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regn13 2018-3-5 19:55: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3 51512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二十九章奸商

    許是晚上的緊急集合折騰的太厲害了,第二天早操的時候,包括歐陽雲在內,所有學兵團成員沒有哪個不是黑眼圈的。歐陽雲開始倒沒在意,以前當特種兵的時候,比這殘酷十倍的訓練他都熬過來了,還不是照樣神采奕奕的?許是身為團長吧,從不怎麼注意形象的他對自己現在形象上的要求蠻高,所以雖然明明感覺到身體有些不適,但臉上依舊一副很利索的精神勁。當然,他預料不到的是,這樣的精神勁配上兩個黑眼圈,綜合起來的效果有些搞笑。

    學兵們開始也沒人注意到這些,大家被早操號催起的時候,一個個都只想罵娘,呵欠打等的連臉都沒來得及洗。不過,幾圈跑下來,隨著睏意被汗水洗淨,大家慢慢發現了身邊戰友的異常哎喲,怎麼個把兩個小時不見,身邊這位哥們成了大熊貓了?發現這一點,許多人的嘴角不由自主咧開了。然後,前後左右看看,發現自己整個處於熊貓園中哪,這笑果就相當可以了。

    歐陽雲身為主官,跑在隊伍邊上,自然是大家的重點關注對象,於是,大家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視一笑以後,目光最終集中到他的臉上,許多人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來。

    此時,歐陽雲也發現了學兵們的異常,心裡還在感慨學兵們的身體素質太差,看來以後還得加強訓練,見大家的目光忽然皆落到自己臉上,而且一個個樂不可支的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他看看自己的衣服,沒哪個扣子扣錯了呀?看看鞋,也沒左腳一隻、右腳另一隻,不禁有些納悶。

    早操終於結束,全體集合等待解散的時候,他問大家:「怎麼回事?我臉上長草了還是長莊稼了?害的你們個個盯著我看?」

    眾人哈哈大笑,陳師昌站在隊伍前面,忍住笑說:「團座,是這樣的,大家都以為您是鐵人呢,沒想到您熬夜也會生黑眼圈。」

    「啊!不會吧?我不生黑眼圈好多年了?」歐陽雲瞪大了眼睛,一臉不信自從進了特種兵大隊,他就沒生過黑眼圈。

    學兵們一聽這話,都樂了,有的就想了:團長真是太幽默了,他才多大啊,還不生黑眼圈好多年了,呵呵!

    看見眾人一個個笑逐顏開的,歐陽雲也不生氣,反而有點高興。本來,他還擔心今天凌晨的緊急集合會招來大家的惡感呢,畢竟,這可都是些天之驕子啊!驕子嘛,還有種說法就是嬌滴滴的……現在看來,他倒是擔心過頭了。

    等大家笑了一會算是放鬆過了,歐陽雲忽然大聲道:「立正!」然後帶頭做出立正姿勢,胸脯挺得筆直。

    學兵們見他神色嚴肅,不自覺受了感染,一個個忙立正、正色站好。

    「稍息!現在,我講講今晨緊急集合出現的問題。問題一:集合的時間太慢了,兩百多人花了八分鐘左右!問題二:很多人衣服扣子都沒有系好,還有的,竟然光著雙腳就跑了出來。同志們,大家想一想,如果當時有敵人正向我們發起進攻,以我們那樣的速度,這仗還能打嗎?請注意,我們的武器裝備還沒有下發,如果再算上攜帶裝備的時間,估計沒有一刻鐘,我們的隊伍是集合不起來的,」歐陽雲說完這句話,瞪著熊貓眼從學兵們臉上一個個的巡視過去。

    校場上一時鴉雀無聲,不少人更是低下了頭。

    看見有人低頭,歐陽雲皺起了眉頭,說:「低著頭的人把頭抬起來,怎麼?是覺得我小題大做呢?還是因為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覺得不好意思?我聲明,這絕對不是小題大做,戰場上,時間就是生命一顆子彈飛行一千米的距離需要多長時間?各位都是讀過書學過算術的,這個答案不難獲得,秒秒鐘而已!也許就是一秒鐘的差別,你、我因為集合耽誤了時間,就可能會失去生命!因為你我的死亡,我們團隊的實力就會受到影響而失去先機,也許,就會因此失敗。我們團隊失敗了,那麼,我們整個大部隊就可能因為我們的覆滅而覆滅,從而導致一場戰役的失敗,進一步,我們的國家就可能滅亡這絕不是危言聳聽!大堤潰於蟻穴,這個道理,我想在座的諸位一定都明白所有人都把頭抬起來,我們現在不需要自責,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等待我們的將是殘酷的戰場,在那裡,我們將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成為一個民族的脊樑這就是我們軍人的使命!現在我宣佈,等會解散吃過早飯後,我們將舉行告別烈士遺體的儀式。同志們,想想吧,昨天,他們還在和我們一起訓練,一起夢想著有朝一日收復河山,但是,今天,他們已經長眠了同志們,烈士的遺志需要我們去完成,所以,請大家抬起頭來!……」

    歐陽雲其實還有很多話要講,很多事項要提請學兵們注意,但是提到那些今晨犧牲的學兵們,他哽嚥了,難以為繼,只得放棄了長篇大論的說教。

    早上七點半鐘的樣子,學兵團所有留在駐地的人員除了兩個哨兵,全部參加了烈士遺體告別儀式。儀式上,很多學兵們都哭了,更多的人則緊咬著牙齒,心裡暗暗立下誓言:有朝一日,要將所有的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好讓自己的戰友們、同志們含笑九泉。

    儀式結束後,歐陽雲又宣佈了兩項規定,首先是為了紀念學兵團的初戰,將今日,也就是5月5日定為學兵團的建軍日;其次規定建軍日當天,除非有特殊情況發生,將舉行哀悼學兵團犧牲烈士的活動。

    這後來漸漸的成為了學兵團建軍節當天雷打不動的鐵律,以後,學兵團的官兵們不管身在何處,作為何種身份,5月5號這一天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歐陽雲自己也沒想到的是,他這個當時看來有些心血來潮的舉動,漸漸的成了「鐵血學兵團」成長為一支鐵軍的靈魂。

    告別烈士遺體的活動結束以後,歐陽雲安排陳師昌帶幾個人去城裡購買棺木、墓碑,然後駕駛卡車將51軍的四位烈士遺體送回到51軍軍需處。陳少華得知車隊遇襲的事情,第一個反應就是咬牙切齒的念叨起「馬本前」這個名字。原來,昨天下午,馬本前來找過他,卻被警衛擋在了門口。據警衛說,馬本前在門口徘徊了很久這才離開,很明顯,正是他將車隊的行蹤透露給了日本人。歐陽雲得知這一點,甚至懷疑,自己去宋府和暫住蔡家花園的消息也是這個漢奸傳遞給日本人的。

    臨了,陳少華恨恨的說:「馬本前,你死定了!」

    歐陽雲現在沒時間管馬本前,他拿出四根金條遞給陳少華說:「陳叔,貴屬下因為我才遭遇不測,這點錢請你想辦法交給他們的親屬,權做撫卹吧。」

    陳少華轉了笑臉,說:「沒問題,歐陽,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心腸卻好。」

    歐陽雲撇撇嘴說:「陳叔,還請你一定送到哦,我先告辭了。」

    陳少華人精,聽出了他的話中涵義,正色說:「歐陽,你也太小看我了,君子謀財取之有道,這種錢,我怎麼敢伸手!你放心好了,他們家屬那邊,我一定會安排好的。」

    歐陽雲不想在這話題上和他過多糾纏,陳少華的城府實在太深,他根本摸不透人家的底,如此做法,只為求個心安,於是鄭重向他行個禮,然後開車離開。

    出了51軍軍需處,歐陽雲在同車的勤務兵劉哲良的指引下,驅車往25師常治安的駐地行去。然後,他們在常治安的引領下,很順利的見到了25師軍需處處長常治林。

    常治林聽了堂弟的介紹,認定歐陽雲這個歸國華僑是個財主,直接把他領進了倉庫裡,然後指著倉庫裡林林總總的槍械、大炮什麼的問他要什麼。

    說起來也奇怪,25師一個師的規模,倉庫裡的存貨比之51軍竟然只多不少,嶄新的槍炮自不必說,當廢品放在一起的破損槍炮簡直堆成了小山,而最吸引歐陽雲眼球的,莫過於一台液壓沖床和幾台半新不舊卻蒙上了灰塵的車床、銑床、鏜床。

    他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將整個倉庫巡視一遍,然後搖了搖頭裝出很失望的樣子。

    見他如此神情,常治安和常治林兩兄弟大惑不解,常治安問:「歐陽老弟,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太滿意啊?」

    歐陽雲矜持的笑笑,奸商的特質盡顯無遺,慢條斯理的說:「不瞞兩位,槍炮什麼的我們從51軍買了許多,子彈也足夠一年的消耗」

    常治林話聽一半覺得很失望,說:「這麼說歐陽老弟對我們的東西是看不上眼了?」瞪了堂弟一眼,看樣子對他引來這麼個只看不買的主有些不滿。

    歐陽雲這麼苦心扮演的目的只是想壓價並買到最想要的機床,想了想不疾不徐的說:「兩位老哥,承蒙看得起,既然來了,我也不好意思空手回去,恩,我在北平開了家舊貨店,你們這裡的廢鐵什麼的好像不少,不知道賣不賣?」

    「賣,賣,當然賣了!」常治林立刻叫了起來,不過,話一出口他不知道為何覺得不妥,看著歐陽雲疑惑的問:「你一個少校開舊貨店,我沒聽錯吧?」

    歐陽雲很不好意思的笑了,難為情似的點點頭。

    在常治林眼中,破損的槍炮就是廢鐵,反正也是要處理,雖然覺得不妥,心裡總有上了當似的感覺,還是答應下來。然後,連同幾台機床全部以廢鐵的價格賣給了歐陽雲。

    歐陽雲拿下了最想要的機床,在常氏兄弟眼中似乎一下子變得大方了,也不嫌槍炮已經夠用了,又以極公道的價格購買了兩輛卡車,十桶機油,二十桶汽油;十挺輕機槍,十箱子彈;十門迫擊炮、三門75毫米的山炮並幾百發炮彈。事後,他孝敬了哥倆每人一根半斤重的金條,本是不想破壞了自以為是的行內規矩,結果竟然感動得常治林大筆一揮,將議定價格砍去了三分之一,一下子等於少收了他五斤黃金,悔得他腸子都青了,心說早知道如此,不如乾脆送他們每人五斤黃金,那是不是意味著這裡的槍炮可以隨便拿啊!又想起在陳少華那裡遭的那頓宰,這個心裡啊,萬蟻噬心一般的難受。

    回去的路上,劉哲良見他神情不善,不明就裡,問:「團座,是不是貴了?」

    歐陽雲卻咧開嘴大笑起來,顧忌到後面有輛車就是常治安開的,他也不敢笑得太大聲,輕聲說:「貴?傻小子?便宜死了,我這是後悔沒早認識他們,否則的話,也不會在51軍花那麼多冤枉錢了。我算給你聽啊,兩輛卡車1500塊,十桶機油1000塊,二十桶汽油4000塊,十挺機槍2500塊,十箱子彈才500塊……結果,我才給了11斤黃金,折成銀元是9240塊,哈哈!幾台車床和那些大炮、炮彈都等於白送啊!」

    劉哲良聽得目瞪口呆,心說:乖乖,沒想到咱團長還是個奸商!只是,25師這些人生意做成這樣,怎麼一個個還笑逐顏開的?!

    這個問題,不好解釋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三十章奢侈的煩惱

    在歐陽雲的打算裡,學兵團甚至包括29軍不久的將來都是要換裝的日本人不是號稱武器精良,飛機、大炮、坦克厲害嗎?好的,老子剽竊幾個精品武器出來,比如蘇聯的AK-47突擊步槍、德國的改進型MG42通用機槍;等老子有錢了,再弄個蘇聯的改進型T-34坦克出來,飛機之類的也可以造上幾十架,四代機就免了,不可能實現的任務,三代機的火控貌似也不太可能實現,不過總可以仿製個外形和發動機吧?

    到那時,嘿嘿,小日本就等著哭爹喊娘的挨揍吧!

    某一個夜晚,抱著掌上電腦的歐陽雲就是在這樣美美的YY中入眠的。從那夜過後,這個想法不知不覺的在他腦海中紮下根,使他不免對機床之類的加工機械情有獨鍾。

    認識常治安是個意外之喜啊,25師一行,槍炮之類的就算了,得到了一台沖床還有幾台車床、銑床,這難免讓歐陽雲有喜出望外的感覺,這東西國內還不能造,只能依靠進口,和平年代還好說,萬一打起仗來,想進口也可能找不到門路。所以他才會特別的寶貝緊張它們,一回到駐地,立刻讓學兵們先將它們卸下來,然後親自打開一桶機油,找來一把刷子,給所有的機床上油。

    他這舉動落到常治安眼中,後者看得一愣一愣的,不解的想:他不是當廢鐵買的嗎?怎麼?隱隱約約的感覺上當了。

    歐陽雲東西到手,才不管人家怎樣看待自己,讓劉哲良領常長官先去團部辦公室喝茶,然後專心致志的繼續手上的工作,直到將所有的機床緊要部位都上好了油,這才用抹布擦擦手回去辦公室。

    常治安坐下來喝了一杯茶以後,算是明白自己哥倆個被歐陽雲給算計了,這小子哪是收什麼廢鐵,分明是將他們哥倆當廢鐵涮呢。他越想心中越有氣,茶也喝不下去了。歐陽雲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正好見他將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砸,顯然準備閃人了。

    歐陽雲知道人家看出玄機了,忙笑著上前拉住他的手很誠懇的說:「常大哥,小弟知錯了,這裡賠個不是。你知道的,29軍太窮,所以啊,這破損的槍炮什麼的,只要還沒完全變成廢鐵,我們都要想辦法修上一修,貴軍的這幾台機床閒著也是閒著,賣給我們正好讓它們發揮餘熱。」

    常治安之所以生氣,是因為覺得自個敬他是個英雄,想誠心結交來著,這些事他不應該瞞著自己,聽他這樣說,沒好氣的回答:「那你跟我說一聲嘛,不就幾台機床嗎?可是,你,你這是把我常氏兄弟當猴耍呢!」

    這話太嚴重了,歐陽雲急忙說:「不敢不敢,常大哥,我這不是想為軍隊節省兩個錢嘛?你知道的,咱29軍窮啊!」

    只這一刻,他已經連說兩句29軍窮了,常治安想想是這麼回事,不是中央嫡系,裝備軍餉什麼的都得自己想辦法,好像聽說29軍的喜峰口大捷是憑大刀砍出來的,念及於此,他心裡一軟,幾乎想將歐陽雲之前孝敬自己的那根金條掏出來還給人家,再想想這筆生意佔便宜的還是29軍,他強行按捺住這份衝動,說:「好啦好啦,別總是跟我哭窮了,這樣,第二師反正也是要撤離河北的,有些東西肯定也帶不走,你要不要?我在裡面有熟人,價錢方面肯定好說,」說到這裡,他的語調有些怪怪的,「估計也就是廢鐵的價格吧!」

    「噗嗤!」一直筆直立在一邊的劉哲良不禁莞爾。

    歐陽雲也笑了,怕常治安誤會了自己的笑意,拉著他的手緊了緊,誠摯的說:「那就太謝謝了,常大哥,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呢?方便的話,我現在就想去看看。你知道的,何長官和日本人已經談了幾日,協議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簽了,第二師駐地好像在邯鄲吧?離這裡可挺遠的」

    「不是邯鄲,咦!」常治安說著不知道想起什麼,把手抽開,多看了他兩眼,說:「師裡有消息說訓練班班要解散的事情是就是從學兵中間傳出來的,這個人不會就是你吧?!」

    歐陽雲嚇了一跳,趕緊搖頭說:「怎麼會是我呢,我又不認識何長官和他身邊的人,這些絕密的事情咱一個小軍官哪裡知道?」

    常治安想想覺得也是,有關25師和所有駐河北的國軍將要撤離的事情,他也是聽堂哥說的,堂哥自然是從師部聽來的消息,歐陽雲一個少校,還是前幾天才被任命的,應該不會知道這麼機密的事情。不過,想起對方另一個身份,想起今天早上和堂哥的那番對話,他善意的提醒說:「歐陽老弟,你們學兵團殺了那麼多日本鬼子,日本人瑕疵必報,最近要格外小心啊!」

    歐陽雲笑了笑,說:「多謝提醒,不過我想,再怎麼說,他們還不敢明目張膽的來殺上門來報復吧?」

    「難說,日本人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耍什麼陰謀詭計,你知道的,某些自己人對付日本人不行,但是對付自己的同胞卻很有辦法,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想辦法抓你向上峰請功呢。」

    聽他提到「自己人」,歐陽雲這才記起自己通緝犯的身份,心想自己來到學兵團的事情遲早會洩露出去,一旦被某些人知道,弄得不好還會連累到學兵團,如果學兵團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被強自解散什麼的,那影響可就太大了,弄得不好,29軍從此又回歸到了原來的軌道,那自己可成千古罪人了不行,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那麼,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帶領學兵團找個地方躲起來。

    主意拿定,他讓常治安等等自己,一會帶他去第二師,然後,走到校場上召集所有代幹部開會,先指派兩個偵察排的學兵立刻前往灣平聯絡楚天歌等人,接著讓他們立刻集合隊伍,把武器裝備之類的東西全部裝車,換上常服,準備於晚間前往灣平。安排妥當了這件事情,他和常治安帶著各自的勤務兵騎馬前往第二師師部駐地。

    國民革命軍陸軍第二師,師長黃傑。常治安所謂的熟人,是第四旅旅長鄭洞國。在他的引薦下,歐陽雲冒充29軍的一個少校參謀,以29軍之名又在鄭洞國的引薦下見到了第二師軍需處的負責人黃時才,頂著個「窮」名,果然以廢鐵的價格淘到了三輛卡車、幾台機床、一些已經破損,但修修肯定還能用的槍炮及大批槍炮彈藥。然後,竟然還搞到了一台汽油發電機及大批的油料物資。這讓歐陽雲回程途中大嘆此行不虛!同時深深為國軍兄弟對地方部隊兄弟的深情厚誼所感動讓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得知他是29軍的,黃時才及一幫軍需處軍官竟然自以為是的將沒發下去的將近500多套軍服慷慨贈予如此看來,29軍還真是窮名遠颺哪!

    只是,不知道宋哲元在得知這件事情以後會有什麼看法,他會不會覺得歐陽雲敗壞了29軍的光輝形象?

    歐陽雲和常治安開著新買到的舊卡車裝著滿滿的廢鐵回到駐地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學兵們已將各種物資裝車捆紮好,大家都換上了常服,大部分人在宿舍裡休息,小部分人則在陳師昌等人的帶領下,荷槍實彈的在駐地附近站崗放流動哨。

    歐陽雲看到這一切,相當的欣慰和自豪。常治安則對學兵團有了全新的認識,暗暗腹誹師長怎麼就捨得解散這樣一支隊伍呢?多好的戰士啊,戰術素養看起來比一些老兵也不遑多讓啊!再看著歐陽雲的時候,目光就有點酸溜溜的,心說這小子運氣還真他媽的好,先是輕而易舉的在北平弄了個讓日本人顏面盡失的四二六慘案,成就了「抗日雙雄」之名;接著便將25師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訓練班變成了29軍的學兵團,購買裝備的錢也有人出了……

    歐陽雲將車停在車隊前面,下了車,看著一溜排的卡車,忽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完好的卡車一共有九輛,可是,哪來這麼多司機呢?他去第二師之前已經打聽過了,學兵團裡除了他,就沒一個會開車的這樣一來,車多司機少,總不能讓人推著車走吧?那豈不是買驢的背著驢走,實在太荒謬、太可笑了。

    常治安下了車,看見車隊的規模心中的酸味又濃了一些,心說這個歐陽雲還真捨得啊,學兵團區區二百人,竟然配置這麼多卡車,再看看車上綁著的火炮、機槍、子彈,這家當就是比國軍的教導總隊也不遑多讓啊。想起最近大家熱切討論的德裝師,其中有步兵摩托化這個先進概念,心說看來歐陽雲是想把學兵團變成摩步團了。哎,要是自己的營也能夠摩托化的話?他看著歐陽雲,發現自己真有點妒忌這個年輕人了。他見歐陽雲皺著眉頭,一副苦瓜臉,不由打趣道:「歐陽老弟,怎麼?是不是覺得家當太多不好處理啊?我說,真是這樣的話,送點給哥哥得了。」

    歐陽雲苦笑:「老兄,你就別笑話我了,這可不光是我們學兵團的家當,我們29軍好幾萬人呢,聽宋軍長說,好多弟兄現在用的依然是民國初期的貨色。」

    「那你皺著眉頭難道是還嫌不夠?不夠就再買嘛,我大哥好像沒有嫌你買得多的意思吧?」

    「我這是為司機發愁呢,全學兵團就我一個會開車的,哎!」

    「哦,這個問題啊,你怎麼不向宋胖子要人?」

    歐陽雲翻了翻白眼,心說你以為我不啊,這不是怕宋胖子看到眼紅嘛!想是這樣想,他可不敢說出來,如果被人知道他買這麼多軍火都是為學兵團準備的,誰知道人家會怎樣想?心思單純點的會讚他一聲大公無私,心思叵測的難保不會以為他想自立山頭,真要那樣,他可就是標準的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常治安是聰明人,察言觀色見他臉色不對,試探著問:「是不是有什麼難處,如果這樣的話,你也可以到天津城裡去招人啊,城裡總有一些會開車的年輕人卻找不到工作的。」

    歐陽雲一想是這麼回事,可問題是現在去招人的話,還來得及嗎?那樣的話,今晚肯定是走不了了,萬一日本人真的撕破臉打過來,這他有些不敢想了,搖搖頭說:「那今晚就可能走不了了。」

    「嗯,看來還是我幫你來解決這個問題吧,25師汽車兵還是有些個的。」

    「哦,那太謝謝了。」

    「自家兄弟就別客氣了,我這就幫你回去找人,恩,你們準備撤到哪裡?」

    「灣平。」

    「灣平?」

    「是。」

    「那裡好像沒什麼太好隱藏的地方啊,你們這麼多人,又有這麼多車。」

    「不管了,先過去再說。」

    「嗯,行,我這就回去。」

    「謝謝常大哥了!」

    常治安騎上馬,擺擺手,帶著勤務兵回去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三十一章何梅協定

    天津,日軍華北囤駐軍司令部,梅津美治郎陰沉著臉站在坐椅前,辦公桌前面,一個日本浪人低著頭輕聲說著什麼。

    日本浪人名叫石川一宮,黑龍會天津會館負責人,梅津美治郎特地將他叫來詢問有關「天皇奉獻金」的事。今天凌晨,得知伏擊歐陽雲車隊的憲兵後藤小隊全軍覆滅,而且全部被砍了腦袋,梅津先是氣得七葷八素,冷靜下來想想,覺得自己輕敵了,這「抗日雙雄」的背景一定不像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國民黨的「藍衣社」他是知道的,不就是老蔣搞的什麼民族復興社嗎?只是,何應欽早就答應將他們逮捕移交給已方了,復興社唯老蔣馬首是瞻,這種情況下,歐陽雲這個支那年輕人怎麼還敢如此放肆呢?難道他背後還有其它力量支持著他不成?宋哲元?這個老傢伙貌似沒有這個膽子,他已經被土肥原算計得不輕,現在連察哈爾省主席都丟了,那麼會是誰呢?梅津思來想去不得要領,於是打了個電話給土肥原,想聽聽這個老特務的意見。

    土肥原不愧是以搞陰謀詭計為專業的特務頭子,立刻指出要點,認為「抗日雙雄」一定得到了中國軍方少壯派的支持,同時告訴他一個情報:歐陽雲用來購買軍火的那筆錢乃來自黑龍會北平會館為天皇籌措的「奉獻金」。

    黑龍會北平分館盡墨於歐陽雲和楚天歌之手,唯一逃生的少女正是土肥原的手下,梅津對此一無所知,由於「奉獻金」的事牽扯上了「天皇」,他不敢大意,急忙將石川一宮叫來詢問,這才有了上面的一幕。

    「八格!」得知歐陽雲用來買軍火的錢確實來自天皇奉獻金,梅津惱羞成怒,日本國罵脫口而出。

    石川恭敬的看著他,罵聲裡頭垂得更低,好像丟了奉獻金的是他。

    梅津咬著牙,強自忍下怒氣,揮揮手對石川說:「你去吧。」

    石川走了不久,梅津正在辦公室裡踱著步苦思對策,外面警衛大聲稟告:「司令官閣下,參謀長酒井隆閣下回來了。」

    然後,風塵僕僕的酒井隆帶著一個年輕軍官走了進來。年輕軍官一見梅津,立刻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說:「帝國駐北平公使館副武官高橋坦見過司令官閣下。」

    酒井隆一回司令部就從部下口中得知了昨晚伏擊失利的事,由於伏擊計畫是參謀部制定的,所以他倍覺沒有面子,臉色黑黑的,向梅津敬過禮以後,怒氣衝衝的說:「何應欽這個混蛋,信誓旦旦的說什麼正在全力抓捕兇犯,可是,竟然讓他們跑到我們眼皮底下來撒野,何的良心太壞了!」

    高橋坦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向梅津鞠了一躬,慚愧的說:「司令官閣下,非常抱歉,我帶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

    「嗯?」梅津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心說今天怎麼回事?難道真應了中國人的歇後語: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個北平公使館的傢伙,來我這裡就是專門匯報壞消息的嗎?

    「我們昨天才從土肥原特務機關得到消息,黑龍會北平分館為天皇陛下籌措的奉獻金竟然落在了歐陽雲和楚天歌手裡。司令官閣下,這筆奉獻金數目相當巨大,如果落在那兩個支那人手裡,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梅津寒著臉,冷冷的說:「奉獻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高橋君請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酒井,還是先說說談判的事吧。」

    「嘿,備忘錄我已經當面交給何應欽了,中方也完全答應了我們的條件,不過,關於『四二六慘案』那兩個凶手的抓捕問題,看來必須我們親自動手了,我看出來了,何應欽目前雖然是華北地區級別最高的行政長官,但是並沒有直接統屬的部隊,他就是想真的抓人,也沒有這個實力。司令官閣下,剛才我聽小野說後藤小隊全軍盡墨……」

    「是,35個皇軍勇士已經全部為天皇陛下盡忠了。」

    「這不可能是訓練班的那些支那學生能夠辦到的吧?我看一定有華軍正規部隊插手了!」

    「上午我剛和土肥原機關長通過電話,他也確認了這一點,奉獻金的事情,我也是從他口中得知的。」

    「司令官,歐陽雲、楚天歌這兩個支那人是一定要剷除的,還有25師的那個學生訓練班不然的話,且不說皇軍的面子問題,就是手下那些為我們服務的支那人也會有想法的。」

    「可是,如果我們強攻訓練班駐地的話,25師插手怎麼辦?我們在天津就這麼點兵力。」

    「要不這樣,立刻去電北平公使館,讓他們督促何應欽立刻簽字,然後限令所有華軍今晚十二點之前必須開拔離開河北,趁訓練班解散的時候,我們派出憲兵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酒井隆說著,兩隻小眼睛在鏡片後面閃著寒光。

    梅津想了想說:「這個辦法不錯,那就這麼辦吧!」忽然,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說:「不過這麼一來,石友三他們那支偽軍人數就太少了,恐怕不足以控制北平吧?」

    石友三是梅津為了「北平自治」預備的一支「奇兵」,想趁著國軍及國民政府機關悉數撤出河北的當口,讓他們這些漢奸帶人佔領北平,鬧北平自治。控制了北平以後,然後再逐步的控制整個河北

    必須承認,梅津這一手玩得漂亮,在這個亂世,誰有槍誰就是天皇老子,況且石友三等人還算是中國人,如果真被他們佔領了北平,那北平真的可能就這麼被「自治」了。梅津為了準備這一招,可謂下足了血本,為了避免被世人抓住日軍在後面操控的把柄,石友三等人的槍支都是他花大價錢讓漢奸馬本前從51軍那裡購買的。

    這才是馬本前願意做冤大頭的真正原因。

    酒井隆急於為部下報仇,奪回奉獻金,倒是將這件事給忘記了,聽梅津提起,想了想說:「三百多人確實少了點,司令官,要不這樣,讓石友三等人出面,花錢請些天津的小流氓來助陣,然後,我們再安排一個中隊規模的皇軍士兵暗中協助,這樣的話,光憑北平那點警察部隊,是不可能擋得住他們的。」

    梅津聽得眼睛一亮,說:「那麼就按參謀長所說的辦吧!」想了想,補充道:「皇軍士兵儘量選擇會說中國話的,必須嚴肅紀律,讓他們切記不可暴露身份。」

    說起來甚是悲哀,事情的發展果如酒井隆所預料的那樣,在日本人的「督促」下,何應欽當天下午就將承認日方所提條件的覆函交給了日本駐北平公使館人員,隨後立刻給各支國軍部隊去電,要求他們晚上12點之前必須開拔離開河北,違令者軍法從事。在給25師的電報裡,更強調:學生訓練班必須立刻解散,所有槍支、軍械必須全部收回!

    《何梅協定》竟然這麼快就簽訂了,繞是各支國軍最高長官早已知情,依然被搞了個措手不及。而這裡面最狼狽的卻是歐陽雲,無它,常治安接到上峰命令以後,立刻派人來通知他,告知幫他聯繫的汽車兵沒希望了,並警告說晚上一定要小心日本人的偷襲,協定的突然簽訂,很可能就是日本人耍得手腕掉開25師,好對他們下手。

    送走了常治安的手下,歐陽雲有些煩躁起來,如果事態的發展果真如此,那麼,今晚對於學兵團來說絕對是個非常嚴峻的考驗。

    他看了看表,下午四點多鐘,如果現在去天津城裡找司機,應該能抓到幾個,實在不行的話,那就向宋哲元要人。

    做了決定,他叫上劉哲良正準備出發,常治林派人找上門來,這回是好事,由於時間倉促,25師這些年又沒打仗,累積下來的物資太多,沒辦法一起帶走,常治林請示過關麟征,建議說與其銷毀不如送給29軍,於是,讓人通知歐陽雲組織人手前去搬運。歐陽雲詳細詢問了一下,得知有不少舊槍炮更有大量的彈藥,不免心動,心說既然是送給29軍的,那麼自己就拿來做個順手人情好了,當下立刻駕駛一輛卡車前往天津城裡。

    到了宋府門口,他見外面停著轎車、人力車,怕露了行蹤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一看門口站著的衛兵,左邊的那個正是認識的小李,忙招手讓他過來,然後,讓他把郭彪請了出來,通過郭彪給宋哲元遞了話。

    宋哲元此時正在客廳裡敷衍大小漢奸,從漢奸口中得知了《何梅協定》已經簽訂的消息,他的茶杯便捧不安穩了,心說不知道歐陽雲說的話是真是假,會有人打電話邀請我們去北平嗎?想想北平的富足再想想察哈爾的貧瘠,只覺得心裡酸酸的,恍惚間覺得身邊的電話似乎有了靈性,老想跳起來鈴聲大作似的。

    這時,郭彪走了進來,在他耳邊說:「軍座,歐陽雲在外面,他說25師留了大批武器裝備給學兵團,學兵團裝備不了,問我們要不要?」

    宋哲元立刻跳了起來,說:「為什麼不要?!快,快,讓他進來。」

    「他說進來不方便,現在51軍正在準備撤離事項,可能沒時間顧及城內治安。」

    「那這樣,你先安排一些人過去守著,等我們進北平以後,再拉過去對了,讓歐陽小心點,日本人肯定會報復他的。」

    「歐陽說25師留了幾輛卡車給他們,只要派上九個司機就可以了,他會安排好一切的。」

    宋哲元很爽快的說:「那就聽他的,你安排一下吧,讓他們帶上武器,天津這幾天肯定不會太平無事的!」

    郭彪點點頭,冷冷的掃了眾漢奸一眼,出去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三十二章意外收穫

    歐陽雲本來的計畫,在接受了25師贈予的軍用物資以後,立刻帶著學兵團趕往灣平的,但是,於學忠和陳少華的到來卻打消了他這個念頭。

    這兩位和常治林的目的差不多,於學忠作為51軍軍長之所以親自上門,則有其它原因。

    所謂無巧不成書,歐陽雲在天津中日中學埋下的那顆種子馮遠修提前「發芽」了。不得不承認,馮遠修這小子天生就是做間諜、搞暗黑的材料,因為舅舅的關係,他認識天津城裡許多漢奸,石友三手下奉酒井隆旨意上街收買小流氓的舉動正好被他看到,他立刻察覺出了異常,想法設法打聽出了真相,知道事情嚴重,找不到歐陽雲,想到51軍軍長兼天津市市長於學忠將軍抗日蠻堅決的,就把寶壓到了他身上。

    於學忠從馮遠修口中得知了日本人的陰謀詭計,自然不敢等閒視之,正想著該當如何應付才好,恰逢陳少華來匯報倉庫裡物資太多,倉促間無法全部帶走,向他提議說與其毀掉不如留給29軍學兵團,正好可以讓他們去對付石友三那些賣國賊。

    於學忠開始覺得不妥,認為29軍的防地在察哈爾,學兵團既然已經隸屬於29軍,沒有軍事委員會的調令私自進入北平的話,此事一旦曝光,會給宋哲元和29軍帶來很不利的影響。

    陳少華想了想,卻說這個擔心完全沒有必要,因為訓練班變身學兵團的事情,目前極少人知道,這些人出於各種目的都不會說出來,那麼,學兵團完全可以以一支地方志願武裝的身份進入北平。

    他這麼一說,於學忠方覺得這點子不錯,卻又開始為學兵團擔心,認為學生們太單純,沒有實戰經驗,怕他們應付不了石友三那些老油條,本著從大局出發的想法,於是狠狠心,決定從自己的警衛團裡調撥一個連給學兵團。

    於是,51軍倉庫裡多餘的物資就順理成章的作為嫁妝給一併送過來了。

    於學忠一行兩輛轎車、十輛大卡車,其中五車全副武裝的士兵、五車軍資,浩浩蕩蕩的開往學兵團駐地,駐地前負責警戒的學兵乍見這麼大陣仗還以為日本人殺過來了,急忙鳴槍示警。此時,學兵們除了站崗、巡邏的大多在宿舍裡休息,由於歐陽雲還沒返回,沒了主心骨,大家聽見槍聲立刻亂了,許多人連鞋子都來不及穿抓起槍就往外跑,跑出去老遠發現沒帶子彈袋,急忙又返回取子彈。而巡邏隊則趕緊往門口沖,把歐陽雲不久剛教的戰術要領忘得一乾二淨。

    這一陣好亂,直到誤會消除,學兵團駐地內依舊亂哄哄的,看得於學忠心寒不已,心說這樣的素質怎麼跟日本人打啊?跟送死差不多嘛?!不免憂心忡忡的對陳少華說:「看來不能指望他們,嗯,警衛三連就留在學兵團得了,無須歸建。」本來,他只是想讓警衛三連客串一下,完成阻擊石友三部隊的任務以後便歸建的,現在見學兵團如此狀態,從大局著想,卻是想犧牲51軍的利益,準備讓警衛三連直接劃歸學兵團了。

    陳少華卻覺得不妥,說:「軍座,這不好吧?學兵團現在畢竟隸屬於29軍,那樣的話,豈不是把警衛三連送給宋哲元了?三連的兄弟們只怕也不肯的。」

    於學忠想想是這麼回事,問:「那你覺得怎麼辦才好呢?」

    陳少華見旁邊有不少學兵,湊近他咬耳朵說:「軍座,我們是不是讓李鐵書想辦法控制住學兵團,然後再把它拉到我們的建制裡?」

    「不行不行,那北平怎麼辦?就這麼丟給日本人了?」

    「遲早要丟的。」

    於學忠想了想,嘆口氣把三連連長李鐵書叫到身邊,低聲說:「鐵書,我把你們留在學兵團拱衛北平,你們不會有意見吧?」

    李鐵書昂首挺胸,立正敬禮,然後大聲說:「報告軍座,屬下及弟兄們一定保證完成任務,絕不丟軍座和51軍的臉。」

    「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樣的,不過,你們要做好長期待在北平的準備。」

    「軍座,不是完成任務就歸建的嗎?您,您不要我們了?」

    「別說得這麼喪氣,什麼要不要的,我跟你說……明白?」

    「明白了,可是萬一歐陽雲不聽我的怎麼辦?」

    「你們實在沒有辦法就回來,51軍的大門對你們是永遠敞開著的,還包括學兵團這話有機會你可以如實告訴歐陽雲。」

    「是!」

    這時,歐陽雲拉著一卡車的司機回來了,看見駐地裡的陣仗,有些搞不清楚方向,待看見陳少華,見和他站在一起的中年人領章上別著三顆星,立刻猜出了對方的身份,不免很是驚訝。於學忠是歐陽雲很佩服的一個將軍,屬於偶像級別,他不敢怠慢,即刻將車停下,也不管迎上來的陳師昌等人,直接走到於學忠面前,很乾淨利索的行了一個軍禮,大聲說:「29軍學兵團少校代團長歐陽雲,向於上將敬禮!」

    只這一個軍禮,於學忠對這個聞名已久的年輕人不由大生好感,收斂起壞心情,換上一副笑臉問:「你就是『抗日雙雄』歐陽雲?」看了看他身後,問:「那楚天歌呢?怎麼沒見這小子,他不是也在學兵團的麼?」聽語氣,竟然好像認識他。

    歐陽雲對於學忠的佩服是由衷的,從抗日角度出發,眼前這位上將可是敢真刀真槍和小鬼子干的,正因為有他鎮著,日本人在天津才有所收斂,沒像孫猴子一樣鬧翻了天,也因為此,在《何梅協定》裡,他是被日軍要求解除軍職的國軍將領裡級別最高的,他恭聲回答:「天歌去灣平了。」

    「哦?他去灣平幹什麼?」

    「監視那些漢奸的動向。」

    於學忠笑了,問:「這麼說,你們已經知道石友三等人要在灣平起事的消息了?」

    「是的,我們這正準備往灣平趕呢。」

    於學忠看了看周圍的學兵,驚訝的發現隨著歐陽雲的回歸,這些剛才還慌慌張張的小傢伙們此時一個個站得筆直,有了幾分軍人的樣子。這讓他對面前的年輕人不由刮目相看,同時堅定了收攬之心,他微笑著對歐陽雲說:「石友三等人背後有日本人撐腰,石本人又行伍出身,打仗還是有一套的,光你們學兵團可能應付不了,」說著將李鐵書拉到面前,介紹說:「李鐵書,51軍軍直屬警衛團一營三連連長,從今天起,他和手下兄弟就在你手下聽令啦。」

    李鐵軍很有禮貌的上前一步向歐陽雲行了一禮,說:「見過歐陽團長。」

    歐陽雲看著面前這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軍人,見他雙目炯炯有神、神情不卑不亢,顯然是久經戰陣的那種老行伍,再看看於學忠又看看陳少華,一時反應不過來,有點手足無措。於學忠這手牌出得完全不合常理,他第一感想是於上將果然不愧是愛國名將,為國為民,這個「慷」實在是「慨」啊!再一想覺得不對,警衛三連往學兵團裡這麼一摻,那這學兵團究竟姓51軍還是29軍啊?!他有些尷尬的向於學忠敬個軍禮說:「於上將,這恐怕不妥,李大哥的警衛三連乃51軍精銳,肯定身經百戰、身手不凡,歐陽何德何能,如何敢指揮他們?如果可能的話,我倒願意到李大哥手下做一個小兵。」

    於學忠聽完他這句話,忽然笑了,笑眯眯的看了看周圍的學兵,見不少人瞪大了眼睛,顯然不太明白自己團長為何要妄自菲薄。於學忠知道他擔心指揮不動警衛三連的老桿子們,就朝李鐵書丟過去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立刻正色對歐陽雲說:「歐陽團長,這點你盡可以放心,餘部自我以下一百二十三人,自今時起既同為學兵團一分子,那麼自當以歐陽長官惟命是從,如有不遵,甘當軍法從事。」

    他這麼一表態,歐陽雲覺得再拒絕那就是矯情了,於是鄭重的握住他的手,誠懇的說:「既如此,那麼從今以後,我們就團結一心打鬼子,誓必將日本人從東北三省的土地上趕出去,」然後,他看著一眾警衛連戰士說:「學兵團初建,沒有什麼戰鬥力,灣平如果真的打起來,還要多多仰仗各位大哥,歐陽在這裡先拜託了!」說完,對眾人行了一個軍禮。

    警衛連的許多人,開始對這個小團長很不以為然,但因為於學忠在這裡,當面不敢說什麼,只是在暗中腹誹:軍長搞什麼嘛?這小傢伙一看就是個初哥,怎麼能讓我們聽他的呢?雖然他是「抗日雙雄」,可是,沒上過戰場的人,懂指揮打仗嗎?現在見了他的一番「表演」,見他軍姿挺拔,軍禮敬得更是毫不含糊,對他的感觀不由自主的產生了變化,許多人立刻下意識的回敬軍禮,有的更開口道:「團座請放心,長官太見外了」……云云。

    於學忠對歐陽雲的這番話卻極不滿意,收斂笑容說:「這是什麼話?什麼警衛連、學兵團的,從現在開始,他們都是你的手下,長官的命令他們自然會遵從的,」他看著警衛連的戰士們,大聲問:「你們說是不是?」

    警衛連的戰士們在軍長的注視下,不由自主的挺直胸膛,大聲回答:「是!」然後好像經過綵排似的,在李鐵書的帶領下,異口同聲的說:「今後唯歐陽長官馬首是瞻!」喊聲響亮,震耳欲聾,很是振奮人心,眾學兵聽得熱血沸騰,看向自己團長的目光多了幾分神采,深以為有歐陽雲這個團長而感到驕傲。不過,郭彪派過來的那些29軍警衛有人卻想了:這學兵團可是29軍編制,警衛連的人喊出如此內容的口號,是不是在暗示著,他們只聽歐陽雲的,卻不會遵從29軍!嗯,這件事得告訴上峰。

    歐陽雲很感動,這讓他想起了那個時代的國慶閱兵式,閱兵式上千多士兵齊聲高呼「首長好」時,貌似就是眼前這個景象小小的自戀一下,他想:嘿,咱現在也是首長了。一種別樣的情緒渲染著他,他雙腳併攏,大聲說:「歐陽雲必不負於軍長及各位信任!」說完,用力朝於學忠、眾警衛行了一個軍禮。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三十三章於學忠的餽贈

    某子說:軍禮是軍人間最樸素卻也是最有力的語言。

    歐陽雲今天才明白了這句話的涵義。

    於學忠還了他一個軍禮,然後正色說:「歐陽團長,國軍大部撤出河北,這華北局勢可就險惡了。北平乃魚龍混雜之地,日本人幾年之前就開始經營,根基很深,你們此去灣平,一切小心從事,切忌意氣,實在不行,就來找我,51軍的大門對學兵團永遠敞開著。」

    陳少華跟著說:「歐陽,還記得我在蔡園對你說的話嗎?只要你能修復那些馬克沁,51軍從此就是你的娘家。這話什麼時候也不會失效,在軍座眼中,你和學兵團就相當於51軍的孩子,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別怕,後頭有娘家人幫你們撐腰呢!」

    眾學兵,特別是警衛連的戰士一個個聽得唏噓不已,有幾個一直以為自己被51軍拋棄了的,更是眼含熱淚,直到此時才放下心來:於軍長並沒有拋棄我們啊!我們將來還可以回51軍。

    歐陽雲點點頭,再次朝兩人行了一個軍禮,說:「感謝兩位長官的關心,歐陽及學兵團全體記下了!」

    於學忠點點頭,將他拉到一邊,指了指卡車上滿滿的槍炮、彈藥,說:「歐陽,有件事想拜託你,在翼東還留有我們51軍出去的兩個特警縱隊,我們這一走,他們的補給就成了問題,這五卡車的軍需,希望學兵團安定下來以後,你能想辦法轉交給他們一些。」

    歐陽雲開始還以為這批軍資是全部送給學兵團的,聞言有點失落,不過聽於學忠說張慶余領導的冀東特警第一縱隊、張硯田領導的特警第二縱隊長期在翼東和日本人明爭暗鬥,他聯想到這樣一來,自己正好通過送補給讓新學兵到縱隊裡歷練,這樣即為抗日隊伍補充了物資使北平、河北獲得了緩衝地帶,又使學兵團得到了實戰訓練,可謂一石二鳥的好棋,反而高興起來,於是爽快的應承下來。

    於學忠之所以要親來學兵團,正是為了要當面考察一下歐陽雲,看看是否值得將特警縱隊補給事宜交給他做。經過一番交談、接觸,歐陽雲的表現讓他很是欣慰。於是臨行前,於學忠對這個小團長徹底交心,把充作縱隊餉銀的四十根金條交給他保管,同時把縱隊和51軍在翼察的幾個接頭地點及暗號說給他記牢。

    辦完這件事,於學忠便急急的準備離開了,在他上車前,歐陽雲出於敬重,組織學兵團所有成員集體向這個愛國名將行了一記軍禮。

    於學忠帶著眾手下還了一個軍禮,然後和歐陽雲握了握手。他抬頭看了看天,再看看四周的田野,臉上帶著有些寂寥的神情,深沉的說:「這就要離開河北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說完,一頭鑽進車裡,隨之絕塵而去。

    歐陽雲不由再次把手舉了起來,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汽車駛出學兵團駐地,駛出視野,良久,才放下手,開始佈置去25師的事情。

    於學忠上將,是他穿越過來所見到的最耿直也最熱血的愛國將領。在心裡,他默默的說:於上將,這一天不會太久的!

    送走於學忠,一下子多了這麼多軍火並百多名老軍伍,歐陽雲對日本人便沒那麼忌憚了,心說小鬼子既然想報仇,那放馬過來好了!哼,老子正好再狠狠扇你們一記耳光!此時天已經開始轉黑,他不知道日本人是不是一定過來、什麼時候過來,先安排好了警戒,這才準備帶人去25師。不過,就在他召集人手的時候,楚天歌騎著自行車從外面踉踉蹌蹌的奔了進來。但見他滿身灰塵,頭髮上沾著鹽粒,一副極端狼狽的樣子,一進駐地車子便摔倒下去,人往地上一趴,張開嘴巴伸出舌頭只是呼哧呼哧的喘氣。

    歐陽雲急忙跑過去扶起他,問:「天歌,發生什麼事了?」

    楚天歌艱難的說:「讓,讓我趴會,累,累死了!」

    歐陽雲只得把他放到地上,然後抓住他的大腿,一邊幫他按摩一邊對劉哲良說:「哲良,去搞點水來,摻點冷水和鹽巴。」

    劉哲良端來了水,陳師昌等人也圍了上來。楚天歌爬起來一口氣將水喝完,再喘息幾口,這才能夠開口說話

    歷史關於石友三等人在灣平起事鬧北平自治的記載非常籠統,歐陽雲只知道有灣平這個地方,其它的諸如經過、灣平究竟在什麼地方卻是一概不知。他將楚天歌等人派往那裡其實是抱著瞎貓逮死耗子的心思既然石友三等人能夠拉起三千多人的漢奸隊伍,那麼動靜一定不小,要不然也不會鬧得舉國皆知。同理,既然此事能在全國傳得沸沸揚揚,那麼它持續的時間就不可能太短,這樣,學兵團就擁有了充裕的操作時間。

    楚天歌和朝鴻樂等人到了灣平縣城,開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直到今天上午,先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支300人左右的雜牌隊伍,衣服雜七雜八不說,武器也是五花八門,什麼漢陽造、三八式、中正一應俱全。讓他們不敢小窺的是,這支隊伍竟然還有好幾挺捷克造輕機槍、兩挺馬克沁、兩門迫擊炮。從下午開始,陸陸續續的便有幾人,乃至幾十人、百多人的隊伍一一加入,楚天歌離開前,隊伍已經擴充到1000餘人。他們先是佔領了灣平縣政府,接著便接管了縣警察局,並分兵守住了灣平的各個路口,看來下一步,很有可能就要向北平進軍了。

    歐陽雲通過楚天歌之口弄清了灣平目前的情況,將所有學兵排級以上幹部召集起來,以徵詢的口吻說:「楚排長剛剛帶回了灣平的最新情報,石友三等人打著北平自治的口號已經在灣平起事了,他們現在還沒有大張旗鼓,應該是在積蓄力量。很明顯,石友三等人背後有日本人撐腰,不然不會這麼巧。大家知道,河北和北平境內的國軍在今晚12點之前會全數撤離,估計要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會公然進軍北平。為了粉碎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我想這麼做,先通過媒體將石友三等人的漢奸嘴臉公之於眾,然後,爭取在他們前往北平的途中擊潰之,哲良,把地圖拿過來。」

    劉哲良從口袋裡取出地圖,展開,鋪在桌子上。歐陽雲之前已經研究過,指著灣平與北平之間一個叫灣村的地方說:「大家請看地圖,灣村,正好卡在灣平通往北平的必經之路上,村子左邊有一座小山,聽熟悉此地地形的學兵講,山上樹木繁茂還有一座土地廟,隱藏幾百人不成問題,我估計石友三等人向北平進軍還需要幾日的準備,我們明天一早開拔,晚上應該就能夠到達,到了那裡再相機而動大家覺得如何?」

    李鐵書說:「團座,我們為什麼不連夜趕去灣平呢?石友三等人今天才在灣平集中,趁他們立足不穩之際,我們來個夜襲,以他們那些烏合之眾,肯定一擊即潰。」

    歐陽雲讚許地說:「李連長不愧是行伍出身,打仗果然很有一套。你這個建議很好,如果是單純打仗的話,這一手必然成功,不過」

    「不過什麼?」

    「陳連長有沒有想過,北平加上河北這麼大的地盤,如果光靠學兵團的話,兼顧得過來嗎?」

    李鐵書不解的問:「這和石友三等人有什麼關係?」

    歐陽雲笑了,看著他說:「怎麼沒有關係?你別忘了,學兵團現在可屬於29軍的編制,只要我們好好利用石友三等人幫忙搭起的舞台唱一齣好戲,那麼,北平及河北國防空虛的問題便可以一舉解決。」

    李鐵書不笨,一點就通,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通過在媒體上造勢,然後促成29軍入翼?!」

    「是。」

    李鐵書沉默了,他手下的三個排長也變得默然起來。儘管他們一開始就有這種預感,一旦離開51軍,那就可能在也會不去了,但是於學忠臨走前的那些話卻給了他們希望,只是,當29軍離他們越來越近、和他們關係越來越密切的時候,他們才發現,現在他們所能倚靠的,只有29軍了

    歐陽雲發現了他們的異常,想了想說:「李連長及各位原警衛連的同僚,我知道你們對51軍和於軍長的感情很深,這樣吧,等河北形勢穩定下來以後,你們如果想走的話,我一定盡力成全。」

    李鐵書喃喃的說:「不,既然於軍長讓我們在你手下聽令,我們就斷然沒有私自離開的理由,」他想起河北離家鄉還近一些,而且離開了51軍,也不需要忍受國人的白眼去「剿匪」,語氣堅定起來,說:「只要是打鬼子,到哪裡都一樣,團座,我和兄弟們會顧全大局的。」

    歐陽雲點點頭,心說不愧是東北軍出來的,對小日本的仇恨果然比一般國軍強烈。他鄭重的道了聲謝,然後抬頭朝外面看了看,見天已經完全黑了,想起常治林交代的事,跳起來說:「不好,得趕快去25師,不然煮熟的鴨子飛了就太不划算了。」宣佈散會,走出門口,看見於學忠留下來的十輛卡車,不由犯愁,自語道:「一下子又多了十輛卡車,看來明天還得找宋軍長要幾個司機。」

    李鐵書跟在後面,聽見這句話,站出來說:「團座,司機的事不要發愁,我們當警衛都學過,應該可以勝任。」

    歐陽雲大喜,開心的在他肩膀上猛拍一下,說:「那感情太好了,哎,早知道就不找軍長要人了,」壓低聲音,以交心的口氣說:「李大哥,雖然學兵團屬於29軍編制,但是,我們將來主要以發展壯大自己為主,你看,我們一下子多這麼多軍火,25師那邊還要餽贈許多,要是被29軍的官兵看見了,他們肯定會眼紅的,你選上四個會開車的,再帶上十個可靠的弟兄,我們一起去25師。」

    李鐵書聽得面色一喜,點點頭,安排人手去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三十四章順手牽馬

    25師軍需處倉庫門口,常治林正等得心焦,心說歐陽雲再不來這倉庫裡的東西就只能炸掉了,那實在太可惜了。正這樣想的時候,猛然聽見遠處傳來馬達的轟鳴聲,他舉目望去,見從學兵團駐地方向一字開過來五輛卡車,知道是歐陽雲帶人來了,不由啞然失笑,見面後打趣道:「歐陽老弟,你的胃口還真不小啊,這五輛卡車要是都裝滿了,只怕我們25師的倉庫都要被你們搬空了。」

    他這話自然是玩笑話,25師多大的傢俬,五卡車又豈能全部裝走?不過,想想當初歐陽雲花了15斤的金子只不過以極其優惠的價格拉走了三卡車的軍資,他這次竟然開來五輛卡車,可見他是不懷好意的,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希望能多撈一點是一點,反正是餽贈的嘛。聽見常治林這麼說,他自己想想也覺得挺過分的,老臉不由一紅,隨即涎著臉說:「常大哥,我也是沒辦法啊,您知道的,29軍窮啊!」

    常治林正領著他往倉庫裡走,聞言笑了,回頭看著他說:「29軍窮我知道,但是我敢肯定,你們學兵團現在可是富得冒油。」

    歐陽雲運起臉皮功,嘿嘿的笑著,眼光溜過空蕩蕩的倉庫,神色不由變得尷尬起來貌似,25師的餽贈相當的有限哪,這倉庫分明空了嘛。然而,等他隨著常治林穿過一道鐵門進入裡間的倉庫,看著貨架上雖然稀稀朗朗,但是絕對精品的高射機槍、防毒面具、還有那槍身很長,卻不知道名字的槍械,他的嘴巴不由咧開了,大有流口水的趨勢。

    常治林將倉庫裡的燈全部打開,回頭看見他的醜態,不由哭笑不得,說道:「好了,別只顧著流口水了,讓兄弟們趕快搬吧,這些都是專門留給你們的。嘿,我說你小子還真有先見之明啊,我本來還以為你頂多就開兩輛卡車過來,特地讓人套好了幾輛馬車,沒想到呵呵。」

    歐陽雲的心神全被這些槍械給吸引住了,聽見他的話,還以為自己真流了口水,趕緊用衣袖擦擦,說:「難怪我在門口看見幾輛馬車呢,原來是為我們準備的,常大哥,真是太感謝了。」

    他這舉動惹得常治林和其他人皆大笑起來,笑著,常治林小聲對他說:「讓你的手下快點,復興社在我們師埋了不少釘子,這裡的許多槍械都是我偷偷給你們藏起來的,被他們看見就不好了。」說完他看了看手錶,然後叫起來:「這破表又不走了,歐陽,幾點了?我們10點準時開拔。」

    李鐵書隨歐陽雲進了倉庫,便東摸摸西摸摸,聽見常治林說這裡的都歸學兵團了,他是個識貨的,立刻抱起一桿槍身特別長的槍說:「反坦克槍,好東西啊!」

    歐陽雲看了看表,告訴常治林八點剛過,聽見李鐵書的叫喚,眼睛一亮,再看常治林,只覺得對方乃是自己這輩子所見過的最可愛的人,忍不住一把摟住他說:「常大哥,你對我們學兵團真是太好了!」然後一把擼下手上的軍表遞給他說:「身上沒帶什麼貴重的東西,這只表是美國貨,質量相當可靠,不僅防水、而且帶夜視和指南,常大哥,做個紀念吧!」

    常治林是很傳統的舊式中國軍官,對摟抱這種西方禮儀很是感冒,當時臉上就紅了,待他遞上手錶,一看這表相當的精緻,顯然非常名貴,不由也被感動了,推辭說:「不,不,大家都是為了打鬼子,25師就要離開前線了,這些東西留給你們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君子不奪人之美,這表肯定是你的心愛之物,我不能要。」

    歐陽雲很假的虎起了臉:「怎麼?看不起我?」

    陳少華當了真,他顯然很吃這一套,有些勉強的把表接過來,結果卻是越看越喜歡,乃至愛不釋手了。

    歐陽雲見他這樣,笑了,心說二十一世紀的最新高科技產品,如果連二三十年代的人們都唬不住,那後世的科學家們干脆直接集體跳樓得了。他本來準備了兩根金條想給常治林做謝禮的,現在見他這麼中意這塊軍表,金條算是省下來了。

    雖然常治林口口聲聲說這是他藏起來留給學兵團的,但歐陽雲知道,他肯定徵得了關麟征的同意,不由對關麟征也生出許多好感許是因為學兵團的前身是訓練班吧,出於對自家孩子的舔犢之情;或者因為常治林和歐陽雲之間親密的個人關係,他在私下裡做了手腳,25師的這次餽贈簡直太大方了,共計高射機槍五挺、反坦克槍十支、75毫米山炮兩門、迫擊炮五門、中正式步槍三百餘支、防毒面具四百餘副、電台一部、15W千瓦探照燈五隻、彈藥、醫護用品、被服若干。結果,五輛卡車竟然沒裝下,沒辦法,歐陽雲只得厚起臉皮把那幾匹馬要了過來,每匹上面多少駝上一點,這才勉勉強強全部裝走。

    當然,這僅僅是歐陽雲自己的說法。而有幸參與此行的學兵私下談起此事,就是另一個版本了,他們顯然對團長這樣做感到費解「五輛卡車其實能裝下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團長非要讓剩一點。」這話正好被李鐵書聽到,他很不客氣的上去就是一腳,然後說:「笨蛋,團座那是故意的,不這樣,那幾匹馬怎麼要得回來?!」學兵們恍然大悟,那個挨踢的不長記性,作瞠目結舌狀,說:「沒想到,咱們團長竟然還這麼奸。」結果,話才說完又喚來李鐵書一腳無它,自從25師一行,李鐵書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還是有其它原因,堅持認為跟著歐陽雲混絕對有前途,自此,成了他的忠心擁扈之一,對歐陽雲不敬的話落在他耳中,肇事者自然討不了好去。

    歐陽雲一行五輛卡車、六匹馬,滿載物資浩浩蕩盪開回駐地,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他見日本人還沒有來,先把馬上的東西轉裝到卡車上,將卡車集中到一處藏好,接著便拉著李鐵書,然後將陳師昌、楚天歌幾個骨幹召集起來,討論晚上可能發生的戰事。

    李鐵書和日本鬼子打的交道最多,認為今天晚上他們一定會趁亂前來報復,所以及時備戰是必要的。

    陳師昌補充說,即使日本鬼子不來,那就當作一次演習好了。

    歐陽雲的想法和李鐵書差不多,於是,大家就以小鬼子必來偷襲為先提條件,開始討論晚上的排兵佈陣問題。並議定,不管今晚小鬼子來不來,明天一早全團開拔前往灣村。

    「今晚的月亮真尖啊!和家鄉的一樣尖!」李鐵書趴在油菜田裡,彆扭的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月亮,發出第N次這樣的感慨。

    今天是5月6號,農曆四月初四,月正彎。

    感慨之後,李鐵書看了看伏在自己左邊的勤務兵郭小江,見他一絲不苟的抱著步槍,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左前方的馬路盡頭,從開始埋伏直到現在,姿勢就一直沒有變過,不由暗暗佩服他的韌勁,然後再次感慨起來:還是做大頭兵好啊,只管執行任務就是了,不像自己,還要考慮打仗以外的許多事情。

    軍長他們應該早就離開天津了吧?想起以後也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他的心裡寡寡的很不是滋味自己從16歲參軍開始就一直跟在軍長身邊,從一個勤務兵小鬼慢慢的變成班長、排長、連長,這麼些年過去了,習慣了往軍長的窗戶上看上一眼再入睡,哎,這個習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改過來。自己也是,當初軍長問我有沒有意見的時候,怎麼就沒有開口拒絕呢?如果自己真的開口了,那一定會留在51軍。對了,因為軍長當初的眼神,那裡面是滿滿的期待和信任哪!只是,為什麼一定要讓三連併入學兵團呢?學兵團其實也就一個滿編連的編制,難道是因為歐陽雲?

    想起自己這個年輕的頂頭上司,他的嘴角不由微微彎起,露出一抹自己也沒察覺到的笑意。歐陽雲,華僑?「抗日雙雄」?學兵團團長?這人很多身份啊,只是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在25師倉庫裡,他表現得可有點像個貪得無厭的奸商。不過,這個奸商奸得好,撈了那麼多好武器不說,竟然還順手牽回了六匹馬……李鐵書看了看那棵立在兩米開外的「消息樹」,又發現了這個小長官身上的一個特點,此人很會異想天開,總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點子,不得不承認,某些點子還是不錯的……他也挺有人情味啊,對於軍長那是相當的尊敬……不過,自己以後真的就要在他的手下聽令,如軍長交代的那樣,惟他馬首是瞻嗎?

    李鐵書自十點鐘埋伏在這裡開始,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就沒斷過也許正因為他白天表現得太豁達、太大公無私了,所以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不自禁的感到特別的委屈。

    李鐵書正委屈著,郭小江忽然低聲喊道:「連長,有情況!」他一驚,急忙往馬路盡頭看去,什麼也沒看見,正想詢問,輕微的馬達轟鳴聲傳入耳際。他一驚,爬了起來,躬著身子往發聲處看去過了幾分鐘,馬達聲越發明晰,隨後在路的盡頭出現了一陀黑影。他輕聲說:「小鬼子很囂張啊,竟敢開著卡車來打我們!怕我們不知道嗎?!」說完,竄到兩人中間,放倒了那棵兩米多高的「消息樹」。接著,他拉了郭小江一把說:「你先撤!」說完,貓著腰快速的朝前面摸了過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三十五章夜襲與伏擊

    「消息樹」自然又是歐陽雲的剽竊作品,他也是沒有辦法(貌似穿越者為自己的剽竊活動解釋時都是這麼說的),學兵團沒有步話機,電話機倒有,可是沒時間、也沒必要費那個勁,於是,「消息樹」就成了相當不錯的選擇,物廉價美不說,效果也不錯。從駐地大門開始,每出去五十米左右的距離設置「消息樹」一棵,最後一棵由實戰經驗豐富的李鐵書親自帶隊負責,他們在離駐地三公里遠的地方埋伏下來,只要發現敵情,立刻將「消息樹」放倒,然後後面的小組一一照樣畫葫蘆,這示警速度那是相當的快,比之電話之類的高科技玩意也差不了多少。

    酒井隆為了偷襲成功,專門讓參謀部制定了作戰計畫。按照計畫,三個小隊規模的日軍憲兵精銳帶著輕重武器在大佐石井右兵衛帶領下,分乘六輛卡車前往執行夜襲任務。日軍參謀部並不知道訓練班已經搖身一變成了學兵團,更沒想到於學忠這個死硬分子會大出血送給學兵團一個警衛連。他們只是考慮到了「抗日雙雄」的存在,所以制定了一份在石井等人看來有點保守的計畫。

    按照石井的想法,本部這麼精銳的部隊,又已經勘察好了地形,直接開到支那人駐地門口,迫擊炮、機槍一架,大搖大擺的轟他娘的該有多爽。但參謀部制定的計畫裡,卻讓他們必須在駐地外下車,然後兵分兩路前後包夾,以求完全殲滅學兵團,借此狠狠打擊支那人因為「抗日雙雄」鼓舞起來的囂張氣焰!讓他們知道皇軍的真正實力。

    石井心裡雖然有自己的想法,但執行起命令來卻是一絲不苟,接到任務以後,立刻帶著兩個得力部下便裝前來勘察地形。勘察任務完成以後,他讓兩個部下留下來監視,和他們約定,到了行動時間,他將用手電來和他們聯絡。

    石井部開到離駐地還有兩公里半的時候,他命令所有作戰人員下車,然後,帶著兩個心腹各執一隻手電,開始和兩個潛伏下來的部下進行聯絡。然而,石川三人拿著手電晃動了足有十分鐘,他那兩個部下卻始終沒有出現。站在他身邊的龜井一郎皺起眉頭問:「大佐閣下,先野他們是不是出事了?」

    石井心想只有這個結果了,不由對接下來的行動有了小小的擔心,不過,想到對方就區區兩百個剛剛學會打槍的學兵而已,他一咬牙使勁將手電摔在地上,拔出指揮刀朝訓練班駐地一指,沉聲喝道:「不等他們了,按計畫行事!進攻!」

    「進攻!」龜井跟著拔出了手槍。

    然後,已經呈兩縱隊排列的日軍跟在兩人身後,一路在石井帶領下向駐地大門進發;另一路在龜井帶領下直接踏進麥田,繞向學兵團後門。

    石井他們並不知道,就在他用手電聯絡兩個部下的時候,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一直有一雙眼睛在密切的關注著他們,當他和龜井各自帶著一支隊伍離開的時候,那雙眼睛的主人飛快的爬進一條溝渠裡,然後貓腰飛跑起來,搶在石井他們前面足有一刻鐘趕到了學兵團駐地外百多米的一片油菜地裡。

    這個人自然就是李鐵書了,他找到歐陽雲,急急的說:「小鬼子分兵了,有一隊人應該想去抄我們的後路。」

    歐陽雲問:「大概多少人?」

    李鐵書觀察得很仔細,說:「總共一百五十一人,差不多平均分成了兩個小隊。」

    「看小鬼子的佈置,好像斷定我們會撐不住,一定會從後門跑路似的?」歐陽雲笑著說,眼神漸漸冷了下來,他說:「李連長,我現在命令,這裡由你全權指揮,楚天歌。」

    「大哥,我在這裡,」楚天歌頂著一頭燦爛的菜花鑽了出來。

    歐陽雲對他說:「你帶偵察排的人回駐地埋伏在後門附近的倉庫兩邊,只要有人出現在門口,就給我用手榴彈炸他娘的,聽不見我的聲音,不許放任何人進去。」

    李鐵書問:「團座,你把這裡交給我指揮,你呢?」

    「我負責後門。」

    「你光帶偵察排?」

    「怎麼?還不夠嗎?李連長,咱們比劃一下吧,不比誰殺的鬼子多,只比哪邊的損失少,怎麼樣?」

    李鐵書苦笑,說:「你那裡人少,受傷的幾率自然就低不對,你們就那麼幾個人,日本人在後門可有七八十人,萬一……那可會」他不敢說了,因為「全軍覆沒」這個詞語實在太過沉重了。

    歐陽雲笑了,說:「比傷亡率總可以了吧!好了,敵人就快過來了,天歌,還愣著幹什麼,快帶你手下的兄弟們回去,其他人趕快隱蔽好,一切行動聽李連長的!」交代完這句話,他身子微微站起來一些,人往菜地裡一鑽,很快就沒了蹤影。

    離駐地還有一里地的樣子,石井揮揮手,所有正躡足前行的日軍立刻整齊劃一的停了下來。他看了看緊跟在自己身後的波田和夫,輕聲下令:「波田,你帶兩個人去前邊查探一下。」波田「嘿」了一聲,指了指兩個部下,三個人貓腰向駐地跑去,他們一邊跑一邊仔細觀察兩邊的田地,不時的還會故意弄出點聲響出來,每前進五十米左右的距離,就停下來朝四周打量一番,沒發現異常情況,朝身後揮揮手。石井見了,這才揮揮手帶領大部隊跟上一行人就這樣走走停停,過了大約二十分鐘的樣子,所有人在石井的示意下在離駐地大門百多米的地方半蹲或者乾脆趴了下來。

    波田低聲向石井請示:「大佐,是不是讓我帶人先把支那人的崗哨摸掉?」

    石井點點頭,然後輕聲下令:「松下、齋藤,把機槍和迫擊炮架起來,其他人,做好進攻準備!」說完,他從一名日軍手中拿過步槍,向崗亭裡半倚在木壁上的哨兵瞄準,防備對方一旦發現波田等人會首先發起攻擊。

    松下、齋藤等人得令,麻利的指揮手下開始找合適的地點架機槍、迫擊炮;波田三人則貓腰向崗亭快步跑去。

    忽然,隨著駐地大門的兩邊圍牆上各亮起一道刺目的燈光,緊接著,一聲剛勁有力的呼喊「打」在離石井不過二十幾米距離的油菜田裡響起,幾乎同時,石井等人四周的麥地裡、油菜田裡同時響起了炒豆般的槍聲。

    石井只來得及將左手擋在面前,身上便同時被幾顆子彈打中,一句「八格」出口之後,便像裝面的口袋一樣軟了下去。

    日軍做夢也沒想到,距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竟然埋伏著敵軍,驟然亮起的探照燈又眩花了大多數人的眼睛,許多人連本能的反應都沒做出便去見了天照大神。一些一直在地上趴得規規矩矩的日軍在第一輪射擊中僥倖未死,趕緊掉轉槍頭朝油菜田裡射擊。可是,這麼近的距離,三八大蓋每開一槍就必須拉一次栓的性能侷限了他們精準槍法的發揮。不等他們有開第二槍的機會,幾十顆手榴彈外加四枚早就校好射擊諸元的迫擊炮彈劈頭蓋臉的砸下來,許多人剛來得及抓住槍栓,便被炸得斷了腿、飛了手,有的更直接一命嗚呼,連的機會都沒有。這還沒有完,歐陽雲之前讓人在路邊預埋的炸藥被手榴彈、迫擊炮引爆,再次猛烈的爆炸起來,這一下,那些站起來欲發揚武士道精神進行白刃戰的鬼子可就倒了大黴,一個個幾乎被撕成了碎片。

    石井這一隊一共七十九個鬼子,結果,只在一瞬間就被滅掉了大半,活著的也大都缺胳膊少腿。而由於石井死得太早,機槍、迫擊炮射手又被李鐵書強調重點照顧,一個也沒能發揮應有的作用,所以從探照燈將這隊日軍罩住開始,就已經決定了他們悲慘的命運。

    「李連長,沖吧!」伏在李鐵書旁邊的一個學兵見路中間已經沒有了站立的鬼子,對李鐵書說。

    李鐵書搖了搖頭,大聲喊:「大家再扔兩撥手榴彈!」然後,他對那個學兵說:「記住,和日本人打仗,在佔有優勢的情況下,沒有完全解除他們的武裝,千萬不能小視。」

    「轟隆隆!」一陣連續的爆炸過後,李鐵書站了起來,揚起手槍喊:「原三連的,給我衝!」帶頭衝了出去。

    李鐵書和日本人打過多次交道,對日本人的作戰方式和所謂的武士道精神深有體會,所以才會做出這些決定。只是,許多學兵第一次參加戰鬥,在形勢佔優的情況下未免昏了頭,沒聽出他只是讓老兵衝鋒,也跟著衝了出去。結果,他們一看見戰場上地獄般的慘象,不少人立刻駭得面色蒼白,連槍都拿不穩了。

    而那些看起來缺胳膊少腿已經進氣少出氣多的日本鬼子,此時卻像吃了興奮劑一樣,有手雷的拋出了手雷,槍裡有子彈的扣動扳機,還有更殘忍的,直接躍進人群裡,拉響了身上的手雷。

    老兵們還好,不僅保持著警惕,而且出手毫不猶豫,受傷的日軍遇到他們,基本上是死路一條,但是那些學兵卻慘了,有的自己被打死也就算了,還牽累上身邊的老兵。

    有些個老兵,在鬼子撲向學兵的時候,為了救他們,結果反而把自己送到了敵人的槍口下、刺刀上。

    最後,雖然日軍被全殲,但是學兵團還是陣亡了兩個老兵、六個學兵,傷了九個老兵、十一個學兵,而在李鐵書看來,這些傷亡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三十六章阻殺

    彎月漸漸西斜,微弱的月光下,成片的油菜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如果歐陽雲只是一個旅人,如果現在天下太平,他會很高興的找一個空曠的地方,享受這大自然的餽贈。

    可惜他雖然是旅人,身上卻有使命,而這個天下,正在日寇的鐵蹄下、哭泣。

    歐陽雲的特種兵生涯和許多人想像中不太一樣,至少在戰友們眼中,這小子是個另類。當兵的人,特別是訓練強度特別高的特種兵,由於訓練佔用了他們幾乎全部的精力、體力,所以他們的臉常年都繃得緊緊的他們沒心情也沒精力去微笑、和藹,漸漸的會在臉上形成一副棱角、身上自然而然的會帶上一股子殺氣!

    這些,歐陽雲身上沒有。他之所以能進入特種兵大隊,全靠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針法,這針法本是他爺爺希望他繼承自己針灸衣缽強行讓他練的,可誰也想不到的是,他針灸的技法沒練成,一手針法倒給練出來了。

    進入哈工以後,這漸漸成了他的招牌,也成了哈工迎接上級檢查時的一個保留表演項目。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他被來哈工視察的陳中將看上了,陳中將大手一揮,歐陽雲畢業以後先是成了一個醫療兵,接著就進了特種兵大隊……

    在戰友們眼中,不管訓練多麼刻苦,不管環境多麼惡劣,小歐陽的臉上總會招牌式的掛著笑容,而他的胡侃蠻聊也是為大家所熟悉的。很多時候,當大家訓練畢,脫力軟癱在地上,要是聽不見他亂七八糟的歌聲,哈哈的大笑,心裡就會產生寡寡的感覺

    也正因為此,歐陽雲在隊長他們眼中,是個永遠不合格的特種兵,總以為這小子是不是心理上有什麼毛病,這也就注定了他總是被干預的命……

    在他和李鐵書等人制定的作戰計畫裡,後門是一處遺漏。現在的日本軍隊,風頭正勁,上上下下都認為中國軍隊羸弱不堪,打起仗來相當的囂張跋扈。他們本來以為,小鬼子一定會選擇從正門強攻,所以才在正門附近設計下那麼嚴密的一隻口袋。

    他們不知道,小鬼子此來並不是僅僅為了報復,其主要目的,乃是為了奪回事關皇軍面子的「奉獻金」,所以為了防止他們攜金逃跑,才會做出這樣的佈置。

    酒井隆沒有想到,在他看來萬無一失的夜襲計畫會因為他們的分兵而一敗塗地。

    學兵團在正門足足埋伏了兩百七八十人,而且配備了迫擊炮、探照燈。可別小看探照燈,在夜戰中,只要運用得當,它的功用有時甚至抵得上一個排的兵力。

    歐陽雲深知日本軍隊的強悍、學兵團的羸弱,在得知日軍分兵以後,為了保證正門口袋的嚴緊,他只得兵行險招,僅僅抽出偵察排前往防守後門。一方面,重新佈置已經來不及,另一方面,仗著有防彈衣,他有信心在正門日軍被全殲前拖延後門日軍足夠的時間。

    以前的野外生存訓練裡,夜裡野地裡行軍是常有的事,歐陽雲弓著身子,沿著菜地間的田埂飛快地奔跑著,很快就找到了向後門進發的日軍大隊。

    在日軍參謀部制定的計畫裡,為了防止學兵團從後門逃之夭夭,龜井這隊日軍為了行軍速度,除了兩挺輕機槍,其他重兵器什麼也不會帶。

    龜井為了盡快趕到作戰地點,帶著所部人馬從菜地、麥田裡直線穿插過去。所有日軍皆穿著翻毛皮鞋,一時只聽見嚓嚓的腳步聲。

    隨著駐地正門口傳來槍聲、爆炸聲,日軍隊伍的行進速度更快了龜井還以為石川已經開始攻打了呢,心說可別讓學兵們從後門跑了這就給了歐陽雲足夠的偷襲空間。

    最先倒霉的是走在隊伍最後面的一個扛著機槍子彈的日軍副射手。這小鬼子正跑得哼哧、哼哧的,忽然,一個人影從他背後不足兩米的油菜叢裡撲了出來。

    歐陽雲動作很快,飛快的靠近他背後,左手持鋼針插向他的脖子,身子同時貼了上去,右手從他腋下穿過,托住了子彈箱。

    副射手只覺得脖子上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便失去了知覺。

    歐陽雲輕輕放下他,右手掏出軍刺往他脖子上一戳,左手拔出鋼針,跟著便躥進了油菜地裡。

    現在,走在隊伍最後面的兩個日軍一個扛著機槍、還有一個扛著子彈。他們跟隨大部隊走出去五十餘米的樣子,扛子彈的無意識的回頭一看,沒見到墜在後面的結成,先是一愣,接著喊住那個扛機槍的,輕聲說:「長平君,結成怎麼不見了?」

    長平回頭看了看,說:「是不是到前面去了?」

    「不會,他一直跟在後面。」

    此時,歐陽雲就隱匿在他們後面五米左右距離的油菜田裡,聽見他們的對話,他靈機一動,故意將身邊的油菜弄出響聲,然後含含糊糊的用日語咕噥了一句:「我在這裡。」

    長平笑了,說:「結成,你小子吃壞肚子了吧?」他還以為結成在方便。

    「啊!」歐陽雲發出一聲恰到好處的驚叫。

    「嗯?怎麼了?」扛子彈的說著,走了過來。

    長平:「喂,我先走了,你們趕快跟上。」他沒有懷疑可能是敵軍做的手腳,也難怪,他們走這麼長時間了,附近鬼影子都沒出現一個,而不遠處的學兵團駐地裡,除了門口正燈火通明,駐地內竟然只靜悄悄的亮著幾盞白熾燈。

    扛子彈的問著:「結成,你沒事吧?」踩翻幾棵油菜,離歐陽雲發聲處已經只剩不到兩米的距離。他為人倒很警覺,發覺似乎有什麼不對那裡倒著幾棵油菜,但是卻並沒有人。「結成,你在」他想問「你在哪裡」,但話沒說完,脖子上一痛,接著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然什麼也不知道了,被鋼針麻翻以後,等待他的將是一枚軍刺刺入他的脖子,收割掉他的生命。

    長平跟上大部隊,往前走了百多米以後,他回頭看了看,發現只有浩三一個人扛著子彈走在後面。

    他不知道此浩三已經非彼浩三,見結成沒有跟上來,有些奇怪。他停下來,想問問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歐陽雲故意將帽簷壓得低低的,將子彈箱半橫在面前擋住半邊臉。他見長平停了下來,嘴角一抿,以極快的速度衝了過去,在離對方還有二十米距離的時候,他故意喘著氣、嘶聲說:「不好了,不好了!」

    長平大驚,低聲喝問:「發生什麼事了?結成呢?」

    歐陽雲奔跑著,離他不過十米距離的樣子,忽然一個趔趄,身子往前一摔,子彈箱也跟著甩了出去。

    長平正覺得浩三現在有點怪怪的,見他摔倒忙說:「小心一點!」

    子彈箱落地,歐陽雲卻飛快的爬起向他衝了過來,他正覺得不對,忽然發現面前一點銀光一閃,跟著便一頭栽倒,人事不知。

    歐陽雲摔倒的那一剎,脫手甩出了一枚鋼針,很精準的射中了他的臉部。

    子彈箱落地發出了很大的響聲,驚動了前面正在急行的不少日軍,許多人停下來回頭張望,然後,他們驚訝的看見一個同仁從地上抱著機槍站了起來,槍口對著他們慢慢走了過來,他們之中有人正想發問,槍聲響起,槍口閃出了炫目的火焰!

    歐陽雲解決掉浩三以後,清楚再想暗殺已經非常困難,於是打上了長平那挺機槍的主意。日軍大部隊到目前還不知道身後已經出了狀況,如果有挺機槍從他們身後掃射的話結果可想而知。

    歐陽雲夠奸、夠狠,至少許多小鬼子是這麼認為的。他一邊抱著機槍向毫無防備的日軍掃射,還一邊呼喊著日語麻痺著敵人,他用日語表達的是這個意思:我想愛人了,我想媽媽了,我要回家!

    這讓不少日軍都以為自己是死在自己人手上的,相當的死不瞑目;有的鬼子還以為他瘋了,對著一個瘋了的戰友,不免有些猶豫該怎麼辦,結果,不甘的被歐陽雲用機槍子彈替他們做了決定既然你們覺得下不了手,那就去死吧!

    歐陽雲殺死浩三以後,從子彈箱裡拿了五個彈匣放在身上備用。六匣子彈打完,日軍倒下了一半,其他人在龜井的指揮下,這才醒過神來,紛紛找地方隱蔽,開始向他射擊。可是這個時候,歐陽雲已經扔掉機槍,躥進菜地裡去了。

    日軍離駐地後門還有兩百多米距離呢,已經死了小半、傷了大半龜井看著滿地的屍首,躺在地上的傷兵,氣得眼冒綠光、臉上充血,連罵兩句八格以後,惡狠狠的下令:「豐成少佐,你帶幾個人在隊伍後面警戒,其他人隨我從後門發起進攻!」

    「嘿!」豐成少佐雙腳並立,低頭大聲應道,然後他抬起頭來,正欲執行命令,卻看見龜井的腦袋忽然像個掉在地上的西瓜一樣炸裂開來,不由駭得全身一抖,下意識的大叫起來:「敵襲!」緊跟著一個漂亮的戰術前撲,人已經趴在地上,拔出手槍準備瞄準射擊。

    其他的日軍聞言,立刻紛紛臥倒,同時「乒乒乓乓」的放起槍來。

    離豐成四十米左右距離的油菜地裡,完成小規模斬首行動的歐陽雲已經趴在了地上。他吹了吹槍口的硝煙,非常心疼剛才射出的那顆達姆彈。無它,這達姆彈他總共只有四顆,乃是當收藏品放在身上的,用一顆少一顆,自然會覺得心疼了。

    龜井一死,而且死得這麼淒慘,這在那些本來相當驕傲的帝國士兵們心中埋下了一顆膽怯的種子。

    龜井一死,豐成便成了這支日軍小部隊的最高長官。不得不承認,日軍軍官的戰術素養和臨戰能力都很強。豐成在心中迅速的分析了戰場形勢,立刻做出了自以為正確的決定,正門那裡的槍炮聲已經稀疏下來,他認為石川大佐已經獲得了勝利,那麼,隱藏在他們身邊的這個支那軍人只不過是想拖延他們截斷後門的時間而已。他於是下令,不管身邊的騷擾,所有人立刻向後門發起進攻。

    他的這個決定讓歐陽雲覺得相當的鬱悶,本來,他還想考校一下自己,看能不能憑一已之力將這裡的小鬼子全部消滅的。現在,日本人不管他了,雖然讓他的暗殺進行得毫無驚險可言。但是,他「孤軍奮戰」的計畫卻也泡湯了。

    許是都有些忌憚身後那個神出鬼沒的身影,剩下的五十幾個小鬼子不管有傷沒傷的都在豐成的率領下爭先恐後的向後門發起了進攻。兩百多米的距離一個衝鋒就到了,在明亮的月光下,後門那裡貌似一點防守也沒有。豐成等人大喜,還以為石川已經將學兵們大部消滅了,面對駐地那扇木門,一個日軍奮起一腳,直接將它踹開了,然後,嚎叫著率先衝了進去,在他身後的日軍,也跟著一窩蜂的擠了進去就在這兩百多米的衝鋒距離裡,他們之中已經又倒下了六人,也許在他們看來,只要進了駐地,那麼就安全了身後那個鬼影之所以暗殺得逞,不就是靠著菜地的掩護嗎?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三十七章戰場紀律

    偵察排的學兵們,除了楚天歌,有過被夜襲的經歷之後,一個個對打仗非但沒了恐懼,而且都躍躍欲試的。聽見駐地大門外的槍炮聲,大家都有些心癢癢的感覺。後來聽見駐地旁邊也傳來了槍聲,大家知道團長已經發起攻擊了,不免有些為他擔心。等四周的槍聲都稀落下去,漸漸的歸入沉寂,有人低聲問楚天歌:「排長,鬼子不會全被消滅了吧?」

    自從埋伏在這裡開始,楚天歌右手便一直握著一枚手榴彈,由於緊張而用力過度,手心已經出汗,他說:「不會,大門外應該差不多了,但後門這裡肯定還有,大家別走神,都給我盯好了。」心中默默念叨著:「大哥,你可千萬別出事啊!」對於歐陽雲單身挑那麼多鬼子,要說最不擔心的,自然應該是他,因為他最清楚自己大哥的實力,但要說最擔心的卻也是他,因為他們之間的感情勝過了這裡任何一個人。

    學兵們沒有失望,很快,後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隨著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正在所有人都又興奮又緊張的注視著那扇木門的時候,「哐」的一聲,門被踹開了,接著,一個荷槍實彈的日本兵衝了進來,在他身後,又沖進來一大群日本兵

    楚天歌抿了抿嘴唇,大喊一聲:「打!」右手一甩,扔出了手榴彈。由於緊張,他這聲呼喊都有些變聲了,變得非常的尖銳。

    在他尖銳的呼喊聲中,早就準備好的學兵們紛紛拋出了手榴彈,同時,操作機槍的四個學兵也扣動了扳機。

    十幾顆手榴彈加上暴雨般傾瀉的子彈,雖然其中有一顆手榴彈沒有爆炸楚天歌的傑作,這小子正兒八經的上戰場還是第一次呢,但這已經足夠消滅擠進後門的日軍五六次了。

    還是那個踹門的日軍士兵帶頭,擠進後門的十幾個日軍頃刻間全部被擊倒、炸飛,每個人死去的同時幾乎都丟失掉了一部分軀幹。

    楚天歌把埋伏點設置在離後門四十米左右距離的倉庫旁邊,一邊兩挺輕機槍,這樣的距離加上這樣的火力配置,五十幾個輕裝上陣的日軍想要突破進去,很難!

    日軍一下子就被打懵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歐陽雲抱著重新撿起來的輕機槍又在他們身後開火了。

    這一次,他選擇的位置極好,正好能夠面對全部的日軍。日軍被圍牆裡的槍聲吸引,又因為自己的隊伍裡不少人也在開槍,一時沒分辨出身後也響起了槍聲,所以損失慘重。歐陽雲只用兩個彈匣便射死打傷了最少二十個日軍。

    終於,日軍發現遭到了前後夾擊,不少人立刻臥倒尋找掩體,而時時刻刻注意著身後的豐成,則第一個反應過來,對著歐陽雲連開數槍。不過,讓他感到恐怖的是,三四枚子彈擊中對方胸腹部,那個支那魔鬼從他親眼目睹龜井被爆頭的那一刻起,歐陽雲在他心中的定位就已經是魔鬼了,竟然只是往後退了一步而已,好像那些子彈對他根本沒有作用似的,依舊抱著機槍在那裡沉穩的射擊著

    偵察排的機槍射手們打紅了眼,已經把視力範圍內的日軍全部放倒了,依舊在那裡吭哧吭哧的射擊著。這時,李鐵書帶人衝了過來,他喝止了他們浪費子彈的敗家子行徑,命令他們原地呆著,然後帶著幾十個手下直接往後門衝去。

    後門的日軍在歐陽雲的強力壓制下,自從發現子彈對他根本不起作用以後,便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了。而那個可憐的龜井,則直接被歐陽雲連續用幾顆子彈打爆了頭。

    當李鐵書看見歐陽雲的時候,開始還以為他是鬼子,舉起槍正欲向他開火,發現他的槍口竟然是對著小鬼子的,先是大惑不解,接著便醒悟過來。他急忙喝止正欲向歐陽雲射擊的手下,說:「那是團座!」接著便率領眾人開始小心地為鬼子點名,不管死的活的,一一在心臟或者腦袋上補上一槍。

    一刻鐘以後,鬼子被全部消滅,偵察排在楚天歌的帶領下,開始加入打掃戰場,這時,李鐵書和他的手下發現了殘忍的一幕,偵察排的那些學兵們,竟然開始切割鬼子的腦袋。他說:「你們這是干什麼?!已經死了!」

    歐陽雲扯掉身上的日本軍服,走過來笑著說:「給日本人留點紀念,嘿,小鬼子不是最怕砍頭嗎咱們就偏砍他們的頭,要砍得他們一聽見學兵團這三字,脖子上就涼氣颼颼的!」

    李鐵書皺起了眉頭,說:「這不大好吧,虐待屍體,傳出去的話很難聽的。」

    歐陽雲哼了一聲說:「虐待屍體?!李連長,你可別忘了,這些畜牲活著的時候是如何殘害中國人民的?這就叫以牙還牙,以毒攻毒!我要讓日本鬼子知道,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要鬥窮比狠,我們不怕!從今以後,對戰死受傷的鬼子進行梟首將是學兵團的一條戰場紀律!」

    李鐵書默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老鄉親在東北三省受到的迫害,咬咬牙說:「團座訓示得對,是鐵書想歪了,」然後,他大聲朝手下喊:「兄弟們,執行戰場紀律!」說完,抽出刺刀,帶頭執行起學兵團新鮮出爐的戰場紀律來。

    歐陽雲抱著機槍,月色之下殺神一樣的站著,目光不時掃過戰場上小鬼子的屍首,嚴防其中有裝死分子,一邊大聲說:「大家快點,天歌,你帶幾個人往後面搜索一下,後面還有不少鬼子,記得把武器彈藥都帶回來。」想起日軍是坐著卡車來的,他對李鐵書說:「李連長,你帶幾個人去把鬼子的汽車開回來,注意安全。」又說:「日本人挺會做人的嘛,知道我們缺少運兵車,這就巴巴的送過來六輛,哈哈!」

    許多學兵聽他說得有趣,也都笑了。

    李鐵書奮力將一個鬼子的腦袋割下,直起腰說:「團座,我已經安排人去了,張曉鋒帶隊,應該快回來了。」

    張曉鋒是原三連裡的一個排長,為人謹慎,打仗也有一套,李鐵書讓他帶隊,正是防止日軍汽車兵垂死掙扎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歐陽雲點點頭對他的安排表示滿意,對自己手下有這麼一個得力助手感到由衷的高興,決定等學兵團安定下來以後,升他做個副團長。學兵團現在最缺的就是這種指揮型的人才啊。

    大概半個小時以後,學兵團打掃戰場完畢,楚天歌那行人特地留意了一下,結果發現死在歐陽雲手上的日軍最少達到三十四人,不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楚天歌還好,畢竟,他是見過歐陽雲那恐怖實力的,而李鐵書等其他人,面對這樣的事實,可就難免浮想翩翩了。

    李鐵書再留意一下,發現負責後門的學兵除了一人因為激動沒等機槍槍管冷卻就抓了上去,結果燙傷了手以外,其他人包括歐陽雲竟然都毫髮無損,不禁大生慚愧之心,對歐陽雲終於心悅誠服。

    是役,學兵團以陣亡八人、負傷二十一的代價共殲滅日軍一百三十九人,繳獲卡車六輛、輕機槍六挺、重機槍兩挺、迫擊炮兩門、手槍二十餘支、步槍、刺刀一百餘支、子彈和炮彈若干,可以說取得了相當輝煌的一場勝利。

    當陳師昌將這些數字統計出來,李鐵書獲悉以後,慚愧之餘不由感到奇怪,他問張曉鋒:「曉鋒,你們殺死了幾個汽車兵?」

    張曉鋒答:「六個。」

    李鐵書不解了,說:「那怎麼多了兩個?應該是一百三十七才對。」

    歐陽雲開始並沒有當作什麼多大的事,問:「是不是你看錯了?」

    李鐵書對自己的眼光很自信,說:「不會,他們出發的時候只有一百三十一人。」

    陳師昌記起什麼,說:「有兩個人是盧成仁大解時在菜地裡無意中發現的,那時戰鬥還沒打響。發現他們的時候,兩人穿著便衣,一個被割斷喉嚨,一個心臟被利刃刺穿,已經死去多時了,我們還以為是團座做的。」

    李鐵書看向歐陽雲,見他搖了搖頭,說:「團座,這事必須查一下,如果不是我們的人幹的,那麼,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至少說明在我們周圍還隱藏著另外一股力量。」

    這兩人其實就是石川留下來監視學兵團的兩個部下,只是,學兵團卻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歐陽雲本來正想開個戰後總結會,於是將所有人員集合起來,一問,全團的人都不知道是誰幹的,他和李鐵書對望一眼,從對方眼裡都讀出了一份沉重。

    看來,在學兵團周圍,果然隱匿著其它的力量,而這股力量是敵是友他們卻一概不知。

    歐陽雲對李鐵書說:「戰後總結看來得到灣村以後再開了。」

    李鐵書點點頭說:「天津現在是是非之地,學兵團又是孤軍,先撤出去才是上策。」

    於是,歐陽雲命令先把烈士遺體和傷員抬上卡車,然後讓學兵團偵察排、原三連的坐車,其他學兵全部跑步跟進,楚天歌帶隊,全團立刻往灣村進發。

    由於他們原來制定的計畫就是戰後立刻開拔,大家的被縟什麼的都是打好包的,所以只花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全團便整裝結束,可以出發了。

    李鐵書乍聽見他讓偵察排和原三連的士兵乘車,其他人步行,感到非常不解。他擔心的看了看那些面色蒼白、腳步有些虛浮的學兵說:「團座,你是不是搞反了?偵察排和原三連的精神狀態都不錯,讓他們步行才對,這些新兵蛋子,剛才幾乎全部吐得七葷八素的,怎麼還能」

    歐陽雲笑著擺擺手說:「李連長,這你就不知道了,某子說,人在精神緊張的時候多活動活動身體,對心理治療是有幫助的。」

    李鐵書一愣,問:「某子?心理治療?」

    坐在卡車駕駛室裡的楚天歌在旁邊聽見,笑著大聲說:「大哥,這個某子不會又是那個張什麼謀吧?!」這小子,竟然還記得歐陽雲第一次給他作的關於「某子」的解釋。

    歐陽雲微窘,知道有些太現代的東西跟他們解釋不清楚,玩起偷樑換柱的把戲,大聲問那些將要步行的學兵:「同志們,李連長說你們吐得連路都走不動了,我問大家,你們還走得動嗎?」

    學兵們立正,做昂首挺胸狀,大聲回答:「走得動!」

    歐陽雲哈哈一笑,大手一揮說:「那,出發!」然後,帶頭往大門口走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三十八章心理治療

    凌晨三點鐘左右,華北大地上,月亮已經掛上了西北角的樹梢,勤奮的雄雞開始了唱曉,天津通往灣平的一條馬路上,浩浩蕩蕩的行進著一支奇怪的隊伍。

    之所以說它奇怪,無它,因為在步行的隊伍裡,軍銜最高的那位並沒有騎在馬上。如果是知情人,更能明確的指出,騎在馬上的那幾位,除了一人是個連長以外,其他的都是小兵,有一個更是軍銜最高那位的勤務兵。

    有人肯定會問了:這位長官是誰啊?實在是愛兵如子啊!

    歐陽雲愛兵如子嗎?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啊,他才多大個人?再說,他有那麼高尚嗎?

    答案是否定的,那麼他為什麼有馬不騎呢?

    這個答案就可笑了「不會!」

    當劉哲良第N此邀請團座上馬的時候,被逼急了的歐陽雲只得惡狠狠的吐出了這兩個大掉身價的字眼。

    哎!穿越者也有不會的事啊?!

    「噗嗤!」學兵當中,立刻有人忍俊不禁,笑了起來在他們看來,這確實蠻好笑的,似乎無所不能的團座竟然不會騎馬,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估計沒多少人相信這個事實。

    歐陽雲也笑了,不會騎馬怎麼了?老子將來是要開吉普的。此前,他一直隊伍前隊伍後的跑來跑去,看見哪個學兵臉色特別難看的,就上去和人家拉上兩句家常,或者講個笑話,直到對方臉上現出了血色,這才離開。他體力好,跑前跑後的不覺得累,跟著他的劉哲良可就受不了了,他還要牽著馬呢。實在累得夠嗆,於是,他不停的請求團座上馬。歐陽雲開始只是說不想騎,終於被他惹毛了,「不會」就出來了。

    發出笑聲的開始只有幾個人,大多人全都強行忍著,畢竟,歐陽雲是他們團長,當官的總是特別愛面子的,不然他也不會忍到現在才蹦出那兩個丟人的字眼;況且,他們這個團長可是個殺神,這一路上,學兵們沒少交流團長的光榮事蹟,交流來交流去,先是「四二六慘案」被殺的的日本人從二十六人變成了一百餘人,然後,不知道是哪個消息靈通的,透露出「河北事件」也是這位干的,於是,被殺的兩個漢奸猛增為二十餘個,被殺的日軍憲兵更是從幾個變成了百多個……

    現在,大家見當事人竟然也笑了,似乎一點責怪的意思也沒有,忍在喉嚨口的笑意便蠢蠢欲動起來,終於,在稀疏笑聲的引誘下,春雨後的竹筍一樣迸發出來「呵呵,哈哈,嘻嘻……」

    歐陽雲搖搖頭,見大家一個個臉上掛著笑意,步履也輕快多了,不由苦笑,心說早知如此,自己還費那勁跑前跑後的幹嘛?直接扮回小丑得了!以前只聽說過笑一笑,十年少的,沒想到,笑一笑還具備這樣的功效,看來以後新兵首戰以後,應該弄個相聲晚會什麼的,那效果一定更好。

    李鐵書騎著馬跟在隊伍後面。他本來可以坐車的,但是出於對歐陽雲所謂的「某子、心理治療」的好奇,選擇了隨步行大隊前進,欲探個究竟。

    一路上,他默默的將歐陽雲的所有言行盡收眼底,細細咀嚼一番,算是明白了他讓這些新兵們步行的原因

    人的注意力總是有限的,當某人過度關注某件事情的時候,難免會產生過激反應。比如說這些新兵,他們都是第一次上戰場,乍然面對血淋淋的殘酷場面,肯定會受到刺激並留下深刻的印象,大部分人戰後都大吐特吐恰好證明了這一點,如果處理得不好,甚至會在心底留下永久的陰影。此時,歐陽雲讓他們跑步跟進,無疑能通過劇烈的運動轉移他們一部分注意力,再輔以他奔前跑後的嘮家常、講笑話,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效果如何,但是從學兵們漸漸坦然的臉上,慢慢活絡起來的眼神裡,李鐵書覺得效果確實不錯。

    換一句說,「心理治療」成功。

    他也沒想到歐陽雲竟然不會騎馬,乍見其惡狠狠的對劉哲良說出「不會」二字,嘴角不自禁的一撇,露出了一絲笑意,心說畢竟還是年輕啊,好面子的少年心性一點沒丟。然而,接下來歐陽雲的表現卻立刻推翻了他這個論斷。本來,他還有些擔心自己的小長官在學兵們的奚笑聲中惱羞成怒而下不了台呢,卻沒想到他非但不怒,竟然也很燦爛的笑了。難道?他剛才那惡狠狠的神情倒是裝出來的?

    長官的寬宏大量立刻使得學兵們放肆起來,於是,少數人的笑場變成了大規模的訕笑。

    卡車上的士兵們本正倦倦欲睡,被笑聲驚動,不知道發生何事,一個個回頭張望。

    劉哲良猶不相信自己的團長不會騎馬,跟了歐陽雲這幾天,在他心目中,一直以為團長無所不能的,追問著:「團座,你真的不會騎馬?」

    歐陽雲從苦笑變為氣苦,這個劉哲良,蠻聰明的一個小夥子,怎麼就哪壺不開提哪壺呢?他沒好氣的說:「我會裝不會行不行?」

    大家只聽說過「濫竽充數」,不會裝會的,第一次聽見「會裝不會」這個新說法,許多人立刻明白團座這是在說反話呢,不由啞然失笑。

    劉哲良卻沒聽出味道,作瞠目結舌狀,結結巴巴的說:「團,團座,不,不會吧?!」

    「就是不會,你會不會?」

    「我會。」

    「那好,」歐陽雲虎起了臉,不過,除了劉哲良,沒人相信他真的生氣了,他用很嚴厲的語氣說:「你給我騎上去吧!」

    「不,不,這馬是為您準備的。」

    歐陽雲嫌他囉嗦,揮揮手說:「那你幫我騎吧。」

    得,會裝不會也就算了,連讓人幫忙騎馬也出來了。

    可憐了劉哲良這個老實孩子,什麼時候經歷過這種場面,嘴巴大張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那個驚窘啊!

    學兵們見他如此窘態,許多人不禁都善意的大笑起來。有心人偷瞧歐陽雲,見他臉上隱約掛著笑容,暗替劉哲良鬆了一口氣,心說:咱們這個團長,還真是一點官架子都沒有啊。

    李鐵書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從學兵們逐漸爽朗的笑聲裡,隱隱約約明白了所謂「心理治療」的涵義歐陽雲這一手玩得高啊,不動聲色的就讓學兵們從當初的驚懼心情中走了出來,他這種種手腕,分明是帶兵多年的老軍官才能具備的嘛。可是,他才多大?二十一還是二十二,應該沒有多久的從軍經驗吧?難道說,他是得到了高人的指點?是宋哲元嗎?

    李鐵書有些費勁的想著,越想越不得要領的那種,但對於自己這個小團長,他無意中卻有點著迷了。

    歐陽雲背後有高人指點嗎?

    答案是肯定的。二十一世紀的部隊裡,大都配備有心理醫生,像歐陽雲所在的特種兵大隊,就配備了五個心理學碩士、博士組成的心理干預小組。前面說過,歐陽雲第一次殺人之後,就曾經被干預過,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帶兵經驗,正是那段時間積累下來的。

    所謂久病成醫,被干預得多了,也學會幹預別人了。

    歐陽雲見部隊的氣氛活躍起來了,恰到好處的又添上一把乾柴,他大聲問:「同志們,大家累不累?」

    「不累!」

    「真的不累?」歐陽雲大聲問道,看著離自己最近的那幾個已經步履維艱的學兵。

    那幾個學兵有些不好意思了,一個小聲說:「還是有點累的。」

    歐陽雲哈哈大笑,說:「那我們休息一下,唱支歌吧!全體都有了,立正!稍息,原地坐下!」

    大家依言坐下,前面的車隊也停了下來,有人響應:「好啊!」

    「唱什麼好呢?《打靶歸來》會不會?」

    「沒聽過啊。團長,要不你先唱唱看,好聽的話,教教我們。」學兵們先是雜七雜八的發言,然後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漸漸齊聲起鬨:「團座,來一個!團座來一個!」頗有點像歐陽雲在軍校學習時兩班斗歌時的「邀歌」。

    斗歌,多麼溫馨的回憶啊!歐陽雲摸了摸下巴,咧嘴一笑,說:「那我就先唱一遍,我聲明啊,本人天生五音不全,要是嚇到了誰可不要怪我。」

    眾人大笑,有的說:「團座,您就放開嗓子唱吧,我們膽子大著呢。」

    歐陽雲大笑,說:「膽子可不是說大就能大的,嘿嘿,可別忘了不久前是誰吐得唏哩嘩啦的。」

    「這個,團座,我們是第一次殺人嘛,」許多學兵這才覺得之前在的表現是有點差勁,不由覺得有些羞愧。

    歐陽雲見好就收,清了清嗓子說:「大家把耳朵支好了,我開始唱啦!」

    大家都看著他,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不過,歐陽雲存心要把氣氛再弄得活潑一些,所以雖然嘴巴張開貌似要開唱了,然而,嘴巴張開半天了,臨了,沒從裡面蹦出一個音符,反而又合上了。他大搖其頭說:「不行,得喝點水潤潤嗓子。」取出水壺喝了兩口,調足了眾人的胃口,這才在眾人望眼欲穿裡撕開嗓子吼了起來:「日落西山紅霞飛

    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胸前紅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misaolamisao

    lasaomidaoruai

    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歌聲飛到北平去

    老百姓聽了心歡喜

    誇咱們歌兒唱的好

    誇咱們槍法屬第一

    misaolamisao

    lasaomidaoruai

    誇咱們槍法屬第一

    一二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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