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儒道之天下霸主 作者:先飛看刀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5 07:26:1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1 6469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13

第三十二章 善良如我

  無奈的搖了搖頭,百子晉放下碗道:“關於第一任主相的人選,不知寧兄你有何推薦?雖然你說,由大家自行推選,實際上大家也都還是在看著你來。”

  寧江道:“甘玉書甘兄吧!在我看來,無非就是你與甘兄兩人最有資格,不過甘兄長于政務,你長於軍略,對現在的你來說,進一步深研兵法與遁甲之術,才是當務之急,把時間花在政務上,只會浪費你的精力。待我離開之後,你與甘兄若能彼此合作,提前對將來的大戰佈局,我們與修羅界的交鋒,也未嘗沒有勝算。”

  百子晉笑道:“其實我的意思也是如此。甘兄不但在蠻軍初次南下時,就已經身處在抗蠻的第一線,功績無人能夠質疑,且這些年,來往於各軍之中,奔走遊說,連橫和團結各路兵馬。論出身,他是世家子弟,論交情,各軍領袖都將他當成了自己人。在寧兄你此次北上之後,他代替你坐鎮南方,運籌糧草,補充兵力,全都井井有條,令諸將可以安心在前線作戰,不用擔心後方動亂。除寧兄你之外,他是最能夠讓大家接受的人。”

  夜色逐漸變得深沉,兩人就在這兒,繼續飲酒聊天,到了天快亮時方才散去。

  接下來的日子裡,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寧江率眾駐入了昊京,一邊繼續以丞相的命令,頒佈著各種律法,一邊安撫中原百姓。

  與此同時,北方的捷報不斷傳來,大片土地重歸華夏,對天孝軍的清算,則是無情而殘酷的,甚至到了不允許投降的地步。一方面,戰爭依舊是推動改革的,最好的理由和潤滑劑,另一方面,這些天孝軍的高層,往往都是佔有大片土地的世家門閥,將他們屠淨之後,分給底層百姓,在新的一波土地兼併形成之前,至少能夠維持數十甚至上百年的穩定。

  這個時候,南方的一些變革,已經是愈演愈烈,這半年來,在星落老人的幫助下,利用天地山川,以奇門遁甲之術形成玄氣流動,進而通過符籙調節玄氣,製造高溫、烈火的“玄工廠”,已經取代了原有的高爐煉鐵,大批量的生產出高品質的鋼鐵,進而也劃時代的推進了各種工具的出現。

  各個學府裡,對“玄工廠”的運作方式和研究,也在不斷加強,雖然目前還只是一個雛形,但可以想見的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通過改革後的學府,掌握到更多與化學、術數、格物等相關的知識,“玄工廠”也會越來越普及。

  而這個時候,一隊人馬正沿著管道北上,車中的某人,正苦著臉長歎一聲:“唉,原以為是風花雪月醉夢人,誰知道卻是四處奔波勞碌命……忙、忙、忙!”

  第一屆“議會”在昊京,幾乎是以最為草率,也是最蠻不講理的方式創建而成,然後某人莫名其妙的就成為了“總理”……原本是叫主相的,在某個青年的建議下,改叫總理了。

  坐在馬車中的某人,被北方另一個傢伙加緊送來的章程,一頁一頁的翻看過去後,不得不感歎……這個世界真是瘋了。

  這都什麼鬼?

  前所未有的組織方式,前所未有的制度,居然還一條條的,都頗有道理,那傢伙到底是什麼想出來的?為什麼總有一種,那傢伙在拿整個天下做實驗,逗大家玩的感覺?

  車中的某人揉著太陽穴,這個什麼“總理”,不管怎麼看都不是那麼好當的……我果然還是應該立馬逃走,退隱江湖麼?

  話說回來,天子都已經駕崩兩三個月了,下一個天子是誰,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都沒人去想,都在折騰這什麼“議會”、“總理”?某人無奈的歎一口氣……這天果然是變了。

  這樣的改變到底是好是壞,某人也說不清楚,不過到這一步,實際上,也已經停不下來了。

  不過想想也是,這幾年裡,華夏一方年年死天子,去年死的那個還是被人當眾闖進皇宮裡幹掉的,雖然最後硬退給拜火教和慈心齋,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而隨著儒道崩潰,武道大興,以後宗聖級高手將陸續出現,原有的帝制根本就不可能再維持。

  目前的這種改變,至少能夠維持住大致上的穩定,避免了群雄割據的局面,把鬥爭局限在所謂的議會裡,形成一個鬥而不破的新局面……那傢伙從一開始就是這麼考慮的吧?

  車中的新總理,一邊考慮著接下來的“組閣”,一邊把那個扔出了新攤子、自己卻準備甩手不幹的傢伙,這些日子裡所做的一些變革,細細的思索過去……大理寺獨立,學府改革,議會,內閣……

  好吧,大家一起玩吧,玩壞了不要怪我!

  話又說回來,那傢伙想當甩手掌櫃,我又怎會如他的意?

  既然你這般瞎來,那也就不要怪我開始胡鬧,是你自己把我推到這個位置上的,莫要怪我。

  隨著馬車的前行,車上的某人,陰險地嘿笑著。

  他想到了一個非同尋常的主意,可以確定的是,一旦成功,那必定是華夏歷史上空前絕後的創舉。

  來而不往非禮也!

  ※※※

  手持摺扇的青年,走在陰冷的地道裡。

  雖然是盛夏時節,但這裡,卻是存放去年冬季儲存的冰塊的地窖,進入之後,絲絲寒氣透出,與外頭炎熱的天氣,仿佛就是兩個世界,甚至還有些發冷。

  進入地底深處,周圍愈發的潮濕,牆角點燃著一支支火把,光與暗交錯著,將他眼前的通道,切割成了許多段。大理石砌成的壁面上鋪著水氣,隨著人影的走過,火光時不時的晃動一下,光暈一圈圈的散開。

  轉過拐角,來到了前方的鐵牢中,在這裡,名為蕭古的拜火教妖女,被鐵索鎖著四肢,吊在石壁上。

  女子虛弱地抬起頭來,看著手持摺扇,立在她面前的青年。

  “蕭姑娘,我只來見你這麼一次。”青年看了看她,漫不經心的道,“以蕭姑娘的智慧,應該明白,你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是因為你對我還有一些用處,既然有用,就有條件可談,這是你的機會。當然你也可以放棄這個機會……其實我是無所謂的,大不了把你交給神冊宗倍,讓他去審,審出多少是多少,至於審問過後,蕭姑娘會變成什麼樣子……呵呵。”

  蕭古的眸中現出一絲驚慌,她當然很清楚,落在神冊宗倍手中,會是一種什麼樣的下場。

  只是她很快的又低下頭去,什麼話也沒有說。

  青年用摺扇托著她的下顎,迫使她抬起頭來,他的目光透著詭異的冷光,仿佛直接滲入了她的魂魄深處。他冷笑道:“事到如今,蕭姑娘又何必再強撐?拜火教已經完蛋了,那老太婆子就算我放著她不管,她恐怕也活不了多久。南方的慈心齋,完全被殺盡殺絕,這一戰你們主力出動,卻被道、墨兩門殺了個精光,唯一逃出去的惡女神,一個人根本不成氣候。靠著大宗邪和他座下的魔軍,你們都一敗塗地,這種時候,何不乾脆就棄暗投明,給自己一條退路?”

  蕭古微微的動了動唇,繼續沉默著。

  “其實,我能夠理解你為什麼不肯招供,真的!”青年聳了聳肩,“對聖凰的虔誠?對女尊的忠心?狗屁,說到底不過就是害怕罷了。害怕是所有生命的本能,但比起現實中的威脅,人類最怕的是什麼?是未知。死不過是一了百了,為什麼這麼多人怕死?因為大多數人,怕的不只是死亡,而是死後的未知,因為不知道死後到底是什麼樣子,是以心中懼怕。而鬼、神亦是同理。靈魂轉世、世界末日,這些無法去弄清楚的東西,往往更讓人心悸。

  “你們的女尊,利用的就是這種骨子裡的恐懼。你們的神魄被帶到了聖凰面前,你們不瞭解它,但卻親身感受到它的強大。這種未知的強大,在你們剛剛成年,甚至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深深植入了你們的心靈,再配上各種詭詐的教義,以及反復的洗腦,想要不虔誠都難。但是說到底,真正維持你們信念的,不過就是這種,神魄在聖凰面前感受到的虛弱無力,所帶來的恐懼,這種恐懼感,讓你們對聖凰不敢有任何的懷疑和褻瀆,也不允許其他人質疑你們的信念,但是說到底……呵呵,全都是狗屁罷了!”

  蕭古的臉色漸漸的有些蒼白。

  “但是這種心靈深處的恐懼,實際上是有辦法消除的,”青年略略的探著頭,在她耳邊冷笑道,“我實驗過,而且成功了。幻月祭司梅雪,你可記得?她沒有死……吃驚了?呵呵,不用這麼奇怪,她現在跟她的女兒過得好好的。心靈上的恐懼,比起肉體上的淩辱與折磨,終究也算不了什麼。不用這樣看我,她是箋麗的母親,看在箋麗的面子上,我自然不會真正的折磨她,不過就是讓她知道什麼叫欲仙欲死,讓她擺脫心中的恐懼罷了……但是對你就不一樣了。

  “你猜我們會怎麼對你?我們會用針灸強化你的感官,然後一根根的拔掉你的指甲,手指甲,腳趾甲,我們會用盡一切辦法來增加你的痛感,然後一點點的抽出你的筋,捏碎你的骨。你放心,這個我很在行,救了許多人性命的小白道長是我,活生生的折磨死那些拜火教的候補處女的蝙蝠公子也是我,你知道的。然後,神冊宗倍會不斷的用他的手段來治你……不要發抖,沒關係的,其實他也很擅長醫術,雖然被他救回來的人……呃,都有一點怪異,但是沒有關係,這只是一個試驗。我們就是想看看,比起心靈深處對未知的恐懼,肉體上的折磨和痛感,是否真的微不足道。”

  “殺……殺了我。”青年女子閉上眼睛,嬌軀微微的顫抖著。

  “放心,現在還不是殺你的時候。”男子用摺扇,從她的乳間輕輕的往下移動,移到她的腿間,同時在她的耳邊,陰森森地說道,“神冊宗倍想出了一個法子……好吧,其實是我和他一起想出來的。我們會用三尺長的鐵杆,從你這裡插進入,將你硬生生的掛著,還讓你一直活下來。我們會讓你就這樣子坐在木馬上,脫光衣服在全京城遊走,殘忍嗎?放心,沒有人會同情你的,現在誰都知道,蠻族就是你們這些拜火教妖女引下來的,不管用什麼樣的手段對付你們,都不會有人同情你們。別動,別動……現在就開始顫抖了麼?這還沒有開始呢,你信不信,終有那麼一刻,你會流著血淚說出你所知道的一切,然後求我們早點讓你死,呵呵……哈哈哈哈。”

  男子後退著,愉悅的道:“是了,你剛才是不是以為,我是來跟你做說客,讓你主動交代我們想要知道的情報的?你錯了,其實我根本沒有那麼在乎那些東西,我只是來讓你做好心理準備,讓你知道我們將要對你做的一切,不教而誅謂之虐……唉,我真是一個善良的人,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心軟?蕭姑娘,你放心,這是你向你的聖凰表明你的虔誠,向女尊展示你的忠誠的時候。只要你能承受住我們的考驗,展示你大無畏的、高貴的情操,你必定就能夠得到聖凰的歡心,那樣的話,在你死後,你就有可能浴火重生,所以,你一定要挺住,你千萬不要讓我們失望,喂喂,你發什麼抖啊?你就這麼迫不期待的想要接受考驗了嗎?唉,你們這些拜火教徒,這麼容易興奮,我真是不理解你們……”

  就是在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了低沉的呼喚聲:“公子。”

  青年歎氣:“看來是神冊宗倍到了,唉,他就這麼迫不及待嗎?看來他比你還要興奮,沒辦法了,那就開始吧,蕭姑娘,堅持住,我會在精神上支持你的,一定要撐住。”

  轉身朝來人道:“何事?可是神冊先生到了?”

  雷鶴道人踏步而入:“不是!拜火教妖女桃霏突然出現在外頭,想要求見公子。”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13

第三十三章 情同姐妹

  “桃霏?”青年一個錯愕。

  她竟然敢就這樣出現?

  往蕭古看去,只見她也跟著顫了一顫。

  他略一沉吟,道:“讓她進來吧。”

  雷鶴道人應命離去,青年在被鐵索吊著的女子耳邊,淡淡的道:“你說,她是來做什麼的?莫非是打算跟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呵呵,我倒是不介意把即將用在你身上的手段,也同樣用在她的身上。”

  “不、不關她的事……”女子的嘴唇微微地抖動著。

  “是麼?”青年笑了一笑,回頭看去。外頭火光閃動,有香風緩緩吹來,光影的晃動間,傳來一個女子清雅的聲音:“春江花朝秋月夜,一枝紅豔露凝香!”

  青年左手負後,持扇歎氣:“居然還念詩?”

  香塵襲來,身材高挑、步履輕盈的紅衣女子,從通道的彎口轉了進來,冰肌玉骨,柔美飄逸,點染曲眉,媚態如風。款款的來到青年身前,女子盈盈一拜:“奴家拜見寧公子!”

  寧江笑道:“桃霏姑娘,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難道不知道,我正在四處追殺你們這些殘存的拜火教妖女?”

  桃霏聲音清脆:“我等纖弱女子,又如何會放在寧大元帥的眼中?寧大元帥想要的,無非是女尊和惡女神有可能的去向罷了。人家說兵敗如山倒,樹倒猢猻散,拜火教已經敗了,倒了,今後也無法再在中原大地立足了。有道是螻蟻尚且偷生,美女豈不惜命?奴家又豈會再與拜火教乘在同一條船上?”

  青年忍不住再笑道:“好一個螻蟻尚且偷生,美女豈不惜命,桃霏姑娘果然是既有自信,又有道理。那麼,姑娘此來的用意是……”

  桃霏道:“一來,是向公子投誠,願為公子鞍前馬後,只求有個容身之處,二來,是希望公子能夠放過古姐,她與我好歹也是姐妹一場,奴家既知她被擒,自然無法放著她不管。”

  青年道:“桃霏姑娘與其他的拜火教妖女,果然還是不同,向敵人投降,你就不怕死後被你們的聖凰清算,入無邊地獄,不得超生麼?還有,你們拜火教信徒,為了服侍聖凰,縱然殺父害母,也是理所當然,你卻為了這一場姐妹之情,明知道是死地險地,也要前來,像你這樣的拜火教妖女,可還真是不多見。”

  桃霏道:“小春妹妹亦是出身於拜火教,公子既然容得下她,又怎會容不下一個桃霏?更何況世間之事,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利益二字,拜火教中底層的妹子,其實也大多都是可憐人,儒家天下,重男而輕女,女子無才,便可謂德,她們原本就沒有見過多少世面,也沒有人真正關心同情她們,被拜火教控制之後,縱然心中懼怕,也不敢告知他人。寧公子覺得她們是妖女,然而實際上,她們也不過就是被控制的棋子罷了。”

  青年道:“箋麗雖然出身於拜火教,曾經是善女神的候補處女,但並不曾真正種過聖血,見過聖凰,她體內的聖凰血,乃是她的母親度給她的,你呢?”

  桃霏道:“公子有所不知,拜火教中,原本也就並非人人都被種了聖凰血。底層的妹子,控制她們的不過是反復的洗腦和嚴密的教規,有資格被種聖血的,基本上都是,或者天資過人,或者身份特別的女子,箋麗之所以會被她母親給予聖凰血,也只是因為她母親當初希望她能夠成為下一代的善女神。然而也有不少人,體質與聖凰血有著衝突,但又的的確確是有著非同尋常的天分或者可供拜火教利用之處,這樣的孩子,拜火教同樣也會盡力培養,以補充拜火教的實力。就如令妹,天分過人,但不適合聖血,若是幼時就被我教高層遇到,也一樣會被收羅,再以嚴格的教義和教規進行控制。像這樣的人,在拜火教中,其實也為數不少,奴家也是其一。”

  青年淡淡的道:“姑娘雖為拜火教中人,但行事特立獨行,是否有被聖凰血控制,我也看得出來。”往蕭古瞄了一眼:“但是她體內是肯定有聖凰血的,而據我所知,桃霏姑娘你在拜火教中的地位,更多的屬於打手之類,拜火教高層的真正隱秘,你恐怕也不會比箋麗瞭解太多。”

  桃霏道:“寧公子既知古姐體記憶體有聖凰血,就該明白,想要從她口中逼問出公子想要的情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不考慮其它,就憑著她體內的聖凰血,一旦出賣了拜火教,女尊隨時都能夠將她找上,想要殺她,易如反掌。更何況,在種聖血的過程中,對聖凰大人的恐懼,就已經深深的值入了心中。古姐當初可是作為惡女神的替補來培養的。”

  青年愉悅地說道:“你說的這個,我自然清楚得很。想要壓制恐懼,不如用更大的恐懼,所以我打算折磨她,我準備用針灸激發她的感官,讓她連有人在她身上撫摸都會感到刺骨的痛,然後拔光她的指甲,活活的、一點一點的拉斷她的經脈,敲碎她的骨頭,用鐵柱從下往上,將她整個人釘住,抓她去遊街……”

  桃霏無語地道:“公子,你是變態麼?”

  青年負手歎氣:“唉,你怎麼能這樣說?”緊接著便又笑道:“心靈上的恐懼,和肉體上的折磨,到底哪個能夠最終讓人屈服?我覺得這是一個嚴肅的學術問題。以往的華夏,過於追求空泛而無用的理論,而不切實際。其實人與靈、人與欲的關係,這才是人生哲理的根本,我不介意從現在開始試驗。桃霏姑娘你猜,她是能夠堅持住對聖凰的、最忠實的虔誠直到死去,還是最終支持不住,哭著喊著交待出一切,然後求我們讓她死?”

  在他身後,被吊著的女子輕輕的顫動了一下,面無血色。

  桃霏略一思索,道:“以恐懼來壓倒恐懼,雖然也是一種辦法。然而對被折磨的人來說,左也是死,右也是死,從一個絕望跳入另一個絕望,乾脆橫下心來,寧可受盡折磨也不願意讓施暴者得逞,也不是什麼奇事。以公子的本事,應當知道,其實還有另外一種辦法,就是以肉欲壓倒恐懼,以希望來應對失望。公子若是能夠替古姐除去體內的聖凰血……公子對小春妹妹應當也是做過此事的,對於公子來說,應當不難。再以人間之情愛,令其流連忘返,甚至是醉生夢死,讓其遺忘對聖凰和女尊的恐懼和不安,也未嘗不是辦法?”

  緊接著便咪咪笑:“其實這些年,我也曾對許多教中的漂亮妹子實驗過,事實證明,不管她們心中如何虔誠,該有的反應也都還是有的,哪怕信仰再怎麼堅定,只要手法高明,她們一個個的,身體都誠實的很。”

  這到底是什麼女人啊?青年歪了歪腦袋,想了想:“姑娘的意思是……”

  桃霏繼續咪咪笑:“古姐姐與我終究是姐妹一場,一來,我不願讓她死在公子手中,二來,奴家既然是來投誠的,自然要設法為公子立功,以顯誠意。公子大可把古姐姐交到奴家手中,我自會讓她明白,什麼叫生活的樂趣,什麼叫人生的情趣,讓她欲仙欲死,捨不得死,對古姐姐的身體,奴家垂……呃,奴家愛護得緊,與其讓她被公子折磨至體無完膚,還不如讓奴家來愛護一番。”

  你是想說垂涎已久吧?其實你就是垂涎已久吧?

  青年的身後,某個女人的臉色愈發的白了。

  青年想了想,他當然知道這方法是可行的,畢竟他在某人的娘親身上試過。他道:“唔……”

  桃霏拜道:“還請公子給桃霏一個效力的機會,公子只管放心,公子想要的任何情報,桃霏必定能夠替公子問出?”

  寧江右手持扇負後,左手握在嘴前,咳了一聲:“這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卻也一個條件。你畢竟是拜火教的人,為了防止你弄鬼,我必須在旁邊看。”

  桃霏道:“這個……”

  寧江冷笑道:“你要是心中無鬼,何必怕人看呢?哼哼,其實我是不介意用我自己的辦法的,不只是用在她的身上,也打算用在你的身上,反正你已經自投羅網。”

  桃霏略紅著臉,施禮道:“奴家既然來了,自然是做好了付出任何代價的準備,更何況,公子在一旁監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是,奴家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青年繼續冷笑:“你是要與我做交易?呵呵,現在的你們,還有與我交易的資格麼?好,我就聽聽你說什麼。”

  “既然公子打算在一旁看著,那奴家自然會設法讓公子滿意。只是有一個條件,奴家知道,小春妹妹想必已經成為了公子的女人,雖說桃霏也曾對小春妹妹有不軌之心,但事到如今,自然無論如何,不敢與公子去爭。只是既然公子要看奴家和古姐姐,”桃霏臉紅紅的,看向一旁,手指頭繞著髮絲,難以啟齒的樣子,“那,作為交換,日後公子脫光小春妹妹的衣裳欺負她的時候,奴家……奴家也可以在邊上看看麼?”

  青年:“……”

  在他們身邊,被吊著的女人絕望的看著這兩個變態,已經無法說出話來……

  某個無人知曉的地窖裡,一個見不得光的、不要臉的協定正在達成,與此同時,遠處的皇城,另一場連某位大元帥也未能預料到的事情正在發生。

  “對於這總理之職,甘某本是無論如何難以接受,只因天下能人,勝我者太多,尤其是寧江寧兄……好吧,既然寧兄無意此職,又將我推了出來,而諸位也都達成了一致意見,那我也無話說,只得盡力為之,四年之後,再來讓賢。只是,即便按著眾位所定下的這新制度,目前也還存在著一個極大問題。”

  七彩琉璃拼成的吞脊獸,在陽光下反射著光芒,殿中的甘玉書,環視了在場的所有人一圈。其他人彼此對望,有人道:“甘帥說的是……”

  “天子之位!”甘玉書朝階上指了指,“此新法改制而不改朝,依諸位合議的這個新制,總理之位選出後,名義上,依舊需要由天子任命,授予權柄,即便是象徵意義,依舊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式。為保證大周延續,天下一統,天子依舊不可或缺,然而如今,帝位空懸,聖上駕崩未久,並未留有子嗣,而皇族中人,有許多都在昊京被蠻胡攻破之後,因為未能逃出而被屠殺,新天子的人選,不知眾位有何意見?”

  眾人彼此對望……這也的確是一個問題。

  華夏近來,年年死天子,昊京的皇室也被蠻胡血洗了一番,雖然如今戰事基本上已經結束,剩下的一些頑抗勢力,掃平也是遲早的事,但是新天子的人選,依舊是令人頭疼的事。

  實際上,在戰事之中,一些別有野心的義軍領袖,已經在暗地搜羅龍子龍孫,以期“擁立之功”,將來能夠以天子之名,號令天下。只是寧江憑著莫大的聲望,推出了新制,而許多人又從新制中看到了另一條晉身之路,再加上修羅界和斷界壁帶來的強大壓力,一時間,也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攪起新的戰亂。

  新制推出之後,皇帝的作用,將衰落的極致,但從另一方面,不客氣的說,在蠻夷入侵,群雄四起之後,大周還能夠延續,沒有直接改朝換代,對於皇室來說,就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事。而可以想見的是,隨著新制的推行,一方面,天子的作用,將主要集中在祭天封禪、頒佈大赦等禮法上,於實際的政務,影響將越來越弱,但另一方面,“總理”將取代天子成為“彼可取而代之”的對象,天子反而能夠真正的高高在上,成為某種對於華夏來說、必不可少的象徵。

  另一邊,百子晉道:“對於皇族與朝中之事,甘兄比我們所知要多,不知道,甘兄可有合適的天子人選?”

  其他人一同看著甘玉書,雖然其中有幾人,暗地裡也藏了龍子龍孫,但一來,能夠被他們找到的皇族後人,往往都非哲宗一脈,單是考據身份,都會引起許多爭執,二來,現在擺出人選,等於是直接告訴別人自己曾經“居心叵測”,自找沒趣。

  在眾人的注視下,甘玉書負手微笑:“的確是有一個人選,此人乃是先帝之血脈,聖上之至親……”

  隨著他的侃侃而談,大殿中,眾人卻是面面相覷……這也可以?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13

第三十四章 酷暑難消

  浩大的京城,百廢俱興。各種新氣象,猶如雨後春筍,紛紛湧現。

  各個城門處,進進出出的兵馬,井然有序,又有許多青年從五湖四海湧入京城。滿目瘡痍的劇痛過後,也帶來了各種各樣的機會,壯志淩雲的遊俠,研究新學的學者,一夜暴富的商人,如同流水般彙聚而來,又因各種嶄新的學說,而迸發出各式各樣的火花。

  一處城門,一批扛著玄武槍的青年,穿著嶄新的新衣,精神抖擻地由外而入,在他們身後,一輛輛的戰車上,架著南方繼續補充而來的,嶄新的火炮。路邊的人們,好奇的看著這一切,說說笑笑,指指點點。

  內城景龍門的外頭,百姓聚在新貼出的告示前,議論紛紛。有人低聲說道:“工資?”“這是什麼意思?”“好像就是征役吧?”“好像不一樣吧?這個不是強迫的,說是大家志願,是會付工資的。”“真的會付嗎?”……

  滿懷疑慮的人們,低聲說著什麼。

  官道上,有駿馬賓士,馬上的信使拿著一面小紅旗,於是人們知道,又有捷報傳來。

  某處園林裡,卻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霏妹,你、你……你想做什麼?”

  “姐姐,你就不要掙扎了,你就算叫破喉嚨也是沒用的。你看,寧公子在那邊看著呢,這可是關係到你我能不能活下來,古姐姐,我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到這裡,可不是為了跟你一起被虐待至死的,只要能夠救下你,對你做什麼我都願意,來!”

  “你……啊……不、不要……嗯……啊……”

  室裡的溫度,慢慢的攀高著,就這般,不知不覺間,一夜過去。

  第二日的清早,青年推門而出,看著清晨的太陽,搓了搓太陽穴……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來到一處石亭,他在石凳上坐下,翻看著手中的冊子,拜火教在北方暗藏的、還沒有被挖出的分舵,一些義軍領袖身邊安插的探子,內部的聯絡方式等等,靠著這些,基本上已經能夠將拜火教最後的隱藏力量,也連根挖出。

  其中甚至還有一些隱秘,事關重大,是他以前所沒有注意到的。

  門再一次的被打開,桃霏漫步走出,身上就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紗衣,高挑而又纖細的身材,胸脯在輕紗下纖挺,峰尖嫣紅如豆,苗條的腰身,凝脂般的小腹。陽光透入薄紗,各種美妙若隱若現。

  毫不介意男子抬頭欣賞的目光,來到他的身前,盈盈一拜:“公子,古姐應該已沒有任何的隱瞞,女尊與惡女神的下落,她是真不知情。适才奴家又反復的問了一番,她說,以前似曾聽聞惡女神與女尊對話時,提到‘瀛洲’二字,卻也不敢肯定是否就是她們的去向。”

  瀛洲?青年略一沉吟,點了點頭。

  桃霏低聲道:“我知公子意為善公主報仇,是無論如何都要將整個拜火教連根拔除,一等公子實施,女尊和惡女神就必然知道是古姐和我出賣了她們。天大地大,將難有我們容身之處,尤其是古姐的體內還有聖凰血,若是公子不肯收留我與古姐二人,我二人將死無葬身之地,還請公子設法為古姐除去她體內的聖凰血,庇護我們姐妹二人。”

  青年笑道:“這個你只管放心就是,既然桃霏姑娘這般識時務,只要你們日後跟著我,別無二心,我自然也不會去追究往事,為難你們。”

  桃霏心知,拜火教已經徹底完蛋,不管是在華夏還是在銀川、北羅,都不可能再有立足之地。拜火教內部原本就是感情淡薄,除了侍奉聖凰之外,猶如死水,她自身對拜火教並沒有任何留戀。如今,連女尊都已經重傷而逃,自己能夠拉著蕭古,借著最後一點被利用的價值改換陣營,沒有落得悲慘下場,已經算是萬分幸運。

  當下,仗著自己的貌美,甜甜一笑,轉身曼妙入屋。

  寧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媚而不淫的體態,想著這個女人果然有些不同,難怪能夠在玄氣大盛之前,就靠著最扎實的基本功,練至宗師級的實力。雖然興趣愛好有些奇怪,但卻深知利用自身的優勢,雖未使用媚術,卻將自己的美麗、通過最完美的肢體語言,展示得淋漓盡致,某種程度上,連箋麗也難以與她相比,與此同時,也有著非同一般的洞察力,就憑她敢出現在他的面前,就已經證明了她精准的判斷力和果斷的執行力。

  而昨夜,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最完美的發揮著她身為女人的優勢,直看得他血氣賁張,幾乎難以控制自己。這個女人很清楚自己應該付出什麼,當需要付出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猶豫。

  寧江當然明白,昨晚他如果直接朝著她們撲上去,她必然也是不會反抗的,在來見他之前,她恐怕也早就有了某種覺悟,若是她們真成了他的女人,在當前的這種局面下,反倒會讓她們更加的安心。

  但是對於寧江來說,這其實不是最重要的,寧江願意與她進行交易的另外一點,是因為他很清楚,這個女子的潛力還沒有完全發揮,單是靠著基本功、就能夠與宗師級高手較量的武學天分,若是再由他親手調教,日後前途不可限量。至於昨晚的眼福,算是這些日子,終於從戰火解脫出來後的一種放鬆吧。

  下午的時候,他以自己獨特的手法,替蕭古除去了她體內的聖凰血,然後,便留下了癱軟在桃霏懷中幸福喘息的蕭古,離開了後園。算算時辰,甘玉書昨天應該就已經入了昊京,居然沒有來找他?那傢伙在做什麼?

  他帶著一絲疑惑,出門去了……然後他很快就知道那姓甘的傢伙在他的背後搞出來什麼大動作。

  那一刻的他,直接就無語了……

  北方的天氣,有了轉涼的跡象,南方卻依舊酷暑難當。

  熾熱的並不只有天氣,還有人們的幹勁,隨著大量鋼鐵的出現,以及流水線作業被越來越多人所認同,江南各地,各種“工廠”也越來越多。

  北方的巨大勝利,讓整個南方也跟著振奮不已,各種報刊都在宣傳著在這些日子裡,湧現出的眾多英雄好漢,雖然這些日子,隨著進一步改良的印刷術的出現,新創辦的報刊越來越多,也因為支持各種不同的新學而爭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但對於這場收復中原的大勝,每一個人都不吝於用上最讚美的言辭。

  不管是天氣還是整個華夏的變化,以及戰場上不斷傳來的捷報,都可以用熱火朝天來形容。

  而這個時候,會稽山上,則依舊是歡聲笑語,以及各種沒完沒了的打鬧。

  禹穴內部那天然形成的清池裡,因為泉水清涼純淨,深受著姑娘們的喜愛,每日傍晚于池中的打打鬧鬧,幾乎也都成了常態。

  這一日裡也是如此,先是傳來嘭的一聲,緊接著就是亂濺的水花,然後就是各種打鬧,內中傳來“喵”的一聲叫喚。

  發出喵咪般的叫聲的,自然是光著身子,貓耳顫動,搖著貓尾的小刀。雖然已經修煉成了人形,但貓耳和貓尾始終無法化去,好在在這裡,大家早就已經習慣了身為貓妖的她的存在,再加上她的年紀原本就是最小的一個,自然也比較受到寵愛。

  這一次,最先在池中打鬧起來的,是小夢和紅蝶兩個姐姐,兩人都是剛剛練完劍,雖然兩人練習的劍法不同,但是劍路上頗有一些相似之處,這些日子裡,小夢儼然成為了紅蝶的師父,原本就是天人體質的紅蝶,在小夢的教導下進步極快,也讓小夢這個師父很有成就感。

  以前在家中都是妹妹的小夢,這些日子,帶著比她更小的寶桐、紅蝶、小鷺,再加上等同于她妹妹的小刀,也開始以“姐姐”自居,然而這個“姐姐”其實當得非常沒有威信,結果就是每日裡成為了讓會稽山不得安寧的人員之一。

  潑灑的水花往四面八方亂濺,高處的鐘乳石滴下一串串水珠。混戰往這邊滾來,驚慌的小貓娘想要躲開,很快的就被捲入了戰團。

  “別鬧別鬧!”池邊脫著衣裳的春箋麗,一邊彎下要來解著襖褲一邊叫道,當然這樣的叫喚毫無意義,外頭一同走入的珍妃和鸞梅,則如同往常一般搖頭,拿這些女孩兒全無辦法。

  更外頭,身穿青衣、侍女打扮的青年女子,與有著頗為有致的胸脯的侏儒女,則一邊為大家準備著新一衣,一邊喁喁細語。雖然這幾個月裡,基本上沒有離開會稽山,但北方的戰況,還是很快的傳了過來。

  昊京已經收復,中原底定的消息,讓秦無顏和小丫兒也都感到安心。姑娘們太多,丫鬟太少,小夢姑娘暫且不談,箋麗、寶桐、紅蝶、鷺小姐兒幾位姑娘,可是擺明瞭已經是老爺的女人的,她們一個也不敢得罪,結果就是這些日子,在山中忙裡忙外,想一想,還是以前在江湖上賣包子的日子悠閒得多。

  “紅蝶,別鬧了!”脫衣下水的珍妃,拉住了自己打著水戰的女兒。

  雖然怎麼想都覺得有些怪異,但此刻的珍妃,已經默認了自己的女兒將來會與寶桐、小鷺共侍一夫的事實,對於這種情況,她是有些手足無措的。

  一方面,她希望從現在就開始教導女兒,與姐妹們好好相處的道理,以前在皇宮裡,各種勾心鬥角的事看得多了,對於原本就是公主的女兒居然要跟別的女人共用同一個丈夫,想想就覺得不安。

  另一方面,從小就在一起長大的三人組,簡直是理所當然的就接受了以後還會在一起生活的事實,甚至因為這個而很高興很開心,這讓她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們到底有沒有生活常識……好吧,她們沒有。

  而且這個地方完全沒有辦法用常識來解釋,沒有哥哥幫忙就不知道該買多大的胸衣的妹妹,明明都有二十歲看起來簡直就是小女孩的皇室長公主,出身于拜火教的天生媚骨連身為女人的她看了都心動的原京城第一才女,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張臉孔的侍女,怎麼也長不大的丫鬟,外頭有一個全天下最高的蠻族女子,這裡還有一個小貓咪變化而成的女孩兒……那可是妖怪啊妖怪。

  到底是這個地方太奇怪,還是皇宮外原本就是這個樣子?同樣沒有什麼生活常識的珍妃,對此也有些糊塗。

  “這個鬼天氣,跟個火爐一樣!”跟著入水後的春箋麗,前凸後翹的嬌軀往水裡一泡,然後反身趴在冰涼的石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涼快起來?”

  小夢嘻嘻的道:“箋麗你自己就是用火的,還怕火爐不成?”

  紅蝶慰在娘親懷中,朝另一邊做著鬼臉:“她這是浴火難消。”珍妃頭疼的想,女兒真的是學壞了。

  “你們說,”鷺小姐兒跟著往石上一趴,“寧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你的欲火也積太多了?大家一起拿眼睛瞅她。

  “喵——”小貓娘跟著趴在石上,與鷺小姐兒一左一右,加上中間的春箋麗,就好像三條死魚。

  所有人一同看著小貓娘翹翹的小屁股……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寶桐呢?”鸞梅泡入水中,扭頭看來看去,“寶桐跑哪裡去了?”

  皇甫鷺回過頭來:“還在練功吧?”

  鸞梅感歎著:“這樣啊,寶桐這些日子還真是用功,這樣也好。”

  皇甫鷺點著頭:“嗯,寶桐姐說,下一次她一定要打敗紅蝶姐,所以向小丫兒請教了縮骨功的原理,苦練縮骨功去了。”

  鸞梅繼續感歎:“是嗎,也……啊?縮骨功?為什麼是縮骨功?”

  皇甫鷺天真的道:“寶桐姐說了,下一次寧哥哥回來,她一定能夠擺出更多姿勢,勝過紅蝶姐。”

  所有人一同扭頭看向紅蝶……你們兩個比的到底是什麼功夫啊?

  紅蝶的臉蛋開始憋紅。珍妃心想……女兒果然是學壞了。

  外頭,秦無顏轉頭瞅向小丫兒。

  小丫兒嘀咕道:“又不關我的事,而且我也很鬱悶……為什麼她們都覺得縮骨功是用來擺姿勢的?”

  秦無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14

第三十五章 月下幽影

  到了夜裡,萬籟俱靜。

  白日裡的熱氣,隨著夜間吹來的山風,消散了許多。遠處的天女峰,在月色下倒出孤寂的影。

  山腰的一處道觀,坐在輪椅上的女人,身上穿著道袍,與推著她在夜裡走動的女兒說著話。紅衣的少女衣裳單薄,裙袂隨著夜風飄動。

  道觀外的一處閣樓裡,嬉笑打鬧中一同睡去的三個女孩,睡姿怪異,披著白紗的女子走了進來,沒好氣的為她們蓋好毯子。

  天女峰的南面,有一處山縫,如同船形,傳說中,這是大禹時期隨著海浪飄來的天上神女,所乘的船隻所化。此時此刻,貓耳貓尾的小女孩,正跪坐在一處光滑的大石上,雙手撐在腿間,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

  月光中,仿佛有點點靈光,被小女孩吸引而來,圍著她輕盈地旋轉著。

  雖然已經修煉成人形,但每晚對日月精華的吸收,依舊是小貓娘必不可少的功課,這一晚,自然也沒有落下。

  表面只是十歲多一點點兒的樣子,但因為用的是小夢姐姐的模樣,一眼看去,也是一個天生的美人兒,穿的柳青色的可愛衣裳,胸脯也像小夢姐姐一般,勾勒出了有致的形狀,玲瓏而又可愛。

  螢光如同小小的星河,呈螺旋狀圍著她,緩緩的旋動,小貓娘的小巧軀體,也變得朦朧。毛茸茸的、尖尖的耳朵,在夜風中輕輕的顫動著,貓尾在裙後伸出,一晃一晃。

  半透明的軀體裡,仿佛有珠光若隱若現,帶動著周圍靈光的旋轉。天上的明月,與貓耳的小女孩之間,構建著神秘的橋樑,幽若一條隱形的鵲橋,在虛空中慢慢的扭曲著。

  巨大的天女峰,猶如望海的女子,遠處的山巒,在夜色下就像是起伏的波浪。小貓娘獨自跪坐了許久,身周的靈光,越來越純淨,然後慢慢的流入她的體內。就這般過了許久,她輕輕的發出一聲喵叫,起身就要往石下跳去。

  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忽的,她扭過頭來,往後方看去,星一般的眸中,在這一刻變得有些疑惑。緊接著,眼眸慢慢的呈現出藍色,貓影嗖的一下,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曲線。

  緊緊只是一個短暫的瞬間,石上的女孩已經不知去向,那一頭的林中,卻有貓影竄動。

  某種現著靈光閃動的、藍寶石般的瞳孔的小黑貓,動作靈活,時不時的閃了一閃,憑空消失,下一刻,就出現在了一兩丈遠的前方。

  穿過了林子,小黑貓藏身在草叢中,看著山下的原野。山風刮動著滿地的青草,青草呈波浪狀,往遠處刮去,反射出的月光,也隨著風向席捲開來。

  一個女人,在月色孤獨的走著,忽的往下栽去,然後就那般消失不見。

  小黑貓往山下奔去,小心翼翼的接近,一隻兔子從土坑中鑽出,紅通通的眼睛往它看來。小黑貓張牙舞爪的朝它揮了揮貓爪,兔子驚慌的跳入了坑中。

  雜草分開,小黑貓看著倒在草叢中的女人,空氣中,依稀有著血的味道。

  女人的頭髮很長,身形看上去,也顯得高大,不像是江南的女人。然而這並不是小黑貓所在意的,此時此刻,它的目光中透著一絲困惑,這個女人……有著某種讓她覺得親切的味道。

  當然,這並不表示它認得這個女人,而是源於某種“同伴”的感覺。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小黑貓也說不清楚。

  寧靜的月光下,傳來輕輕的,“喵”的一聲叫喚,小黑貓從原地消失,然後就多出了一個有著貓耳朵的女孩兒。女孩兒悄悄的伸出手,輕輕的推了推這個女人。女人卻在這個時候,猛然翻身坐了起來,嚇得女孩兒往旁邊跳去。

  長髮的女人扭過頭來,怔怔的看著出現在她身邊的、有著貓耳朵的小女孩,這一刻,她的眸中也同樣是困惑的。

  一個時辰後,東方的天空,慢慢的出現了曙光,先是有一抹玫瑰色的光芒,從昏暗的天際湧出,再往兩側快速的拉開,天色亮得很快,夜間的涼意,正在不斷的退散,讓人一看就知,這又是一個炎熱的白天。

  會稽山的山腳,一名侍女正在與兩名配著刀劍的男子說話。

  “‘鶻後’月理朵?”女子蹙了蹙眉,“你們確定,她是往這個方向來的?”

  “不敢肯定她的目標是不是會稽山,但的確是往這個方向來的,她來到南方的用意,還沒有能夠弄清,可以肯定的是,她應該是受了重傷,我們也曾圍剿過她兩次,很可惜的是,最終都被她逃了,但她受了傷,這一點確實可以肯定的。”其中一名男子說道。

  “猛查刺不是已經戰敗身亡了麼?聽說神冊宗倍都已經降了,鶻後不往北面的銀川逃,反而跑到南方來,這是什麼道理?”名為秦無顏的侍女,語聲中透著疑惑和不解。

  “總之,請幾位姑娘小心一些,雖然上山的路,都布下了陣法,但北方的戰事結束,這些日子裡,守衛在會稽山周圍的弟兄基本上也都撤了。不管鶻後跑到南方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多做一些防備總是好了。我們也會加緊搜捕她,看看能不能再把她找出來,這裡也會加派人手……”

  “四姐、四姐……”侍女身後的石林中,有呼喚聲傳來。

  秦無顏回頭看向小丫兒:“出了什麼事?”

  “四姐,有沒有看到小刀?”侏儒女問道,“姑娘說,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在天亮前都會回到她身邊的小刀,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姑娘擔心小刀出事。”

  秦無顏略一沉吟,在正常情況下,以小刀的九陰白骨爪、和她身為飛天貓的異能,基本上不需要讓人為她擔心,然而現在,突然得知“鶻後”出現在附近的消息,小刀又一夜未歸,她也不由得有些不安。

  於是,與那兩名天地會的男子又說了幾句後,她便急忙回到山中。過了一會兒,春箋麗、寶桐、紅蝶等等也被驚醒,大家四處喊著小刀,小貓娘卻像是已經消失了一般。

  小刀一個晚上沒有回來,小夢心急如焚,整個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到處尋找。尤其是小刀每晚修煉去的船峰,更是被她搜遍了,卻依舊沒有找到小刀的身影。而這個時候,鸞梅、春箋麗等也已得知,蠻軍的“鶻後”出現在這附近的消息,因為無法確定她的來意,眾人自然也是一陣緊張,如寶桐、小鷺等武功稍弱的,就被直接保護了起來。

  會稽山附近,本就有不少天地會的人,雖然這些日子,已經撤去了許多,但還是有不少高手,此刻,能夠被調動的所有人,也都發動了起來。

  到了中午時分,西面的一處石林,秦無顏帶著人趕到這裡,只見此處石裂峰崩。

  “有人闖過這裡。”內中一人沉聲道。

  “這裡設置過陣法,來人是強行突入的,來人不簡單,很可能就是鶻後。”秦無顏說道。

  “她的目的,莫非是小春姑娘、小夢姑娘,又或者是幾位公主?”

  “不記得兩位姑娘和鶻後有直接的仇恨,不過聽說她的兒子李胡,也已經死在了戰場上,有可能是為了替她兒子報仇,遷怒于公子,前來找麻煩。”秦無顏這般猜測道,“不管怎麼樣,看這樣子,她已經進入了會稽山,要讓大家小心。”

  秦無顏帶著消息,回到了山腰,知道鶻後已經潛入山中,其目的很可能是為了她被殺的兒子報仇,寧小夢緊握著插在腰間的寶劍,慍怒的道:“她要來就來吧。”

  春箋麗在一旁,身穿紅裳,頭梳疊髻,心念微動:“不管怎麼想,就算是為了抱殺子之仇,特意跑到南方來,也實在是奇怪了些。且不說這是戰爭,殺和被殺都是正常的事,她自己和她兒子殺的人難道少了?就算真想報仇,直接於陣前斬殺她兒子的是紅巾軍和北方的宗家軍吧?宗家軍不是也全軍覆沒了嗎?”

  “唔,”寧小夢抬起頭來,“可是,除了這個,還會有什麼其它原因?”

  春箋麗道:“總之,我們派人在高處用望眼鏡監視著,寶桐和紅蝶、小鷺她們也都保護好來,這裡是會稽山,她如果真的受了傷,既然來了,那就不用想逃。唯一擔心的,就是小刀有可能落在她的手中,成為她的人質,但是不管怎樣,現在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眾人無法,只能繼續加派人手,監視著山中各處要道,很快,就有新的消息傳來。

  僅僅一刻鐘後,春箋麗、寧小夢、秦無顏就已經帶著一批人,來到了禹穴入口。

  “她們絕對是從這裡進去了。”其中一名手持望遠筒的天地會成員說道,“的確是鶻後,小姐兒也跟在她的身邊,無法判斷是被挾持還是其它。”

  秦無顏沉吟道:“難道說,禹穴裡有什麼她要找的東西?”

  春箋麗也疑惑的道:“‘鶻後’月理朵是常年生活在北面萬里銀川的蠻族,她的家鄉與這裡隔得遠了,這裡會有什麼她想要的東西?”

  說話間,另一邊,阿彩與鸞梅、紅蝶一同走來。

  阿彩體型高大,背上背著大刀,鸞梅與紅蝶卻是嬌小玲瓏,三個人走在一起,自然是極不協調的。

  鸞梅身形嬌小,看起來甚至與小刀差不多大,雖然是紅蝶的姑姑,這一刻,其實更像是紅蝶的妹妹。身上穿著金百蝶的彩衣,頭上梳著雙鬟的髮髻,臂上掛了一條鵝黃色的飛綾。

  她問:“情況怎樣?”

  春箋麗說道:“鶻後和小刀進去了。”

  鸞梅看向周圍,沉吟一陣:“禹穴深處錯綜複雜,要進去搜的話,需要小心。”

  阿彩道:“我跟你們一起進去。”

  其他人點了點頭,有阿彩的神通幫忙,等於是多了一個強大的助力。

  紅蝶說道:“我也去。”

  鸞梅猶豫了一下。

  春箋麗看向長公主,說道:“紅蝶的本事已經不低了,要想有更高的成就,總是需要鍛煉和磨礪的,以後也難免要在江湖上行走。讓她跟著也好,反正大家一起照看著,單單只是一個受傷的鶻後,我們應該還應付得了。”

  鸞梅想了一想,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於是,秦無顏帶了一批人在外頭守著,阿彩帶頭,眾人一同進入禹穴,往深處搜去……

  ※※※

  禹穴深處,陡然間有光影閃過,空間猶如裂開黑色的縫隙,緊接著,便跳出一隻黑貓。

  黑貓落地的那一瞬間,變成了貓耳的女孩,在她的身後,是那長髮的女人,女人緊緊的捂著胸口,喘了幾口氣,抬起頭來,看向周圍。

  鬼斧神工般的底下洞穴,連接上下兩端的,是一根根石柱,石柱中間細長,往兩頭呈完美的弧形。

  與此同時,頂部,是星羅棋佈般倒掛的鐘乳石,這些鐘乳石的排列,猶如神秘莫測的圖案,在許久以前,它們與如同七星般布列的那幾根石柱,本是形成巧妙的陣勢,如今卻也早就已經失去了它們的作用。

  長髮的女人,輕輕的顫動她的雙唇,或許想要說些什麼,最終也只是沉默的,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在她的身後,貓耳的女孩低下頭來,看著她沿途淌下的血水,這一攤攤血跡,很快就化作點點星光消散開來,空氣中,彌漫著似有若無的芬芳。

  長髮的女人走得很慢,偶爾低頭沉思,似是想起了什麼。那遙遠的、懵懂的往事,不知道為什麼,卻又從來不曾在心頭忘卻。曾經追逐的,現在追逐的,曲曲折折,卻又似乎離目標越來越遠。

  看不清的過去,看不見的未來,得到的,失去的,不知不覺,就交錯成了這樣的一生。現在回想一下,被那個人賦予的、所謂的“人生”,卻是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為追尋那個人的腳步而存在,無怨無悔。

  這樣的生命,真的有它所存在的意義嗎?事到如今……她也弄不清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14

第三十六章 一縷光明

  女人停下來,喘了幾口氣,周圍的青苔,在昏暗中發著丁丁點點的冷光,遠處,有從鐘乳石滴落的水珠、打在泉池中的聲音,發出空洞的迴響。

  石與石之間,竟有一條蜿蜒的小路,她盯著這條小路,沉默了許久。

  在她的身後,小貓娘靜靜地看著她,什麼話也沒有說。

  上方的遠處,傳來了呼喚聲,聲音經過了一波波的反射,層層疊疊的傳到了這裡。小貓娘抬起頭來,往高處看了看,看到的卻只是灰白的石頂,她的眼睛,在昏暗中發著月一般的藍色光芒,黑髮間鑽出的貓耳,輕輕的顫動著。

  長髮的女人,開始往前走去,她的腳步,踏上了那如同蛇一般,在石柱和石峰間穿過了小路。陰影猶如夜幕一般,在她的面前,一層層的打開了,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讓女人知道自己找對的方向。

  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尋找,臨到頭來,反而有些怯了。

  穿過了小路,在這禹穴深處,竟有一條神秘的圓門,圓門的內部,小橋流水,別有洞天。女孩的眼睛睜得很大,顯然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地下深處,竟然還有這樣一座奇特的園子。

  整個園子其實並不算大,大約只能算是一個普通小地主的後園,然而假山、小橋、亭閣,在這並不算寬廣的空間裡,錯落有致,落在眼中,是一種獨特的悠然。

  長髮的女人,從庭院中穿過,前方是一處堅石造成的石屋,來到了石屋中,她看向周圍,石櫃,石凳,已經開始腐朽的木床在她進來的這一瞬間,便嘩的一聲倒了下去。散得七零八落,塵土飛起,然後又慢慢的落下。

  石制的書櫃上,放置著一幅幅書卷,壁上掛著的畫,垂落了半截,上面畫著的是玄妙的星圖。女人出了書屋,看向周圍,只覺得天旋地轉,莫名的就流出淚來。

  是這裡,是這個地方……千年前的記憶,在這一瞬間,忽然的就與周圍的場景重合了。

  她抬起頭來,看著高處,一縷陽光,也不知是以什麼樣的手法,從外頭引入了這地底深處,照在了她的臉上。就與她當年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它時一模一樣。那個時候的她,宛如初生嬰兒般的蠻懂,迷迷濛濛中,有的只是嚮往著外面一切的好奇。

  轉了一大圈,終於又回到了這裡,當初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如今也已經不在,自己回到了這裡,卻已不知他去了哪裡,但是夠了,這麼多年的尋找,雖然只是回到這個最初的地方,但是她已經心滿意足,畢竟,這是她與他曾經相處過的回憶,上千年來的迷茫,回過頭來,在她的記憶深處,也許……只有這一件事是真實的。

  陽光慢慢的模糊,黑暗無垠的湧來,滿臉的淚水,釋放著心靈的哀傷與喜悅,難以拒絕的困意間,洋溢著最初的幸福……她終於又找回了它!

  小貓娘擦著眼淚,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就是想哭,明明是一位和她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但她卻怎麼也無法阻止心中的悲傷,也許,是因為,這是一位與她相同的“人類”,也可能是因為其它原因吧?反正她也已經分不清了。

  外頭傳來急切的呼喚聲,小貓娘轉身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回應著呼喚。聽到了她的聲音,遠處的叫喚也變得驚喜,很快,一道劍光破空而來,現出一個秋香色襦裙的少女。

  “小刀!”看到她沒有事的少女,驚喜地叫道。

  女孩撲了上去,緊緊的抱著她來,然後喵喵喵的哭著。

  秋香色襦裙少女的後方,高大的蠻族女子,嬌小的長公主等人,也追了過來。她們疑惑的看向這個奇妙的地下園林,這裡是什麼地方?在禹穴的深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一處所在?

  “這個地方,起碼建了上千年!”高大的蠻族女子,低聲說道。

  她們穿過小橋,橋下流水叮咚。前方一縷香氣襲來,名喚紅蝶的少女,輕輕地說道:“花?”

  在她們的前方,那堅石砌成的石屋前,一縷陽光從高處照下,在那一線光明的盡頭,那仿佛將周邊所有的一切全都排斥在外的光圈中,一朵妖豔的大紅玫瑰,紮根在地,孤獨的盛開著……

  ※※※

  碧波萬里的海面上,一艘戰船往南方駛去。

  西邊的天際,隱約間能夠看到海岸,近海處,有漁船來去,船上的漁夫看到戰船,初始時都有一些緊張,待看到船上的旗幟,方才放下心來。

  海鷗在海面上飛掠,發出歡快的叫聲,碧色的海面下,有魚群遊動,從高處看去,就像是一條長長的白練往遠處遊去。

  戰船壯觀宏偉,卻並不顯得豪華,高高的桅杆,裹著堅硬鋼皮的、龍形的船頭。兩側的船身,有著一個個方形的視窗,此刻已經全都閉合,需要的時候,隨時能夠打開,推出令人心悸的火炮。

  猶如一條縱橫在大海上的猛虎,巡視在平和的晴空下,雖然看不到硝煙與戰火,卻依舊讓人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威嚴。

  統領著這艘戰船的船長,喚作李茂,他乃是伍柳仙宗宗主伍重的親傳弟子。曾經在南方惹起一樁大案,被下罪入獄,進而成為了南劍水師兵逼臨安的導火線的李茂,在那之後,進入了水師,時常督運著江南運往北方的軍糧、火藥。

  如今,大的戰事基本上已經結束,南方的許多變革,也開始往北方波及,整個天下,許多事都已經因為蠻夷的這場大入侵而改變,舊的秩序被打了個粉碎,新的卻還在建立之中。

  作為道門中年輕一輩中,也算得上是頗為出色的人才的李茂,此刻承擔的,卻是一件讓他振奮不已的任務……將一位重要的人物,送往江南。

  雖然是重要的任務,實際上,卻是沒有什麼風險的,如今的南劍水師,在海上可以說是無敵的,這幾日裡,也沒有什麼大的風浪。這一日的他,如同平日裡一般,巡視了一番後,來到船頭,往遠處的天空看了看。

  天上的雲,並沒有什麼變化,看來接下來的幾個時辰,也不需要擔心什麼,明天的這個時候,差不多就可以進入港口,這一趟的任務到時也就結束了……他這般想著,轉身往回走去。

  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看到有人往後頭的甲板匆匆趕去,一個個頗為興奮的樣子,不由得喝道:“出了什麼事?”

  一名船手趕緊道:“頭,他們說桃霏姑娘正在後頭挑戰蝙蝠公子,大家都在趕去看。”

  “蝙蝠公子?”李茂震了一震,緊接著卻是疑惑的道,“蝙蝠公子為什麼會在這艘船上?”

  身為船長的他,竟是完全不知道此刻已經名震天下的蝙蝠公子,到底是什麼時候登的船。

  自從擊敗了華夏武林盟主梅劍先生,又令拜火教女尊蕭菩薩哥受創而逃,如今的蝙蝠公子,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武林第一人。雖然對於他的來歷,許多人依舊摸不著頭腦,江湖上也風傳著他各種辣手摧花的手段,但其實力的強悍,也已經沒有人敢去輕易質疑。

  怎麼也沒有想到蝙蝠公子竟然會出現在這種地方,李茂趕緊往後方的甲板奔去。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就看到了雷鶴道人、羅胖子、岳柏、孫紫蘿,以及換了一身侍女衣裳,以侍女自居的蕭古,和船上的其他許許多多人。

  眾人呈半包圍之勢,聚在這裡,在他們視線交錯的位置,是一名手持杜鵑花傘的美麗青年女子,高挑的身材,婀娜的身姿,亭亭玉立,淑麗韶好。海風從甲板上吹過,吹拂著她桃紅色的衣裳,秀髮飛舞,長裙飄飄。

  兩根玉蔥般的手指,輕輕的捏著傘柄,美麗的紅傘以緩慢的,讓人難以覺察的速度悄然的旋轉著,似動非動,若即若離,明明沒有太多的動作,卻予人一種無可挑剔的完美,肌膚勝雪,出塵脫俗。

  在她的對面,是身穿黑衣的男孩,陰沉,詭異,明明只是一個孩子,卻渾身上下散發著驚人的戾氣,仿佛連海風都可以凍結。風吹不起他的一片衣角,黑得無以復加的眼眸,透出的是刺透蒼穹般的、冰冷的殺氣。

  李茂來到雷鶴道人身邊,低聲問道:“前輩,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蝙蝠公子會在這裡?桃霏姑娘是隨著大元帥一同上船的,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雷鶴道人道:“沒事,看看就好。”

  李茂道:“但是這……”

  雷鶴道人道:“很奇怪麼?沒關係,在大元帥出現的地方,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不用去管它是怎麼發生的,反正它已經發生了,這種事,慢慢的,你就會習慣了。”

  李茂:“……”

  對峙中的桃紅長裳的女子,與身穿黑衣的男孩,再過去,是甲板最週邊的欄杆。欄杆的外頭,藍色的大海在不斷的往後退,金烏的光芒照在海面上,是隨著波浪湧動的粼光。

  “桃霏自知絕非公子對手,公子願意賜教,桃霏深感榮幸。”桃紅衣裳的女子,聲音柔軟中,帶著清甜,“還請公子手下留情,憐惜一二。”

  “無妨,”身穿黑衣的男孩淡淡的道,“只是試一試你的本領,你若不放心,那就定下章程就是。首先,為了不波及周圍,只許動用自身內力,不許引動玄氣,純以武技較量,也不得破壞任何一樣事物。我所用的力量,絕不會超出你的內力,超出一點,便算我輸。”

  其他人還不覺得有什麼,身穿侍女衣裳的蕭古卻是心念微動。她很清楚,對自身內力的控制力,以及最為純粹的武技,恰恰是桃霏的長處,她可是能夠憑著身法本身,與宗師級高手的殺招相抗衡的、受到女尊青睞的天才。

  蝙蝠公子定下這樣的規矩,那是以短擊長,將他自身局限在桃霏最擅長的地方。

  即便他是宗聖級的高手,在絕不動用超出桃霏內力的力量下,與桃霏比拼最單純的身法和武技,他真的能夠勝出?蕭古的心中微微的動著念頭。

  其他人卻自然沒有想到這裡多,他們對這個名為桃霏的女子,瞭解本就有限,正常情況下,一個人單純的依靠內力,而不引動玄氣,能量無法外放,自然也就無法用出真正強大的絕招,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來說,最多不過就是一流高手的實力。

  而蝙蝠公子不管怎麼說,也是宗聖級的高手,就算束縛住自己的實力,也不是這個女子可以相提並論……所有人都這般想著。

  在眾人的注視下,桃霏輕柔施禮:“那就請公子指點!”

  刷!

  刹那間,桃紅色的倩影便在原地消失,下一刻,男孩左肩的後方,高挑而又苗條的身影交錯而過,美麗的女子身體前探,扛在肩上的杜鵑花傘加速旋轉。

  好快!所有人盡皆一驚。

  的的確確沒有動用外在的玄氣,僅僅靠著自身練出的內力,靠著妙不可言的身法,瞬間就穿過了近兩丈遠的距離,幾乎是完全超越了眾人目光捕捉的速度,一個瞬移,就已經展示出了宗師級的實力,這令得、周圍的每一個人都心中暗驚。

  即便是連原本對桃霏就已經有所瞭解的蕭古,亦為之動容,桃霏的這一世,已經遠超出了她事先對其實力的判斷,在拜火教中的時候,桃霏一直都在隱藏她真正的實力?

  急劇加速的花傘,其邊緣切割著空氣,單純靠著內力的灌注,帶出的急風就已經如同刀氣。銳利如刀的傘沿,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切向了男孩的後頸。這一刻,每個人都開始覺得男孩托大,沒有人能夠在不超出這個青年女子的力量下,達到她這般離譜的速度,完成她這般完美的身法……這是他們在此時此刻,瞬間升起的認知。

  這個女子,真的很不簡單……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14

第三十七章 灼灼其華

  傘沿將空氣切割出銳利的急風,幾乎已經貼到了男孩的後頸,這一刻,幾乎沒有人認為男孩能夠避開。然而男孩卻在瞬間點頭,仿佛早有所料般,身體後退,從傘下滑過。

  側身旋轉的衣裳,帶動了花傘的開合,短短的幾下子,就已經攻出了二十多招。眾人越看也是動容,如此快捷的身法到底是怎麼練出的?明明只是一連串的武技,給人的感覺卻已經像是仙術,昇華到了、幾可稱得上是神乎其技的位置。

  花傘甩動著陽光,光影如同夢幻般交替,走馬燈般的攻擊,淩厲得,猶如連續不斷的秋刀。眾人只能看到傘面光彩的晃動,不經意間就綻出了萬紫千紅。沒有爆散的玄氣,沒有刀氣與劍芒,卻是看得人驚心動魄。

  即便連雷鶴道人、羅胖子、岳柏等,亦是心中驚訝,一旦被罩入了這樣的攻擊中,他們完全沒有信心能夠脫出。明明只是最基礎的技擊,竟然能夠練到這般地步,這個女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男孩卻在這一連串的攻擊下,如同遊魚一般翻動,竟是純粹的,單憑身法閃過了所有的攻擊,傘面在他的身周切割,彩光在他的四方搖晃,明明是眼花繚亂的攻勢,他卻像是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個通透。

  隨著花傘數十招的襲來,男孩身影連晃,側身避開貼胸而過的傘面的那一瞬間,一隻腳已經絆向了桃紅衣裳的女子。劈劈啪啪,兩人的下盤互換了數招,腿與腿之間的一個互撞過後,桃紅衣裳的女子就已經帶傘飛起。

  李茂看得額生冷汗,這個撐著杜鵑花傘的女子,年紀絕對不會比他大,恐怕還要更小一些。在道門之中,他已經算是年青一輩中的佼佼者,但是跟這個女子比起來,竟是完全不夠看。

  蝙蝠公子在這樣的被動局面下,竟然還能夠在閃避中踹向她的下盤,這是他完全無法想像的事,然而這女子顯然是早就已經算到了有這種可能,方才能夠提前做出防備。下盤之間,腿法與腿法的攻與防,雖然只是幾招,展現出的卻是扎實得令人目瞪口呆的基本功。

  明明只是名門大派入門弟子就已經在練習的格鬥技巧,此刻卻沒有人敢否認,這兩個人,單是靠著這樣的技巧,就已經到了宗師級的實力,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實在是難以讓人相信。

  一陣海風吹來,桃紅色的衣裳,隨著海風在空中飄飛,勾勒著美妙得身影,即便如雷鶴道人等老江湖,這一刻也為之心動。花傘卻在這是一旋一翻,下一刻,就隨著海風的突然變向,在她與男孩之間飛過。

  光影遮面,嘭的一聲,女子猶如突破了花的屏障,瞬間攻到了男孩面前。同樣沒有動用任何的玄氣,卻將風的流向把握得無微不至。砰然一震,包含內力的手刀與拳頭,電光石火般的交錯,呯呯嘭嘭,男孩連退了數步。

  從兩人之間竄過的花傘,在即將飛走的那一瞬間,被玉蔥般的手指捏住,旋轉,切割,刷的一響,陽光在反射中帶出光華,閃向了男孩的眼睛。桃紅色的彩衣柳夭桃豔,變幻出各種身法,緊跟著又是一波淩厲的攻勢。

  “不錯!”

  男孩贊了一聲,忽的跳起,開始反攻,劈劈啪啪,竟是手腳並用,肘擊,腿踹,落地後的快速絆腿,身體前沖中閃電般的肩撞,不拘一格,卻是看得人瞠目結舌,完全沒有想到還能夠這樣子做。

  黑色的衣衫,不斷的推進,與女子那連貫的動作相比,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像是在前進的過程中,突然被打斷,然後出人意表的滑向了另一邊,單是看著,就有一種讓人想吐血的感覺。猶如一個個碎片,不斷的疊加在一起,讓人無法說清這樣的組合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卻又無法否認其強大和有效。

  就像是另一個世界裡的印象畫,一張張碎片,一個個斷層,明明是每個人都能夠輕鬆做到的技巧,卻是將每一個動作打碎後,以詭異的順序揉捏和組合,竟讓桃紅衣裳的女子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嘭,男孩騰空,膝撞,女子花傘飛出,兩手疊加在男孩的膝前,兩股力量的對撞中,男孩頓住,下落,女子卻已經失衡後仰。下一刻,男孩的腳已經勾上了她的腿彎,呼的一下,桃紅衣裳的女子,整個人往甲板的外頭飛去。

  “嗯!”男孩隨手一抓,抓住了差點被風吹走的花傘,扛在肩上,右手負後,側耳傾聽的遠處落海的啪聲,漫不經心的道,“還是不錯的!”

  身子一縱,花傘的旋轉間,陽光照在傘面上,綻出彩光。

  花傘落地,男孩卻已幽若戲法一般,消失不見,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離去的。

  “這、這……”李茂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雷鶴道人拍了拍他的肩間:“沒啥,沒啥,這種事情,以後真的會習慣的。”

  李茂:“……”

  戰船繼續往南方駛去,落水的女子,也被船上的士兵手忙腳亂的救了上來。太陽開始往西邊落去,海上的光波,進一步的拉長,並隨著浪潮來來回回的晃動。

  船艙中,青年從床上坐起,隨著拿著身邊的摺扇,悠然的踱到窗邊,看著窗外那平和、卻蘊藏著無限力量的大海。碧波萬里的海面,往遠處延伸,在那遙遠之處,仿佛與天空練成了一線,彼此不分。

  過了一會,在他的身後,門輕輕的打開,香風襲來,緊接著便是桃霏輕柔的聲音:“桃霏多謝公子指點!”

  青年負手轉身,在他的面前,已經換了一身衣裳的桃霏,秀髮清爽地紮在腦後,身上暫時只穿了一件玫瑰色的深衣,隨著她的下拜,衣領內,酥房波動,風光無限。

  青年道:“單純從武技來說,這世間,能夠勝得過你的人已經不多,對環境的把握,對自身肌肉與內力的控制,即便是巔峰級的宗師高手,也未必有幾人能夠真的及得上你,以你這個年紀,能夠達到這種程度,確實是難能可貴。”

  桃霏卻道:“還是不及公子,公子最後的那一連串攻擊,桃霏明明看不明白,卻又覺得領悟頗多,以前從未想過,竟然還可以這樣做。奴家的武技,還未能脫出已有的常識,公子卻已是別開生面。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奴家當前所用的武技,就像是一條不間斷的流水,公子适才所用,卻是沖向前方的大江,是無數的流水聚集而成的強大浪潮,看著雜亂無章,卻是澎湃向前。”

  青年啪的一聲,打開摺扇,笑道:“能夠領悟到這一點,你的天分果然是還不簡單。其實以你的天分,就算是去修煉術法又或其他,也必定會有極大成就,你選擇這一條路,可是因為你身處的環境?”

  桃霏道:“公子果然了得,能夠看穿奴家之做法。拜火教中,整個環境極為壓抑,又要整天面對著教義的不斷洗腦和控制。桃霏心中警覺,是以時時控制自己,以期身心合一。”

  青年點頭道:“不錯,要對自身身體和內力擁有強大的控制力,需要的是最為冷靜的心境與思緒,這一點你做的不錯。你和箋麗雖然都出身於拜火教,但卻是兩個極端,箋麗感情豐富,即便是在那樣的環境下,最終也沒有能夠泯滅她本是純真的天性。你卻是靠著異乎尋常的冷靜,不斷加強對自己身心的控制力,最終殊途同歸,都沒有被拜火教內部的環境所污染,跟其他拜火教妖女相比,完全不同。”

  桃霏歎氣:“其實奴家亦想要拯救教中那些可愛的妹子,讓她們明白,除了聖凰和教義,生命中還有其它,愛撫,情愛,內體上的愉悅,以及水乳交融的歡愛。拔開她們的腿,親吻她們的臉蛋,脫光她們的衣裳,玩弄她們的星珠,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拯救她們,只可惜,如此偉大的情操,她們總是無法理解……”

  理解你個頭啊,變態就變態,還搞得跟聖母一樣。

  青年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他收起摺扇,雙手負後:“在拜火教那種地方,你竟然能夠走出一條與其他人完全不同的道路,的確是與眾不同。但是不客氣的說,就最單純的武道而言,你已經走到了盡頭。再下去,那些巔峰級的宗師,都是將‘武’與‘玄’結合在一起。我知道你以前為什麼不這樣做,學習拜火教中的術法,會讓你與其他拜火教女子一樣,淪陷和沉迷。但是一來,你已經脫出了拜火教的控制,二來,在你原本的道路上,基本上已經難有寸進,更重要的是,現在的武道,已經開始往玄學的方向大幅推進,你繼續走在這條路上,只能靠著你自己的摸索,無法得到任何的幫助。你可有打算,就此改變?”

  桃霏低頭沉思,道:“奴家有一種感覺,利用天地間的玄氣來變得強大,這種做法固然是快速和有效的,但終究不是真正的仙道。不假外物,悉數自足,這才應該是武道的極致、仙道的根本。只是到底該如何做,奴家卻也完全沒有頭緒。”

  青年心中暗贊一聲,這個女人的領悟力果然是很不簡單,明明只是一個人獨自鑽研,竟然能夠體悟到這種地步。

  桃霏低聲道:“那一次,奴家見到箋麗妹子,發現她所走的路子,也已跟以前完全不同,竟不是依賴天地間的玄氣,也不再是依靠她母親給她的聖凰血。她依舊用火,但卻是完完全全,由內而外的真火,是以她自身神魄練成,不知箋麗妹妹如今的武學,是否也是公子所教?”

  青年沉吟一陣,伸出手來,輕輕的用摺扇托起她的臉蛋。只穿著一件玫瑰色深衣的女子抬起頭來,回應著他的目光。

  以這種居高臨下的角度,那絕美的容顏,精緻的鎖骨,胸脯的雪溝,顫動的雙峰,全都一覽無遺。青年卻是無視了這些,只是淡淡的道:“做我的徒弟吧!”

  桃霏二話不說,嬌軀微縮,立時磕下螓首:“弟子拜見師父!”

  寧江點了點頭,他最欣賞這個新徒弟的一點,就是她的聰穎,她懂得什麼是最好的選擇,然後毫不猶豫的執行,再加上她超強的領悟力和悟性,日後的前途,的確是無可限量。

  接下來的時間裡,屋中,只穿了一件松垮深衣的女子,一直輕跪在地,而青年便在窗前,踱著步子,向她解說著什麼。在這個過程中,女子的眼睛越來越亮,眸中的光芒透著喜悅,仿佛看到了一個全新的天地。

  “如今的‘武道’大興,其原因,在於天地玄氣的強盛,天地間的玄氣,滲入了每一個人的氣血之中,使得連以往的一流武者,都能夠在短時間裡提升實力。但是說到底,這並非緣於他們自身實力的強大,如果哪一天,玄氣衰減,這些靠著外在玄氣才強大起來的武者,馬上也會跌到谷底。太陽之所以偉大,是因為它除了自身的驚人能量,還能夠向外輻射出光明,每一個人,實際上也如同一個小宇宙,神魄就是這個小宇宙中的‘太陽’,當神魄強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同樣也能夠如同太陽一般,隔絕內外,侵克天地,小夢和箋麗,在這一方面,已經有了一定的成就,而你要做的,同樣也是這一方面的修煉。練體不練魄,猶如身具寶藏而不知用,但是如何煉魄,在這一點上,又有著秘不可言的奧秘……”

  外頭的天色,慢慢的暗了,一個時辰後,桃霏方才心滿意足的拜謝離去。

  穿過走廊時,有一人立在那裡,卻是孫紫蘿,孫紫蘿看著從公子房中走出的她,有些發怔,內中明顯沒有穿抹胸與襖褲的、美麗的女子,猶如受到全新的洗滌一般,容光煥發,光彩逼人。

  兩人錯身而過,孫紫蘿回頭看向匆匆離去的、高挑女子的背影,過了一會,低下頭來,有些黯然……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14

第三十八章 一夜無話

  眼看著桃霏離去後,孫紫蘿正要往公子房間走去,問公子是否需要用膳,便已看到另一邊,身穿侍女衣裳的蕭古用木盤端著飯菜,亭亭的往公子屋中走去。

  她定在那裡,遲疑了一下,就在外頭站了許久,直至看到蕭古微笑出來。往她這邊走了過來,蕭古笑容可掬:“孫姑娘可是有事要找老爺?”

  孫紫蘿道:“不……沒有!”

  蕭古繼續微笑:“老爺已經用過膳了,打算歇息,奴家這便去為公子打水。若非緊要的事,還是不要打攪老爺的好。”說完話後,就這般微笑去了。

  孫紫蘿沉默了一下,又往遠處屋門看了一眼,最終惆悵而去。

  屋子,寧江伸了伸懶腰,過了一會,蕭古便端著臉盆進來,服侍他洗漱,又為他打來了洗腳水。寧江笑道:“其實不用這般麻煩,這些事我自己來就好。”

  蕭古道:“老爺是大人物,諸事操勞,這點兒端茶倒水的小事,由我們身邊人來做就好,哪裡需要老爺親自動手?”溫柔的為他脫襪洗腳,洗完腳後,將水端出去倒了,再次進來,欲迎還羞的樣子:“老爺可還有什麼用得著奴家的地方?”

  青年笑道:“暫時不用了,你也去休息吧!”

  蕭古嬌嬌媚媚的,紅著臉兒道:“奴家暫且去了,有什麼需要的地方,老爺只管吩咐便是。”出了屋子,回過頭來,嫵媚的瞅了青年一眼,為他將門關上。

  青年漫不經心的往門口看了一眼,他當然知道蕭古的暗示,只不過他對蕭古並沒有多少興趣。

  說起來,在戰場上的這幾個月裡,自己也的確是許久沒碰女人了。上輩子做了一輩子的處男,這輩子卻總感覺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好在馬上就要回到江南了。

  打了個呵欠,他往床上躺去,緊接著,又往門口看了一眼,沉吟了好一陣,忽的披衣下床,來到門外,走了幾步,忽道:“紫蘿?”

  他的前方,迷茫地踱著步子的女子受驚般猛然回頭:“公……公子?”

  此刻已經開始入夜,即將入秋的夜晚,這個時辰,比以往已是暗淡了許多。這一段走廊,正好處在昏暗之中。女子的背後,掛著氣死風的燈籠,燈籠透過玻璃,發出淡黃的光暈。

  那女子立在那裡,沒有想到公子會突然出來的她,此時此刻,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作為最早加入天地會的女子,孫紫蘿對公子的心意,其實也是人盡皆知的。但是對於她來說,卻從來不敢有過多的奢想,只是希望,能夠一直守護在公子身邊。

  在臨安的那些日子,作為寧江貼身丫鬟的秦無顏,到會稽山照顧閉關修煉的箋麗和小夢兩人去了,寧江身邊並沒有其他的丫鬟又或小廝,作為寧江身邊護衛中唯一的女人,她在某種程度上,頂替了秦無顏的位置,照顧著寧江的飲食起居。

  只是在寧江北上的這幾個月裡,身為主帥的他,並不適合在軍中,讓一名女子跟在身邊,因此,如雷鶴道人、羅胖子、岳柏等,依舊跟在寧江身邊,她卻被留在了臨安。

  如今戰事結束,她終於再次見到公子,結果發現,蕭古完全取代了秦無顏“貼身丫鬟”的位置,在公子身邊,已容不下她插手的地方。

  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最低,完全以侍女自居的蕭古,實際上是帶著很大的功利性的,她非常的清楚,現在的她,只有跟在寧江身邊,才能撈取最大的好處。孫紫蘿卻是終究臉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蕭古每天早上第一個出現在公子身邊,照顧公子的飲食起居,甚至做著為公子洗腳這種、她不好意思去做的事情,儼然的,就是除秦無顏之外的、公子的另一個貼身大丫鬟。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爭的她,只覺得芳心大亂,在臨安城時,好不容易獲得了服侍公子的機會,甚至因此而感到莫大的幸福,此時此刻,卻連這一點幸福也已失去,這幾日裡,她只覺得心中有一種隱隱的揪痛。

  尤其是在剛才,看著桃霏從公子屋中走出時的模樣,自己竟然連一名從拜火教投誠而來的妖女都比不上,那種肝腸寸斷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心如死灰。

  明明已經離開了,為什麼會又走了回來,其實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沒有想到,寧江竟然會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嚇了一跳過後,她竟是完全不知所措。

  青年卻是站在陰影處,靜靜地看著她。自從“綺夢”消失後,他已不想再招惹更多的女子,只是這個時候,看著面前這亂了方寸的女子,他竟也狠不下心來。

  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連他自己,都已有些看不懂了,在上一輩子裡,連實際上已經吸引到他的鸞梅,他最終也能夠狠心離去,將她一個人留在那寂寞的雪地裡,而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在許多地方,感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我只是來看看公子有、有沒有什麼需要,這……這就離開。”女子黯然的垂下了首,轉身準備離去。

  “紫蘿!”在她身後,青年輕輕喚了一聲,“嗯,確實有些地方需要用上你。”

  孫紫蘿立時又驚又喜,轉回身來,知道自己還是能夠派上一些用場,這讓她感到欣喜。在她的面前,青年卻是負著雙手,歎一口氣:“是這樣子的,這些日子裡,我一直都在軍中,身邊的女人……箋麗、寶桐、紅蝶等等都在江南,嗯,我也知道自己有些花心,只是,男人有的時候的確是控制不了自己,就比如現在,我就很想做……你可以幫我麼?”

  孫紫蘿的臉一下子就憋紅了起來,畢竟還只是個黃花閨女,雖然心甘情願,卻是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般直截了當的提出這種要求,而且、而且明明傍晚時桃霏姑娘才從他房中出來。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青年笑了一笑:“你不要誤會,傍晚時,桃霏只是前來拜我為師,我和她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這幾個月裡,我真的沒有碰過其他女人,有點憋得慌,嗯……快忍不住了。”說到這裡,他慢慢的後退,將門讓出:“我現在需要用上你,你可以讓我用一下麼?”

  孫紫蘿臉蛋發燙,垂下首來,默默的走到青年面前,聲音猶如蚊子哼哼:“可是我,什……什麼都不會。”

  “沒事,”青年聳了聳肩,將她推了進去,“我可以慢慢教你,你需要學的東西很多,好在我們有一晚上的時間。”

  房門關上,一夜無話……

  ※※※

  一大清晨,蕭古就在自己的屋子裡,精心的打扮了一番。

  雖然穿的依舊是侍女的衣裳,但塗抹過後的臉蛋,愈發的嬌媚,領口寬鬆,抹胸是最為惹人注意的紅色,上沿放低,不經意間,便露出了精美的雪溝。

  輕輕的搖動著腰肢,她往青年的房間走去。

  拜火教中的女子,大多都學過,要如何展示自己的美麗,打打殺殺,從來就不是她們所喜歡的事。

  她知道,對於男人來說,清早是最容易衝動,最容易控制不住的時候,而某個男人,顯然是真的很久沒有碰女人了。

  對於自己此刻的位置,蕭古是很滿意的,姿態放得越低,就越容易捕獲男人的心。女人以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這是這世上,千古不易的真理,而她所面對的,是一個有能力征服世界的男人。

  想起昨晚那個叫孫紫蘿的女子,手足無措的模樣,她的心中就有些好笑。明明也有著不錯的容貌,卻不懂得如何展示自己,她難道不知道,“俠女”是最不惹男人喜歡的?像她那個樣子,活該老爺看不上她。

  來到了走廊前,她取出一面鏡子,借著東方伸起的晨曦,照了一照自己。

  她很喜歡這面鏡子,自從“玻璃”出現後,姑娘們原本慣用的銅鏡,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被淘汰,能夠將人纖毫畢現的,完美映入的玻璃鏡,深受閨中女子的喜愛,也讓南方的道門借此,狠狠地賺了一番。打扮得楚楚可憐的容顏,配上蘭花氣味的衣香。

  鏡面往下放了放,那美麗而又精緻的抹胸,在鏡中呈現,讓她非常的滿意。收起鏡子,她亭亭的往前走去,來到門前,輕輕的敲了敲門,溫柔喚了聲“老爺”。

  她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動作,入屋之後,她會輕柔的來到床前,盈盈拜倒,問老爺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她會用有意無意的方式,展示自己的迷人。對於男人來說,女人總是多多益善的,而自己將成為她身邊最重要的一個。

  “進來吧!”屋內傳來青年的聲音。

  展露著最清甜的笑容,她推門而入,正要往床頭曼妙行去,緊接著卻是呆了一呆,或者說……整個人都傻掉了。

  屋中的男子回過頭來:“紫蘿的衣裳弄髒了,你去她屋中,幫她取一套新衣來吧。”

  蕭古趕緊慌亂的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屋中的男子繼續開墾,在他的身前,背對著他,翹起臀來趴跪在地,前後搖動的孫紫蘿,耳聽著蕭古進來又出去的聲音,雖然被她看到的是自己最不堪的姿勢,心中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這一個晚上,到底學會了多少種姿勢,其實孫紫蘿自己也記不清楚了,除了初折花蕾的痛楚和真正成為了一名“女人”的欣喜,她更多的印象是……憋壞了的男人好可怕!

  到了中午的時候,戰船開始進入港口,直到這時,青年方才將她放過。

  接下的,他們上了岸,接下來的幾天裡,先是進入銅州城……因為昊京的收復,銅州雖然依舊起著“別京”的作用,但臨安這個名字,也已經不再需要。

  銅州城中,雖然依舊留有許多老臣,但這個時候,真正的權力中心,已經開始北移,昊京正在重建之中,寧江也帶頭移交了自己的兵權。雖然如此,他的整個聲望,卻是隨著中原的平定而如日中天,方一進入銅州,便已是全城轟動。

  在銅州接見了一些人,同時也處理了一些事務。三天過後,一輛馬車便離開了銅州,往會稽山方向行去,而這個時候,蕭古則被留給了秦澤,讓他安排著加入天地會,執行其它任務去了。

  馬車上,寧江翻看著手中的情報,他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份上,頗有一些錯愕的樣子。這份情報,說的是鶻後月理朵在南方出現,進入了禹穴,然後又消失不見的事。

  月理朵竟然不是往北方逃,而是跑到南方來?這種事情,連他也頗有一些意外,一時間,沒能想透這背後有著什麼樣的隱情。

  在馬車往南駛去的過程中,會稽山一方,此時此刻,也是興奮而忙碌著的。

  在寧江進入銅州時,戰事結束,他馬上就要回會稽山消息,已經先一步傳給了姑娘們,知道他很快就要來到,鸞梅、箋麗、小夢、寶桐、紅蝶、皇甫鷺、小刀等人自然是歡天喜地,幾乎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著。

  那一日,諸女聚在山腰處,皇甫鷺開心地說道:“這麼多天沒有看到我們,不知道寧哥哥有沒有想我們?”

  春箋麗嘀咕道:“誰知道他在外頭有沒有招蜂惹蝶,說不定這一去,回來又帶了好幾個姑娘家。”

  寶桐道:“這……寧、寧哥哥不會的!”

  春箋麗抬頭看天:“誰說的?上一次離開,不就帶了三個整日裡嘰裡呱啦的小麻雀回來?”

  紅蝶叫道:“我們是小麻雀,你就是大麻雀。”

  春箋麗歎氣:“我可是說真的,這一去,一離開就是幾個月,誰知道他在外頭忍不忍得住?勾引了幾個姑娘家,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你們可要做好準備。”

  小夢嘻嘻的道:“你們就知足啦,以前哥哥身邊可是只有我一個女人的,也不知道怎麼的,你們就一個個的冒了出來。”

  寶桐小聲的道:“小夢姐,我覺得,妹妹和女人還是不同的,對女人可以做的事,對妹妹又不能做?”

  小夢抿了抿嘴兒:“為什麼不能做?有什麼你們有的我沒有?”

  小刀:“喵!”就是就是。

  其他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14

第三十九章 鶯飛燕舞

  一方面,小夢的話讓大家都很無語,另一方面,仔細的想一想,好像又很有道理。

  另一邊的珍妃摟著女兒,一陣頭疼,讓女兒跟這些人混在一起真的好嗎?她在鸞梅身邊悄悄的道:“你就不打算說些什麼?”

  鸞梅猶豫了一下……跟自己的侄女和外甥女喜歡上同一個男人的她,能夠說些什麼呢?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小丫兒從山下本來:“老爺的馬車到了。”

  姑娘們大喜,鶯鶯燕燕的,盡皆起身。她們一同往山下迎去,只見寧江帶著兩個青年女子,一同往她們走來。春箋麗嘀咕道:“看吧,就說他忍不住了。”

  寶桐道:“可那個不是孫女俠嗎?”

  春箋麗一看,其中一個果然是孫紫蘿,再往另一個看去,恰在這個時候,另一個身穿粉紅長裳的高挑女子,也從青年的身後轉了出來。春箋麗只覺嬌軀一僵:“桃、桃霏姐?”

  在她身邊,紅蝶也同樣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桃霏姐姐嗎?她可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她逃出臨安,在路上遇到這位桃霏姐姐時,是怎麼被她摸腿的。

  春箋麗怎麼也沒有想到,桃霏竟然會跟著寧江一同來到這裡,喂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哥哥……”小夢興奮的奔了過去,摟著哥哥的脖子,被哥哥抱著轉了一圈。

  青年身後,桃霏卻是微笑的往春箋麗行來,隨著她的接近,春箋麗只覺得寒毛一根根豎了起來,她、她想做什麼?

  卻見桃霏在她面前,不懷好意的盈盈一拜:“桃霏見過師娘!”

  “什什什……什麼?”

  ※※※

  桃霏竟然會成為寧江的徒弟,這是春箋麗事先怎麼也沒有想到的。

  對於桃霏在武道上的天分,她當然是比誰都要清楚的,但是,居然會被桃霏喚作“師娘”這個卻是她事前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的事。

  隨著寧江的到來,整個會稽山,自然是一團熱鬧。接下來的兩天裡,幾乎就是胡天胡地般地過著。

  與此同時,也有一個消息,隨著寧江的到來,而震撼了所有人。

  “皇、皇帝?”其中,整個人都傻掉的,自然是事情的當事人——寶桐。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寶桐要做天子?

  寧江將寶桐摟到懷中,安慰道:“沒事,做皇帝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鸞梅在一旁驚訝的道:“為什麼會是寶桐?皇族裡,正要找的話,應該還能夠找到男子……”

  寧江搖頭道:“哲宗這一脈的,除了你、寶桐、紅蝶,基本上都已經被殺得光了,其他的,又隔得太遠。更何況,現在是改制的時候,每一個人都不願多生事端,某種意義上,寶桐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一方面,寶桐直接繼承她兄長的帝位,這雖然是前所未有的事,但其實也說得過去,另一方面,現在每一個人都知道寶桐是我的女人。既然我推掉了總理的位置,把我的女人推上天子的寶座,對他們來說,算是對我的補償,我也不好去說什麼。”

  摟著寶桐笑道:“其實你這個天子很好做的,具體的政務不用去管,只要高高在上的享福就好。在現在的體制下,一方面,你對所有人都沒有危害,另一方面,不管誰掌握了權勢,名義上都得尊奉你。更何況,只要有我在,你就等同於是我的代言人,可以想見的事,在以後的日子裡,天子的權柄會越來越弱,聲望卻會越來越高,永世傳承也不是什麼難事。”

  寶桐小聲道:“可是、可是……”

  “放心啦,”寧江揉了揉她的秀髮,“以後你不想當的話,我會幫你推掉,反正也不是什麼事兒。”

  無奈之下,寶桐只好答應下來,當天晚上,寧江好好的對她做出補償,於是,寶桐又學會了好多的新知識。

  那一天的清晨,天氣開始轉涼,山間充滿了霧氣。

  珍妃一大早的,就穿衣而起,在外頭轉了一圈,方自回到庭院,就看到某個青年,一邊系著腰帶,一邊從女兒的房中出來。

  青年抬頭的那一瞬間,看到了她,笑了一笑:“那個……早!”

  珍妃滿臉通紅:“早……早!”

  青年往後指了指:“她們……還在睡。”

  “是……是嗎?”珍妃心想,她們才剛睡吧?

  寶桐、紅蝶、皇甫鷺三個豆蔻少女,從小就已經習慣了睡在一起,這些日子,自然也不例外。珍妃的屋子就在她們旁邊,每天夜裡,都習慣了去給她們蓋被子……只有昨晚例外。

  昨晚她竟是聽了一個晚上的、讓人完全無法睡著的聲音,而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她那個學壞了的女兒。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她真是沒有辦法想像自己的女兒,竟然會發出那麼浪的聲音。

  其實寶桐等三人,都已經到了,在這個年代裡可以嫁人的年紀,只是一直看著她們長大的珍妃,總有一種她們還是小女孩的感覺,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終於明白,其實她們真的不是小女孩了。

  而且、而且她還從來不知道……這種事情真的會有這麼快樂?

  從小長在富貴人家,差不多就在女兒這個年紀就被選入宮中的珍妃,真正被神宗寵倖的次數,是少得可憐的。神宗並不是那種荒淫的,會沉迷于後宮聲色的昏君,她也只是皇宮裡的眾多妃子之一,雖然生下了女兒,真正的男歡女愛,其實也一竅不通。

  此刻,眼看著寧江從三個女孩的屋中出來,她滿臉憋紅,竟也不知該如何招呼,只得難為情的說了聲“早”後,就匆匆的往自己的屋子逃了。

  在她身後,青年回頭看了看,心裡想著,也難為她聽了一個晚上。

  天亮後,任由寶桐、紅蝶、皇甫鷺三人在那賴床,他帶著鸞梅、箋麗、小夢一同進入禹穴深處。

  此刻的鸞梅,不在是那種宮廷仕女的華美打扮,大約是接受了自己現在看起來就是只是一個小女孩的現實,乾脆就讓自己打扮得可愛一些。

  天青色的束胸襦裙,腰間結著彩惠,頸上掛著月牙狀漂亮小玉石,又罩了一件妃紅色的小披肩,既有一種優雅俏麗的古典美,又有一種略帶俏皮的可愛。

  春箋麗卻是完全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裳,目的是大約是為了讓她與喜穿桃紅色的桃霏徹底“割裂”。雖然如此,那青春嬌豔的臉蛋,分外撩人的身材,勾勒在飽滿胸脯上的V形花色,掛在臂上的精美飛綾,以及頭上梳的美麗髮髻,配合在一起,讓她渾身上下散發著驚人的魅力,當真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

  此刻的小夢,也同樣經過了精心的打扮,碧玉紅的精美襦裙,胸前對襟,襯的是哥哥新買來送給她的藕荷色繡金蘭美麗抹胸,纖挺的酥房被包裹出有致的曲線,襦裙的下擺滑過臀兒,直至大腿,內裡又穿了一條天青色的下裳,亭亭玉立,美不勝收。

  頸上系著花結的小刀,則變回了黑貓,趴在她的肩頭。

  三個少女,分別是三種不同的特色,其中年齡最大的鸞梅,此刻看上去反而最小,即便是在這個年代裡,也還只能算是“未成年”。箋麗不管是身材還是神韻,明顯都愈發的成熟,原本就非常有人的胸脯,此刻看去,顯得更加的凸顯。

  至於小夢,這兩三年裡,不管是嬌媚可人的臉蛋,還是曲線窈窕的身材,則都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在哥哥不在的這些日子裡,也已經學會了自己打扮,而打扮原本就是女孩子的天性,這一方面,自然是學得極快。

  走在途中,春箋麗扭頭看來:“你真的要收桃霏為徒?那女人是個變態啊變態。”

  小夢與鸞梅也一同往寧江看來,這兩日裡,那桃霏看著她們和寶桐、紅蝶、小鷺時的模樣,也都是笑開了花,感覺色迷迷的樣子,總覺得那個女人有點不正常。

  寧江聳了聳肩:“沒啥,在拜火教那種地方長大,還能夠像她這樣做到‘不正常’,這已經說明了她的能耐。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看似扭曲的愛好,實際上也是在那種壓抑的氛圍中調節自身、不讓自己繃得太緊的法子。此外,我也查過,這些年裡,那些被她‘玩壞了’的女孩,某種程度上,對她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春箋麗嘀咕:“那個只是碰巧的……我才不相信她真的就是那麼好心。”

  寧江淡淡的道:“她的天分確實過人,要麼把她收入自己帳下,要麼就只能把她殺了……”

  春箋麗氣道:“所以你就是看她漂亮,想要把她也變成你的女人不就是了?要麼殺了她,要麼只能收入帳裡,這是什麼道理?”

  寧江沒好氣道:“是帳下,帳下!收入帳下做打手,不是讓她跑到我的床帳裡陪我睡覺,你到底想到哪裡去了?”

  春箋麗嘀咕:“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區別?紫蘿姐,無顏姐,不也都從帳下變成了帳裡頭?”

  她們不一樣的好不好?寧江說道:“再說了,桃霏現在是我的徒弟,徒弟啊,你以為我會對她做什麼?”

  春箋麗哼了一聲:“徒弟又怎麼樣?小夢還是你妹妹呢。”

  寧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無法反駁。

  小夢舉手道:“不要扯上我,不關我的事。”

  小刀道:“喵!”也不關我的事。

  寧江雙手抱胸:“罷了,實在沒辦法,也只能殺了她了。”

  “也沒到那種地步吧?”春箋麗眼珠子一轉,陰險地嘿笑道,“要不,我們讓師父收她為徒,讓她以後都跟在師父身邊吧,變態教變態,我看她怎麼辦?”

  居然能夠想到這種辦法,少女得意地笑著。

  寧江、鸞梅、小夢、小刀一同扭頭往她看來……對了,她還不知道。

  “你們是不是也覺得這法子很好?你們這樣子看著我,果然也是覺得這主意不錯嗎?嘿嘿,我天資高絕,聰慧過人吧?”

  鸞梅往寧江看來……還是早點告訴她吧?

  她已經有點不忍心了。

  寧江左手負後,右手握在嘴前,輕咳一聲:“那個……晚上我再告訴她。”

  春箋麗:“啊?告訴我什麼?”

  小夢右手舉著在肩前,前後搖擺:“沒什麼啦沒什麼啦,反正箋麗你早晚會知道的啦。”

  小刀道:“喵~~”

  春箋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們一同來到地底深處,進入那地下園林。寧江回頭看向身後,高處那星羅密佈的鐘乳石,與地上布列齊整的石峰遙相呼應。他道:“這裡原本有一個大規模的陣法,可以阻止人找到又或者是進入這裡,只不過年代久遠,玄氣潰散,陣法已經失效,無法再起到作用罷了。”

  鸞梅與春箋麗一同點頭,這個她們自然也看得出來。

  進入庭院內中,小橋流水,別有洞天,石亭錯落,巧奪天工。他們一同往前行去,寧江問道:“鶻後月理朵就是在這裡消失的?”

  鸞梅道:“嗯,怎麼也沒有辦法找到她,小刀說她死了,問她屍體在哪裡,她又不說。”

  寧江往妹妹肩上的小黑貓看了一眼,小黑貓黯然的“喵”了一聲。小夢說道:“小刀不會騙人的,既然她說那個女人死了,那肯定是死了的啦。”

  春箋麗笑道:“你就知道替她說話。”

  穿過一個拱形的石橋,前方是一座石屋,石屋前,一束陽光竟被引到了這地底深處,落在了一朵玫瑰花上。玫瑰花已經接近枯萎,全無生機。寧江在它的前方站了一會,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就這般從它身邊繞過,沒有去打擾它最後的寧靜。

  進入石屋,寧江看向壁上那耷拉著往下垂了半截的星圖,目光中現出訝色:“這個是……”

  春箋麗與寧小夢對望一眼,在她們身邊,鸞梅抬起頭來,看著情郎:“是什麼?”

  寧江沉吟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幅星軌圖。”

  星軌圖?這是什麼?三女一同想著。

  寧江在屋中轉了一圈,翻看著屋中的竹簡和眾多事物。半個時辰後,他慢慢的抬起頭來:“不會錯了,曾經住在這裡的,應該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14

第四十章 去死吧……

  雖然夜裡已經開始變涼,但是到了白日裡,不甘心就此退場的酷暑,帶著最後一波熱浪席捲而來。到了中午的時候,秋老虎的肆虐,讓整個會稽山都變得悶熱。

  清晨時就進入了禹穴深處的寧江等人,還沒有出來,山中也變得安靜了許多。

  珍妃挽著白色的臂綾,走入了女兒的屋中。都已經到了中午了,三人還沒有起床,實在是讓她拿她們無法。

  當空照下的刺眼的白光,在她的身後漫開,隨著她的開門,熱氣往屋中進一步卷來。前方的光影慢慢的化開,三名少女被毯踢開,果著嬌軀相擁而睡,其中,紅蝶和皇甫鷺更是整個人都顛反了過來,也不知她們兩個人昨晚到底做了什麼,看得珍妃發怔。

  無奈的將她們叫起,搓著眼睛起來的三個豆蔻少女,想起昨晚的瘋狂,以及珍妃就在她們的隔壁,此刻都有一些臉紅,說到底全都是寧哥哥的錯……當然怪他也是沒有意義的。

  手忙腳亂的穿好衣裳,梳洗過後,三人一同用餐。得知寧江和鸞梅姑姑、箋麗姐姐、小夢姐姐一起進入了禹穴,還沒有出來,熬不住的寶桐和皇甫鷺,又跑去睡午覺去了。紅蝶則是打了個呵欠,強迫自己清醒過來,然後就提著寶劍出去練劍。

  林子深處,紅蝶身穿齊胸百褶裙,寶劍豎在胸前,凜然俏立。陽光穿過繁密的樹葉,灑下碎花般的光點,細細的微塵,在那一束束的光亮中遊移。遠處有果香傳來,讓這炎熱的空氣,多了許多芬芳。

  天氣悶熱,此刻的紅蝶,身上也沒有穿太多的衣裳,齊胸襦裙的外頭,就披了一件半透明的小披肩,圓潤的香肩在薄紗下清晰可見,裙內也僅僅只穿著一件及膝的小襖褲。

  這樣的裝束,自然是無法找到外頭的,不過會稽山中,除了寧哥哥外,也不會有別的男子到來。山下有天地會的人在那守著,有什麼事情,都是秦無顏和秦小丫兒來去傳達,山上,則已被默認為寧江的“後宮”了。

  紅蝶深深的知道,如果一直都只是被保護的物件,那她就無法真正的陪伴在寧江身邊,如果要派上大的用場,那就要讓自己變得更加能幹,讓寧哥哥能夠安心的將她帶在身邊。

  豎在胸前的寶劍,反射著穿過亂葉的陽光,隨著帝女七劍的起手式“精衛”,劍意在瞬間發散。招還未出,劍氣就已經猶如實質化了一般,在她的身周刷刷刷的綻出光影。

  自身的天人體質,再加上這些日子,不曾鬆懈過的苦練,以及小夢姐姐這幾個月裡的指點,讓紅蝶的劍術,有著足以讓其他人目瞪口呆的進步。

  劍氣不斷的上漲,少女的臉龐透著殺意。不管怎麼說,畢竟也是親手殺過人的……雖然只殺過一個,但畢竟也已經不再是沒有沾過鮮血的新手,此時此刻,假想著自己,面對著禍害蒼生的奸惡之徒,殺氣竟也凜冽得猶如寒冬,連帶著周圍的氣溫,仿佛都因此而下降了許多。

  就在殺招將出未出的那一瞬間,覺察到另一邊的動靜,她猛然扭頭,只見一個身穿妃紅色繡花長裙的青年女子,微笑地往她行來:“小師娘,在練劍呀?”

  紅蝶被她這聲“小師娘”叫得寒毛倒豎:“桃、桃霏姐。”

  不可否認的是,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語笑嫣然、嫋嫋娜娜的桃霏,都是很有女人味的,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像紅蝶這般年紀的女孩,都無可避免的會為她出塵脫俗的風姿所吸引。

  不只是那個時候,被桃霏設計“美人救美”的紅蝶,就連現在的寶桐和小鷺也是如此,這種成熟而又優雅、風華絕代的美麗,正是她們這種年紀所嚮往和追求的。

  但是紅蝶可沒有忘掉她那個時候,摟著她摸她大腿時的情形,更何況箋麗姐這兩天也不斷的警告她們,讓她們不要被這個女人溫柔如水的表像所騙,要認清她邪惡的、可怕的真面目。

  桃霏在她身後右側,笑容可掬:“小師娘只管練劍,我就看看,我不說話。”

  紅蝶繼續舉劍,過了一會,便覺身後毛毛的,臀兒繃緊。

  桃霏在她身後,瞅著她可愛的背影,樂開了花。

  這樣子根本沒法練啊!紅蝶心中叫苦,不得不回過頭來:“桃霏姐……”

  桃霏曼妙地往她行走:“小師娘,你這樣子可是不行的,練劍首重專注,心不專,意不誠,意不誠,神難定。神一分,氣即亂,氣一亂,招還未出,勢就已經減弱了三分。來,小師娘,我來教你,你只要誠心誠意,心無雜念,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就可以了……”

  眼看著,如同女色狼般往自己走來的、妃紅衣裳的女人,紅蝶猶如小白兔一般,寒毛倒豎,也不知怎的,就被她揉住了腰,嬌軀後仰:“桃霏姐,你、你……”

  “不要分心!”桃霏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她,嘻嘻的道,“小師娘,你這個樣子真好看。來,我來教你……”

  忽的僵了一僵。

  “你在做什麼?”另一邊的遠處,傳來青年沒好氣的聲音。

  紅蝶趕緊扭頭看去,見寧哥哥正帶著小姑姑、箋麗姐、小夢姐往他們這個方向走來,趕緊擺脫桃霏往他們奔去。

  青年瞅了發僵的女弟子一樣。桃霏趕緊道:“弟子只是在教小師娘練劍。”

  “需要你來教麼?我自己不會教嗎?”青年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到底你是師父還是我是師父?”

  桃霏輕盈跪下:“弟子知錯了。”

  春箋麗在一旁得意的瞅著她,又往情郎看來,心中想著:“現在知道不該引狼入室了吧?知道這個女人無可救藥了吧?”

  寧江負著左手,右手緊握摺扇,來到桃霏面前,冷冷的道:“以後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不許接近我的女人。”拿著摺扇,在她的腦袋上狠狠的敲了三下,雙手一同背在背後,轉身離去。

  桃霏道:“是,師父!”拜了一拜,起身之後,看著師父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寧江帶著其他人走在路上,春箋麗哼哼的道:“現在知道有問題了吧?現在知道她不是什麼好人了吧?”

  紅蝶道:“其、其實桃霏姐姐也不是什麼壞人……”

  春箋麗歎氣:“紅蝶啊紅蝶,你這是差點被人拐,還要幫壞人說話。”

  寧江點了點頭:“看來她的一些取向問題,還是需要費心幫她糾正一下,唉……做師父也挺難的。”

  春箋麗往他看來……總覺得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

  那天下午,山中益發的悶熱,寧江始終在他的屋子裡,研究著他從地下庭院裡帶出的那副星軌圖,以及其它的許多線索。

  星軌圖,乃是這個世界裡,先秦以前曾經出現過一段時間的,指路用的星圖。那個時候,還不曾出現指南車,通過天上的星盤,來指引方向,乃是一些方士所採用的神秘手段。後來,秦始皇焚書坑儒,真正被殺掉的儒生其實並不多,倒是把民間的方士,殺了個一乾二淨。

  只因為後來記史的乃是儒家,焚書坑儒的過程中,對儒生的打擊被無限誇大,真正被殺掉的大量方士,卻是沒有人來同情。至於大舉屠殺方士的原因,已經無法考證,然而論起來,作為秦朝最有名的方士的徐福,卻是被秦始皇所重用。

  當然,現在寧江知道,徐福本就是鬼谷七徒中的一位,與當時化名李斯的毛遂一同把持著秦國朝政,屠殺其他方士,搞不好原本就是他所策劃。

  星軌圖在這個時代,基本上已經失傳,對於真正的天文地理,儒家原本就沒有什麼興趣,在這八百年裡,研究這些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基本上被認定為不務正業。

  寧江也是在上一世裡,因為一些偶然的因素,才開始接觸星軌圖,但也僅僅只是有所瞭解,直至接觸了百子晉送給他的那本《陰符》,才算是真正的開始掌握其中竅門。在那之後,他也基本上能夠肯定,星軌圖在先秦的出現,實際上也與鬼谷七徒所掌握的“天書”有著脫不了的關係。

  到了傍晚的時候,他放下手中的這些事務,寫了一封書信,然後喚來小丫兒,讓她通過天地會的網路,將信給鬼軍師的師尊星落老人送去。然後,他便負手出門,抬頭看了看天色。

  雖然白日裡異常的炎熱,但是天色還是黑得很快。到了夜裡,春箋麗來到他的屋中,死死的盯著他。

  他笑道:“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春箋麗抿了抿嘴:“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

  寧江笑道:“你還真是沉得住氣,這個時候才跑來問。”

  春箋麗嘀咕:“雖然我早就知道,你肯定有什麼事兒瞞著我,我也不想追著你問,但是看這樣子,不要說小夢了,分明連長公主和小刀都知道,就只瞞著我一個人。”

  寧江想了想,道:“好吧,我也不瞞你了……對了,你先把劍解下。”

  春箋麗終究不是蠢人,一握寶劍:“到底是什麼事?你是怕我聽了之後拔劍砍你麼?”

  寧江道:“這個……沒、沒啥。”又道:“對了,這幾天裡,沒看到你娘……”

  春箋麗道:“她近來一心向道,不喜歡被人打攪,在後山的道觀裡。”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我跟你說過的。”

  寧江道:“好吧,我告訴你……這個,你要明白,人都是複雜的,有很多事,是沒辦法控制的,善和惡,有的時候呢,就像是月亮的正反兩面,知道月亮有背面嗎?人總是無法看到月亮那陰暗的背面,你知道是為什麼嗎?這就像……”

  春箋麗猛地拔出劍來,使勁揮著,氣道:“到底是什麼事?”劍身反射著燭光,一晃一晃。

  寧江退了一步,雙手虛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春箋麗自從跟著他的這幾年裡,實際上也學了許多有用的東西,此刻看到他一臉尷尬的樣子,再回想一下白日裡的情形,心念急轉,咬了咬牙:“你知道人家是喜歡你的,不管你做了什麼,人家都會原諒你,除非……”

  寧江道:“除非……”

  春箋麗咬牙切齒的瞪著他:“除非你對我娘做了什麼我絕對不可能原諒你的事,你……你對我娘做過?”

  寧江趕緊道:“不是你想的這個樣子……好吧,有點像你想的那個樣子,但是有原因的……”

  春箋麗繼續瞪他:“我想起來了,有那麼一次,你也說要告訴我什麼事,後來卻沒有告訴我,因為我先提到了師父,我說師父曾追著一個女人跑,還說那個女人的女兒騷,她更騷……你不要告訴我,當時師父追著的那個女人……是我娘?”

  寧江道:“這個……箋麗……其實你也是很聰明的。”

  春箋麗咬了咬嘴唇:“師父是這個樣子,你居然也不管,你還任由我和小夢、紅蝶拜他為師?”

  寧江道:“箋麗,其實還有一個細節,你沒有注意到……”

  春箋麗提著寶劍:“你和師父……從來沒有一起在我面前出現過?有蝙蝠公子的地方就沒有寧江,有寧江的地方就沒有蝙蝠公子?難怪那個時候,在京城,我跟著拜火教裡的殺手,追著那只怪物去殺‘蝙蝠公子’,但是後來你卻說,你才是女尊要殺的‘破天之人’。難怪在鬼神窟的時候,明明出現的是師父,到了血淵裡,你卻突然跑了出來。難怪小夢從來不提師父,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麼‘師父’。難怪你明知道師父是那樣的人,也那麼放心的讓我和小夢跟他練武,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你就是蝙蝠公子,蝙蝠公子就是你。”

  寧江道:“箋麗,冷靜,冷靜。”

  少女提劍追殺:“你有了我還不夠,居然還去追我娘?!你有了我還不夠,還沖著我娘來……去死啊,變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15

第四十一章 夜半三更

  遠處的屋子裡,浴後的紅蝶,安靜的坐在梳粧檯前,任由娘親在她的身後,為她挽著髮髻。

  在她的身後,珍妃往鏡中的女兒看去,這些日子裡,或許是因為練武的關係,氣血充足,肌膚愈發的顯得紅潤,對襟的衣襟裡,開始進一步勾勒出有致的峰形,原本那種粉妝玉琢的可愛減少了許多,卻多了一種花蕾初綻的青春氣息。

  女兒真的開始長大了,對於這種事情,珍妃也不知道是應該欣慰還是應該難過。

  “娘!”紅蝶低聲說道,“明天一早,我會和小鷺一同陪寶桐到昊京去,等寶桐登基後再回來。”

  珍妃輕輕的道:“是嗎?”一時間,沒有再多說什麼。

  女兒大了,早晚是會離開自己的,回想著自己以前,入了皇宮之後,基本上就已經無法再見到父母的面,隔個三五年,偶爾回家省親,父親母親也只能如同臣子一般,在簾外跪伏,小聲地說話。

  後來昊京淪陷,娘家的人,也不知到底是生是死,到現在也無處盤問,然而在她的心中,竟也談不上有太多的難過,感覺上,就像是陌路人一般。

  如今,女兒也有了她的男人,同時也開始練武,縱有那麼一天,她也會離開自己,不再需要自己的照顧。一想到這裡,珍妃的心中,就無比的惆悵。

  紅蝶的眼睫微微的垂了一下,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除了她,娘親就再也沒有其他親人。而她整天想的,卻是學好最上乘的劍術,然後跟著寧哥哥一同行走江湖。

  雖然這一次去昊京,最多一兩個月就能夠回來,但卻也是生平第一次離開娘親這麼久,下午與寧哥哥、寶桐他們說起時,還不覺得有什麼,這一刻,眼看著娘親在身後沉默,不知怎的,心裡一下子就難過起來。

  梳完發後,屋中悶熱,母女兩人一同出了屋子,在外頭散步。夜風從山外吹來,感覺上涼快了許多,天空中,星光璀璨,因為是在山腰,從這裡看去,月亮也分外的明亮。

  珍妃輕輕的道:“以後,娘不在你身邊,你要學會照顧自己,北方天氣更冷,路上要多加幾件衣裳,雖然你已經開始練劍,但畢竟是個女兒家,不要隨隨便便的去跟其他人發生爭執……”

  紅蝶笑道:“娘,這一次是陪著寶桐北上,她現在是皇太女,是有大軍保護的,又不是去走江湖,能有什麼爭執啊?再說了,最多兩個月我就回來。去的時候是隨著大軍去的,慢一些,回來的時候,就是直接乘船回來了。”

  珍妃也笑了一笑:“是啊,不過就是兩個月。”說是這麼說,終究還是心中黯然。

  紅蝶回頭看了娘親一眼,咬了咬嘴唇,忽道:“娘,要不然我不去了,我在這裡陪著娘親,反正就是去了昊京,也沒有什麼事兒,寶桐有寧哥哥和小鷺陪著。”

  珍妃道:“這個……”

  眼看著寧江的屋子就在那邊,紅蝶抓著娘親的手:“我現在就去跟寧哥哥說。”

  知道女兒是怕她一個人寂寞,珍妃亦是一陣溫暖,雖然只是兩個月,但心中卻是也是捨不得。兩人一同進入院落,就是在這個時候,前方屋中傳來春箋麗火冒三丈的聲音:“你有了我還不夠,還沖著我娘來?去死啊,變態!”

  “箋麗,你聽我解釋,雖然事情的確是那個樣子,但也是有一些其它原因的。”寧江的聲音跟著在屋中響起。

  “有個屁的原因啊?你一邊追著我娘,一邊說她屁股搖來搖去是在勾引你,你還調戲我娘,說我騷,她比我還騷。我現在想起來了,那個時候在越嶺,你把我娘藏在龍虎山附近卻不告訴我,然後到了半夜,你就會莫名其妙的消失,每次你都說有事做,你是不是上半夜睡我,下半夜去睡我娘?變態啊你!”

  “箋麗,冷靜,冷靜,都說了這些事的背後,是有其它原因的。”

  “冷靜你個頭啊,雖然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但我還從來沒有想到你竟然是個這樣子的人渣。你就這麼喜歡欺負完女兒再欺負別人的娘?你是不是已經打算對紅蝶的娘下手了?你昨晚故意把紅蝶弄得那麼大聲,其實就是想讓她娘聽吧?”

  “你在說什麼啊……別砍,別砍,喂喂,你來真的啊?”

  外頭的母女兩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屋子裡追來追去的人影,以及明晃晃的劍光,瞠目結舌了好一陣……然後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

  屋子裡,折騰了好一陣,寧江終於成功的將嗔怒的嫵媚少女壓在床上,兩隻手抓住她晶瑩的晧腕:“別鬧,別鬧。”

  寶劍掉落在一旁,少女雙膝勾著床沿,雙手往兩側張開,被迫擺出投降的姿勢,胸脯在情郎的身下起伏,紅潤的香唇,卻依舊緊緊的抿著。

  寧江笑道:“不管怎麼樣,你也得先聽我解釋啊?”

  春箋麗咬了咬嘴唇,不開心的扭過頭去,沒有看他:“雖然我早就知道,你有很多事情都在瞞著我,那些我都不怪你,但……但那個是我娘啊?”

  “就因為她是你娘,所以我才一直沒有殺她,”寧江將她摟在懷中,“你以為每一個被種聖血的拜火教妖女,都能夠像你娘一樣,成功的脫離對聖凰的恐懼清醒過來?你和桃霏能夠不受到拜火教太多影響,那是因為你們的體質原本就不適合種聖血,你們的神魄也因此而沒有被真正的帶到那只大火鳥面前。不客氣的說,她要不是你娘,我早就將她殺了,又哪裡會這麼麻煩?”

  春箋麗偎在他的懷中,瞅了他一眼,一時也沒有說話。

  寧江開始向她解釋其中的一些緣由,當然,其中不可避免的,將自己的動機說得無比偉大。就這般,說了許久,然後才道:“以身體本身的欲望來消弭內心對所謂神靈的恐懼,這原本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她不是你娘,我用得著花這麼多心思,來幫她跳出拜火教這個火坑?她要沒有離開拜火教,又哪裡會回到你的身邊?她要沒有離開拜火教,就算我不殺她,也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現在的江湖上,只要跟拜火教扯上一點關係的,都別想有活路,這其中,也未必沒有一些被迫拜火教控制的可憐人,但那又怎樣?這不就是江湖?”

  春箋麗一時間也沉默下來,畢竟,她自己也是從拜火教那種環境下長大,這些道理,她還是聽得明白的。而且,不管怎樣,母親的確是回到了她的身邊,雖然這個人的確是個混蛋,但是另一方面……她其實也是很感激他的。

  在說了這麼久後,夜色已變得深沉,外頭一片安靜,被壓在青年身下的少女,軟香如玉,嬌媚可人。惹火到極致的軀體,充滿了健康的彈力,被緊壓著的雙峰,驕傲的抗拒著男子的胸膛,不肯做任何的屈服。

  寧江道:“箋麗,抱歉,有許多事情,的確是不應該瞞著你的,只是沒有時間解釋,有一些東西,不太好說。”

  少女扭過臉去,看向一旁:“就算你不說,我也早就知道,你有許多東西你都沒有跟我說,其實我也不在乎你有沒有瞞著我,我不在乎你有沒有騙我,我……我甚至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想要我……我就是想陪在你身邊,做你的女人……這樣就夠了!”

  “傻瓜!”寧江側身將她樓在懷中,輕輕的彈了一下她的瓊鼻,“當然是喜歡你的……現在是的。”

  少女猛地抱著他的腰:“真的?你、你沒有騙我?”

  青年抱著她搖了搖,笑道:“至少這一次,絕對沒有騙你。”又道:“其實你娘的癱瘓,我也已經想到了治好的辦法,她現在的病因,主要是在於中了霹靂門的掌力後,經脈斷絕,自身的內力無法貫穿全身,再加上以往體內的聖凰血也已經被去除乾淨,失去了聖凰血本身的自愈能力。我想到了一個法子,可以通過你體內的三昧火,來為她恢復經脈,只是為防意外,一些小細節,還需要繼續研究,不出意外的話,等我這次從昊京回來,就可以和你一起為她治療。”

  少女輕輕的“嗯”了一聲,知道他到現在,都還在想著怎樣治好她娘,她的心中自是一陣喜悅,抬起頭來,杏臉緋紅,媚眼如絲,風情萬種。青年低下頭來,將她吻住,緊接著便是搖晃的床板與滾爬的聲音,兩人方自擺好姿勢,就在這時,旁邊香風襲來,緊接著便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桃霏拜見師父師娘。”

  摟著情郎的脖子,跨坐在他腰上的春箋麗嚇了一跳,猛一扭頭:“你、你跑過來做什麼?”

  青年同樣道:“夜半三更,你怎的跑到為師屋裡來了?”

  桃霏在床邊委屈下拜:“明明是師父您叫我來的,白日裡,師父用扇子敲了弟子三下腦袋,轉身離去,難道不是讓弟子今晚三更,從後門來見師父?”

  我靠,你的天分果然和猴子是一個級別。青年扭頭看向與她摟在一起的少女:“算了,不管怎麼說,也是我們的徒弟,她的三觀問題,也應該糾正一下了,今晚我們就開始教她吧!”

  春箋麗:“啊?”

  然後……一夜無話!!!

  ※※※

  寶桐公主升格為皇太女,即將登基為皇,大周朝要出女皇帝的消息,此時此刻,早就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

  可以說,這是華夏亙古未有的奇聞,只不過這幾年裡,各種變化實在太大,到了這個時候,即便有女皇登基,也已經不是那麼不能接受的事。雖然,也有一些深受儒家男尊女卑思想的學者,大喊著離經叛道,不成體統,其中尤以新近出現的儒家理學,尤為嚴重,但事實上,也已經卷不起什麼浪花。

  華夏連著三年,每年駕崩一位皇帝,其中還不包括被蠻軍擄走的廢帝,如今,女帝登基,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帶來了一些新的氣象。儒家理學在發現大聲呐喊,雖然博了一些眼球,不但無法阻止皇太女登基,反而開始惹人嫌棄之後,也以最快的速度改變了立場,開始從四書五經裡尋章摘句,論證出了女子繼承皇位的正義性,仿佛先聖對此早有預言,其態度變化之快,直讓人大歎無恥。

  然而這個時候,年輕人大多都已經被道家化學、儒家武學所吸引,《求是論》的出現,也使得文氣崩潰後,在中老年儒者中頗有一些市場的儒家理學,僅僅只是曇花一現,就不怎麼為人所注意。至於所謂的慈學,因為與拜火教扯上了關係,如今已經是人人喊打。

  雖然借用的都是諸子百家的名義,但是道家化學於先秦道家,儒家武學於先秦儒家,能夠沾上邊的,恐怕也就只有名字。

  反而是墨家,在經歷了新墨學的慘痛失敗後,開始走向了先秦時任俠與思辯的道路,同時將墨家傳統裡,研究數學和力學的《墨經》進一步發揚光大,在事實上,反倒走向了先秦時的“老路子”,雖然這已經不再是善公主重建新墨門的本意。

  在各種新思潮的推動下,整個華夏的發展,幾可稱得上是日新月異,而這個時候,一種名為“玄式炸藥”的東西,也在幾名墨者和道家門徒的共同研究下,開始出現了理論上的可行性,然而,第一次的實驗卻是致命的,無法控制的爆炸,直接讓其中的兩人被炸死,另一人被炸斷了雙腿。

  此時此刻,自然也無人注意到,這種“玄式炸藥”將會帶來的巨大影響。在這個萬象俱新的秋天裡,幾乎每一個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在大軍的保護下,緩緩北上的皇太女,作為後世史書上,整個時代大變革的偉大象徵之一,嶄新的一頁,由此而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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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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