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regn13 2018-3-5 19:55: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3 49596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7
第八十章燕大研究所

    歐陽雲還是太年輕了,雖然知道民國官場相當的黑暗,但是並不瞭解裡面的具體情況。聽宋哲元這麼一說,他才知道自己把問題想簡單了,皺起眉說:「實在不行,那就只有多讓給陳翰林他們20%的股份了。」

    宋哲元說:「我對經濟不是太內行,這事你就和樹人商量著辦吧。」然後走進書房拿出一個文件袋交給他說:「這裡是我攢下的3000美元,數量不多,給你們帶去美國零花吧。你們此行代表著我們29軍,可不能讓美國人小瞧了。」

    歐陽雲嘴上連聲道謝,心中卻暗自苦笑:現在連最緊要的設備都買不起,這面子又值幾個錢呢?想起現代社會中國的一些官員,地方上明明窮困潦倒,偏偏要打起臉充胖子去外國考察,一個個西裝革履的好像不知道是什麼人物一樣,暗說:感情這也是遺傳自老前輩的。

    兩個人告別宋哲元出來以後,歐陽雲想起自己有段時間沒和姜樹人交流看法了,於是建議去吃宵夜。姜樹人正好也有事要和他談,於是兩個人連同劉哲良、姜樹人的警衛李石頭就在南菀附近隨便找了家夜店,叫上一些吃食,邊吃邊談起來。

    姜樹人笑著說:「現在知道在國內辦企業有多困難了吧?」

    歐陽雲想了想,認真的說:「比我想像中好多了,我原來以為舊中國貪官滿地呢。」

    「舊中國!這詞用得好,吾輩正是要打破這個舊中國,建立一個新中國,」姜樹人聽得眼睛一亮,看了他一眼說。

    歐陽雲放下了筷子,想起身邊的一些人事,有些憂心忡忡起來,感嘆說:「可惜時不待我啊,如果老子早來幾年該有多好!」

    「老子」出口,本性畢露,這才是真實的歐陽雲,一個直性率直的四川娃而已。

    「歐陽今年多大了?」

    「21,」歐陽雲看著他,奇怪他怎麼忽然問起這個問題,記得在天津的時候,貌似在宋宅談過的,而他當時就在場。

    姜樹人卻是因為他剛才那句話,說:「幾年之前你還在讀書吧,那個時候就想著回報祖國,你的父母真了不起!」在他想來,歐陽雲能有這麼高的覺悟,自然是父母教導有方,試想一個出生在異國他鄉的孩子又能夠知道什麼大道理呢。他卻不知道,歐陽雲之所以感覺時間不夠用乃是因為瞭解歷史的走向,擔心不能有效的阻止小鬼子入侵華北而已。

    「姜先生,有句話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軍座派你過來,不是單純的為了幫我出謀劃策吧?」

    姜樹人眉頭微微一皺,看了看李石頭,目光轉到他臉上,苦笑著搖了搖頭,心中想道:還是太年輕了啊,這話也能問的嗎?還當著李石頭的面,他不會以為李石頭真的只是個警衛吧?還是真把宋公當成岳武穆再世了?實在太沒有城府了,對他不免有點失望。

    歐陽雲見他如此姿態,便知道自己孟浪了,一時有些尷尬,悶頭吃了點東西,忽然叫起來說:「有件重要的事忘記跟軍座說了。」

    姜樹人問:「什麼?」

    歐陽雲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紙,遞到他手中說:「姜先生幫我看看,這是我仿照西方軍隊制服設計出來的野戰服,本想請示軍座,看看學兵旅能不能列裝的。」

    所謂的野戰服就是迷彩服,歐陽雲根據華北地區的氣候、地理條件共設計了兩種款式,一種是草綠色為主的,一種是花白色調的。

    姜樹人細細的看了,說:「我不懂這些,不過是不是太花哨了?」

    他這是外行話,歐陽雲解釋道:「之所以定這兩種顏色,只要是為了野戰的時候能夠更好的影藏士兵的形體。」

    聽他這麼一說,姜樹人看出了門道,讚賞的說:「真看不出來,你還有做裁縫的天分。」

    「裁縫?!服裝設計師吧。」

    「服裝設計師!好詞!」

    歐陽雲無語了。

    姜樹人忽然皺起眉頭說:「歐陽,有件事得想辦法處理一下。」

    「什麼?」

    「日本人對參加我們考察團的商人下手了。」

    「啊!有這種事?!」歐陽雲眉頭豎了起來,因為顧戀雲的事情,他正想找小鬼子晦氣呢,可好,他們竟然又打起了考察團商人的主意。這麼說,商人們之所以紛紛退團,一定是考慮到小鬼子的因素,這才發出「有命賺沒命花」的感慨。「我靠,小鬼子是不是以為29軍都是吃乾飯的?好欺負嗎?」歐陽雲大聲說著,目光特意在李石頭臉上停留了一會看來姜樹人對他很忌憚啊,那麼他的真實身份應該是宋哲元布下的釘子了。

    李石頭不傻,從姜樹人之前的神態中已經看出,人家防著自己呢,現在對上歐陽雲帶點挑釁的目光,他心中苦笑,嘴上甕聲甕氣的說了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我也是中國人。」

    歐陽雲樂了,這個李石頭應該叫李狐狸才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說:「多謝。」然後對姜樹人說:「這樣,明天等我下課以後我們再去一趟南苑,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小鬼子既然一而再的送禮,那我們總要拿出點行動來回報一下才行,我想,軍座應該會同意的吧?」說完看了看李石頭。他這舉動的意圖太明顯了,分明是在徵求李石頭意見呢。

    後者此時正往嘴裡送著菜,聞言猛的劇烈地咳嗽起來,然後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歐陽雲一愣,自語:「不行嗎?」

    李石頭用手摸了摸脖子說:「吃嗆了。」然後便變得目不斜視起來。

    歐陽雲看看姜樹人,再看看他,暗暗皺起了眉頭,這個李石頭,裝傻充愣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

    6月的燕大校園,未名湖畔綠意盎然,伴以精神抖擻的莘莘學子,顯得特別的富有青春氣息。歐陽雲手捧講義和司徒雷登站在湖邊,正在侃侃而談。

    很奇怪的一件事,一向嚴肅的司徒老頭看見他,本來緊巴巴的臉便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他笑著問:「去美國的一切事宜都準備好了?」

    「是。」

    「離出行日期不是還有十天左右嗎?是不是把下周的課講完再走?」

    「學兵團剛剛擴編,任丘那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確實分不開身啊。」

    司徒點點頭說:「那這最後兩節課你就重點為學生們講解一下習題吧。考試的事你就不要擔心了,我會安排妥當的。歐陽,你確定任丘有石油嗎?」

    也不知道是誰透出的風聲,任丘有石油的消息現在在北平已經成了一則公告一樣,只要是知道石油其價值的,飯前茶後談及的莫不是此事。

    歐陽雲點點頭,老實作答:「是。」

    「那就難怪你要購買探井和煉油設備了,如果任丘真能勘探出石油的話,用你們中國的俗話說,任丘之地就是聚寶盆哪!不過,你們中國人好像還有句俗語,懷璧有罪歐陽,你可得小心坐上風頭浪尖哪!」

    任丘因為有石油的存在,其實何止是聚寶盆這麼簡單,說得直白一點,簡直就是29軍的命脈。這樣一支帶有嚴重軍閥色彩的軍隊,如果真能充分利用好任丘石油的話,絕對能夠成長為一支影響中國未來政治地圖的力量。有利就有弊,當然,也許,29軍就會因為任丘而成為其它勢力的眼中釘,會提前覆滅。

    司徒不愧是中國通,這番話很好的道出了任丘於29軍的真正涵義。任丘有油田這消息是從歐陽雲這裡傳播開來的,追根溯源,對於他來說,這也是柄雙刃劍。

    歐陽雲以前只看到任丘有油田的好處,完全忽略了它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聞言不由吃了一驚,看著司徒老頭那張褶皺滿面的臉,一時陷入沉思。

    因為是本學期最後兩節課之一,他來找司徒,本是為了借用實驗室的事。關於任丘建設的問題,和姜樹人商量之後,他已經有了籠統的計畫。發電廠、自來水公司、軍用被服長、鐵礦篩選廠、鋼鐵廠、學兵兵工廠(29軍有自己的兵工廠,民國政府撤出北平以後,其位於北平西郊的37兵工廠順理成章的也成了29軍的產物)等將是第一批開辦的廠礦企業。另外,特勤大隊三個小組將就盤尼西林的產業化和半導體電子元件展開研究,這樣一來,就必須借用到燕大的實驗室。為了保護特勤大隊學兵的安全,任丘特警中隊和狐瞳小組都將留人;學兵旅開往任丘駐防以後,為了招兵招工的需要,將在北平設置一個留守處,歐陽雲想將它放在燕大附近,這些都需要得到司徒老頭的同意。

    司徒老頭很爽快的答應了他的要求,只提出一個條件,希望特勤大隊將來的研究成果能夠首先發表在燕大的校刊上,再以燕大研究所的名義向世界上的一些科普期刊投稿。

    歐陽雲關於學兵旅的建設規劃裡,對於一些表現優異的士官,將會送到大學裡進行培訓以提高他們的文化修養,正需要找一所學校進行合作,聽他這麼說,就順便提出了這個想法。兩人一拍即合,決定以燕大和學兵旅的名義成立一家研究所,燕大每學年為學兵旅提供20人次左右的免試入學名額,學兵旅所有的科研成果則都以燕大研究所的名義對外發表。

    研究所的成立對燕大和學兵旅來說都是好事,這多少沖淡了司徒之前關於油田是柄雙刃劍的論述給歐陽雲帶來的負面情緒影響。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7
第八十一章商蓮兒

    中午下課以後,歐陽雲夾起講義正想出門,范偉跑上來叫住他,讓他11點前必須趕到天和茶館,逾期不到的話,估計會出人命。

    歐陽雲和姜樹人約好了要去見宋哲元的,姜也已經在車裡等著他了,他見范偉神秘兮兮的,不耐的問:「究竟怎麼回事?我現在很忙,可沒時間和你開玩笑!」

    范偉拍胸脯說絕對不是玩笑,真的人命關天,剩下的就什麼也不肯說了。

    歐陽雲聽他說得嚴重,沒法,上了車以後,沒有去南苑,而是直接開往天和茶館。姜樹人不解,問他原因,他如實說了,姜樹人覺得既然事關人命那就是大事,於是贊成他先去茶館。

    歐陽雲一路火急火燎的往茶館趕,剛拐進茶館所在的街面,見茶館門口圍了一大群人,大家仰著脖子看著二樓,不知道在幹什麼。他將車開到人群邊上,下車,抬頭一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一副學生打扮、梳著兩條辮子,正站在二樓臨窗的一張桌子上作勢往樓下跳,在她身後站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白鬍子老者正顫巍巍的勸說著,樓下,幾個人抬著床被子,眼巴巴的看著那姑娘。他一愣,算是明白了怎麼回事,這小姑娘看來要輕生,然後就納悶了,心說:難道這就是范偉所謂的人命?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姜樹人正站在他身邊,看見這樣的情景,急忙叫起來:「不好,小姑娘想輕生!」

    歐陽雲正猶豫著要不要擠上茶館,一個小姑娘忽然朝他奔了過來,跑到他跟前撲通跪下了,涕淚交加的說:「姑爺您可來了,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歐陽雲驚得目瞪口呆,急忙伸手扶她,疑惑的問:「什麼姑爺?你是誰?你家小姐又是誰?我根本不認識你們?」

    小姑娘聽他這樣說,掙紮著不肯起來,小眼睛一瞪說:「姑爺這是什麼意思?您把我家小姐的生辰八字都收下了,怎麼能說不認識我家小姐呢。」

    姜樹人在一邊聽出了道道,他還以為歐陽雲是外國歸來的不懂國內風俗,說:「歐陽,你是不是收下人家生辰八字了?那樣的話,就等於允下這門親事啦!哎」

    歐陽雲哭笑不得,說:「姜先生,我連她們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收下什麼生辰八字,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哎,我都被鬧糊塗了!」

    圍觀者都已經明白了那小姑娘想輕生的原因,此前就已經將歐陽雲這個負心人好一番批駁了,這時聽出負心人就是他,登時紛紛圍了上來,有好事的叫道:「這下好了,正主兒來啦,讓他趕快勸勸商家小姐。」有的大娘大媽開始發表議論了:「商家小姐這般美貌乖巧的女子,誰要是娶了她,準是因為祖上修了八輩子的福,這個年輕人太不識好歹了!」樓上的眾人聽見下面的喊聲,那個白鬚老者立刻叫了起來:「姑爺啊,你快上來跟蓮兒解釋清楚吧,蓮兒要跳樓啦!蓮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和你沒完!」

    算起來歐陽雲自從懂事起,聽說過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少,但是,這種怪事卻還是第一次聽說,要命的是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這讓他不禁有欲哭無淚的感覺。

    那個叫蓮兒的小姑娘,看樣子長得確實不錯,可是,看她的相貌最多也就十七歲吧!而且,他可以肯定的說,自己和她是第一次見面,那麼這所謂的「姑爺」一說卻從何說起?難道是有人故意設局?但其目的何在?或者,他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皺著眉頭冷著臉正費著思量,圍觀者已經做起好事,把這個負心郎薄情漢直接拉到了樓下,然後一個好心人對蓮兒說:「蓮兒姑娘,你未婚夫來啦,你先從桌子上下來,我估計你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蓮兒本正一副決然準備跳樓的架勢,看著歐陽雲,蒼白的臉上泛起兩片酡紅,她輕咬兩下嘴唇,問:「歐陽雲,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歐陽雲本來還抱著對方認錯人的希望,見她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知道這不可能是簡單的誤會了,咬咬牙說:「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才對。」

    蓮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接著又羞得滿臉通紅,她說:「你是第一次見我,但我已經見過你幾次了。」說完把頭低下了,然後猛的抬起:「我只問你,你究竟願不願意娶我,你若不願,那為什麼要收下我的生辰八字,你是看不起我商蓮兒嗎?」

    歐陽雲腳下一晃打個趔趄差點摔倒,苦笑道:「我什麼時候收過你生辰八字了?商小姐,你絕對搞錯了。」

    商蓮兒還沒開口,白鬚老者叫了起來:「歐陽小子,趙媒婆親自從我手上拿走了蓮兒的八字,又親口對我說你已經收下了的。怎麼?你現在想耍賴嗎?哼,你是不是以為我商狼金盤洗手以後便不會殺人了?!」

    圍觀者中有不少人聽說過商狼大名,他們此時才知道商蓮兒的父親就是商狼,想起他的一些過往,不少人開始往後退去,做好了逃離這是非之地的打算。

    商狼是誰?昔日縱橫北平的三合會老大啊!聽說殺人如麻,還喜食人心。有傳聞說這個老傢伙四十七歲那年得了個寶貝女兒,從此金盤洗手退出了江湖,這麼看來,這傳聞倒是真的。

    商狼一提起趙媒婆,歐陽雲有了印象,這才知道她口中那個商家女子原來不是指的商人之女,而是商姓人家的女兒,忙說:「商老伯,你可冤枉在下了,趙媒婆是來找過我,不過我考慮到年紀尚輕、父母又不在身邊,所以並沒有接下令千金的生辰八字我看,你們一定是被趙媒婆給騙了。」

    「嗯?!」商狼愣住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心說這麼一來今天這臉可丟大發了,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自己必須死死咬住他接下了蓮兒的生辰八字。至於趙媒婆嘛,哼,看來只得殺了!他正左思右想呢,他的女兒叫了起來:「翠兒,你去把趙媒婆找來,我要她和歐陽雲當面對質。」

    翠兒就是那個對著歐陽雲下跪的小女孩,聞聲立刻飛奔而去,搞得商狼措手不及,想要佈置一番,奈何眾目睽睽之下,卻不好施展手腳,心說只有等趙媒婆來了,用眼色示意她識相了!

    至此,歐陽雲算是明白了此事的來龍去脈,雖然不免尷尬,好在暫時洗脫了「負心漢」的嫌疑,他對商蓮兒說:「商小姐,你這麼年輕,美好的生活正向你招手,為何想不開呢先下來吧!」

    商蓮兒性子卻倔得很,毅然搖頭說:「不,今天你要是不承諾娶我,我就跳樓摔死反正我的臉面也已經丟盡了!」

    歐陽雲「啊」的一聲張大了嘴巴,心說這也可以?現在的小姑娘還真是不可理喻,比起二十一世紀的小太妹也不遑多讓啊!「你這是何苦呢?婚姻是人生一等一的大事,豈可兒戲?我們相識不深,你對我根本就不瞭解,我這個人脾氣臭得很,你嫁給我,肯定天天受氣。」

    「我不管,我第一次見你就愛上你了!這輩子非你不嫁!」商蓮兒理直氣壯,面不紅心不跳的說完這句在這時絕對驚世駭俗的言論,看著歐陽雲,一副嬌嗔模樣!

    歐陽雲臉紅了,姜樹人臉紅了,圍觀者中的姑娘嬸子們臉紅了,然而,商狼卻一臉得色,心說:不愧是我的女兒,敢愛敢恨的脾氣簡直和我一模一樣!

    歐陽雲大感吃不消,心裡那個著急啊,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姜樹人,姜樹人一臉苦笑,搖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歐陽雲自從因為盤尼西林而刻意成名以後,北平乃至南京一些地方的報紙都對他進行了相關報導,在報人的描敘中:歐陽雲,華僑,年少英俊,博學多才,又一心為國,實在是一個不世出的科學奇才,據說還唱得一手好歌,一首《我的中國心》經某報紙將歌詞刊出以後,讓他一時不知道成為多少懷春少女的夢中情人。其中,燕大的女生樓台先得月,寫情書、情詩那是比較靦腆的,有一些女生在課堂上直接脈脈含情的注視,就差投懷送抱了歐陽雲縱然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不由也大喊吃不消,一度有當逃兵的打算。

    為了盤尼西林的推廣,這一切本是他和顧戀雲刻意安排的,貌似進行的不錯,但歐陽雲現在知道,自己虧大了。燕大女生不少,不乏國色天香者,可惜歐陽雲不是種牛,也沒有帝王般臨幸天下佳麗的夢想,那麼多粉紅色的目光中,讓他唯一有感覺的,除了潘媚人再無他人。燕大的女生雖然敢寫情書,也敢在課堂上含情脈脈,但像商蓮兒這麼直白後現代的,絕無僅有。

    歐陽雲思謀著是不是狠狠心直接走人,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槍響,接著一輛汽車忽然爆炸開來,血肉、硝煙飛起,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這一下攸關生死,圍觀者再也顧不得看熱鬧了,就是商蓮兒,也不禁駭得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商狼老當彌壯,立刻上前一把狠命摟住了,說:「蓮兒啊蓮兒,你嚇死老爹了!」

    商蓮兒還沒忘記歐陽雲,說:「爹,快,帶我去找歐陽雲,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父女兩個急忙下樓,然而到得樓下,只看見人群裡一輛車影,再想追已經來不及了。商蓮兒狠狠的一跺腳說:「可惜,差點就成功了!嗯,不知道是誰在暗中使壞,竟然弄出一起爆炸來」

    「蓮兒,你真的非那小子不嫁?」

    「嗯,女兒非英雄不嫁,在北平,有誰能比歐陽雲更英雄?!」

    商狼到現在才知道女兒要嫁歐陽雲的真正理由,不由皺起了眉頭說:「他也算英雄嗎?女人送上門都不敢要!」

    「爹,你說什麼呀!這樣的男人才更難得,這叫痴情。」

    ……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7
第八十二章兄弟

    歐陽雲載著姜樹人飛快的逃離了茶館,往爆炸現場開去,到了那裡,看見一輛燃燒著的雪福來、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他嘆息一聲對姜樹人說:「不知道死的是什麼人,希望不會引起太大的騷亂。」

    姜樹人說:「這事就交給馮治安的人去查吧,我們趕緊去南苑,宋公這段時間也挺忙的,別找不到人。」

    宋哲元見了歐陽雲設計出來的野戰服,出於老軍人的直覺,立刻意識到這小小的服裝中所隱藏的巨大軍事價值,當下拍板說:這野戰服不僅學兵旅要列裝,29軍各部隊都要裝備。然後讓他立刻開辦軍用被服長,爭取早日裝備全軍。

    歐陽雲先用野戰服吊起了宋哲元的好心情,接著便藉機說出了油田和考察團的事情,他說:「軍座,有件事得向您匯報一下,前幾天我的副官遭到了日本人的暗算。這些日本人夠能耐,竟然買通了力行社的黃大江,」他話鋒一轉,眼睛眯了起來說:「這些小鬼子實在太猖狂了,他們是不是把河北當作他們的地盤了?哼,以為我們29軍好欺負嗎?軍座,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說出來真讓人覺得難以相信,他們現在竟然又打起北平商人們的主意了。」

    宋哲元本心情大好呢,聽見他說出顧戀雲遭暗算的事情,不由有些頭大。要問他現在最怕什麼,那就是擔心歐陽雲和日本人起衝突了。日本人的野心他是最清楚的,那個土肥原賢二已經當面裸的威脅過他,要29軍成立自治政府,不然就刀兵相向;對於日本人在華北的舉動他也是一清二楚,只是從「大局」出發,一直隱忍不發而已。而這個歐陽雲卻是靠抗日出名的,他一向恨日本人入骨,又太年輕沒什麼大局觀,衝動起來難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他看著歐陽雲那張怒氣騰騰的臉,不由暗自想到:土肥原啊土肥原,你招惹什麼人不好,為什麼偏偏要招惹這個殺神呢?難道一個四二六慘案還不夠嗎?還是真以為我宋哲元好欺負?!在老子眼皮底下做一些小動作也就算了,可是竟然敢打北平商人們的主意,哼,你們知道商業的重要,老子就不知道嗎?!北平的商人一旦全被日本人收攬過去,那麼北平也就成了一塊死地,到那個時候,29軍靠什麼發餉,靠什麼壯大自身實力呢?

    這樣一想,宋哲元便無法克制情緒了,他咬咬牙說:「日本人究竟想幹什麼?」問:「商人們是什麼想法?」

    這事姜樹人最清楚,他說:「日本人威脅利誘讓商人們加入日本藉或者滿洲國藉,許以種種優惠條件,讓他們去東北開辦工廠企業,商人們不知道我們29軍是什麼態度,也擔心我們在這裡呆不久,所以大多處於搖擺狀態中。」

    歐陽雲說:「軍座,農業是立國之本,商業正是強國的基礎,看來我們有必要採取一些行動了,不然的話,華北地區的民間資本一旦被日本人全部弄去東北,那樣的話,不管我們有多先進的技術,沒有資金的話也是枉然!」

    「你準備怎麼辦?」

    「三管齊下,首先在我們控制的地域加強治安、打擊犯罪;另外可以讓一些幫會勢力展開針對日本人的暗殺行動;同時和在翼東的特警縱隊取得聯繫,讓他們適時的添把火,讓日本人在非軍事區的行動沒那麼方便。」歐陽雲始終記得於學忠的囑託,一直在想辦法和翼東特警縱隊取得聯繫,他這個時候提出這個建議,乃是為了將來將翼東特警縱隊拉入麾下埋下伏筆。歷史上,七七事變後,翼東特警縱隊在伏擊了經過他們轄區的小鬼子以後,本來是想托庇於29軍的,結果卻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宋哲元拒絕了,以致後來孤軍奮戰,在日本人優勢兵力打擊下,傷亡慘重。他知道宋哲元疑心重,軍閥思想嚴重,很顧忌手下人掌握太多的力量,正是基於這點考慮,他才一直沒有讓人去翼東聯繫張慶余、張硯田。

    宋哲元皺著眉頭權衡再三,覺得不能在姑息日本人了,否則的話,華北地區會被他們弄成個空架子,大手一揮說:「就這麼辦吧,治安的問題由各地駐軍完成,那些幫會勢力嘛就交給郭彪去聯繫,至於翼東的特警縱隊,他們以前從屬於51軍,歐陽,你讓李鐵書去辦吧?」

    歐陽雲點頭答應,和姜樹人對望一眼笑了起來。

    然而,他這笑容才剛剛浮上臉龐,宋哲元瞪著他說:「笑什麼呢?你們學兵旅只負責任丘的治安,北平的事不需要你插手,至於那些商人,只要你有本事,儘管弄到任丘去吧29軍的未來,可就全寄託在任丘一地了,你給我好好的干,可千萬別出什麼紕漏。目前在華北,日本人勢大,能躲就儘量的躲躲,別再搞個什麼慘案出來,那樣的話,天知道日本人會做出什麼反應。嗯,回去替我慰問一下你那個副官,為了29軍的事情,委屈她了。」

    歐陽雲聽他這麼說,便知道大干一場的機會沒了,點頭應是。

    姜樹人和郭彪見他一副小媳婦受了委屈的模樣,不由都笑了。姜樹人見大事談定,便把剛才天和茶館的經歷當作笑話講了出來。宋哲元和郭彪一聽,不由皆哈哈大笑起來。宋哲元開玩笑說:「還是年輕好啊,看看,漂亮女子自己送上門來了。」

    郭彪笑著說:「那個商狼和我有點交情,歐陽,這事別太放在心上,我來幫你解決。」

    歐陽雲本正尷尬得要命,聽他這麼說,大喜過望,說:「那就太謝謝郭大哥了,這事您可一定幫我解決好了,那個小丫頭實在有點煩人。」

    郭彪笑著應了,然後看了宋哲元一眼說:「歐陽,你那個受傷的副官,應該就是顧戀雲吧?」

    歐陽雲本正尷尬得要命,聞言答了一聲:「嗯。」

    「難怪你這麼緊張呢,不少人都說你金屋藏嬌,看來是真的了。」

    歐陽雲惶恐,忙說:「大哥,怎麼你也開我玩笑?現在國難當頭,我手上的事情一樁連著一樁,哪有這閒情啊!」

    郭彪笑了,說:「我可不是開玩笑,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宋哲元也笑著說:「是啊,歐陽,要不要我幫你做媒啊?你那個副官的上司熊斌可是我的老相識,你又是我的愛將,我們兩人出面的話,應該不成問題。」

    歐陽雲愣住,有點找不到方向的感覺宋哲元這番態度轉變夠大的,就在不久前,他還曾經提醒他要防備顧戀雲呢,現在怎麼卻反而撮合起他們來了。所謂反常必妖,看來其中一定有什麼文章。他看了看郭彪,說:「多謝軍座好意,不過我還小,現在還不想考慮這事。」

    宋哲元擺擺手說:「玩笑話,不要當真。你們學兵旅什麼時候開拔?和吉星文相處得如何?他是老行伍了,有些方面你要多向他討教。」

    「我們明天出發,吉參謀長人很不錯,我們相處得很好。」

    「那就好,學兵旅中學生很多,他們有知識有志向,培養好了可當大用。國民政府機關撤出河北以後,各地政府部門缺員嚴重,以後我會擇優從學兵旅中挑選,這件事你放在心上。」

    「軍座,有件事正想請您拿主意呢。農業為立國之根本,我們29軍要想真正的將翼察變成根據地,必須牢牢的掌握住土地,這樣才能攏住人心。翼察兩地,農業人口都佔了絕大多數,可是,他們卻少有土地,因此種地的積極性不是很高。我初步做了統計,一畝地的產出才兩三百斤糧食,這產量實在太低了。在美國,一畝地的收成可是有五六百斤左右」

    這正是他所謂的「以商制農」政策,昨晚已和姜樹人做了溝通,姜樹人不等他把話說完,恰到好處的插口說:「歐陽,你不會是想血GCD搞土改吧?」

    宋哲元聽得一驚,看著歐陽雲的眼神不由複雜起來。

    歐陽雲笑了笑說:「怎麼會呢,我這辦法絕對不會強迫任何人,」然後他解釋道:為了調動廣大農民的種地積極性,同時為29軍布下良好的名聲,可以利用手中掌握的先進技術,由商人們出面購得一定的土地,然後換得一定的廠礦企業投資股份。29軍再將土地承包給農民,雙方講好稅收比例,以此最大程度的調動農民的積極性。

    姜樹人聽得連連點頭,對宋哲元說:「軍座,好主意啊!可以想見,如果此事真能辦妥的話,那麼29軍所到之處,必定會受到空前的歡迎。」

    宋哲元心中有些鬆動,無疑,這確實能為他帶來良好的名聲,也能為29軍掌控河北地方提供助力,不過想到河北地方的一些豪強勢力,他覺得這事不會這麼簡單,說:「這辦法看似不錯,可是那些地主老爺們不是傻子,他們會心甘情願的出賣土地嗎?還有,我們能夠開辦的廠礦企業畢竟有限,以股份換取土地,又能換取多少呢?」

    他話剛說完,歐陽雲一臉崇拜的看著他說:「還是軍座遠謀深慮想得周到,是我想法欠妥了。」然後他裝模作樣的動了會腦筋,搖搖頭說:「確實,翼察兩地何其大,我們能夠開辦的廠礦又有限,軍座,那是不是現在我們任丘試運營一下,看看成果再說。」

    宋哲元想了想,覺得不會造成什麼不太好的影響,於是點了點頭。

    歐陽雲說:「那麼我就在學兵旅中挑選出一些政務精通的學兵出來,成立個政務大隊專門處理這事。這樣一來,他們也能夠積累一些從政經驗,正好為服務地方做準備。軍座,您看這樣可好?」

    宋哲元一想,覺得這主意不錯,於是欣然點頭。

    歐陽雲通過迂迴戰術,將「以商制農」這條土改政策爭取下來,也算是了卻了一件心事。四人又閒聊了一會,他和姜樹人告辭出來,兩人進了汽車,見李石頭不在,歐陽雲便讓劉哲良去找他,然後對姜樹人說:「姜先生,今天多謝你了。」

    姜樹人笑了,說:「看來我們今天這出雙簧還是唱的蠻成功的。」

    歐陽雲大笑起來。

    兩個人正說著閒話,郭彪走了出來。他徑直走進汽車,問歐陽云:「歐陽,知道軍座為什麼要撮合你和顧戀雲嗎?」

    他來找歐陽雲,看來是專門為了此事。歐陽雲聽了一愣,搖了搖頭。

    「日本人在逼迫軍座宣佈華北自治,軍座現在也很為難,所以他倒希望你能和顧戀雲聯姻。」

    歐陽雲不解,心想我和顧戀雲的事情和華北自治有什麼關係?看著郭彪不由皺起了眉頭。

    郭彪說:「歐陽,看來你還不知道你那個顧副官的真實身份吧?他是隸屬於委員長侍從室的高級特工。以她的身份,夠資格將情報直接送達委員長,所以軍座希望你和她說說,讓她在委員長面前多提提29軍的艱難處境。」

    歐陽雲此時才明白為什麼宋哲元對待顧戀雲的態度會出現這麼大的變化,甚至當起媒人來了,感情是希望他和顧戀雲來場政治聯姻。想想很沒面子,他脫口罵道:「我操,把老子當什麼了?」

    郭彪和姜樹人一愣,然後兩個人同時轉過了頭,那意思是:我什麼也沒聽見。

    郭彪說:「歐陽,做大哥的勸你一句,你現在不是孤家寡人,手下有那麼多兄弟呢,做什麼事都要為他們考慮考慮,切不可再意氣用事了你們調去任丘也是好事,北平的水太深了。吉星文這人不錯,值得深交。姜先生,我家歐陽老弟太年輕了,許多事情難免考慮不周,您多擔待著點。」說完他用力拍了歐陽雲肩頭一下,朝姜樹人點點頭,下車走了。

    「我家歐陽老弟」,歐陽雲看著他的背影,想起他這個稱謂,本升騰起怒氣的心裡感覺到一絲柔柔的溫暖,眼中竟然濕潤起來說起來,他和郭彪相交並不深,但現在看來,他是真把自己當兄弟了,這怎不讓他感動呢?

    姜樹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郭彪,說:「歐陽,恭喜你交到一個好大哥!」

    歐陽雲朝他笑笑說:「不僅有一個好大哥,還有一個好先生。」

    「先生不敢當,歐陽,如果不棄的話,也叫我一聲大哥吧。」

    「是,姜大哥!」

    「歐陽老弟!」

    兩個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昨天的兩章,因為是酒後發的,多有不順之處,這裡說聲抱歉!!!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7
第八十三章鬥毆

    商蓮兒的出現對歐陽雲來說有點像生活中偶爾出現的浪花,雖然這浪花潑辣了點,身後的大海也凶悍了些。浪花總是能帶來一些樂趣的,儘管這樂趣被身邊人享受去了,而他則只是被消遣的對象。

    這天上午,宛平學兵旅駐地會議室,學兵旅成建制以後的第一次軍事會議正在這裡召開。學兵旅營長以上軍官全數出席,姜樹人作為宋哲元的財務代表和將要成立的大刀財務公司總經理也獲邀參加。

    會議開始前一個小時歐陽雲就來到了軍營,由於平時不怎麼呆在軍營,他都會抓住這種時機和士兵們、軍官們親近一下,交流一番。一方面藉機把自己的一些理念灌輸給下面的人,一方面也瞭解一下最近部隊裡的情況。

    無巧不成書,歐陽雲正在當值的學三團二營營長蔣秀林的陪同下巡視營房呢,忽然看見一群士兵從東邊的營區跑過來,氣勢洶洶的不知道去幹什麼。

    這群士兵正是原219團的,蔣秀林見了不由皺起了眉頭,對歐陽雲說:「旅座,您先去會議室吧,我過去看看。」

    「一起去吧,別聲張,」歐陽雲說著,帶頭走了過去。

    那群士兵共有三十幾人左右,一個排的規模。其中幾個人一邊走一邊捋起衣袖,大聲嚷嚷道:「不得了了,小學兵娃子敢欺負咱們兄弟,不想活了!娘的,以為我們西北軍好欺負不是?」看來要準備和誰打群架。

    他們很快簇擁到營區訓練場的一個角落裡,那裡,學兵團原訓練班的二三十個學兵正虎視眈眈的立在那裡。這些人歐陽雲都認識,他朝蔣秀林招招手低聲說:「先別出聲,看看他們究竟幹什麼。」

    兩撥人馬碰了頭,雙方的主事人站了出來,歐陽雲見訓練班出來的是龐文舉,想起這小子剛提的特務營三連連長,不由樂了,心說看樣子這小子當上「兵王」了。

    兩個主事的一通唇槍舌戰,歐陽雲和蔣秀林明白了怎麼回事。學三團一營三連二排叫邵峰的兵在營區內隨地小便,正好被特務營三連二排的學兵趙式任看見了。趙式任就說了邵峰兩句,邵峰哪裡鳥他,隨手就給他一記耳光。趙式任自然不肯吃虧,反抽了邵峰兩節耳光,結果雙方打了起來,邵峰吃了虧,扔下狠話,要帶人收拾趙式任。於是雙方各自糾集了死黨、戰友,選擇在這裡論理。

    原219的編制是完全打散了的,邵峰和現在的班排長並不熟,於是他就找自己的老排長出面。這個叫常德福的老排長就將原先的兄弟集合起來,一起來找趙式任的麻煩。特務營的編制也不健全,原訓練班的學兵都被打散了的,和趙式任關係不錯的龐文舉出頭,糾集了一幫原訓練班的學兵來幫他撐腰。

    當兵的之間論理,最後肯定是要動拳頭的。常德福和龐文舉沒談幾句就談崩了,於是,雙方直接拉開架勢,準備用拳頭說話了。此時,巨搞笑的一幕出現了,龐文舉提出來的,擔心有人身上藏了刀子,弄不好會出人命,提議說開架前先檢查一下以防萬一。常德福覺得有理,於是雙方逮住路過的幾個士兵,讓他們充當公證人負責搜身。

    充當公證人的士兵對兩方人馬開始搜身的時候,歐陽雲噗嗤笑了,對蔣秀林說:「看不出來,這些小子還蠻識得大體的,知道出了人命不好。」

    蔣秀林以為他說的反話,皺起眉頭說:「這些傢伙目無軍紀,我這就讓巡邏隊把他們羈押起來。」

    歐陽雲擺擺手說:「等等,讓他們打一架也好,當兵的嘛,多少都有點火氣,只要不出格,打點架無傷大雅。」

    蔣秀林一愣,顯然無法接受他這個觀點,嚅囁道:「旅座,這不好吧?」

    「看看再說。」

    搜身以後,雙方便在各自主事人的帶領下,嗷嗷叫著衝向對方,很快扭打成一團。當場上有人呼號倒地的時候,歐陽雲從藏身的屋角走了出來,大步走了過去。

    作為兩方主事的,龐文舉和常德福一對一酣戰在一起,兩人勢均力敵,雖然臉上身上都中了對方不少拳腳,一時還分不出勝負。龐文舉正好面對著歐陽雲走來的方向,先看見一個軍官制服的人走了過來沒當回事,等他走近一些,眼睛的餘光裡發現竟然是他們的小長官,不由駭了一跳,急忙往後一跳,說:「不打了,旅座來了。」

    常德福以為他想溜,怒罵道:「無膽的小子,有種別跑!」

    龐文舉卻不管他,再退兩步擺手說:「大家住手,旅座來了。」

    訓練班的學兵一聽,忙停下手來,順著他的目光一看,見果然是歐陽雲,急急的往後退。原219團的有人趁勢追擊,有人聞言往後一看,看見歐陽雲領章上的軍銜,暗道不好,心想學兵們是他的老部下,看來我們這幫人討不了好了,忙招呼同伴停下手來,集合到常德福身邊,一時手足無措。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等歐陽雲和蔣秀林走近來,有的立正行禮,紛紛開口道:「旅座!營長……」

    歐陽雲微笑著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不少人都鼻青眼腫的,說:「這是練習搏擊呢?怎麼沒帶護具?」

    龐文舉上前一步,行禮說:「旅座,請您處罰我吧,這事是我引起的。」

    常德福見狀也往他身邊一站,敬禮說:「不關龐連長的事,這事錯在我們。」

    「怎麼?難道你們剛才不是在練習搏擊,難道是在打群架?」歐陽雲明知故問,面上依稀帶著笑容。

    龐文舉是知道自己這個小長官脾氣的,臉上漲得通紅,根本不敢作答。

    常德福卻吸一口涼氣,心說這個小旅長說話陰陽怪氣的,看來不太好說話啊。219團併入入學兵旅之前,吉星文一再強調要遵守紀律,特別是不能隨意和原學兵團的進行鬥毆。他想起吉團長的治軍手腕,不禁有些膽寒起來。

    蔣秀林嚴厲的眼神從常德福等219團老兵身上一一掃過,對歐陽雲說:「旅座,這事錯在我們學三團,我看把這些傢伙全部關禁閉得了。」

    學兵旅自從多了219團這個成分以後,歐陽雲一直在想著融合的問題,現在逮著這麼一個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是當過兵的,知道部隊裡從古至今都存在派別的問題,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每一支部隊都有屬於自己的集體榮譽,這種榮譽是支撐一支部隊的靈魂,其表現方式多種多樣,士兵之間的鬥毆也算是其中一種,只要能夠控制其不在戰時爆發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沒有答蔣秀林的話,悠悠的說:「在美國當童子軍的時候,我也經常和夥伴們打群架,不過下手沒有你們這麼狠,有三個地方是不招呼的頭部、襠部、腰部。可看你們這情況,好像不忌諱啊?龐文舉,剛才你的提議有點多此一舉,即使沒有刀子,真的全力往對方襠部來上一腳照樣死人你信不信?」

    龐文舉低頭說:「是。」

    「不過你有這個想法還是好的,至少還知道面前並不是敵人而是戰友!」說到這裡,他聲音忽然大了起來,說:「我不管你們為什麼打架,打架本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我今天還是要對你們所有參加鬥毆的人做出處罰!所有人禁閉三天,兵餉下浮20%,以後的晉陞機會減少一次誰能想出我處罰你們的理由,誰的兵餉和晉陞待遇恢復正常!蔣營長,把所有人關一起,允許他們你們幾個等會走,」他喊住那幾個充當公證人的士兵。

    「旅座,」那些士兵不知道關自己何事,不由惶恐起來。

    歐陽雲指著龐文舉等人問他們:「他們是不是你們的戰友?」

    「是。」

    「那你們為什麼不勸止他們,反而幫他們做什麼公證人!萬一出了人命,作為戰友,你心裡好受嗎?」撂下這句話,歐陽雲轉身大步走向會議室。

    由於這一幕插曲,會議開始以後,氣氛顯得有些微妙。

    由於顧戀雲的身體還沒有康復,歐陽雲讓白流蘇負責會議記錄,他說:「各位,這是我們學兵旅成立以來的第一次軍事會議,在座的許多人還不認識,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先來。在下歐陽雲,21歲,祖籍四川,未婚。」

    他未婚兩字剛說完,顧戀雲噗嗤一聲笑了。然後,她見所有人皆把目光投向自己,臉紅了。

    歐陽雲笑了笑,他正是為了調節氣氛才故意說出這兩個字的,不過可惜的是好像沒收到什麼效果。

    歐陽雲之後,吉星文等人一一做了自我介紹。所有人介紹完了,歐陽雲說:「下午我們旅就將要開往任丘駐防了,這裡我只強調一點紀律!任丘對於我們旅的重要性,我想無須我多言,各位都應該有所瞭解。而要想讓任丘人民從心底接受我軍,擁護我軍,我們只有拿出上佳的表現出來才有可能博得一個好印象,才有可能將任丘建設成我們29軍的大後方。沒有當兵前,我們在座的每一個人其實都是一平民老百姓,都上有老,將下有小。我們之所以要扛槍當兵,正是為了保護我們的父老幼小不受欺負,為了我們的祖國不受強盜的欺凌。吉參謀長、李副旅長,到任丘以後第一件事,組建憲兵大隊,負責監督全旅官兵的軍紀、軍容風貌,相應的規章制度也要建立起來。這方面,學兵團和219團原來的都不錯,以此為基礎我只強調如下幾點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償;不許強買強賣,買東西要按市價給錢;不許調戲婦女、損壞莊稼!……下面請吉參謀長發言。」

    在歐陽雲的要求下,全部軍官都做了發言,漸漸的會場上的氣氛變得融洽起來。他覺得這個時候可以將今天鬥毆的事情講出來了,於是說:「今天特務營和學三團鬥毆的事情大家都聽說了吧?」

    吉星文站起來說:「旅座,這事我有責任,沒有教導好他們。事情的起因我聽蔣營長說了,錯在邵峰。」

    李鐵書也站了起來,說:「我也有責任……」

    不等他把話說完,歐陽雲笑道:「你們這麼一說,那我不是也有責任?」揮揮手讓他們坐下,他說:「士兵之間打架沒什麼大不了的,這麼多男人在一起,真要一直平安無事那才怪了。你們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不是因為他們為了雞毛蒜皮的事情打架,也不是因為他們目無軍紀,而是因為他們從心底根本沒認同自己是學兵旅的。那個邵峰找來幫架的並不是現在排裡的兄弟,那個趙式任也是,兩人找的儘是以前的一些弟兄,根本不是自己現在班排的。說句大實話,如果我現在是他們的直接主官,他們真在外面和人家打架,那麼我只關心兩點是不是佔理、打贏了還是打輸了,如果佔理,打贏了處罰之餘鼓勵兩句,打輸了的話,加重處罰!」

    「啊!」他話才說完,不少人嘴巴都張大了,蔣秀林眼睛更是瞪得銅鈴大,心說之前旅座在鬥毆現場說的竟然是真話?只是,他這是什麼邏輯啊?!

    歐陽雲接著說:「當然啊,我這也就是私下說說,你們可千萬別傳出去,畢竟,這是違反軍紀的事。」

    吉星文苦笑:「旅座,你還知道這違反軍紀啊?!」

    歐陽雲哈哈一笑對蔣秀林說:「蔣營長,之前對他們的處罰依舊算數,不過如果這些傢伙實在不開竅的話,你找個機會給他們提個醒吧!哎嘿,說起來,我倒蠻嚮往這種單純的軍營生活……」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7
第八十四章狼牙出擊

    天津,華北囤駐軍司令部司令官辦公室,梅津美治郎站在一張巨大的華北軍事地圖前,眉頭緊鎖著,嘴裡念道:「任丘、任丘……」

    在他身後,土肥原賢二眼睛盯著地圖上標有「任丘」兩字的地方,沉聲說:「真沒想到,任丘這裡竟然有石油,那麼華北一地的精華就在任丘了。」

    「機關長閣下,令手下的『獵雲』計畫執行得怎麼樣了?」

    「正在緊密執行中。」

    「那個顧旭東改變主意沒有?」

    聽他提到顧旭東,土肥原的神情變得陰冷起來,陰惻惻的說:「明天是我們給他的最後期限,如果他還不肯就範的話,那就只能殺雞儆猴,殺他全家!」

    梅津轉過身來,咬牙說:「到時將他全家腦袋都切下來,讓那些支那商人知道,我們皇軍可不是好相與的!」

    顧旭東是天津有名的企業家,手下的精鹽廠、大利制鹼廠都是同行業內的知名企業,就是在亞洲也享有一定的知名度。土肥原和梅津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出辣手對付他,乃是為了破壞29軍開辦實業的計畫。29軍自身能力有限,真想大辦工廠企業的話只能利用商人的投資,如果這些商人全部倒向日本人這邊,無疑等於切斷了平津地方的經濟血脈。到時不管歐陽雲掌握了怎樣的先進科技,沒有啟動資金的話也只能空談這計畫是土肥原機關特工「血櫻」想出來的,認為這樣一來,歐陽雲沒有了開辦企業的本錢,無疑更利於她執行「獵雲」計畫。

    北平,宛平軍營。學兵旅留守北平的人員一共有四撥,狐瞳特別行動組、任丘特警中隊各留了一部分,特勤大隊全部、負責聯絡和募兵的駐北平辦事處人員。

    中午一點多鐘,宛平學兵旅駐地,軍營前站著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士兵。幾面旗幟在隊伍面前迎風招展著,其中特務營和學1團的士兵正高聲齊唱著《打靶歸來》。

    《打靶歸來》自從傳唱開來,在士兵們當中特受歡迎,老學兵團的士兵幾乎個個會唱。原219團的士兵聽見身邊整齊嘹喨的歌聲,臉上都露出羨慕在神情。

    軍歌也是一支部隊精神風貌的一種體現,不僅能夠高昂士氣,還能夠凝聚軍心。

    嘹喨的歌聲裡,歐陽雲和吉星文、李鐵書一一話別以後,將楚天歌叫到一邊,叮囑了一些關於狼牙訓練應該注意的問題。關於楚天歌,他本來有意讓他當特務營營長的,可這小子自從參加了狼牙特訓以後,便連燕大也不去了,一味的沉迷了進去,訓練得比任何人都刻苦。如果不是因為從沒有這樣的先例特訓不會上癮,歐陽雲真要懷疑他是不是「中毒」了。狼牙作為完全照搬自現代的特種部隊,是他的希望,也寄託了他對過往的追思,他是肯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這樣一來,讓楚天歌當大隊長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幾分鐘以後,學兵旅在參謀長吉星文和副旅長李鐵書帶領下已經開始出發,這時,一輛轎車飛快的馳到營區大門口,一個軍官從車上走了下來,歐陽雲看見是郭彪,忙迎了上去。

    「郭大哥!」他老遠的喊。

    郭彪看見他,本有些緊繃的臉鬆弛下來,然後朝車上招招手。一個有些瘦弱的少年走下車來,竟然是馮遠修。他看見歐陽雲飛奔過來,一邊喊:「師父!」

    歐陽雲笑著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他的雙肩,見他一身的塵土,臉上汗跡斑斑,問:「遠修,發生什麼事了?」

    「師父,你救救我的同學。」

    「嗯?」

    在馮遠修的敘述下,歐陽雲明白了怎麼回事。他一個同學叫顧湘雲的,乃是天津著名企業家顧旭東的。三天前,顧湘雲忽然不來上課了,同學們開始還以為她生病了,或者因為家庭原因請假在家。直到前天,馮遠修在他舅舅家無意中聽到他舅舅和別人的通話,他才知道顧湘雲是被綁架了。於是他立刻趕去顧府通報消息,然後從顧旭東口中得知,綁架湘雲的幕後黑手乃是日本人,而他們是想以此要挾顧旭東加入日本籍。

    顧旭東是個相當有志氣和骨氣的企業家,自然不肯答應,於是日本人放話出來,如果明天還得不到肯定答覆,就要撕票。

    郭彪一聽就氣炸了,罵道:「小鬼子欺人太甚,娘的,這種卑鄙的事情也做得出來!」看了看馮遠修,又說:「小傢伙蠻機警的,任我怎麼問他就是不肯說,怎麼?我像漢奸嗎?」

    馮遠修微郝,看著歐陽雲一聲不發,心中卻是很堅定的想法,師父一定會拿出妥善的辦法。

    顧戀雲遇刺以來,歐陽雲心中就萌生起一股意氣,顧戀雲是他的女人,日本人竟然敢打她的主意,這已經惹起了他無邊的怒氣,現在竟然又打起了平津商人的主意,這是他不能容忍的。顧旭東其人他是清楚的,著名的愛國實業家,他本有打算邀請對方來任丘發展化工業的,現在聽了馮遠修的敘述,不由勃然大怒。他冷笑著對郭彪說:「郭大哥,遠修不知道你我的關係,他這是出於慎重考慮,你不要怪他日本人既然犯賤,那我就給點顏色他們瞧瞧。遠修,你先回去,不要聲張,你同學的事情包在師父身上了,我保管她不會有事!」嘴上說著,他心裡已經拿出了打算,心想狼牙成立以來還沒有經歷實戰,是騾子是馬正要拉出來遛遛,小鬼子送上這個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送走馮遠修和郭彪,他立刻召集狼牙成員,橫眉冷眼的問他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有誰知道我成立狼牙的初衷是什麼?」

    這一理念是他經常灌輸給狼牙士兵的,楊虜城立正答道:「以特種訓練手段培養特殊之兵,執行特種任務。」

    他微微一笑,補充道:「完成特殊任務,獲得特殊光榮!」舉起右手用力一揮:「狼牙!必勝!」

    楊虜城等人揮動手臂,齊聲喊道:「狼牙!必勝!」

    「很好!上次綜合考核前五名的出列!」

    楊虜城等五名士兵向前一步走,昂首挺胸的立在那裡,其他人見了,無不露出羨慕的眼神,很明顯,這次任務將由他們五人參加,至於其他的人,看來只能隨大部隊開往任丘了。

    「楚天歌!楊虜城!熊達成!張華明!程剛!」歐陽雲一個一個的點名,目光從五人臉上一一掃過,然後看向其他人,大聲喊道:「魯健!」

    魯健站了出來,臉上露出喜色,以為也有自己的份。然而,接下來歐陽雲的話卻給他當頭澆下一盤冷水,他說:「狼牙的日常訓練由你負責,有信心嗎?」

    「有!」他昂首挺胸答道能夠負責整個大隊的訓練事務,這也是一份榮譽。

    「好,解散!」歐陽雲留下楚天歌等五人,下達瞭解散命令。等其他人散去以後,他帶領他們去軍需處領取槍支彈藥等裝備。

    一行六人前往軍需倉庫,路上,楚天歌喜滋滋的說:「老大,看來我們抗日雙雄要變抗日六雄了。」

    歐陽雲冷笑一聲:「別得意,這次參加行動的,全部要戴面巾,嚴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哦!」

    到了軍需倉庫,歐陽雲做主,每人各領了一支駁殼槍、一支中正式步槍、四顆手榴彈,另外領了一支捷克輕機槍,每人手槍、步槍子彈各100發,機槍子彈300發。根據個人需要,楊虜城又領了五把飛刀,張華明領了一個炸藥包。

    然後六個人便共乘歐陽雲的那輛車向天津進發。這個時候,學兵旅先頭部隊已經開出了營區。這些人大多乘坐卡車,看著有點浩蕩的車隊,歐陽雲在心裡對自己說:這是我的部隊啊!一股雄情壯志油然而生。

    幾乎同一時間,天津塘沽顧府大廳,顧旭東背著手、緊鎖著眉頭來回踱著步。大廳的門口垂手站立著幾個僕人,他們都一臉侷促不安的看著自己的老爺;顧旭東身後的椅子上,顧夫人伏在椅背上正哭得傷心,他們的大女兒顧海屏一邊輕聲勸慰著自己的母親,一邊朝自己的丈夫使著眼色。她的丈夫黃建城卻不動聲色的搖了搖了頭他們夫妻兩個,本是想來勸顧旭東暫且先接受日本人條件把小妹救出來再說的,但是就在剛才,顧夫人不過稍微提了下就惹得顧旭東大光其火。顧府但有什麼大事,一向是顧旭東做主,他們便不敢多言了。

    隨著顧旭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深知他性格的顧夫人知道丈夫已經下定了決心,看來是準備犧牲女兒了,不由哭得更加傷心,哭喊起來:「湘雲,我苦命的女兒啊!」顧旭東嘆了口氣,正想勸慰妻子兩句,看門的僕人顧二急急跑了進來,老遠的大聲喊:「老爺,黃揦子他們又來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7
第八十五章顧府

    綁架顧湘雲的乃是天津一個叫菜刀幫的小幫派,找的藉口是顧旭東拒絕向他們交納保護費。顧湘雲被綁架第二天,顧旭東正想通過江湖人士出面和菜刀幫談條件,黃揦子主動找上門來,毛遂自薦他可以幫忙解決這件事。

    黃揦子原本也算是天津世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顧旭東和他有過交往,在他成為漢奸之後才斷了聯繫,心中雖然不屑他的為人,但事關自己女兒的生死,他就抱著姑且聽之的態度請黃揦子幫忙。結果,黃揦子一提他可以請日本人出面,顧旭東便明白了這裡面的貓膩,聯想到最近有不少商人被日本人脅迫加入偽滿洲國籍,當時就聲色俱厲的回絕了他。黃揦子也不生氣,撂下話說:皇軍說了,三天之內,如果顧公加入滿洲國藉或者日本國籍,那麼保證令千金沒事,否則的話,什麼事請都有可能發生。面對這裸的威脅,顧旭東氣得破口大罵。黃揦子當時陰冷的笑笑,讓他想清楚了,便帶人離開了。

    知道這其實是日本人一手操縱的,顧旭東便明白事情沒這麼簡單了。果然,等他在朋友的幫忙下將天津幾大門派的掌門人請來一商議,得知小女現在正被羈押在日本黑龍會北平會館,便有了犧牲的覺悟日本人,豺狼也,要想從他們手中救回女兒,無疑於與虎謀皮。

    離日本人規定的三天之期還有一天,顧旭東全家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憤慨中,黃揦子選擇這個時候上門自然不會討到好臉色。

    顧旭東聽了顧二的通報,整整衣襟站在大廳門口,黃揦子剛一現身,他便指著對方大罵:「黃河相,虧你也是炎黃子孫,整天只知道幫助日本強盜算計自己同胞,你就不怕丟了祖宗的臉?!」然後大手一揮對顧二等人吼道:「給我轟出去!」

    顧二他們一眾顧府下人對黃揦子等人皆深惡痛絕,一個個早惡狠狠的瞪著他們,聽了自家老爺的吩咐,紛紛操起掃帚、木棍什麼的撲了上去。

    黃揦子一向極注意儀表的,本以為今天顧旭東一定會投降所以想來聽個准信,回去好向主子邀功,沒想到剛進顧府便遭遇掃帚、棍棒伺候,雖然因為腿腳尚靈便沒吃上虧,但是卻也搞得狼狽不堪,只差抱頭鼠竄了。

    被趕出顧府,黃揦子跳腳大罵:「顧旭東,你個老瘸瞎子,我念在相交一場真心來幫你,你竟然不識好歹哼,既然你不識好,那就等著為女兒收屍吧!」然後氣沖沖的走了。

    瘸瞎子一詞,專門用來諷刺人家沒有男丁繼後的,這帶有中國特色的罵詞,寓意特別的惡毒,顧旭東聽了,氣得渾身顫抖差點沒暈過去。而顧夫人聽了,想起自己的女兒也許真沒救了,撕心裂肺的哭了兩嗓子便暈了過去,駭得顧海屏等人一陣呼天搶地的忙活整個顧府亂成一團。

    宛平前往天津的路上,歐陽雲專心致志的開著車,楊虜城等人正在纏著楚天歌講「抗日雙雄鬧天津」的故事。

    天津日租界刺殺兩個漢奸,楚天歌並沒撈到什麼仗打,在他心中一直是個遺憾,和歐陽雲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有時還不免就此發發牢騷,認為自己這個「雙雄」摻水嚴重,有機會一定要補足了。

    歐陽雲既然決定將他培養成狼牙的大隊長,自然樂意見他如此,不失時機的將一些指揮要領告訴他,同時一再強調,狼牙戰士訓練不易,雖然不怕犧牲是必備條件之一,但無論執行何種任務,在完成任務的同時最大可能的保存自身實力都是第一要素特種兵不打無意義無把握之仗,拒絕盲目的犧牲,所以戰前敵情分析、作戰計畫的制定都非常重要。他說:「小鬼子不過區區七千萬人口,所佔之地也不過我們中國的四十分之一,為什麼敢來侵略我們中國。因為他們經過明治維新,工業比我國發達,自認為綜合國力已經強過我國。中國的羸弱是累積所至,根源可追溯到明朝時候的閉關鎖國。不錯,中國是有過輝煌的歷史,漢唐時候皆是八方來朝,稱呼我國為上國;元朝時候,甚至曾經打到藍因河畔,乃至在西方人的字典裡,到如今還有『』一說。可是以區區一國之力比肩世界,如果不借用世界的力量,光靠自己的發展,怎麼可能不被世界落下。如今的世界早就已經進入工業社會,大家想一想,汽車、飛機、大型軍艦,這些代表當今世界最先進技術的產品,哪一樣是我們中國人目前能夠生產的。我們中國要想富強,擁有自己的工業、重工業、科技體系都是必須的!顧旭東老前輩在這方面已經走在了國人前面,對於這樣的愛國企業家,我們能保護的一定要竭盡全力的予以保護,讓他們安心的發展工業,施展自己所長,這樣,中華民族才有可能屹立於世界之林!」

    楊虜城說:「旅座,我明白了,這就是我們這次行動的意義!」

    歐陽雲點點頭,說:「日本人脅迫平津商人加入偽滿洲甚至日本國藉,下一步就會讓他們把家產、工廠實業搬走,到時候,沒有啟動資金,我們創辦實業的想法就會成為無根之水,什麼也做不了。」

    「小鬼子太狠毒了!」

    「老大,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

    「兄弟們,中國要想強盛,靠哪一個人是不可能的,讓我們共同去努力吧!」歐陽雲說著,猛的踩下油門,福特車發出一聲轟鳴加快而去。

    下午五點鐘左右,天津顧府書房,顧旭東和侯德榜、風恆成坐在書桌前正在商討顧湘雲的事情,顧二在外面敲門說:「老爺,有個叫歐陽雲的年輕人求見,您看?」

    侯德榜是顧旭東的老搭檔了,現在擔任著大利制鹼廠的總工程師,而風恆成是精鹽廠的副廠長,天津八卦門的弟子。他們的老闆皆朋友顧旭東家出了這種大事,他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風恆成出面請了幾個門派裡的朋友幫忙,現在來見顧旭東正是為了商議營救行動之後的安排。顧湘雲被綁一事,現在已經可以肯定是日本人主使的天津名義上是29軍張自忠師駐防,但是因為宋哲元和日本人的曖昧關係,加上日本人在租界裡駐紮有兩千多人的軍隊、直接或間接的又控制著不少漢奸、流氓,在天津這個地方,其勢力不容小窺。顧旭東和風恆成的想法是,既然要請人家幫忙,那麼就應該先為他們安排好後路,如果造成大的犧牲,那就不僅是他一家之事,甚至可能連累到天津整個武林界那是他負擔不起的。

    「歐陽雲!」一聽到這個名字,侯德榜馬上問:「是不是那個發現了盤尼西林的?」

    風恆成說:「曾經在日租界刺殺了兩個漢奸社長的『抗日雙雄』?如果真是他的話那就好了。」

    顧旭東一直有看報紙的習慣,對歐陽雲其人其事知之甚祥,忙站起來打開門對顧二說:「快,快請進來。」

    歐陽雲一行人到了天津以後,他讓楚天歌帶著其他人找了家旅館住下,然後單身前來見顧旭東。本來他是想讓馮遠修做嚮導的,可是考慮到以後還要派他重要的任務,其身份必須保密,所以決定直接找上顧府,相信顧旭東應該知道女兒被羈押在什麼地方。他在顧二的帶領下走進顧府大廳,顧旭東三人已從書房裡走了出來。

    傳聞中,歐陽雲是個小年輕,貌似長得還甚英俊,不然也不會發生「商狼嫁女」的故事「商狼嫁女」的事情被好事記者登上報紙以後,現在已經平津地區皆知。顧旭東一看見他就急急的問道:「請問是從美國歸國的歐陽雲先生嗎?」

    歐陽雲點點頭,聽了顧二的介紹:「歐陽先生,這就是我家老爺。」他上前一步走,伸出了右手。

    顧旭東一怔,然後趕緊握住了,有些激動的問:「歐陽先生,您不是在北平的嗎,怎麼會來天津呢?」

    「歐陽先生,你好!歐陽教授,久仰了。」風恆成和侯德榜紛紛上前和他握手,和顧旭東只顧得激動相比,他們兩人看著這個小年輕,眼中帶了許多探究的眼神侯德榜對他這麼年輕就能發現盤尼西林,而且完成了一系列研究感到一些懷疑。他自己也是做科研的,深知知識的積累對於發明創造的重要性,歐陽雲如此年輕就能完成創造性的心課題,這在他看來有點不可思議。風恆成是練武之人,卻是懷疑歐陽雲的真實實力,現在在天津地界上流傳開的一些傳聞裡,歐陽雲可是和楚天歌憑兩人之力進出日租界如入無人之地的人物,在他們手下被砍掉腦袋的日本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有傳得離譜的,更說歐陽雲一身橫連功夫已經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這裡的刀槍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大刀、紅纓槍,而是槍炮子彈歐陽雲真有這麼厲害嗎?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7
第八十六章凌晨

    次日凌晨一點半左右,天津日租界與中方轄地搭界的和平街上,離日方崗哨不遠停著的兩輛福特車裡,戴著頭罩、全身黑衣的歐陽雲和楚天歌悄悄的打開車門,一滾就到了路邊然後貼牆站住。緊跟著楊虜城等人和風恆成安排的一個叫董大成的嚮導也從車裡貓腰鑽了出來。

    營救方案是歐陽雲和風恆成經過反覆推敲以後定下來的風恆成聯繫的武林人士一部分負責幫助顧旭東、侯德榜及其家人撤往任丘,另一部分人則以斧頭幫的名義挑起和菜刀幫的械鬥吸引日本人的注意,狼牙小組負責解救顧湘雲。因為天津現在是張自忠的部隊駐防,為了不喧賓奪主造成不必要的誤會,也為了以後天津工商界人士的安全,歐陽雲於傍晚時候拜會了張自忠,如實向他說明了將於今晚採取的行動,並請他方便之處予以一定的協助。

    由於張自忠之前已經接到宋哲元的電話,知道日本人最近針對平津兩地商人採取了一些非常手段,也清楚此事對29軍治理翼察兩地的影響,並相對應的採取了一些措施,如增加城裡的治安力量,讓手下重點注意保護那些工商人家的安全等。天津作為河北的省會城市,工商業相對發達,對於29軍特別是駐防此地的38師來說,就相當於一個聚寶盤,而商人們就是聚寶盤裡能夠錢生錢的元寶種子,張自忠自然會寶貝他們。他聽出歐陽雲的意思是想將顧旭東等人挖去任丘,生怕顧把傢俬也搬去,於是用半提醒、半警告的語氣對歐陽雲提出了一個條件:天津商人們在本地的產業一個都不能搬離,另外,能不能將新興產業設置一些在天津。

    29軍的軍官都窮怕了,所以特別寶貝地盤、家當,縱然是張自忠這等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抗日將軍也不例外。

    歐陽雲心中腹誹,張自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自己解救顧旭東一家的事情想得太功利了。想起顧戀雲的一些勸告,要他和29軍上上下下,特別是張自忠、馮治安這類實權人物打好關係,覺得正好可以和張自忠拉拉關係,於是他欣然點頭,保證說要在天津開辦幾家新興產業。和張自忠取得諒解以後,他趕回顧府,然後帶著董大成前往楚天歌他們暫住的旅館,為晚上的行動做準備。

    天津日租界自從經歷過河北事件以後,日本人加強了租界的警戒和保安力量,所有崗哨都增加了兩個人手,警衛數目達到了三人。巡邏間隔時間也從一小時一次變成了二十分鐘一次,巡邏隊伍增加了三支。

    按照計畫,凌晨零點半左右,斧頭幫便向菜刀幫的老巢發起了進攻。因為菜刀幫的老巢正好設在與和平街相對的日租界另一邊的黑石路上,又因為菜刀幫和日本人的曖昧關係,故此發生在那裡的打鬥很快引起了小鬼子的注意。小鬼子負責日租界警衛事宜的大橋正介自認為聰明,以為這是顧旭東等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想抽空他們負責警衛黑龍會分館的力量,見機解救顧湘雲,於是雖然讓巡邏隊重點監視兩個幫派之間的打鬥,卻嚴令他們不許加入。

    斧頭幫和菜刀幫積怨已久,菜刀幫投靠日本人以後更遭到不少正直武林人士和門派的唾棄,在風恆成等人有意的煽風點火之下,這一場械鬥可謂轟轟烈烈,如果歐陽雲有幸目睹,一定會大嘆具有「古惑仔」的風采。

    和平街日租界的哨所,六個小鬼子交接崗以後,一人站到門口,還有兩人則坐在裡面開始聊天。他們談論的正是發生在黑石路上的械鬥,一個叫大安保治的日軍一邊拿起一塊抹布擦拭著槍支,一邊說:「支那人真是可笑,搞起窩裡鬥那是相當的厲害。」

    「愚蠢的支那豬!」長平不屑的下了句評語,然後無意識的朝外面看了看對面的和平街上,昏黃的燈光下忽然依稀掠過去一條黑影,他不由站了起來:「咦?!」

    「怎麼了?」

    長平雙手利索的操起了步槍,說:「我好像看見一條人影!」走了出去,朝對面張望起來。

    門口站崗的山下一郎看了看他,問:「長平君,看見什麼了?」

    大安端起步槍走了出來,站在長平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沒發現任何異常,笑道:「你是不是眼花了?現在可是凌晨一點多鐘!」說完,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呵欠,說:「都有些困了,我說,我先睡一會怎麼樣?小野他們來換崗的時候你們再叫醒我。」

    長平皺起了眉頭,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大聲道:「大安君,別忘了自己的職責!我們是來警戒的,不是來睡覺的。」

    大安退了回去,咕噥道:「只是說說而已……」說著正想坐下,忽然聽見長平拉動槍栓的聲音,跟著是他的大叫:「誰!出來,不然開槍了!」

    山下此時也拉開了槍栓,顯然他們都發現了異常。大安一驚,急忙又走了出去,習慣性的拉開槍栓,正向他們槍口所指的方向瞄準,忽然看見他們身子一晃,毫無徵兆的倒了下去,他驚呼道:「啊!」「啊」字才呼出一半,他的嘴巴被一隻有力的手摀住了,幾乎同時,一把利刃割斷了他的咽喉,他只覺得一陣劇痛襲來,接著全身的力氣便往某處噴湧而出無邊的黑暗迅速的籠罩住了他的世界。

    狼牙小組負責摸哨的是歐陽雲和楊虜城。按照事先的計畫,兩個人摸到崗亭附近以後,楚天歌負責引起日軍的注意將他們全部引出來,然後歐陽雲負責解決前面的兩人,楊虜城負責解決落在最後的。

    能加入狼牙的,基本上都有特長,比如楊虜城,一手飛刀絕技和顧戀雲、白流蘇皆有得一比,堪稱出神入化。歐陽雲的鋼針因為上面特殊麻藥的存在,雖然因為使用次數關係,藥性會越來越弱直至不能發揮這樣,但目前來說也還有效。

    楚天歌在離崗亭還有三十幾米的地方找了個路燈光線的死角,然後閃動身形,果然引起了小鬼子的注意。

    三個小鬼子悉數出窩以後,歐陽雲朝趴在崗亭後面一個牆角的楊虜城做個手勢,先拋出了兩枚鋼針,接著射出了一枚飛刀。

    鋼針射中長平和山下,兩人哼都沒哼一聲就軟倒下去,大安發現異常,剛剛呼叫就被楊虜城摀住嘴巴割斷了喉嚨。

    作為天津城裡的地頭蛇,董大成因為各種原因經常需要在夜裡潛入日租界,故此對裡面的換崗、巡邏等信息瞭如指掌。歐陽雲和楊虜城解決掉崗哨以後,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他們加楚天歌換上日軍衣服,然後便在董大成帶領下往黑龍會北平分館跑去。

    黑龍會天津分館的館長臥室裡,石川一宮在榻榻米上翻了幾個身,終究睡不著,乾脆坐了起來。他打開燈,揉了揉眼睛罵道:「該死的支那豬,幫派火鬥什麼時候搞不行,非要選在深夜!八格,還讓不讓人睡了?!」

    他牢騷剛剛發完,屋外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石川君,還沒有休息嗎?」

    一聽是酒屋純子的聲音,他忙恭敬的回答:「酒屋閣下,您也沒有休息嗎?」

    「被支那人給吵醒了,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不好的感覺。」

    「要不我們去看看那個小姑娘吧?」

    「好的!」

    酒屋純子是土肥原手下,目前具體負責策反顧旭東的相應事宜。因為其父親酒屋剛之劍乃是日本當今忍者領袖,而她本人又長相美貌,忍術高超、武藝高強,故此石川一宮對她很是尊敬。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間,穿過院子走向關押顧湘雲的廂房。廂房門口,兩個浪人打扮的日本人看見他們,齊齊的彎腰鞠躬,問了聲好。

    酒屋純子問:「支那女孩睡了嗎?」

    「哭了一會,已經睡了。閣下,您是不是要進去看看?」

    酒屋純子搖了搖頭,轉身朝院子裡看了看,特別看了看天色,黑漆漆的夜裡,院子裡的一切都籠罩在有些昏黃的燈光下,顯得霧濛濛的。她對石川說:「我懷疑外面的打鬥很可能是支那人的調虎離山之計,這個時候,我們更要加強戒備。」

    「哈依!」石川微微欠身應道,又說:「剛才我已經去查看過了,大橋大佐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讓巡邏隊還有所有崗哨都嚴守崗位不得妄動。我回來的時候,順便查看了佈置在街道口的暗哨,大家精神狀態都不錯,應該不會出問題的。」

    酒屋純子點點頭,正想開口,忽然眉頭一皺說:「不對!石川,你守在這裡,我去看看。」說完飛快的往院子前屋掠去。

    作為訓練有素的忍者,她的聽覺遠比一般人靈敏,就在剛才隱隱聽見了一聲悶哼,於是迅速的作出了反應。

    石川一宮作為黑龍會天津分館的負責人,身手自也不弱,不過他擅長的是劍術、近身格鬥,並沒有聽出異常,見她如此作態,稍微一愣之後,不敢大意,掏出隨身攜帶的肋差,和兩個守衛並排而立,謹慎的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7
第八十七章接戰

    說起來是件可笑又可悲的事情,1935年,日本人因為還沒為全面侵華做好準備,礙於國際影響,侵佔中國土地的時候都會想方設法的找出各種理由。比如發生在天津的綁架顧湘雲要挾顧旭東一事,明明是日本軍方的主意,然而為了欲蓋彌彰,他們沒敢把顧湘雲直接拘在軍方控制的地界裡,而是把她安置在了黑龍會天津分館裡。

    顧旭東身為天津工商界的領袖人物,日本人對他是勢在必得,同時又顧忌他在天津地界的能量,因此安排了大概一個小隊左右的憲兵負責看押顧湘雲,使得黑龍會天津分館所處的日僑街上,每時每刻都有最少六個憲兵負責巡視。

    狼牙小組在董大成帶領下花了10分鐘左右跑到了與日僑街搭界的櫻花路,然後大家隱蔽起來。歐陽雲先讓董大成將羈押顧湘雲的地點指出來,然後設了兩套方案:由他和楊虜城打前哨,爭取悄無聲息的幹掉巡街的憲兵,如果不被發現的話,所有人全部換上日軍衣服,董大成負責在外面警戒,張華明去附件的配電站埋設炸藥,其他人則負責進去救人;如果暴露的話,楚天歌和張華明立刻帶炸藥包去附近追兵必經的街道埋設炸藥,準備阻擊追兵,其他人則進行強攻。

    分派妥當以後,他和楊虜城一人嘴裡咬了把匕首,一人一邊貼著牆壁飛快的向前挪移過去。

    日本人負責巡街的憲兵小隊,兩人街頭、兩人街尾,還有兩人則充當了黑龍會天津分館的門衛。

    街口和門口的憲兵,歐陽雲和楊虜城很利索的幹掉了,在街口楊虜城還小玩了一手,雙刀齊發,一刀射咽喉,另一刀射嘴巴,兩刀相差毫釐的射中了目標,愣是讓那憲兵的慘呼連同他的舌頭一起被飛刀卡在了嘴裡。

    然而不知道是他們的運氣不好還是程剛和董大成該有此劫,歐陽雲和楊虜城解決掉門口的兩個憲兵以後,正要過去解決街尾的,一個憲兵忽然想抽菸,偏偏身上沒火,於是便來找門口的憲兵借火。雙方在離門口大約十米左右的地方相遇,偏偏這個地方一戶人家的屋簷下亮著一盞100瓦的白熾燈,結果歐陽雲利用對方的錯愕將之麻翻的時候,不巧被街尾另一個憲兵看見,這小子不知道發生何事,便端著槍跑過來想探個究竟。

    歐陽雲夠奸,怕被對方認出來不是自己人,他靈機一動,朝對面的楊虜城打個手勢便直接撲倒在地。

    那個憲兵不明就裡,一邊喊著同伴的名字一便跑了過來,先查看了同伴一下,發現他只是暈了過去而已,站起身來正想看看歐陽雲是什麼情況,楊虜城從他背後撲了上來。他這一撲有點急了,用力過大,結果右手摀住對方的嘴巴時沒捂嚴實,於是在割斷其喉嚨的時候便讓他的慘叫聲給洩露出來。

    寂靜的夜裡有放大聲音的效果,歐陽雲和楊虜城都被這輕微的慘呼嚇出了一聲冷汗。歐陽雲爬起來,見他臉色慘白,心裡嘆息一聲,拍拍他的肩膀輕聲勸慰說:「沒事,第一次嘛,以後加強鍛鍊!」然後將那個被麻翻的憲兵放了血拖到牆角拔出鋼針。

    楊虜城很慚愧的說:「還是太緊張了。」將被自己殺死的憲兵也拖到牆角,然後便往目標門口走去。

    那裡,楚天歌等人已經換上日軍衣服各就各位,張華明抱起炸藥包往附近的配電站跑了過去,這時意外的一幕出現了,目標大門打開了,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走了出來。

    楚天歌當頭站著,看見那個女人吃了一驚,因為對方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年輕的漂亮女人,倉促之間,他一時竟然猶豫著沒有拔出槍來。而其他人顯然都是這心思,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這個女人自然就是酒屋純子了,她聽見了極輕微的慘呼聲出來查看,看見楚天歌他們先是一愣,然後笑著用日語說:「今天是你們幾個啊!」說著慢慢退了回去,不過在身子進入門裡以後,她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飛快的把門關上了,同時大叫起來:「支那人!石川,快把所有人叫起來!」

    歐陽雲此時已經跑到門前,聽見她的話,再看看楚天歌等人一副呆頭鵝像,不由罵道:「為什麼不殺了她?!」

    酒屋純子不愧出生於忍者世家,她犀利的眼神一掃過楚天歌他們,發現他們腳上竟然穿著布鞋,便已經猜出了他們的身份,她之所以要說上那句「今天是你們幾個啊」,只不過是為了麻痺他們而已。

    楚天歌嚅囁著說:「她是女人。」

    歐陽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但首先她是日本人!」然後直衝過去,直接往門上撞去,一邊喊道:「執行第二套方案!」

    大家一聽,紛紛掏出手槍,蹭開槍機。歐陽雲撞了一下沒能把門撞開,董大成見了,說:「我來試試,」然後運了運氣,以頭做槌撞了上去。「轟」的一聲,大門連同後面的門栓一下子被撞得粉碎。不過,大門一被撞開,董大成也將自己完全暴露在敵人面前。「啪啪……」幾聲槍響,董大成本藉著慣性衝進去的身體被幾發子彈同時擊中,楞被衝擊力彈了出來。歐陽雲聽見槍響,立刻大叫:「全部趴下!」然後接住董大成的身子,朝門裡一滾,將他護在胸前,後背對著院子,其間飛快的掏出駁殼槍,朝冒出火焰的地方打光了一匣子子彈。

    楚天歌等人這時也紛紛開火,同時還拋出了兩顆手榴彈。

    這裡槍聲一響,租界裡立刻響起了警笛聲,緊跟著摩托車的轟鳴聲也響了起來。歐陽雲打光了駁殼槍裡的子彈,正想仗著有防彈衣往裡面突,忽然一陣「突突」聲響起,兩個日本浪人各抱著一挺歪脖子機槍從大廳裡走了出來,在他們身後,是十幾個手持長刀嗷嗷叫的浪人。他急忙將董大成推到門後,緊跟著連續幾個翻滾往院子裡一棵樹下滾去。

    大門處,楚天歌等人剛剛站起身子準備衝進去,密集的機槍子彈打來,他們急忙往旁邊撲倒。程剛在眾人身後,院子裡的情況看得不是很清楚,反應稍微慢了些,肚子上登時被幾發子彈同時擊中,他痛得慘呼一聲一頭栽倒。

    小鬼子在這裡的火力佈置完全出乎歐陽雲的意料,他原來以為黑龍會的傢伙會因為愚蠢的武士精神而不屑於使用火器,現在看來這裡應該有日本軍方人員存在,其防守之嚴密顯然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只是,難道解救顧湘雲的計畫就此泡湯嗎?不,這不僅僅關係到一個小女孩的生死,還關係到狼牙和學兵旅的名聲問題!躲到樹下的歐陽雲這樣一想,不由咬緊牙關,左手掏出自己原來的那把手槍,右手打開保險,正想拉動槍栓,忽然頭上傳來「噗」的一聲脆響。他本能的往後一倒將身子偏了一偏,一枚吹箭緊貼著他的脖子射入地下。他倒吸一口涼氣,抬頭看時,卻見一個黑影從樹上撲向自己,雙手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

    「狗日的!這樹上竟然藏著忍者!」他心裡啐了一口,右腳蹬了上去。

    黑影沒想到他竟然不躲,要知道,這一刀下去可就直接將他開膛破肚了啊!她腦中念頭電轉,覺得拼著挨上一腳將對方刺殺的話挺劃得來的,於是毫不猶豫的直落下來。

    電光火石之間,歐陽雲肚子被戳中,縱然有防彈衣擋著,依舊痛徹肺腑,不由「哇」的吐出一口鮮血,而黑影被他踹中胸部,整個人飛了起來。

    歐陽雲得勢不饒人,忍痛爬起來,右拳舉起照著下落的對方腹部擂去。他那一腳剛好踢中對方的,黑影疼得差點暈過去。不過,這女人不愧是精通忍術的忍者,半空中竟然扭動身體避開了他的一拳。

    歐陽雲拳頭擦著她的腹部穿過,碰上她胸口的柔軟,知道對方是個女人,忽然起了一個想法,順勢一摟將她抱了個結實。這女人夠陰狠的,被他頭上腳下的抱住,雙手抱住他的大腿,頭就往他襠部撞去。

    兩人之間間距實在太小,夜裡又看不清楚,歐陽雲正想用槍將對方先拍暈過去再說,下身被她這麼一撞,疼得幾乎跳了起來。他咬牙切齒的叫道:「媽的,忘記日本女人是干什麼出身的了!」狠狠的將她往地上一戳。

    女人的頭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立刻暈了過去。

    就在歐陽雲和黑影纏鬥的時候,大門附近的戰鬥也已經見了分曉。楚天歌等人經歷過開始的慌亂以後,進攻漸漸有了章法。楊虜城、熊達成做掩護,楚天歌爬上圍牆向裡面連續投擲了三顆手榴彈,將小鬼子的兩個機槍手和幾個槍手悉數炸死,他們正在往院子裡突進,不遠處傳來一聲猛烈的爆炸聲,然後院子裡的所有燈光便全部熄滅了,看來是張華明成功的炸掉了配電站。

    戰鬥一打響,石川一宮便帶著弟子們嗷嗷叫著衝了出來,不過在手榴彈和子彈的照顧下,這些人大多只徒勞無功的表現了一下自己的勇武便不甘的去見了天照大神。石川一宮見形勢不妙,而且酒屋純子不知道去了哪裡,他急忙帶著僅餘的兩個弟子跑進廂房將顧湘雲押了出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7
第八十八章犧牲

    日租界自從河北事件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槍聲、爆炸聲一起,大小漢奸們立刻被驚醒了,小心肝揪得緊緊的,只怕死神會突然降臨到自己頭上。黃河相等人心中有鬼,明白這槍聲的起因,想起自己在其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一個個膽顫心驚,再也無心睡眠先是趕緊檢查自家門窗有沒有關緊,然後便倚在床邊,透過窗簾布的縫隙緊緊盯著自家門前的街面,只怕會有不速之客光臨。

    日本陸軍號稱亞洲第一、世界第二,憲兵作為陸軍精銳,訓練格外刻苦,作戰勇敢,反應速度極快。黑龍會分館那裡剛剛開打,他們便紛湧而至。

    張華明安置好炸藥以後,因為已經暴露,立刻點燃了引信。然後他飛快的就近選擇了一戶人家,爬上圍牆,居高守在那裡準備對追兵實施阻擊。

    一聲劇烈的爆炸以後,這片區域立刻陷入黑暗之中。幾分鐘以後,當不遠處的黑龍會分館院子裡的戰鬥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離得最近的一支日軍憲兵部隊以三輛摩托車開路呼嘯而至。

    張華明早就架好了步槍,黑漆漆的夜色裡,摩托車的大燈無疑是鮮明的靶子。他等摩托車開到離自己四五十米距離的時候,眯起眼睛瞄準最前面那輛車的大燈扣動了扳機,緊跟著將四顆手榴彈悉數扔了過去。

    「呯」的一聲槍響,首當其衝的那輛摩托車的大燈立刻炸裂,騎手一驚,車頭一歪撞上了牆壁,後面的兩輛摩托車急忙剎車,然而,手榴彈接二連三的扔了過來這隊小鬼子的指揮官正坐在第一輛摩托車裡,他反應很快,以為遭到了伏擊,立刻下令臥倒,「臥倒」兩字才剛剛喊出口,第一顆手榴彈砸在他所乘坐的車上,劇烈的爆炸聲中,摩托和上面的乘員皆飛起老高。緊跟著,後面的手榴彈和摩托車的油箱相繼爆炸,這隊鬼子措不及防之下死傷慘重,完全被炸得失去了方向,僥倖活著的趴在地上,胡亂的放起槍來。

    張華明扔完手榴彈就跳了下去,飛快的往分館跑,在大門口被什麼跘了一跤,他撲倒在地,手上摸著一具冰冷的軀體,凝神一看,映入眼簾的是程剛那雙瞪得老大卻失去生息的眼睛。張華明摸了摸他的頸動脈,冷冰冰的感覺,心中大拗,眼睛猛然瞪開,將眼眶都崩裂了猶然不知程剛和他是老鄉,都是陝西寶雞人,兩人一起當兵,一起入選狼牙,曾相約打完仗以後一起衣錦還鄉的,可是現在,程剛已經倒在了血泊裡再也醒不來了!「程剛!」他大吼一聲,象頭髮怒的豹子一樣從地上蹦了起來,拔出槍刺裝在步槍上,快步跑了進去。

    這個時候,院子裡的形勢正有些微妙。

    石川一宮將顧湘雲押了出來,將一把太刀橫在她脖子上,氣焰囂張的叫囂著:「全部把槍放下,不然我殺了她!」

    楚天歌、楊虜城和熊達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投鼠忌器,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最終把目光投向從黑暗裡走出來的歐陽雲。

    院子裡因為手榴彈的爆炸,有幾個地方燃起了火。火光中,戴著面罩的歐陽雲左手抓住束住女忍雙手的皮帶,右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掐離了地面。他對因為驚嚇一臉蒼白的顧湘雲說:「小姑娘別怕,小鬼子真敢殺你,我立刻剁下這個女人的腦袋讓她陪葬!」目光掃過石川和他的兩個徒弟,冷冷的說:「然後,我會用這三人的腦袋祭奠你的在天之靈!」

    石川一宮一看見那個女忍的臉便吃了一驚,對歐陽雲也更加顧忌了酒屋純子那麼高的身手竟然被他捉住,這個支那人的武功實在高不可測!他旁邊的一個徒弟看了女忍一眼,忽然驚叫起來:「是酒屋大人!」

    石川破口大罵:「八格!」徒弟一旦叫破酒屋純子的身份,那麼這些支那人一定會以她要挾自己,這樣一來,可就讓他很難做了。

    歐陽雲靈機一動留下了女忍的性命,並沒把握用她來要挾日本人。無論是從後世的影視作品裡,還是穿越以來親眼目睹,日本人的凶殘冷酷都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而且忍者在日本地位低下,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乎一個女忍的性命。現在看來,這個女忍的身份倒不低啊?

    窒息讓酒屋純子醒轉過來,發出一陣急劇而艱難的喘息。

    歐陽雲藉著火光看了看她的臉,認出是在門口的那個女人,只不過脫掉了華麗的和服而已。他冷冷的對石川說:「把人放了,不然我現在就捏斷她的喉嚨!」

    石川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看著酒屋純子說:「酒屋閣下,如果您為帝國捐軀,我一定殺光他們為你報仇!」然後慎重的朝她鞠了一躬。站直了身子,他冷冷的看著歐陽雲,右手稍微用力,顧湘雲立刻慘呼一聲,卻是被太刀劃開了脖子上的皮膚。她疼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瞬卻咬牙忍住沒有哭出來。石川冷冷的說:「支那人,那就比比看我們的心誰更堅忍吧!」

    歐陽雲聽他這麼說,便知道要挾沒效果了,罵道:「媽的,果然禽獸不如!」耳中聽見外面傳來叫喊聲、槍聲、摩托車的轟鳴聲,知道大批小鬼子正在趕來,不由暗自嘆道:「娘的,難道今天真要栽在這裡?」回想起自己穿越以來的種種經歷,不知怎麼產生一種滄桑感。

    楚天歌等人趁石川說話的時候,不著痕跡的向前挪了幾步。

    石川一宮卻非常謹慎,馬上叫了起來:「停下,不然她的人頭立刻落地!」

    顧湘雲心中一開始怕的厲害,只想立刻投入娘的懷抱才能得到安慰,當太刀割破她脖子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慘呼出聲。然而疼痛之後,她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看看歐陽雲又看看投鼠忌器的楚天歌等人,知道他們是來救自己的,不過現在好像反而因為自己而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很突然的,小姑娘心中產生一個念頭:我不能拖累他們!然後她做出了讓歐陽雲等人一想起就不禁熱淚盈眶的舉動,把自己的脖子使勁的往太刀上抹去「各位大哥,為我報唔唔……」

    太刀非常鋒利,一下子就割破了她的頸動脈還有氣管,乃至她臨死的遺言都沒能說清楚。

    這一幕發生得太過突然,歐陽雲他們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我操你姥姥!」剛剛衝進來的張華明目睹這一切,眼睛又睜大了一些,眼眶開始流血,他越過楚天歌等人,象頭獵豹一樣直衝上去,刺刀狠狠的扎進了石川一宮的腹部,然後一挑將他的腸子拉了出來。

    顧湘雲被抓來以後,一直表現得非常羸弱,乃至石川一宮根本沒想到她竟然有自刎的勇氣,措不及防之下被張華明扎中,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慘呼著倒在了地上。

    「哇呀呀!」石川一宮的慘死激起了他兩個徒弟的戾氣,這兩人揮舞著長刀撲向張華明,然而刀還沒來得及落下,隨著「呯呯」兩聲槍響,早就有所準備的楚天歌和熊達成很有默契的開槍,將兩人的腦袋全部打開了花。

    「快,看看還有沒有救!」歐陽雲急急的說,拽著酒屋純子撲向顧湘雲。

    小姑娘卻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她的臉上是隱隱的笑意,好像在慶幸自己死得其所。

    歐陽雲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不過,他立刻狠狠的擦去,吩咐楚天歌他們:「去看看董大成和程剛!都把面罩戴上,這回能不能安然退出,就看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角色了!」

    楚天歌負著顧湘雲,楊虜城背著董大成,張華明背著程剛,熊達成負責背長槍,歐陽雲押著酒屋純子,來時七人,去時九人,遺憾的是裡面有三個死者還有一個敵人。歐陽雲當頭,將酒屋純子推在身前,左手拉著皮帶,右手握著一枚拉環套在手指上的手榴彈。

    分館門口,大橋正介已經指揮憲兵架起了機槍,一個十人突擊小隊也挑選出來,他們正準備往裡面突的時候,酒屋純子被推了出來。

    女人嘴巴已經被布條紮住了,只剩下兩隻眼睛滴溜溜的轉動著,她顯然已經有了為天皇獻身的覺悟,眼神相當的清澈,可惜的是大橋不敢。看著歐陽雲等人魚貫而出,大橋正介臉色鐵青,相當的難看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被派去負責看押顧湘雲的酒屋純子竟然成了對方的人質。

    歐陽雲相當囂張的將她一路推出來,一邊大喊:「全部後退,讓開,不想讓她受皮肉之苦的話!」說著說著就會朝不聽話的女人屁股上踢上一腳,罵道:「老實點!」

    大橋正介指揮著手下將他們團團圍住,嚴令不准開槍,然後用蹩腳的漢語問歐陽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中國人!」

    「八格!有種留下你們的名字來!」

    歐陽雲譏諷的看了他一眼,說:「不想這個女人有事的話,就快讓開。我們今天已經殺了二十多人,夠本了。」

    「顧旭東讓你們來的?這老東西是不是活膩了?」

    「少廢話,讓不讓?」

    「我怎麼知道你們會不會放人?」

    「出了日租界我們就放。」

    大橋正介盯著他,半晌恨恨的揮了揮手,等他們走出包圍圈,他朝幾個小頭目使了個眼色。決定等他們放了酒屋純子立刻發難,勢必要將所有人全部留下不然的話,皇軍的面子何在?!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7
第八十九章脫困

    日租界裡槍炮聲大作的時候,38師黃維綱部特務營和天津警備司令部大部分警員在營長黃堅果的帶領下將日租界通往外界的所有路口全封死了,並在和平路上架起了迫擊炮、重機槍。

    當大橋正介帶人尾隨歐陽雲一行趕到這裡,見到如此陣仗,方知道已經落入了對方的算計中。他先是驚得目瞪口呆,心想難道中日之間準備開仗了?細想一下覺得中國人沒膽子進攻相當於日本領土的租界,實在不甘心歐陽雲等人就此走脫,他令手下列陣以對,見對面的軍人中黃堅果的軍銜最高,厲聲問:「你們是誰的部下?想幹什麼?」

    黃堅果已經得到黃維綱的指點,他讓手下將歐陽雲他們護住,反問道:「幹什麼?這話該我問你才對,你們為什麼綁架我國百姓?怎麼?以為這裡也是東三省嗎?」

    他之所以這麼說是有原因的,源於他們師長張自忠的個人意志和獨特的練兵手段。張自忠其人民族氣節極高,九一八事變以後,他深深意識到只有槍口一致對外才有可能保家衛國,所以在每天早操時都會對屬下進行「國恥」教育東北是哪個國家的土地?

    我們中國的。

    可是現在被日本人佔去了,你們痛恨嗎?

    十分痛恨!

    我們快要亡國了,值此非常時刻,我們應該怎麼辦?

    我們要團結一心,勤加訓練,早日收回舊河山。

    ……

    正因為長年累月堅持下來的「國恥」教育,所以38師的官兵對於日本人特別的痛恨,抗日決心在29軍中是首屈一指的。

    歐陽雲帶人突入日租界救人,此事可大可小。如果他們的真實身份被暴露、甚至被活捉,那麼接下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送走歐陽雲以後,張自忠越想越覺得這事非同小可,於是立刻打電話向宋哲元請示下一步行動準則。

    日本人在中國囂張跋扈慣了的,目前和29軍的關係又有點微妙,張自忠最擔心的是日本人借此再搞出個什麼協定來,逼迫29軍撤離天津甚至翼察。《秦土協定》簽訂以後,29軍被迫撤出了察哈爾張北地區,38師也在其中。他們撤退的時候,當地的許多百姓、鄉親也紛紛拖兒帶口隨著部隊逃難。而沒能力逃難的則流淚站在道旁,甚至跪下,請求他們別走。因為中國人的軍隊一走,日本人控制的那些土匪、偽軍就會進駐,到那個時候,等待百姓們的將是水深火熱的亡國奴生活。張自忠親歷了這一幕,為之流了不少眼淚,實在是不想再來一次這種慘痛的經歷了。

    宋哲元得知歐陽雲竟然再次闖入日租界,而且只帶了五個人,氣得當場摔掉了茶杯,在電話裡吼道:「胡鬧!歐陽雲這小子把我們29軍當什麼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個軍人嗎?堂堂學兵旅旅長、任丘一地的父母官,不好好呆著處理正事,竟然為救個小姑娘去掏老虎窩?他是不是以為日本人都是紙糊的?!」

    也難怪宋哲元這麼生氣,歐陽雲起草的那份企劃書描敘的前景實在是太誘人了,只是,如果他忽然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日租界,那這一切豈不是成了水中月、鏡中花?宋哲元現在是真的緊張他,所以氣歸氣,最後咬咬牙讓張自忠一定要將歐陽雲撈出來,真要出了什麼事由他出面解決。

    是男人總是有脾氣的,看來老宋是準備豁出去了,他想:實在不行就打他娘的,娘的!老子最近這幾年受小鬼子的氣也受夠了。

    張自忠有了底氣,於是下令黃維綱派人包圍日租界,伺機接應歐陽雲一行人。他和歐陽雲接觸不深,並不知道其人價值幾何,不過,對於他敢以旅長之尊親自犯險還是很佩服的。

    歐陽雲當初求見張自忠,完全是出於官場規矩賣對方一個情面,沒想到竟然收到奇效。

    黑龍會分館距離和平街租界入口大概有一千五百米左右的路程,他押著日本女人殿後,幾乎是倒退著走完了全程。女人顯然是想主動求死來著,一路上拚命的掙扎,好幾次都差點害得他把手榴彈拉響。五個人裡,其他四人雖然都負了重,但算起來卻是他最辛苦。他一路倒退,並沒有發現黃堅果部擺下的陣勢,等到退出租界,聽見身後響起嘈雜的腳步聲、還有拉開槍栓的聲音,偏轉頭看看不由喜出望外、如釋重負知道自己又走了狗屎運,看來是逃過一劫。

    黃堅果也是如釋重負,同時又有點遺憾打心底講,他是希望這事能夠鬧大一點的小鬼子又怎樣?打就打了!這或許是29軍多數下級軍官的心思。歐陽雲等人此時身上還穿著日軍軍服,不過雙方的對峙很明顯,加上楚天歌他們身上都負有傷者。黃堅果立刻讓手下戒備,然後將顧湘雲等人的遺體從楚天歌等人身上接下來。楚天歌三人背人行了這麼長的路,一個個早累得不行,然而,張華明卻不肯將程剛交給其他人,他抱著老鄉的屍體,昏黃的燈光下看看那張貌似沉睡過去的臉,轉眼瞪向日本人,眼中火星直冒。

    歐陽雲看他一眼便知道不對,急忙讓楚天歌和熊達成看住他,生怕他有什麼不當的舉動。然後,他抽回皮帶,順起一腳踢在酒屋純子的屁股上,對臉色鐵青的大橋正介說:「女人的天職是當老婆生孩子,你們日本男人死絕了嗎?竟然讓女人上戰場!實在太沒人性了。」

    他這是標準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大橋正介氣得「八格牙魯」的亂叫;酒屋純子一跤跌在地上,氣得吐出一口血來因為出身問題,即使土肥原是她上司,與她說話都是和聲和氣的,她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屈辱?「支那豬!告訴我你的名字!」她飛快的爬了起來,用幾乎噴火的眼神瞪著歐陽雲吼道。

    歐陽雲扭了扭脖子,嗤聲道:「中國男人!」

    「我要和你決鬥!」

    「不,不,我不喜歡欺負女人!欺負女人特別是婦孺的事情,只有你們日本禽獸才做得出來!」歐陽雲說著,看了看已經被放在地上的顧湘雲一眼,眼裡燒起了一股怒火。他心中暗暗發誓:血債血償,這筆帳總有一天要討回來。

    「懦夫!」

    黃堅果接到的命令是先封死日租界的出口,然後設法打聽進去救人的壯士生死(歐陽雲拜會張自忠的時候,特別請求他不要將自己一行人的名字說出去),如果有人活著則要打著營救人質的旗號進去搜救,如果全死了那就要回他們的屍體。他有些不耐歐陽雲和日本人的口仗,問他:「所有人都出來了嗎?」得到了肯定回答,他說:「那你們快走吧,剩下的事由我們解決。」

    「謝了!」

    「快走吧,省的夜長夢多。」

    「請轉告張師長,我欠他一個人情。」

    「走吧。」

    顧旭東和侯德榜一家這個時候早就離開了天津。歐陽雲等人離開和平路以後,先去約定的地點把董大成的屍體送了回去。

    風恆成並天津武林的幾個幫派掌門人等在那裡,看見董大成的屍體,好幾個人都不禁老淚橫流。

    歐陽雲感到非常慚愧,他帶領狼牙小隊活著的人員對董大成的遺體行了個軍禮,對風恆成說:「對不起,是我們害了他,請問他都有什麼家人?他的父母兒女,我們會負責贍養的。」

    風恆成掏出手帕擦乾眼淚說:「這種話就別說了,董兄弟的家人我們會負責的,你們還是趕快離開吧,這件事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們。」

    「客氣了,諸位節哀,我們先行告退,」歐陽雲朝眾人行了個軍禮,轉身朝外面走去,走到門口他轉過身來說:「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請儘管來任丘找我,我不在的話,找學兵旅就行再見!」

    因為明天在燕大還有一節課,歐陽雲本來是想回北平的,可是顧湘雲死了,他覺得應該給顧旭東一個交代,所以先行去了任丘。路上,他有些擔心張華明的狀態,特意安排他抱著程剛坐在了前面,本來是想藉機開導對方的,然後還沒開口,張華明卻感覺到了,嘶啞著嗓子說:「旅座,您放心吧,我沒事。」

    「華明,有戰爭就有犧牲,以後,我們還會失去更多的戰友,也許我們也會死去,可是,我們還是要去完成保家衛國這個神聖的使命。我們有幸活著的人,應該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因為戰友們未竟的心願要由我們去幫他們實現。從現在開始,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程剛在地下會看著你的。」

    張華明哽咽起來,然後是嚎啕大哭,哭著說:「我們說好要一起回去的,將來如果有一天,我一個人回去的話,卻怎麼面對他的父母……」

    歐陽雲默然,車裡的氣氛一時變得肅穆起來。不過,張華明的心結終於解開了,這是好事。

    第二天早上十點多鐘,歐陽雲他們趕到了任丘。任丘是個小縣城,趙登禹部駐紮在這裡的時候已經按下了軍營,學兵旅佔了便宜,得以一來就有了住處。

    顧旭東等人都被安排在了軍營裡,歐陽雲他們帶著顧湘雲的遺體去見她的父母、親人,心中都感到非常愧疚。

    顧氏一家包括侯德榜等人,因為擔心顧湘雲的安危,一個個心情都很是忐忑。他們發現歐陽雲一行人走過來,其中並沒有顧湘雲的身影,而在人群中卻有一副蒙著被單的擔架,心中登時有了不好的感覺。顧夫人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飛奔過來,揭開被角看見女兒白削的臉龐、緊閉的雙眼,只呼出一聲:「我的兒啊!」接著便暈了過去。

    歐陽雲急忙把她扶住了,然後慚愧地對強作鎮定,但步伐、神情已經混亂,迎上來的顧旭東說:「顧先生,實在對不起!」

    顧旭東知道他們此行的凶險,然而心中始終抱有一絲希望,現在聽他這麼說,希望破滅,不由老淚縱橫,一把將夫人接過來,摟在懷中,哽嚥著說:「不,不,你們辛苦了。歐陽長官,你們沒事吧?」

    「我們犧牲了了兩個戰友,董大哥也不幸遇難。」

    「啊!那實在是,實在是……」顧旭東顯然是想表達自己對犧牲者的景仰和感激的,然而,喪女之痛的打擊太大,他愣是沒能把這意思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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