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書劍長安 作者:他曾是少年(已完成)

 
Babcorn 2018-3-5 18:29:3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178222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4:13
第一百五十六章 破敵良策(還有一更,晚點)

待到二人走進大帳,裡麵的長桌四周已經坐滿了人。

北通玄高座於首位,左側是神將紅玉,右側是昨日忽然出現的天璣傳人郭雀。

而後是花非昨、羅玉兒、穆歸雲以及來自軍部的各方將領,就連顧牙朗也在其中。

當然,在尾翼,蘇長安還看見了摩青翎、玉山、宇文平以及摩海耶四人。

可見如今西涼幾乎動用了所有可以動用的力量,盡數集結於此中,蘇長安心頭一凜,也知今日所談,很可能關係到西涼的成敗,因此,不再做他想,與楚元白找到一處空位,紛紛坐下。

待到二人落座,北通玄的臉色一正,沉聲說道。

「蠻軍不仁,聚百萬兵馬於永寧關下,永寧失守,則蒼生蒙難。我北通玄,先代我西涼百萬蒼生謝過諸人不離不棄。」言罷,北通玄起身,朝著在場諸人一拜。

諸人何曾敢受此禮,紛紛起身,也朝著北通玄一拜。

北通玄見此,也未有阻止或客套,他靜待眾人禮畢,隨即坐下身子,而眾人也在此刻再次落座。

「大戰在即,我知諸位軍務繁忙。但蠻軍勢大,其人數戰力皆遠勝於我數倍,不可各自為戰,需得好生謀劃,方才能覓一線生機。」

北通玄此言,自然是於情於理,毫無破綻,在座諸人自然是紛紛頷首。

但隨即,又麵露苦笑。

顧牙朗便在此刻接過話茬,說道:「將軍之言,我等都知曉,隻是卻不知計當安出?」

此言正說到了在場諸人的心坎,他們紛紛轉頭看向北通玄,這一路走來,在場大多數已隨北通玄征戰良久,以少勝多,以弱勝強之事也幹過不少。北通玄向來是一個能夠創造奇蹟的人,諸人暗以為此時北通玄將諸人招來,定然是已有良策,因此,看向北通玄的目光中帶著某種期許。

可令他們失望的是,北通玄卻在這時搖了搖頭,他說道:「蠻軍軍力數十倍於我等,朝廷又引兵不援,我亦無良策。」

諸人聞言,

頓時麵露苦色,若是北通玄都再無良法,那他們又當何以為戰?

但卻在這時,北通玄話鋒一轉,他看向身側的郭雀,聲線平靜的說道:「但,我想郭師兄,應當早就成竹在胸了吧。」

郭雀的年紀確實比北通玄要大上一些,加之入門的時間如今也難以確定,因此北通玄喚他一聲師兄倒也是說得過去。

而諸人的目光也隨著北通玄的此言,紛紛轉向郭雀。

對於在這場的大多數人來說,郭雀的身份仍是一個謎,他忽然出現,今日更是坐上了北通玄身側這樣的重位,顯然北通玄是想要對之予以重任,如今再聽北通玄之言,更加深了諸人對郭雀的好奇,此刻皆是紛紛安靜下來等待著這位男子究竟能說出怎樣的計策,來助他們退敵。

麵對諸人的目光,郭雀卻沒有絲毫不適,他坦然自若的環視了在場諸人一眼,眉頭一沉,便緩緩說道。

「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細數蠻軍大帳,共有士卒一百一十萬之餘,再觀我方,士卒八萬,武蠻八千,北將軍親衛五千,加之楚家主帶來的刀客,總共不過九萬之數,論數量,蠻軍是我方的十倍之多。」

「這些我們都知道,若不是蠻軍數倍於我方,老子早就帶著士卒,殺得那些蠻子滾回王庭了!」這時一位虎背熊腰的男子站了起來,他大大咧咧的說道,顯然對於郭雀的話有些不耐煩。

這男子蘇長安倒也有些印象,應當是姓熊,是北通玄帳下的牙將,掌管著一萬兵馬。為人心思簡單,卻又五大三粗。

郭雀對於男子如此失禮的行為卻也不惱,他看了男子一眼,笑道:「將軍說得極是,那再下現在便與將軍說些將軍不知道的事情。」

「蠻族向來不喜農耕,雖有一些,但食糧儲備遠不及我大魏,更多的是靠著遊牧打獵為生。」

「此去王庭萬里之遙,蠻軍大軍來襲,所帶糧草定然不多,而他們這百萬大軍已經在關外盤踞半年之久,無非是礙於王庭新亂,需要時間鎮壓內部的叛亂。而如今他們雖然已經完

全平複內部暴動,但百萬大軍在永寧關外駐紮如此之久,所需要耗費的糧草,定然不是小數。甚至,他們剩餘的糧草早已不多,而大軍攻城定然會趕在他們糧草耗盡之前。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在這段時間士卒調動如此頻繁的原因。」

「其一,無非是內部叛亂被鎮壓,騰出手來。」

「其二,便是糧草無多,不能再拖。」

郭雀此言一出,諸人揭露恍然之色,方才那位熊姓牙將更是連連點頭,他看向郭雀,問道:「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們拖著這些蠻子,待到他們糧草耗盡,自然便會退去?」

這熊姓男子,心思簡單,覺得郭雀所言有理,便不覺已換了稱呼。

可雖知,郭雀卻在此刻搖了搖頭,他的聲音一寒,雙眼微眯,說道:「我的意思是要逼他們攻城!」

此言一出,諸人皆愣。

那熊姓將軍更是不解,他問道:「先生方才不是還說這蠻軍軍力數倍於我等,不可力敵,為何還要逼他們攻城,這豈不是將我等置於死地?」

「我方才便說過,蠻軍必會趕在大軍糧草耗盡之前攻城,他王庭如此大費周章,屯兵百萬,豈能不攻自退,攻城隻是時間問題,所以,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逼得蠻軍攻城!」

郭雀如此回應道。

「隻是當如何逼迫蠻軍攻城,還有,我軍軍力遠不是蠻軍對手,若是能與之對敵又何須逼他攻城,他若攻城,我們又當如何守衛?」一旁的紅玉畢竟心思縝密,她不似那熊姓將軍,很快便找到了事情的關鍵。說來說去,似乎問題又回到了原點,那就是當如何防衛下蠻軍的進攻。

「我軍自然不會是蠻軍的對手,想要守下蠻軍的進攻自然也不可能。」

郭雀的話不免有些自相矛盾,莫說那些不知他身份的將領,就是蘇長安等人聽後也是不明所以,紛紛暗自皺起了眉頭。

「我們隻需在蠻軍攻城之時,拖住蠻軍,不出三日,蠻軍必退!」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4:13
第一百五十七章 鳳鳴

拖住蠻軍三日,蠻軍必退。

郭雀此言說得聲音不大,但卻帶著一股極為自信的篤定。

這讓在場諸人又是一愣。

「為何?」紅玉問道,一雙美目中滿是不解。

「蠻軍若是自己想攻城,所餘糧草雖不會太多,但也絕對足以支撐起他們打完這場仗,進入關內,掠奪糧草。」郭雀侃侃而談。「但正如我方才所言,我要逼蠻軍攻城,自然就得讓他的糧草少到不能不攻!」

「你的意思是?」紅玉又是一愣,但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看向郭雀的目光頓時變得驚尤不定。

「沒錯,我要劫營燒糧!」郭雀的眼睛在那時眯成了一條縫,裡麵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光芒。

此言一出,諸人又是一驚。

當下便有人站出來反駁道:「蠻軍的糧草皆在後方,想要劫營燒糧就得突破蠻軍百萬士卒的防守,這如何能做到,再者說,若是我們有這樣的實力,又何須劫營,直接與蠻軍正麵交鋒不就完了?」

此人這番話倒是說得頗有道理,在場諸人也暗暗點頭。

但郭雀的臉色卻絲毫未變,他笑著說道:「將軍所言極是,我們自然不能與之正麵交鋒,所以劫營之事,要從後方偷襲。」

「後方偷襲?」這話非但沒有得到諸人的認可,反而讓這大帳之中頓時一片喧嘩,一時間諸人交頭接耳,顯然是極不認同郭雀的計謀。

「永寧關出關隻有一條路,而蠻子的百萬大軍早已將此路封鎖得水洩不通,我們如何能避開他們的耳目,繞到後方?」很快便有人提出了質疑。

「嗯?誰說永寧關出關隻有一條路?」郭雀聞言,臉上的笑意更甚,他忽的轉頭看向了蘇長安。

蘇長安一愣,隨即心頭一動,邊站起了身子,言道:「還有一條路。」

他的忽然發生自然引起了在場諸人的注意。

「狼牙山有一條路,可出永寧!」蘇長安沉聲說道,目光卻瞥向了一旁的摩青翎。

摩青翎自然是知道這條路的,她曾帶著蠻族的精兵,從此路繞開永寧關直奔萊雲城。她也在這時

,站起了身子,點了點頭。

「確實有這麼一條路,隻是道路崎嶇難走,且多有山精野獸,尋常士卒難以踰越不說,恐還會送了性命。」

「師侄、摩姑娘請坐。」得到這二位的確認,諸人自然也相信了郭雀所言,而郭雀的目的也已然達到。他示意蘇長安二位落座,便再次出聲道:「此路雖然難走,但我們隻需派少量精兵前去,速去速回,蠻軍定然料想不到此事,因此,此事雖然凶險,但隻要好生謀劃,卻是可行。」

言罷,他又環視在座諸人,接著說道:「此事具體如何,稍後再議。」

「我先來與你們說說,如何能拖住蠻軍三日,我想這也是在座諸位最擔心的事情。」

「蠻軍勢大,擁兵百萬,直麵其鋒芒,無疑蚍蜉撼樹。但所幸這永寧關乃是先賢所鑄之天塹,城高百丈,又多是用以堅固著稱的黑耀岩砌成,雖說不上無堅不摧,但尋常兵甲卻難以洞穿。」

「有此關,我等居高臨下,堅守三日,雖免不了凶險,但卻並非毫無可能。」

「若那百萬雄兵隻是尋常悍卒自然無礙,可是此次攻城蠻軍準備許久,其中問道、魂守境的大能不下五十之數,而且我們早已收到斥候線報,已有星殞駐紮於大軍之中,且不止一位兩位。」

紅玉皺著眉頭說道,「這些大能,尤其是星殞,想要破城,這永寧關根本擋不住。」

諸人聞言,心都在此刻沉了下來,二族交戰,蠻族勢在必得,不可避免的,他們必須要麵對星殞。

可是星殞的強悍遠超出諸人所能對抗的極限。

對於尋常修士,星殞就像是一座真正的神祇,總免不了讓人膽寒,讓人心生絕望。

可要守住永寧關就免不了要對抗星殞,以凡人之軀,對抗神祇一般的星殞。

「嗯。」郭雀聞言頷首,「確切的說,應當是五位星殞。」

「算上九嬰蠻族一共九大氏族,強良、句芒、帝江星殞皆死於叛亂,欽原一族的星殞早前也在追殺強良部族之時被虎偃斬殺,如今蠻族剩餘五位星殞分別來自共工、祝融、招司、夸父以及九嬰。此次可謂傾巢而出,由此蠻族拿下西涼的決心也可見一

斑。」

「這五位星殞,才是此戰的關鍵。」

「北師弟,借用十方神劍向來可以拖住一位。」郭雀轉眸看了北通玄一眼,北通玄沉默著對他頷首。

不知此事的諸多將領皆是一驚,心頭暗暗詫異,自家的將軍竟然已有如此修為。

「我雖不才,亦可以勉強擋下一位。」

郭雀又說道。

本來對郭雀不以為意的諸人,聽聞此話更是臉色大變,能以一己之力擋下星殞,自然就應當是星殞。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坐在他們麵前侃侃而談的男子竟然會有如此令人瞠目結舌的修為。

但郭雀卻對於諸人的詫異熟視無睹,他接著說道:「隻是這還剩下三位星殞...」

卻在這時,一直坐在蘇長安身邊不曾有過半點言語的楚元白忽的站了起來,他沉聲說道:「我楚家三千刀客,可擋一位星殞。」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北通玄能擋星殞,是因為他有神劍十方傍身,郭雀能擋星殞,是因為他本身就擁有星殞的修為。

可楚元白與他的三千刀客,又有何依仗?

「楚家主既出此言,自然有他的打算,諸位無需多慮。」但郭雀卻像是對此事早有預料一般,他笑著安撫諸人。

但蘇長安的心卻在這時沉了下來,他尤記得當年在長安,楚惜風那捨命的一刀,取下了被神血腐蝕的夏侯淵的頭顱。

沒錯,楚家的刀客,或許真的有挑戰星殞的能力,但這樣的能力,卻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楚元白似乎感受到了蘇長安的擔憂,他朝著他笑了笑,身子便坐了下來。

「即使如此,還有兩位星殞,當如何處置?」又是一道疑問響起,但相比於之前,在明了了郭雀的修為之後,這道詢問顯然要客氣得多了。

「嗯,尚還有一位幫手未到,她來時應當可再擋一位星殞。」郭雀笑道。

他話音方落,忽的外麵的軍營之中便響起一陣嘈雜之音。

而隨即,一道貫穿天地的鳳鳴,忽的自天際傳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4:13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七星聚西涼,星殞落如雨

那的確是一聲鳳鳴。

蘇長安很確信,因為他曾不止一次聽到過這聲音。

他心頭一動,在諸人還未回過神來之際,便轉身朝著帳外狂奔而去。

帳外的士卒亂成一團,他們三五成群拿著手中的刀戟直直的看著上空,他們臉上的神情極為惶恐,仿若見到了末日一般的場景。

蘇長安抬頭,在那時,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浮出一抹笑意。

「師娘。」他對著天空這般喚道。

「嚶!」回應他的是一聲高亢的長鳴。

大帳中的諸人也在這時走出了營帳,待他們看清那天上的情景,臉上皆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天空中有一隻巨大的鳥。

她渾身染著火焰,就連她那碧淨的眸子中也是洶洶的靈炎,仿若要將這世間的汙濁盡數燃盡。

那是鳳凰!

不知是誰最先反應過來,於是一聲聲驚呼在人群中傳開。

來自妖族的鳳凰。

在此刻的西涼出現,這讓本就一直緊繃著心弦的眾多士卒更是不安。

但就在此時,那隻鳳凰忽的振翅,她的身子便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飛速下落,而隨著這種下落,她的身子開始了某種變化。

她開始縮小,她周身的羽毛收斂,翅膀變成了白藕一般的手臂,利爪化成碧玉一般的赤足。

待她落地之時,她已完全化為了人形。

那是一位漂亮到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女子。她穿著一襲紅色宮裝,長裙水袖,衣帶飄零,如赤色火焰,赤足之上係有一枚鈴鐺,落地之時叮叮作響。

蘇長安看著她,她亦看著蘇長安。

她的嘴角含笑,眼角彎起,狀如月牙。

「臭小子。」她這般說道,看似責怪,實則滿是寵溺。

「師娘。」蘇長安臉色一喜,他大步走上前去,喚道。

這來者真是妖族聖女,曾經的熒惑星殞,梧桐。

「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娘?」誰知麵對蘇長安的熱情,梧桐的臉色卻是一寒,頗為不悅的瞟了蘇長安一眼。那模樣倒不似作假,好像真的在為某些事情記恨蘇長安一般。

這不禁讓蘇長安一愣,他暗暗想到自己與梧桐許久未見,自問也未有做出什麼出格之事,為何梧桐會在見麵之時便對著他一陣臭臉。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北通玄一眾走了上來。

「師弟北通玄,見過梧桐師姐。」北通玄拱手說道,雖然他極力讓自己看起來足夠從容,但他微微顫動的眸子還是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異樣。

而後花非昨與郭雀也紛紛上前行禮,唯獨羅玉兒似乎對於梧桐尚有不滿,隻是冷哼一聲,站在一旁。

紅玉作為北通玄的副將,心思縝密,何況梧桐這個名字照在十多年前,搖光死後便傳遍大江南北,她很快便猜到了來者的身份,但這其中到底有些什麼恩怨情仇,她一個外人自然難以知曉。隻是她觀北通玄諸人未有對著來者表現出太多的敵意,在微微一愣之後,便示意手下的將領遣散安撫眾多士卒,自己也退到了一邊。

「諸位,長安一別,數年未見。」梧桐朝著在場諸人拱手,嘴角雖有笑意,但語氣裡卻難免多了了些感嘆。

「是啊,一別經年,當時我們還是孩童,如今...」或許是故人相見,就連一向冷峻的北通玄此時,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還未謝過當日在長安師姐相救之恩。」花非昨也在此刻朝著梧桐拱手。

但還不待梧桐回應,一旁的羅玉兒又是一聲冷哼,頗為不滿的說道:「哼,有何好謝?保不齊這其中還有什麼陰謀。」

顯然對於當年之事,羅玉兒依舊有些耿耿於懷。

「不知師姐此次前來西涼有何要事?」似乎是感覺到場上的氣氛有些不對,一旁的花非昨趕忙再次接過話茬,問道。

「西涼蒙難,我梧桐作為搖光一脈的傳人,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梧桐倒也大氣,對於羅玉兒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衝著花非昨笑道。

但羅玉兒卻不是一個能夠輕易被敷衍的主,她見花非昨與梧桐一唱一和,有意避開自己的話,她心頭本就沉寂不鬱更是化作怒火湧上心頭,她說道:「你一個妖族,算什麼搖光傳人?」

這倒是實話,天嵐傳至八代,自始至終都未有傳於外族的先例。

「可她確實是搖光一脈的傳人。」可就在這時,一旁始終未有做聲的天璣郭雀卻忽然說道。

「哼。」羅玉兒聞言又是一聲冷哼,幾乎想也不想的說道:「她是搖光傳人,聽雨和長安是...」

這話才說道一半,她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她記起了長安那一夜,蘇長安接著神血之力登頂星殞之時,他的命星是破軍...

破軍...

不僅是她,蘇長安也在此刻愣住了。

他從未去細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說在內心下意識的避開這個問題。

他的命星不是搖光。

是破軍!

是凶星!

為什麼?那分明是莫聽雨傳給他的東西。

他是破軍,徐讓是貪狼,他們都是凶星。那他們與天嵐院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而為什麼莫聽雨竟然沒有得到搖光的傳承?

這場天嵐院祖輩們的算計中,難道還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東西?

蘇長安的心在那一刻不可避免的變得迷茫。

也似乎是察覺到了蘇長安的異樣,羅玉兒的臉色愈發難看,她不滿的看了身旁的郭雀一眼,問道:「是你叫她來的嗎?」

之前,梧桐尚未出現之時,郭雀便一臉篤定的說過,「她在路上。」

所以,羅玉兒有這樣的懷疑倒也並不奇怪。

「不是。」郭雀卻搖了搖頭。

「除了你還會是誰?」羅玉兒顯然並不相信郭雀所言,在她看來諸人之中唯有這忽然出現,神秘莫測的天璣傳人才有可能幹出此事。

但似乎是為了打消她這樣的疑慮,又是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

「是我通知的梧桐。」

那聲音如此說道,聲線低沉、陰冷,宛如自九幽之下,黃泉之上傳來,不帶有哪怕半點感情色彩。

諸人心頭一震,皆在那時循聲望去。

卻見不遠處一道身影正緩緩走來。

他穿著一襲墨色長袍,容貌俊俏,卻又冰冷如北地隆冬的積雪。

而他的有長發亦是隨意披著,已至腰間,且盡數被染成了雪色,就如他臉上的神情一般,同樣的冰冷。

他的背上,負著兩柄長槍,被斜插在背後,一柄白淨如玉,一柄鮮紅如血。

此刻,他緩步走來,那些士卒對於他的出現自然是詫異得很,下意識的便將之團團圍住,但此人對於眼前這番情形卻是視而不見,隻是自顧自的上前。或許是他周身所散發出的氣勢太過駭人,以至於那些士卒紛紛隨著他移動,卻沒有一個敢真的上前阻止。

待到諸人看清這來者的容貌,皆是臉露震驚之色,相比於之前梧桐的出現,彷彿這個人的來到更顯得不可思議一些一般。

就連蘇長安也在這時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了神來,他看著眼前這位正在緩緩走來的男子,眉宇間漸漸浮出了一股濃重的煞氣。

「徐讓!你還敢來!」

但還不待蘇長安有所動作,一旁本還在與梧桐冷嘲熱諷的羅玉兒卻是暴喝一聲,隻聽一聲劍鳴如旱地拔牛衝天而起,羅玉兒的周身便浮出無數把閃著寒芒的利劍,下一刻那成群的長劍便化作一條劍龍呼嘯而去,而她的身子也在此刻乘著劍龍,帶著淩冽得猶如實質的殺機,直直撲向徐讓的麵門。

「你給我死來!」她這般喝到,俏麗的容貌因為心頭難以遏製的殺意而變得有些扭曲。

侯如意是整個天嵐院最小的師弟,她向來將之當做親弟弟一般看待。

徐讓,殺了他,當著她的麵殺了他,她將那一幕緊緊的記在心中,不曾忘記。如今徐讓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她的眼前,這讓她掩藏在心底的怒火在那一刻如潮水般奔湧而出。

所以,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她要殺了他,她這麼想著,亦這麼做了。

但是她卻忘了,徐讓,是星殞。

於是,隻聽一聲貪狼長嘯。羅玉兒甚至沒有看清徐讓究竟有無出招,她喚出的劍龍便在那時如琉璃般破碎,她的身子更是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暴退而去,幸得一旁的花非昨眼疾手快,方才在她落地之前將她的身子穩穩接住。

「你來幹什麼?」北通玄將這樣的情景看在眼中,眉頭一皺,走上前去,與徐讓對立而站。他沉聲問道,語氣中的不喜與厭惡自是毫不遮掩。

「蠻族有五位星殞,你們卻隻攔得下四位,你說,我來幹什麼?」徐讓斜著眼睛瞟了北通玄一眼,不鹹不淡的回應道。

「我天嵐即使再不濟,也不需要一個手刃同門的叛徒幫助。」北通玄寒聲說道,那把已經化為完全形態的十方神劍便在此刻出現在他的手中。他周身的氣勢在那一刻開始奔湧而出,向來波瀾不驚的眸子中亦有滾滾的殺機蹦現。

「天嵐需不需要,我不知,但西涼蒼生確實需要我的幫助。」徐讓說道,臉上的神情以及他說話的語氣依舊如一開始一般,從容不迫,不鹹不淡。

一旁的郭雀卻在此刻抬頭望向遠方的某一處。

那裡立著一道身影。

那身影穿著一襲青衣,臉上蒙著一層白紗,腰間係著一支碧綠的玉簫。

她的眸子如天山上的白雪,山澗的湧泉。無塵亦無垢。

他看著她,她亦看著這裡。

郭雀在那時,又想起了他那日為西涼卜的一卦。

那卦象說。

七星聚西涼,星殞落如雨。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4:14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義滅親

北通玄與徐讓到最後還是沒有真正的打起來。

因為郭雀在二人劍拔弩張之時,伏在北通玄的耳邊輕聲道了一句蒼生為重。

這句蒼生為重,像是咒語,讓北通玄心底的怒意盡數被壓了下去。

正如徐讓所說,天嵐院不需要他的幫助,但是這西涼的百萬蒼生卻需要他。

蠻族有整整五位星殞,他們攔得下四位,卻攔不下第五位,無論心底對於徐讓有多大的恨意,北通玄一眾,卻不得不選擇妥協。

大義當前,很多選擇便由不得自己,這個道理,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但無論如何,有了徐讓的加入,蠻族的五位星殞,西涼終於有了與之對抗的人選,西涼的局勢也終於有了那麼一絲希望,對於西涼的百姓者終歸是一件好事。

而後,郭雀的計畫便隻剩下最後一項。

便是比蠻族攻城。

而這一項計畫最關鍵的一點,自然便是劫營燒糧。

這件事情有幾個極為困難的地方。

其一,正麵突破,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要從狼牙山繞道,由於時間緊迫,尋常士卒自然不能當此大任。

其二,即使從後方偷襲,因為並不知曉蠻軍將糧草所放的具體位置,若是所去人員太多反而容易在尋找的過程中暴露位置。

因此眾人在合計之後,便一直認為,這個計畫所去之人,貴精不貴多。

這時,身為蠻族的摩青翎、玉山、宇文平幾人自然便成了最好的選擇,他們的修為高深,且都是不作假的真正蠻族,即使混入蠻軍之中,隻要偽裝得當,想要騙過那些耳目倒也不是難事。至於摩海耶,卻被留了下來,畢竟身為三族中最強力的一股力量,若是盡數出動,遭遇了不測,剩餘的婦孺如何在這詭計多變的人族世界活下去都是問題,因此,諸人再商議之後,一致決定將之留下來。

而取代他與摩青翎三人去往執行這危險人物的人,卻是蘇長安。

在蘇長安第一次提出這個意見之時,遭到了在

場大多數人的反對。

畢竟人族與蠻族在容貌上還是頗有些詫異,蘇長安這樣的模樣與三人一同前去,很可能不僅幫不到忙,反而還會帶來某些麻煩。

可這樣的反對在蘇長安召出蠻族之魂,附於己身之時,他的身材頓時發生了變化。

他變得健碩,強壯,雖然容貌仍並無太大變化,但體格看上去與蠻族卻並無多少區別,

見識了蘇長安如此神奇的一招之後,在場諸人,終於沉默了下來,默認了蘇長安將與摩青翎三人一道前往蠻軍後方劫營燒糧的提議。

而後諸人又商量了一些守城的瑣事,最後確定蘇長安等人明日便得動身前往蠻軍軍營,這才紛紛散去。

傍晚,吃過晚飯。

蘇長安一人來到北通玄府邸的大院中。

梧桐與徐讓都分別被安排在這府邸中住下,蘇長安的心情並不好,即使明天他就要與摩青翎諸人一同前往蠻軍軍營,執行一件極為凶險的任務,但他的心依舊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郭雀說,梧桐才是搖光一脈的傳人。

那他與莫聽雨究竟是什麼?

而又是為什麼他在長安時所覺醒的命星會是破軍。

關於師叔祖們的算計似乎遠不止北通玄所說的那麼簡單,這其中或許還有什麼隱情。

這麼想著,蘇長安已經繞著北通玄的庭院走了一圈。

不覺間已經來到梧桐的門前,蘇長安許久未見梧桐,心底多少有些想念,但梧桐今日的態度去有些奇怪,他站在門前猶豫了一會,想著究竟要不要與自己的師娘見上一麵。

但這時,屋內卻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怎麼我不叫你,你還打算在屋外站上一宿?」

「額...」蘇長安一愣,才知梧桐早已發現了自己,他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推開了房門。

卻見一襲紅色宮裝的梧桐正坐於房內的茶桌之旁,見蘇長安推門而入,臉色卻沒有絲

毫笑意,反倒是一臉寒霜的看著他。

「師娘。」蘇長安還從未見梧桐對自己露出這般嚴肅的神情,他不免有些不適,心中更是沒來由的一陣惶恐。

這樣的惶恐,是曾經麵對半神之時也是未曾有過的。

「師娘。」見梧桐不曾理會他,蘇長安的心底愈發不安,他又喚了一聲。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師娘啊!」梧桐這次終於回應了他,但語氣中的不滿卻是毫不掩飾,即使素來不通人情事故的蘇長安也能從梧桐的語氣中聽到濃濃的怨氣。

「長安從未忘記過師娘。」雖然不解梧桐的怨氣究竟從何而來,但蘇長安還是趕緊解釋道。

他素來尊師重道,雖與梧桐見麵不多,但在蘇長安的心中梧桐與莫聽雨都是他的師傅,他敬重她就像敬重莫聽雨一般。無論梧桐究竟對他有何誤解,但他都希望能夠化解這誤會。

「從未忘記?」梧桐卻冷笑一聲。

「那你與我說說,從今以後我當如何稱呼你?」

「嗯?」蘇長安一愣,不禁疑惑道:「師娘永遠都是長安的師娘,長安永遠都是師娘的徒兒,師娘是何處此言?」

「是嗎?」梧桐嘴角的笑意更甚。「我怎麼覺得我這以後得改口稱你一身姐夫呢?」

此言一出,蘇長安心中一跳,終於是明白梧桐的怨氣究竟是從何而來。

他的額頭上頓時浮現出一陣陣冷汗,心底更是生出一種被人捉姦在床的心虛之感。

青鸞是梧桐的姐姐,梧桐是他師娘,他與青鸞糾纏不清,以前他還從未仔細想過,如今聽梧桐說來,這才覺得這其中的關係倒還真是有些複雜。

「怎麼?不說話了?」梧桐的聲音再次響起,蘇長安卻莫名的從這話中聽到了一絲笑意。

他抬頭看向梧桐,卻見她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和我姐姐的事我都知道了,說吧你準備怎麼做!若是你敢負她,師娘我保不齊會大義滅親的哦!」梧桐說道,眸子裡卻儘是揶揄的笑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4:14
第一百六十章 身後事,與我何幹?

「我不負她。」

這是蘇長安給出的答案,他說得那般堅決,以至於聲音有些幹澀,他的眉頭也在那時皺起,尚還有些稚氣的臉龐上,是讓人為之動容的堅定。

「待我修成星殞。我便殺上星辰閣,迎她回來。」

「星殞?」梧桐笑了笑,眉宇間雖然依舊凝重,但卻已不是針對蘇長安,而是那座天門山上的閣樓。「那地方,即使你師叔祖玉衡在世,也不敢說能全身而退,你修成恐怕也不是對手。」

「我和他們不一樣。」蘇長安搖頭說道。

那一刻他周身的靈力**開,一股滔天的威壓撲麵而來。

在感受到那威壓之中說包裹的力量,即使梧桐在此時也不禁有些動容。

她定睛看去,蘇長安的修為不過天聽,但這力量與氣勢,即使問道境也難以比肩,這分明便是半步星殞的力量。

是的,蘇長安的修為已經突破了地靈境。

那日在蜀山之上,他吸收劍塚之中的劍意,玉衡、開陽、天璿三道虛影凝實,將他的領域生生撐到了二十里的地步,而他的修為也在那時突飛猛進,終於鑄成仙道三魂的最後一魂——人魂。修為自然也從地靈達到了天聽。

「待我修成星殞之時,太上也不過螻蟻,踏平星辰閣,覆手之間。」蘇長安這般說道,眸子中少見的是濃鬱的殺機。

從未見過蘇長安這般模樣的梧桐,在那時一愣。

轉瞬,她莞爾一笑。

那年在北地的男孩,如今終於長大了。

他雖還不及他的臂膀那般廣闊,卻有了比他更堅定的某些東西。

至於所謂的輩分,不過庸人自擾,她又怎會當真?

而後二人又聊了一些彼此的近況,待結尾時,蘇長安忽的想到一事,他臉上的神情一正看著梧桐問道。

「師娘,你來此處是徐讓給你的消息?」

問這事的時候,他眉頭微微皺起,在他看來徐讓應當是和司馬詡一條船上的人,為何會忽然轉向幫助自己呢?

這一點他如何也想不明

白,更何況,徐讓殺了侯如意,這幾乎已經在蘇長安的心中將之釘上了壞人的標籤。

梧桐聞言一愣,她看向蘇長安,問道:「你恨他?」

「自然恨。」蘇長安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是啊,他確實可恨。」梧桐頷首,算是讚同了蘇長安的看法。「但在我看來,他卻不過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

第二日,蘇長安早早的辭別了北通玄眾人,隨著摩青翎諸人趕赴狼牙山。

途中他們路徑曾經的萊雲城舊址,如今此處已換了模樣,帝江、強良、句芒三族得到許可在這兒安營紮寨,休養生息。

相比於以往的顛沛流離,如今此處倒是多些生機。

蘇長安見此,心情也不禁好了幾分。

「阿難最近可好?」他轉頭問向身旁的摩青翎。

摩青翎笑了笑,「好得很,北將軍還特地請了大夫為他看病,現在說話雖然還不利落,但比起之前已經好處不少,最近還一個勁的嚷嚷著要習武,說是要和你一樣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

這本是孩子的戲言,摩青翎說來也隻是當做閒聊而已。

但蘇長安的心頭卻莫名一動,生出些感慨。

當年莫聽雨來北地時,他也是如阿難一般,崇拜著莫聽雨。

如今數年光陰過去,他已經快十九歲,而他在不覺間也曾別人眼中的莫聽雨。

這說不上幸與不幸,隻是感慨。

就如莫聽雨永遠不會知道搖光當年究竟留給他了怎樣的宿命,蘇長安也不會知道當年莫聽雨究竟留給了他怎樣一顆星靈。

又或是,待到他死之時,他又能留給這世上些什麼?

或許是因為大戰在即,蘇長安想的難免會多一點。而不覺間,他與摩青翎、宇文平以及玉山四人以及來到狼牙山的入口。

還不待他詢問為何停下,玉山便朝著扔來了一套衣物。蘇長安一愣,下意識的將之接住,打開一看卻是一套蠻族士卒所穿的甲冑。

「這是?」他不

禁有些疑惑。

「我們此行要偽裝成蠻軍的模樣,這樣才能混入蠻軍之中找到他們糧草所在地,將之一舉焚盡。」一旁的摩青翎似乎看出了蘇長安疑惑,當下便解釋道。

蘇長安暗覺有理,自然也不客氣,但礙於又摩青翎在,便自己尋了一處隱秘之地換好衣服,又召出蠻魂加身。他的身子頓時比之尋常高出了兩個頭,雖然容貌未變,但遠遠看去倒是真的與蠻族並無任何差異。

待看到換了模樣的蘇長安,摩青翎的臉色浮出揶揄的笑意,她嘖嘖稱奇道:「想不到厲害會這本事。」

蘇長安心中有些心事,再加之這蠻族公主行事素來乖張,他不願招惹,因此隻是含糊的回應了一下,便草草了事。

但很快摩青翎便看出了蘇長安的異樣。

「你有心事?」她問道。

蘇長安一愣,隨即他像是忽然記起了什麼一般,看著摩青翎問道:「我很好奇,即將去燒燬自己族人的糧草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蘇長安這個問題來得有些突兀,以至於摩青翎很認真的打量了蘇長安一會,直到確定他這個問題隻是單純的好奇,而沒有其他惡意之時,她方才皺著眉頭說道:「並不太好。」

「嗯。」蘇長安聞言頷首,他雖然無法對此感同身受,但大抵卻明白一些。

一時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安慰摩青翎,隻是明白自己的這個問題似乎有些不太合適,故而歉意的說道:「對不起。」

摩青翎瞄了他一眼,回應道:「但我們沒有選擇,西涼是我們最後的安身之所,我們得活下去。」

蘇長安又是一怔。

「是啊,我們都得活下去。」蘇長安愣愣的重複著摩青翎的話。

他的心在那一刻豁然開朗,無論這一戰結局如何,他或者他們是否會死在這兒。

但他曾為他的生命努力過,為了活下而努力過。

這便夠了。

正如當年玉衡曾告訴他的,人活一世,但求問心無愧。

至於身後事,又與我何幹?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4:15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愛你,比任何人都愛

兩日之後,全力奔襲的三人終於走出了狼牙山。

一路上蘇長安等人有意的放出自己的氣息,因此那些山中的精怪也頗為忌憚這四人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並未有敢出手相阻。

而待他們找到蠻軍軍營,四人仗著自己的身手以及濃鬱的夜色很是輕易的混入了蠻軍之中,這個過程有驚無險,倒也未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但是在他們正要尋找糧草存放之地時卻遇見了麻煩,蠻軍囤積於永寧關外的大軍足足有百萬之巨,如此龐大的數量,自然難以管理。

蘇長安等人再暗中觀察之時很快便發現,蠻軍似乎被劃定了區域,兩個不同區域的蠻軍之間是禁止相互走動的,若是一定要去到另一個區域就必須接受守衛們的盤查。他們四人的身份自然不敢冒此風險。

但好在蘇長安體內有帝江精魄,一旦他運轉靈力,其目力好得匪夷所思,於是諸人便掩護著蘇長安趁著夜色使出尋找糧草所在地。

約莫在一個時辰之後,蘇長安在密密麻麻的蠻軍營帳尾翼終於是發現了糧草的囤積之地。

隻是當如何繞過去,將之付之一炬卻又成了問題。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卻在這時,蠻軍營帳外的一處地方,忽然亮起一陣耀眼的白光,那裡的空間忽然開始了一陣極為詭異的扭曲。

這般異象自然是吸引了蠻軍士卒的目光,他們紛紛走出營帳,對著那處異象指指點點,口中嘖嘖稱奇。

蘇長安等人也沒心思去細想這般的異象究竟因何而起,他們對望一眼,都知曉此時是一個絕妙的機會,當下便不再猶豫,身子一動,趁著這些士卒的目光被那異象所吸引,化作流光,朝著那糧草囤積的遁去。

隻是十來息的時間,四人便來到了那一處堆積糧草之地。

守衛的士卒很快便發現了四人。

他們的警覺性極高,隻是微微一個愣神便意識到事情不對,一群人便在那時圍了上來。

蘇長安的眸子裡寒芒一閃,幾乎沒有半分猶豫,長刀出鞘,隻見寒光乍現,那些圍上來的十餘位士卒便在那時轟然倒地。

守衛著糧草的士卒很快便被這裡的異動所吸引,他們無暇再去估計方才的異象,手持刀戟的便圍了上來。

蘇長安等人知身形暴露,也不敢拖延。

隻聽蘇長安大呼一聲妖魂,一道鳳凰虛影帶著高亢的鳳鳴之音驟然浮現。

他體內那顆已與他的魂魄融為一體的星靈運轉,一道道靈炎便浮現在他的四周,幾乎想也不想,那些靈炎便如飛箭般朝著他麵前密密麻麻的糧草飛射而去。

蘇長安的靈炎是來自於鳳凰之火,其溫度極高,隻是瞬息不到的時間,眼前這堆積如小山一般的糧草便燃了起來。

為怕被人撲滅,蘇長安並不滿足於現狀,他在之後又連連喚出這樣的真火數十道之多,將那糧草盡數點燃。

而這過程中洶湧的蠻軍已然圍了上來,摩青翎三人自然不能留手,紛紛現出真身與那些士卒戰成一團,為蘇長安爭取時間。

點燃糧草的大火越燒越旺,很快整個蠻軍軍營都注意到了此處的異動。

「有人燒糧!」也不知是誰最先醒悟過來,他朝著此處喊道。

這聲音瞬間驚醒了所有人,一道道浩瀚的靈壓也在此刻從蠻軍軍營的各個方向升騰而起。

那是星殞!

蘇長安的瞳孔驟然放大,他轉身朝著尚還在與蠻軍激戰的摩青翎三人喊道,「快走!」

摩青翎三人自然不是愚笨之人,他們也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星殞的靈壓,況且此刻糧草已燒,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因此紛紛放出各自殺招逼退眾人,與蘇長安一道便要朝著夜色中遁去。

蘇長安的修為雖然隻有天聽境,但戰力高得駭人,有他開路,尋常士卒根本如同草菅,被他手中的長刀一片又一片的斬落。

數十息之後,諸人便將追殺的蠻族士卒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而就在他們暗以為已經脫險之事,一道人影就那麼突兀的擋在了他們身前。

「公主殿下,許久不見,老臣掛唸得很啊。」那人如此說道,黑暗中並看不清他的容貌,隻是他周身那陰冷卻又磅礴的氣息卻讓蘇長安等人一陣膽寒。

那分明就是星殞!

四人的身子一頓,互望一眼,皆是麵如死灰。

星殞之下皆螻蟻。

這個道理,古來同理。

即使是蘇長安在此刻,也感到一股絕望,他幾乎想不到任何能從中脫身的辦法。

......

另一邊,方才那空間扭曲發出耀眼白光之處。

一道嬌小的身影自那扭曲的空間中緩緩落下。

那是一位看模樣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女,她穿著一襲青色長裙,梳著一對馬尾。

她的雙眸緊閉,脖子處懸著一個吊墜,上麵是一把長劍模樣的飾物。

她背後浮現出一道道虛影,有鳳凰、有帝江、亦有一位持刀的人影。他們像是最忠誠的守衛,緊緊的將眼前這個女孩包裹,生怕她受到哪怕半點傷害。

她像是經曆了無數年的沉睡,此刻她長長睫毛顫動,像是快要醒來一般。

她背後的虛影若有所擦,在那時忽的散去,她的眸子緩緩睜開,裡麵包裹的是無比燦爛的星光。

「小屠屠,我們到了嗎?」她問道,聲線清脆,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真的在與什麼東西對話一般。

「到了。」虛空之中竟然也真的在那時給予了她回應,聲線厚重又沉穩。

女孩的眸子裡浮出一抹驚喜,她舉目四望,最後將目光落在遠處那位少年的身上。

「是他嗎?」她不確定的問道。

「是。」虛空中的聲音似乎帶起了某種顫抖。

「一點都不好看。」女孩撇了撇嘴,似乎有些失望。

「但他很愛你。」

「很愛我?比小屠屠都愛嗎?」女孩問道。

「嗯。」虛空中的聲音回應道。

「比媽媽都愛嗎?」女孩又問道。

「嗯。」虛空中的聲音再次回應道。

隨後他陷入了一段良久的沉默,但似乎為了補充他的話,他又說道。

「他愛你,比任何人都愛。」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5:00
第一百六十二章 蘇長安的蘇,日月當空的曌

「突骨呂,你這個拓跋元武的走狗!」摩青翎顯然認出了來者的身份,她俏麗的臉龐,在那時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

她眼前這位星殞是招司一族的大巫鹹,也是在九嬰叛亂中第一個向同族舉起屠刀的惡魔。

「走狗?」那位老者聞言嘴角浮出一抹輕蔑的笑意。

「我如今錦衣玉食,又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甚至擁有漫長得幾乎看不見盡頭的壽命,而你呢?帶著你的遺族們亡命天涯,甚至寄身於人族帳下,搖尾乞憐。你倒是說說,我與你到底誰更像狗?」老者這般問道,眸子裡更滿是嘲弄的笑意。

蘇長安在那時心頭一動,他從這位老者的體內感受到了某些事物。

那是神血。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似乎整個蠻族的高層都被神血所寄生,如今的蠻族說是蠻族,倒不如說是神族更為貼切。

這般想著,他警惕的看著眼前這位老者。

手中的九難刀被他緊緊握住,他知道他不是星殞的對手,但他並不打算放棄,但他還是一個毫無修為的少年之時,就膽敢朝著半神揮刀,更何況如今的他?

就是死,他也要從這老者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我攔住他們,你們快跑!」蘇長安這般說道,也不待摩青翎三人應下他的要求。一道靈壓便猛然**開,他的頭頂頓時浮現出七顆耀眼的星辰。

「天權、天樞、天璿、天璣、玉衡、搖光、開陽!」

幾乎想也不想,他在那時身影一動,嘴中暴喝道,七道虛影便在那時驀然浮現在他的身後。

那七道虛影似乎也感受到蘇長安此刻心中的焦急,他們自現身那一刻起便周身靈力湧動,一道道最強的殺招便在他們的手中凝聚,隨著蘇長安一道殺向懸浮在半空中的那位老者。

天樞槍動,金戈鐵馬之音相隨。

天權筆墨如鉤,蛟龍惡蟒傾巢而出。

天璣衣帶飄零,幻境叢生。

搖光身子躍起,刀亮如雪。

相比於這四位,吸收了劍塚劍意的另外三道虛影的攻勢更加淩冽。

天璿劍龍如海,去勢洶湧,如大江東去,無人可擋。

開陽劍出如虹,伴有龍鳴鳳啼之音,如黃鍾大呂,響徹不絕。

玉衡手中蓮花展現,劍意奔湧,綿綿不絕,如浪起潮生。

這般強悍的力量聚合在一起,即使是身為星殞的突骨呂也是眉頭一皺,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修為不過天聽的少年竟然可以爆發出如初強的戰力。

而就在他愣神的這一瞬,蘇長安的刀斜著七道虛影已至他的身前。

「妖魂!蠻魂!人魂!」

蘇長安的雙目在此刻變得血紅,他嘴中再次發出一聲聲暴喝。

隻見一道鳳凰虛影浮現,然後他的刀身之上便浮現出層層如可燃盡世間萬物的烈焰。

而後又是一道帝江虛影浮現,他的身形豁然變得搞到,刀鋒之上的力道隨即強出百倍不止。

最後,一位刀客的虛影浮現,他的刀與蘇長安的刀在那時重合在一起,頓時這方天地間升起漫天刀意,如遮天蔽日一般朝著老者湧來。

在那時老者眉頭中的愕然終於化為了震驚。

他怎麼也想不到一位天聽境的修士竟然可以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而他注定,要為自己的大意而買單。

隻聽一聲轟然巨響炸開,突骨呂的身子便在那時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狠狠的墜落而下,同時一道帶著金色流光的鮮血也在此刻綻開。

本來因為蘇長安的忽然出手而愣住的摩青翎三人,此刻更是滿臉驚駭的看著蘇長安。

「贏了?」玉山不確定的說道。

然而蘇長安卻在這時回頭,衝著他們吼道:「快走。」

三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而那時那落地老者的身子也緩緩站了起來。

他的衣衫已經碎裂,周身都是淩厲的鮮血。

但他眸子裡的光芒卻猶如惡狼一般滲人。

他輕輕擦去了自己嘴角的鮮血,用陰冷無比的聲線說道:「走?誰也別想走。」

那話音一落,包括蘇長安在內,四人的身子便猛的頓住了。

他們就像是被某些看見的東西所束縛,再也無法移動哪怕一寸的距離。

「小子,你很古怪,帶我殺了他們三個,然後在將你一寸寸的割開,慢慢研究。」突骨呂的嘴角浮出一抹殘忍的笑意,他這般說道,身子緩緩的朝著四人走來。

而隨著他的靠近,一道恐怖得幾乎讓他們窒息的威壓也隨之襲來。

......

「他愛你,比任何人都愛。」虛空中的身影這般說道。

「他愛我?」女孩的眉頭蹙起,「可我不喜歡他,他將我和娘留在那樣一個世界,自己卻像個懦夫一樣死去。我不喜歡他,從來都不喜歡他。」

「......」似乎感受到了女孩心底的怨氣,那虛空中的聲音一陣沉默,最後方才如嘆息一般說道:「那是他所能留給你最好的世界了。」

女孩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已經聽過太多這樣的

話,從她出生以來,每個人都告她,他有多麼多麼好。

但她就是不喜歡他,她討厭他,討厭他的故事,討厭他的過去,甚至討厭身為他女兒的自己。

或者說在她看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罪孽。

她靜靜的看著遠處那個男孩,不再與虛空中的身影繼續那已經重複過無數次的爭吵。

忽的,像是發現了什麼,她伸出了手,指向遠方的某一道身影。

「小屠屠,那是青翎阿姨嗎?」

「嗯。」虛空中的聲音這般回答道。

「她原來這麼漂亮,隻是可惜到死時還對他唸唸不忘。」女孩搖頭嘆息道。

而此時,遠方的戰場上,老者再次站了起來。

女孩的眉頭又是一皺,說道:「走吧,時候救一下那個笨蛋了。」

「你不能幹擾過去,每一次幹擾,都是對過去的改變,都會讓你存在的幾率變得稀薄...」虛空中的聲音這般說道,顯然對於女孩的行動並不認同。

「那又如何?他救不了這個世界,那便由我來救吧。」女孩這般說道,夜風忽的乍起,吹起了她額前的青絲,她的眸子中是與她年齡極不相符的決然。

「別忘了,我也是仙。」

她這般說完,身子便化作了一道流光,朝著遠處遁去。

......

突骨呂走到了摩青翎三人的跟前,他的手被高高舉起,手臂之上的血肉開始發出一陣極為不規律的蠕動,而後,他伸出的那隻手臂便極為詭異的開始膨脹,最後既然化為一道長著駭人利爪的,與他的身子極不協調且佈滿青色鱗甲的粗大手臂。

「公主殿下,老車這就送你去見蠻王大人。」

突骨呂這般說道,嘴角微微揚起,臉上的神情因為即將出現的那血肉橫飛的場景而變得有些扭曲。

他的手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刺向摩青翎的眉心,他耳畔響起了蘇長安等人的驚呼。這讓他心底的某些極為變態慾望得到極大的滿足,他臉上的笑意因此更甚。

而就在此刻,一道青色光影閃過。

那光影的速度極快即使以突骨呂星殞的修為也隻能捕捉到一些極為模糊的痕跡。

而後,在他詫異的眼神,一位嬌小的少女橫在了他與摩青翎之間。

突骨呂一愣,顯然並未有弄明白這個少女是如何出現的,但他卻絲毫不敢大意,以那少女方才說展現出的速度,起修為絕對不弱於星殞。

他眉頭一皺,手中的攻勢生生被止住。

「閣下...」他這般問道,但話還未有說完,隻見那女孩的眸子中浮現出一股濃鬱的殺意。

「你敢動我青翎阿姨?」少女的聲音極為細膩,但突骨呂的心頭卻莫名一寒,下一刻,那小女孩的手掌猛然拍出。突骨呂本能的感覺到這一掌中所包裹的力量,他的身子一側想要避開,但這女孩年紀雖小,但速度極快。

即使突骨呂已經儘可能的加快自己閃避的速度,但這一掌還是結結實實的拍在了他的胸口。

那時,他自覺自己喉嚨一甜,身倒退數丈,一口帶著金色流光的逆血便在那時自他口中噴出,臉上的神情也隨之萎靡了許多。

蘇長安四人將這樣的情形看在眼裡,心頭自然是止不住的驚駭。

這女孩看年紀才不過十一二歲,卻一章逼退星殞。

什麼人族第一天才,什麼蜀地小十三,與她相比,豈不是如孩童一般可笑?

但取得這樣驕人戰績的小女孩臉上卻沒有絲毫得意的神色,她的眉頭皺了起來,自言自語的說道:「來這兒消耗了我太多的力量,不然這老家夥此刻應當是去到星海,見他祖宗去了。」

而似乎是為了回應小女孩的話,那位老者再次站起了身子。

他緩緩的伸手又一次抹去自己嘴角的鮮血,身上的氣息變得愈發陰冷起來。

「有趣,有趣!」他這般說道,隨即一陣陣陰冷無比的氣息自他體內**開,一顆星辰也在那時自不知幾萬里遠的穹頂亮起,一道星光,照耀在老者的身上。這般景象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神聖,反而讓諸人心底的寒意更甚。

「想不到還能遇見能讓我全力以赴的對手。」突骨呂這般說道,那股隻屬於星殞的磅礴氣勢在那時自他體內傾瀉而出。

在場諸人皆在那時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唯獨那位小女孩卻對此熟視無睹,隻是冷著眸子盯著眼前這位已經衣衫襤褸的老者。

似乎是感受到了小女孩眼神中的輕蔑,老者心頭浮出一抹怒意,身為星殞本人輕視本就一件極其無顏的事情,更何況是被一個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女孩。

他的心頭一動,原本已經無比強悍的氣勢再次節節攀升,彷彿沒有止境一般。

他襤褸衣衫下的身子開始一陣瘋狂的蠕動,皮下的血肉翻滾,一層層青色的鱗甲自他額頭浮現,瞬息覆蓋了他的身體。一對巨大的骨翼在那時張開,他口中發出一聲如野獸的般嘶吼。

隻是數息不到的時間,方才那位蠻族星殞,此刻變化為一頭渾身覆蓋著青色鱗甲,升高三丈開外,張著巨大骨翼的人形怪獸。

女孩的眉頭皺起了起來,她看著眼前這隻怪物,眸子裡神采變化。

女孩這般模

樣,落在突骨呂化作的怪獸眼中,他暗以為眼前這個女孩終於感受到他的強大,心生畏懼。

於是他張開嘴,準備說些什麼,嘲弄一下這個少女。

但那是,少女皺著的眉頭漸漸舒展,臉上的神情換作了厭惡。

「又是一具被黑神吞噬的爬蟲。」女孩這般說道,語氣中的嫌惡,就好似在評價什麼極為骯髒的事物一般。

這樣的評價無疑讓突骨呂心頭怒火更盛,他終於決定不在於這小女孩進行這般的對話。隻聽再次發出一聲怒吼,背後骨翼一震,便帶著無數自他體內湧出的滔天黑色邪力,衝向女孩的身子。

但麵對如此聲勢浩大的一擊,女孩的臉上卻沒有班風慌亂的神色。

隻見她美目一沉,一道靈炎瞬間**開,她的頭頂便在那時浮現出七顆耀眼星辰。

一旁蘇長安見著此般情景,他的瞳孔頓時放大,這分明就是他的領域——天嵐。

「徐讓!」

女孩清冷的聲音在那時響了起來。

一道長發披散,手持雙槍的虛影自虛空中浮現。他的雙槍在那一刻,便猛然擊出,一頭惡狼與一位持刀武士的虛影頓時在他的兩側閃爍而出,迎著突骨呂化作的怪獸直勾勾的殺了過去。

「轟!」

二者相遇,一聲巨響頓時在戰場之上炸開。

他們靈力相撞時所激起的巨大氣浪,將這四周的亂石捲起,那些圍著此處蠻族士卒更是承受不住如此兇猛的氣浪,紛紛被震退數丈,更有修為較弱者當場便倒地吐血而亡。

那道名為徐讓的虛影與突骨呂所化作的怪物僵持在了一起。

他們就猶如兩隻發怒的公牛,犄角相碰,分毫不讓。

突骨呂的心頭愈發震驚,他根本不明白這小女孩究竟是何來路,年紀如此知曉,但所喚出的虛影卻足以與他抗衡。要知道他可不是尋常星殞,他吞噬過聖子給的聖藥,起修為比起尋常星殞強的不是一星半點,饒是如此,卻與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女所喚出的虛影僵持不下,這叫他如何能不心驚?

但女孩卻似乎並不滿意這樣的表現,她的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

「梧桐。」

她的話音方落,一聲鳳鳴之音乍起,一頭巨大的鳳凰虛影浮現,然後數息那隻鳳凰化為一位女子模樣的虛影,她手持一把長刀,直直的從另一側朝著突骨呂斬來。

這般的變化落在突骨呂的眼中,他不禁亡魂大冒。

光是這手持雙槍的古怪虛影他已需全力以對,如今又來一位,他豈能是其對手,頓時他心生退意,但卻已是為時已晚,那持刀女子虛影速度極快,隻是瞬息便到了他的身前。

他的嘴裡發出一聲綿長的哀嚎,身子便在那時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生生墜落在地。

這一次,他沒有再爬起來,他受了極為嚴重的傷勢,即使因為吞噬的神血的緣故,他並不會就此斃命,但短時間內,他很難再回複過來。

女孩在這時正要再次出招,將突骨呂打得人魂俱滅,但那時,蠻軍軍營之中又有數道比起突骨呂毫不遜色的氣息湧出。

女孩的眉頭一皺,她的力量再來到這裡時遭到了極大的削弱,一位突骨呂尚還好說,若是再來幾位,即使是她,以現在的狀態恐怕也難以對敵,因此,她在微微猶豫之後,周身的靈力一**,口中喝道:「十方劍陣!」

頓時無數長劍自天際而來,將她的身影包裹其中,之後,那些長劍又忽的張開,在她的背後生成了兩隻巨大的劍翼。

而後,又是數百把長劍伸出,將蘇長安四人的身影緊緊包裹,她背後的劍翼一震,便帶著四人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飛向天際。

......

女孩帶著四人飛了極遠,一直到了狼牙山的深處,待確定蠻族的星殞不會再追過來時,方才帶著四人降落在了山林之中。

而直到此時,蘇長安等人還依舊有些愣神。

女孩收起自己背後的劍意,她轉頭看向蘇長安,神情極為認真的打量了他一番。

蘇長安在女孩的注視下終於是回過了神來,他覺得眼前這個十一二歲的女孩似乎有些眼熟,就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一般。

而心頭卻又回憶起之前女孩所喚出領域以及那些虛影的名字,甚至方才帶著他們一路逃到此處,所施展的十方劍陣。

他不禁疑惑萬分。

「你是誰?為何你會有和我一般的領域,為何還能驅動十方劍陣?」蘇長安問道。

女孩聞言瞟了他一眼,蘇長安能明顯的從她的眸子中感覺某些他不能理解的怨氣,就好像自己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一般。

可蘇長安很確定自己與她從未相識,但又莫名的在女孩這般的注視下感到一陣不安。

「這很奇怪嗎?」女孩反問道。

這當然很奇怪,蘇長安在心底肺腑。但看女孩似乎並沒有解答他任何疑問的意思,因此嘴裡便換了一個問題,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蘇曌。」女孩回應道,聲音清脆,語氣卻有些冷漠。

「蘇曌?」蘇長安一愣。

「蘇長安的蘇,日月當空的曌。」女孩白了蘇長安一眼,似乎很受不了蘇長安的木訥,她有些無奈的解釋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5:00
第一百六十三章 帝王之相

蘇曌?

蘇長安愣住了。

這似乎是一個很少見的名字。

「你的領域為何會是天嵐?」蘇長安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女,這般問道。

但他的眉頭在那時皺了起來,他從這女孩的體內感覺到了某種極為熟悉的氣息,這氣息,他似乎曾在何處見過。

女孩似乎對於蘇長安綿綿不絕的問題極為不耐煩,她小巧的鼻子一皺,便要說些什麼。但話方才到了唇邊,她的臉色忽的變得煞白,光潔的額頭上更是在那時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汗跡。

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就好似被掏空了一般,再也使不出半分氣力,甚至連支撐自己站起都做不到。

「小...小屠屠...這是怎麼...怎麼回事?」

女孩從小到大從未感覺自己如此虛弱,她生來便是仙,她不應如此,這樣的變化不禁讓她有些心慌。

「唉...」虛空中那沉重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我說過你不能改變過去,每一次對過去的改變都足以影響未來,而你就是未來...」

「...不對,我是仙,因果束縛不了我,過去與未來都不可能改變我。」女孩在心底說道,她的臉色愈發蒼白,身子搖搖晃晃,眼看著就要倒下。

「你的仙是他給的,任何事物都影響不到你,除了他。」虛空中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解釋道。

「是嗎?」女孩苦笑,然後她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雙眼一黑,就這樣直勾勾的倒了下去。

一旁的蘇長安早已意識到女孩的異樣,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即使出手將之抱在懷中。

「她到底是誰?」摩青翎諸人也終於在此刻回過了神來,他們一臉凝重的看著蘇長安,這般問道。

「不知道...」蘇長安搖了搖頭,眉頭皺了起來。

他低頭看向此刻正倒在自己懷中的小女孩,她的臉蛋極為漂亮,即使這才十一二歲,但卻有了幾分傾國傾城的味道。

而這些都不是主要。

最關鍵的是,這小女孩的來曆著實讓蘇長安摸不著頭腦。

她的年紀這般幼小,但揮手間去差點便斬殺了一位星殞,蘇長安可是依稀記得自己在她這般年紀的時候,恐怕還在長門鎮中玩著尿泥。

而最讓蘇長安感到震驚的是,小女孩說喚出的那一道領域。還有那兩位人形虛影,一位叫做徐讓,一位喚作梧桐...

蘇長安隱隱覺得這個女孩與天嵐院、甚至與自己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他又很確定自己不認識他,而且也未曾聽任何人提及過,這世上尚且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摩青翎瞟了一眼這個女孩,又看了蘇長安一眼,問道。

「......」蘇長安聞言一陣沉吟,半晌之後,方才下定決心,說道:「帶她回去。」

無論這女孩是何來曆,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救了他們,單憑這一點,蘇長安覺得自己並沒有扔下她不管的理由,這般想著,他不再猶豫,抱著女孩,體內靈力運轉便領著諸人,朝著狼牙山深處掠去。

......

一日之後,四人回到了永寧關。

女孩的情況並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她的身子還是很虛弱,期間隻是微微甦醒了一會,夢囈了一兩句諸人聽不真切的話後便再次睡去。

因為擔憂她的情況,蘇長安諸人加快了速度,在不惜耗費靈力的情況下全力奔走,這才在一日之內便返回了永寧關。

當他們來到永寧關時,關內的情形一場緊張。

士卒們不斷的往來,運輸著一些物質,而永寧關中剩餘不多的百姓也拖家帶口的在這時奔走向關外,儼然是一派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蘇長安大抵明白應當是關外的蠻子們被燒了糧草氣急敗壞下終於準備攻城了,因此才有了此番情形。

他也不做多想,背著小女孩便去往了北通玄的府邸,而摩青翎三人卻趕往了大營,畢竟大戰在即,他們帶到大營中的八千武蠻尚還需要他們來調度,自然不敢怠慢。

推開府邸大門

時,院內似乎並沒有人,想來也應是如此,若真如郭雀所言,蠻軍糧草一旦被燒,百萬蠻子不日定將攻城,身為高層的北通玄諸人又怎能安心待在家中。

這般想著,蘇長安便來到了自己的房內,他將女孩平躺著放到**,眉頭皺起。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仔細的用內力檢查過女孩的傷勢,但是讓他感到極為震驚的是,這個小女孩的體內就如同一個從未修行的凡人一般,沒有半點的靈力波動,可是他又是真真切切的看見過她數招之下擊敗身為星殞的突骨呂的。而更奇怪的是,他也並沒有發現這個女孩的體內究竟有什麼傷勢,因此,她暈倒的原因更加無從下手。

他正想著應當去找一位軍中醫者前來查看,但卻在這時,他的房門被人輕輕的推開了。

蘇長安趕忙轉頭看去,卻見來者竟是郭雀。

「郭...郭師叔。」蘇長安喚道,或許是因為對於郭雀的身份依然心存疑慮,蘇長安說話時不禁有些停頓。

「嗯。」郭雀頷首,走到了蘇長安的跟前,他開口正要說些什麼,但眼角的餘光卻忽然捕捉到了蘇長安**的那道身影。

「這是?」他的眉頭忽的皺了起來,到了嘴邊的話也再也說不出口,他的目光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黏住了一般死死的落在了女女孩的身上。

蘇長安很是敏銳的察覺到了郭雀的異樣,他心頭一動,天璣一脈素來能掐會算,相比應當能知曉女孩的來曆。而女孩的傷勢也應當與她奇怪的來曆有所關係,說不定還可以由此順藤摸瓜找到救助女孩的方式。

這般想著他也不再隱瞞什麼,當下便將他與女孩相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

末了,他看著同樣緊皺眉頭的郭雀問道:「郭師叔通曉命理,可知這女孩的來曆?」

「你說這女孩叫蘇曌?」郭雀卻不答他此問,反而問起另一個既不想幹的話題。

蘇長安一愣,但嘴中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嗯,這是她親口對我說的。」

「日月當空,繁星失色。好名字,好名字。」郭雀忽的笑了起來,「此女有帝王之相!」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5:00
第一百六十四章 種子

「帝王之相?」蘇長安的眉頭皺了皺,他對此啞然失笑,什麼帝王之相,豈是從一個名字可以看出的?若真是這樣,自己以後也給自己的孩子取這個名字,就叫蘇曌,是不是也可以讓自家孩子弄個皇帝噹噹?

說起來豈不是與眼前這個女孩同名,這般想著,蘇長安不禁下意識的瞄了那少女一眼,心頭莫名覺得有些古怪。

而此刻那少女的臉色竟然開始變得紅潤起來,像是又忽的恢復了生機。

蘇長安見狀,也顧不得心頭那些奇奇怪怪的念想,趕忙上前一步,走到那女孩身旁,仔細的觀察著女孩的狀況。

女孩的睫毛動了動,眸子便以一種極慢的速度緩緩睜開。

「你醒了?」蘇長安關切的問道。不知是否是因為女孩救過他緣故,又或許女孩的身手看上去與天嵐院似乎有著些淵源,蘇長安在心底潛意識的極為關心這個小女孩的安危。

蘇曌的腦袋似乎還有些暈乎,她慢慢的坐起身子,烏黑的眸子警惕的打量著屋內的一切,待她看清蘇長安臉上的關切之時,她臉上的神情一滯,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噴湧而出,但那東西轉瞬又被他壓了下去。

「我這是在哪?」女孩問道,她眸子又再次恢復了之前的陰冷。

蘇長安倒也習慣這蘇曌這不鹹不淡的態度,他笑著說道:「這兒是永寧關,北師叔的府邸,你安心養傷便是,對了,還要謝謝你在蠻軍營地的出手相救。」

「哼,我那是不得不救。」蘇曌卻並不領情,這般說道。

「你不必救他,其實自有人看著他。」蘇曌的話這才出口,腦海中便響起了另外一道聲音。

蘇曌臉上的神情一滯,她在心底問道:「誰?」

「......」腦海中的聲音陷入了沉默,似乎並不想回答她這個問題,又或者不願提及那個名字。

蘇曌的臉色愈發難看,她冰雪聰明,自然一下便猜到那位一直看著蘇長安的人究竟是誰了,而這也從某種程度上解釋了為何他救下蘇長安時,會對她造成如此大的影響。

一旁的蘇長安吃了閉門羹,臉色不禁有些尷尬,他自一開始便感覺這個

女孩對他的態度並不好甚至隱隱間帶著些敵意。隻是他並不清楚這敵意究竟從何而起,更不清楚既然這女孩這般討厭他,又何須救他?

他無奈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當如何接話。

郭雀在一片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笑了笑,走上前去說道:「蘇師侄少了蠻軍的糧草,如今拓跋元武氣急敗壞,已經開始集結大軍,我估摸著就這兩日便要攻城,北師弟諸人已經在軍營忙得不可開交,若是蘇師侄有空閒不若去那裡看看。」

蘇長安一愣,很快便領悟到這是郭雀在給他台階下,他微微猶豫,看了蘇曌一眼,似乎對於她的傷勢還有些擔憂。

這自然瞞不過郭雀,他又笑了笑,說道:「師侄放心去便可,我略通醫理,幫著位姑娘看看便是。」

蘇長安聞言,暗暗點頭,加之他本就心係永寧關上的局勢,當下也不再多言,朝著郭雀行禮,而後又囑咐蘇曌好好養傷,雖然並未得到女孩的答複,但他也覺得心安。轉身便獨自一人,快步出了房門。

待到那房門合上,確認蘇長安不會回來之時。

郭雀笑眯眯的走到了蘇曌的身前。

「你是...」蘇曌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男人,她的眉頭蹙起,像是想起了什麼,她伸出手指便要說道:「你是郭師...」

但話才說道一半,郭雀便伸手對她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而後又用另一隻指了指屋頂,朝著蘇曌眨了眨眼睛。

「......」蘇曌若有所悟,她的話便在那時被她生生嚥了回去。

「我想不到你會出現在這裡。」郭雀這般說道,似乎對於蘇曌的來曆極為清楚。

「你知道我是誰?」蘇曌一愣,顯然對於郭雀的言語很是吃驚。

「我的眼睛能看見未來。」郭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這般說道,嘴角亦在此時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你能看見未來?」蘇曌又是一愣,烏黑的眸子中色彩變化,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我方才聽你們說永寧關,也就是說現在是如今承興元年?」

「正是。」郭雀頷首。

承興元年,天嵐院七星齊聚,守望者蘇長安帶領七星抵禦蠻軍,蠻軍精銳盡出,蘇長安不敵,敗走中原,西涼魏蠻軍所竊。

這是蘇曌曾經親眼看過的記載,永寧關的失守最後導致了整個中原的崩盤,而這一切的指揮者,正是天璣傳人——郭雀。

若是他真能看清這未來,為何又會一步步將西涼帶入絕境?

蘇曌覺得這不對。

因此她看向郭雀的眼神中充滿的狐疑。

但郭雀卻好似明了了蘇曌心底的疑惑,他說道:「我能看見未來,但我無法改變它。」

蘇曌聞言心底的疑惑更甚,既然他能看見便一定能知曉之後說要發生的某些事情,若是早作準備,或許結局並不會如此。

「天璣一脈,每一次預測都需要浮出壽命的代價,我的師尊為了讓我脫離這個魔咒給了我一副神軀,讓我擁有足夠的壽命來抵禦天命的反噬。」郭雀說道,臉上的笑意開始漸漸收斂。「可是,事情又怎會如此簡單,我逃得開天命的反噬,卻掙不開命運的束縛。」

「他就像是一本已經被寫好的小說,我能翻閱他的一字一句,卻不能更改,甚至不能向著任何透露其中的一字一句。我隻能按照我既定的角色,去行使我被安排好的事情。」

「那為什麼你能告訴我這些,這本身就應該已經超離了你方才所說的力量範疇。」蘇曌問道。

「因為我們都一樣,我們都知道未來,我告訴你這一切,並不能改變什麼,我改變不了未來,而同樣你也改變不了。」郭雀回應道。

蘇曌想起方才因為救下蘇長安,而導致她幾乎快要消失的狀態,心底自然是認同了郭雀的話。

她低下了頭,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瞭解你心中的痛苦,即使明知道前方是一座深淵,但卻又不得不載著絕望,緩慢的駛向那個未來。」郭雀的眼睛在那時忽的眯成了一條縫,他的聲音變得無比的低沉。

「但是,你來到這裡,現在與未來交錯,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給這世界留下一粒種子的機會。」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5:00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英魂歸處,天刀再出

「你要如何做?」蘇曌問道,或許是聽出了郭雀言語中某些極不尋常的東西,蘇曌的臉上浮出一抹不應當屬於她這年紀的凝重。

「首先我得確定一件事情。」郭雀聞言眸子忽然一沉,臉上的笑意盡數散去,他說道。「一旦成功,未來就將改變,而你就是未來...」

「我不喜歡那樣的未來,更不喜歡背負著那樣未來的自己。」蘇曌搖頭。

郭雀聞言一愣,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才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女,良久的沉默之後,方才說道:「你和他很像。」

「是嗎?」蘇曌對此不置可否,她像是又想起了什麼,接著說道:「可我並不能改變什麼,我來自未來,我所做每一件事都關係著未來,若是未來改變,我便不存在,而我不存在,我所作出的那些改變也會隨之消失,世界又會恢復原樣。」

「可你是仙,仙和人不同,你可以超脫過去與未來,不再被時間所禁錮。」

郭雀說道。

蘇曌卻有些失落的搖了搖頭。

「我也曾這樣認為,所以我回到了這兒,但事實上卻並不行,我的仙道源於他,我可以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束縛,唯獨他,我不能。我已經試過改變某些東西,但如你所見,我差點死掉。」

「但你此刻卻還活著,不是嗎?」郭雀的眼睛再次眯了起來。裡麵說閃爍的某些光彩,直勾勾的令人膽寒。

「或許是這樣的改變不足以影響到未來,所以我才...」蘇曌對此也頗為疑惑,她幹涉了過去,幹涉了那兩個對她來說至關重要的人的見麵,她本以為這樣的事情已經足以讓她消失,但此刻她卻又神奇的活了過來。

「不,未來確實發生了變化,我能看見那一個細小的波瀾所**開的漣漪,但它確實太小,並不足以對大勢產生任何的動搖。而你方才的虛弱並非因為你救了長安,而是因為你告訴了長安一些他不應該知道的東西。」郭雀篤定的說道。

「嗯?」蘇曌一愣,顯然並未理解郭雀所說的話。

「你告訴了他,你叫蘇曌。」郭雀說道。

「這是為何?」蘇曌臉上的神情愈發疑惑。

「你

是仙,即使你的仙道來自於長安,但離依舊是仙,隻要兩點不改變,無論未來如何變化你都依舊存在,而你也有足夠的能力來幹涉現在。」郭雀緩緩說道。

蘇曌心頭一動,他望向郭雀,問道:「哪兩點?」

「你的父母結合,你的名字不變。」郭雀回答道。

「你告訴長安你的名字,那他便會下意識再你出生取名時刻意避開這個名字,而你便不是你了。」郭雀又解釋道。

「所以你說我有帝王之相,是騙他的?」女孩看向郭雀的眼神不禁變得有些怪異。

「循循善誘而已,怎能說是騙?」郭雀捋了捋自己下巴處並不存在的鬍鬚,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蘇曌聞言白了郭雀一眼,神色忽的一正,又問道:「那你說,我們當如何做?」

「很簡單。」郭雀同樣收起了自己的笑意,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無非兩點。」

「其一,你不能幹涉他做出任何選擇。你的幹涉足以改變他的想法,一旦出現偏差,你的存在受到改變,那所有的計畫都不再存在,事情便會再次陷入某種無止境的死循環。」

蘇曌頷首,她明白,她的存在是改變的第一要務。

「其二...」郭雀頓了頓,像是在躊躇著些什麼。許久之後,他方才說道。

「殺了我。」他的在吐出這三個字的時候,眼睛再次眯成了一條縫,裡麵寒光閃爍,卻又分明帶著笑意。

蘇曌聞言心頭赫然,她的身子一震,極為不解的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似乎想要確定他所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為什麼?」她問道,眸子中滿是疑惑。

「師尊們總以為仙能跳出因果,改變世事,能給未來留下一道變數。仙卻能不受因果製約,也不受命運擺佈,但仙卻會受到旁人的左右。」

「就好比一條河流,河道永遠都是那麼寬,我們每個人都是其中的一條細流。我們的位置不變,仙所流經的河道依然也不會變,因為我們將我們的位置固定,留個他的河道便隻有那一條。」

「而隻要我死了,河流便會空出一個位置,河流便會混亂,或

許未來便會有所轉機。」

蘇曌的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她看著眼前這位男子,心頭是莫名的震撼。

又是一段良久的沉默,她最後緩緩的搖頭說道:「我不想殺你。」

「我也不想死。」郭雀聞言一笑,說道。

「但你沒有選擇,隻有你能殺我,你來自未來,你是仙,隻有你能改變這因果。」

「可是...」蘇曌的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退去一步,她的眉宇間爬上了惶恐之色。

她說到底還不過是一個不到十二歲的女孩,她如何能下手殺死一位在她心中極為敬重的長者。

「我看見過那未來,那是你不喜歡,我同樣不喜歡的未來,我們應該改變它。」郭雀如此說道,他臉上的神情那般從容,語氣裡甚至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慈祥。

「不...一定有什麼其他辦法!」蘇曌自言自語的說道,她的身子繼續往後退去,眼前的郭雀對她就像是一頭洪荒猛獸一般讓人害怕。

「沒有...」郭雀正要繼續勸解,卻在那時,蘇曌的眸子裡忽的閃過一道流光,她像是想起了某些東西,忽的心頭一動。

「我有另一個辦法,一定可以的。」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這般說道。

「嗯?」郭雀一愣,看向蘇曌的眼神中滿是疑惑。

「我幹涉不了他的選擇,但他們卻可以。」蘇曌眸子中的光彩愈發明亮。

「什麼?」郭雀聞言一愣,顯然並未有理解到蘇曌所言究竟為何物。

而這時,這位少女慢悠悠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樣事物,那是一枚古銅色令牌,看似尋常,卻透著一絲古意。

「這是星辰令?」郭雀的臉色頓時變得古怪。「你要幹什麼?」

女孩衝著他展顏一笑,「去星海,找人收拾他這個笨蛋。」她這般說完,身子隨即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天際飛去。

郭雀愣在原地,知道女孩消失許久之後方才回過神來。

他的心頭一動,一道卦象便浮現在他的腦海。

那卦象如此說道:英魂歸處,天刀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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