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regn13 2018-3-5 19:55: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23 51513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二十章拍馬屁也是一門學問

    歐陽雲出了51軍軍需倉庫,坐進車裡沒有急著離開,穿越過來快十天了,通過剛才和陳少華的一番交涉,他才明白,現時的中國,情勢遠比他想像中的複雜。原本,仗著對歷史的瞭解,他以為自己會像個資深導演一樣,極輕易的就把局勢扭轉,拍一出振興中國的好戲。現在才知道,自己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事由人為,他不是真的導演,陳少華他們也不是演員,這部歷史大片裡,無論主角還是配角,個個大腕,哪個不是個性鮮明他一個小兵揦子,所言所為又有誰當回事?!

    一切還得靠他自己。

    不遠處,51軍的守衛們站得筆直,一絲不苟的樣子,掩體上架著的馬克沁槍口黑黝黝的閃著寒光看著這一切,歐陽雲忽然想笑誰會想到呢,這個看起來戒備森嚴的地方,其實就像紙糊的燈籠一樣,一捅就破了。

    發動汽車,調轉車頭,他往天津城裡開去。原本想從陳少華手上弄點「舊貨」武裝一下學生訓練班的,現在這計畫破產了,那麼直接找宋哲元算了。但願,宋還是個盡職的演員,並沒有擅自改動劇本……

    天津城南宋公寓所,自從宋哲元回到這裡休養以來,門口就沒斷過轎車。轎車在這個時代還屬於金貴物品,不是什麼人都開得起的,住在附近的天津平民們看著宋府門口車來車往,不少人都會露出羨慕而敬畏的目光,有點見識的,難免在私下議論:某某、某某,這些人不是為日本人做事的嗎?怎麼上宋公門的都是這種人?骨頭硬點的會嗤之以鼻說:一幫漢奸,找宋公肯定沒有好事。

    會不會是日本人派過來做說客的?日本人打不贏宋公,就來軟的?宋公不會投靠日本人吧?

    我看不會,誰不知道宋公最恨日本人了。

    又來一輛車,這個人倒沒見過。

    蠻年輕的,長得也精神,怎麼就做漢奸了呢,也不怕丟祖宗的臉。

    這個年輕人正是歐陽雲。看見宋府門口停著兩輛轎車、一輛黃包車,他眉頭皺了一下,心說:歷史倒沒有記載錯,宋哲元一到天津,真的被漢奸給包圍了。想起宋的身邊每天圍著一群大小漢奸,好像一群蒼蠅嗡嗡叫著,一隻猴子的影像閃過腦際這隻猴子因為不堪師父唐僧的言語騷擾,隨時有揮舞金箍棒欺師滅祖的傾向,他忽然蠻同情宋哲元的。宋是名將,城府很深,自然無法像猴子一樣隨心所欲的為事。如果他不煩其擾,真的投靠了日本人,那對民國政府還有29軍包括他本人都將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歐陽雲一進宋府大門,門房裡站著的兩個警衛就迎了上來,「先生,您找哪位?」

    「我找宋軍長。」

    「哦,請問您有名帖嗎?」

    歐陽雲自然沒有名帖,名帖這個詞,他還是第一次聽人提起,他老老實實的答:「沒有,兩位大哥,請你們通報宋軍長一聲,就說晚輩歐陽雲有急事找他。」

    兩個警衛年齡都不大,臉上有刀霜之色,想來應該是殺過人的,聽見「歐陽雲」這個名字,兩個人眼中明顯有什麼異樣的神采流過,其中一個問:「你說你叫歐陽雲?」

    「是。」

    「北平的那個歐陽雲嗎?認識一下,郭彪,」左邊的一個警衛說著,右手伸了出來,要握手的樣子。他的手很寬厚,掌心、手指上儘是厚繭,這隻手顯然是久經錘煉過的。

    歐陽雲淡淡的一笑:「正是,」伸出右手和他握在一起。然後,兩個人同時發力,開始了男人之間關於力量和尊嚴的較量。

    郭彪童年時曾拜入少林門下,習得鐵砂掌,藝成後立志投軍報國,輾轉來到29軍,因武藝高強加上為人忠誠,受宋哲元賞識,成為其警衛連連長。隨宋哲元來到天津以後,本來以他的身份是不需要來門房守衛的,但他看不慣那些漢奸,心裡憋氣,就躲這裡來了。心底下,他對歐陽雲和楚天歌兩個同齡人是相當敬重的。畢竟,以兩人之力盡屠黑龍會二十六人,這份膽量和實力,不是常人所具備的。他如果不是因為身負宋哲元的安危,倒寧願像他們一樣,做個專門尋日本人晦氣的國士。私下裡,他就曾經對手下放過這般豪言:天津不是也有黑龍會分館嗎,什麼時候老子也去屠他滿門!

    大凡習武之人,好勝心都較一般人為強,郭彪也不例外。現在歐陽雲這樣的「高人」就在面前,他自然難免技癢要較量一番,心說倒要看看這個讓日本人「慘案」的傢伙究竟有幾斤幾兩。

    歐陽雲只是個特種兵,硬氣功倒練過,但是和郭彪這種靠它吃飯的自然沒法比。郭彪開始沒使全力,畢竟,練過鐵砂掌的手掌不是凡品,弄得不好就能讓對方致殘。也幸虧他留了一手,歐陽雲這才沒吃大虧。

    歐陽雲不知道對方何方神聖,開始還自信滿滿的,然而,分把鐘以後,他就覺出不對勁了,人家的手掌硬得像鐵板,而自己的卻成了麵糰似的,越用力越烙得疼,好嘛,現在乾脆發不出力了。他疼得身上直冒虛汗,見郭彪沒事人似的,知道遠遠不是人家對手,他倒也光棍,立馬開口認輸:「我輸了。」

    他這脾氣很對郭彪胃口,郭彪哈哈一笑鬆開他的手說:「兄弟直爽人,我喜歡。」

    旁邊另一個警衛說:「不愧是殺得日本人叫『慘案』的『抗日雙雄』,認輸都這麼有氣勢,佩服!」

    歐陽雲臉紅了,這是好話還是壞話呢?是好話的話聽起來咋就這麼逆耳呢?他說:「殺人並一定要有千斤之力,請問,宋軍長在嗎?」

    郭彪點點頭承認,說:「現在是火器時代,槍炮什麼的可遠比大刀片子管用多了,不過嘛,俺還就好這一口,歐陽兄,聽說那二十六個日本人全被你們削了腦袋?」

    歐陽雲笑著說:「日本人最怕砍頭,老子偏砍他們的頭,不把他們砍疼了,哪能配的上『慘案』?!」

    「老兄,你狠!」

    「其實是跟你們學的,」歐陽雲說著,唱了起來:「大刀向鬼子的頭上砍去!」

    「哈哈哈!」三人對視一眼,開懷大笑,郭彪咧著嘴說:「軍座身邊圍了幾隻蒼蠅,兄弟是不是等等再去?」

    「蒼蠅?」歐陽雲聽得眼睛一亮,心說這比喻好,沒想到這個軍漢還是個趣人,說:「不等了,我就是蒼蠅拍子,正好幫宋軍長去驅趕驅趕。」

    「哈哈,歐陽兄真會說笑,小李,你守在這,我帶歐陽老兄進去。」

    「郭兄,貌似你比我大,不見外的話,叫我老弟就成,老兄可不敢當。」

    郭彪爽快人,當下哈哈一笑說:「行,老弟,走!」

    宋哲元五十左右年紀,身體已經有些發福,穿著一套典型的老財裝,端著個茶杯坐在太師椅上,一副惇厚長者的風範。在他下手,坐著三人,兩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大,還有一人則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到了門口郭彪先走一步,對宋一陣耳語。宋抬起頭來,目光掃向門口的歐陽雲,認真看了兩眼,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宋哲元這次被免職,主要是因為日本在東北的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一手策劃的「張北事件」。說到土肥原其人,對中國抗日史有所瞭解的都不會感到陌生,「偽滿洲」政權正是此人一手策劃。其人在1933年再度擔任瀋陽特務機關長以後,便開始謀劃「華北自治運動」,於5月30日也就是歐陽雲和楚天歌殺死兩漢奸社長的前天,策劃了「張北事件」,然後向冀察當局施加壓力,逼迫察哈爾省民政廳廳長秦德純與之簽訂《秦土協定》。要求29軍向日軍道歉,撤換與該事件有關的軍官;國民黨必須停止在察哈爾的一切活動;成立察東非武裝區,第29軍從該地區全部撤退;取締察哈爾省的排日機關及排日活動;撤換宋哲元的察哈爾省主席職務;協助日軍建立各種軍事設置等。

    結果,29軍和宋哲元成了「張北事件」的最終受害者。

    歷史上,宋被解職和《秦土協定》的簽訂都是發生在六月份的事情,現在等於提前了一個月,其中,歐陽雲和楚天歌這對「抗日雙雄」顯然出力不少,他們一手製造的「四二六慘案」把日本人徹底激怒了,結果,老蔣為了平息日本人的怒火,竟然在「張北事件」發生一天之後就免去了宋的行政職務。

    宋哲元老於世故,自然明白其中的關係,所以對歐陽雲和楚天歌兩位不免有些意見在他看來,這兩個後生做人不厚道啊,他們圖一時之快逞了英雄,結果卻要他去收拾爛攤子、背黑鍋。天津這地,現在表面上看起來還是中國人佔著,但實則上自《塘沽協定》之後,就是中日共管了。日本人那裡,歐陽雲這號人肯定是掛了號的,這個時候他還敢來天津,宋哲元不知道是該佩服對方的勇氣還是該笑他愚蠢。他不免心想:還是年輕好啊,血熱熱的,可以快意恩仇,哪像自己,做什麼都得考慮後果,考慮29軍這麼一大家子。

    如果他知道「河北事件」也是門口這年輕人做的,不知道又有怎樣的感慨。

    宋哲元不會出賣抗日英雄,他自己就是嘛,但是,他現在也不想惹麻煩上身日本人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呢,這不,今天就派來了三條狼狗。「讓他走吧,就說我不想見他,」宋才給郭彪下達這個指示,歐陽雲已經大步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看著他大聲說:「這位就是名震中外、一心為國抵禦外侮、在長城製造了讓日本人如喪考妣的『喜峰口』慘案的宋哲元宋將軍吧?」他這番話可夠長的,難得的是表達了一個意思竟然沒有重複,這長長的一溜話說完,他已經走到宋的面前,站住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對方,嘴上繼續著:「在美國大家都傳說您乃岳武穆再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然後,「啪」的一聲立正,敬禮,用更響亮的聲音說:「晚輩歐陽雲向偶像宋軍長敬禮!」

    歐陽雲這番用心真夠良苦的,岳武穆、偶像都請出來了

    某子有個比喻:當官的官位和其城府是成正比的,這句話算不得真理但也絕對不是謬論。宋哲元身為一軍之長,統領著幾萬大軍,那城府自然是海一樣的深。他能在漢奸叢中悠然自得,也能反饋出這一點。縱然如此,面對歐陽雲這番阿諛拍馬,宋軍長還是悚然動容。

    自喜峰口大捷後,宋軍長作為一代抗日名將早就名聲在外,誇耀之詞早將他的耳朵磨出老繭來了。按常理說,他對於這等詞句是具備相當的免疫力的。

    不過,再想想,喜峰口大捷過去快兩年了,這兩年裡,昔日的榮光已經漸漸黯淡。同時,29軍因為和日本強盜搭界、又不是老蔣嫡系,宋軍長夾縫裡討生活,過得相當不易。特別被免職以後,他胸中一股怨氣簡直快直衝霄漢了!乃至這幾天晚上做夢,喜峰口大捷動不動就冒出來了。

    阿諛拍馬人人都會,比如說今天坐在這裡的三個漢奸,就都是此中高手。但是他們和歐陽雲是不能比的。他們是誰?漢奸啊!過街老鼠的那種;歐陽雲是誰?現時名號正響遍全國的抗日雙雄之一啊!

    況且,歐陽雲這番慷慨激昂的陳詞表現得極其誠摯,一副出自肺腑的樣子這是當然,準備一晚上了,達不到這水平那趕緊自裁「穿越者」這身份吧!穿越者哪個不是能得奧斯卡小金人的實力派演員?!

    歐陽雲已經決定豁出去了,陳少華那條路基本上斷了,那麼,宋哲元這邊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他現在算是超常發揮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二十一章蒼蠅拍子拍蒼蠅

    天津宋公寓所大廳,宋哲元對歐陽雲這個美國回來的「晚輩」好感大增。「岳武穆再世」好大頂帽子,宋公摸摸自己的腦袋,有想偷笑的感覺,「這個,你就是在北平血洗日本黑龍會的歐陽雲?」

    「正是晚輩。」

    歐陽雲這三個字一出現在這裡,三個漢奸就有些坐不住了如果把他們比作蒼蠅的話,那麼「歐陽雲」確實當得起蒼蠅拍子這個角色,當然,前提是得讓他們知道「河北事件」就是眼前這個小年輕夥同楚天歌做的,而且對那兩個漢奸社長執行死刑的正是此人。很可惜的是,三個大小漢奸並不知道這些,所以,他們現在的心情是另外一種急切如果把這個消息給主子送過去,那就是大功一件啊!其中一個老小子夠奸,立時激動的站了起來,一開口就語帶玄機:「恭喜宋公,皇軍現在正在懸賞捉拿此人,您要是」

    「放肆!」宋哲元才聽得眉頭一皺,郭彪已經吼了起來:「黃揦子,你把我們軍座當什麼人了?歐陽雲、楚天歌兩位義士殺日本鬼子,那是為國除害,是中國人都拍手叫好,怎麼?你以為我們軍座也會像你們一樣沒志氣?丟祖宗的臉?!」

    「黃揦子」正是黃姓漢奸的綽號,這老小子在天津仗著有日本主子撐腰,向來也是囂張跋扈慣了的,但在這裡,卻只有忍氣吞聲的份,立刻氣得臉色發青,強詞奪理說:「你個軍漢懂得什麼?宋軍長是要和皇軍合作,在察哈爾成立自治區的!」老小子氣糊塗了,口不擇言之下,將老底都漏了。

    且不說宋哲元是不是真有這心思,就是真有,現在也得立刻表態撇明了。歐陽雲和郭彪都不是傻子,兩人之前的話都留著機關呢。歐陽雲看了看郭彪,對他更加高看一眼:他剛才的話,明著是藉機吐露了自己的心聲,實則上卻將了宋一軍。宋哲元城府海一樣深,眼光自然也毒的很,對這些小機關一目瞭然,所以,他雖然有些責怪的瞪了郭彪一眼,接下來卻不得不仗義直言了:「黃河相,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和日本人合作了?哼,看你是以前舊識,這才容你到府上來敘舊,你倒好,竟敢當面潑我污水?怎麼?當我宋某好欺負麼?!」

    黃揦子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現在見宋動了真怒,想起此人昔日的一些手段,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說:「宋公莫怪,河相孟浪了,恩,在下先告退了。」說完朝其他兩人使個眼色,便要離開。

    歐陽雲眉頭微皺,看了看宋哲元,可巧,宋哲元也正看這他,目光相遇,後者微微一笑。他一省,朝那三個漢奸大喊一聲:「三位慢走,」目光在三人臉上打著轉,笑著問:「你們知不知道胡恩溥、白逾恆為什麼沒有被砍腦袋?」

    這問題很突兀,三個漢奸卻聽得大驚,宋哲元和郭彪對視一眼,眼中是同樣的疑問:莫非,河北事件也是他們做的?

    歐陽雲笑容欲發燦爛,兩排潔白的牙齒都露了出來,只是落在黃揦子三人眼中,卻有種陰森森的感覺。他笑著說:「因為他們雖然是漢奸,但畢竟還是中國人,所以他們的家人才沒有事,本人也沒掉腦袋!否則,很難說『河北事件』會不會又是個慘案!」

    話說到這份上,意思實在明顯了,等於承認胡恩溥、白逾恆就是被他們殺死的。這一下,歐陽雲蒼蠅拍子的身份算是坐實了。那三個漢奸,也一下子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蒼蠅漢奸之所以會成為漢奸,蓋因為他們比一般人怕死,同時,還比一般人聰明雖然儘是些小聰明。三隻剛才還圍著宋哲元嗡嗡叫的蒼蠅,以黃揦子為首,立刻聽出了歐陽雲的話外之音,馬上股慄著表態:「宋公、歐陽先生,我們今天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看見。」

    歐陽雲笑笑:「很好,看見了也忘掉吧。外人都以為我們只有兩個人,實則上呢,呵呵,」他看向宋哲元,說:「宋公,您放心,歐陽來您府裡沒有避難的意思,如果誰敢污衊您收容殺人犯,呵呵,我敢保證,不出十天,某些人全家都會死光光!」

    這話說得很狂妄威脅,裸的威脅。

    三個漢奸莫名的心裡一寒,脖子上涼颼颼的,但是還沒有完。

    在他們心中和日本人很曖昧的宋公冷冷地說:「歐陽先生,你這話說得可不地道,怎麼?抗日雙雄到了宋某這裡,29軍如果連你們的安全都保證不了?那怎對得起全國人民贈送的『抗日先鋒』這個名號?哼,當老子在喜峰口砍那些鬼子是鬧著玩的?你放心好了,今天在這裡的都是好朋友,沒人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否則,哼,29軍的大刀片子可沒生鏽!」提起喜峰口,他想起歐陽雲之前說的話,好奇心起,問:「對了,喜峰口慘案是什麼?」

    宋哲元這番話講出來,三個漢奸只覺得脖子上更涼了,29軍的大刀片子,那可是連日本人看見都膽寒的凶器,如果架到他們脖子上三人不敢想了,急忙拱手告辭,宋府是一刻也不敢再呆下去了。臨走,一再聲明:宋公、歐陽好漢請放心,今天我們沒來過宋府。

    歐陽雲樂了,宋哲元比歷史書上記載的敢擔當得多了,而且,聽得出來他是真正想做個「再世岳武穆」的。笑著,他說:「在北平我們只砍了日本人二十六口腦袋,結果就成了慘案,您老人家在喜峰口砍了多少日本鬼子的腦袋?那豈不是比『慘案』還慘的『慘案』?」

    宋哲元想了想,大樂,朝三個漢奸揮了揮手,說:「小夥子,帳不能這麼算的吧?我們那是打仗,情勢不一樣的。」

    「宋公謙虛了,在日本人看來,差不多的吧?貌似日本鬼子侵略中國這麼久了,吃虧最大的一次就在喜峰口」

    宋哲元淡淡的笑笑,心裡也甚是自豪,擺擺手說:「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你也許還不知道,如今,我可是賦閒在家。」

    賦閒?你不還是29軍軍長嗎?歐陽雲心中想著,面上做出痛心的樣子說:「您的事我聽說了,說實在的,我很為您感到不平。」

    「哦?」宋哲元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好奇心越發重了這個小年輕,他又懂得什麼?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所謂的『張北事件』說到底就是日本人的無理挑釁,是某些人忍讓、縱容出來的結果,您的處理並沒有問題。但是,您的苦心並沒有得到某人的理解。某些人一心只想著坐穩自己的江山,卻不把國家的前途、民族的存亡放在心上」

    「等等」宋哲元叫停了他,話說到這個份上,那個某些人已經躍然紙上,只要不是政治白痴,都知道指的是誰。宋開始懷疑歐陽雲的身份,看著他的目光有些變了,瞬間從一隻慈祥的老貓變成了一頭兇猛的獅子,厲聲問:「你究竟是什麼人?想幹什麼?郭彪,去門口守著,誰也別放進來。」

    郭彪狐疑的看了歐陽雲一眼,到門口去了,也不禁想:這個歐陽雲,究竟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歐陽雲微微笑著:「中國人啊?想抗日救國而已,宋公,您以為我是什麼人?」

    宋冷冷的說:「年輕人,大話誰都會說,但是如果你想替什麼人或者什麼勢力做說客的話,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說客?」歐陽雲叫起撞天屈來,苦笑:「宋公,您太抬舉我了,我之所以來找您,只是不忍心看著偶像還有自己敬愛的29軍變成犧牲品罷了。」

    宋哲元擰起了眉頭,語氣越發冷了:「什麼犧牲品,你再亂說,我只好下令送客了。」

    歐陽雲眼睛瞪了起來,很激動的樣子,大聲說:「難道不是嗎?29軍這麼好的一支部隊,只因為不是某些人的嫡系,從組建至今,受的委屈還少嗎?且別說前些年客居山西,就是在察哈爾,國民政府又給過你們什麼支持?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這是宋公您這領導有魅力,能夠震懾得住下面,不然,換一個軍長的話,我想29軍早成散兵流匪、一盤散沙了。29軍夾在國軍和日軍之間,既要防禦日寇力保國土不失,又要順著某人的意思,不激怒日本人現在可好,姓何的又開始和日本人談判了,難保不會再弄個《塘沽協定》出來,如果真是這樣,宋公,您以為察哈爾還能成為一塊淨土嗎?」

    宋哲元看著他,眼裡犀利的一面漸漸黯淡下去,漸漸被一股複雜的情緒替代不管這個年輕人是誰,背後又有什麼勢力,但有一點可以斷定,他對局勢的分析和對29軍處境的瞭解都夠透徹。正如他所說,29軍夾在國民政府和日本人之間,雖然名義上屬於國軍,但是卻什麼時候得過國軍的待遇。本來,以為有了一塊地盤,可以休養生息一番,也能壯大些實力,可是到頭來卻成了一枚棋子,而且是極尷尬的孤子。何應欽和日本人的談判,已經有消息放出來了,估計要將中央軍全數撤出河北,到那個時候,29軍就得獨自面對華北地區的日軍察哈爾就這麼大個地方,又窮山惡水的……他不敢想了,低聲問:「小夥子,你來就為和我說這些?」

    歐陽雲見他轉變了語氣,心說有戲,趕緊借坡下驢,說:「當然不是,歐陽此來有兩個目的。」

    「哦?」

    「一個私人性質的,現在已經達到了。」

    「私人的?」

    歐陽雲笑著說:「就是拜見偶像,宋公,您比我想像中老了一些,太操心國事了吧?」說著,拿出紙筆來遞到他面前,說:「請您幫我簽個名。」

    「胡鬧,」宋哲元說著,老臉一紅,不過,心裡卻很高興,接過紙筆,很認真的在上面寫下:今日抗日雙雄,明日抗日砥柱宋哲元贈歐陽小友。喜峰口大捷後,簽名這事他做過不少,很虛榮的感覺。

    歐陽雲鄭重的收好了,心說如果能穿越回去,這就是無價之寶啊。

    宋哲元見他如此,回憶起過去那段光榮的時光,心裡越發感慨,同時對他所謂的公事更加好奇,問:「那公事?不會就為殺那兩個漢奸吧?」

    「當然不是,那是順手做的,」歐陽雲笑了,故作神秘的樣子低聲說:「晚輩覺得察哈爾這地方和宋公及29軍的功績並不匹配,所以特來獻上一塊寶地。」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二十二章盤尼西林鬧出的笑話

    年輕人這番話夠驚世駭俗的,繞是宋哲元這種老江湖,聞言也不禁心頭一顫。年輕人這句話,算是觸動到老人家心裡面最柔軟的那根弦了。

    回顧過往,29軍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殊多不易。歷史證明,29軍官兵都是好樣的,有能力保一放水土平安,甚至可以做得更好。只是,察哈爾這塊土地,實在是太貧瘠了,29軍自從在這裡休養生息以來,一直僅能保個溫飽而已。要是他宋哲元能像陳濟棠、李宗仁等人一樣擁有兩廣那樣富饒的地區,那麼……

    他看著歐陽雲那張年輕的臉,心情非常複雜。說到底,歐陽雲還是太年輕了,年輕得使他說出來的話顯得非常兒戲。

    宋哲元何嘗不想要一塊好地,可是,誰叫29軍不是某人的嫡系呢?小娘養的孩子,能夠有個地方遮遮雨就算不錯了,還奢望什麼?不僅是他,29軍官兵心中,大多數人都是這樣想的,所以當初他被封為察哈爾主席的時候,他們才會像吃了興奮劑一樣,一夜狂奔百多里,恨不得長翅膀飛到這裡。

    歷史學家也是人,他們也難免犯錯誤進不到人物的內心世界,他們根據所謂的事實做出的分析,也只能當作參考而已。

    歐陽雲的話揭起了宋心底的傷疤,讓他想起了寄人籬下的日子,想起了29軍官兵們一個個穿得像叫花子似的形象,心中未免一陣淒涼。

    歐陽雲見他面色蕭然,收斂笑容,輕聲說:「宋公,據小道消息,何某人和日本人的談判已經達成了初步意向,中央軍包括政府會悉數撤出河北,到那個時候,整個河北就空了河北可比察哈爾富足多了。」

    話說到這裡就夠了,宋是聰明人,立刻醒過神來,看著他,有點驚訝,更多驚喜,問:「小道消息?確切嗎?」

    「何身邊的人放出的消息,應該不會錯。」

    「好!」宋拍了下桌子,站起來,想了想,又坐了下去,皺起眉頭說:「可是,29軍的防地在察哈爾啊?!」

    歐陽雲見他動心,心知目的已經達成一半,微笑著說:「這個宋公不要擔心,倒時自然會有人邀請您過去的。」

    「哦?你憑什麼斷定?」

    「宋公,華北之地並不只出產漢奸,自古以來,忠勇之士大有人在。」

    「嗯?」宋動了動腦子,立刻想通了,這讓他面前這年輕人的來歷更增了好奇,又提出了同樣的問題:「歐陽啊,你究竟是什麼人呢?」不同的是,這回是面帶笑容說的,顯得特別的和藹可親。他心中想著:這個小子不簡單啊?他究竟代表著哪方勢力呢?日本人是不可能的,那麼管他代表哪方勢力,自己只要能將河北握在手中,在這個靠槍桿子說話的年代,還怕誰來?

    歐陽雲微笑著說:「宋公,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為國為民出點力,而您和29軍一直是我所欽佩的這話聽起來有點像口號,很空洞,但我敢捫心自問的說,這是我的心裡話。宋公,我知道您在天津這段日子,與那些漢奸只是虛與委蛇罷了,29軍兄弟不易,您只不過想讓大家過得好一些,殺鬼子的時候少一些後顧之憂這我能理解,這也是我最佩服您的地方。」

    這番話,他說得情真意切,宋哲元也聽得心生感動,沒想到這個世上最瞭解自己的,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素昧平生的年輕人。不過,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他自然不會被這些表象的東西所迷惑,說:「虛的我們就不多說了,如果29軍真要去河北,這個發起邀請的人不會是你吧?」

    「宋公說笑了,小子何德何能?當然,我會盡力促成此事的,恩,真要達到這一步的話,還要您幫我點忙。」

    「嗯?」宋哲元應了一聲,面上不動聲色,心裡暗說:提條件了。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識人無數,宋哲元可謂修煉成精,自然不會認為對方真是因為這些正大光明的原因來幫自己人嘛,總是有私心的。

    於是,一老一少兩隻狐狸開始各謀所需

    「我想請宋公支援我點槍支彈藥,另外,把25師那個學生訓練班爭取過來。」

    「槍支好說,25師的訓練班嘛,歐陽,我就託大,叫你歐陽了。」

    「這是晚輩的榮幸。」

    「25師和29軍並不屬於同一個指揮系統,要人不太可能。」

    「宋公,據小道消息,25師的訓練班肯定要被解散的,日本人有這方面的要求,如果您將這個消息透露給25師,我想,衝著您老的面子,他們一定會賣這個順水人情的。其實,我要那個訓練班,也是為了29軍的未來。」

    「29軍的未來?」這話大條了些,宋哲元忽然想笑:這個年輕人太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29軍的未來關他什麼事?

    他這般神情早在歐陽雲意料之中的事,他也不著急,將那兩份剽竊好的設計掏出來,畢恭畢敬的遞上,說:「這是晚輩在美國讀書時做的一些設計,就想著有一天能為改善29軍的生存條件盡一點綿薄之力。現在看來,29軍的未來就著落在它們身上了,訓練班的那些學生,正是晚輩為了完善這兩份設計所相中的人才。」

    這話說得太狂妄了,狂妄得讓宋哲元覺得相當兒戲。不過,有鑑於年輕人之前的表現小道消息一條一條的、連漢奸都能順手殺的人,自然不會是等閒之輩,他沒有嗤之以鼻,而是認真的看了起來。看了一會,卻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無它,上面的專業術語太多了,看不懂啊。說起來,宋哲元這人不愧是個能駕馭一方的帥才,他沒有因為自己的無知而立刻武斷的做出結論,而是叫郭彪去請專業人士:「彪子,去把薑先生請來。」

    姜先生全名姜樹人,今年三十六歲,宋的幕僚,曾在法國留學過。他將兩份設計粗粗看了看,目光就膠著在上面,眼神變得火辣辣的。看完激動地問宋哲元:「宋公,這寶貝你是從何處得到的?」

    「寶貝?!」宋哲元一聽他嘴裡冒出這兩個字,不由高看歐陽雲一眼,心說這年輕人還真不簡單,見歐陽雲正顧盼有神,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於是朝他指了指。

    姜樹人灼熱的目光立刻從那幾張紙上收了回來,投向歐陽雲,急切的問:「這位先生,請問這兩個設計出自誰手?」

    「我。」

    「你!」姜樹人眼睛瞪圓了,將他上下一陣打量,有些不信這年輕人充其量二十出頭的樣子,以他的學歷,怎麼可能設計出如此高端的產品?!可是對上對方自信的眼神,卻不容他不收回疑惑,說:「先生大才啊,敢問尊姓大名?」

    「歐陽雲。」

    「歐陽雲,」姜樹人輕聲念叨兩遍,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卻想不出在哪裡聽說過,心說真是天不亡我中國,咱中國竟然也能出這樣的人才,問:「請問師從何人?」

    這話問得有水平,是一個嚴謹學者的慣常思維這兩份設計牽涉面實在太廣,歐陽雲這小年輕憑一已之力要想鼓弄出來,相當於天方夜譚。那麼,最有可能就是沾了某位大師的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摘下了這兩顆星星。

    歐陽雲暗讚對方厲害,想問題通徹,竟然能立刻斷定這兩份設計不是出自已手,不過,對於穿越者,是不能以常人的目光來看待的。剽竊無恥啊!但作為穿越者,不無恥不足以成為天才,不無恥不具備開天闢地的超能力作為穿越者之一,他只好隨大流無恥下去了很謙虛的,他說:「我在美國讀過幾天大學。」意思是咱沒得什麼大師指點。

    姜樹人駭得站了起來,看著他像丈母娘看著女婿,那個歡喜啊「天才」二字脫口而出。

    天才啊!好亮一頂光環,歐陽雲終究沒無恥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所以他還是害羞了。

    宋哲元一直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表演,聽見姜樹人喊出了「天才」,而這個天才已經表明是要幫自己和29軍的,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得到了什麼,對歐陽雲的態度完全改變。

    姜樹人再次將兩份設計翻了翻,問歐陽云:「歐陽先生,您的設計裡好像有一些數據沒有標出來。」

    「是的,畢竟是我的專利,萬一失竊那損失可就大了。」

    姜樹人點點頭表示理解,說:「我在法國的時候聽說過盤尼西林,它是英國人亞歷山大弗萊明首先發現的,目前國外的一些專家還在對它進行研究,沒想到你已經完全掌握了它的特性,如果其療效真如你論文上所說,那麼這必將是人類醫學史上的一個里程碑……您是想在國內辦廠嘍?」

    姜樹人這番話夠份量,里程碑這樣的字眼都出現了,宋哲元固然是聽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就是歐陽雲也大汗淋漓丟人啊,他原來還以為世界上已經有國家能夠生產盤尼西林了呢,現在才知道原來這東西剛剛被發現而已哎,虧他還是一個學醫的,還曾經想懸壺濟世呢……

    無知者無畏啊,歐陽雲今天才算深切體會出了這句話的真正涵義,大汗之餘暗說看來以後得慎言慎行,不然還不知道將要鬧出怎樣的笑話,這是遇到一個知道盤尼西林的,如果遇到一個外行,那他這番苦心豈不是對牛彈琴?!冷靜下來,他點點頭,對姜樹人投以感激的目光,然後對宋哲元說:「我找宋公主要就為這事,多用途車還罷了,這盤尼西林一旦面世,那絕對貴比黃金,真開辦這麼一家工廠的話,沒有軍隊保護,我怕會被心懷叵測的人利用啊。」

    姜樹人笑了笑:「那您為什麼不直接和國民政府合作呢?」

    歐陽雲冷笑:「國民政府?你還相信它嗎?我反正是極度不信任的。」

    姜樹人問這麼一句其實是試探的意思,畢竟,他是靠宋哲元吃飯的嘛。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他對宋哲元說:「宋公,樹人要恭喜你了,如果歐陽先生真能和29軍合作辦廠的話,29軍以後就等於摟著個錢罐子了。」

    宋哲元激動起來,錢罐子啊,29軍最缺的就是這個了。有了錢就等於有了好武器、好裝備,如果29軍的裝備能和日軍一樣的話,那他有些不敢想了,姜樹人不會騙他,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歐陽雲的居心,「歐陽能和29軍合作,自是極好的事情,歐陽,提你的條件吧!」在他看來,對方肯定會有條件,心中打定主意,只要這個條件不是太苛刻,那就接受了。

    事情終於按照自己的設想發展到預定軌道上來了,歐陽雲鬆了一口氣,暗暗慶幸自己賭對了。今天這步棋,他是冒了風險的如果宋哲元真如歷史上所說的,在對待日本人的立場上相當搖擺的話,那他今天就是狼入虎口了。好在,歷史似乎欺騙了他,由此可見,歷史學家們再睿智,在研究人性的時候,還是容易出現誤差。

    他來找29軍合作,自然是有條件的,不過,這個條件對此時的宋哲元和29軍說,根本就算不得條件

    歐陽雲的條件很簡單,總結起來可以歸結為一個承諾,一個保證:29軍必須承諾不打內戰,堅決的抗日,同時保證下屬企業的獨立和安全。承諾必須在報上登出,而保證則需要和歐陽雲簽訂一份協議,同時提供一個團的編制,這個團就叫做「學兵團」。

    歷史上,29軍的學兵團是在一二九運動發生後出現的,現在因為歐陽雲這只小蝴蝶的出現,她提前登上了歷史舞台。

    學兵團又將帶給中國怎樣的故事呢?它還會是一場悲劇嗎?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二十三章鐵砂掌的威力

    25師訓練班駐地訓練場,學兵們三三兩兩的正坐在地上休息。訓練場邊上站著三個教官,其中一人正是梁大偉。

    梁大偉看上去心情不佳,臉色一直比較凝重,他的視線不時有意無意的掃過人群裡的楚天歌,眼神裡帶著一些比較複雜的成分曾澈到食堂逮人果然碰了壁,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出這麼個主意的用意,竟然把難題踢還回來。特務處裡,官大一級壓死人,最講究服從,所以他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卻也只能接下這個注定裡外不是人的任務。只是,且不論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拿人,只看目前楚天歌在學兵中的聲望,想要當眾抓捕的話估計不太可能學兵們雖然軍事素質不行,可是卻是天不怕地不怕什麼事都敢幹的主。要命的是25師高層雖然表態支持,卻又曖昧的說軍方不適合出面,於是,所謂的支持也就成了一句空話。至於特訓組裡那幾個學兵,還是別指望了自從得知「河北事件」就是「抗日雙雄」所為,那幾個傢伙竟然把他們視為偶像,現在正崇拜得不行……梁大偉思量著,楚天歌的形象漸漸的和只刺蝟融為一體,讓他感到頭大無比。

    梁大偉在關注著楚天歌,後者同樣在注意著他,而且有意無意的把自己藏在人群裡。來之前,歐陽雲特地交代過他,一切行動以保證安全為基礎,實在不行就撤。這話讓他心頭暖暖的,同時也堅定了他一定要完成這個「光榮的任務」的決心。

    兩人的目光似無意實有意的對撞了幾下,在梁大偉的主動挑戰下(楚天歌是這麼認為的),大有火星四濺之勢,他決定使出歐陽雲交代的最後一招。

    許是兩兄弟心有靈犀吧,楚天歌不知道的是,幾乎在同一時間,歐陽雲也在使用著這一招。這一招的名字就叫做「小道消息」。

    他神神秘秘的問周圍的學兵:「聽說了嗎?」

    「什麼?」

    「國民政府某位大員已經和日本人簽下協議了。」

    「又簽什麼協議?不會是又一個《塘沽協定》吧?」

    「差不多,我聽說了一條有關我們訓練班的。」

    「嗯?快說說看。」……

    「日本人要求解散25師學生訓練班。」

    「不是吧?日本人算什麼東西?他說解散我們就解散啊?」

    「日本人說了自然不算,可問題是,如果換做軍事委員會下令呢?」

    「啊?!這算什麼事?這軍事委員會姓中還是姓日啊?你從哪聽來的,不是謠傳吧?」……

    「謠傳?那你們等著看吧。」

    「楚大哥,我相信你。訓練班解散了,我們怎麼辦啊?」

    楚天歌等的就是這麼一句話,他趕緊接上說:「我已經想好去處了。」

    「楚天歌,你準備去哪裡?」

    「29軍學兵團。」

    「29軍?在喜峰口打得日本鬼子丟盔棄甲的那個?29軍我知道,《大刀進行曲》就是為他們寫的。楚大哥,能帶上我嗎?我也想去。」……

    「行,歐陽雲大家知道吧?」

    「當然知道了,不就是和你齊名的『抗日雙雄』嘛」

    「他其實就是沈雲。」

    「啊,你說沈雲就是歐陽雲?」

    「嗯,他是我大哥,已經和29軍的宋軍長交涉去了。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反正我們已經決定了,只要訓練班一解散,立刻投奔29軍去。」

    「我也去。楚大哥,你可一定帶上我啊!」

    ……

    教官們發現學兵們忽然湊一塊去了,不少人還很激動的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三人急忙過去查看,走近幾步,聽見他們議論的竟然是訓練班將被解散的事,梁大偉還好,其他兩人都吃驚不小。其中一個叫路大洪的中尉立刻喝道:「都回自己位置上去,訓練班不會解散,都是謠傳,大家不要相信。」

    梁大偉拉住了他,低聲說:「只怕是真的。」

    「嗯?」路大洪瞪起了眼睛。

    梁大偉苦笑,說:「不好意思,這事還得怪我們。」日本人對訓練班其實並沒有什麼意見,但是卻把「河北事件」算到了「除奸特別行動組」身上。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特務處的天津特別組,骨幹都來自訓練班裡的特訓組。就沖這,日本人要求解散訓練班倒似「合情合理」。

    路大洪對曾澈等人在訓練班裡搞這麼個特訓組一直有意見,原因無它,特訓組幾乎挖光了訓練班裡所有的精英。弄清楚了這層關係,他很不客氣的說:「你知道的,訓練班是我們25師的軍官儲備,可是我們辛苦一場,到頭來卻為你們特務處做了嫁衣。本來這也沒什麼,大家都是為黨國服務,可是,現在這算怎麼回事?人才被你們挖光也就算了,連剩下的學兵也保不住了!」

    聽他這麼說,梁大偉心裡更苦了,心說我們冤哪,這都是在替歐陽雲、楚天歌背黑鍋呢,可是,卻又不好明說,所以,只得在面上陪出笑臉來,說:「這個是我們處理得不好,路兄,真正對不住了。」

    「哎,算了,他們也不容易,」另一個25師的教官來打圓場。

    路大洪哼了一聲,走了。既然訓練班遲早要解散,那他呆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

    訓練班即將被解散的消息就這麼傳播開來,漸漸的傳得25師上下皆知,乃至第二天宋哲元打電話給25師師長關麟征向他要人的時候,後者象徵性的要了十五挺捷克ZB-26式輕機槍就爽快的答應了。為此,路大洪還特地去師部鬧騰了一番,最後由關麟征親自出面向他解釋了「小道消息」基本屬實的情況後,他才怏怏的離開。

    而當天晚上,小道消息的散播者楚天歌便被51軍派人給「逮捕」到蔡家花園去了。

    當歐陽雲次日到訓練班得到這個消息,見學兵們都很焦急的樣子,他反而放心的笑了這「逮捕」背後有玄機啊,看來,受昨天晚上他遇襲的警醒,楚括機連夜採取了行動,名為逮捕,實則上卻是將自己的侄子給保護了起來。

    那天在宋府,歐陽雲、宋哲元、姜樹人,加上後來加入進來的郭彪,四個人一直暢談到天黑。其間又來過兩個漢奸,但皆被小李給擋了架。而歐陽雲後來出城的時候遇襲,正是其中一人自作聰明向主子匯報宋府有「非常人」存在才引起的。

    天黑之後,宋哲元留歐陽雲吃飯,歐陽雲午飯都沒吃,早餓得不行了,也就沒有客氣,很爽快的答應了。

    吃飯喝酒最能聯絡男人間的感情。宋哲元自從被解職,在天津一直鬱悶著,現在29軍有了個好的前景,他心情一高興,就陪三個年輕人多喝了幾杯。

    宋公既然屈尊相就,三個晚輩、下屬自然要放開懷響應,結果姜樹人當場倒下,而郭彪和歐陽雲也鬧了個大紅臉。喝高了的郭彪想起歐陽雲殺日本人的手段,其中那個流川正樹還是號稱日本三大高手之一的流川流派的掌門人,難免技癢;而歐陽雲對之前的較手勁失利也有點不服氣,認為打架並不是光靠力量就能解決的。於是兩人惺惺相惜,就在宋府院子裡演武了一場。

    宋哲元也是個好熱鬧的,讓人在院子裡架起一盞燈,饒有興趣的帶了幾個警衛在一旁觀看。

    郭彪是發起者,他率先下場,除了外套,只著一件襯衣,然後運了運氣,擺開架勢等在場中。歐陽雲知道徒手肯定不是他對手,人家那雙掌就是極厲害的武器,自己根本不敢碰,所以也不客氣,自車上取了雙截棍,上下左右一陣舞動,活動開手腳,這才站到場中。

    雙截棍本是帶有表演性質的武器,他這一番舞動,率先為自己贏得一片叫好聲。

    郭彪第一次看見這種兵器,很是謹慎,開始試探了幾招,結果手掌才遞出去,就被雙截棍迎頭痛擊。連著被敲中三次,疼得他倒吸了幾口涼氣,他不敢再存輕視之心,只是小心翼翼的繞著歐陽雲打轉,思量著如何近得身去,這才好發揮自己「短兵器」的長處,也才能發揮自己的力量優勢。

    可是歐陽雲力量不如他,技巧和格鬥經驗卻不遜他。這雙截棍他從小開始耍,對其掌握程度委實不下於自己的手臂。他已經看出了郭彪的打算,於是乎,始終保持著和對方的距離,仗著雙截棍非同小可的近遠程打擊能力,硬是砸得郭彪雙手腫成了饅頭,卻沒有讓他近身一步。

    郭彪心裡這個憋屈啊,繞是他皮骨再硬朗,可也架不住如此敲打啊!不由的,他動了真怒,雙掌掌心貼在一起,使勁一揉,已經準備使出鐵砂掌功夫了。

    歐陽雲見他如此,知道他動真格的了,心裡暗凜。

    宋哲元見過他鐵砂掌的厲害,那一巴掌下去,能夠將豬的內臟給拍爛了,可以說人沾著就傷,急忙喝止:「彪子,你幹什麼?歐陽是自家兄弟!」

    郭彪吃他一喝,這才醒過神來,不過,此時他已經運功在手,如果聚而不發的話,將會倒功最少十個月,於是急急轉身,朝著身邊一顆碗口粗的樹幹拍了下去。

    「啪!」的一聲脆響,那棵樹晃了晃,歐陽雲看得一愣,正不知其中的玄機,轉眼,那樹卻從中間斷開,「嘩啦」倒下,再看斷處,已經爛了他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心說自己如果被這一掌拍在身上,只怕即使有防彈衣也難保不死這就是鐵砂掌的真實威力嗎?他急忙收起雙截棍,對郭彪說:「郭大哥,歐陽認輸。」

    郭彪做個深呼吸,雙掌掌心再次貼在一起揉了揉,然後從懷裡拿出個瓷瓶倒了點什麼液體在手上,四下摩挲著,正色說:「老弟,剛才真對不住,要不是軍座提醒,差點犯了大錯。不過你那棍子也太過狠了點,就是我這鐵手都受它不了。呵呵,這一仗,我們其實不分勝負。」

    歐陽雲搖頭,認真的說:「是我輸了,我這身體可比不上這樹,這一掌拍下來,估計也是一斷兩截的命,說起來,倒要多謝宋公救命。」

    宋哲元哈哈大笑,說:「你們就別謙讓了,有機會到戰場上見高低吧,比比誰殺的日本鬼子多,這才是真的好漢。」

    兩人對視一眼,郭彪說:「軍座說得對,歐陽老弟,有機會到戰場上見真章吧!」

    歐陽雲大笑:「一言為定!」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二十四章 漢奸都該殺

  晚上八點,天津,日本兵在河北省政府外面的示威終於告一段落,可是在臨近日租界的和平街,巷戰演習卻開始了。白天的喧鬧才剛剛收斂一些,槍炮聲又響了起來,天津城在這多事之秋,注定不會享有沉寂的時光。居民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有的猜測是不是中日軍隊已經開打了,不免都將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擔心有哪一顆不長眼的炮彈會光臨自家屋頂。

  槍炮聲響起的時候,歐陽雲剛剛從宋府出來,才打開車門,郭彪急急趕了出來:「歐陽老弟,城裡不太平,帶上這個,」遞過來一支毛瑟手槍及兩個彈匣。

  他道聲謝,問:「哪裡打仗?」

  「聽黃揦子說,日本人今晚要搞什麼巷戰演習。」

  歐陽雲瞪大了眼睛,心說這小日本也真夠猖狂的,把天津城當自家後院了?酒勁開始發作,頭昏昏沉沉的,他說:「日他娘,真想抱挺機槍去湊個熱鬧。」

  郭彪何嘗不想如此,他抿抿嘴,有些不甘的樣子,說:「今天就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壓低聲音又說:「軍座讓我交代你,最近收斂一些,不然,指不定日本人還會提出什麼條件。」

  日本人太貪婪了,而國民政府和最高當局又軟得一塌糊塗,歐陽雲一想是這麼個道理,朝他一拱手說:「替我謝過宋公,郭兄,拜拜。」

  「拜拜?」

  歐陽雲笑了:「再見的意思。」

  郭彪也笑了,說:「那就拜拜。」然後,站在門口揮著手目送他離開。

  街上,晚歸的人們行色匆匆,顯然都被槍炮聲驚到了。歐陽雲看著他們,嘆了口氣——弱國的人民就是可憐,連在自己家裡都感覺不到安全。他搖著頭坐進車裡,發動,踩剎車掛擋,老福特「吱」的一聲飆了出去。

  槍炮聲越來越密集,倒好像過年放鞭炮似的,讓歐陽雲想起了曾經的過年,想起了和戰友聯歡時的情景。和宋哲元的交涉目前看來是成功的,有了29軍這棵大樹,許多事情做起來會方便許多——想著在自己的努力下,一家家工廠蓋起來,一支支新式槍炮流出工廠,成片的日本鬼子驚恐的在火光中掙扎,他心情不錯,將車窗搖開,吹著涼風,唱起了歌:「咱老百姓,今兒我是真呀真高興……真呀真高興……」唱著唱著,他忽然感覺到不對,背後有亮光閃爍著,他回頭一看,見一輛雪弗蘭墜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跟著。他故意將車速放慢,然後拐了兩個胡同,把自己的方向都拐沒了,見那輛車還跟著,確定對方是衝自己來的,冷笑一聲將車掛上空擋,一個急剎把車停住,然後抓起郭彪才送的手槍,把槍機拉開,下車。

  雪弗蘭裡坐著三人,領頭的叫馮山平治,屬於華北囤駐軍特高課下屬的天津辦事處。馮山平治本名馮平治,地道的天津人,許是當漢奸當得審美觀念出了問題,以為日本名字漂亮,遂在姓後加了個山字。他下午兩點開始在宋府外面蹲點,奉上司山下吳二的命令來調查在宋府裡「非常人」的真實身份,本來想跟到對方落腳點就回去匯報的,沒想到「非常人」果然非比常人,開車的時候唱起了什麼「高興歌」,聽得三人忍不住發笑,暗說你唱得越高興越好,這樣就不會發現我們跟蹤了。可是,沒樂多久,卻見對方停了下來,顯然發現了他們——

  他們也不緊張,天津城目前雖然是國軍地盤,但是因為日租界和日本華北囤駐軍的存在,還沒人能威脅到他們的安全。不過他們忘記了,「非常人」做事肯定非同尋常的,這不,發現了他們的跟蹤,非但沒有像一般人那樣驚慌失措,反而大咧咧的下車挑釁。

  在三個漢奸有些摸不著北的注視下,年輕人下了車,右手提著支盒子炮,後背往車上一靠,點起一顆煙來,深深吸了一口,很瀟灑的吐出一串煙圈,嘴裡念道:「天黑風高夜,趁醉好殺人!」然後竟然用日語說了句:「後面的跟班,出來吧!」

  歐陽雲這是擺POSE呢,穿越者慣有的自戀情節作祟,又有酒精作用,秀個酷倒也情有可原。至於那句日語,則是他用來試探對方身份的一個小手段而已。

  如此看來,他倒沒醉糊塗。

  只是,他來這麼一手,卻苦了馮山平治三人。三人哪裡見過這種架勢,人家那氣勢簡直比皇軍還皇啊,一時搞不懂這「非常人」身份究竟非常到什麼程度,他們不敢怠慢,紛紛下車。馮山平治還好,畢竟見過大場面,心中雖然犯著嘀咕,表現卻不卑不亢的;他那兩個手下就不濟了,下了車就點頭哈腰上了,「太君」也順口就出,立刻現出了原形。

  歐陽雲笑了,車燈下,兩排白牙特別顯眼,他笑眯眯的說:「原來是三個漢奸啊!」話沒說完,手槍已經側擺,大拇指板住槍機,「咄咄咄」就射出了一梭子子彈。

  可憐馮山平治三人,開始還以為遇到了主子,待發現這主子竟然稱呼自己漢奸,槍口也瞄了過來,知道不對卻已經遲了,身上連中數槍,只來得及哼上聲吧就到陰間報到去了。

  很多認識歐陽雲的人都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痛恨漢奸,對付漢奸,甚至比對付日本鬼子還狠。這個答案只有歐陽雲自己知道,但是他從來沒有解釋過——

  擁有千萬平方公里餘的土地、四萬萬的人口、幾百萬的軍隊,這樣一個泱泱大國,苦戰八年,軍民死傷兩千多萬,最後卻只換來一場不尷不尬的勝利:外蒙沒了,民生更加凋零——

  中日之間的實力差距真有這麼明顯嗎?戰爭初期,日軍也就是坦克和大炮比中方多了些而已,士兵素質高了那麼點罷了——

  中國究竟弱在什麼地方?「內耗」!內戰、漢奸、偽軍,其中,漢奸尤為可怕——同為炎黃子孫,不要求你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吧,可是,也不能幫助強盜殘害同胞啊!所謂的愛之深、痛之切,這才是歐陽雲特別痛恨漢奸的理由。

  活該馮山平治他們倒霉,遇到了歐陽雲這個煞星。

  歐陽雲用一匣子彈滅掉了三個漢奸,很過癮,他瀟灑的吹散槍口的餘煙,聞了聞槍管裡散發出的硝煙味,幸福的抖了抖手,自語:「槍口上跳是厲害了點,如果不側擺,還真不好控制準度。」

  毛瑟手槍中國名駁殼槍、盒子炮,在抗日戰爭題材類電影中出鏡率相當的高,而且大部分以正面形象出現。像歐陽雲的偶像,抗日傳奇人物李向陽,使用的雙槍就是駁殼槍。偶像的電影看多了,歐陽雲對駁殼槍是相當神往,從郭彪手中接過槍的時候就有找個地方過把癮的想法,甚至還想到日軍的巷戰演習地去練練手——馮山平治三人在此時找上他,與送死沒什麼區別。

  歐陽雲將三個漢奸身上的手槍什麼的搜刮一空後,憑著記憶,按原路開出胡同,上了大街,往蔡家花園開去。

  開了二十分鐘左右,眼看著蔡家花園就在前面,他徹底放鬆,酒意得到釋放,正薰薰然欲睡,忽然,斜對面一幢房子角落亮起一簇火光。

  蔡家花園東面,花園東大街的一個角落裡,大野正、和葉村人、櫻島詩、船模付清四人已經埋伏了一個多小時。自從歐陽雲和楚天歌的身份在訓練班被曾澈揭露以後,日軍很快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得知「河北事件」竟然也是他們幹的,梅津美治郎暴跳如雷,立刻下令對這兩人展開狙殺。「河北事件」已經延伸算到了25師訓練班頭上,日軍憑此也理足氣壯的提出了25師必須撤出河北、解散訓練班的「正當」要求,算起來他們並不虧。「四二六慘案」,憲兵第三團的脅從罪名是逃不掉的,誰叫它和藍衣社同穿一條褲子呢。現在,只要能捉住或者擊斃歐陽雲、楚天歌中的任意一個,就可以再拿住51軍的把柄,把51軍也趕出河北去。

  平津美治郎這個算盤打得好精,可是,他卻低估了歐陽雲的能力,或者說他們運氣不好,要面對的是歐陽雲而不是楚天歌。

  論拳腳,歐陽雲和楚天歌水平相差並不大,後者或許還強一些。可是,要論殺人、反狙殺,楚天歌就不如歐陽雲太多了。況且,歐陽雲身上還有件刀槍不入的寶貝。

  客觀的說,日本人這次刺殺行動謀劃得很周密,出動的四人悉是精英——大野正是流川正樹的徒弟,武力一流;和葉村人是神槍手;船模付清擅長爆破;櫻島詩作為四人組裡唯一的女人,乃忍者甲賀流嫡系傳人,精於跟蹤、刺殺、下毒、逃遁。

  本來,如果歐陽雲一直窩在蔡家花園裡,日本人是沒法下手的,可是,他竟然造訪了宋府,這就給日本人提供了機會。

  到宋府去的那幾個漢奸,包括馮山平治他們並不知道這次狙殺,日本人因為不知道宋和歐陽雲他們究竟關係,在和宋套近乎的當口,不敢做得太過分,於是把狙殺地點選在了蔡家花園附近,這樣做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震懾一下51軍——在天津,我們日本人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

  日本特務的活動能力還是很強的,而忍者又是很特別的一種存在——歐陽雲一出宋府,立刻被暗地裡隱藏著的櫻島詩發現了。櫻島詩很巧妙的放出了一枚煙花式的訊警信號,大野正等人得到消息,立刻按照白天勘察好的地形埋伏下來,等待著目標的出現。

  四人的分工是早就明確了的,和葉村人負責打爆輪胎,然後船模付清扔出特製的炸彈,接著,大野正和櫻島詩兩面合圍,抓人或者直接滅口。

  當歐陽雲駕駛著老福特出現在東大街街口,一直在民房屋頂跟著他的櫻島詩再次點燃了點燃了一支信號棒。

  其他三人看見信號棒冒出的焰火,立刻各就各位;櫻島詩放完信號,在屋頂上跟車前進。

  一切,似乎都在日本人的掌握之中——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8-10-29 22:37 編輯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二十五章愚蠢的武士道

    蔡家花園,楚括機的小院,書房,陳少華端著一杯酒,醉眼朦朧的樣子:「括機,你說後世的歷史會不會有關我們的記錄?」

    「難說,我們只是小人物,歷史長河中的一滴水而已」話說一半,楚括機笑了起來,饒有興趣的看著老友,問:「今天吹什麼風啊,怎麼有興趣探討起這麼深沉的問題了?這可不是你的性格。」

    陳少華搖搖頭,自嘲的苦笑:我的性格,我的性格又是什麼?縱然是多年的老友,誰又瞭解我心中的苦悶呢?嘆口氣說:「我兒子前幾天來信了,說不想上學了,想從軍。」

    「好事啊,虎父無犬子嘛。」

    「哈哈!虎父?犬父都不是,哎,如果有一天,我說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我做的這些事,你說他會怎麼評價我這個父親?」

    楚括機想了想說:「估計會說你是個貪官,會覺得你丟了他的臉。老陳,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今天下去開始就覺得你有點不對勁。」

    陳少華「吱」的悶掉杯中酒,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說:「別提了,說出來好笑,都是歐陽雲這小子給鬧的。」

    楚括機一愣,笑了,問:「他,怎麼了?」

    陳少華把歐陽雲中午的那句話學了出來:「陳叔,最後叫你一聲,你很讓我失望!」

    「小孩子不瞭解真相,說的氣話而已,對了,他不是要向你買『舊貨』的嗎?」

    陳少華眼睛瞪圓了看著他,聲音大了起來:「小孩子?你認為歐陽雲是小孩子嗎?我可不這樣認為。括機,我敢和你打賭,如果我賣批『舊貨』給他,這小子肯定會做出什麼大事。」

    楚括機見他說得認真,面前泛起歐陽雲那張似乎總是笑容可掬的臉,想了想說:「空閒的時候我細細琢磨了一下,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

    「嗯?」

    「總覺得歐陽雲這小子身上隱藏著什麼秘密,嗨,這種感覺很奇怪,說不太清楚。」

    陳少華一拍桌子,叫起來:「你說的對,我有同感。今天中午把他趕走了,我現在挺後悔的。」

    這回輪到楚括機瞪大了眼睛,問:「你把他趕走了?」

    陳少華苦笑,說:「是啊,誰叫這小子說話那麼氣人呢?」

    楚括機大笑:「話不是這麼說的吧,你為什麼不說誰叫自己是個貪官呢?年輕人嘛,血氣盛,最看不得你這種醜陋的人的。」

    陳少華的臉越發紅了,咳嗽兩聲說:「你別說我,你又是什麼好人了?」

    「是啊,我們都不是什麼好人,要怪的話,就怪這水潭子太混了,好人一進來就給漂黑了。」

    兩個人正在借酒發著感慨,邱健跑了進來,老遠的喊:「楚括機,楚括機!」

    兩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對看一眼迎了出去,走到堂屋裡,卻見邱健提著手槍正在那裡吆喝著:「老楚,快快,趕緊叫人去把天歌弄回來,日本人對他們下手了。」

    兩人一聽同時叫了起來:「怎麼回事?」

    「媽媽的,剛才我從營區回來,你們猜我看到什麼了?」

    「嗯?快說,天歌怎麼了?」

    「我看見歐陽和日本人幹仗呢,哈,歐陽這小子要得,一個人對付四個,宰了三、傷了一,自個什事沒有。」

    「難道剛才的爆炸聲就是」

    「那和天歌又有什麼關係,他不是去訓練班了嗎?」

    「走走,先去訓練班把人弄回來再說,路上我再告訴你們怎麼回事」

    邱健看見歐陽雲的時候,打鬥已經基本結束了。

    歐陽雲在車裡眼見前方閃出火舌,立刻下意識的踩下腳剎,身子一歪撞開車門就翻滾出去。

    和葉村人不愧神槍手之名,微黃的路燈下一槍準確命中輪胎,福特車「吱嘎」一聲就拋了錨,船模付清見狀立刻投出了手上的炸彈。炸彈是他特製的,防備歐陽雲的座車帶有裝甲,所以在裡面裝有穿甲戰鬥部。

    幾乎同時,櫻島詩趴在屋脊上,將吹管含到嘴中,開始對著翻滾中的歐陽雲瞄準。

    歐陽雲第一次遭遇這種襲擊,酒意立刻駭沒了,翻滾再翻滾,跟著魚躍、撲倒,再接著翻滾他的運氣還算不錯,前一秒才竄出車外,後一秒炸彈就爆炸了。「轟隆」一聲巨響後,跟著又是兩聲巨響穿甲戰鬥部和郵箱都被引爆了。

    劇烈的爆炸過後,汽車先是被高高拋棄,落地之後便熊熊燃燒起來,燃起的大火照得周圍亮如白晝。一陣風過,煙霧被吹散,歐陽雲的身形在十米開外的地方顯露出來,四個日本人皆大吃一驚:看對方靈活的翻滾、跳躍著,竟似乎並沒有受傷。

    和葉村人端起步槍再次向他瞄準;櫻島詩則瞅準時機吹出了一枚「吹箭」;船模付清右手一揚,一枚手雷拋了過去;大野正怒叱一聲,拔出武士刀衝了上去。

    歐陽雲一邊翻滾著,一邊不停的查看著剛才冒起火舌的地方,才看清那裡有三條人影,忽然「咄」的一聲,一枚小箭射中他的腹部,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這才意識到屋頂竟然也有埋伏。眼光掃過落在地上的箭,見箭尖黑黝黝的,顯然有毒,他心有餘悸,暗說還好有防彈衣,箭沒咬肉,否則

    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三條人影那裡正有一桿槍朝著他磨刀霍霍呢,還有一個圓圓的東西拋了過來,他手腳並用,一個前撲,著地一翻身,以背觸地,雙腳飛快的蹬地推動身體繼續遠離汽車,右手拔出自己的手槍,照著站起身形的大野正扣動了扳機。

    「轟」的一聲,幾乎在他開槍的同時,手雷在離他四米左右的地方爆炸了,緊跟著,對面又閃出了一記火舌。

    歐陽雲顧不得查看剛才那一槍的效果,往左邊一個翻滾,雙腳蹬在地上借力,讓自己的身體轉了180度,換做頭朝前的姿勢,朝那個端著桿槍的人影連發兩槍。

    大野正很幸運,歐陽雲那一槍只擊中他的左腹,沒讓他立刻丟命他立刻被子彈的大力擊打得一陣搖擺,急忙右手執刀撐地,朝夥伴們大喊:「他中箭了,用槍,用槍射擊,別給他站起來的機會!」他自詡為一個武者,身上並不帶槍,本來還想著親手血刃歐陽雲為師父報仇的,現在卻也顧不得了這個支那人的實力,顯然比他們估計的還要強!

    櫻島詩的吹箭上塗有劇毒,據說這種毒藥見血封喉,在日本人看來,歐陽雲既然中箭了,那他離死期也不遠了。

    「吆西!」船模付清立刻高興得大聲叫好,然後拔出手槍沖上前去。衝出埋伏點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掃了好朋友和葉村人一眼,見他雙手摀住胸部跪在地上,手指間泊泊的滲著血,步槍掉在地上,心中大拗,立刻折了回來,扶住他嘶聲喊道:「村人,村人,你怎麼了?」

    村人的眼中神采正在流逝,這兩槍來的突兀,他根本沒聽見槍響,那個支那人只是翻滾途中槍口一抬,自己竟然就瀕死之前,他忽然發現,面前熊熊燃燒著的大火多像家鄉的火燒雲啊,那麼美麗,那麼燦爛,他想說:媽媽,我好想家他的喉頭蠕動了兩下,什麼聲音也沒能發出,雙眼睜著離開了這個世界

    船模付清眼看著好友死在面前,他感覺自己快瘋了,轉過身來照著面前就是一陣狂射,他口中暴喊著:「八格,八格,八格牙魯!」忽然,他覺得心口一痛,身子被一股大力推著差點摔倒,低頭看時,自己胸口正往外噴血,「啊!」他哀嚎一聲,急忙伸手去捂,可是,卻哪裡捂得住。臨死前,他找到了大野正,嘴巴張開,喃喃道:「你不是說他已經中箭了嗎?怎麼?」他也許想問怎麼對方沒死,死的卻是自己,只是,死神不會給他多餘的時間了。

    當特種兵的時候,有一項訓練是歐陽雲曾經最抗拒的,轉鋼圈。第一次練習轉鋼圈,訓練結束後他吐了半個多小時。後來,因為和戰友打賭,他曾經連續轉了半個多小時,創造了大隊新的記錄。那次事後,他雖然也吐得一塌糊塗,不過從此以後,轉鋼圈成了他要挾戰友的獨門兵器:什麼?不給?那行,咱們打賭轉鋼圈!我贏了歸我,OK?

    不過,雖然鋼圈是全大隊轉得最順溜的,但是他卻一直沒體會出轉鋼圈的意義,直到今天連續在地上翻滾了不少於五分鐘,他才知道,原來特種兵的每項訓練都有它獨到的用處。

    可不是嗎?他翻滾這久,一點頭暈的感覺都沒有,槍法照樣精準,先是一槍擊傷了大野正,跟著兩槍斃掉了狙擊手,然後又是翻滾中射擊,一槍正中船模付清的心口。

    幹掉了對方兩人,歐陽雲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朝左邊的屋頂上抬手就是兩槍。

    屋頂上櫻島詩所處的位置他一直惦記著的,隨著細微的槍響,櫻島詩發出一聲悶哼,丟下吹箭就從屋頂上消失了。他聽見一陣瓦礫破碎的聲音,確定對方已經從屋頂滾落下去,冷冷一笑吹了吹槍管上的余煙,嗅一口硝煙味,走向大野正。

    大野正目睹夥伴們一個接一個死去,心裡涼颼颼的一場謀劃精密的刺殺行動竟然就這麼流產了,如果不是親歷,他幾乎不敢相信世上竟然還有這等牛人存在。這個支那人口中的「抗日雙雄」之一,竟然用連續的翻滾、騰躍躲開了炸彈、毒箭、子彈,太不可思議了!看著對方向自己走來,一直以天皇武士自詡的他不寒而慄起來,好像向自己走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來自地獄的一個魔鬼!他雙手緊握刀柄,將刀舉在面前,卻覺得這天天陪伴自己的刀好像變重了,這麼舉著竟然如此吃力。

    歐陽雲走到離他兩米的距離站定,先掃了那把被握得緊緊的武士刀一眼,然後目光落到對方那張已經變形的臉上,嘴角一咧嗤笑著用日語說:「為什麼不用槍呢?因為愚蠢的武士道嗎?」

    大野正睜大了眼睛,驚的對方竟然會說日語;然後,他憤怒了,嘶吼道:「我是武士,守護天皇的日本武士,武士是不屑於用其它武器殺敵的!」

    歐陽雲冷笑:「武士?你也配得上這個詞?!」說完衝了上去,左腳踢在他右手肘麻筋處,右手抓住他的左手,大拇指按住脈門一用力,左手一抄,已經把他的刀奪了過來。

    大野正大驚,反應過來時刀已經到了對方手中。他嚇得急忙後退,腹部一陣劇痛,身子一歪差點跌倒,不由又急又怒,大叫道:「卑鄙,你偷襲我!」

    歐陽雲哈哈大笑,換做漢語大喊道:「這就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小鬼子,拿頭來!」雙手握刀用力朝他脖子砍去。

    大野正還在喊著:「你這小人……」人頭已經分家。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二十六章新晉少校

    連番的爆炸、槍聲,把住在周邊的居民嚇得不輕。許多人家立刻緊掩門戶,躲進裡屋,生怕糟了池魚之災。膽大一些的則透過門縫,緊張而興奮的察看情況,想看看到底是誰敢在51軍的地頭上撒野。入夜時分,路上的行人本就不多,自第一聲爆炸響起,大家紛紛逃離,很快便溜得不見了影蹤。

    邱健從營區打馬進城,聽到槍炮聲來自蔡家花園附近,開始還以為日軍的演習推進到了51軍軍部,不免有被羞辱的感覺,心想狗日的日本鬼子真是欺人太甚!娘的,欺負我們51軍無人嗎?打定主意不管背上什麼處分,也要給小鬼子一點厲害瞧瞧拋開警衛,一馬當先的衝向花園東大街。他怒氣衝衝的奔到街口,就著熊熊燃燒的烈火,正好看見歐陽雲一刀砍下了大野正的腦袋。

    爆炸聲響起的時候,蔡家花園中51軍的一個警衛連立刻緊急出動,封鎖了園裡的所有出口。他們開始也以為日本人上門挑釁來了,為了軍部安全,表現得特別的謹慎,直到槍炮聲停止,這才派了一個班的警衛出來查探情況,結果卻看見邱團長和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站在一起,大眼對小眼的瞪著。

    邱健提著手槍,看了看現場的慘狀,很快從死者的服飾、武器上判斷出他們的身份,問:「日本人?」

    歐陽雲點點頭,然後冷冷的看著他邱健來的太巧了,由於中午和陳少華的爭執,歐陽雲現在已經不敢相信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誰知道自己的行蹤是不是他們透露給日本人的?

    他那不友好的眼神落在邱健眼中,後者一怔,然後眼睛也瞪圓了,大家都是聰明人,這眼神代表的涵義邱健自然領會得出來,他很生氣,低喝:「難道你懷疑我和這些日本人有關係?」

    歐陽雲老老實實的答:「不知道。」

    邱健大笑,說:「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也太小看我了!」

    一個班的警衛走了過來,看見兩人對峙的場面,自然而然的呈扇形將歐陽雲包圍住了。認識邱健的問:「邱團長,發生什麼事了?」

    邱健說:「沒什麼,我這老弟被日本人襲擊了而已。」轉對歐陽雲說:「看來你的身份日本人已經知道了,蔡家花園不能進了,騎上我的馬趕快走吧。」說完跳下馬,將韁繩遞給他。

    歐陽雲沒有接韁繩,心想自己也許誤會他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謝了,我不會騎馬。」

    「哦?!」邱健笑了起來,有感而發說:「我還以為你什麼都會呢,哈哈。」

    歐陽雲搖搖頭苦笑,看著街口出現的警察,說:「看來我得走了,天歌也不知道有沒有事。」說完,他看了邱健一眼,轉入旁邊的一條胡同,很快就不見了。

    聽他提起楚天歌,邱健怪叫一聲,上馬就往蔡家花園裡跑去,於是,就發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日軍在蔡家花園附近針對歐陽雲的刺殺行動以慘敗收場,派出的四個好手最後只逃回一個受傷的櫻島詩,這讓知悉此事的日本華北囤駐軍司令部軍官大為震怒的同時,感到了深深的惶恐。這四個人任意一個放在軍中,都是能以一當十的好手,現在同時有預謀的對付一個支那小子,竟然是這麼一個結局,這個「抗日雙雄」可實在太難纏了。

    歐陽雲連夜潛回了宋府,宋哲元和郭彪得知此事,無不為他捏了一把汗,同時,無形中對他的信心也更足了。歐陽雲既然是這麼超強的一個存在,真的給他一個學兵團的話,對29軍的壯大無疑是件好事。這麼一想,宋哲元對收編訓練班的事情熱情大增,第二天一早親自與關麟征將軍通了電話,兩個人一通小消息互通有無,已經得到一些中日談判內幕消息的關麟征知道訓練班解散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也想為學兵們找個好去處,於是很爽快的答應了他的要求。

    兩個長官在電話裡敲定此事,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手下人去辦了。

    由於楚天歌已經在學兵們中間吹過風,另外29軍名聲還算不錯,學兵們倒也不太抗拒,除了教官組裡的路大洪和梁大偉有點意見,交接方面很是順利。

    當天上午,在宋哲元一紙任命書下,歐陽雲成了29軍心成立的學兵團的代理團長,軍銜少校。他在宋府吃過午飯後,換上29軍少校軍服,然後在郭彪的一再囑咐下,單槍匹馬前往昔日的25師訓練班、今日的29軍學兵團駐地走馬上任。

    宋哲元的意思,本來是要在歐陽雲手下安排幾個老資格的軍官,好幫他壓制、管教一下那些學兵。歐陽雲考慮到以後工廠的安全就只能靠學兵團,那麼學兵團的純血是必須保證的,宋雖然開明,說到底還是個軍閥,等工廠辦起來,效益一顯現,萬一他見錢眼開的話,自己手中要是一點可以依靠的力量都沒有,那就不好辦了,所以婉拒了他的好意。

    宋哲元確實有在學兵團裡按釘子的打算,只是聽了姜樹人的建議,想想合作之初,有必要給對方相當的信任以獲得一個好印象,再者學兵團說到底就是一個團的編制,現在也才200人多點,認為他們翻不起多大的浪,便沒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下去。

    一身校官軍服的歐陽雲帶著委任狀和5000塊大洋剛出現在學兵們面前,本來是想著好好秀一下自己的口才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新官上任總要有點感言啥!可憐他準備了一上午的說辭,卻愣是沒有機會表達。

    究其原因還得怪他自己,他昨天晚上對邱健來那麼一句,經邱健之口轉述給楚括機,把楚副官給嚇到了楚天歌乃是楚家這一輩裡唯一的男丁,要是在他手上出了什麼事,先別說大哥會怎麼對待自己,老太爺那一關首先就過不了。於是,他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帶著兩個死黨並幾個人的忠心部下連夜突襲了訓練班,以逮捕之名把楚天歌給綁走了。

    學兵們不明真相,都以為51軍會把楚天歌交給日本人,現在見歐陽雲來了,既然知道了他和楚天歌的關係,自然不免要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他,然後,讓他想辦法救人也許在他們看來,「抗日雙雄」既然能給日本人製造「慘案」,那麼軍營裡救個把個人出來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倒弄得歐陽雲哭笑不得。有些話他也不好明說,只好說自己已經得到消息,楚天歌現在很安全,這才將眾人應付過去。

    本來嘛,他還擔心學兵們對忽然改換門庭有牴觸心理,這才費盡心思準備了一系列說辭。現在出了楚天歌這件事,學兵們的注意力好像完全轉移到這方面去了他到訓練班將近一個小時了,竟然沒有一人提出有關學兵團的事。他圖省心,也就不出言點破,叫班長陳師昌將全體學兵集合到校場上,先是宣讀了委任狀,接著便照著花名冊,開始點名。

    訓練班一共215名,楚天歌「被抓」,朝鴻樂和龐文舉、張誠、張澤君請假外出,實到210人。點完名,歐陽雲和幾個班幹部開了個現場碰頭會,直接將訓練班改名為29軍學兵團1營1連,下設五個排,每排設三個班,每班12人,多出來三十幾人,設成一個偵察排,下面也設三個班。隨後,他作為代團長,簽發了第一份任命書:任命原訓練班班長陳師昌為一連代連長;副班長黃濤、政治委員常景華為代副連長;楚天歌為偵察排代排長;其他代班、排長也都由以前的班幹部擔任。宣佈完任命,他向眾學兵解釋:之所以軍官職稱前面要加個代字,因為學兵團目前還屬於組建期間,現在的軍官任命只是權宜之計。將來,學兵團官兵任命、晉陞將以個人能力、軍功為參考,會有詳盡的考核辦法,學兵團裡不管出身、不管文化水平,只要確實能打仗,能帶好隊伍,人人都有機會成為長官!

    這話很鼓舞人心,說得直接一點,歐陽雲分明是將一架陞官發財的梯子擺在了芸芸眾生面前,自然引得學兵們紛紛鼓掌叫好。

    歐陽雲趁熱打鐵,接著開始著手班排人員編制。其中,偵察排優先,由於楚天歌不在,他作為代表,在觀看了學兵們的操演後,從中挑出了二十五個體力好、看上去蠻機靈的,確定為偵察排人員。然後,讓各位班長自己挑選班裡成員,每次挑選一人,依次進行,以保證各班實力懸殊不大。

    人員編制完了,各級別軍官到位,陳師昌作為號令官集結隊伍,下令所有人稍息,然後請「團座」歐陽雲訓話。

    歐陽雲點點頭,走到隊伍前面,「啪」的一聲立正,然後敬了個人民解放軍的標準軍禮。他的神情肅穆,雙眼刻意瞪得老大,看起來神采奕奕,倍精神,這無形中給了學兵們信心和希望,大家不由自主的都學他的樣子,立正,把胸脯挺得筆直。

    歐陽雲很滿意大家的表現,沉聲說:「稍息!」提了提神,眼光從前排學兵們臉上一個個掃過去,開始他的就職演說:「戰友們,非常榮幸和大家共同見證29軍學兵團的成立。從今天開始,你、我、大家,我們所有學兵團成員將為了捍衛民族的尊嚴、國家的領土完整共同戰鬥,榮辱生死與共。目前的國內國際形勢,大家一定都有所瞭解東北三省早丟了,日本人還在磨刀霍霍的盯著華北,而我們的祖國經過歷年的內戰,積弱太久,我們的政府呢?」說到這裡他搖了搖頭,苦笑:「不提也罷29軍的歷史大家是知道的,不管它的前身西北軍在內戰中表現怎樣,但是,29軍成立之初,宋軍長就說過,再也不打內戰了,我們的槍口要一致對外。大家也看到了,在長城戰役中,在喜峰口,我們英勇的29軍憑仗著大刀硬是給日本鬼子留下了一個深刻的教訓!有這樣的長官,有這樣的前輩,我們雖然是一支新成立的部隊,但是,我想,只要大家始終銘記著我是一個中國人,我們絕不允許在自己的手上丟失掉一寸河山,那麼,我們終究會趕走萬惡的日本侵略者……」

    最終,歐陽雲絞盡腦汁準備了一上午的說辭還是如願的秀了出來,雖然中間還省略掉了不少,不過就效果來說還是不錯的不僅點燃了學兵們的激情,間接的還捧高了宋哲元和29軍。後來,這段演講辭傳到宋哲元和29軍軍官們耳中,為他掙得了不少印象分,也為學兵團和友軍間的相處打下了一個良好的基礎。僅從這個角度來看,他一上午犧牲掉的那些腦細胞倒也算死得其所。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二十七章所謂的舊貨生意

    29軍學兵團正式成立一天後,楚天歌回來了。與他一同來的還有陳少華、邱健。

    上午九點多鐘,天津南郊,對外宣稱為25師學兵訓練班,實則上已經易名為29軍學兵團的駐地,歐陽雲正帶著學兵們在進行實彈射擊訓練。

    請假外出的四個學兵都已經回來了,隨著訓練班的解散,曾澈的特訓組也失去了存在下去的理由,雖然曾澈和梁大偉一再挽留,特訓組的學兵們還是選擇了回歸學兵團。在「抗日雙雄」光環的影響下,學兵團肯定比「天津除奸特別小組」更富吸引力,另外,在光明正大的做軍人和陰暗裡做特務這兩個選項裡,熱血的學兵們自然不難做出正確的選擇。

    由於宋哲元和關麟征之間達成的協議,曾澈等人失去了河北駐軍的支持,他們也失去了抓捕歐陽雲和楚天歌的實力。在他們看來,歐陽雲這小子夠囂張的,當著他們的面宣佈學兵團的成立也就罷了,接受朝鴻樂等人的時候,也不問問他們的意見簡直就是視特務處為無物嘛。他們灰溜溜的離開學兵團駐地的時候,不免又在想:大家都是抗日殺鬼子的,這待遇上的差別咋就這麼大呢?

    學兵團訓練用的步槍是郭彪昨晚差人送過來的,五十支嶄新的中正式外加5000發黃澄澄的子彈。歐陽雲查收簽字的時候,發現封包上竟然標有51軍軍需處字樣,不免有些意外,想起邱健曾經說過用「中正式」換酒的話,心裡不由嘀咕:不會這麼巧吧?邱健竟然把槍賣給了29軍?想想覺得荒謬,都是中國軍隊,結果一個餓得慌、一個吃飽了撐著,相互之間竟然玩起了這種把戲。

    而等陳少華、邱健等人見到這批槍,從他們的神色上,歐陽雲判斷出事實果然如此。陳少華是相當的吃驚,用手指著邱健半天沒說出一句話,最後重重的嘆口氣來了句還好。還好,還好什麼呢?無外乎是沒有賣給日本人吧。

    邱健很是尷尬,不過這老小子臉皮厚,很快就自來熟的用一句「小兄弟,老哥哥看你來了」給遮掩過去了。然後,他拉著歐陽雲來到校場邊上,讓衛兵抬上來一個箱子,說:「知道兄弟高昇,沒什麼東西好送,29軍是個窮地方,這五挺機槍是我們三個的一點心意,收下吧。」

    看來,學兵團的事情在這些軍官中間,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陳少華也走了過來,看著邱健的眼色很是不豫,轉到歐陽雲臉上則有點小小的尷尬,說:「歐陽,馬克沁的事情還沒有謝你,這五挺機槍你就收下吧。對了,你不是想做舊貨生意嗎?我們51軍反正也要撤出去了,很多東西都帶不走,有時間的話過去看看吧,價錢方面好說。」

    歐陽雲看著五挺油光錚亮的捷克輕機槍,心裡很是感動,再想想自己那天對陳少華說的話,似乎過了。他誠懇的對陳少華說:「陳叔,多謝你了,那天我的話太沖了,您大人大量不要見氣。」

    陳少華擺手苦笑,說:「我們老了,這以後的事情還得你們年輕人來做。」臉色一正,鄭重的說:「歐陽,不是陳叔賣老資格,你這脾氣到了部隊裡得改改,哎,中國目前就這現狀,大家混得都不容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歐陽雲鄭重的點頭,說:「多謝陳叔教誨,我會注意的。舊貨的事情,我下午回北平取錢陳叔,能不能借輛車給我?」說完這句話,心中默默的念起菩薩保佑起來,只希望那筆錢還在,不然的話……

    「沒問題,我的車先給你開。」

    「多謝陳叔了。」

    三個人正在聊著,楚天歌跑了過來,他剛才被幾個學兵以排長稱呼,一時適應不了,問歐陽云:「大哥,他們怎麼叫我排長?」

    歐陽雲笑著將任命的事告訴他,他摸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說:「這兵沒當兩天就成排長了,這不大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代排長而已,你要是不合格,我會隨時撤了你。」

    楚天歌一聽這話,腰桿一挺,嗓門大了起來:「大哥,這你放心,不就一個小排長嗎?我有信心幹好!」

    邱健哈哈大笑起來,說:「臭小子,以為你多清高呢,原來也是個官迷。好了,我們就是特地來看看,再送上點心意。歐陽,好好幹,老哥哥看好你,有機會,咱幾個一起上戰場殺小日本去。」

    ……

    楚天歌和朝鴻樂等人的回歸,讓歐陽雲派去灣平偵察的人選有了著落。朝鴻樂等人經過梁大偉的訓練,都能熟練的使用手槍。歐陽雲將繳獲自馮山平治等人的手槍分發給朝鴻樂、龐文舉,讓他們和楚天歌去灣平,特別關照他們注意石友三等漢奸的動向,有什麼消息立刻回報,然後將訓練事務交給陳師昌等人,自己則開著陳少華的福特車回北平取錢。

    當天下午,他便載著兩麻袋的黃金從北平回到天津,然後直接到51軍軍需處去找陳少華。

    中日雙方的談判已經進行了幾天,一些議定條款通過種種渠道多多少少流入了河北中國駐軍的一些高官耳中。於學忠得知51軍必須撤離河北後,很氣憤的同時,無奈只得讓手下準備撤離事項。歐陽雲趕到51軍軍需處時,陳少華正帶人在清點倉庫裡的庫存。

    既然話已挑明,兩人也不廢話,陳少華直接遞給他幾張清單說:「自己看,想要什麼?」

    歐陽雲仔細的看了看,見上面竟然還有八輛軍用卡車,問:「這卡車也能要嗎?」

    「可以。」

    「迫擊炮呢?」

    「行的,你小子怎麼這麼多廢話,我不是說了嗎?只要你看上的,都可以。」

    「啊!」歐陽雲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看著清單上的「75mm」山炮、「105mm」迫擊炮、馬克沁重機槍、卡車……不免有流口水的趨勢,「我都想要!」

    陳少華白了他一眼,說:「都要,你有那麼多錢嗎?」

    歐陽雲拉著他走到轎車邊,然後打開了兩個麻袋,看著他問:「陳叔,給句痛快話,夠買點什麼?」

    乍看見這麼多黃燦燦的東西,繞是陳少華見慣大場面的,也不禁目瞪口呆,良久,問:「好小子,你從哪裡搞來這麼多黃金?不行不行,這事我做不了主,得問問軍座。」小宗買賣他能做主,但是這兩麻袋的黃金加起來不下於200斤,換成銀元就是20萬元左右,如果全買中正式步槍的話,差不多可以買上10000支這實在不是他敢做主的。(註:那時的物價,1000塊錢就能買輛不錯的轎車,10000塊錢就能辦家印染廠)

    歐陽雲對此時的黃金兌率一無所知,他只怕不夠,這才像個小白一樣將兩麻袋黃金全帶了來。現在見陳少華如此神情,明白自己撿到寶了,看來這獎中的,絕對不止500萬,很可能是5000萬,甚至更多。想起辦工廠還需要大筆的花錢,他有些捨不得全拿來買「舊貨」了,撓撓頭說:「陳叔,我看這樣吧,我把要買的物件報給你,你給個價,怎麼樣?」

    陳少華盯著那兩隻麻袋,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說:「行,行。」

    歐陽雲見他如此,不由生了警惕之心,這裡畢竟是他的地盤,萬一他見財起意,別把自己連人帶財都坑了。這樣想著,他趕緊把兩隻麻袋紮好,然後拉他進去,參照清單,在紙上寫下這些物件捷克輕機槍15挺、迫擊炮10門、駁殼槍30支、中正式步槍1000支、馬克沁重機槍5挺、卡車五輛、輕機槍子彈15000發、迫擊炮彈500發、駁殼槍子彈3000發、步槍子彈5萬發、重機槍子彈100條、車床兩台、電話線三捆、發報機三台、有線電話一套。然後,他把鋼針揣在手心,靜靜的看著陳少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還是要存的。

    陳少華把他需要的物品仔細看了看,苦笑:「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卡車就要五輛恩,你要車床幹什麼?」

    「萬一將來要維修什麼的話,圖個方便。」

    陳少華皺起眉頭想了想,讓他等等,然後打了個電話。這一通電話打了十幾分鐘,稍後,他的眉頭舒展開來,笑著說:「歐陽,軍座同意了,不過讓我提醒你不可到處張揚恩,這些錢都是你從美國帶回來的吧?」

    他打電話的時候雖然刻意壓制著聲音,但是歐陽雲依舊聽了個大概,見電話中根本沒出現軍座、軍長之類的稱呼,不免有些奇怪。於學忠其人,他通過歷史類書籍多少知道一些,乃是抗日非常堅決的一代名將,有些不敢相信他也會做這種生意。不過他現在只想花錢買裝備,其它的事情不想多摻和,聞言點點頭說:「嗯,都是華僑捐助的陳叔儘管放心,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陳少華點點頭,然後感慨的說:「難得啊,身在外邦心繫故土,恩,沖這些華僑的面子,你要的這些我都可以滿足你,不過,價錢上可能要貴一些,你知道的,一下子出這麼多貨,上上下下的都必須打點一下。」

    歐陽雲表示理解,說:「陳叔,這個您放心好了,我也知道自己要得多了些,可是沒辦法啊,正如邱叔說的,29軍是窮地方,我不得不為將來打算,現在能夠多積攢一些是一些,將來真的打起仗來才有底氣。」

    「嗯,這個打算是應該的,我計算一下,」陳少華說著拿出個算盤來,坐下,一邊劈里啪啦的打著算珠一邊說:「輕機槍算300塊錢一挺,一共4500塊……一起74400塊,歐陽,乾脆,你再拿點子彈湊個八萬吧,如何?」

    「行。」子彈嘛,多多益善。

    「那就再加上100條重機槍子彈……折合成黃金的話,正好100斤。」

    歐陽雲心算了一下,差不多這個數,於是說:「行!」去車上拎下來一隻麻袋,放到辦公室角落裡的磅秤上,一稱,60公斤少點,他說:「陳叔,120斤,您驗一下。」

    陳少華解開麻袋,拿出幾塊黃金看了看,說:「驗什麼,我還不放心你,喲,這還多了二十斤。」

    歐陽雲心裡鄙視他一下,心說:難道剛才不算檢驗?臉上是誠摯的笑容,說:「不不,多下的就當我孝敬三位叔叔了,來天津這些天,沒少麻煩你們,呵呵,聊表心意。」

    陳少華眼睛一亮,沒想到這年輕人這麼懂事,笑逐顏開道:「這個,那我就代括機還有酒鬼謝謝你了,恩,這麼多東西你怎麼運走呢?要不,我找幾個司機幫你運過去?」

    「那太好了,謝謝陳叔。」

    ……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二十八章學兵團的首戰

    晚上十一點鐘左右,天津南郊學兵團駐地三里外的石屏村,村頭的公路上忽然響起了馬達的轟鳴聲,五輛卡車依次開了過來。

    今夜天氣不好,滿天濃稠的烏雲遮掩住了月亮還有星星,黑漆漆的夜色裡,卡車大燈照射出的光芒顯得特別的刺眼。

    路的兩邊,靠近村子的田地里長滿了油菜,另一邊則是成片的麥田。麥田邊上,後藤一郎從茅草堆裡抬起頭來,眯起眼睛向卡車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強捺下心頭的激動,低聲說:「全部都有了,準備戰鬥!」然後,他縮回頭,右手從身上摸出一顆手雷(圓形手榴彈)將蓋子擰開,左手食指勾住拉環,做好了襲擊的準備。

    他的身邊和對面的油菜田裡,潛伏著三十四個同伴,這些人都是日本華北囤駐軍憲兵裡的精銳,個個身經百戰,身手不凡。他們想起今天將要面對的敵人,心中都憋著一口氣,得到後藤的命令,一個個將武器握得緊緊的,密切的關注著前進中的車隊。

    後藤尤甚船模付清還有和葉村人都是他的至交好友,三人前幾天還在一起喝過酒,然而就在昨天夜裡,他們竟然都被一個叫歐陽雲的支那人給殺了。想起這些,他的牙齒不由咬得緊緊的,對接下來的伏擊戰也充滿了期待「抗日雙雄」是吧?今晚之後,這個稱號就將成為歷史!哼,藐視天皇武士的人注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卡車越來越近,燈光刺得後藤的眼睛再次眯了起來,他覺得自己胸膛裡的熱血沸騰起來,一股力量充盈住了全身這種感覺很美妙,他想:也許,這時付清和村人在看著自己,給了自己力量吧!

    終於,卡車開到了他的面前,駕駛室裡的兩個人影已經清晰可見,後藤左手猛的一扯,右手把手雷投向了駕駛室,幾乎同時高喊道:「射擊!」接著拔出了手槍。

    「轟」的一聲,手雷正中駕駛室,立刻爆炸了。爆炸聲後,卡車的發動機立刻停止了轟鳴,在慣性作用下,衝出去幾米然後徐徐停下。

    爆炸聲剛過,後藤和埋伏著的所有日本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朝著各自既定的目標猛烈開火,一時,被重點照顧的司機室裡的人幾乎被同時擊中。

    「衝啊!」後藤大吼一聲向對面衝了過去。這輛卡車爆炸後,他清晰的看見一個人影從駕駛室裡翻滾下來,以他的判斷,能有如此反應和身手的,只會是「抗日雙雄」之一。

    其餘的伏擊者按照戰前佈置,也紛紛向目標卡車奔去。這裡畢竟是天津,而且附近正是25師的一個駐地,他們必須迅速解決戰鬥然後擷取勝利果實離開。此次任務,阻擊歐陽雲或者「抗日雙雄」只是一個目的,還有一個目標則是這批軍火。

    得到歐陽雲從51軍購得了大量軍火並將運往訓練班的情報,日軍將領莫不歡欣鼓舞,都認為這是一個一箭雙鵰的好機會。於是,急於為好友報仇雪恨的後藤一郎主動請纓,接下了這個任務,並且不太情願的帶上三十幾個皇軍精英前來執行伏擊。

    後藤之所以會不太情願,是因為覺得人太多了會讓這份功勞大大縮水,在他看來,既然是51軍和歐陽雲的私下交易,出於保密原因,這批軍火只能秘密運送,押送的人不會太多,只要佈置得當,十個人就足夠完成這個任務了。雖然,歐陽雲是個超強的存在,而且楚天歌也可能在車隊裡,但在措不及防之下,他不相信炸彈還有子彈奈何不了「抗日雙雄」。

    事實證明,後藤嚴重的失策;就是日軍華北囤駐軍司令部特高課的那些策劃此次伏擊的特務們也低估了歐陽雲。

    他們沒想到的是,25師的訓練班已經成了29軍學兵團,歐陽雲為了順利接受這批軍火,更一改之前的行事作風,讓留下來的偵察排全體人員都過來隨車押運。

    歐陽雲之所以如此謹慎,一方面固然是懼怕51軍裡有人會見財起意玩黑吃黑的把戲,另一方面,卻是特種兵生涯養成的職業習慣使然。

    說起來,還要感謝他的排長孫堅。在孫堅麾下當過兵的都知道,孫排長有句話是始終掛在嘴上的,即:要把每一次行動都當作一次練兵的機會,哪怕你現在是回家探親。

    武裝押運軍火自然算的上一次練兵,歐陽雲正是基於這樣的想法才嚴令偵察排的所有學兵都荷槍實彈的隨車押運,並必須始終保持警惕,「要把它當作一次戰鬥任務來完成!」

    學兵們就是有這麼點好處,滿腔熱血之下,執行命令相當的堅決。所以,當車隊遭遇特突然襲擊的時候,他們立刻從車廂裡、駕駛室裡站起來、跳下車舉槍射擊。

    偵察排參加押送任務的一共二十五人,每輛車正好五人,其中四人都貓在車廂裡。職業習慣使然,歐陽雲沒有讓學兵們明目張膽的站在車廂裡,所以很好的麻痺了後藤等人。日本人完全沒注意到他們,把攻擊重點都放在了駕駛室裡的人員身上。結果,他們雖然第一輪攻擊就把駕駛室裡的司機和學兵們全部打死或者打傷,但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卻失去了先機和有利位置。

    學兵們從車廂裡站起來,居高臨下的射擊,雖然大部分人因為緊張放了空槍,但因為歐陽雲在每輛車上都佈置了一挺輕機槍,結果,輕機槍一響,戰局的勝負天平立刻向學兵們這方傾斜了。

    五挺輕機槍近距離齊射是什麼概念?縱然其中有四挺因為射手的緊張而失去了准頭,但是對於近在咫尺的敵人,又有燈光相助,這目標也太大了點,就是沒準頭也能糊弄上兩個。

    後藤的人瞬間就被滅掉了一半,其他人見機不妙,急忙四處躲閃,可是,別忘了還有個號稱「抗日雙雄」的歐陽雲呢。

    第一輛汽車正是歐陽雲駕駛的,由於路況不是太好,作為開路車,他的精神一直保持著高度集中,當後藤扔出手雷後,他眼見一個圓溜溜的物體砸了過來,本能的打開車門就翻了下去。

    他人還沒落地,手雷爆炸了,氣浪衝得他翻出去幾米遠,正好砸在油菜田裡一個正舉槍瞄準的日本人身上。活該這日本人倒霉,他立刻就被砸得暈了過去。歐陽雲不知道身下的人已經暈了,雙手搭住他的脖子一扭,然後一個側踢踢在旁邊一個半站起來的日本人腦袋上。那個日本人被這一腳踢得斜飛出去,撞倒了一個同伴。此時,歐陽雲的手槍已經捏在手上,看見衝過來的後藤,連開兩槍。

    後藤挺倒霉的,以為在手雷的爆炸裡歐陽雲怎麼也會受點傷,爭前恐後的追著想殺他,結果卻把自己送到了人家槍口上,胸口、腦袋各中一槍就懷著興奮的心情見天照大神去了不,也許還見不著,因為戰鬥結束後,歐陽雲查出偷襲車隊的乃是日本人以後,出於憤怒還有考驗偵察排學兵的角度出發,讓學兵們把所有日本人的腦袋全部砍了下來。

    你們日本人不是怕砍頭嗎?老子就偏砍你們的頭!就是出於這麼單純的想法,使得學兵團以後在和日本人的戰鬥中,因為愛砍日本人腦袋而成了大和民族眼中的天敵「魔鬼」軍隊。

    這是後話了。

    戰鬥結束得很快,不過槍聲和爆炸聲在夜裡還是太刺耳了,很快就引來了軍隊。讓歐陽欣喜的是,最先趕到這裡的是學兵團的巡夜隊,這讓他對帶隊的陳師昌不由刮目相看。

    此戰,51軍的四個司機全亡,學兵陣亡了六個,傷九個,而日軍三十五人無一倖存,且全部屍首兩分。

    陳師昌帶著巡夜隊趕來的時候,偵察排倖存的學兵們正在照顧傷員、將第一輛卡車上的軍火卸到其他幾輛車上。

    日本人很狂妄,肯定以為伏擊一定會得手,所以只炸了開路的汽車,想留下了其它四輛好帶回去,結果倒讓學兵團的損失無形中降低了許多。

    戰場已經打掃過了,學兵們的屍體集中放在一輛卡車上,鬼子們的屍體亂七八糟的依原樣躺在地上,首級則被擺在一起拼成了一座小型的京觀。

    巡夜隊的學兵們一看見戰場的慘象,八個人全部當場開吐,許多人看見死去的學兵們裡有自己的同學、朋友,想起大家白天還在一起訓練、嘮嗑,登時嚎啕大哭。

    歐陽雲理解他們,這是新兵的正常反應,偵察排的學兵們開槍殺人時沒覺得怎樣,事後都已經哭過吐過。他拍拍這個的肩膀,摸摸那個的腦袋,什麼話也沒有說。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任何話都是多餘的。

    學兵團的第一此戰鬥,就在這樣一個漆黑的晚上發生了。偵察排的學兵們正是通過此戰迅速的成長起來,成為了學兵團中的中堅力量。

    真正的軍人,永遠都是在戰火中誕生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3-5 19:56
第二十八章有點兒戲的夜間緊急集合

    夜漸漸的深了,哭過吐過的學兵們默默的開始工作起來,氣氛一時變得凝重,這時,駐紮在附近的25師某個團的巡邏隊趕了過來。

    面對戰場上的慘狀,縱然是殺過人,見過血的老兵們,也被驚呆了。他們如此驚訝不為別的,只為學兵團表現出的強大戰力。

    帶隊的營長常治安見多識廣,翻看了幾個日本人的衣服,便分辨出他們的身份,率屬於日軍華北囤駐軍司令部的憲兵大隊,乃是日軍中的精銳。35人的日軍精銳伏擊30個學兵,戰果對比卻是如此懸殊,這學兵團的戰力怎一個「強」字了得?

    「小日本實在太猖狂了,國軍還沒有撤走呢,就敢這樣搞,當我們25師是擺設嗎?」看得出來,常治安是個血性漢子,瞻仰了犧牲學兵們的遺容以後,開始發飆!學兵團由訓練班改編而來,駐地現在還屬於25師統轄,在自己的轄區內發生了這種事,對一個軍人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歐陽雲苦笑著說:「還好還好,沒有被一鍋燴了,否則這人就丟到家了,哎」

    常治安皺著眉頭,目光在幾輛卡車上溜了一轉,看見這麼多軍火感到奇怪,問:「這些槍械都是29軍裝備給你們的?」

    這是個敏感問題啊,歐陽雲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含糊其詞說:「29軍的駐地離這裡太遠,運轉極不方便,為了不耽誤訓練,我們自己想辦法搞了一些。」

    「哦,兄弟貴姓?」

    「在下歐陽雲,還沒請教閣下大名。」

    「你就是歐陽雲?」常治安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頂多二十三四歲年紀,領章上的軍銜已經是少校了,不由生了自慚形穢的感覺。他再看看那座日兵人頭堆起來的京觀,說:「這就難怪了。抗日雙雄」就是靠砍日本人腦袋出名的,只是這個宋哲元好大的膽子,當局還在通緝這位呢,他卻把少校軍服給對方穿上了,這種招攬人才的手段,也只有這些軍閥才做得出來,「不是還有個楚天歌的嗎?」

    「他有事去了,怎麼?常長官認識他?」

    常治安臉紅了,急忙擺手說:「什麼長官,我們軍銜一樣,如果不棄,咱們就以兄弟相稱吧。我對你們可是慕名已久啦。」

    歐陽雲微笑,心說國軍裡「兄弟」這個稱呼倒是流行,連說不敢當不敢當,然後借坡下驢說:「那行,以後我就稱呼您常大哥了。」

    常治安喊一聲「歐陽老弟」,兩個人相對而笑,然後,他看見一輛卡車上漆著「51軍軍需處」一行字,恍然大悟,說:「原來是51軍的,我說有誰會這麼闊氣呢。宋胖子這回倒捨得下血本,這幾卡車的軍備價值可不低。」

    乍聽他以宋胖子稱呼宋哲元,歐陽雲有些不適應,不過想想人家是中央軍,向來瞧不起地方軍隊,遂微微一笑沒有發表意見。

    然而,常治安不知道動了什麼腦筋,將他拉到一邊,神神秘秘的問他要不要軍械什麼的了。然後透露了一個消息,原來這位的堂兄在25師正好是負責軍需處的。25師撤下去以後,將會換裝德國裝備,那麼,現在手頭上積累下來的一些物資貌似就沒有保存的價值了。

    歐陽雲今天真是大開眼界,所謂天下烏鴉一般黑,看來盜賣軍火牟利這種勾當在國軍裡是相當的流行啊。聽常治安連「價錢好商量」這種商販專用術語也說了出來,他不由後悔怎麼不早認識對方,否則的話,就不需要到陳少華那裡充冤大頭了。認真的想了想,覺得槍支什麼的實在不需要了,他委婉的說:「常大哥,多謝你的好意了,槍械什麼的我們已經不需要了,不過,如果貴軍卡車或者大炮有節餘的話,我倒想再買上一點。」

    常治安聽他的口氣,貌似這批軍火是他自己掏的錢,對他不由刮目相看,想了想說:「這個我做不了主,這樣吧,兄弟有空的話明天來找我,我讓堂兄和你談。」

    歐陽雲點頭應允下來,兩個人互道珍重,然後,常治安帶人離開,他則開始專心當起駕駛員,一輛一輛的將卡車開回了駐地,最後連那輛炸壞的卡車也拉了回去。

    回到駐地,等歐陽雲指揮偵察排和巡夜隊的學兵們將傷員、陣亡的戰友安頓好,將軍火搬入倉庫,已經凌晨三點多了。學兵們都累了,紛紛打著呵欠、伸著懶腰,大家正想當然的準備回去睡覺,卻被歐陽雲叫住了。

    追究起來又是孫堅鬧的,每次戰鬥後都必須開個總結會議,現在,患上這個職業病的歐陽雲把它們強加到了學兵們頭上。

    許是太累了,或者受的刺激太大,心理一時承受不了,歐陽雲宣佈開會後的一刻鐘內,學兵們一言不發,登時使氣氛顯得非常的壓抑。歐陽雲想要讓他們自己多動腦子,也沒有拋磚引玉的意思,掏出身上已經被壓扁了的煙,每人散了一支。

    學兵們沒人會抽菸,卻不約而同的點上了。不少人吸了一口,立刻劇烈的咳嗽起來。然後,很奇怪的,一通劇烈的咳嗽以後,很多人甚至咳得淚流滿面的,然後,大家心裡的沉重似乎也被咳了出來一個叫孔雲的學兵站起來說:「團座,各位同學,我先來說兩句。團座之前要我們把它當作一次戰鬥任務來執行,我雖然照做了,但是並沒有太在意。現在看來,我錯了。我覺得,以後不管是什麼任務,我們都應該把它當作一次真正的戰鬥來對待。」

    有人起頭,學兵們的大腦開動起來,發言踴躍多了。

    「通過這次戰鬥,我覺得我們太缺少實戰鍛鍊了,不怕團座和各位笑話,我打了三槍,一個敵人也沒打中,如果我能每槍打死一個,也許,徐饒陽他們就不會死了,」說到這裡,這個學兵的眼睛裡泛出了淚花,「團座,我覺得,我們以後應該加強實戰訓練。」

    歐陽雲點點頭說:「你也不要太自責,說起來這也是我的錯,我雖然要求你們當作一次戰鬥任務來執行,但是還有一些方面做得不夠,比如沒有安排前哨、偵察人員。恩,我做自我批評,這次損失這麼大,主要的原因是我考慮不周造成的,你們初次上戰場,有這種表現已經不錯了。你這個提議不錯,很有必要推行,」說完,他掏出個小本子,詢問了這個學兵的名字,鄭重的記下了這個提議。

    眾人見他自責,很多人叫起來,說:「團座,您太苛求自己了,正如常營長說的,這次戰鬥我們其實是大勝,我們都是初上戰場,如果沒有您的周密安排,後果不堪設想。」

    「……」

    大家紛紛發言,搞到最後,竟然把總結會變成了團座的個人表彰大會,歐陽雲心說這樣可不行,忙點名讓陳師昌發表看法。

    陳師昌沒有參加戰鬥,他的看法反而更加客觀,說:「我很遺憾沒能參加今晚的戰鬥,據我事後從同學們耳中聽到的還有自己親眼目睹,我發現很多日本人都不是一槍斃命,這說明了我們的槍法和心理素質都不行,從一個側面反應了平時訓練的重要性。這次戰鬥雖然對方是偷襲方,但因為是晚上,我們有燈光照明,所以反而佔了優勢,我想,這也是我方能夠獲勝的一個原因。反過來想一想,也說明了夜戰演練的重要性。團座,我覺得,以後我們還要加強夜間訓練。」

    這建議不錯,歐陽雲又在小本子上記下。這時,由於會場氣氛熱烈,學兵們反而沒了睡意,也不知道是誰提議的,說:那還等什麼?說到不如做到,反正也睡不著了,那咱們現在就開始第一次夜間訓練吧?

    這個提議很有點心血來潮,卻對了歐陽雲的胃口。本來,他還想等把隊伍拉到北平安定下來以後再進行夜間緊急集合等訓練科目的,現在既然有人提了出來,正好可以借題發揮。結果是,沒了睡意的學兵們如願以償的解決了睡不著的問題,卻讓其他睡意正濃的學兵們糟了小殃他們被歐陽雲的哨聲驚醒以後,衣著不整的背著行李,愣是繞著校場來了個五千里越野。

    說起來,這次緊急集合其實帶點遊戲的味道,不過歐陽雲卻是樂意如此的。藉著這個機會趁熱打鐵,他將已經打好腹稿的《學兵團操練手冊》編寫發放下去,這也標誌著,學兵團從准軍事組織變成了真正的軍隊。

    「鐵血學兵團」終於成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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