑著。

  “你不是準備要去嗎?也許,在合適的時間,我可以讓你和軍艦一起過去!”

  合適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對於菲裡斯來說,從瑪律巴羅公爵那裡獲得了許可之後,他就一直在等待著那個時間的到來,差不多等了一個星期之後,他接到瑪律巴羅公爵派來的信使,信使告訴他——讓他做好出發的準備。

  第二天,天色將一放明,就有一輛馬車停在了菲裡斯所住的公寓,坐上馬車後,在車廂裡他看到兩名海軍軍官,他們三人很快的便熟悉了起來。

  從他們的口中,菲裡斯終於得知一件事——海軍與陸軍聯合策劃了一個大計畫,他們計畫在年底之前向都柏林增援10萬軍隊,從而打破中國人對都柏林的包圍。

  “到時候,我們一定能夠重創中國人,等到他們在都柏林受挫之後,陸軍就會從那裡發起反攻,到時候,整個歐洲都將會看到不列顛是如何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在抵達港口後,在港口除了幾艘海軍的軍艦之外,菲裡斯並沒有看到更多的運兵船,但是當海軍的軍艦駛上大海的時候,在大海上,一艘艘運兵船與軍艦卻在不斷的匯合著——數十艘滿載著士兵的運兵船在海軍軍艦的護送下,朝著都柏林駛去。

  “難道就不需要擔心中國艦隊的攔截嗎?”

  在大海上,置身于這支龐大的艦隊之中,看著那一艘艘運兵船,菲裡斯忍不住問道他身邊的盧克少校。

  “中國人的艦隊,他們一直沒有派出他們的艦隊,並不是他們不想,而是因為他們沒有合適的港口,除了都柏林,整個愛爾蘭都沒有適合軍艦停泊的港口,沒有合適的船塢,這意味著他們的軍艦在這裡得到不合適的維護,而且相比於我們,他們的軍艦數量非常有限,在這種情況下,中國人寧可放棄對愛爾蘭制海權的控制,也正因如此,都柏林的歸屬才非常關鍵,如果讓中國人得到愛爾蘭,那麼他們的艦隊就可以利用都柏林的船廠,對於英國而言,這根本就是一場災難,到時候,我們將不得不在英國附近與中國海軍進行決戰,他們的艦隊可以隨時出現在我們的港口之外,攔截我們的商船,所以,都柏林才會如此重要!”

  盧克的話讓菲裡斯頗以為然的點點頭,兩個人接著又聊了一些其它的話題,大都是與戰爭有關的話題,在兩人結束談論的時候,菲裡斯特意詢問道。

  “少校,現在都柏林的電報還向民間開放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在抵達都柏林之後,向報社發出一份電報,當然,如果有必要的話,電報的內容可以進行檢查!”

  對此,深知眼前的這位元記者與海軍委員關係的盧克當然沒有拒絕,他甚至表示自己可以幫助他發出電報——這樣可以節省費用。

  幾個小時之後,幾乎是在抵達都柏林的第一時間,一份由菲裡斯發出的電報,便從都柏林發出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26

第六百二十三章 時代之門

  “1853!

  對於中國,以至於對於世界來說,這都是一個涇渭分明的分界線。正是從這一年開始,從黃石起兵的那天起,中國以及世界歷史便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從那一天起,沉淪兩百年的中華文明再一次煥發勃勃生機,中國又一次以一個開放大國的心態,敞開自己的思想,自西洋引入現代科學文明,並以奮起直追的態度努力學習著……相比於西洋人,那個時代的中國,或許基礎落後於西洋,但是於中國而言,創新與應用,無疑正是在19世紀後半期,中國能夠以一個學生的身份領先世界諸國的原因所在。”

  《帝國百年史》

  中國人為世界作出的最大的貢獻是什麼?

  對此,可以說是眾說紛雲,從指南針到造紙術,從造紙術到火藥、再從火藥到印刷術,當然還有點亮世界、驅散黑暗的電燈,還有免疫防疾學等現代醫學的創建,可以說,幾乎每一個人都能羅列出很多項。

  但是有一點卻早就形成了共識,在蒸汽時代之後,世界已經進入了電氣時代!而這個時代正是中國創建的。

  1850年代,當歐洲人還要研究著更為高效的蒸汽機的時候,在中國,隨著電燈以及沿江建的水力電站的湧現,使得電動機的推廣成為了可能。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電動機開始於工廠中取代了蒸汽機,而中國也成為了世界上最早推廣電氣設備的國家,甚至也是唯一的國家。

  當然電力的應該並不僅僅只是電燈、電動機等工業設備,電力在化學工業上同樣也得到廣泛的應用,得益於沿江、沿河建立的水力電站提供的廉價的電力,早在帝國建元之初,就將電力在化學工業進行了應用。

  而在戰爭爆發之後,如何贏得這場戰爭,不僅僅只是軍人思考的問題,幾乎每一個中國人都在思索著這個問題,同樣也包括一些化學專家,而作為陛下的學生,畢業于文山學院的許益白是第一批派出國學習的化學專家,回國後一直從事化學染料的研究,複製了伯琴發明的苯胺紫染料之後,更發明了鹼性染料品紅以及甲在綠等染料,而他的發明直接促成了帝國染料公司的建立。

  而作為一名化學家,在戰爭爆發之後,除了參與工廠的設備改進,以令其可以生產無煙火藥和新型炸藥之外,他一直在尋找著另一種武器,一種可以從未曾出現過的武器。

  “中國發達的化學工業可以給部隊提供數量足夠的窒息性毒氣,而且不需要擔心英國的報復,因為英國並不具備與我國相提並論的化學工業……”

  去年年末,作為軍方合同商的許益白向軍隊提出了這個建議,而他的這個建議在參謀部引起了一番爭論,而爭論的結果很簡單——可以試試!

  可以試試!

  這意味著軍隊同意了他的建議,認同了使用窒息性毒氣的建議,儘管在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應該採用什麼樣的窒息性毒氣,但也正是在那天起,作為化學家的他便鑽進了試驗室中,開始了毒氣試驗。

  儘管在帝都附近並沒有大型的軍事基地,但是作為帝國的中樞所在,自然擁有駐軍以及相應的基地,在距離帝都不到30公里的河南境內,就設有一座守衛國都北部的軍事基地。而在這個很普通的星夜,朱宜鋒悄然來到了這座軍事基地。

  儘管在過去的一年間,超過兩百萬軍隊派往海外,但是因為大規模的徵召,各個軍營都是人滿為患,這裡同樣也不例外,不僅營房裡住滿了士兵,在一些空地上也臨時建起了木屋,以供新兵住宿,不過儘管如此,訓練場、靶場上自然不可能住人。

  這次之所以來這裡,是應參謀部以及徐樹珊的邀請。

  “又整出了什麼新鮮玩意?還特意請朕過來?”

  身為一國之君,朱宜鋒現在很少過問武器的研發,實際上,他並不認為自己還能夠給予多少建議,畢竟,他並不是一個武器專家,而且現在中國的武器遠遠領先於各國。

  “陛下,在國家奮起圖存之際,臣相信這件武器將會令帝國贏得戰爭地勝利,掌握了這種新式武器的話,任何敵人在它的面前,也只有臣服的份兒。”

  徐樹珊的臉上帶著得色,而一旁的許益白,更是得意非常,正是他將科學與戰爭結合在了一起。而這種武器,很有可能有將會改變戰爭的方式。

  “哦,是嗎?”

  朱宜鋒看著被探照燈照亮的靶場。

  “是什麼新式武器那麼曆害?”

  對世界戰爭的瞭解,使得朱宜鋒根本就不相信有這樣的武器,除非是原子彈……礦石是“它”要求的,它不可能提供那種武器,而且現在技術條件也無法得到滿足。

  就在疑惑的時候,朱宜鋒看到有幾個士兵趕著一群綿羊慢慢地走到靶場之中。很快這兩個士兵便跑離了靶場,只留下那群羊在慢慢地吃著草。

  “用羊做試驗?”

  從望遠鏡裡看著遠處燈光下地正在覓食的羊群,朱宜鋒的眉頭輕皺,只覺得的有些詫異一般情況下炮彈的威力試驗都是用木質的假人,怎麼今天用到了生物。

  這是做什麼試驗?

  “陛下,您注意觀察!”

  沖著許益白點點頭,徐樹珊又看著那些將軍們,上次的展示是在試驗室,而現在則是在野外。

  “噗……”

  隨著數百米外的靶場間突然炸出一個個輕微的爆破聲,一團團煙霧從靶場草地間冒了出來。

  在那些淡黃色的煙霧冒出來的瞬間,朱宜鋒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了一個名詞。

  “是毒氣彈!”

  透過望遠鏡朱宜鋒看到那些煙霧順風向,朝著羊群所在的位置飄去,很快濃密的淡黃色煙霧很快便覆蓋了大半個靶場,而整個羊群也被這煙霧所籠罩。

  看著那些煙霧,朱宜鋒立即意識到,現在自己看到的是什麼——是毒氣彈!

  “是的!陛下就是毒氣彈,準確的來說是毒氣罐,我們一直都使用電解鹽水的方式制取燒鹼,而在制取過程中的副產品氯氣,往往只能用於製作漂白劑或者用於自來水消毒,而這種氣體在一定密度下,對人體來說是致命的,現在我們的工廠每個月可以制取數百噸這種毒氣,如果我們將它應該用戰場上,那麼我們將會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贏得戰爭的勝利。”

  見陛下只看上一眼,就一口喊出的毒氣彈的這個名字,只讓徐樹珊一陣驚奇,而驚奇的原因非常簡單——不是所有人都會在第一時間看出這是毒氣。

  儘管國內對氯氣的生產很早,但是一直以來,從來沒有人想到把它應用於軍事,之所以沒有用於軍事非常簡單,主要是碰到的對手實在太過弱小,根本就不值得動用其它的念頭,但是現在卻和過去不同,畢竟現在中國面對的是英國,是這樣的一個大國!

  “這……陛下,這……這實在是太棒了!有了它,咱們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打敗敵人……”

  淡黃色的煙霧散去之後,一旁的將軍們便急不可待的拿著望遠鏡看著遠處的地靶區,只見到其中央佈滿了一隻只抽搐的羊,於是他們立即興奮的叫嚷著。

  “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

  幾乎所有的將軍,這會都處於同樣的一種情緒之中,他們在震驚之余更多的軍人對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狂熱,甚至叫嚷著要殺死所有的人。

  而看著那些死去的羊,朱宜鋒的心底卻湧起一陣疑問。

  “真的要用毒氣嗎?”

  站在靶區看著地上的百十隻或是抽搐或已經死去羊,朱宜鋒在心裡默默的尋思著,到看著那些痛苦掙扎著的山羊,他可以想像得到那些英國人受到毒氣彈的打擊後的慘狀,對於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防範毒氣,即便是英國的化學家們,恐怕對此也是無能為力。甚至英國都沒有辦法發起同樣的反攻——因為他們不能廉價的制取氯氣!

  可以說,毒氣可以成為中國的殺手鐧,如果使用毒氣的話可以輕鬆取勝,更能夠威懾敵人!可是,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什麼必要不必要?幾十年後,他們使毒氣的時候,也不見有什麼心理障礙,你丫又不是聖母,他們又不是你的同胞,有什麼不好用的!”

  就在朱宜鋒自覺陷入道德困境的時候,內心深處卻又湧現出另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告訴他,使用毒氣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根本就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再說了,現在可沒有什麼國際公約禁止使用毒氣,大不了等打敗了英國人,到時候再禁止大傢伙使用毒氣就是了,嗯,先用了再說,不用怎麼禁?欲成大善,不拘小惡……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一番自我說服之後,朱宜鋒轉而面向徐樹珊問道。

  “這個,什麼時候可以投入戰場?”

  欲成大善,不拘小惡!

  又一次,這句話在朱宜稀的腦海中浮現出來。有時候在做出初步的決定很容易,但是作出真正的決定卻非常困難!

  儘管早在兩個月前,面對毒氣彈顯現出來的威力,朱宜鋒已經決定將其投入戰場,但是現在,面對眼前的這個局,他卻顯得有些猶豫了。

  現在面對張森遞來的這份情報,朱宜鋒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默默的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覆蓋著一層積雪的皇家花園,隱約的可以看到一些鳥兒在雪地間覓食。

  現在英國人正在策劃著一次反攻,他們正在不斷的增強著都柏林守軍的力量。

  從10萬到20萬!

  這意味著一個月之後,在愛爾蘭英軍的兵力將會達到了驚人的26萬人,一旦都柏林的英軍反攻成攻,那麼其它地區的英軍也將會發起反攻,他們甚至可能將中愛聯軍的主力包圍起來,在都柏林打一場漂亮的“殲滅戰”。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都柏林戰事繼續拖延下去,其實並不是軍隊願意的拖下去,在沒有大量機槍以及攻城重炮的時代,進攻有良好塹壕防禦體系的防線根本就是一場災難,而且愛爾蘭人已經用他們的鮮血證明了這一點,也正因如此,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中國軍隊都是在試探性的進攻,以尋找英國人的防禦薄弱環節。

  但是,現在,時間並沒有站在中國的一方,如果繼續拖延下去,一切都將會改變!

  沉默中,朱宜鋒又一次默默的重複著那句話。

  “欲成大善,不拘小惡!”

  現在,他已經記不清是在什麼地方看到的這句話,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擊敗英國就是對中國最大的“善”!

  欲成大善,不拘小惡!

  如果在都柏林使用毒氣的話,英國人的防線很有可能有被輕鬆撕破,畢竟在這個時代,英國以及全世界,對於毒氣都是一無所知的,面對毒氣,他們完全沒有任何反制手段,他們只能被動的“享受毒氣”,只能被動的在毒氣中死亡或者放棄。

  戰爭,從自己決定向愛爾蘭運出毒氣的時候,戰爭的方式已經發生了變化。

  “陛下,現在,每一分鐘,前線的態勢都有可能發生變化!”

  面對沉默不語的陛下,張森又一次提醒道,對於毒氣他並不陌生,事實上,正是情報局負責把毒氣安全的送到愛爾蘭,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話,隨船的情報人員會炸沉運輸船,以避免毒氣為英國人獲得,他深知那些毒氣將會改變戰爭的進程,但是,使用毒氣的決定,卻不是由前線的決定的,而是由陛下!

  欲成大善,不拘小惡……在這句話閃動著的時候,朱宜鋒並沒有開口,身為皇帝,有些事情他並不願意負責……尤其他清楚的知道,百年之後人們會如何評判一些事情。

  而陛下的沉默讓張森意識到陛下在猶豫什麼,於是委婉地說道。

  “陛下,臣以來,前線的事務應該有前線的司令官負責,陛下無需考慮其它……”

  毒氣……用化學武器,心理負擔嘛……真的沒有,但是,作為主角總要考慮一下身後之名不是,畢竟誰都不想在身後百年,傳記上寫上一句“在開宏帝的要求下,中愛聯軍對英軍實施了人類史上第一次化學戰……”,化學武器很好,但是這個名聲真的很坑,還是那句話,這個鍋還是交給當臣子的去背吧!這不正是臣子的做用嘛!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26

第六百二十四章 決斷

  1862年的耶誕節前夕,一艘來自西北非中國殖民地的快速商船穿越了英軍的封鎖線,悄無聲息的抵達了愛爾蘭,和往常一樣,船上運來了上千噸前線急需的炮彈以及其它物資。在過去的一年間,在愛爾蘭的中愛聯軍都是依靠這樣的補給,保證了他們的作戰,而為了保證對愛爾蘭作戰的中愛聯軍的供給,海軍船政署甚至特意設計了一種快速商船,而這種最大航速超過18節的快速商船,正在取代成為向愛爾蘭運輸物資的主力。高速是其擺脫英國軍艦的最大憑仗。

  而此時抵達港口的這艘商船,正是第一艘交付使用的高速商船。正是憑藉著遠超過英國軍艦的高速,才輕易突破英國人的封鎖線,安全的將物資運抵愛爾蘭,幾乎是在它剛一抵達港口,港口的工人便忙碌起來,一個個沉重的木箱從船上運了下來,而其中的一些木箱上則用中英文書寫著“危險品”的字樣,對此,碼頭上的工人並不覺得意外,畢竟這些軍艦運來的都是各種武器,那些武器當然是危險品。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些箱子裡裝的肯定是炮彈。

  “嗨,夥計,這次運來的是什麼?”

  在港口處,一名負責後勤的軍官問著身邊的隨船軍官,儘管這個人穿著軍裝,可在他看來,這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名軍官,可他如果不是軍官的話,又是什麼呢?

  “當然是炮彈!”

  丁雲齊隨口應了一聲,然後並沒有再說什麼,神情冰冷的他與普通的職業軍官不同,他是情報局的情報人員,只是臨時借調到部隊,參與這次物資運輸,為了安排這次特種物資的運輸,情報局可以說頗費了一翻周折,現在總算是放心了,這一路上提心吊擔的,他甚至有幾次都做好了準備,一旦發生意外的話,就會立即炸船。

  炸船!

  這是最後的選擇,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英國人得到船上的物資,他們可以得到一切,但絕不能得到這些“炮彈”。

  現在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了,畢竟現在這些炮彈都已經安全的送到了愛爾蘭,只需要送上前線一切就結束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任務就不再是他需要過問的時候,一切自然會有軍隊負責。

  很快這些物資就被送上了火車以運往急需的炮彈的前線,至於現在,因為都柏林戰役,軍隊對於炮彈的需求遠超過其它任何時期,畢竟在那裡,每天軍隊都要發射數以千計的炮彈。而這條英國人在戰前修建的鐵路,則成為運輸物資的最便捷的途徑。

  在數百噸物資裝上火車準備運往前線的時候,在火車站內的一名中國軍官看著遠去的火車,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第一批物資到達了!

  “0號特種彈到達了!”

  在距離都柏林二十幾公里的地方,正在查看著的地圖的王林在聽到下屬的彙報之後,只是應了一聲。作為軍隊中最年青的準將,他可以說是晉升最快的軍官,從中校到準將,不過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而這完全得益於這場戰爭。

  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來愛爾蘭,至少在戰爭爆發之初,不是所有的軍官都願意來到這裡冒險,畢竟法國人的前車之鑒提醒著他們,一旦失敗,很有可能淪為戰俘,到時候他們將會失去全部的榮譽,當然也將失去晉升的可能,他們在軍隊中自然也就到頭了,正因如此,面對這樣的選擇,但凡稍有理智的軍官都會選擇拒絕。

  但並沒有拒絕,他沒有拒絕的原因非常簡單——他沒有辦法拒絕,或許別人可以拒絕,但是他不能,因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父親是滿清的忠臣,雖然只是一個七品的京官,但是在義軍攻克京城的時候,他仍然選擇了作為滿清的忠臣投繯自盡,殉了滿清的國。

  而當時,作為湖北人的王林卻早已經從講武堂畢業,是義軍的一名連長。而他的父親卻是滿清的“忠臣”,這不能不說是某種諷刺。

  “惟忠惟孝,各行其志矣……”

  想到了父親,王林又一次想到了父親的遺書,遺書是父親的長隨帶回來的,在信中父親甚至特意告訴了他,他是為大清而死,死得其所,還叮囑他現在既然身為中華朝的官,也要做得堂堂正正。父子倆沒有衝突。因為父親是食大清的俸祿,所以應該死……

  或許,對於父親來說,父子兩人不過只是“各行其志”,但父親的選擇卻影響到了王林,一直以來,他的晉升一直受到這一“污點”的影響,對於中華朝來說,他畢竟是“漢奸之後”。

  在戰爭爆發前,屢次晉升不得的已經準備退役了,但戰爭的爆發改變了一切,同樣也給了他一個機會,他之所以願意愛爾蘭,不是因為可以晉升一級,而是抱著最壞的打算來到這裡——即便是戰敗,他也會選擇自裁,而不是作為英國人的俘虜,到時候,他的兒子可以告訴所有人,他的父親是個堂堂正正的英雄,而不是……

  不過命運總是如此奇妙,他抱著必死之心來到愛爾蘭,但是在接下來的一年多之間,他不但在這裡堅持了下來,而且還因為戰功獲得了晉升,更是邁進了將軍的行列。

  而現在,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仗又將會又即將打響。

  命運……

  於心底默默的念叨著這兩個字,王林手的鉛筆在紙上重重的頓了一下,留下了一個黑點。

  “最近的天氣合適嗎?”

  對於0號特種彈,儘管從未曾接觸過,但是他卻知道,這種武器的特殊性,以其其對天氣的特殊依賴性。這種武器將會幫助他擊敗守衛都柏林的英國人,讓他贏得這場戰役的勝利。

  “前線一直在觀察著天氣和風向,不過現在前線正在盡可能的提前打通通道!”

  “哦!”

  默默的點點頭,然後王林就不再說話了,或許別人不知道什麼是“0號特種彈”,但是他很清楚,那是什麼,那是一種新式武器,一種可以改變戰爭的武器。

  但是與普通的武器不同的是,這種武器的使用有著諸多的限制,當然,對於使用這種武器,他並沒有任何心理上的壓力,怎麼可能會有壓力呢?只需要贏得這場戰役就行了。

  贏得這場戰役!

  對於王林而言,除此之外,他再也沒有了其它任何想法,他需要通過這場戰役的勝去證明一些事情,他需要通過這場戰役去改變外人對他以及他的家庭的想法,他希望當人們再次提到他的時候,不會再用輕蔑的嘴氣說道。

  “你父親就是那個當不夠奴才的傢伙?”

  當不夠奴才!

  或許沒有比這更讓人倍感羞恥的評價了,但是作為兒子他卻又必須尊重父親的選擇,可是作為軍人,他又為父親的選擇而感到羞愧。

  “父親,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看到今天,你還會再做出那個選擇嗎?”

  儘管作為父親的兒子王林,直到現在都不知道父親還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實際上,對於父親的記憶,他是模糊的,畢竟父親多年在外為官,但無論如何,總歸是他的父親。

  “你的錯誤,我來彌補吧!”

  默默的在心裡這麼尋思著,王林相信自己現在已經可以彌補這一切了,只要贏得這場戰役。

  一旦中國贏得了這場戰役,那麼整個戰爭的進程就會改變,到時候於中國而言,他就是這場戰爭中的最大的功臣之一,到時候,全中國的人都會忘記他的父親曾是滿清的“忠奴”,忘記他的父親曾是漢奸,因為他可能性彌補這一切。

  “希望……”

  在心底喃喃之余,王林在一份命令書上寫下的他的名字……

  全線無戰事,對於中英兩國來說,即便是明知道都柏林已經成為某種象徵,但是雙方卻因為種種原因,在這裡陷入了某種停滯,對於聯軍司令部來說,之所以遲遲不發起進攻,是因為英國人防線太過堅實。

  鐵絲網、地雷以及塹壕,構成了遠超過這個時代的堅固防線體系,在愛爾蘭人撞的一頭傷的情況下中國軍隊當然不會冒冒失失的一頭撞上去。

  也正這種微妙的平穩,使得兩軍雖對壘,但是卻未發生激戰,最多也就是小範圍的試探性的進攻。

  不過,這種靜寂總有結束的時候,過去的試探性的進攻,總算是有了一些結果,讓進攻方知道了英國人防禦的薄弱處。

  在都柏林城外的防線上,有近兩萬人慘死在這片被炮彈炸成月球的土地上,可戰爭並沒有因為萬人的慘死而停止,戰爭依然在進行,死亡仍然在繼續。

  也許,這裡曾經是一片牧場,位於交戰區域的這片小樹林顯得如此的親切,而在小樹林間則有一個個十字架以及一些破損的建築。

  這裡是一片墓地,一片屬於本地居民的墓地,現在這片墓地已經在炮火中變了模樣,而現在,在這片墓地中則趴著幾十名戰士。

  “狗日的,這英國人的……”

  忽然叫嚷聲還沒完,一陣嘶嘶聲音從天空逼近,那嘯聲是如此的……

  “臥倒!”

  尖銳的嘯聲中,唐浩明在撲倒的同時又大吼一聲,下一瞬間就在前方十多米處,一朵朵火光伴著黑煙和劇響直沖上半空。

  幾秒鐘後,隨著再一次轟鳴,樹林中枝草飛射,三四棵樹被連根拔起直沖樹木的頂部,然後被肢解的四分五裂,林間橫飛的炮彈破片噝噝的飛躥,密集的彈片在林間飛散時,不時能聽到人們的慘叫聲。

  “趴下、臥倒……”

  全身蜷縮在墓地間的唐浩明忍受著不斷砸在身上的泥土、樹枝的同時又不斷大聲叫喊著,身旁不斷有人跟著大聲喊叫著。

  “隱蔽!隱蔽……”

  除了墓地間的墳頭,這裡壓跟就沒有什麼掩體,每一個人都將自己的身體死死的粘貼到墳頭後面,一動不動地趴著、等待著。

  在樹林間,黑色的硝煙滾動著在黑煙間呼嘯著的鋼鐵破片,像死神一樣,邁著步伐沖了過來又從人們頭頂咆哮而去,爆炸的火光不時給墓地上空點起一盞盞閃光的明燈。

  這是一次試探性的炮擊,來得快,去得更快,在炮擊結束後,唐浩明立即對著排裡的戰士命令道。

  “快,趁著現在……”

  話音落下的時候,唐浩明就貓著腰向前方走去,在走出墓地之後,又一次用探雷針——實際上就是一根細小的鋼條,刺尋著埋在地下的地雷,發現地雷後,再將其排除。

  像這樣的掃雷作業,在過去的幾個月裡,就從未曾停止過,他們必須要為進攻部隊清掃出一條進攻通道。

  或許進攻部隊可以在發起進攻之前,派出突擊隊員用鉗子剪斷鐵絲網,但是地雷卻需要工兵提前清除。

  在這場戰役之中,工兵遠比任何時候都更為重要。當唐浩明率領著一個排的戰士為進攻部隊于雷場清掃出一條通道的時候,在他的身後的一處通過近迫作業挖掘的戰壕裡,工兵們同樣也在那裡忙活著。

  “快點,快點!”

  戰壕中,軍官不斷的督促著,而戰士們則兩人一隊抬著一個鋼瓶,快速奔跑著。

  “咣!”

  伴著一聲鋼瓶的碰撞在戰壕內響起,看到鋼瓶居然摔倒在地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立即有一個老兵沖上去給那個戰士一個耳光。

  “你他媽的想死是不是!動作輕點!”

  小小的意外並未能阻止整個行動的繼續,在工兵們的努力下,近萬隻剛剛從國內運來的鋼瓶,被安置在塹壕前方的坑道內,一個個鋼瓶以四十五度傾指著天空的角度聳立在那裡,只等著一聲令下的,就可發揮他們的作用。

  不過,他們會發揮什麼樣的作用?這些工兵並不清楚,作為士兵的他們只是服從命令,只是按命令,把鋼瓶送到距離英軍前線兩百公尺的地方,按裝電啟爆引信。

  在他們完成這些準備工作的時候,黎明又一次到來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26

第六百二十五章 無題

  12月20日,清晨時的薄霧籠罩著整個戰線,天地間靜悄悄的,似乎和往常一樣,這又是一個寧靜的清晨。

  對於戰壕中人們來說,他們似乎早已經適應了這種寧靜,當然也在暗自祈禱著這個寧靜不要被打破了。

  但是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這種寧靜往往也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在暴風雨來臨之前,誰都不知道,這一切會在什麼時候被打破。

  但是所有的一切終將被打破。

  就在幾天前隨著一道命令的下達。這種寧靜被打破了,對於戰壕裡的戰士們來說。他們知道一切都會在黎明到來的時候,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戰壕上方,幾面不知什麼時候升起的旗幟微微指向戰壕對面的敵人的戰壕,作為一個海濱城市,這樣的風向是極為難得的,畢竟在絕大多數時候,風總是從海洋上吹來。

  在過去的幾天之中,他們一直在等待著這樣的天氣。再長久的等待之後,他們終於等到了這場風。

  而在觀測員發現這個風向的變化之後,立即有人迅速的測量起風速,隨後便立即向司令部報告著前線的氣象條件。“風速每秒2-3米,風向……”這個風速再合適不過,不大不小,如果風太大的話,會對作戰產生影響,如果風太小的話,就無法實施作戰。

  等待多日的天氣的到來,讓一切都進入了倒計時,不過只是短短的幾分鐘,總攻的命令便下達到已經待命的前沿部隊,那些已經等待多時的戰士們。立即開始為進攻做起了準備。

  長時間的寧靜終於在這一刻被打破了,一場空前猛烈的暴風雨,即將降臨在這片大地上。

  在迫擊炮陣地上,一枚枚沉重的120公釐炮彈從彈箱內取出,擺放在平鋪的帆布上,引信的保險栓被他們直接抽掉,以便在第一時間,把炮彈塞進炮管中。他們將會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時間內,打出最為密集的火力。徹底的將英國人覆蓋在炮火之下,從而為兄弟部隊的進攻鋪平道路。在炮兵們為總攻作著準備的時候,在前沿的戰壕中戰士們同樣也在為即將到來的進攻作著準備,戰壕裡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說話,無論是軍官或是士兵都趴在空彈藥箱上,或者靠在戰壕的土牆上,書寫著各自的遺囑,這時軍中一直以來強制性的掃盲派上了用場,至少所有士兵都不需要讓他人代筆了,當然那些小學畢業的,甚至還能在遺囑中書寫幾句古詩。甚至還有一些戰士們會在他們的信中寫上幾句詩,而這些半白不文的詩,也許就是他們此時心情最真實的寫照。

  儘管在戰壕之中,每一個人都想表現的盡可能英勇一些,幾乎每一個人都想讓自己變成小說裡的英雄人物一樣。讓自己顯得更加具備一些英雄氣概,但是每每想到即將開始的總攻。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是極為複雜的。此時,這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古怪,在這個時候,無論是軍官或者士兵,都選擇了沉默,在他們寫好遺書後,所有人都互相看了一眼,但是卻沒有人說話,他們只是靜靜地看著彼此,似乎想要把身邊的戰友都記在自己的腦海中,也許這就是最後一眼,也許這就是他們的永別。

  就在這些戰士們心情複雜的看著彼此的時候,營部的通訊員走了過來,他的手裡帶著一個巨大的郵包。

  “都放進袋子裡……”

  戰士們的遺囑被裝進信封,又被裝進一個大油包中,就那麼放在那裡,官兵們看著傳令兵把信袋帶到後方。也許明天,當部隊的傷亡數字統計出來的時候。

  不知道會有多少封信寄出去,也許會是一半,也許會更多,他們知道,自己所面對的敵人是什麼人,不是那些一個刺刀衝鋒就能擊退的清兵。那些紅蝦兵的戰鬥意志是不容否認的,他們是一群極為頑強的敵人!而且現在他們還有著堅固的甚至不可通過的防線,他們會拼命的捍衛他們的陣地,不會有絲毫的退縮。在之前愛爾蘭人進攻的時候,曾經在一天中就付出了上萬人的傷亡,而現在,他們呢?

  又將會死去多少人?活著或者死去。對於軍人來說,沒有其它的選擇,永遠只有一個——命令!

  對於軍人而言,無論前方試刀山,或者火海一旦命令下達的時候,他們每一個人,都會義無反顧地向敵人發起衝鋒。

  哪怕等待他們的會是死亡!

  就像那些小說中記載的英雄人物一樣。死亡是每一個人都無法避免的,但是作為軍人,他們可以選擇,為什麼而死!

  為了國家!

  為了民族!當然,對於身處戰場的戰士們來說,他們更願意為身邊的戰友們犧牲!“兄弟們!”趙連成看著連隊裡的部下。“在這裡,我只提醒諸位一點,是作為帝國軍人,勇敢殺敵,像軍人一樣戰死,還是像懦夫一樣被處死,皆由各位自行決定,趙某將以軍人之身死去,望兄弟們珍視此次參戰之榮耀,為軍旗增榮,為家族增耀!”說完這番話後,趙連城沖著下屬行了個軍禮。“就此決別!請大家放心,趙某絕不會命令大家做趙某做不到的事情!”軍官帶頭,這是沒有任何疑問的,軍官之所以是軍隊的魂魄,是因為軍官必須要起到帶頭的作用。只有如此,這支軍隊才會永不退縮。

  正像拿破崙所說,一頭獅子率領的一群綿羊能夠擊敗一隻綿羊率領的一群獅子。

  也正因如此,多年以來,帝國軍隊一直強調著軍官的帶頭作用,兒子要求每一名軍官都要起到率先垂範的作用,訓練中如此,在戰場上更是如此。“所有人準備!”幾十分鐘之後,在一群工兵們開始邊接啟爆器,風卷著旗指向英軍的陣地時,在前線地戰壕之中隨著士官和軍官的命令,已經等待多時的戰士們便架著木梯依靠在戰壕邊,然後靜靜的等待著出擊的命令。

  他們昂望著戰壕上的一片天空,儘管天空被薄薄的霧氣籠罩著,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希望在這個時候能夠記住這些景色,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仰望天空了!

  似乎在這個時候,每一個人都變得多愁善感起來,儘管這並不是一名軍人應有素質,但是,他們卻在這個時候總會浮現出一些別樣的想法。只不過這些想法永遠不會左右他們的行為。

  在進攻的命令下達到前線,戰壕內的戰士們立即將那些胡思亂想的想法拋棄在一邊!

  他們明白,也許,這將是他們所經歷的最後一次黎明,也許他們根本沒有機會看到太陽再一次升起。“上刺刀!”隨著倒計時的開始,戰壕內的軍官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出了這道命令。一時間整個戰壕響徹著刺刀安裝時金屬撞擊聲,然後士兵們便據著步槍,每一名戰士的面色都顯得有些焦急、興奮,但難免的又有一些恐懼。他們期待著戰鬥,同樣又懼怕死亡,但是一旦戰鬥打響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們不帶絲毫猶豫的、決然的向敵人發起進攻。下一秒,在時間指向6點30分的時候,一連串的輕微的爆炸聲在戰線上響了起來,在連綿的但並不算劇烈的爆炸之後,上千個鋼瓶並沒有發生劇烈爆炸,而是在鋼瓶封口中個個騰起團團濃煙,黃中泛綠的濃煙迅速的在風的做用下朝著英軍的彌漫著。

  在薄弱中,幾乎沒有什麼人會注意到這些,即便是戰壕中焦急的等待著進攻的戰士們,都沒有注意到空氣中的爆響,沒有注意到那些煙霧。黃綠色的煙霧像混雜在薄霧之中,就像是童話中的精靈一般,美麗而嬌豔,黃中帶著綠的霧,顯得好不美麗,這些“小精靈”並沒有被風吹散,更沒有升至空中,而是緊貼著地面,在風的推動下,就像是蠕動的動物似的,不斷的向著前方滾動著,它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那麼一點點的朝著英國人的防線前進著。都柏林的霧是白色的!

  而現在這些霧卻變了顏色,它是黃色,黃中又帶著一些綠,儘管並不怎麼顯眼,是眼尖的人卻不會忽視霧氣的變化。“那是什麼啊!”站在警戒哨裡的湯姆看著霧變成了黃霧,心中升起一陣疑惑。作為半個倫敦人,對於黃霧,他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極為熟悉的,在倫敦的時候,他曾在這樣的霧氣中生活著,但那是倫敦才有的霧,為什麼現在,在都柏林卻也有這樣的霧?

  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這霧之前還很淡,現在似乎變濃了。

  難道起霧了?

  中國人會不會趁著霧濃的時候發起進攻?

  就在湯姆的心裡這麼想著的時候,他看到那濃濃的黃霧緩緩的滾過面前的胸牆,在即將滾入戰壕的時候,湯姆看到那霧似乎“沉”了進來,然後他呼吸到一種刺鼻的味道,這種味道絕不同的倫敦的霧裡的那嗆人的味道,而是令人窒息的。“這是什麼味道!”“怎麼這麼難聞!”一人多高的黃色濃霧滾入了戰壕之前,一些嗅覺靈敏的英國士兵,已經聞到了空氣中的刺鼻的怪味,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晚了,就在他們喊出聲音的時候,那些煙霧就像是沉重的物體似的一下子“沉入”了戰壕之中。“咳……咳……咳……”在黃霧將戰壕籠罩之後,劇烈的咳嗽聲在英軍的防線上響了起來,咳嗽聲越來越密、越來越響,伴著咳嗽聲還有他們發出的驚恐的喊叫聲。“這是怎麼回事!”“天啊……我不能呼吸了……”

  “上帝……”在濃濃的黃綠色煙霧中,湯姆每一次大聲的喊叫,都讓他覺得自己的胸膛更加氣悶,伴著胸口的隱痛他感覺越來越噁心。“嘔……”不僅只有他一個人,戰壕上到處都是趴在那劇烈咳嗽著的英國士兵,有些人已經摔倒在戰壕內,更多的煙霧被他們吸入身體,慢慢的他們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但空氣似乎像是不夠用的一樣,無論他們怎麼呼吸,要命的氣悶感逼著他們撕開自己的衣領抓扯著自己的胸膛。“啊……咳……咳……上帝……”“上帝,快來救救我……”在短短的一兩分鐘內,尖叫聲、哭喊聲在戰壕上空回蕩著,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所有人的心底都升起了一陣無邊的恐懼。

  這些曾經一次次擊退愛爾蘭人的英國士兵,這會已經完全被從未曾有過的恐懼所籠罩,他們甚至放棄了自己的責任,紛紛丟下武器哭喊著朝著後方跑去,但是他們卻根本就跑不過那些霧。

  當這些人丟下武器試圖朝著後方跑去的時候,劇烈的運動使得他們呼進了更多的氯氣,這反面加劇了他們的死亡,許多人跑著跑著便跌倒在地上,然後在地上抽搐著,咳嗽著,最終,他們的生命慢慢的被吞噬掉……

  那些黃色的煙霧在微風的吹撫下,已經佔領了英軍後方的第二道戰壕,相比前線的第一道戰壕這裡的人更多,煙霧墜入戰壕後,同樣的恐慌發戰壕內的漫延著,劇烈的咳嗽聲、無法喘息時發出的叫喊聲,這種絕望的如墜入地獄的喊聲在戰壕上空回蕩著。這是死神的呼吸!

  在這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在心裡冒出了這樣的念頭,或者說,在他們死去的時候,他們的腦海中會浮現這樣的念頭。

  短短的幾分鐘內,英國人的防線就已經不再是防線了,而是一個屠場,數以萬計的英國士兵身陷這片被煙霧籠罩的戰場之中,他們茫然不知所措看著黃色的霧將自己吞噬,然後在劇烈的咳嗽中,抓著自己的喉嚨,大口的呼吸,試圖吸進更多的空氣,而更多的人則在那裡絕望的哭喊著,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死去。

  此時,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只是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與恐懼之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26

第六百二十六章 毛骨悚然

  “嘟……”

  6時45分,也就是在化學毒氣施放的十五分鐘之後,英軍陣地完全黃綠氣的氯氣所籠罩著的時候,在英軍於毒氣中掙扎著、呻吟著的同時,淒厲刺耳的哨聲在中國軍隊的戰壕內響了起來。

  幾乎是哨聲響起的第一時間,戰壕內那些班排長們便第一個踩著梯子跳出戰壕,他們揮動著手中的武器,命令著士兵們衝鋒。

  “快……快、快……動作快點!”

  戰壕內,金屬的碰撞聲隨著士兵們爭先恐後爬出戰壕的動靜鳴響著。而在戰壕內,營連長也在督促著其它人,他們注視著那些士兵,督促著他們向前。

  在軍官們督促下,沒有任人顯得有所遲疑,他們無不是紛紛跳出戰壕,在薄霧中前進,而與往日不同的是,他們跳出戰壕的時候,發現英國人似乎並沒有開槍,不過他們並沒有思索那麼多,而是隨著命令聲繼續前進。

  “嘟……嘟嘟……快……向前……”

  沖出戰壕後,握著步槍的李平一面貓著腰飛速朝著英軍的戰壕逼近,一面咬著哨子用哨聲發佈命令,先是聯絡哨,接著又是命令哨,在訓練場上已經學會如何在混雜的哨聲中區別軍哨聲的戰士們來說,他們立即本能的根據命令進行著戰術動作,儘管內心緊張無比,但戰術動作卻嫺熟無比。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嚴格的訓練已經使得他們的很多動作都變成了一種本能,就像現在所展開的戰術動作,甚至相比於排槍射擊,這些戰術動作或許更簡單一些,畢竟,有時候,躲避是一種本能。

  如果說中國軍隊與此時的各國軍隊最大的區別在什麼地方,恐怕就是中國軍隊在進攻的時候,所呈現出來的有些分散的散兵隊形,早在多年前的義軍時期,就已經放棄了歐洲式的步兵方隊,而改用散兵隊形,這本質上就是一種軍事戰術的變革,在這場變革之中,中國無疑領先於全世界,而現在,在都柏林,進攻的戰士們呈現在英國人面前的正是多年軍事戰術變革的成果。

  呈散兵線前線的部隊在空曠的戰場上形成一個又一個棱形的四人戰鬥隊形的散兵隊型,前兩組八人、後兩組八人,班長居中,一個班13人,這是標準的帝國陸軍的戰鬥序列,而之所以能夠實施這種戰鬥隊形,在某種程度上正是得益于帝國陸軍使用的漢式步槍——它可以提供遠超前裝槍的射速,這使得每一個戰術小組的射擊密集都相當於過去一個班的密度。火力密集的增加,正是戰術變化的根本。

  在一個戰鬥小組朝著英軍陣地發起進攻的時候,已方發射的炮彈在他們的頭頂掠空而過,不過與往日不同的是,卻沒有一發落到他們眼前英國人的防線上,這是遠射,而英國人的炮彈卻不斷的落到他們的身邊。

  如果換成密集隊形的話,也許這樣的炮火會導致大量人員的傷亡,但是現在,英國人的炮火對於呈散兵線進攻的中國官兵來說,殺傷卻是相對有限的,即便是一發炮彈準確的落在一個戰士的身邊,頂多也就是殺傷一個小組的戰士,而不會對其它小組造成威脅,散兵線的距離保護著大多數戰士,使得敵人的炮火不可能發揮最大的殺傷效果。

  不過因為薄霧的關係,炮彈爆炸時揚起的硝煙似乎並沒有往日那麼濃,甚至都沒有籠罩戰場,而此時籠罩戰場的只是班排長口中的哨子,戰場上的哨聲是單調的,而且刺耳的,那就像是知更鳥的鳴叫似的,在戰場上回蕩著,督促著所有人向前。

  進攻、進攻!

  對於李平一來說,現在他的腦海中,只有簡單的幾個字:

  進攻!

  殺死敵人!

  再進攻!

  似乎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他們任務,也是他們的宿命,要麼殺死敵人,要麼被敵人殺死,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與往日不同的是,他們無一例外的都帶著口罩,而這些口罩都是在蘇打水中浸泡過,蘇打水並沒有什麼味道,但濕漉漉的口罩蒙在臉上確實很不舒服,可是沒有任何人主動摘下口罩,因為在他們發起進攻之前,軍官們就一再的叮囑他們,必須要戴上口罩,在任何情況下,除非有命令,否則絕不准摘下來。

  這些戰士們並不知道,在蘇打水中浸泡過的口罩可以最大限度的分解氯氣,保證他們不至於為毒氣所殺傷,這是一種再簡單不過的保護措施,也正是這一措施保護他們的性命。

  儘管戰士們都帶著口罩,有著口罩的保證,使得他們不會呼入氯氣,但是因為沒有帶護目鏡的關係,當進攻的官兵們進入到已經變淡許多的黃霧的時候,依然能夠嗅到空氣中的怪味,而黃霧同樣也刺激著他們的眼神。一些眼睛比較敏感的戰士,更是被刺激的流出了眼淚,可即便是如此,相比之前的英國人他們已經算是幸運的了,畢竟,他們只是被殘留的氧氣刺激著。

  在這顯得有些古怪的霧氣之中,一種異樣的情緒在戰士們的心中湧現出來,因為現在戰場上太過於詭異了,儘管在英國人的防線上不斷有子彈射出來,但那些子彈卻根本沒有什麼準頭,甚至於根本就是在胡亂的射擊,以至於就連最小心謹慎的人,這會也抬起了頭,加快了步伐。

  這是怎麼回事?

  懷揣著這個疑問,戰士們的腳下加快了步伐,沿著工兵開闢的通道朝著英國人的防線沖去,不過距離越近,他們越覺得有古怪,因為英國人的防線沒有傳來熟悉的槍炮聲,他們聽到了從英軍軍防線上傳出的劇烈的咳嗽聲,還有呼救聲,對於這些已經來到愛爾蘭一年多的戰士們來說,能夠聽到那是英國人在祈求上帝的搭救。

  但是更多的英國人卻是在那裡呻吟著,人們可以聽到他們發出的沉重的呼吸聲,那種呼吸聲就像是他們的喉嚨被誰卡住似的,但是成百上千人都發出這種沉重的呼吸聲,在這片詭異的霧氣中不禁讓人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怎麼回事?”

  幾乎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湧現出這樣的疑問,而在這時,鐵絲網已經被剪斷了,越過鐵絲網就是英國人的防線,可是英國人卻像是沒有反應似的,根本沒有阻擋他們的意思。

  “難道英國人不在戰壕裡?”

  就在前方的戰士們隱約看到英軍戰壕前的胸牆時,正當他們為英國人的表現而感覺有些詫異,甚至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時。一陣有如雨點般的手榴彈從他們的頭頂甩了出去,那是後方的擲彈兵甩出的手榴彈,見他們甩出了手榴彈,前方的戰士立即臥倒在地,以躲避破片的襲擊。

  在劇烈的爆炸聲中,爆炸的氣浪總算讓空氣中的黃霧變得更淡了,戰士們的視線也變得清晰許多。

  而沖上的戰士們,也終於能看清了英國人戰壕裡的情況了,他們看到的是觸目驚心的一幕——戰壕中到處都是扭曲著、掙扎著並不斷的咳嗽著的英國人。

  那些英國軍人,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敵人的出現,他們只是蜷縮在戰壕之中,在那裡的扭曲著,掙扎著,似乎對於他們來說,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這些英國佬怎麼了?

  不過這會容不得他們多想,當其中的一些正在咳嗽著、掙扎著的英國人看到敵人沖到自己的陣地時,幾乎是本能一般的拿起了步槍,他們的身體卻顯得極為虛弱的,甚至都沒能站起來,即便是少數站起來的英國人,也沒有辦法舉起手中的武器,他們只是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

  不過他們的舉動看在戰士們的眼中,讓他們幾乎本能的朝著敵人發起了攻擊。

  在戰鬥中,戰士們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敵人虛弱的超出他們的想像,他們甚至無法撥開刺向他們的刺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刺刀捅進他們的身體。

  “殺!”

  伴著嗓間發出的一聲吼叫,鋒利的刺刀沒入一個英國兵的胸膛,可是殺敵的戰士卻被自己所看到的嚇到了——沒有恐懼、沒有尖叫,在這個時候,戰士們為自己的發現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一些英國人在被殺死時,臉上竟然帶著一絲解脫式的笑容,料想中激烈的戰鬥並沒有發生,他們幾乎是輕而易舉的幾未遭受抵抗,便攻克了曾經看似不逾越的英國人的防線。

  而絕大多數英國人,甚至都沒有來得急反抗!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是躺在那裡任由敵人把他們殺死。

  而直到這個時候,已經佔領英軍前沿線陣地的戰士們,才驚訝的發現,在英國人的戰壕之中,絕大多數英國人早在他們進攻之前,就已經死去了,而且他們死的模樣似乎都很痛苦。那些死去的英國人都是呈現出一種古怪的姿勢,他們抓著自己的喉嚨,甚至有一些英國人用手撕開了自己的喉嚨,似乎就像是有人堵住了他們的氣管似的,他們拼命的想要獲得一口空氣。以至於最終撕破了氣管。如此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讓見慣了死亡的戰士們的心底也生出一陣陣的恐懼,他們每一個人的腦海中都浮現出了一個念頭。

  這是怎麼回事?

  只不過,他們的疑惑並沒有阻擋他們的腳步,事實上他們仍然在大踏步的向敵人發起衝鋒,只不過與過去不同的是,他們是跟隨著毒氣的腳步,在他們的前方,毒氣正一點點的吞噬著英國人的防線,而在衝鋒的隊伍之間,不斷的有馬車駛過,那些滿載著毒氣瓶的馬車不斷的施放著毒氣,以保證毒氣的濃度不至於減弱。也正因如此,毒氣並沒有因為距離而變淡,甚至相比於之前,毒氣變得更濃了,因為這一次,他們施放了更多的毒氣,實際上,對於毒氣的濃度,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應該以什麼樣的比例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畢竟,對於中國來說,這也是第一次實施化學戰。

  風!

  在這個時候就成了戰士們最大的助手,風將毒氣吹向英國人陣地,毒氣不斷的殺死那些英國人,而戴著浸著蘇打液口罩的戰士們的腳步並沒有停止,他們不停的衝鋒著,在被黃綠色的煙霧籠罩的戰壕中衝鋒時,他們不斷的用刺刀掃蕩著前方的道路,曾經或許會令數萬人失去性命的戰場,這會完全變成了一座屠場。

  而那些英國人,則是這個屠場之中無力還擊的牲口,在毒氣的傷害下,只能睜大眼睛看著中國人把他們殺死。

  在面前的煙霧中閃出一個人影的時候,趙樸便挺著刺刀,以一個並不標準的突步刺,將刺刀刺入敵人的胸膛,在這片黃綠色的煙霧的地面,數以千百計的紅色的身體在那裡掙扎著,他們的口中呼喊著戰士們聽不懂的英語。

  在戰場上不需要憐憫,而戰士們的刺刀對於那些已經無法呼吸的英國人來說,同樣也是解脫,畢竟死亡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無法避免的。

  當前第一波次的進攻部隊越過英軍的第二道防線,朝著都柏林逼近的時候,後繼部隊的戰士們,同樣也面帶著浸著蘇打水的口罩,他們在薄霧中用刺刀收割著剩餘的生命。

  “滋……”

  身體被刺穿的聲音伴著英國人的尖叫聲在戰場上空回蕩著,或許此時,殺死那些在地上掙扎著,大口喘著氣,卻依然憋的臉色烏青的英國人來說,就是某種軍人憐憫之心的一種體現。

  在地上不僅有英國的屍體,還有一些被毒氣薰死的動物的屍體,許多動物被毒氣從田時間薰了出來,有一些野兔蹦達著蹦達著,但沒蹦出幾步,就摔倒在草地上,或者在草地上奄奄一息的掙扎著。

  這一天,死亡對於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來說,是公平的,甚至可以說,無論是動物亦或是人類,在毒氣的面前,他們的結果都是相同的——死亡是無法避免的。

  毒氣戰……對於那個時代來說,絕對是一種大殺器,即便是最簡單、最尋常的氯氣彈,也足以改變一切,改變戰爭的進行方式,會不會太殘酷了一些?當然不會……這就是科學的征服,文明征服野蠻,正是通過科學,利用科學!嗯,就是這個道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26

第六百二十七章 祈禱

  在戰場上,任何人都會疲憊。

  甚至,有時候,殺人,也會殺的非常疲憊!

  這種疲憊不是簡單意義上的那種身體的疲憊,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疲憊,更多的是一種心理上的疲憊。

  比往常更累!

  又一次將刺刀猛的刺入一個英國兵的身體後,感覺手臂有些酸痛的,坐靠在英軍的戰壕內大口喘著粗氣兒,浸著堿液的口罩讓他的呼吸有些困難,此時戰壕內的毒氣已經淡去了許多,他看了一下腳下泥濘的戰壕,戰壕內的泥水變成了紅黑色,甚至連泥土都變成了紅黑色。

  “這是血染的吧!”

  自言自語的時候,他又將視線投向了戰壕,戰壕中隨處都可以看到英國人的屍體,紅色的軍裝遮擋了血紅,但是卻無法遮擋空氣中的血腥味,那股血腥味會讓人生出身在屠宰場的錯覺,而且這種味道是讓人窒息的,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

  “你捅了多少個英國佬……”

  戰友捅了下李捷森,然後有些好奇的問道。

  捅了多少個英國佬?

  十個?

  二十個?

  或者更多?

  這時李捷森才意識到一個問題,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英國人,就像那些屠夫殺豬一樣,有幾個殺豬的能記得自己殺死了多少頭豬,在心裡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的神情發生了變化,似乎是在為自己的麻木而驚訝。

  作為一個教徒,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也是不應該浮現出來的想法,但是當他的心底冒出這樣的想法的時候,他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他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發生這種變化。

  戰爭總是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改變人們的思想,戰場也許是最好的教室!在戰場上,很多人會改變,而李捷森正是屬於被戰爭改變的那一類人。

  殺豬!

  這個名詞讓李捷森感覺有些古怪,他甚至笑不出來,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地方。

  朝著地上看眼那些英國人的屍體,紅色的軍裝,然後又抬頭看了眼槍頭的刺刀,鮮紅的血在刺刀的刀身上結成了的血疤,那些血疤這會已經乾裂了,變成了黑紅色。

  這麼厚的血疤,到底有多少人的血?

  現在,他已經不再去思索這個問題了,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殺了很多敵人,以至於都沒辦法去計算,或者說,他下意識的想要排斥這一切,排斥殺人太多的現實!

  “吸煙嗎?”

  在李捷森浮想聯翩在那裡悲天憫人的時候,馬平良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他的面前,遞來一根紙煙,在接過那根紙煙的時候,李捷森注意到煙上沾著不少血污,而馬平良的手上同樣是滿手血污。

  血!

  沾在煙上的血污有些發黑,看起來極為醒目,見李捷森接過煙後看著煙不說話,馬平良說道。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沾了點血嘛!”

  一句看似極為輕鬆的話從馬平良的口中道出,他叼著煙,點著香煙後,深吸了一口,讓煙霧在肺中走了一圈之後,才慢慢的吐出來,然後閉著眼睛享受著香煙帶來鎮定。

  不就是沾了點血……

  李捷森看著身邊的馬平良,戰爭改變了所有,馬平良同樣也被改變了,他還記得這傢伙過去打槍的時候,曾經被槍聲嚇了一跳,在家的時候,甚至都不敢殺雞,但是現在,他不單適應了槍聲,而且也習慣了殺人,儘管殺去的是敵人。

  看著手中的香煙,看著滿地的屍體,李捷森的突然默默的在心中祈禱著。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惡者。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

  在李捷森祈禱的時候,有些戰友似乎聽到了他那微不可聞的祈禱聲,對於他們來說,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當然,只要不是那種一天要做五個禮拜的拒絕中國化的外來異端,即便是經過改良的拜上帝教也是可以接受的——在新疆,就有不少漢人移民信奉改良後的拜上帝教。

  信奉天主教,在國內更是極為尋常的事情,尤其是在東南沿海,這些年更是有不少教徒這奉洋教,不少青年官員的留學經歷使得他們信奉天主教或者基督教。

  這是在為誰祈禱?

  是為自己?還是……但無論如何,祈禱不過只是想讓自己能夠在心理上接受這一切,更平靜一些……

  “弟兄們,十七團攻進的都柏林城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喊聲,從附近傳了過來,那喊聲讓所的有人無不是為之一愣,隨後幾乎所有人都在用詫異的眼光看著彼此,然後對身邊的戰友說道。

  “我們打下了都柏林了?”

  似乎每一人的語氣中都帶著不敢相信的意味,畢竟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了,實在太快了,至少在他們的意識中,也許還應該再經過一場激戰之後,才有可能打下那座城市。

  而現在,一切來的太快,來的太過突然了!

  “看來是這樣!”

  在前線的戰士們為打下都柏林而詫的時候,在都柏林市內卻是一片混亂,到處是那些神情驚恐不安的英國士兵,這些英國士兵無不是神情惶恐的說著一件事。

  “死亡之霧!”

  現在,整個都柏林,幾乎所有人都在傳播著這個傳說,原因再簡單不過,不過只是短短幾個小時,曾經看似不可逾越的都柏林防線就被中國人突破,而戰場上那些曾堅守著的英國士兵,大都葬身於死亡之霧中,如是不是因為有數以萬計的英國士兵從前線逃進城中,他們丟撤棄了防線,恐怕城中的人根本就不會相信什麼死亡之霧。

  世界上顯然不可能有這種霧!

  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軍官試圖通過逮捕、甚至槍決逃兵來挽回失敗,但是面對越來越多的逃兵,還有逃兵們口中異口同聲的“死亡之霧”,即便是最堅定的軍官也會懷疑自己的判斷,尤其是當他們的同僚們也紛紛說道著死亡之霧籠罩的慘狀時,惶恐不安的情緒在每個人的心底彌漫著。

  港口!

  對於那些軍人來說,現在他們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朝港口逃去,在港口,還有一個艦隊的皇家海軍,還有數十艘船隻,可以讓他們安全的逃離這個鬼地方。

  所有人都在逃跑!

  菲裡斯看著街道上倉皇出逃的官兵,看著他們朝著碼頭的方向逃去的時候,他的心底冒出一個這樣的念頭。

  都柏林完了!

  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這座城市已經陷落了,看著丟在地上的旗幟,菲裡斯這麼想到,不過他的臉上並沒有絲毫異樣,作為一名記者,他來到這裡原本是準備報導一場勝利,可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卻目睹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潰敗——守衛這座城市的十二萬英國軍隊,正在潰敗!

  一夜之間!

  這支昨天似乎還將要贏得戰爭勝利的軍隊,發生了大潰敗!所有人都被嚇倒了,被死亡之霧嚇倒了。

  “死亡之霧……”

  在嘴裡念叨著這個詞語,菲裡斯並沒有朝著港口走去,儘管在半個小時前,司令部就派人來告訴他,他隨時可以登船離開都柏林,他之所以得到這樣的待遇,原因非常簡單,他是海軍委員會委員的朋友。

  但是對於菲裡斯來說,他根本就不想現在離開,他來到這裡並不僅僅只是為了一個大新聞,儘管有關勝利的大新聞沒有了,但是現在,這場慘敗無疑是更大的一場新聞。

  作為記者,菲裡斯甚至可以想像,當這裡的慘敗傳到倫敦的時候,將會在倫敦掀起一場怎麼樣的地震,到時候,整個倫敦的政治圈都會被驚呆,對於那場地震,菲裡斯並沒有多少興趣,他的興趣很簡單——為地震提供更多的彈藥!從而讓這場地震變得更猛烈一些!

  置身於街道的中央,架著照相機的菲裡斯沖著都柏林郵政大樓拍了一張照片,經過幾分鐘的曝光後,他拍下了一張照片,隨後又將照相機抬上馬車,繼續在街道上行走著,記錄著發生在這裡的這場潰敗,街道上到處都是被遺棄的武器,馬車,甚至還有一些大炮,就那麼隨意的丟棄在街道上,而更多的則是到處逃潰的士兵——他們在那裡一邊跑一邊尖叫著。

  “英國完了,快逃吧!”

  英國完了……什麼樣的失敗之下會讓人們發出這樣的喊聲?

  菲裡斯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次失敗會給英國帶來前所未有的衝擊!

  但是這種衝擊,正是中國所需要的!

  想到這裡,菲裡斯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儘管表面上他是一個英國人,但實際上,他卻是情報局派駐英國的間諜,現在他甚至懷疑,恐怕國內做出在都柏林發起總攻的決定,是在他傳出那份情報後,而超出他想像的是,這場進攻居然會如此的迅速。

  “死亡之霧”到底是什麼?

  終於,懷揣著好奇心的菲裡斯默默的走到了位於港口一帶的野戰醫院,相比於外界的混亂,這裡同樣顯得混亂不堪,到處都是傷患,而這個時候,他注意到那些傷患與往日的傷患不一樣,他們的身上沒有槍傷,也沒有刺刀傷或者彈片傷,看起來沒有受傷的他們,只是躺在那裡呻吟著,並且不斷的咳嗽著,可以看出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甚至連呼吸都變得非常困難。

  這是怎麼回事?

  菲裡斯走到一個看起來傷勢並不怎麼重的傷患面前,他彎下腰詢問道。

  “嗨,朋友,你感覺怎麼樣?”

  “我,我感覺自己呼吸不過來……”

  咳嗽聲打斷了那個傷患的話語,好一會之後,見他停止了咳嗽,菲裡斯才問道。

  “可以告訴我前線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到處都是霧,那些霧是黃色的,和倫敦的霧很像,很嗆人,但是你卻根本呼吸不過來,就好像是有人在卡著你的脖子一樣,你越呼吸,就越難受,咳嗽的也就更劇烈……”

  在士兵的話語中,菲裡斯被驚呆了,他沒有想到,世間會有這樣的霧,更沒有想到,這種霧居然導致了英國人的失敗,甚至這些英國士兵都來不急開槍就倒了下,然後他們的防線就被中國人輕而易舉的佔領了,一切都是那麼簡單,中國人甚至都沒有遭到抵抗!

  “根本就沒有機會開槍,我們又向誰開槍哪,難道像空氣,不,是,是毒氣……”

  毒氣!

  聽到這個陌生的單詞,菲裡斯立即意識到,在這片戰場上,中國軍隊剛剛投入了一種史無前例的武器——一種致命的毒氣,他可以奪去所有人的生命,可以輕易的摧毀最堅固的防線。

  英國人敗了!

  現在戰爭的勝利是由毒氣來決定的……

  “我不會離開我的病人!”

  就在這時,一個嬌柔的聲音傳到菲裡斯的耳中,他抬起頭看去,只看到一個女護士正在向一名軍官表示拒絕。

  “南丁小姐,您和您的朋友們都必須離開,否則就來不急了,現在中國人正在進城!”

  軍官有些急切地說道,然後又特意強調道。

  “小姐,這是司令閣下的命令!”

  南丁小姐?

  南丁格爾?

  詫異中,菲裡斯聽到南丁格爾繼續說道。

  “我們離開了,那麼他們呢?現在在都柏林有上萬名傷患,他們怎麼辦?先生,難道我們就這麼把他們丟在這裡嗎?”

  南丁格爾微抬著她的下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我,要和我照顧的病人們呆在一起!”

  撤退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這些傷患,也正因如此,南丁格爾才會對讓她撤退的命令表示拒絕,那名軍官聽到她的拒絕後,幾乎是立即就有些激動地說道。

  “小姐,你要知道,如果你成為中國人的俘虜的話,會在野蠻人的那裡遭遇什麼,小姐,您必須要離開這裡,現在就走,趁還來得急的時候!”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26

第六百二十八章 感歎

  “什麼?”

  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名軍官,軍官的提醒讓南丁格爾一愣,會遭遇什麼?

  他是什麼意思?

  與戰爭有關的種種醜陋的傳聞立即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來,只讓她的臉色立即變得煞白,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應該做何選擇。

  就在這時,她聽到身旁傳來一個聲音。

  “先生,中國人也是文明人,我將會和這位小姐一起留在這裡,照顧我們的士兵,並把這裡發生的一切報導出去,告訴全世界!我相信,輿論的監督,可以讓他們保持一個文明國家應有的態度!”

  說話間,菲裡斯走到了南丁格爾的身邊,用他的言話表達了他的支持!在這一番義正辭嚴的話語之後,又對南丁格爾說道。

  “小姐,我想您的這裡一定還需要幫助,請問有什麼地方需要我的幫忙嗎?”

  看著身邊突然出現的紳士,南丁格爾的目中盡是歡喜之色。似乎因為對方的支持而感動,對於她來說,在她的意志動搖的時候,有這樣的一個人給予她的支持,讓她極為感動,尤其是對方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紳士。

  “菲裡斯先生!”

  顯然這名軍官也認這個從倫敦來的知名記者,在司令部中,誰對這個記者都不陌生。於是急忙對他說道。

  “您也要儘快離開來這裡,否則不來不急了!”

  或許那些普通的傷患可以因為運力不足被拋棄在這裡,但是有些人卻可以優先離開這裡,南丁格爾是,而眼前的這位菲裡斯先生同樣也是,如果他不能安全的回到倫敦,那麼,到時候整個人倫敦的輿論都會因此而指責司令官,現在的司令官恐怕寧可得罪一個公爵,也不願意得罪一位元知名記者,更不願意得罪整個倫敦的輿論界。

  “先生,如果我們都離開了,那麼他們呢?”

  菲裡斯的手指著躺在地上的傷患,菲裡斯就像是個聖徒似的,目光中帶著悲天憫人的情感,然後語氣沉重地說道。

  “如果我們離開了,誰來照顧他們呢?如果我們都離開了這裡,到時候中國人一定會嘲笑我們,嘲笑我們的懦弱!先生,既然要離開的話,您應該抓緊時間,畢竟,誰知道中國人現在到了什麼地方?”

  就在菲裡斯的話聲落下的時候,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炮聲,是海軍的艦隊在開炮,但是現在海軍的艦隊顯然不是在攻擊中國人,他們是在朝著都柏林開炮。

  把整個城市夷為平地!

  即便是在撤離這座城市時候,英國人也沒有決定給這裡的人們留下什麼,炮擊整整持續了幾個小時,持續不斷的炮擊阻斷了中國人進城的腳步,同樣,也讓都柏林這座城市變成了一片火海,火光映著煙霧,把天空照的通紅,直到傍晚的時候,炮擊才停止,而整個天空卻是火紅、火紅的。

  不過此時的這座城市,似乎就是一座空城,在戰爭爆發的時候,這座城市之中,那些支持愛爾蘭的民眾已經撤出了城市,至於留下的大都是信奉新教的,他們大都是英國政府的支持者,而現在,正是這些人承受著來自英國艦隊的炮火!

  在持續幾個小時的炮擊之後,整個都柏林除了少數地方,絕大多數地區,根本就見不到多少完好的建築,到處都是一片斷垣殘壁,其中一些即便是看起來完好的建築,如果仔細看去的話,也可以看到戰火的痕跡。

  當天傍晚,在結束了幾個小時的炮擊之中,英國艦隊護著數十艘滿戴著士兵的商船離開了都柏林,而在他們的身後,都柏林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淩晨時分,在大火熄滅之後,攻城的中國軍隊才開始在愛爾蘭共和軍的配合下開始對全城進行掃蕩,但是對城市內的掃蕩是讓人傷感的,尤其是那些愛爾蘭人,他們目睹了一座城市的毀滅,在街道上,到處都是屍體,絕大多數都是平民的屍體,那些平民無一例外的都是愛爾蘭人,在昨天的炮擊之中,數以萬計的愛爾蘭人死去了,儘管他們大都是信奉新教的愛爾蘭人,是英國的支持者,可是在英國人的炮火下,他們卻遭受著最為慘重的傷亡……

  面對這些在炮火中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家園的愛爾蘭人,儘管他們曾經支持幫助英國人,但是現在那些愛爾蘭士兵卻對他們投之以同情人,盡可能的給予他們一些幫助,比如向他們提供一些食物,或者幫助他們棲身之處。

  戰爭是殘酷的,同樣戰爭也是榮耀的,在愛爾蘭人在那裡詛咒著英國人的時候,進攻都柏林的部隊舉行了入城式,十幾個屬於中國軍隊團旗在街道上縱橫排列,騎兵、兵步、炮兵,沿著都柏林最重要的道路進入了城市,他們有資格享受這場勝利,有資格享受這種榮耀。

  部隊從各個方向的進入都柏林,儘管城市中還有一些殘敵——比如說大量的英軍傷患,但是對於絕大多數士兵來說,久未享受到的悠閒的日子總算是到來了,儘管炮擊摧毀了都柏林的很多建築,但是受限於武器的威力,實際上大多數建築只有些有破損。

  在城市中的一家博物館,現在這裡面連一件古代都沒有了——不知是誰帶的頭,這些來自中國的戰士們,總會在戰場上打掃戰利品的時候,帶走這些西洋古董或者畫作,畢竟,對於戰士們來說,這是再好不過的一種紀念,當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一種變相的掠奪。

  不過,對於這種“掠奪”,軍隊內的長官大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畢竟戰士們很辛苦,他們在戰場上取得一些紀念品也是無法厚非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些戰爭紀念品象徵著他們參加戰爭的紀念。

  和其它人一樣李捷森和馬平良兩人也會在市區內搜尋著種種戰爭紀念品,當然,不僅僅只是局限於此,他們會因為天氣冷凍得睡不著覺,於是想去找床鴨絨被或者毛毯,這些也是不錯的紀念品,而且還可以寄回家裡,甚至還想得到張畫有漂亮女孩的油畫……

  總之對於戰士們來說,他們總是會在放鬆之後,有著各種各樣的異想天開的想法,不過相比於環境,這確實是種異想天開,大街上所有的商店都被搶劫一空——昨天晚上,因為軍隊並沒有在夜間進入,城內的暴徒趁亂搶劫了很多商店,當然在軍隊進城之後,這種行為就受到了制裁——很多趁火打劫的暴徒被處決了,如果看到路燈上吊死的屍體,那些肯定是愛爾蘭共和軍幹的,相比於愛爾蘭人絞刑的愛好,中國軍隊更偏好槍決,有時候,在路口可以看到一排屍體,而在牆上,還有一些彈孔。相比於絞刑,槍決無疑更為高效一些。而這樣的對暴徒的集體槍決,即便是直到現在,都沒有結束,槍聲總是會不斷的在城市中迴響著,至少在未來的兩三天內,城市的秩序都不一定能夠得到全面的恢復。

  此時,整座城市看起來的滿目淒涼,作為城市都柏林市內但凡有一些價值的東西,大都不存在了,它們或者被搶走了,或者被毀壞一空,或者被付之一炬,變成堆碎磚爛瓦了。

  漫步在街頭上,路上淒涼的景象,使得李捷森有著極為深刻的感觸,他沒有想到,戰爭可以徹底摧毀一座城市,晚飯間,當他和戰友們在一起喝酒的時候,他有些感歎地說道。

  “都柏林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毀了,很多樓房都被炮擊了,作為城市來說,現在這裡已經不再是座城市了,我估計損失的財富至少有幾億,也許會有更多,誰知道呢?反正,現在這座城市已經被完全摧毀了!”

  戰爭的勝敗另當別論,這場戰爭不是在中國本土進行的,摧毀的也是愛爾蘭的城市,似乎這一切都與中國沒有任何關係,可即便是如此,李捷森在由衷地感某種慶倖的時候,同樣的也生出了一種同情。

  “一個國家在戰爭中損失了這麼多的財富,數以萬計的百姓更是無衣無食,儘管現在戰爭結束了,但是他們的處境無疑會更為悲慘,這一切如果是在國內,你們將會怎樣想?”

  “所以,我們才要來到愛爾蘭打仗啊!”

  一個戰友說道,他說的話是一句實話,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來愛爾蘭打仗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讓戰火不在本土燃燒。

  “我們幫助愛爾蘭人打仗,幫他們獲得獨立,這樣就能把戰火打到英國去,而不是讓英國人打戰火打到中國!就像現在這樣,因為我們的進軍,很快我們就可以讓英國人在英國本土進行一場防禦作戰!而不是我們進行防禦作戰!正是因為有我們在這裡,所以我們才會在世界範圍內作為攻擊的一方,讓英國人處於被動的防禦之中!”

  好吧!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理由,對於中國來說,只要戰爭在海外進行,就不會對國家造成任何影響,而且國家還可以通過戰爭掠奪更多的殖民地,對於中國來說,這才是最好的選擇,儘管對於愛爾蘭人來說,這是一場災難!至於對都柏林的人們而言,無疑是毀滅性的災難!

  “我自己覺得的吧,都柏林已不可能再復興。因為它的三分之二已被英國人給炸毀了,這燃燒後的廢墟無論怎樣都無法挽回的,想要挽回這一切,至少需要幾十年的時間。但是愛爾蘭可不是中國,他們太落後了,經濟上、工業上,甚至就是農業,他們也是落後的,即便是他們獨立了,又能怎麼樣呢?這裡仍然很窮,他們想恢復這座城市,恐怕會有很多困難……”

  在馬平良發出這聲感歎之後,又有一個戰友在一旁說道。

  “所以說,在戰爭是極為殘酷,還好,現在愛爾蘭人是勝利者,他們損失的只是房子,要知道在戰爭之中作為戰敗的一方恐怕是更為悲慘的,而且這是無法避免的,畢竟有勝利者,就有失敗者!我想,不能將戰爭當兒戲,要打仗就無論如何要打勝,就是說,那怕是打仗打到孫子那輩兒,也一定要打勝!就像過去一樣,咱們打敗了之後,可是被建奴奴役了兩百多年,建奴殺了我們多少人?甚至還改變了我們的文化,讓我們整個民族都陷入暗無天日的殖民統治之中,甚至被當成豬似的圈養著,奴役著,所以,作為軍人,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打贏英國人,只要打贏了他們,我們才能避免被奴役的命運!”

  對於中國的軍人來說,他們永遠也無法忘記有關歷史的悲痛,在軍隊中,在社會上,有關滿清統治時對中國人的屠殺、對中國文化的摧殘總是會不斷的被提及,甚至陛下還簽署了法案,任何試圖掩蓋滿清暴行或為滿清統治辯解的人,都將被視為漢奸,等待他們的將會是至少20年以上的流放役,包括他們的家族也會流放,這不僅僅只是停留在法律層面上,有一位知名的學者就因為說相比于明末滿清統治時,百姓也算安居樂業,雖說他拿出了一些所謂的證據,但是就因為這番話,他舉族被流放到非洲殖民地,在涉及到民族的問題上,是絕不會做出任何讓步的,就像在西部的有些地區,在特定的時間裡,針對一些特殊的群體,軍隊甚至曾經實施過極為殘酷的誅連法。有時候,殘酷是無法避免的。

  對此,儘管有一些人曾當面質疑過陛下,但是陛下的回答非常簡單“矯枉必須過正,不過正不能矯枉!”,如果說,滿清是用屠刀,用文字獄去維持他們的統治,去打斷這個民族的骨氣,那麼,對於現在的中華朝來說,則是用“矯枉過正”的辦法去改變這一切,去挽回一切。

  當然,在很多普通的士兵看來,那些人根本就是嬌情,在滿清那會,他們又豈曾為遭受文字獄的同胞鳴過不平?當然,也許正因為經歷過奴役到自由,所以他們才會更加珍惜現在,同樣在心底下意識的產生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要打敗敵人!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2:27

第六百二十九章 勝利者

  我們贏了!

  在耶誕節即將到來的時候,整個都柏林,到處是一片歡樂的海洋,儘管戰爭幾乎摧毀了這座城市,但是整個愛爾蘭仍然在歡呼著,現在,除非了愛爾蘭北部地方的部分城市還在英國人的佔領下,整個愛爾蘭幾乎完全解放了!

  當然只是幾乎,在愛爾蘭北部新教徒為主的幾個郡,現在仍然是英國人的控制之下,之所以沒有進攻那裡,是因為在那裡,英國軍隊得到普遍性的支援,在這種情況下,中愛聯軍理智的選擇了暫時回避。

  現在,隨著都柏林的光復,隨著這座城市回到愛爾蘭人的手中,一切都改變了,幾乎每一個愛爾蘭人都不再懷疑,——勝利屬於他們!現在他們已經贏得了這場戰爭!

  贏了!

  儘管只是贏得了一場勝利,雖然這場勝利並不是愛爾蘭人贏得的,但是對於愛爾蘭人來說,這仍然足夠了足夠他們為之歡呼,為之慶祝。似乎就像是這場戰役是他們贏得的。

  對於愛爾蘭人來說,他們慶祝的實際上是上一個新生的愛爾蘭,這個愛爾蘭是獨立的,是屬於愛爾蘭人的,而不再屬於英國人。這當然是值得慶祝的一件事。

  當然,對於真正的贏家來說,這會同樣也沉浸于勝利的歡喜之中,不過在歡慶勝利的同時,遠征軍的軍官們還要清點本部的損失、傷亡,然後開始為補充兵到來遙遙無期而頭痛。

  “哎,17人陣亡,陣亡率超過10%了,真是的,補充兵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到……”

  補充兵!

  對於中國軍隊來說,每一個補充兵都是極為珍貴的,因為這裡遠離本土,因為這裡所有的士兵都需要從本土進行補充,最近也要從非洲殖民地調派,也正因如此,對於遠征軍來說,最珍貴的從來不是物資,而是軍人。

  實際上,對於每一個海外作戰的部隊而言,最寶貴的資源就是軍人,因為運力決定著這一切,一艘千噸的運輸船一船可以運輸5萬發120公釐迫擊炮彈,但是卻只能運送千名不到的補充兵,這直接導致在海外作戰的過程中,軍隊一直信奉一個原則——用炮彈替代人力!

  除運力之外,甚至參謀部也會不斷的叮囑前線——人力資源是寶貴的,撫恤金是昂貴的,你們一定要珍惜人力。甚至在前線,一直流傳著一句話,評價一名優秀軍官的標準,不是看他是否出色的完成了任務,而是看他能否以最少的傷亡完成任務。

  “陣亡17人,這下可慘了,到時候營長肯定會訓上幾句……”

  正當他在頭痛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然後一名士兵走了進來。接著立正、舉手、敬禮,隨後又喊了聲。

  “報告長官!”

  作為連長的田明康中尉立即站了起來還禮,然後士兵又一次立正。所有的一切都如軍人操典上的規定,軍隊中的禮節都有嚴格的規定,一舉一動除非在戰場上,否則在其它時候,大家必須要遵守這些規定,就像現在敬禮、還禮的規定,正是這些刻板的規定確保了軍隊那種滲透到骨子裡的等級觀念。

  “報告第一件事:步兵一等兵何遠林出院歸還部隊。”

  “嗯。”

  看著眼前的這個戰士,雖然看不到他身上的繃帶,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是從醫院裡偷跑了回來,很多傷患因為擔心自己被補充到其它部隊,所以總會逃出醫院,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是幾個小時前受的傷,這麼快就出院了!

  真是的!

  儘管在心裡為戰士不注意自己的身體而不滿,但是田明康的心裡仍然有些感動,正是這樣的士兵保證了中國的勝利!

  “報告第二件事:步兵一等兵何遠林於十二月二十日被提升為上等兵。報告完畢!”

  “好,祝賀你。”

  田明康面帶喜色地說道,然後又關切的問道。

  “傷已經好了嗎?是偷跑回來的嗎?”

  “長官!”

  何遠林連忙活動了一下右臂的肘關節,然後不顧在活動時臉上痛出來的汗水說道:

  “還沒有完全好,但軍醫說,經常活動活動,慢慢就會好的,但是不會影響作戰。”

  “是嗎?那就好。你是在九班吧?”

  雖然知道這不過只是戰士找理由回來,但田明康並沒有拆穿這一切,一來是他需要這個部下,二來則是因為,他感動于下屬的舉動。

  “是的。”

  “嗯,告訴你們的班長田德貴,你暫時不要拿重東西,讓戰友替你拿,還有,一個月內不要安排你執行勤務……”

  長官的命令讓何遠林急忙想在辯解,但是田明康立即肅聲說道。

  “這是命令!要麼在這裡,要麼就滾回醫院!”

  “是,長官!”

  從長官的話中聽出關切的何遠林連忙服從了命令。

  “怎麼樣,為了祝賀你,來喝一杯吧!”

  田明康親自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斟上酒然後遞給了他。士兵立正站著,恭敬的接過了杯子。

  “恭喜你!”

  在接受了長官的祝賀之後,何遠林才喝下杯中的酒,酒是愛爾蘭本地的酒,這種洋酒並不對國人的胃口,但是總好過沒有酒水,隨後,何遠林便返回了他的班裡,而身為連長的田明康仍然在處理著連內的事務,最終,一切都處置好後,在他的面前又放著幾十張請求外出的假條,對於戰士們想要出去,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畢竟戰士們肯定希望好好的放鬆一下。

  但是安排誰先出去,卻是讓人頭痛的事情,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他才算決定外出的順序,有時候,這樣的工作是讓人頭痛的,畢竟第二天不是所有申請的人都會獲准外出。

  第二天,儘管剛剛受傷歸隊,但是何遠林還是獲得了外出的機會,甚至他自己都沒有提出申請,而兩個人也獲得了外出的機會,因為三人都在一個班的關係,所以照顧何遠林的任務就落在兩人的身上。

  三個人在都柏林城中轉著,相比於昨天破敗,今天的都柏林已經恢復了一些生氣——在戰爭前,許多逃到鄉村的愛爾蘭人都已經先後返回了城市裡,城市總算是恢復了一些生機。

  當然,對於愛爾蘭人來說,他們被眼前被摧毀的城市倍覺傷感,畢竟他們很多人的家就在那裡,儘管他們的神情顯得有些鬱鬱寡歡,但是生活總是要繼續下去,在都柏林的街頭甚至出現了一些商販,販賣著不知從什麼地方弄來的紀念品,這顯然是為了賣給那些中國士兵。

  不過對於昨天“掃蕩”了一天的戰士們來說,其中的很多東西並沒有什麼吸引力,不過偶爾的一些小東西還是會吸引他們的注意,三人走著走著,便來到了港口一帶,攻陷都柏林的同時,港口附近英國人的野戰醫院也被佔領了,被俘虜的英國傷病員都被收容在這所醫院裡。

  在他們到達這所野戰醫院的時候,只聽到其中傳來幾聲槍響,聽到槍聲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先是一愣,就在他們試圖躲避,以弄清楚情況的時候,只看到一隊愛爾蘭人押解著俘虜的幾十名英國士兵已經走到門口來了,然後一個愛爾蘭士兵喝令他們排好隊。

  “好了,全部殺掉!”

  一個愛爾蘭軍官大聲喊叫著,然後穿著綠色軍服的愛爾蘭士兵,像是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根根繩子,他們想要把這些人一個個的吊死!

  他們要幹什麼!

  三個人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看著愛爾蘭人動手想要把他們都吊死在街邊,周圍還有愛爾蘭人圍在那裡叫著好,他們三個人立即沖了過去。

  “不能這樣,你們不能這樣,他們是俘虜,已經投降的俘虜!”

  但是顯然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人理會他們這三個士兵,對於那些陷入狂熱中的愛爾蘭人來說,他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死這些人!

  最終,儘管三個人試圖救下這些英國俘虜,但是他們仍然被狂熱的愛爾蘭士兵殺死了。

  “我們要阻他們!”

  沒有任何理由的何遠林對身邊的戰友說道。

  “必須要阻止他們繼續這麼幹!”

  他的建議立即得到了回應,原本還準備繼續逛街的三人立即站在了野戰醫院的門邊,他們關上的大門,輕而易舉的解除了守衛大門的兩個愛爾蘭士兵的武裝。

  “你們沒有權力殺死他們!”

  面對前來交涉的愛爾蘭軍官——實際上也就是這個戰俘營的愛樂蘭看守,大聲說道。

  他們確實沒有權力,這些俘虜都是被中國軍隊的俘虜的,今天剛剛被移交給愛爾蘭人,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這些愛爾蘭人居然試圖殺死這裡的俘虜。

  “他們都已經放下武器了……”

  線大聲的強調著,在他服役之後,長官曾不止一次的告訴他——敵人投降後,就要保證俘虜的安全,現在,他就是這麼做的。

  “難道你不知道他們殺了我們多少人嗎?”

  “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他們是投降的俘虜!”

  與愛爾蘭人辯解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實際上有違司令部的安排,司令部又豈不知道愛爾蘭人對英國人的敵意,之所以要把這些俘虜交給愛爾蘭人,就是想借他們的手殺死這些人,只有如此,才能夠加深兩國的敵意,從而保證未來的愛爾蘭與英國之間的敵對。

  但是現在,司令部的打算卻被三個普通的士兵“破壞”了。當這三個有些自不量力的士兵試圖保證著野戰醫院裡的英國人的時候,那些被愛爾蘭人嚇到了的英國人,無不是長鬆一口氣。

  “看來,我們活了下來!”

  菲裡斯有些自嘲的對身邊的南丁格爾說道,儘管他知道他和這些護士不會一定會被殺死,但是,誰知道呢?萬一那些愛爾蘭人殺紅了眼,只有天知道,他們會幹什麼事情。

  “是的,就像你說的那樣,這些中國人是文明人……”

  南丁格爾如此說道,她的目光中依然帶著一些驚恐,她沒有想到愛爾蘭人會這麼殘暴,居然要殺死那些可憐的傷患,到最後,還是中國人在保護他們,昨天投降之後,中國人同樣也善待了所有人,甚至還派來了醫生,把重傷患帶到了他們的野戰醫院之中……當然,她並不知道,對於那些醫生來說,那些在化學毒氣中受重傷的重傷患,有助於他們獲得第一手化學戰的資料。

  “相比之,這些愛爾蘭人更像是暴徒!”

  在南丁格爾這麼說的時候,菲裡斯則看著那三個中國士兵,然後在心裡想到,也許,這只是他們的個人行為,不過這卻救了這個院子裡的所有人。

  “等回到倫敦的時候,我一定會把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告訴英國人!”

  在菲裡斯的話聲落下的時候,南丁格爾看著身邊這個勇敢的留下來與她一起面對危險的紳士,她只覺得心臟似乎劇烈跳動了一下,甚至臉頰都有些發燙。

  “嗯,菲裡斯,一定要告訴所有人!一定要讓整個英國,還有整個歐洲都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告訴全世界!

  告訴全世界什麼?

  告訴他們中國人在都柏林使用了一種未知的毒氣是嗎?菲裡斯很清楚,現在整個歐洲肯定都在談論著這個話題,都柏林使用的毒氣必定會震驚整個世界,這將是不可避免的,甚至可以肯定的是,在倫敦,為了推卸自身的責任,從將軍到士兵都會添油加醋的描述毒氣的威力,並且不斷的誇大它。

  毒氣!改變了一切,至少對於英國人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藉口。

  而對於菲裡斯來說,現在他需要做什麼?

  需要告訴歐洲什麼呢?

  是愛爾蘭人的殘酷嗎?當然,這是一定要讓英國人知道的,不列顛必須知道,愛爾蘭人是如何殘殺英國人,如何殘酷的對待手無寸鐵的英國士兵。

  這是菲裡斯必須要做的事情,但是除此之外,他還需要告訴英國什麼?

  難道是中國人的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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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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