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書劍長安 作者:他曾是少年(已完成)

 
Babcorn 2018-3-5 18:29:3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7 178223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5:00
第一百六十六章 開戰!

蘇長安來到大軍軍營之時,軍中的景象著實讓他心頭一驚。

士卒肅穆,刀戟寒光,雖然人群之中來往頻繁,甚至匆忙,但卻不見絲毫慌亂之色。

由此點可見北通玄治軍之策,倒是比之之前那位鎮西關神將要強出不少。

他也不再多看這裡的情形,大步便朝著中軍大營走去。

待他步入其中便見北通玄等人正正襟危坐於其中,似乎正在商議些什麼事情。

他們見蘇長安到來,皆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轉眸看向蘇長安。

「長安你回來了!」穆歸雲第一個站起身子,走了過來,伸手握拳輕輕的打在蘇長安的胸口,「你小夥子不錯嘛。不僅燒掉了蠻軍的糧草,還拐回了一個小姑娘。」

說著,穆歸雲的眼角流露出極為揶揄的笑意。

蘇長安臉上的神色一滯,他瞟了一眼已經坐在人群中的摩青翎等人,也知道此事想來是他們告知諸人的,倒也不在意穆歸雲的調笑,他朝著他笑了笑,便走到桌前,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蠻軍要攻城了嗎?」蘇長安望向北通玄問道。

坐於首位的北通玄聞言頷首,他說道:「前方斥候來報,蠻軍調動頻繁,已經在關外擺好了陣勢,今夜可能就會攻城。」

「這麼快?」蘇長安一愣,心中暗暗想到看樣子蠻軍的糧草緊迫程度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嗯。」北通玄也皺起了眉頭,說道:「確實比想像中要快很多。」

「不過我們早有預料,倒也不懼。」一旁的紅玉接過了話茬,說道。

蘇長安聞言頷首,他轉頭又瞟了一眼坐在一旁幾乎不曾說話的徐讓,與一臉笑意看著他的梧桐。心頭暗暗想到,蠻軍五位星殞,他方有北通玄、郭雀、梧桐、徐讓以及楚家刀客,若是真的打起來倒也不曾懼怕些什麼。

隻是蠻軍數量眾多若是不如郭雀所料,三日之後蠻軍仍有餘糧,那恐怕免不了被蠻軍生生耗死。

所以這一戰,為求穩妥一定要想辦法斬殺蠻軍一兩位星殞,方才能

穩定勝局。

想到這兒,他不由又看了徐讓一眼,而對方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在這時抬眸看向他。

二者的目光相遇,蘇長安便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鋪麵而來。

他趕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頭更是驚駭萬分,徐讓的實力似乎已經強大了某種讓人膽寒的地步,即使是在蠻軍軍營中麵對那位突骨呂,他也未有感覺如此赫然。

他的心頭更是湧出了某些不安,徐讓在長安親手殺了侯如意,無疑他投靠司馬詡,而無論司馬詡究竟是否如郭雀所言是曾經的天璣,但他與神族勾結,想要放蠻軍入城無疑是坐實了的事情。

徐讓此次突然到來,雖然說是要幫助諸人,但蘇長安還害怕這其中或許有什麼陰謀,甚至有可能徐讓會在臨陣之時忽然倒戈,這些都是未知之數。

他不願再給本就危如累卵的西涼再徒增變數,當下便看向徐讓,問道:「你到西涼到底有何目的?」

這問題來得極為突兀與敏感,讓在場的諸人一愣,徐讓陰冷的眸子再次看向蘇長安,蘇長安這一次麵對如此寒意深重的目光卻是不閃不避,直勾勾的對上。

諸人都聞道了這營帳中極為怪異的氣氛,一時間這大帳之中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紅玉。」北通玄在這時看了紅玉一眼,輕聲說道。

紅玉隻是一眼便明了了北通玄的心意,她點了點頭,起身說道:「諸位將軍與我出來,關於守城之事,我尚有一些事情要交代諸位。」

這些將領自然一耳便聽出話裡的深意,他們紛紛起身,隨著紅玉走出了營帳。

轉眼間,諾大的營帳中便隻剩下蘇長安、花非昨、梧桐、羅玉兒以及徐讓、北通玄六人。

營帳之中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諸人都僅僅的盯著徐讓,唯有梧桐眉頭蹙起,欲言又止。

「說吧,你的目的。」北通玄伸手輕輕的敲打著身前的桌麵,發出一陣極為細小又清晰入耳的輕響,在諾大的營帳中來迴響動。

「我說我為西涼蒼生而來

,你們信嗎?」徐讓轉頭看向北通玄,眸子中的寒光更甚,冰冷異常,一如他此刻的聲線。

「我西涼如今雖危如累卵,但也不需要一位叛徒的憐憫!」北通玄的臉色一變,體內的十方劍豁然發出一陣高亢的劍鳴。

「你不是一直叫囂著蒼生為重嗎?當年你用這個藉口,殺了如煙,如今怎麼又變了?」徐讓對於北通玄的怒意視而不見,他慢悠悠的說道,臉上滿是戲謔的神情。

此言無疑戳中了北通玄的痛處,他眉宇間一道殺機浮現,身子豁然站起,手中更是不知在何時握住了那把十方神劍。

此劍如今今非昔比,雖未催動一絲靈力,但他周身所釋放出的劍意卻如有實質一般,在這營帳之中掀起一陣又一陣的罡風。

「你要與我打?」徐讓笑了起來,他的身子也在那時站起,背上的雙槍被他取下握於手中,一柄白潔如玉,一柄猩紅如血。而他的身後也在此刻浮現出一隻惡狼與一位持刀武士的虛影。

二人目光冷冽,氣勢在半空中碰撞,都是鋒芒畢露,分毫不讓。

其餘諸人也是臉色一變,不曾想這二位一言不合,便要在這大帳之中來上一場。

就在這大戰一觸即發的瞬間,帳外忽然響起一聲長令。

隻見一位伺候模樣的士卒急匆匆的推開營帳前的帷幕,走了進來。

或許是因為太過著急的原因,他甚至沒有去看營帳中情形,便已然跪下,低著頭大聲說道:「前方來報,蠻軍集結完畢,已向我永寧關靠攏!」

此言一出,諸人一驚,北通玄與徐讓也幾乎同時收斂了周身的氣息。

「這麼快?」北通玄看向那名士卒,皺著眉頭問道。

本來按照他估計要集結完百萬大軍,怎麼也得到了傍晚,卻不想蠻軍的效率遠超出他的預料。

「你若是所言不假,侯如意之事,我之後再與你計較,若是你敢在此時與我作亂,我北通玄這條命不要,也要拉你墊背!」

說罷,北通玄不再去看徐讓一眼,領著蘇長安諸人便急衝衝的趕往關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5:00
第一百六十七章 片甲不留

西涼,起霧了。

蘇長安與北通玄諸人登上了關頭,他們望著關外,那裡是迷濛蒙的一片霧氣,幾乎讓人不能視物,就是蘇長安藉著帝江精魄的能力,也隻能依稀看見遠處密密麻麻的蠻軍正在一步又一步向著永寧關靠近。

「這霧氣有古怪。」蘇長安皺起了眉頭。

這霧氣自然有古怪,這才過了午晌,突然起霧,無論怎麼看都應是有些什麼人在暗地裡作怪。

但蘇長安所指的古怪,卻並不是這個。他的體內的帝江精魄乃是天下數一數二的神物,以他的目力,隻要他願意,莫說區區霧氣,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這數里之內的光景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而這霧氣,卻很神奇能遮掩住他的視線,這至少說明了這霧氣並非尋常所認知的霧氣這般簡單。

「嗯。」北通玄也點了點頭,以他的修為自然也能感覺到這霧氣的不尋常之處。

「吼!」

「吼!」

「吼!」

這時那迷霧的深處傳來一陣又一陣極為巨大聲響。

那是蠻族的百萬雄師共同發出的聲音,那聲音由遠及近,從深處傳來,諸人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他們正在一步步靠近,但因為迷霧的阻礙,他們並看不清那裡麵的情形。

這無疑讓眾多將士感到惶恐,蘇長安隻是用餘光瞥了瞥,便看見身旁的數位士卒隨著那聲音響起臉色變得蒼白,額頭上更是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汗跡。

北通玄的臉色在那時沉了下來,他自然知曉這將是場惡戰,因此在這一戰之前,他已經儘可能的在心中高估蠻軍戰力,但不曾想這第一場交鋒還未開始,他們便落了下乘。

「這應當是共工氏族的星殞南破山的花招。」這時一道聲音慢悠悠的傳來,之間一襲黑衣的郭雀正負手而來,他笑臉盈盈像是心情極好的模樣。

「嗯,共工一族以精通水道鑄成,其星殞南破山更是號稱擁有翻江倒海之能,這霧氣看似尋常但實則腐蝕性極強,尋常鐵甲數息可蝕。」

一旁的摩青翎也開口說道,聲音極為低沉,可想這霧氣應當是極為難纏的招數。

北通玄聞言頷首,眉

頭也隨之皺了起來,雖然說他手下的士卒多少有些修為,隻要放出靈力護體,這霧氣倒不至於取其性命,但一隻在這樣霧氣籠罩的環境下與之作戰,定然損傷極大,絕非良久之策。

霧氣漸漸靠近,眼看著就要漫上關頭,而濃霧深處蠻軍的嘶吼聲也越來越大。

眾人眉頭緊皺,苦思對敵之策。

而也在這時,少有言語的梧桐忽然站了出來。

「不過區區毒霧,也敢在我麵前獻醜!」梧桐這般說道,她的身子忽然張開,身體開始膨脹,一根根緋紅的羽毛自腳下向著全身蔓延,瞬息之後,她便化作一隻高約數十丈的巨大鳳凰。

「嚶!!!」

她發出一聲高亢的長鳴,周身靈炎環繞,隻聽她語音繞樑,周身靈炎破體而出,飛射向那迷霧四處。

「鳳凰真火!」迷霧深處也在此刻傳來一聲驚呼。

鳳凰真火乃是這世上最炙熱的火焰之一,相傳若是修煉到極致即使星殞也觸之即化。梧桐的鳳凰真火雖然未有達到那種地步,但是這火焰卻足以驅散這所謂的迷霧。

隻見那真火四散於迷霧之中,熊熊烈焰所到之處,那迷霧就像是遇見了命中剋星一般,一陣翻滾,隨即漸漸消散。

隻是百息的光景,籠罩在永寧關外的迷霧便變得稀薄了許多,諸人也終於是在這時看清了迷霧中的情形。

一聲倒吸一口涼氣的驚呼聲響起。

有道是千人盈野,萬人盈城。

而百萬大軍騎著高頭大馬,手持長槍亮戟而來那是怎樣的情景?

這些士卒的周身並沒有如大魏的士卒一般裹著密實的甲冑,但他們的身材卻壯碩的可怕,幾乎都是七尺開外,**的上身是鼓起的如小山的一般的一塊又一塊肌肉。

他們的雙目閃著極為不正常的血光,即使相隔數里,那百萬血色的目光彙集在一起已經讓關上之人心頭膽寒。

他們在前進。

每邁出一步,便**起巨大的塵埃,便激起一道巨大的聲響,似乎就連整個西涼大地也因為他們的腳步而開始顫抖。

「咕嚕!」也不知

是誰嚥下了一口唾沫。但毋庸置疑的是,關上的士卒都在這一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來自蠻軍的壓迫感。這絕對的數量所帶來的壓迫感,無論是如何身經百戰的勁旅,在這樣的數量差距上都不可避免的感到害怕。

「弓箭手!」紅玉一聲冷喝,早已準備就緒的弓箭手便盡數來到關頭,他們兩兩一組,之人在前,引弓待發,一人在後,利箭上弦。

這樣的交錯來回可以保證利箭毫無間隔與空隙的覆蓋整個戰場,由此也可見北通玄對於軍隊的治理頗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停!」卻在這時,蠻軍方麵響起一聲長令。

那聲音極大,即使相隔數里的永寧關頭也聽得極為清晰,顯然法令者時運足的靈力。

那一聲令下,蠻軍的百萬大軍令行禁止,瞬息停住。這位置恰恰落在了北通玄弓手的射程之外。

就在諸人心頭詫異之餘,蠻軍的陣型忽然發生了變化,他們從中朝著兩側推開,在大軍的中間讓出一條路來,數道身影從後方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而來。

蘇長安的瞳孔猛然發大,蠻軍之中走出的數道身影中的前五人氣息凝實,一舉一動之間看似隨意,卻仿若有星光相隨,這分明便是星殞!

待到這五人帶著近百位將領打扮的蠻軍來到大軍之前,百萬大軍又再次合攏。整個過程,蠻軍做得是迅捷無比,且滴水不漏。

要知道,行軍打仗,指揮百人易,千人易,但要讓百萬大軍配合如此默契,卻絕非簡單之事,由此想來,這蠻軍之中亦有高人。

這時,那五人之中為首的一人獨自騎著**的駿馬慢悠悠的來到了關下。

此人生得極為壯碩,大有虎熊之相,他臉上的神情也極為悠閒雖行走於戰場之上,但卻閒庭信步,如走馬觀花一般。

終於他來到關下百丈處,停下了腳步。

他在那時抬起了自己的頭顱,即使相隔數百丈,諸人也能在那時感覺到此人那目光中如有實質一般的殺意。

他說。

「吾乃蠻王拓跋元武,奉聖廳九嬰聖子之名前來討敵,汝等若願意受降,自有聖物賜下。如若冥頑不靈!我蠻軍所過,片甲不留!」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5:01
第一百六十八章 擂鼓

拓跋元武的聲音極為洪亮,幾乎清晰的傳入每一個在場士卒的耳中。

這是兩軍交戰前常用的戲碼。

無非便是試圖動搖一方的軍心。

北通玄自然不能放任拓跋元武這般,他的身子一躍,一道劍翼便自他的身後張開。

他落在拓跋元武的上空,俯視著這位九嬰氏族的帝王,寒聲說道:「所謂聖物,不過是惑人心智的毒藥,你已離死不遠卻不自知。」

「你是北通玄?」拓跋元武仰頭看著這位一襲白衣的男子,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裡麵閃爍的這令人心顫的寒光。

「正是。」北通玄不鹹不淡的回應道。

「我聞你大名許久,卻未有有幸得見,今日一見果真與眾不同。」拓跋元武對於北通玄的態度卻並不惱怒,他這般說道,卻不知為何,在與眾不同四字上麵,他咬得極重,似乎意有所指。

北通玄的臉色一寒,他言道:「多說無益,裡不是想要這永寧關嗎?」

說道這兒,北通玄的眸子同樣眯了起來,裡麵的殺機蹦現:「拿刀來取吧!」

「正有此意。」拓跋元武聞言,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意,他仰頭拱手說道。

二人言罷便各自都失了與之對話的興趣,紛紛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陣營。

......

約莫一刻鍾的光景過去。

拓跋元武回到了自己的陣營之中,他似乎向著旁人交代了幾句,隨後蠻軍之眾便湧出一隊人馬,由數位武將打扮的蠻軍領著走上前來。

「這是?」蘇長安一愣,顯然並不理解為何蠻軍隻派這一小撮人馬上前,並且很快這批人馬便入了關上弓箭手們的射程,在蘇長安看來這些蠻軍的舉動與找死無異。

北通玄似乎是看出了蘇長安心底的疑惑,而他也有意教導蘇長安在行軍打仗方麵的事宜,因此他解釋道:「他們是來叫陣,兩軍大戰前,通常便會如此,雙方各自派出牙將對陣,若是不接便落了士氣,若是戰敗同樣也會落了士氣。反之勝者便會士氣大振,與交戰時的好處,自然不言而喻。」

「拓跋元武敢派人叫陣,顯然是對這幾位牙將的信心十足。」一旁的郭雀說道。

蘇長安一愣,他極目望去,這才發現,那幾位蠻軍將領皆是問道境的強者,甚至大半周身的氣息早已超出問道,可稱半步星殞。

「蠻軍之中何時多出了這麼多強者。」羅玉兒的眉頭同樣也皺起了起來。

「哼,不過是一群被神血所噬的可憐蟲,尤不自知罷了。」北通玄冷笑道。

而這時,那為首的將領已然開始叫陣。

「吾乃夸父一族巫鹹完顏廉,關內的人族鼠輩誰敢出來與吾一戰!」

這將領的聲音極大,似乎他還用了某些手段,讓他的聲音落在那些修為較弱的士卒耳中不禁心顫,而更有一位關上待命的弓手被這生意你的氣勢所駭,手中的弓箭一抖,一把利箭失守射了出去。

這尋常士卒所射出的利箭自然是傷不了身為半步星殞的完顏廉,他輕描淡寫的將那長箭握於手中,放肆笑道:「無膽鼠輩,不敢應戰也罷,竟然還學人放起了冷箭,當真下作!」

此言一出,他身後蠻軍頓時響起一陣哄笑,他們顯然有意為之,紛紛運起了內力,那笑聲自然毫無例外再次傳到關上。

某說尋常士卒就是北通玄諸人在聽聞這笑聲之時臉色也頓時變得鐵青,而那位失手射出弓箭的士卒更是在那時變得麵如死灰。

這一係列的變故,讓己方的士氣瞬間降到了極點,而兩軍對戰,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旦士氣降下,對戰之中便難有勝算。

顯然,這叫陣已經到了不得不接的地步,且不僅要接下,還必須將之拿下,否者未戰便已先敗。

隻是對麵未有派出星殞,他們一方自然也不能讓星殞出手,否則不僅討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會適得其反。

「將軍,末將願領兵衝殺取下那賊人首級!」似乎也是看出了局勢的緊張,一旁的紅玉第一個單膝跪下,向著北通玄請戰。

隨後,數位將領也紛紛跪下,向著北通玄再次請戰。

他們的臉色極為不鬱,顯然對於蠻軍的一再挑釁已經出離憤怒,這些將領跟隨北通玄

在西涼征戰多年,將蠻軍的纍纍罪行皆看在眼裡,如今恨不得立馬出手與之戰個你死我活。

哪知麵對諸人的請求,北通玄卻搖了搖頭。

「你們的修為,不是他的對手。」他這般說道。末了,又補充道:「此戰許勝不許敗。」

「......」諸人聞言都有些沉默,他們互望一眼,不禁嘆氣,心中也知北通玄所言屬實,放眼諸人之中修為最高的也就是紅玉,但也不過問道,而對方派出的蠻將半步星殞便有四五位之多,若是敗了,自己死於敵將刀下倒也罷了,可己方本就低落的氣勢,便會因此再降下幾分,到時得不償失,甚至影響了大局,那可便不是一人性命這般簡單的事情了。

「不若讓我去吧。」就在諸人沉默之時,蘇長安忽的走了上來,他笑著說道。

「你去?」北通玄轉眸看向眼前這個少年,似乎有所遲疑。

蘇長安的修為雖低,但戰力的確強悍,可敵軍的陣容卻也不容小覷,北通玄在心底其實並不願意讓蘇長安去冒這個風險,在他看來,整個西涼誰都可以死,唯獨蘇長安不能。

就在他要出言拒絕蘇長安之時,一旁的花非昨也走了出來,他用他有些陰柔的聲音說道:「放眼西涼,星殞之下能對抗半步問道便隻有我與長安二人,我隨他一起去吧。」

這話顯然就是說給北通玄聽的。

而北通玄也確確實實聽進去了。

他在一段沉吟之後,也明白擺在他麵前的選擇並不太多,因此在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大事為重。」說著,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花非昨的身上,而花非昨也在這時微不可察的朝著北通玄微微頷首。

「蘇長安、花非昨聽令!」

在得到花非昨的答案之後,北通玄終於是稍稍心安。

「蘇長安在!」

「花非昨在!」二人聞言單膝跪下。

「我予你們三千兵馬,關下蠻軍五千之眾,我要你們盡數給我留下來!汝等放心廝殺,梧桐為你們掠陣,我親自為你們擂鼓!」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5:01
第一百六十九章 若我出手

北通玄麾下有許多將士,其中不乏能征善戰者,畢竟西涼這十年來戰亂頻繁,能活到現在的,哪怕隻是一名步卒,也定然有他的不凡之處。

而這些步卒之中,最為人稱道,也最被北通玄所器重的便當屬跟隨他最久的八千血衣衛。

血衣衛自然一開始並不叫血衣衛。

至於究竟姓甚名誰,已無從得知。但早年他們跟著還不是神將的北通玄出身入死,常常一戰下來,血透衣衫,久而久之便被人稱作了血衣衛。

這血衣衛,便是北通玄縱橫西涼的最大依仗。

如今他將其中三千交到了蘇長安的手上,這是第一次,北通玄交出自己的親衛。

打心眼離講,蘇長安在長安大鬧北通玄婚禮之時,曾與一小撮血衣衛的士卒交過手,那時的他並不喜歡這些渾身散發著血腥味的屠夫。

是的,他不喜歡殺人。

從來不喜歡。

可當有人威脅到你的生命時,那就另當別論了。

比若此刻,城門外密密麻麻的蠻軍。

所以,蘇長安在接下軍令那一刻起,他便收起自己心底那一抹天真也罷,善良也好的東西。

從現在起,他要殺人。

殺很多人!

他與花非昨領著三千血衣衛走到了關下的城門處。

他穿著尋常麻衣,花非昨一襲紅袍,身後三千血衣衛長衫如血,氣勢冷冽。

說起來血衣衛應當是整個大魏唯一一支不著甲冑的軍隊了,一如他們的將軍一般。

白衫臨沙場,血透長袖歸。

轟隆!

眼前永寧關巨大的城門開始緩緩打開,發出一陣極為沉重又刺耳聲響。

門外,是虎視眈眈的五千蠻軍雄兵。

他們身材壯碩如虎,雙臂之上鼓起的肌肉如小山一般高高隆起。

他們**是吐著殺氣的猛獸,不止於馬,還有許多張牙舞爪的似狼非虎的凶獸。

自大門打開起,一淩冽的殺機便赫然撲

麵而來。

這與修為無關,那是隻有身經百戰,飽飲過鮮血的屠夫才能發出的殺機。

很明顯,眼前這五千蠻軍夾帶著他們的數位將領,應當都是這樣的屠夫。如同血衣衛是這永寧關中的精銳,這五千蠻軍也應當是蠻族的精銳,否者也不會被拓跋元武派出來打這個至關重要的頭陣。

「走吧。」蘇長安受到,聲線多少有些幹澀。

這並非害怕,而是因為緊張,無論怎樣這都是他第一次陣陣真真正正的麵對沙場。

蘇長安與花非昨帶著三千血衣衛緩緩的走出了城門,他身後的大門在那時發出一聲轟隆的巨響,便再次關上。

他們在離蠻軍百丈遠的地方停住。

蘇長安開始打量那位方才叫陣的蠻軍將領完顏廉,而完顏廉也在此刻打量著蘇長安。

那的確是一位很高大的男人,即使是身高已近一丈的摩海耶與之比起也矮上一個頭,而十八歲蘇長安站在他的麵前更像是一位孩童正在麵對這一頭雄獅。

完顏廉顯然未有想到領軍出城迎戰的人族將領竟然是一個看上去還有些稚嫩的少年,他先是一陣錯愕,隨即心頭警惕的打量蘇長安,待他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蘇長安的修為時,他嘴角忽的浮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姓北的讓你和我打?」完顏廉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嗯。就是你和我打!」蘇長安頷首,語氣淡定而從容。

「哈哈哈!」在得到蘇長安肯定的答複之後,完顏廉臉上的笑意瞬間便蔓延開來,他像是聽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笑話一般,笑得極為放肆。

蘇長安麵對這樣的猖獗的笑聲,臉上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他隻是靜靜的仰頭看著完顏廉,似乎在等著他的下文。

很快,完顏廉便真的收斂起了他的笑聲,但他臉上卻還是慢慢的嘲弄之色。

「我來之前,便聽拓跋炎說起過,如今的人族懦弱不堪,自玉衡死後更是再無什麼拿得出手的高手,起初我並不相信,還在書信中告訴他莫要輕敵,如今一見,才知拓跋炎所言不假。」

完顏廉看著蘇長安慢悠悠的說道,他的目

光一直落在蘇長安的身上,似乎想從他臉上看見某些他說期望的憤恨。但令他失望的是此刻蘇長安的臉就好似一潭萬載枯井,無論完顏廉說了什麼亦或是做了什麼都難以在他臉上激起哪怕半分的漣漪。

「區區天聽境的修士也敢與我完顏廉對陣?你當真是不怕死!」完顏廉並不滿足於蘇長安這般的表現,他繼續出言相激。

「你說拓跋炎。」這時,蘇長安終於說話了。他的聲線極為淡漠,就好像擺在他麵前不是一位半步星殞境的大能,而隻是一隻對著狂吠不止的犬類而已。「那他現在人呢?」

說罷,蘇長安還探著腦袋往完顏廉的身後望瞭望,似乎想要找到他口中那位蠻將的身影。

完顏廉聞言臉色的神情一滯,拓跋炎在前些日子受了重傷,雖然有聖子賜下的聖物護體,但依舊免不了臥病在床,如今也未見其好轉。

「是你傷的他?」完顏廉臉上的笑意在那一刻散去,他陰晴不定的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少年,心頭開始暗暗琢磨自己是否又看錯這少年的修為。

誰知蘇長安卻在這時搖了搖頭,說道:「不是。」

完顏廉臉上的神情再次凝固,他覺得自己似乎被這個少年擺了一道,他頓覺臉上無光,胸中的憤怒與惱火便如井噴一般湧了上來,他碩大的頭顱也因此漲得通紅。

「毛頭小子,胡言亂語!吃你爺爺一刀!」他怒吼一聲,身下那隻虎豹模樣的凶獸似乎也感受到了他主人此刻心頭的憤怒,也發出一聲震天的咆哮載著完顏廉便一路衝了過來。

那頭凶獸雖然看上起極為笨重,但速度卻出乎意料的快。

它一路濺起的塵沙幾乎遮住了在場大多數人的視線,甚至它的每一次落地,蘇長安都能感受到來地麵那命線的顫抖。

不過數息的時間,那一人一獸帶著一道明晃晃的刀光便已至蘇長安的身前。

蘇長安的眸子中在那時閃過一道寒光,那把名為九難的神刀被他抽了出來,握於手中。

他搖了搖頭,如同嘆息一般的呢喃道。

「其實我想告訴你。」

「若是是我出手,拓跋炎便再也沒有醒來的機會。」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5:01
第一百七十章 拿命來換

蘇長安從來不是一個善於詭辯的人。

儘管他常常將人噎得說不出話來,但本意上他隻是將自己的道理講述給別人。

那些看似尋常卻往往被人忽略的道理。

其實說到底,蘇長安是一個很簡單人,隻是這世上的大多數人將事情想得太過複雜,因此,當一個簡單道理擺在他們麵前的時候,他們才會忽然啞口無言。

可這一次,蘇長安並不是想講什麼道理。

他隻是很單純的要嘲弄完顏廉一番,隻是可惜,他高估了完顏廉的耐心。

於是,他隻有用他的刀,告訴完顏廉,他尚在口中未有說出的話。

這般想著,他的身子動了起來。

那時,一道雪白刀光亮了起來,在已近暮色的沙場上顯得格外刺眼。

四周的怒吼忽的靜謐了下來,就連時間的流逝似乎也漸漸放緩。

那少年的刀如同脫籠的困獸,殺機盎然。

又像蟄伏許久的毒蛇,陰冷迅猛。

刺啦!

就像是某種利器割在了破敗的皮革上一樣。

靜謐的沙場之上再次響起了一陣陣驚呼。

錯愕、驚恐、不可思議等各種情緒在那時瀰漫上了在長諸人的臉龐。

蘇長安的刀在天際劃過一道絕美的弧線,帶起一層淡淡的,卻妖豔的血光。

完顏廉連同著他坐下的凶獸在那時,如同呆滯了一般生生停了下來。

那是一段並不長的靜默,但在場的諸人卻生出一種如隔三秋的綿長感。

無論是蠻軍還是人族都在此刻屏住了呼吸,他們講目光落在了完顏廉呆滯的身上,他們死死的盯著他,連大氣都不敢出,連眼睛也不敢眨,似乎害怕哪怕隻是微微的一失神,便錯過了什麼。

轟!

終於。

一聲巨響打破了場上的沉默。

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下,完顏廉連同著他座下那頭如小山般的凶獸,緩緩的倒在了地上,激起滿地的塵埃。

在一陣倒吸一口涼氣的驚嘆聲之後,沙場之上再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誰也沒有想到,半步問道境的完

顏廉竟然一個照麵便敗在了蘇長安的手中。他分明才天聽境而已,若是真有這般能耐,待到他修成星殞豈不天下無敵?

這樣古怪的念頭浮現在其餘幾位蠻軍將領的心頭,他們看向蘇長安的目光中殺機漸濃。

「蘇將軍威武!」關頭之上的人似乎終於回過了神來,也不知是誰第一個發出這樣的吼聲,隨後那吼聲便如星星之火,迅速的傳開。

「蘇將軍威武!」

「威武!」

「威武!」

這樣的怒吼一浪接著一浪,一浪高過一浪,瞬息便響徹了整個戰場,方才還一臉得色的蠻軍眾將此刻皆變得麵如豬肝色一般難看。

但很快他們像是記起了什麼似的,眉頭一挑,看向蘇長安,嘴角也隨即勾起一抹冷笑。

「你們是在等他站起來嘛?」蘇長安卻早已料到他們心頭所想,他搖了搖頭,似乎有些遺憾的說道。

「你們所謂的聖子,賜下的所謂聖物,在我這兒可行不通。」他的嘴角在那時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與之前完顏廉臉上的神情幾乎如出一轍,現在,他將之一一奉還。

神是殺不死的。

這是梧桐告訴過他的道理,但凡事也都有例外,比如玉衡便曾真真切切的斬殺過那位名為百鬼的半神。在之前領著蠻族入關之時,蘇長安便發現十方與九難對於這些被神血說附體的蠻族有著致命的殺傷力,他也以此為憑仗殺死過一位蠻族的老者。

如今,完顏廉成了繼那老者之後,又一位死在他倒下的神族傀儡。

方才那些還麵露冷笑蠻族將領聞言一愣,他們紛紛放出神識感應完顏廉的氣息。但很快,他們臉上的神情便徹底凝固,正如蘇長安所言,完顏廉再也不能站起來,他的生機已經完全斷絕,儼然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從推翻帝江的統治,到絞殺帝江餘孽,再到這永寧關外。

這些蠻將所依仗的除了神血帶來的強大力量,剩下的便是那神奇幾乎不能死去的再生能力。

因此他們在心底盲目崇拜那些賜予他們神血的聖子,作戰之時更是依仗著這再生之力,幾乎是悍不畏死。

但越是擁有這不死的能力,心底便越是害怕死亡。

就好比一個窮人,在他一窮二白時,想著的無非是一件可以禦寒的棉衣,

一個足以充饑窩窩頭。

可有了這些東西之後,他又會想若是再有一間遮擋風雨的房屋,亦為可以說些貼己話的美嬌娘,那便更好了。

但人便是這樣的一種生物,擁有越多,便渴望越多。

慾望這東西是永遠無法被填滿的。

它可以是一切幸福的根源,亦可以一切苦難的開端。

對於這些蠻族將領亦然如此。

通過神血他們獲取了異常強大的力量,可怖的自癒能力,以及綿長得幾乎看不見盡頭的壽命。

隻要拿下永寧關,攻佔中原腹地,再北上取下妖君頭顱,整個世界便是他們的,他們可以享受數不盡榮華富貴。有這麼美好的未來在等著他們,他們又豈能甘心死在這裡?

哪怕蘇長安的修為不過天聽,即使他再強,隻要他們數位半步星殞境的大能願意聯手,贏麵應當是很大的。可是,在這時,他們的心中都生出懼意。

因為就算是贏,也難免死傷,刀劍無眼,誰又願意做那個死去的孤魂野鬼。

他們在這時互望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與自己一般的心思。

可是若是此刻退下,拓跋元武定然饒不了他們,遠在聖庭的聖子也決計容不下他們,因此,他們心底一沉便有了決斷。

「此子妖言惑眾,我們有聖子護佑定然戰無不勝,即使死去聖子也會再次將我們複活!」一位蠻將在這次抽出了手中的長刀,他高聲喝到,身後那些蠻軍士卒頓時氣勢大震。

相比於這些蠻將,這些士卒對於聖子所知不多,隻是盲目的崇拜於他,聽聞這蠻將之言,一個個躍躍欲試,企圖斬獲軍功得到那所謂聖子的垂簾,獲取聖物。

他們在這蠻將的蠱惑不疑有他,紛紛發出怒吼,在座下凶獸的咆哮聲中,如虎狼過境一般直勾勾的朝著蘇長安一方的三千人殺了過來。

擁有越多的人,越害怕死去。

因為他隻要他活著,便有大把嬌娘美妾、錦衣玉食等著他去享用。

而一無所有的人,除了這條命,便再無他物。

他們想要的東西,隻有拿命來換。

這便是道理。

無論對於蠻族、妖族、亦或是人族都是如此。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5:02
第一百七十一章 慈不掌兵

五千。

這並不是一個多麼大的數字。

可真正當五千人擺在你的麵前時,尤其是這五千人跨著凶獸,擰著長戟,以浩瀚之勢向你發起衝鋒。

無論他們的修為如何,他們氣勢,耳邊迴響的喊殺聲都足以讓人膽寒。

「蠻族善戰,此言不假。」一旁的花非昨在蘇長安身邊感嘆道。

蘇長安皺著眉頭頷首,這五千蠻軍看似五千,實則氣機連成一片,即使以他的修為也不敢獨自麵對起鋒芒。

「血衣衛!」他念及此處,一聲暴喝。

身後三千血衣衛齊聲說道:「屬下在!」

「迎敵!」蘇長安一聲怒吼,周身氣勢一震,一道靈壓**開,他的領域豁然蔓延開來。

「咚!咚!咚!」

關頭之上也在這時響起密集的鼓點,那是北通玄親自在為諸人擂鼓。

得主將擂鼓,諸人自然氣勢大盛。

一張蘇字旗也在此刻在城頭揚起,一位士卒打扮男子正執旗吶喊。

此人正是劉長玉。

他本意是想隨著蘇長安一起出城,但他的修為著實不堪入目,蘇長安記著他家中尚有老母,故而回絕了他,此刻便隻能站在關頭,使出渾身解數搖旗吶喊。

衝鋒的蠻軍已經越來越近,眾人甚至已經能夠聞到從那些凶獸與蠻軍身上傳來的濃重的血腥味。

蘇長安在那時眉宇一沉,大喝道:「殺!」

身後頓時響起一陣冷冽的喊殺。

他的身子一動,身後三千白衣如脫籠惡獸,隨影而動。

那三千白衣飄**如雪,一股與之極不相符的殺意猛然**漾開來,那殺意幾乎凝為實質,竟然足以與那五千蠻族所聚齊的殺意相抗衡。

隻聽一聲轟然巨響。

衝在最前方的蘇長安已經與蠻軍短兵相接。

那蠻子隻是尋常士卒,自然隻是一個照麵便被蘇長安一刀斬為兩半,連同他**的凶獸也無法倖免。

炙熱的鮮血猶如綻開的蓮花忽然崩現,澆投蘇長安的衣衫。

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縈繞在他的鼻尖,久久不散。

血衣衛也在這時與蠻軍相遇。

或許是因為北通玄的

緣故,這些血衣衛所用兵器皆是長劍,他們雖是百戰之軀,但是身為人族,身子比之騎著巨型猛獸的蠻軍已然差上大半個身位,修為與之相比也差上一小節。

這蠻軍畢竟是從百萬大軍中挑出的精銳,而血衣衛說到底隻是作戰經驗豐富一些的士卒罷了。

但這些看似瘦弱的血衣衛們,出手卻極為狠冽,幾乎是已傷換傷的打發,對於那些蠻軍呼嘯而來的利刃視若無物,隻是將他們的劍直勾勾的刺向這些蠻軍的要害。

這自然有人功成,斬蠻軍於劍下,亦有人稍慢一拍,死於蠻軍槍戟之下。

但無論是生是死,他們都無一例外的在蠻軍的身上留下了一道不小的血洞。

蘇長安常聽人說血衣衛都是些瘋子,這一點,他曾不以為意,而如今見著血衣衛們如此悍不畏死的作戰方法,他方才明白,這血衣衛的名號究竟從何而來。

而更讓他驚奇的是,這些血衣衛不知修煉了何種功法,他隱約看到每一個被他們所殺死的蠻軍都被他們抽出一道血光,而這血光似乎帶著滋養之用,讓他們身上的傷勢迅速的恢復,甚至周身的氣勢也上升了一份。

雖然不知這功法究竟為何物,但蘇長安看得真切,這分明便是魔功。這尋常功法哪會有這般強悍作用?並且這樣的功效,以蘇長安的瞭解,必定會給使用者留下不小的隱患。

他的眉頭皺了皺,但還來不及多想,便又有數位蠻軍圍殺了上來,蘇長安眉頭一凝,也知不是想這些時候,故而手中長刀一**,數道流光斬出,周圍便有幾位蠻軍瞬息被砍成了兩截。

而遠方一共七位蠻軍首領卻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反而冷笑著看著蘇長安。

他心頭一寒,知是這些蠻將想依靠著這些士卒消耗他的力量然後尋求機會一擊必殺。

「將軍不用出手,這些蠻子都交於我們吧。」這時一位血衣衛首領模樣的男子來到蘇長安的身前,冷聲說道。

蘇長安一愣,顯然有些遲疑。

這些血衣衛雖然功法詭異,但蠻軍的實力明顯強於他們,這一戰下來,雖勝算很大,可免不了死傷,這一點是蘇長安不願看到的。

「將軍,吾等生死是小,但此戰不可敗,請將軍以大局為重。」

那血衣衛這般說道,又是一劍斬下一位蠻子的頭顱,可胸口卻被一道劈中,撕開一條血痕。

但他的臉色卻絲毫未變,就好似這一刀不是劈在他的身上

一般。

「慈不掌兵!將軍三思。」那男子再次說道,一股血光在那時自那蠻子身上湧出,被他吸入體內,他胸口的傷勢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而這一次因為離得極近,蘇長安很敏銳的感覺到,這男子的生機在那時弱了幾分。

他豁然明悟,這功法是需要以壽命為代價而施展,即使他們活著從西涼走下去,留給他們的壽命也絕不會太多。

他環視周圍那些已經渾身浴血,浸透白衫的血衣衛們,心中湧出幾分悲涼。

他能理解北通玄為何教他們這樣的功法,可心頭卻還是止不住的抑鬱。

天嵐,果然是一個很殘忍的地方。

他這般想著,終於還是沉著眉頭,點了點頭,退了下來。

那名血衣衛說得很對,他們的生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仗並不能輸。

北通玄輸不起。

西涼輸不起。

天嵐亦輸不起。

慈不掌兵,這話說來聊聊四字,但其中殘忍,恐怕隻有當事者方才了知曉一二。

戰爭還在繼續,這西涼的沙場此刻就像是一座永不停息的絞肉機,在吞噬最後一塊血肉之前,它永遠不會停下。

一個又一個蠻軍倒下,一個又一個血衣衛帶著染透了鮮血的白衫倒下。

他們的鮮血彙集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如綻開的桃花一般侵染了永寧關外的黃沙。

蘇長安再也等不下去。

他的胸口滿是滔天的怒火,他們就像要將他燃盡一般,在他的胸膛肆虐。

他終於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戰爭。

也終於明白,生命在戰爭麵前究竟是何等脆弱。

他憤怒,為死去的血衣衛,也為死去的蠻族。

他頭頂的七星亮了起來,七道虛影豁然浮現,一時間無數刀光劍影,幻境槍鳴乍起,他一人,朝著七位半步星殞境的強者殺了過去。

他要殺了他們。

殺了這場戰爭的始作俑者們,殺了那些那些高高在上的星殞,然後在去到所謂聖庭,將那些所謂的聖子扯下神壇。

他終究掌不了兵。

他心底那抹善良將他拒之門外。

他做不了北通玄,他叫蘇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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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最美的風景

蘇長安的速度很快,快到某種駭人聽聞的地步,星殞之下的修士,絕不該擁有這樣的速度,以至於那七位蠻將幾乎都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這自然讓這些本就心生畏懼的蠻將感到膽寒,他們大聲呼喊道,「攔住他!」

於是那些尚在與血衣衛們廝殺的蠻族不得不放下眼前的對手鋪天蓋地的朝著蘇長安湧來。

「天樞。」

蘇長安這般輕聲說道。

聲線冷冽如天山之上的堅冰,萬古不化。

那時,金戈鐵馬之音乍起,天樞的虛影手中雙槍被他舞得密不透風,蠻子們洶湧的攻勢便在那時被他生生的擋了下來。

蘇長安的身影繼續向前。

又是一批蠻卒衝殺上來。

「天權。」

他再次呢喃。

於是,無數蛟龍惡蟒的身影乍現,他們相互盤纏,攪動,最後狠狠的壯向那些蠻卒,生生為蘇長安撕開一條血路,同時濺起滿地的塵埃。

蘇長安的速度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他還在向前!

自然,又會有蠻軍前來阻擋。

「天璿!」

「天璣!」

「玉衡!」

「搖光!」

「開陽!」

他一次又一次的喚出七星的虛影。

待到他衝破蠻軍的包圍,七道虛影已經盡數耗盡。

這七式對他消耗極大,但此刻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疲憊之色,他隻是盯著離他不過百丈之遙的那七位蠻將,眉宇緊皺,殺機盎然。

他知道,他要殺了他們。

他想這麼做,也必須這麼做。

恐懼終於在這個時候爬上了那些蠻將的臉龐,幾乎下意識的,湧現在他們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逃跑,可是他們的腳方才邁出,便生生止住。

拓跋元武絕對容不下逃兵,尤其是在如此重要首戰之中,做了逃兵,其下場如何,幾乎不敢想像。

諸人在那時心頭一寒,互望一眼,心中便有決斷。

所謂向死而生,這些蠻將大都身經百戰,方才有了如今的地位,雖然方才心頭有所畏懼,可一旦下定決心與蘇長安搏命,自然便

也就沒了其他的心思。

隻見一道道靈壓**漾開來,他們的領域迅速張開,無一例外皆是突破了領域極限的十里,氣勢強橫程度遠非尋常問道境可比。

一時間電光火影,冰芒風嘯,如旱地拔牛一般乍起,瞬息便充斥了整個空間。

這七人,三刀兩斧一戟一槍幾乎在同一時間朝著蘇長安殺來。

隻聽一聲轟然巨響。

雙方的刀戟在半空中相遇。

一股巨大的氣浪自雙方交界處爆開,揚起了漫天塵埃,讓人幾乎無法視物。

而後,蘇長安的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暴退而出,緊跟其後的花非昨眼疾手快,趕忙將其接住。

「沒事吧?長安?」花非昨陰柔的聲音中帶著一股發自內心的關切。

蘇長安顯然受到了不小的創傷。他的身子一頓,一縷鮮血便在那時自他的嘴角溢出。

他的雙眸卻是那般明亮,就好似裡麵含著星辰,他直勾勾的看著前方,看著那漫天塵埃中的身影,並沒有半點回應花非昨詢問的意思。

數息之後,塵埃散去。

那七位蠻將傲首立於其中,他們的手臂輕輕顫抖,但身上卻沒有半點傷痕。這七位半步星殞境的大能合力,蘇長安雖然戰力強悍,但這第一次交鋒,顯然是落了下成。

「這小子,大有古怪,留置不得。」一位身材壯碩,手持巨斧了蠻將看了看自己至今還依舊有些顫抖的左臂,寒聲說道。七人合力雖是擊退了蘇長安,可是他們的眉宇間卻沒有半分得色。

畢竟對付一個天聽境的修士,卻需要七位半步星殞境大能聯手,並非什麼光彩的事情。

這位蠻將的話很是說出了諸人的心聲,他們紛紛頷首,隨即身子一動,周身的靈力如潮水般湧出,身子更是化作一道道流光朝著蘇長安襲殺過來。

相比於已經死在蘇長安刀下的完顏廉,這七人身上的氣勢絲毫不弱於他,七人一同出手,且毫無保留之下,那氣勢之洶湧,大有毀天滅地之勢。

「長安,左邊的四個交給我....」花非昨一眼看出來者不善,他沉聲說道。

但話還未說完,一旁的蘇長安便已然上前一步,他將手中的九難放回了刀鞘,然後,他嘴角微微上揚,側頭說道:「區區魁魅魍魎,何須勞煩師叔。」

那時,一聲高亢如龍

的劍鳴忽的自他背上的劍匣之中響起。

天地在那時彷彿安靜了下來,就像是君王臨世一般,所有事與物都在那一刻蟄伏,隻餘那一聲劍鳴響徹天地。

七位蠻將的身子越來越近。

他們雙目血紅,裡麵包裹著的是滾滾如火的殺意。

他們周身的靈力滌**,交錯彙集,可謂遮天蔽日。

他們手中的利刃,寒芒閃爍,如黑夜中猛獸泛著幽光的冷眸。

麵對這樣氣勢洶洶的七人,蘇長安的臉上沒有半分驚懼之色。

直到,這七人已至蘇長安的身前,他的嘴唇方才微微張啟。

他說。

「三千浮屠!」

那一聲,聲如旱雷,憑空炸響。

他背上的劍匣一陣劇烈的抖動,隨即,隻聽一聲破空之音響起,一道黑色的光陰猛然破匣而出,直直的竄入蘇長安的手中。

那是一把劍。

一把漆黑的劍。

除了偶爾劍身上閃現出的一抹血光,便再無其他色彩。

那是如夜一般的漆黑,如死亡一般的墨色。

「我以天嵐院守望者之名,賜爾等一死。」蘇長安這般說道,聲線細微,卻猶若敕令,清晰的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隨後他的劍匣之中又是一陣劍鳴,隻見寒芒閃爍,他的周身便在那時浮現出整整三千把寒光靈劍。

蘇長安的身子在那時終於動了起來。

「蓮花‧綻!」

他這般說道。

那時,七位蠻將的瞳孔豁然放大,裡麵一朵朵劍影綻開,若是細細數來,那蓮花之數,整整三千。

那三千劍影蓮花幾乎覆蓋了這七人所有的退路,他們如今再這三千蓮花之下,猶若甕中之鱉,避無可避。

首當其衝的那位蠻將,他手中的利刃在那時脫落,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緩緩向後揚起。

他的瞳孔中是一朵與眾不同的黑色蓮花。

「真是美麗的風景啊。」

他在心中這般感嘆道,一道炙熱的鮮血自他的胸膛奔湧而出。

他這般想著,便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5:02
第一百七十三章 拉開帷幕

靜。

死一般的寂靜。

對戰正酣的蠻軍與血衣衛們停了下來。

他們木訥甚至呆滯的看著前方。

那裡有一位少年手持長劍,周身三千靈劍懸掛。

他肩膀聳動,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的劍上淌著鮮血,殷紅又刺眼,像是即將燃盡的火焰。

他的身後,橫七豎八的躺著七道身影。

那是拓跋元武派出的蠻將。

那是半步星殞境的大能。

現在,他們就像是死了一半,安靜躺著那裡,除了溢出的鮮血,便再也沒有了半分氣息。

但他們仍舊未死,哪怕蘇長安留給了他們注意致命的傷勢,但他們依舊活著。

神是殺不死的。

至少是很難被殺死了。

吞噬了神血的蠻將們,繼承了這個可怕的能力,他們的傷勢亦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復。隻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會再次站起,再次成為聖子手下可怕的傀儡。

蘇長安瞥了瞥嘴,長劍歸鞘,漫天劍意在那時散去,他再次抽出九難刀,身影一晃,將這七位蠻將的頭顱盡數割下,然後將之如皮球一般,用力一擲,拋向了遠處拓跋元武的方向。

那七顆頭顱落地一陣翻滾,最後來到拓跋元武的腳下。

這個臉龐刀削一般,須著濃密鬍鬚的男子,低頭看了那頭顱一眼,隨即抬頭看向蘇長安。

他的眼睛在那時眯了起來,裡麵閃爍著旁人看不透徹的光彩。

「王上,這小子來曆不明,手中兵刃盡可斬殺聖子庇護之人。且小小年紀,戰力便如此驚人,此子不除,日後必成大患,不若...」身旁一位披散著頭髮,樣貌陰沉的男子湊了上來,在拓跋元武的耳畔輕聲說道。

這是共工氏族的大巫鹹,南破聽,方才那陣被梧桐說破的霧氣便是由他施展而出。

拓跋元武聞言,轉頭看向南破聽,卻並不言語。

他眯著的眼縫中透出的寒光,讓南

破聽心頭一震,也不知是否是自己說錯了什麼,一絲底下了頭顱,不敢直視拓跋元武的眼神。

一位星殞,此刻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白兔一般,唯唯諾諾的立在拓跋元武的身前,侷促不安。

「你的意思是偷襲?」

拓跋元武說道,聲線平淡,讓旁人根本弄不明白他心中究竟在作何想。

南破聽聞言一愣,在微微遲疑後,還是說道:「兵不厭詐,此子身上功法詭異,不可留啊。」

「哼!若是用了此等不堪的手段,我拓跋元武與那些奸邪人族有何區別?」拓跋元武說道,聲線那抹毫不掩飾的陰冷,讓南破聽心頭一顫,趕忙退到一邊,不敢再有半分不滿之言。

「將軍好身手,可有心投效我聖子麾下,屆時裂土封王,我保將軍一王柱之位可好?」拓跋元武在這時轉頭看向蘇長安朝著朗聲說道,臉上滿是笑意,似乎方才蘇長安斬落他八員大將之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蘇長安冷眸看了拓跋元武一眼,同樣朗聲回應道:「勞煩拓跋將軍回聖庭轉告你家聖子,我蘇長安終有一日,會去到你們所謂的聖庭,將你們的聖子...」

「五馬分屍!」

此言一出,蠻軍頓時嘩然,如此不敬之語幾乎聞所未聞,一時群情激奮,甚至有甚者就要排眾而出,殺向蘇長安,卻被拓跋元武生生的攔了下來。

他看著蘇長安,嘴角揚起。

「若是蘇將軍能僥倖從此戰中活下去,將軍之話,拓跋元武自然一字不漏,向聖子轉達。」

話音方落,永寧關上響起鳴金之聲。

那厚重的城門在這時緩緩打開,蘇長安深深的看了拓跋元武一眼之後,領著花非昨與所剩不過八百的血衣衛,轉身回到了永寧關中。

活下來的八百血衣衛被士卒們攙扶到營帳中修養,而蘇長安與花非昨馬不停蹄的來到了關上。

手上依舊拿著蘇字旗的劉長玉第一時間走了上來,笑呵呵的看著蘇長安,誇讚他英明神武,這是發自真心的讚揚,絕非馬屁。這個老實的少年,自蘇長安放走他那一刻起,便已徹底將蘇長安當做了神一般敬重的對象。

蘇長安隨意說了幾句便走到了北通玄的身旁。

「長安幸不辱命。」他拱手說道。

北通玄笑著看了他一眼,將之扶起,雖未有任何讚揚之語,但在場諸人都還是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北通玄對於蘇長安滿意。

但隨即他又轉頭看向關外,眸子中的神色再次陰沉了下來。

蘇長安心頭一動,也順著北通玄的目光朝著關外望去,此刻蠻軍已經擺好了陣勢,在關外一直拍開,一架架舉行的投石器被推到了前線,遠處的天際開始出現一道道烏雲狀事物,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著永寧關方向飛來。

「龍隼!」一旁的摩青翎頓時發出一聲驚呼,諸人皆轉頭看向她。

她心底一沉,微微調整一番自己心底湧出的驚恐之後,方才說道:「龍隼是蠻地的猛禽,相傳這種猛禽極其凶惡,且喜群居,一旦成年即使是太一境的修士也不是對手,加之它們是禽類,佔據天時,就是地靈境的修士想要斬殺他也絕不容易。」

「龍隼數量極為稀少,這拓跋元武是如何尋到如此多數量的龍隼...」

她的話音方落,遠方那一團團烏雲終於靠了過來,正如摩青翎所言,那些烏雲果真便是密密麻麻的如雄鷹一般的巨大猛禽集合在一起而形成的假象。

它們的身形巨大,翅展近乎十丈,周身甚至還隱約有著靈力波動,而它們的身上皆坐著一位手持兵刃的蠻軍,顯然這些龍隼已經被拓跋元武用某種不知名的辦法所馴服,成了他們的坐騎。

想要守住永寧關本來因為巨大的人數差異便已是極難之事,可如今又有這近萬龍隼,無疑給這本就困難的一戰再次增加了未知的變數,也難怪北通玄的臉色會變得如此難看。

「嗚!」

此時,蠻軍方向響起了巨大而又綿長的號角聲。

百萬大軍在那一刻終於朝著永寧關發起衝鋒。

那山呼海嘯的喊殺聲幾乎震天動地,在整個天地間回**。

關上的諸人看著如潮水湧來的蠻軍,心頭一沉,他們知道。

西涼的大戰,終於在此刻拉開了帷幕。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5:02
第一百七十四章 護我故土,衛我河山

最先抵達永寧關的不是那洶湧如潮水的蠻軍,亦不是天際那虎視眈眈的龍隼。

而是蠻軍陣營中一字排開的投石車所投出的巨石。

那些投石車極為巨大,近乎十丈,所投出的巨石也有一丈之大,且用了某些蘇長安不曾知曉的方法煉製而成,一旦發生撞擊還會產生巨大爆炸。

他從高空拋下的重擊,加之爆炸所產生的衝擊力,即使是太一境的修士都難以抵擋,更別提這些尋常士卒,他們的修為大多在九星聚靈,繁晨境的都大多可以混個百夫長做做。

這巨石所產生的殺傷力對於關上的士卒幾乎可以說是毀滅性。

即使是北通玄也沒有料到蠻軍還有此等殺招,頓時整個永寧關頭響起了一陣哭喊,方才還隊列嚴正的軍隊此刻亂成了團。

來不及多想,梧桐一馬當前,來到關前,體內靈力一**,化出一道巨大的屏障,將那些巨石當之門外。

可是永寧關何其巨大,連綿近千丈,即使梧桐的修為堪比星殞,可是獨自撐起這般大的屏障對她的消耗亦是極大,顯然這並非長久之計。

「必須想辦法毀了那些機器。」北通玄沉著眸子說道。

人族一方自然也有一些大型的投擲設備,比如神機弩,那東西可以射出六尺長的巨弩,且連貫性極好,隻要弩箭充足,可以不間斷的射出三發。在戰場上堪稱絞肉機一般的存在,可與這蠻軍祭出的投石車一比卻相差甚遠。

這並非北通玄考慮不周,亦不是人族愚鈍。

巨大機械製造並非簡單的巨大化便可,首先光是尋找足以將一丈大的巨石拋上百丈高的城頭這樣的力柱都是極為困難的事情,何況還要支撐起龐大的軀幹等等,這遠非人族現在所擁有的工藝能達成的。

可偏偏拓跋元武做到了,也成功的打了北通玄一眾一個措手不及。

而這裡一位身材魁梧無比,高約兩丈的身影忽然從蠻軍陣營中躍出,百丈高的城頭他瞬息極致,手中的狼鎚一把巨拳便攜帶著風雷之勢,狠狠砸向梧桐說撐起的屏障。

那是夸父一族的星殞銅驅象!

他的意圖自然也再明顯不過,他想要破開這梧桐的屏障,讓那些巨石收割城內士卒的生命。

梧桐心頭駭然,她進退維穀,若是收起屏障身後的尋常士卒免不了傷亡慘重,可若是硬接下這星殞的一拳,恐怕以她的修為也決計不會好過。

卻在這時,一把長槍忽的爆射而來,攜帶著一頭貪狼虛影直直的迎向那位銅驅象。

這出手之人自然便是徐讓,他一槍卸掉了來者的攻勢,身子一頓便與之戰在了一起。星殞的力量何其強大,二者交鋒自然一時難以分出勝負,也很難再騰出手來顧忌其他。

蠻軍一方顯然並未因此死心。

又是一位星殞殺到,正是之前被那位忽然出現的神秘少女蘇曌給打敗的招司一族的突骨呂,蘇長安依稀記得他受了極重的傷勢,甚至險些被蘇曌斬殺,可是如今時隔不過一日,他竟然有這樣毫髮無損的出現在了諸人麵前。

諸人自然不會放任他出手,這一次,郭雀召喚了他的命星,幻化出無數與之纏鬥在了一起。

緊接著,祝融一族的星殞完顏左又緊隨其後殺上關頭,楚元白領著早就準備好的三千刀客擺開了架勢,這些刀客實力自然不俗,大都是在天聽魂守左右,甚至還有許多問道境的大能,身為首領的楚元白修為更是到達了半步星殞這般強悍的地步。

可是與星殞比起來,這樣的實力其實並上不得台麵。

但刀客之間卻似乎擁有某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秘法,他們氣機連成一片,每一次出手都集合三千刀客的刀意,即使是星殞短時間內也很難對其造成致命性的傷害。

己方的高手連連出手,梧桐也意識到如此下去並不是辦法。

隻見他發出一聲長鳴,頓時幻化出了自己的本體——一直渾身浴火的鳳凰。

她雙翼一振那源源不斷湧來的巨石被她盡數掀飛,倒戈一般直直的砸向蠻軍的大軍之中,豁然將那些投石器砸得七零八落,雖然蠻軍反應及時,僥倖保下了十之一二,但相比於之前,已經大大減少了對於關上的威脅。

這自然觸怒了蠻軍高層,那位共工一族的星殞南破聽身影一動,豁然朝著梧桐殺來。

早在莫聽雨去到北地前,梧桐便已是星殞,如今算來已有兩百多年,當世星殞除了生命悠長的妖族,少有星殞至理足以與她比肩,她胸口湧出幾分傲氣麵對南破聽的襲殺不閃不避,直直的

迎上。

這開戰不過百來息光景,雙方堪比星殞的戰力便已十出七八。

沒有任何前兆,亦沒有任何的預熱,戰爭從一開始便到了白熱化。

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戰爭,無論對於蠻族,還是人族,都是如此。

十方神劍被北通玄握在了手中,他的背後張開一對劍翼,他立於關上望向遠方,在那兒,拓跋元武手持一把大刀,也正笑眯眯的看著他。即使相隔數里,二者的目光依舊穿過層層阻礙與廝殺,碰撞在了一起。

北通玄轉眸看了一旁的蘇長安一眼,說道:「從現在起,你就是永寧關上的神將,所有事物,你說了算。」

言罷,他不再去看蘇長安一眼,背後的劍翼一震,手中十方神劍一聲劍鳴,身子便化作一道流光直直的殺向拓跋元武的方向。

蘇長安一愣,他看了看已經站成一團的數位星殞,又看了看關下密密麻麻的蠻軍。

他見識到了真正的戰爭,這遠不是書中所能看到的。

隻有當淋漓的鮮血浸透了你的衣衫,當刺鼻血腥味縈繞在你的鼻尖,你才能真正明白,什麼是戰爭。

「關上的弓手就託付給花師叔。」蘇長安轉眸看了花非昨一眼,寒聲說道,神情肅穆無比。

「好!」似乎意識到蘇長安即將要做的事情,花非昨重重的點了點頭。

「血衣衛!」得到花非昨回應後的蘇長安微微心安,他大喝道。

「屬下在!」關下數千位白衣長衫的劍客猛地單膝跪下。

「三族武蠻!」蘇長安又喝道。

「屬下在!」連同摩青翎在內,數千武蠻隨即跪下。

「紅玉神將!」

......

數息時間蘇長安將關內的剩餘可用之兵一一點到。

而這些人也在第一時間單膝跪下。

最後,蘇長安環視諸人一眼,他擦去臉上方才沾染的血跡,沉聲道。

「劉長玉執我戰旗,諸將聽令,與我殺出關外。」

「護我故土,衛我河山!」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3 15:02
第一百七十五章 無塵無垢

永寧關的城門很大。

關內的將士常戲稱這城門為橫七豎八。

原因自然也很簡單,它有七丈長八丈高,且用精鐵燒鑄而成,異常堅固。

當然,堅固這種東西從來都是相對的,而非絕對。

關外的蠻軍已經到了城下,他們開始用衝車撞擊城門。一下又一下,那衝車顯然也是為了進攻永寧關而特製的,即使堅固的永寧關城門也在這樣的撞擊下漸漸有了鬆動的痕跡。

巨大的聲響,伴隨著城外一陣陣血肉穿透哭喊聲,傳進了蘇長安諸人的耳中,想來在花非昨的指引下,關頭的弓手們已經對城下的蠻軍發動了進攻。

「紅玉你領三萬精銳守住城門,不得讓蠻軍一人入城!」蘇長安沉眸說道。

「紅玉領命!」

「穆歸雲裡領二萬精兵左翼掩護協助紅玉!」

「穆歸雲領命!」

「摩青翎裡領武蠻右翼掩護!」

「摩青翎領命!」

「血衣衛隨我衝殺,斬敵將首級!」

一道道命令被蘇長安迅速的下達,也得到諸將最高效的執行。

這自然不是什麼奇策,但蠻軍如今已至身前,任何詭計其實收效都是甚微的。蘇長安想法很簡單,有道是擒賊擒王,諸人鞏固後方,利用關口相對狹窄的門庭,守住城門,自己領軍斬殺敵方將領削弱地方的士氣。這應當是如今他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蘇長安從來不是什麼聰明人,但一旦下定決心去做某件事,他就會義無反顧的投入其中。

隻見他領著僅餘的五千血衣衛來到的城門前。

蠻軍的衝撞還在繼續,精鐵所鑄成的城門已經被撞得有些變形,不出百息的光景恐怕就要被撞開一個豁口。

九難與夏侯血被他握於了手中,頭頂七星閃耀,七道虛影浮現,各自最強的殺招皆被他們凝聚於手中,隻要蘇長安念頭一動,便會破體而出,攪碎那些蠻軍的血肉。

他匣中劍鳴,漆黑如墨的浮屠劍懸於他的頭頂,身後是三千閃著寒芒的靈劍。

蘇長安的身上的氣勢不斷升騰,彷彿永無止境。

他沉著眉頭看著城門。

一息...

兩息...

三息...

他在心中默數。

終於,隻聽一聲轟然巨響,已經屹立了數百載的永寧關城門,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轟然倒塌。

蠻軍們發出一聲歡呼,但這歡呼在下一刻便戛然而止。

蘇長安的眸子裡在那時閃過一道精光。

「殺!」

他一聲暴喝,聲如龍吟鳳啼。

那時,刀光劍影齊出。

他一馬當先,身後五千白衣相隨。

他們如同一股清流湧入,生生的在黑壓壓的蠻軍之中撕開一條豁大的口子。

隻是一個照麵的功夫,便有數千人飲恨在蘇長安這聚集了幾乎全身力量的一擊之下。

這固然讓人震撼,身子方才煞氣騰騰的蠻軍也是一愣。

但幾千人相比於蠻軍的百萬大軍不過是滄海一粟。

很快回過神來的蠻軍再次殺了過來,蘇長安早已顧不得其他,他仍由這些蠻子殺入城內,他相信穆歸雲一眾一定可以守住後方。

於是他向前。

他將所有阻擋在他身前的人都削為兩半。

天璿的劍龍呼嘯,玉衡的蓮花綻放。

開陽龍吟鳳鳴,天樞鐵騎乍起。

搖光刀如烽火,天權筆走龍蛇。

天璣幻境叢生。

一時間血如雨下,浸透了蘇長安的衣衫。

他看準人群中那些指揮著蠻軍的將領,身如流光,身旁五千白衣浸血的血衣衛用身軀為他開道。

他每一刀,每一劍都取下一位蠻將的頭顱。

短短一刻鍾的光景,死在他刀下的蠻將便有二十之數。

而此刻,他們也已經殺入了蠻軍的腹地。

蠻軍的將領很快意識到了蘇長安一行人可怕的殺傷力,他們組織起了大批的蠻軍對他們發起了圍剿。

蘇長安已經殺紅了眼睛,他一刀斬下又一位蠻將的頭顱,仰頭環視周圍,五千血衣衛,如今隻餘一千不到,而他們周圍,數不盡的蠻軍包裹了過來。

「將軍,我們被包圍了!」拿著蘇字旗的劉長玉渾身浴血,他肩膀上不知何時被利刃扯開了一道血痕,深可見骨,尚還在向外淌著淚淚的鮮血。

蘇長安愣了愣,他的他仰頭看向城頭。

楚元白與三千江東刀客在星殞的衝擊下接接敗退,他們所擁有的某種秘法卻是可以拖住星殞,卻不會是星殞的對手,畢竟莫聽雨,從古至今,隻此一例。

天璣等人雖然與星殞的對戰要麼不分伯仲,要麼隱隱站了些上分,可一時之間卻難以騰出手來。

而在城頭的花非昨與羅玉兒狀況卻差了許多。

那些龍隼已經登上了城頭,伴隨著的還有後方剩餘投石車時不時拋上城頭的巨石,他們已經無暇支援城下,光是那些龍隼已經讓他們疲於奔命。

而諾大的永寧關,此刻也變得破損不堪,不少地方還冒著滾滾的濃煙。

蘇長安深吸一口氣,心頭泛起一陣苦澀,或許已經到了盡頭了吧。

他這麼想到。

「將軍,我們

掩護你,再殺回去!」劉長玉並沒有看出蘇長安此刻心底的無力,他大聲說道,旁邊僅餘的血衣衛也靠攏過來,對於劉長玉的提議,紛紛頷首。

蘇長安沒有回應他,他的心沉了下來。

他意識到自己中了蠻軍的詭計,被他們以武將的生命做餌引到了腹地,如今看蠻軍們架勢,恐怕是要將他們留在這兒不可了。

如今孤立無援,一番大戰更是消耗了他大量的靈力,對於能否再殺回去,他並沒有多大信心。

再者說,即使殺回去又能如何?

他這般想著,外圍的血衣衛已經與圍攏上來的蠻軍交鋒。

血衣衛固然強悍,但一番大戰之後已是強弩之末,蠻軍準備充足,這第一次交鋒便留下了近百位血衣衛的性命。

蘇長安嗅著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眉宇間湧出一抹煞氣。

即使已無勝算,那又怎樣?

不到最後一刻,豈能束手就擒。

這般想著,他胸口的怒氣湧上心頭。

「浮屠!」

他一聲暴喝。

那把漆黑的浮屠劍猛然竄出,如離弦之箭直抵雲霄。

「三千!」

三千靈劍如臣子雖君王一般,跟隨著浮屠神劍一同飛入天際,將之簇擁在中心,最後懸於半空之中。

「蓮花!」

蘇長安此音一落,那浮屠神劍與三千靈劍豁然旋轉起來,竟然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朵巨大的劍影蓮花。

「綻!」

這最後一字,如閻羅催命一般,陰冷無比。

那朵劍影蓮花在那時豁然綻開。

無數劍意奔湧而出,它盛開的花瓣就是取人性命的利刃,但凡觸及其鋒芒之人,無不瞬息被攪成碎末。

隨著這朵巨大的蓮花越開越盛,劍意說覆蓋的範圍亦越來越大,一時間蠻軍的哀嚎聲不絕於耳。

待到蓮花綻開,亦蘇長安為中心的方圓百丈之內,便已鋪滿了蠻軍的屍首。

而方才還氣勢洶洶的蠻軍們在此刻亦停了下來,他們的眸子中爬滿了空軍,顯然對於蘇長安如此強大一招極為畏懼。

甚至已經無人敢在向前發出進攻,在這蠻軍的腹地之中赫然出現了一道真空地帶。

蘇長安大口大口的穿著粗氣,這一式雖然帶走了數千蠻族的性命,可對於他的消耗亦是極大,他體內靈力依舊被耗去了十之八九。

「不要怕,敵將已是強弩之末!給我殺!」一位指揮的蠻將看出了蘇長安的疲態,他大聲的喝道,試圖鼓舞士卒們再次發出進攻。可自己卻立於原地沒有絲毫出手的意思,顯然對於蘇長安頗為忌憚。

但那些蠻子亦不是傻子,他們同樣忌憚著蘇長安,一群人緊緊的圍著蘇長安與僅餘不多的血衣衛,卻依舊沒有一人敢率先衝鋒。

「取敵將首級者,賞黃金千兩,美婢十名!」見士卒們依然不敢上前,那名蠻將又高聲喝道。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蠻將的賞賜顯然刺激到了這些士卒的心靈,他們雙眼瞬間變得血紅,似乎已經看到了成堆的黃金與美嬌娘們玲瓏的身段,方才的畏懼在此刻被拋諸腦後,他們紛紛發出一陣怒吼,踏著同伴的屍首又一次向蘇長安一眾發起了衝鋒。

「將軍!」一位血衣衛望向蘇長安,詢問著他當如何是好。

如此險境,蘇長安又怎知當如何破解?

或者說當他領著血衣衛們殺入蠻軍腹地之時,他的心頭便已多少預見了此刻的境遇。

他冷笑一聲,眸子中是滿滿的殺意。

「掩護我,殺了那蠻將。」蘇長安這般說道,手中的九難刀亮起一陣寒光。

「好!」血衣衛們紛紛頷首,他們何嚐未有想到此刻的境遇,血衣衛生於沙場,死於沙場,在成為血衣衛那一天,他們的心中便有了麵對這一天的準備。

「我為將軍執旗!」劉長玉見狀,心頭也湧出一分熱血,他將那張已經汙濁得看不真切的蘇字旗再次高高舉起,被鮮血染透的蘇字旗就好似一抹火焰,在蠻軍的腹地中熊熊燃燒。

蘇長安再次動了起來,身後蘇字旗迎風飄揚,血衣衛手持利刃,所過之處,蠻軍如草菅一般紛紛倒下。

轉眼,又是近兩百血衣衛倒下,剩餘不過七百的血衣衛也是渾身浴血,且或多或少都受了不小的傷勢。

修為較弱的劉長玉更是被人在背上割出了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可他們都執意跟隨著蘇長安,咬著牙衝開蠻軍一波接著一波的進攻,甚至不惜以生命為代價為蘇長安撕開一條血路。

「攔住他!快!攔住他!」

似乎是意識到了蘇長安想做之事,那位蠻將心頭一寒,大聲的呵斥道。而他周圍的蠻軍也確實如他所願悍不畏死的擋在他的身前。

可這些都無法阻止蘇長安前進的步伐。

他又是一刀斬落一位蠻卒的頭顱,他雙目一抬,看向已經近在咫尺的蠻將,眸子裡是如狼一樣的凶光。

那蠻將身子一震,下意識的便要後退一步。

「不要...不要過來...」

他有些結巴的呼喊道。

在蘇長安如此強悍的氣勢麵前,他幾乎已經忘了自己也是一位問道境的大能,也忘了蘇長安連番征戰其實早已力竭。他胸口早已被滿滿的恐懼填滿,隻想著如何躲避,而生不起半點反抗的意思。

蘇長安自然不會遂了他的心意,隻見他運起體內已經所餘不多的靈力,身子猛地自平地躍起。

他將那把刀舉過了頭頂,一如那一年,那個

男人。

他想。

這所有的故事都從那一刀開始,那麼理應也從這一刀結束。

「吼!」

他發出一聲獅子般的吼叫,手中的刀寒光一閃,那位蠻將的頭顱便在那時如同皮球一般落下,墜入人群,被衝殺上來的蠻軍踩成粉末。

這場人族與蠻族醞釀了數十載的戰役並不會因為誰的死亡而停下。

每個人,哪怕是星殞,在此刻都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戰爭還在繼續。

血衣衛們一個接著一個倒下,立在蘇長安身邊的劉長玉渾身上下已經找不到一塊好肉。

但他依舊將那枚蘇字旗舉得筆直,他認定了蘇長安,自蘇長安放走他那一刻,他便告訴自己,要用一輩子去跟隨他。

他這麼想亦這麼做。

斬下蠻將頭顱的蘇長安臉上並沒有半點興奮的神色,他繼續喘著粗氣,手中的刀不知為何已經變得無比沉重,他的體內靈力依舊耗盡,浮屠三千也因為失去了靈力的支撐而回到了他的劍匣。

不知是誰的鮮血,迷了他眼睛,他有些木訥看向周圍。

血衣衛幾乎已經死盡,北通玄從西涼一手帶起的精銳,今日幾乎全部被他葬送在了永寧關外。

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對與不對,但這確實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至少這可以拖延蠻軍的步伐,讓他們不能全力的攻打城門。

從目前來看,他的做法還是有一定的成效,畢竟穆歸雲等人雖然還在苦苦支撐,但至少城門還未失守。

天色已經變得昏暗,瀰漫在永寧關外的血腥味越來越重,如同蘇長安的眼皮一般。

他覺得,自己或許就要死在這裡了。

這應當算得上書上說的那些英雄了吧,蘇長安這般想著。

一位蠻卒看準了蘇長安失神的瞬間,將手中的長槍直直刺了過來。

「將軍小心!」一旁的劉長玉見狀一聲驚呼,當下也顧不得什麼,身子一閃以極快的速度擋在了蘇長安的身前。

猩紅的鮮血在那時湧出,噴灑在蘇長安的臉上。

那血,那般炙熱。

將蘇長安已經昏沉的腦袋燙得清醒了幾分。

他不知何處再次生出些氣力,一刀將那位蠻卒的頭顱削為兩半。

另一隻手也在那時伸出,將已經被洞穿了胸口的劉長玉扶住。

「將軍...」劉長玉看著蘇長安,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張嘴吐出的卻是淋淋的鮮血。

「劉...」蘇長安也想要說些什麼,他的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不能再為...為將軍...執旗...旗了。」他這般說著,一隻手顫顫巍巍的伸了出來,將那麵長旗的旗柄放到了蘇長安的手中。

蘇長安接過了旗柄,方才要說些什麼,但懷中的劉長玉已經在這時失去了氣息。

蘇長安覺得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千鈞的巨石壓住了一般難受,他感到窒息,眼角分明有什麼東西溢出,就分不清究竟是鮮血還是淚水。

最後一位血衣衛倒了下來,蠻卒們將矛頭對象向了場上僅餘的蘇長安。

蘇長安緩緩的將劉長玉的屍體放了下來。

他撕下衣角的布帶,將那麵被劉長玉視若珍寶的蘇字旗牢牢的綁在了背上。

然後他用僅餘的布料將刀柄與自己的手綁在一起。

整個過程他做得極為緩慢與認真。

但卻沒有半個蠻軍敢在這時向他發起進攻,他的周身的氣息太過冷冽,以至於即使到了現在,在麵對他時,這些蠻子們也敢又何妄動。

終於,他做完了這一切。

他挺直了身子,手中的九難刀寒芒再起,他就這樣朝著如潮水一般的蠻軍獨自發起了衝鋒。

沒有刀意,沒有靈力。

這些東西早已在連番苦戰中耗盡,他現在隻能憑藉著自己的肉身與蠻軍交戰。

他踉踉蹌蹌的揮舞著一刀又一刀,退避的蠻軍們很快便意識到了蘇長安的疲態。

他們試探性的向他發起進攻,蘇長安左突右擋,卻敵不過身體之中傳來的倦意,幾次險些被蠻軍擊中。

蠻子們的臉上終於浮出興奮的笑意,他們的進攻開始變得猛烈起來。

蘇長安的身子上瞬間便被洞開了數道血洞。

淚淚的鮮血不住的往外流淌。

他跌坐在了地上。

他長刀杵地,想要站起,可身子卻像是不再屬於他了一般,再也使不出半點氣力。

他終於仰麵倒下,他透過那些已經近在咫尺的刀戟的縫隙望著已入夜色的星空。

今夜,沒有星星。

亦沒有人會再來救他。

這一次,他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他這般想著,就要緩緩的閉上自己的雙眸,等著蠻子們的長槍貫穿他的身體。

可就在這時。

漆黑的夜空中,一顆青色的光點開始閃爍。

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那是一道星光,它自不知道多遠的天際而來,不偏不倚的照在蘇長安的身上。

「傷他者死。」

一道清冷的聲音驀然響起。

那聲音猶如地底的湧泉,天山上的雪蓮。

幹淨清澈,無塵亦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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