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735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3

第280章 雨夫人定月例

    “六年前,一次失手,我被東廠的人抓住了,他們並沒有將我送交刑部,反而將我秘密關押了起來……”

    果然是東廠!

    “接著說下去!”范西平扭頭看了一眼孟岩,繼續道。

    “後來,我在知道,他們是看上了我的身手,找到了我那個相好的女人,用錢買通了她,等我過去的時候,他們早就埋伏在那裡,我寡不敵眾……”

    隨著梁一飛的交代,有不少謎團也一一解開,原來這背後都是東廠幹的。

    如果這些事情披露出來,那絕對會對東廠產生沉重的打擊。

    公器私用!

    夠王振這個老閹貨喝一壺的了。

    “梁一飛,你說這些都可以跟東廠方面對質嗎?”孟岩冷喝一聲,問道。

    “可以!”梁一飛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好,繼續吧!”

    “梁一飛,這一次你是奉誰的命令來的,任務是什麼?”范西平問道。

    “東廠理刑千戶曹欽曹大人之命,他給我的任務是找一個叫焦宏的人,最好是能把他帶回去!”

    “只有你一個人嗎?”

    “只有我一個人,不過,他們在外面安排了人接應我!”梁一飛道。

    “哦,在什麼地方,有幾個人?”

    “在……”

    “大人,我去!”范西平當即請命道。

    “你這一去,豈不是告訴東廠梁一飛落在我的手中。而且還招供一切?”孟岩道。

    “標下魯莽了!”范西平臉有慚色道。

    “梁一飛,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本官把你送交刑部,到時候,你必定難逃一死,不管是你犯下的事兒,還是東廠殺你滅口,第二,跟本官合作。事後。本官送你一筆錢,讓你遠走高飛,如何?”孟岩道。

    梁一飛臉色沮喪,不合作。肯定是死。他沒指望東廠會救他。最簡單的辦法還是將他滅口,那樣他知道的事情就永遠沒有人知道了。

    “我怎麼知道孟大人你會不會過河拆橋?”

    “梁一飛,你混帳。我家大人豈能跟東廠那些閹人相比?”范西平呵斥一聲。

    “范師叔,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他!”

    “梁一飛,本官就讓老範做你的聯絡人,你跟本官合作期間,命令都由他向你傳達,如何?”孟岩道,“你現在回去,曹欽應該會相信你失手受傷的。”

    “好,我跟你合作!”梁一飛眼神變幻數下,點頭答應合作。

    “為了給你一個約束,梁一飛,剛才你說的,還請你在口供上簽字畫押!”孟岩一揮手,蔡晉將梁一飛的口供送了過來。

    梁一飛臉色微微一變,他知道,自己如果不簽字畫押的話,自己是不可能安然離開的。

    一咬牙,梁一飛在供詞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按上了自己的大拇指手印。

    “梁一飛,本官是看在老範的面上,才給你這個機會,否則就今夜你的行為,本官可以直接砍了你的腦袋,直接送到刑部去領賞!”孟岩冷冷的對梁一飛道。

    梁一飛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兇悍的眼神,那眼中的殺意不是裝出來的。

    “梁一飛多謝孟大人不殺之恩!”

    “你右手的傷,知道給如何解釋吧?”孟岩問道。

    “這個就不勞孟大人擔心了!”梁一飛一咬牙道。

    “老範,給他把繩子解開,放他走!”孟岩吩咐一聲。

    “喏,大人!”范西平上前,將梁一飛身上的繩索解開,梁一飛活動了一下手腳,站了起來。

    “孟大人,多謝了,告辭!”梁一飛往後一轉身,一個助跑,身輕如燕的踩著廊柱就上了房梁,然後一個折身就消失在夜空之中。

    這傢伙輕功果然了得,“梁上飛”的綽號確實不是白叫的。

    “老範,你知道哪兒能找到他吧?”孟岩問道。

    “大人,剛才他用暗語給了標下一個位址,在南城。”范西平忙稟告道。

    “嗯,明天一早,你去刑部報案,就說發現了梁上飛的蹤跡,你親自帶人去抓他!”孟岩吩咐道。

    “大人,您這是……”

    “演戲要演全套,梁一飛那個地方東廠肯定也知道,不能讓東廠的人輕易找到他。”孟岩解釋道。

    “明白了,大人,是標下愚鈍!”范西平俯首道。

    “去吧,把梁一飛安頓好了,回來報我!”

    “喏!”

    “老範,沒想到這梁一飛居然是你的師侄,那平時怎麼沒看到你顯露功夫?”張沖等人簇擁過來開玩笑道。

    “去,要不是他師父待我不錯,我真不想向大人求情!”范西平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道。

    “大人說了,他原本是打算打斷梁一飛這小子三條腿的……”唐笑嘿嘿一笑。

    “什麼?”

    “……”唐笑小聲解釋道。

    “這混蛋,我非好好給他一個教訓不可,居然敢打雨夫人的主意!”范西平一聽之下,頓時怒了。

    “老範,悠著點兒!”

    “放心,這事兒,我有數……”范西平鐵青著臉,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哥幾個,這老範會不會真的……”

    “難說,這梁一飛太不開眼了,打誰的主意不好,偏偏打雨夫人的主意,哎……”

    折騰了大半個時辰,孟岩和聞小雨走沒有了睡意,相互簇擁著說著話,安排家中瑣碎的事情。

    還沒覺著時間,這天就亮了!

    家裡有了女主子,這就不太一樣了,所謂孤陽不生,孤陰不長。陰陽調和才是大道。

    雖然都知道聞小雨只是妾侍,但郭月沒嫁進來的之前,內院的事情自然是她說了算,而且孟岩早就說過,府中財政大權交給聞小雨掌管,就算將來大婦進門,這也不會改變!

    這如何平衡家中女人的關係,是孟岩這個主子的事情,下人和下屬都沒資格管太多。

    聞小雨也清楚,自己身份始終是妾侍。就算孟岩並不以小妾的身份待她。那也改變不了這個身份。

    孟岩給與她的財權其實就是孟岩在外的產業的經營和處置權,但決策權卻還在孟岩手中,甚至郭月的決策權也在她之上。

    “雨夫人早!”

    “蔡先生早!”

    “這是昨兒個收下的禮物清單,您過目一下!”蔡晉將整理好的禮單直接呈送聞小雨。他還兼著孟府的管家一職。照例是應該對聞小雨負責的。

    “夫君大人不是說不收禮的嗎。怎麼會有這麼做東西?”聞小雨翻看了一下禮單,有些驚訝道。

    “公子爺雖然說不收禮,可是這些人把禮物送到了。就走,我們不收下的話,總不能人扔在大街上,所以,就暫時收回來了。”蔡晉解釋道。

    “夫君大人是什麼意見?”聞小雨問道。

    “公子爺的意思是,怎麼處置,雨夫人您拿主意!”蔡晉道。

    “蔡先生,我看你把這禮單分成了兩堆,這一堆是夫君大人錦衣衛的同僚和相熟的朋友,這一堆好像是一些不太熟悉的人對嗎?”聞小雨道。

    “是的,雨夫人!”

    “夫君大人的同僚和相熟的朋友,禮物我們就收下了,這禮尚往來,我們也不能這麼不近人情,不過,太貴重的,我們就不能收了,必須還回去,至於這些不熟悉的人,或者根本就不認識的,全部都退回去吧!”聞小雨道。

    “好。”

    “雨夫人,這個是府中收支帳冊,大人讓我交給您!”蔡晉拿出一本厚厚的帳冊道。

    “不用了,夫君大人相信蔡先生,我還不相信蔡先生,這府中用度支出還由你來掌管,等月夫人進門後,你直接向她彙報!”聞小雨道。

    “是,不過雨夫人,這府中人員的每月派例以及獎賞數額,這個您得定一個規矩!”

    “這事兒夫君大人沒定嗎?”

    “這府中還沒女主人,規矩也就沒立起來!”蔡晉道。

    “蔡先生,你每個月的例錢是多少?”聞小雨問道。

    “大人答應給老朽每個月的銀錢不低於二十兩,另外老朽在匠作司和巡察使衙門都有兼職,這兩者加起來一個月就有十五六兩銀子。”蔡晉道。

    聞小雨微微皺眉,這蔡晉也是個老滑頭。

    “蔡先生,這樣,你是孟府的大管家,月例每個月不低於十二兩,然後每個月不出錯,獎勵白銀四兩如何?”

    “老朽謝謝雨夫人!”

    “沈聰是夫君大人的弟子,每個月月例十兩,您覺得如何?”

    “可以!”

    “魅姬,是韃靼貢使團贈與夫君大人的女侍,月例暫定六兩如何?”

    “林天行,是夫君大人的長隨,又補了錦衣衛校尉的身份,還兼著巡檢的職務,月例定為八兩!”

    “我每個月月例定為三十兩!”

    蔡晉將數目一一記載下來。

    “蔡先生,這個月例數額,你看有什麼可以補充的?”聞小雨問道。

    “雨夫人,府內人員多了起來,許多事需要人去做,是不是要增加幾個人手?”

    “依你之見,需要增加幾人?”

    “廚房增加廚娘一人,打掃和修剪花草果木一人,看門一人,丫鬟兩人,至少需要增加五人!”

    “嗯,蔡先生說的有道理,那就按照你說的,招人吧,不過,咱們府裡一定要身家清白,底細明白的人,例錢都是可以商量的!”聞小雨道。

    “好的。”

    “夫君大人呢?”聞小雨奇怪的問道,“吃過早飯,就沒見到他了?”

    “聖上召見,公子爺進宮了。”蔡晉解釋道。

    “進宮?”

    這個時候進宮做什麼,聞小雨感到一絲怪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3

第281章 蒯魯班

    “聽說孟愛卿還有一手繪畫絕技,筆下人物栩栩如生,跟真人一模一樣,可是真的?”

    孟岩聞言,頓時叫苦不迭,那個混帳王八蛋把自己給白素心素描的事情給皇帝說了?

    這皇帝未免也太無聊了,這種八卦消息他也愛聽?

    “聖上,確有這麼一回事,但微臣那點兒微末畫技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只是為了查案才畫了那麼幾筆。”孟岩斟酌道。

    “愛卿可願意給朕露一手?”

    “這個,微臣的素描用的是一種特製的炭筆,您這邊可沒有!”孟岩道。

    “沒關係,朕派人回去給你取就是了。”朱祁鎮嘿嘿一笑道。

    “那好吧。”孟岩只有點頭答應的份兒。

    炭筆很快就取來了,是從南衙直接取過來的。

    “聖上,微臣畫什麼?”

    “你看朕如何?”

    “行倒是行,可要是微臣畫的不好,您不能治微臣的罪!”孟岩說道。

    “可以!”

    沙沙……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孟岩停下鉛筆道:“聖上,微臣畫好了!”

    朱祁鎮有些驚訝,從丹樨上走了下來。

    “這是朕嗎?”看到三尺長的宣紙上,那個年輕男子的素描,朱祁鎮表現的很驚訝。

    孟岩表情更尷尬,他就會素描人物,那還是為了更好的完成任務,記住目標人物,不能拍照的情況下。只能先記在腦子裡,然後再把它畫出來。

    其實,論畫技,他根本不入流。

    “這個就是你發明的那個炭筆吧?”朱祁鎮抓起一支炭筆問道。

    “是,微臣突發奇想,就讓人做了這個炭筆。”

    “愛卿,你這個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就能搗鼓出這麼多的稀奇玩意兒?”朱祁鎮盯著孟岩的腦袋道。

    “微臣就愛讀雜書,喜歡動手,打發無聊的時間。”孟岩訕訕一笑。不知道這個解釋能不能過關。

    “哦。那朕可就要介紹一個人給愛卿認識一下了!”朱祁鎮呵呵一笑道。

    “是何人?”

    “傳蒯祥!”

    蒯祥!這個名字好熟悉,孟岩腦海中猛然一道靈光閃過,這不是香山幫鼻祖之一,天安門的設計者。人稱“蒯魯班”的蒯祥嗎?

    此人在木工技藝上登峰造極。還是傑出的建築設計師。只是,他跟這個蒯祥應該沒有任何交集吧?

    皇帝這是什麼意思,孟岩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這大過年的,不帶這麼玩人的吧?

    “蒯愛卿,這就是朕對你提到過的孟岩孟愛卿!”朱祁鎮微笑的給蒯祥介紹孟岩。

    “蒯祥見過孟大人!”

    “蒯大人客氣了,孟岩受寵若驚!”孟岩忙回禮道,蒯祥雖然官位不高,可是他的才藝和人品那都是世人尊敬的,對於這樣一位偉大的藝術家和建築學家,他是發自內心的敬佩!

    “孟愛卿,你不是對朕說要建造一座新式的醫堂嗎?”朱祁鎮溫和的一笑道。

    “微臣是說過,可這還在籌備階段,至少也要到年後才能正式動工!”孟岩道。

    其實就連選址問題都還沒定下來呢,更別說後面的建築圖紙的施工設計,那麼多事情,他一個人就是劈成好幾份也做不來,而且前期的工作,他是讓溫良棟再做。

    主要是醫堂的組織架構以及人員的問題,這方面他遠遠不如溫良棟。

    “朕讓蒯愛卿給你當幫手,如何?”

    “什麼,聖上,您是說讓蒯大人給微臣當幫手?”孟岩激動的差點兒沒感覺血沖腦!

    “對,朕思來想去,錦衣衛跟太醫堂合作共建一座新式醫堂,這是開先河的事情,這也是造福百姓的事情,所以,朕也不能袖手旁觀,於是就給你請到了蒯愛卿,正好蒯愛卿這段日子手頭上的事情不多,朕就想,愛卿要建醫堂,總是要造房子的,所以,就安排了今天你們兩位的見面!”朱祁鎮解釋道。

    “原來如此,聖上如此厚愛,微臣肝腦塗地難報答一二!”孟岩感激萬分的跪了下來!

    “愛卿不必如此,朕喜歡你的真性情!”朱祁鎮伸手將孟岩扶了起來道,眼神之中透著一絲說不清楚的情意。

    尼瑪,你能再深情一些嗎?

    孟岩有一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覺,別不是朱祁鎮看上他了吧?自己又不白,又不帥,根本就不喜歡那個調調,怎麼辦?

    重口味呀!

    “孟大人,你的名聲蒯祥早就聽說了,只是沒有人引見!”蒯祥適時的說道。

    “是老譚?”

    “是的,蒯祥跟譚老大是朋友,以前共過事。”蒯祥解釋道。

    “是嗎?”

    “其實讓蒯祥對孟大人你感興趣的還是你手中這支炭筆!”蒯祥手一指道。

    “蒯大人是說我手中的鉛筆?”

    “對,孟大人發明的這種鉛筆對我們這些工匠來說,那可是幫了大忙了,我們以前用的炭筆經常容易折斷,用起來小心翼翼,而如果有了這種鉛筆,就好多了,而且用它來構圖,也更加方便,還有,孟大人發明的那個數字,比用字更加迅速快捷,而且也非常容易辨認,一教就會……”

    孟岩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東西其實都不算是他的發明,他只不過把前人的東西拿回來,又還給前人了,就是時間稍微提前了一些。

    但要是真讓他享受這些榮譽,還真是有些不自在。

    “蒯大人過譽了,我這也就是從書上看到的,就動手試著做了一下,沒想到做成了!”

    “孟大人看到了,別人沒有看到。孟大人又做了,別人沒有做,這就是孟大人的可敬之處!”

    “別,蒯大人,您可是我大明朝的國寶級建築設計師,跟您比起來,我可差遠了!”

    “兩位愛卿也別相互吹捧了,朕給你們牽線搭橋了,這下面的戲你們可要給朕唱好了!”朱祁鎮道。

    “聖上,又蒯大人之助。微臣就更有把握了。微臣一定建造一座大明朝乃至全世界最好的醫堂!”孟岩道。

    “好,朕相信你能做到!”

    “聖上,蒯祥願意襄助孟大人一臂之力!”

    “兩位愛卿都是朕的股肱,以為醫術通神。一位則技藝無雙。兩位的合作一定會讓朕滿意的。也會給世人一個大大的驚喜!”朱祁鎮拍案說道。

    “微臣定不負聖恩!”

    “好!”

    “微臣有個不情之請!”孟岩趁機說道。

    “孟愛卿請說!”朱祁鎮情緒很高,非常高興。

    “請聖上為咱們這家醫堂題名!”孟岩說道。

    “題名,這個讓朕想想。想想……”朱祁鎮閉上眼睛思索起來,忽然睜開來,“叫仁濟大醫堂如何?”

    “這個名字好,不過微臣建議,在仁濟大醫堂前面再加兩個字。”孟岩道。

    “愛卿快說!”

    “皇家仁濟大醫堂!”

    “好,好,就叫皇家仁濟大醫堂!”朱祁鎮聞言,眼睛驟然一亮,這個名字一看就知道跟皇帝和皇室有關,彰顯自己聖明的事情他怎麼會不願意呢?

    “謝聖上賜名!”

    “聖上,何不現在就揮毫潑墨?”打鐵要趁熱,這個時候不管皇帝把墨寶要到手,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這個,這個,金英!”朱祁鎮醞釀了一會兒,往殿外叫了一聲。

    “主子,奴才在!”

    “拿朕的大宣來,還有筆!”朱祁鎮命令道。

    “聖上要寫大字嗎?”

    “囉嗦,快去!”

    “奴才遵命!”金英不敢多問,低頭領命而去!

    片刻後,金英抱著一大卷宣紙進來,身後還有兩個小太監,一個拿著筆,一個提著一桶水進來。

    “磨墨!”

    “金公公,讓我來吧!”孟岩搶著上前道。

    金英一愣,這可是自己的活兒,你也來搶不成?

    “讓孟愛卿來,今兒個這字兒是給他題的!”朱祁鎮呵呵一笑,一挽手,卷起衣袖抓起毛筆道。

    “是!”金英略帶詫異的目光往後退了一步,將手中的墨棒交到孟岩手中。

    “多謝金公公!”

    朱祁鎮的字那後世的眼光來看還是不錯的,畢竟後世有多少人能寫一筆不錯的毛筆字。

    當然,落在書法家的眼裡,就顯得平庸了,不過,什麼人寫的價值那是不同的。

    皇帝的字再差,也比普通老百姓值錢,何況能得到皇帝親筆字的都是一種巨大的榮耀。

    “好字!”

    “孟愛卿,你的字如何,給朕露兩手?”提筆一氣呵成,朱祁鎮十分滿意自己今天寫下的這七個大字。

    “不,不,微臣字實在是太難看,跟狗爬似得,可不敢汙了龍眼!”孟岩忙搖手道。

    朱祁鎮也沒在堅持。

    “來人,用印!”朱祁鎮將筆遞給身邊的太監,吩咐道。

    “聖上,用哪一顆?”金英問道,皇帝的印章,統稱“玉璽”,可其實並不只有一顆,共有六方,為“皇帝之璽”、“皇帝行璽”、“皇帝信璽”、“天子之璽”、“天子行璽”、“天子信璽”。

    在皇帝的印璽中,有一方玉璽不在這六方之內,這就是“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早在宋朝就失傳了,後來的都是仿製品。

    “用“皇帝信璽”。”朱祁鎮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

    “遵旨!”

    大紅的皇帝信璽印在落款之處,這七個字的價值何止一下子飆升了千萬倍?

    待晾乾之後,孟岩再在上面放了一張宣紙,然後小心翼翼的卷起來,放入竹筒之中。

    出的宮來。

    “恭喜孟大人了!”蒯祥就向孟岩拱手作揖。

    “蒯大人,同喜,同喜!”

    “得空,蒯某到孟大人府上去拜訪?”蒯祥真誠無比的道。

    “豈敢,孟某理應先去拜訪蒯大人才是!”孟岩忙道。

    “無妨,孟大人,這造出來的鉛筆,您能多給蒯祥幾支嗎?”蒯祥道。

    “沒問題,回頭我讓人給您送到府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3

第282章 素心齋

    “下去我要去一趟素心齋,重新勘察一下案發現場,小雨,你熟悉那裡的環境,陪我去吧。”

    “好。”聞小雨點頭答應下來。

    “老範呢,去這麼久還沒回來?”孟岩問唐笑道。

    “老範回家了,聽說孩子有些不舒服,快過年了,這家裡的事情都沒顧得上。”

    “嗯,這倒是我疏忽了,有家有口的弟兄都回去,每個人多發三兩銀子補貼,留下來的,酒飯管飽!”

    “謝大人!”唐笑等人面露喜色。

    “公子爺,那我呢?”林天行忸怩的問道。

    “你是我的跟班兒,我還能把你餓著了?”孟岩笑駡一聲。

    “大人,你是知道的,我在京城就我舅舅和舅母,這樣,我也留下來,跟您一塊兒過年?”唐笑道。

    “你呀,還是回去跟你舅舅一起過年,別讓你舅舅誤以為我把你給拐跑了!”

    “沒事兒,舅舅他知道我不喜歡跟他們在一塊兒!”唐笑滿不在乎的說道。

    “那也必須回去,給你舅舅帶上些年貨,你這個外甥不該孝順嗎?”孟岩很著臉道。

    “那行,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一趟,然後再回來?”唐笑點了點頭。

    “老蔡,沈聰,家裡就交給你們,我跟天行、小雨下午去一趟素心齋!”孟岩道。

    “公子爺,是不是太急了?”

    “我倒是不想急,可是這聖上只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也就現在有時間,等到了正月,怕是根本抽不出時間來!”孟岩也想慢慢來,可這事兒還真是拖不得,早一天解決,早安心。

    “你們只有三個人過去,人手太少了,要不要多叫上兩個人?”蔡晉道。

    “不用了,我們三個人足夠了!”孟岩搖頭道。

    “好吧,我去準備一下車!”

    吃完飯。孟岩和聞小雨都換上幹練的衣服。林天行駕車,朝素心齋而來。

    自從白素心被抓入獄後,素心齋就被官服給查封了,裡面的財物也搬得差不多了。

    這些財物最終都落到了焦氏姐弟手中。

    當然。如果白素心一旦被判定是冤枉的。白氏姐弟是要將這些財貨還給白素心的。

    根據白新元的遺囑。素心齋歸白素心所擁有。

    “這就是素心齋?”孟岩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有些吃驚,這不是跟松鶴樓的後牆緊挨著嗎?

    不過。這中間還隔著一條小巷子。

    松鶴樓要擴張,這素心齋也在其中,看來,介入白素心一案,聞小雨也夾雜了自己的一絲私心。

    這也沒什麼,幫到人同時也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並不違背做人的初衷。

    何況,當初聞小雨跟白素心交往的目的並不是這個。

    做人無愧於心,這就足夠了。

    “好地段,就是不算店鋪,這地皮就值不少銀子。”孟岩點頭一贊道。

    “看上這裡的人可不少,不少都是當朝權貴,可因為白素心一案沒有瞭解,這裡一直都被刑部查封,不得買賣和出租!”聞小雨道。

    “只要白素心一死,店鋪和地皮就會判給焦氏姐弟繼承,到時候,他們是留是賣,就全憑他們自己了!”孟岩點了點頭。

    一年多了,刑部和東廠貼的封條還在,就是上面的黑字風吹雨淋之下已經褪了顏色。

    “公子爺,怎麼沒有人看守?”

    “案子都過去一年多了,你看著窗戶和門因為沒有人料理,都已經四處漏風了,換你,你願意守在這裡?”孟岩道。

    “說的也是,要我一個人天天守在這裡,非悶死我不可!”林天行點了點頭。

    “天行,開門吧。”孟岩吩咐一聲。

    “是!”林天行走上臺階,輕輕的一推,就聽見“吱嘎”一聲,門就向後面倒了下去!

    噗通一聲,一陣灰塵湧起。

    “公子爺,這門我……”

    吃了一鼻子灰的孟岩揮了揮手:“知道,這不怪你,進去吧。”

    待灰塵略微散開,孟岩這才協聞小雨從外面跨進進來,一年前,這裡還是顧客盈門,一年後,這裡已經是破敗不堪了。

    “夫君,這裡就是櫃檯,素心妹子就是站在這個位置招呼客人……”聞小雨一邊走進素心齋,一邊對孟岩解釋道。

    “這裡是錢櫃,找客人的錢都是從這裡給出去的,這邊是收錢的。”聞小雨輕輕的一拉,抽屜空空如也,裡面的早就空蕩蕩的。

    “小雨,帶我們去案發現場。”孟岩吩咐一聲。

    “從這邊過去,後面的小樓上!”聞小雨來過素心齋,而且不止一次,對這裡的環境很熟悉。

    進去之後,是一個很大的天井,足有上百個平方,院子裡四個角落裡擺放著四隻大缸,原來是蓄水和預防火災用的。

    因為下雪的緣故,院子裡堆滿了積雪,足足有半人高,所幸的是不需要直接穿過去,兩旁各有兩條廊道!

    “這邊廚房,那邊是製作糕點的工作間,最多的時候,這裡雇傭工人有二十人!”

    “這麼多人?”

    “這些人只是做糕點,而餡兒的配方和配料則由白素心親自掌管。”聞小雨解釋道。

    “難道就不能從餡兒來推斷糕點的配方嗎?”孟岩問道。

    “不是不可以,但是每一種料加的循序和多少不一樣,味道就會不同,而且還有火候的掌握,每一個季節也會有所變化。”聞小雨道,“同樣一種糕點,每個季節都有口味上的變化,這樣才能讓客人不斷的前來購買!”

    “是嗎,這麼講究?”

    “宮裡的妃子的嘴那叼著呢。這裡的糕點全部都是按照宮裡的要求製作的,卻買的是平民的價格,你說講究不講究?”

    “這麼多講究,素心齋怎麼賺錢?”

    “食材和薄利多銷!”聞小雨道,“如果是給宮裡的後妃做糕點,那普通食材肯定是不行的,可對於普羅大眾來說,並沒有這麼多的講究,在一個,素心齋名聲在外。每天客人如織。除了糕點之外,他們還有其他乾貨和果脯出售,品質上層,價錢公道。每天的銷售量是同等店鋪的四到五倍!”

    “我明白了。其實素心齋的糕點並不掙錢。或者掙的錢並不多,而真正賺錢的是其他東西?”

    “不錯,夫君大人真是聰明!”聞小雨豎起大拇指贊了一聲。

    這白素心父女真是厲害。居然深諳經營之道,用品質糕點打出名聲之後,薄利多銷,就算他的秘法被被人偷學過去,想要用它賺大錢也是做不到,最後不得不偷工減料,到時候,品質還是不如素心齋,客人一樣會選擇素心齋。

    而素心齋這個品牌除名後,他再買其他東西,只要品質不差,價錢公道的話,肯定要比別人賣得好。

    因為客人已經信任你這個牌子了!

    糕點是素心齋的拳頭產品,它已經把其他人都打敗了,無敵了,只要有客人來到這裡,就不愁他們不會購買其他的物品,就算不買,那也賺了一個人氣!

    如果在此基礎上,不斷的推陳出新,那素心齋的生意不火都難。

    不過,從這方面看,聞小雨能夠跟白素心成為朋友,也不足為怪了,她們有著共同語言,又不是競爭對手,成為閨中密友,那是自然而然了。

    孟岩已經在考慮了,是不是把素心齋買下後,重新塑造這個品牌,多元化經營。

    “公子爺,到了!”前面開路的林天行突然停下腳步。

    樓梯上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灰,踩上去,不但留下深深的腳印,還發出“嘎吱嘎吱”的怪異響聲。

    “你們是什麼人,知道這裡是被查封了嗎?”驀的,身後傳來一聲斷喝。

    孟岩扭頭一看,在樓梯口,幾個穿褐色棉袍,戴尖帽,腳踩白皮靴的東廠番子出現在三人身後。

    轉身下來,由於孟岩穿的是便服,東廠的番子也不認得他,口氣越發的嚴厲!

    “你這小子好大的膽子,沒聽到我們隊長問你話嗎?”

    “大膽,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誰嗎?”林天行一個勁步上前,攔在孟岩面前。

    “小子,這素心齋已經被刑部和東廠封禁,你們擅闖封禁之地,我們要拿你們去東廠問罪!”那為首的檔頭冷喝一聲。

    “我看你們誰敢!”林天行亮出了京城巡察使衙門巡檢的腰牌!

    “一個小小的巡檢,竟敢在我們面前放肆,左右,給我拿下,讓你們官長前來贖人!”

    “我就是他的官長!”孟岩冷冷的道,白素心的案子已經移交給京城巡察使衙門,按照規矩,案發現場素心齋的封禁和看管工作也應該有巡察使衙門接管,東廠最多有義務照看一下,可對方看到巡察使衙門巡檢的腰牌,還要拿人,那就數存心找麻煩了!

    “你,小白臉,我現在懷疑你們冒充巡檢,企圖破壞現場證物,左右,拿下!”

    “是!”

    幾名番子已經撤出鎖人的鐵鍊,沖上前來,準備拿人。

    “放肆!”孟岩手持一塊權杖丟了過去,砸在那為首的檔頭臉上,“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官是誰?”

    那東廠的檔頭吃痛之下,接住權杖,當他看到上面的字,頓時嚇的魂飛魄散。

    “錦衣衛匠作司司庫百戶孟岩!”

    “小人不知是錦衣衛的孟大人,還請恕罪!”那檔頭趕緊跪了下來,孟岩的凶名東廠人誰不知道,栽在他手中的人有多少?

    “這裡由巡察使衙門接管了,念你們不知道本官的身份,不知者不罪,退出去吧!”孟岩不願意為難這些小角色,跟這些人斤斤計較反而失了身份。

    “是,孟大人,小人等告退!”東廠檔頭鬆了一口氣,帶領手下番子趕緊退出了素心齋!

    “等一下!”

    “孟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煩勞你們守在素心齋大門之外,沒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進來!”孟岩淡淡的吩咐一聲。

    那東廠檔頭苦著臉,十分為難,他想拒絕,可又不敢拒絕。

    “怎麼,幫本官這麼一個小忙都不願意嗎?”

    “不,不,小人願意就是了!”那檔頭只有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3

第283章 現場勘查(一)

    “公子爺,小心!”

    “我心裡有數,小雨,你走在我後面,注意踩實了再向上。”孟岩提醒一聲。

    木質的樓梯,沒有人打理,風水日曬的,木頭有些乏了。

    嘎吱嘎吱……

    一邊上,一邊數,一共是二十八個臺階。

    突然,一隻肥碩的老鼠突然從腳前“嗖”的一下子過去,聞小雨驚的腳下猛然一推,差一點兒就摔下去。

    “小心!”

    眼疾手快的孟岩手臂一伸,圈住了聞小雨的柳腰,這才避免了厄運。

    “謝謝夫君大人!”

    “這裡曾經是糕點鋪,糧食肯定少不了,便宜了這些小東西!”孟岩呵呵一笑道。

    “素心她們每個月都要清理一次,這裡的確有很多小東西,一年多沒有人清理了,這些小東西都無法無天了吧。”

    “是呀,現在這裡是他們的家,我們才是侵犯它們領地的入侵者,呵呵!”孟岩不禁莞爾一笑。

    “那我們算不算壞人?”

    “嚴格來說,應該算!”孟岩以一個比較嚴肅的表情回答道。

    “夫君大人,前面過去就是素心妹妹的房間。”聞小雨玉指朝前一指道。

    “天行,準備記錄!”孟岩吩咐一聲道。

    “是,公子爺!”林天行從身後的布袋中掏出一塊小木板。上面夾著一疊宣紙,還有筆墨。

    “從樓梯口上來,並無特殊的痕跡,天行,先把這裡的房屋構造簡單的畫出來!”

    “是。”林天行換了一枝鉛筆,在紙上迅速的勾畫起來。

    而孟岩則跟聞小雨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仔細的查看牆和扶欄上可能存在的痕跡。

    雖然之前東廠的調查認定白素心的房間是第一現場,但是根據白素心的說法,她當時被人打暈過去,那麼殺人現場不一定就在她的房間。

    這中間存在殺人後移屍的可能。

    當然。這是孟岩的推測或者說是架設。必須要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他的架設!

    如果白素心的房間不是殺人第一現場,那必然會有另外一個現場,不過這不是容易找到的。

    東廠在事後肯定處理過現場,而且到過現場的人必定不少。他們的不自覺的行為也會將痕跡破壞。給重新勘察現場帶來非常巨大的困難。

    “夫君大人。你在找什麼?”

    “血跡,或者是搏鬥兵器劈砍的痕跡!”孟岩解釋道。

    “這都一年多了,就算有血跡也幹了?”

    “血跡幹了。也能留下痕跡,何況可以從血跡的痕跡判斷出血是怎麼流的。”孟岩道。

    “哦,是這樣!”聞小雨點了點頭,也開始俯身下來,尋找起來。

    “小雨,你左我右,這樣快點兒!”

    “好!”

    孟岩自己檢查欄杆,而聞小雨則貼著牆往前查找,二樓基本都是木質構造,所以這牆其實也就是木板,只要上面濺上鮮血,滲透進入木板,必然會在上面留下痕跡,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顏色會變有變化,甚至會跟周圍融為一體,不容易辨認,但是如果是有經驗的痕跡專家,想要找到它們的話,其實並不難!

    欄杆上的血跡也是一樣!

    根據聞小雨的描述,死者,她的未婚夫除了胸口有一大灘血之外,房間內其他地方並無大量血跡,當然,也可能是她在慌亂中沒有看清楚。

    這也是有可能的。

    “小雨,這件屋子裡面住的是什麼人?”孟岩指著白素心隔壁的小房間,也就是從樓梯口上來的第一間房問道。

    “應該是丫環喜兒的房間,我曾經見過那個喜兒從裡面走出來過!”聞小雨道。

    “天行,記下來,樓梯口第一間房是白素心侍女喜兒的房間,屋外欄杆和外牆壁沒有發現可疑痕跡!”孟岩扭頭沖林天行道。

    林天行點了點頭,拿起鉛筆很快記錄起來,有了這鉛筆,比用毛筆方便多了,而且還很快捷。

    錯了還能及時修改。

    喜兒的房間是鎖著的,不過這種鎖是難不倒孟岩了,一根小鐵絲,很輕易的就打開了。

    輕輕一推,一股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稍微等了一會兒,這才緩緩的將門全部推開。

    蜘蛛網和地上的厚厚的灰塵,屋子裡看上去很淩亂,桌子上的水壺歪在一邊,還有一隻茶盞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個豁口,瓷片離的很遠。

    “好重的黴味!”聞小雨秀眉蹙了一下。

    “把口罩帶上吧!”孟岩掏出口罩,給自己帶上,然後幫聞小雨也戴好。

    “小雨,天行,跟著我的腳下步,不要碰屋內的東西!”孟岩吩咐道。

    “知道了!”

    這一看就是女孩子住的屋子,靠窗的地方有一個梳粧檯,不過上面什麼東西都沒有。

    床上也是一片淩亂,被子卷在一邊,枕頭也扔在中央。

    床頭箱子是開著的,裡面也是空空的,這箱子應該是放衣服的,衣服也沒有了!

    “天行,記錄!”

    “是,公子爺!”林天行拿起鉛筆,先畫了一個喜兒房間的佈局圖,然後在對裡面的物品以及方位開始記錄。

    喜兒的房間除了亂之外,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發現,很顯然,喜兒房間內的東西應該是被人統統拿走了!

    至於是喜兒本人還是其他人,現在還不得而知。

    案發後,素心齋就封鎖了。喜兒如果回來取走自己的東西,在卷宗中就會有所記載。

    當然,如果東廠刻意隱瞞的話,漏掉也不稀奇,不過當年辦案的人都在,只要問一下就知道,喜兒在案發之後有沒有回來過!

    如果沒有,這件屋子裡所有有關喜兒的東西都沒了,那就值得懷疑了。

    要麼是喜兒提前取走東西,這就說明她牽涉進這件案子。必然知道一些內情。

    如果不是她。那就是東廠內部人所為,何人嫌疑最大,除了焦宏,孟岩也想不出什麼人來。

    “好了。差不多。我們去白素心的房間吧!”孟岩仔細查看了一下。並沒有什麼特殊發現。

    白素心的房間是案發的現場,那裡才是孟岩今天來素心齋勘察的重點所在。

    “公子爺,這欄杆的顏色……”

    “我看看?”孟岩立刻蹲下來。用抹布擦掉一塊兒灰塵,仔細的對照看了一下。

    “不錯,這欄杆是有問題,不是同一塊木料,而且新舊也不一樣,這欄杆一定是重新翻修過,而且還是以舊修舊,要麼就是拆東牆補西牆,要麼做事的人是個高手!”孟岩很鄭重的說道,“天行,不錯,有長進,這麼大的破綻都讓你給發現了!”

    “公子爺,我就是不小心蹭破點兒灰,這才發現不對勁!”林天行嘿嘿一笑道。

    “很好,回去記你一功!”孟岩笑道,“記下來!”

    “欄杆翻修過,為什麼要翻修,翻修的時間是什麼時候,是什麼人翻修的,這都要問清楚和查清楚。”

    “記錄,門沒有撬過的痕跡,褡褳也是好的,不對,這門是新的……”如果不是剛才林天行無意中的發現,他也不會注意到這些。

    “夫君大人,怎麼了?”

    “小雨,你來看,白素心的房門你一定見過,是這個樣式和顏色嗎?”孟岩問道。

    “樣式倒是對的,不過這門框的顏色有些不對,這個顏色有些淡,還有,我記得素心妹妹曾經給我說過,門框上面有個蛀掉的小洞,在第三格下方!”

    “這個沒有任何蛀孔,看來這是一扇新的房門!”孟岩有一種感覺,案情似乎變得複雜起來!

    他恐怕還的再去見一次白素心,有些細節問題必須弄清楚。

    白素心這間房跟隔壁喜兒的房間那是完全不一樣,這裡面收拾的很乾淨,東西也都擺放的很整齊。

    “小雨,下面就需要你來幫我了!”孟岩道,這個現場顯然是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現場了。

    現場被打掃的如此乾淨,如果不是想掩蓋什麼,他們又何須如此做呢?

    “夫君大人,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白素心的房間你來過嗎?”

    “我是她這裡的常客,自然來過很多次!”聞小雨點了點頭。

    “那麼她房間內的佈局,還有一些用品的擺放習慣你都是知道的了?”

    “這個雖然我沒有仔細留意,不過大致還是知道一些的。”聞小雨道。

    “好,我現在要的是,你幫我看一看,她這個房間內,有哪些東西是屬於白素心的,哪些東西是被動過位置的,告訴我並且讓天行記錄下來!”孟岩道。

    “好的!”聞小雨點了點頭。

    “按照卷宗上的記載,這裡曾經有過激烈的打鬥,可這裡卻看不出一絲打鬥的痕跡,如此重要的現場,為何會有人要將它復原呢,這豈非咄咄怪事?”

    “公子爺說的對,這裡幾乎完全看不到任何打鬥的痕跡,可現場勘查的描述中,這裡應該是一片狼藉才是,可這裡看上去卻十分的乾淨,真是奇怪!”

    “夫君大人,我記得這裡窗臺下,有一個青銅香爐的,素心妹妹最喜歡的是一種從西域來的香料!”

    孟岩扭頭朝窗臺上望去,那裡並不見銅爐,只見一隻青花瓷的花瓶,裡面插著幾根已經枯乾的樹枝。

    “這是桂花樹的樹枝?”

    “不,這絕不是素心妹妹的東西,素心妹妹對桂花的花粉過敏,她的房間內怎麼會插著桂花的樹枝呢?”聞小雨道。

    “那她怎麼做桂花糕?”孟岩奇怪的問道。

    “以前是她父親,後來是喜兒幫她,她桂花花粉過敏的秘密只有我們兩個知道!”聞小雨道。

    “天行,記下來。”

    “是,公子爺!”

    “還有嗎?”

    “我知道素心妹妹梳粧檯抽屜裡面還有一個暗格,裡面藏著她的私房錢,那是在她父親沒有去世之前,之後我就不清楚了。

    “暗格的事情有幾個人知道?”

    “起碼她不會讓焦氏姐弟知道,而且這麼私密的地方,她也應該不會讓很多人知道,喜兒我就不知道知不知道了。”聞小雨道。

    “天行,打開看看!”

    “是!”林天行帶上手套,輕輕的抽取一層抽屜,然後伸手摸了進去,“公子爺,果然有一個暗格!”

    “動作小心點兒,別把東西碰壞了。”

    林天行小心翼翼的將暗格取了出來。

    空的!

    三人都大吃一驚,但吃驚之後倒也沒覺得什麼,如果白素心真的在暗格中藏了東西,那要麼被整理現場的人拿走了,要麼就是被東廠的人黑了!

    “記下來,到時候找東廠要!”孟岩道。

    就算白素心真的是殺人犯,那這些東西也不屬於東廠,監守自盜,一個都別想跑。

    “這套茶具,我記得是汝窯的白瓷(作者瞎編的,汝窯有沒有白瓷不清楚,錯了請指正),素心妹妹喜歡白色,所以就選了一套白瓷茶具,這套雖然也是白瓷,但是看品質就差了很多……”

    “汝窯的白瓷,那可價值不菲。”孟岩伸手取過一隻,放到手中看了看,釉質厚薄不均,確實不是什麼好貨色。

    “當時購置這套白瓷杯,花了將近百兩紋銀!”聞小雨道。

    “那這套白瓷杯也算上是一件寶貝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4

第284章 現場勘查(二)

    這白素心也算是有錢人,在自己閨房擺放這麼一套正規的汝窯白瓷茶盞,也不算什麼。

    “小雨,剛才你說窗口條案上的青銅香爐?”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但依我看,恐怕也價值不菲,我這素心妹妹用的東西,看上去都很普通,其實都是有來歷的,夫君大人,你們看她梳粧檯上的這些用品,每一件都是有來歷的……”

    看來這個白素心是一個很有品味的女人。

    這放到自己前世,白素心就是一個典型的白富美,不知道令多少男兒競折腰。

    “公子爺,地上有血跡!”

    “嗯,看到了,看來,他們並沒有完全將這件房間內所有的痕跡都抹去!”孟岩蹲下來,仔細查看了血跡的形狀和濺射方向。

    “這個位置就是李承言屍體的位置吧?”

    “應該是吧!”

    “那白素心的位置呢?”

    “在那兒,當時她只穿很少的衣服,倒伏在李承言的胸口,右手握住胸口刀把之上。”

    “地上的血液並不多,按照描述,白素心這一道是從第三根肋骨下去的,那是正中心臟的位置,鮮血應該是噴湧而出,但是從地上的血跡看,似乎流血並不是很多!”孟岩分析道。

    “公子爺,如果一個人早就死了,那麼再插入心臟,會不會很少流血?”林天行問道。

    “是的。人死了,心臟停止跳動,那麼沒有這麼好一個壓強,血液流動就會減緩,血液自然流的慢了。”

    “會不會被衣服給吸收了?”

    “九月初九,天氣還不算寒冷,就算被衣服浸濕了,那李承言的血衣呢,這麼重要的證物呢?”

    “這,東廠和刑部你推我來的。都說責任在對方?”

    “血衣這麼重要的證物居然弄沒了。必須查清楚,誰的責任誰負責!”

    “記下啦?”

    “記下了,公子爺!”

    破碎的浴桶,閉上眼睛。孟岩仿佛看到一個美麗的女子坐在浴桶裡正在擦拭自己凝脂一般的肌膚。突然。在水汽升騰的水面上,看到一個令她想不到的面孔,倒映在水中!

    她嚇的尖叫出聲。身後的人突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她拼命的掙扎,水花四濺。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嘭”的一聲被人從外面踹開,一個年輕矯健的身影沖了進來!

    年輕的錦衣衛百戶李承言看到自己未婚妻在自己房間內沐浴卻遭人意圖強暴,拔刀踹門沖了進來!

    那意圖對少女不軌的歹徒,將少女弄暈後,於沖進來的護花青年戰鬥在一起!

    他們從室內戰鬥到室外,扭打在一起。

    “小雨,如果有人在樓上房間內搏鬥,那外面人能不能聽到?”孟岩問道。

    “如果在房間內,那未必會聽見,可如果開著門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那天素心齋就沒有其他人嗎?”

    “哦,我想起來了,那天是九月初八,第二天是重陽節,素心齋每年都會放假一天,估計是早早的打烊了!”

    “既然打烊了,那必然是關門了,可李承言是怎麼進來的?”孟岩自言自語一聲。

    “會不會是喜兒?”

    “如果是喜兒,那麼她究竟在這件案子裡扮演了什麼角色?”孟岩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這不是沒有可能。

    “公子爺,你看,這裡有刀砍的痕跡!”林天行突然叫了他們一聲。

    “是刀砍的,入木三分,這個人手上的力氣不小。”

    “記錄下來,看能不能查到是什麼利器所為!”孟岩一邊吩咐一邊繼續檢查了屏風,發現類似的痕跡還有不少,但都有修復的痕跡,很顯然是有人不想讓人知道這些痕跡。

    可如果不想別人知道,換掉,或者直接扔掉不是更直接嗎?

    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嗎?

    “公子爺,白素心的床底下足足可以藏三個大漢都沒有問題,您看!”

    “嗯,這床底下確實可以藏三四個人都沒有問題!”孟岩趴在地上看了一下。

    “你們兩個注意找一找其他的線索,我下去看看!”孟岩吩咐一聲道。

    “公子爺,還是我下去吧?”

    “不,你們不知道我要看什麼!”孟岩搖了搖手,移開腳踏板,慢慢的鑽了進去。

    “天行,弄一盞燈來,我看不清楚!”

    很快,一盞油燈送到了床下。

    床下雖然空間不小,但是要輾轉騰羅就不那麼容易了。

    刺啦……

    一聲裂帛的聲音傳來,孟岩苦笑一聲,自己這身新衣服怕是遭罪了。

    微微一側身,孟岩看到了自己袍子大腿部位被拉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罪魁禍首是什麼呢,是床板上一塊飛起的木刺!

    這木刺不怎麼注意,都看不到,可當你碰到它的時候,那你可就倒楣了。

    “這是……”自己的衣服的料子和顏色他是清楚的,但是就在他伸手扯木刺上被劃拉的布條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小塊跟自己身上不了完全不同的料子!

    紫色的綢布?

    白素心曾近提到過,她發現焦宏的時候,他就傳了一條紫色的綢褲,難道,這塊小綢條是焦宏褲子上的?

    這可是一個重大的發現。

    “天行,搭把手,把我拖出來!”

    “公子爺,您先撣一撣身上的灰塵。”

    “不著急,小雨,天行,你們看,我發現了什麼!”孟岩將從床下木刺扯下的紫色綢布條拿了出來。

    “這是……”

    “白素心跟我講過,她每一次沐浴都是關好門窗的。就是丫頭喜兒都不允許進來,可焦宏怎麼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身後,只有一種可能,焦宏早就躲進來,就在床下,然後等白素心沐浴的時候,再出來行奸!”孟岩解釋道,“而據白素心所言,那天焦宏穿的是紫色的綢褲,你們看。這是什麼?”

    “紫色的綢緞料子?”

    “對。我在床底下發現的,一根小木刺,把我的袍子也劃破了,這可真是冥冥之中有天意!”

    “這麼說素心妹子的案子確實是被冤枉的?”聞小雨露出一抹驚喜的表情。

    “也不能這麼說。但是現在白素心姑娘身上的疑點確實越來越少。她的話可信度也越來越真。不過,有些事情她還沒能說明白,所以咱們還得要問清楚!”孟岩道。

    “夫君大人是不是一直都沒有相信素心妹妹?”

    孟岩道:“是!”

    “為什麼?”聞小雨顯得有些不高興。

    “懷疑一切是一個辦案者應該有的態度。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我們應該懷疑一切可懷疑的人,何況我根本不熟悉白素心,你讓我僅憑她說的話就選擇相信她,這我是做不到的!”孟岩解釋道。

    “那你還不相信我嗎?”

    “你,我當然相信,可她就未必了,要讓我相信,就必須有證據,沒有證據,我就不能絕對相信!”

    “我明白了。”聞小雨仔細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

    “對了,小雨,白素心的力氣有多大?”孟岩忽然想起來,問道。

    “素心妹妹力氣應該不大,估計能提起二三十斤的東西就差不多了!”

    “全力一擊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總該有四五十斤的力氣吧。”聞小雨想了一下道。

    “嗯,我知道了。”孟岩點了點頭,轉首吩咐林天行道,“把這裡的東西都記錄下來,回去我要仔細研究!”

    “夫君大人,你不是要重建現場的嗎?”

    “如果現場沒有被人清理過,現在倒是可以,但是這裡最初的痕跡被破壞了,要重建現場,只有將白素心帶過來才行。”孟岩道,“所以今天是不行了。”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至少有五六個人的樣子。

    “天行,組織他們上來,快去!”孟岩忙喝令一聲,雖然現場已經被破壞,但是還是留有不少線索,他可不想再被破壞了。

    “是,公子爺!”

    “我家公子爺有令,來人止步!”林天行在二樓樓梯口攔住了曹欽一行。

    “你算什麼東西,敢阻攔我們前千戶大人的路,讓開!”

    “再重複一遍,我家公子爺有令,任何人休想過去!”林天行仗劍道。

    “你家公子爺算個什麼東西……”

    林天行一記耳光甩了過去,那曹欽的手下臉上就挨了一下,直接跟滾地葫蘆似得滾下了樓梯!

    曹欽立馬變了臉色,打狗還的看主人,這小子也太倡狂了,何曾將他曹欽放在眼裡?

    當然,他不會去想,是自己手下出言不遜在先,這種人從來就是以自我為中心。

    “大膽!”

    “曹大人,這素心齋已經被巡察使衙門接管了,你們不親自來也就罷了,你的人當眾侮辱本官,該當何罪?”孟岩一臉冷酷的出現在林天行身後。

    “原來是孟大人,下面的人不知道你在這裡,所謂不知者不罪……”看到孟岩,曹欽拱起的火只能暫時先壓下了。

    “是本官的手下沒說清楚嗎?”孟岩冷漠的看了曹欽一眼。

    “這……”

    “曹大人的手下都是這種素質,本官真替你們東廠感到擔憂呀,這辱駡本官兩句無所謂,可若是哪一天罵了不該罵的人,你說你能救得了他們幾次?”孟岩道。

    “孟大人想要怎麼樣才肯罷手?”

    “張嘴,二十下,本官要聽見響聲!”孟岩道。

    “孟岩,你可別欺人太甚!”曹欽何曾遭受過如此大的屈辱。

    “那曹千大人,你就看著辦吧,接下來本官少不得要找曹千戶你的麻煩。”孟岩微微一笑。

    “孟大人什麼意思?”

    “曹大人是白素心通姦殺人案的辦案人吧?”

    “是本千戶沒錯!”

    “本官要一份名單,凡是參與辦案的,哪怕是端茶遞水的,都給本官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曹大人能做到嗎?”

    “孟大人想幹什麼?”

    “本官奉旨調查此案,所有涉案人員必須無條件配合本官查案,聖上許我便宜之權,曹大人你是明白的!”孟岩道。

    “孟岩,你沒有權力這麼做,我要去王翁那裡告你!”

    “怎麼,你曹欽只知道有王翁,不只有聖上嗎?”孟岩冷冷的一笑,一頂大大的帽子扣了下來!

    曹欽臉色一變:“孟大人這話說的太重了,曹某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有沒有這個意思曹大人自己心裡清楚,何須急著辯解呢?”孟岩微微一笑。

    “原來孟大人不止武功厲害,嘴皮子也勝人一籌!”

    “曹大人過獎了!”

    “走!”曹欽知道自己占不了便宜了,一揮手,就要帶著自己手下離開。

    “曹大人別忘了名單,明天一早我會派人去東廠取!”孟岩喊了一聲。

    “放心,不會誤了孟大人的事情的!”

    “對了,名單上的人最好不要離開京城或者失蹤,否則,本官會更加懷疑的!”

    曹欽氣的臉都變形了,但是他沒有辦法,孟岩手上有聖旨,他在再不滿也不能違抗聖旨。

    抗旨那是要殺頭的,萬一被這個孟岩先斬後奏,那就笑話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4

第285章 一具女屍

    “天行,記得動了的東西一定要原原本本的放回去,要跟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明白嗎?”

    “明白了,公子爺!”

    “小雨,我們到其他房間看看吧。”孟岩對聞小雨說道。

    “好的。”聞小雨點了點頭。

    “夫君大人,這裡是倉庫!”

    孟岩推開門一看,裡面除了滿是蜘蛛網之外,早已經是空空如野,看來裡面貯存的東西都已經被人運走變賣了!

    “夫君大人,你看,這裡還有一本帳冊?”

    孟岩走過去,略微翻看了一下,從上面的記錄來看,這是一本每天提取米麵以及各種作料的帳本。

    “收起來吧!”孟岩吩咐一聲,這東西很重要,日後追查倉庫的東西都有些什麼,都去哪兒了,必須要有憑證。

    “這是操作間,工作繁忙的時候,這兩邊各站八個人,一共十六個人。”

    孟岩點了點頭,這個糕點作坊雖然比自己前世的食品加工廠小多了,可是該有的都有了,而且分工明確,流水作業,大大的提高了工作效率。

    食品不容易保存,一般三五天之內就要消耗掉,但是食品又是必需品,所以這個行業是經久不衰的。

    “這裡是蒸糕間!”

    一排四組巨大的蒸籠,那用來蒸制糕點的蒸籠都是四方形的,必須兩個人才拿得動!

    大鐵鍋,至少有六尺。每一次添水都要好幾桶呢。

    除了上面的排煙的煙囪,房屋兩邊還有排氣口,設計的還很合理,兩邊還有巨大的操作臺,上面拜訪的工具都還在,可以想像出,如果素心齋不關門,那會是怎麼樣一個繁忙的場景。

    “這裡是炭房!”

    生產用的黑炭買過來之後,都堆放在這裡,黑炭雖然價錢不便宜。但比木柴要便宜多了。而且素心齋用量很大,每天都要好幾百斤,一個月就得上萬斤。

    所以,素心齋可算是煤炭行的大客戶了。

    當然。素心齋也不完全使用黑炭。也有使用木炭的。而且還是玉泉山的馬口炭。

    用木炭燒火蒸煮出來的糕點,那可不是尋常百姓能夠享受的。

    素心齋還有兩個廚房,一個大廚房。這是給工人做飯燒菜用的,還有一個小廚房,一般只有白新元和白素心父女倆使用。

    小廚房就在喜兒住的那間房的下面。

    “夫君大人,這間書房原本是素心妹妹父親的,白叔父走了後,這裡就是素心妹妹平時做賬的地方。”

    書房的門被人用暴力破開了,很顯然,白素心被捕後,這裡有人來過!

    書房內很亂,到處可以看見撒了一地的帳冊,還有空白的宣紙。

    書架上的一些書籍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可以看得出來,這裡的主人原本是一個喜歡讀書的人。

    這裡孟岩看到了《論語》和《大學》兩部書,還有其他一些書籍,看樣子印刷十分精美。

    有些地方是空的,但上面有明顯的痕跡,圓形,放行,還有花型,這些地方應該是擺放古董的吧。

    “小雨,明天帶人過來,除了喜兒和白素心的屋子之外,其他地方都打掃一下吧。”

    “好的,我讓店裡的人來幫忙?”

    “不,叫司庫大隊來!”

    “夫君大人,明兒個都年三十了,您是不是該放他們假了?”聞小雨道。

    “辛苦一下,就一個上午,幹完了早一點回家。”孟岩道,“每個人再發一隻醬豬蹄,這樣應該沒怨言了吧?”

    “這倒是應該沒怨言了,那我呢,我是不是也發一隻醬豬蹄?”聞小雨白了孟岩一眼道。

    “發,當然發,發了,咱們晚上就吃!”孟岩笑呵呵道。

    “公子爺,咱們在這裡發現了這麼多的物證,晚上是不是派人在這裡看著?”林天行提議道。

    “天行這個提議不錯,要不,今天晚上,你來看著吧。”孟岩點了點頭。

    林天行有些後悔,自己幹嘛非要顯擺呢,這不,把自己給搭上了?

    “天行一個人不行吧,是不是再派兩個人,也好跟天行做個伴兒?”聞小雨道。

    林天行感激涕零,還是雨夫人懂得心疼人。

    “好吧,那就多派兩個人過來,這麼大地方,一個人也看不過來!”孟岩點了點頭。

    “這是一間雜貨房,平時堆放雜貨的,夫君大人,裡面東西亂七八糟的,要不等明天一起清理吧?”

    孟岩透過門縫瞄了一眼,本想點頭答應,突然他看到那些雜亂的物品和蜘蛛網下面一抹不尋常的東西,似乎觸動了他的心靈!

    “等一等,小雨,既然來了,那就進去看一看!”孟岩搖著頭,輕輕的推開了雜貨房。

    “公子爺,這裡沒什麼好看的,全都是些破爛兒……”林天行走馬觀花似得看了一眼道。

    “天行,去那邊牆角,把那堆廢木頭搬開!”孟岩冷靜的命令道。

    “一堆廢木頭有什麼可看的?”林天行走上前去,伸手將木頭搬開。

    忽然,林天行驚的跳起來:“公,公子爺,有,有死人骨頭……”

    這時候,聞小雨也把目光轉了過來她看到一隻早已褪去血肉的手骨露了出來,嚇得她直往孟岩懷裡鑽!

    “天行,不要動,先去巡察使衙門,把李鐸大人和仵作都給我叫過來!”孟岩冷靜的下令道。

    “是,公子爺!”林天行答應一聲,放下手中的東西道。

    “記住,東廠的人若是問起,就說是回去提白素心到現場!”孟岩叮囑一聲。

    “知道了,公子爺!”

    林天行飛迸而去。

    “小雨,我們先出去!”孟岩擁著聞小雨走出了雜貨房。

    “夫君大人,這裡怎麼會有一具屍體?”聞小雨嚇的不輕,她也許並不害怕死人,可咋一見到這種事情,身為女子,膽小的她還是感到很恐懼的。

    “我也不知道,這件案子的複雜遠遠超過你我的想像!”孟岩眉頭深鎖道。

    “老公,要不咱們不查了?”沒有外人,聞小雨自然而然的喚起他們之間親密的稱呼。

    “不,現在是箭在弦上了,我的前途命運都壓在這上面了,必須搞清楚這件案子的全部事實真相,否則,倒楣的不只是我一個人!”孟岩搖頭道。

    等待是漫長的,幸好林天行是騎馬去的,大概半個時辰後,李鐸帶著仵作和一隊錦衣衛過來了。

    “大人,雨夫人!”

    “封鎖素心齋前後門,重新張貼我們巡察使衙門的封條!”孟岩命令道。

    “喏!”

    “葛通!”

    “小人在!”

    “你帶兩個人進去,把雜貨間清理出來,還有這院子裡的積雪,都給我徹底清理掉,明白!”

    “小人明白!”仵作葛通忙答應一聲,帶著兩名幫手進入雜貨間,開始清理裡面的物品。

    葛通先把牆角的雜貨清理掉,將埋在雜貨下的屍骨先取了出來,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下來。

    孟岩名人取了火把和燈籠,將素心齋的內照的是亮堂堂的。

    “葛通,說一說你初步驗屍的結果!”孟岩問道。

    “大人,死者為女子,身高約五尺,全身沒有骨折現象,骨頭的顏色也不像是中毒,從死者的牙齒,沒有腐爛的頭髮看,這應該是一個不足二十歲年輕女子!”葛通道。

    “死因呢?”

    “死因小人一時間還看不出來。”

    “衣服呢,檢查了嗎?”

    “衣服上沒有明顯的痕跡,而且還是完整的,除了部分以為風化的原因腐爛了,也沒有發現明顯的血跡,所以小人一時間查不出來死者的死因!”

    “死者的頸部查過了嗎,是不是被勒死的?”孟岩問道。

    “如果是勒死的,死者的舌骨必定是斷裂的,而且手指也會呈現抓的形狀,但這具女屍並沒有這樣的現狀!”葛通解釋道。

    孟岩點了點頭,剛才葛通檢查的時候,他也在一邊看著,雖然他不是法醫,但道理是共通的,葛通的初步檢驗是沒有問題的。

    要確定死者的死因必須進一步的認真進行檢驗。

    “屍骨先帶回去,要仔細檢驗,不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儘快的給本官一個結果!”孟岩道。

    “是,大人!”

    “另外,死者衣物和飾品都是確定死者身份的重要證據,注意登記和保管。”

    “天行,這裡交給你了,守住這裡,不要讓任何人進入,明白嗎?”孟岩命令道。

    “明白,公子爺!”

    “李大人,素心齋在案發後,裡面的財貨全部都不見了,本官命你調查這些財貨數量和去向,不管是被什麼人取走或者變賣的,本官都要清清楚楚的知道!”

    “是,大人!”李鐸微微一愣,素心齋的財貨去哪兒啦,這還用說,東廠的人給弄走了唄!

    現在要調查,這不是直接向東廠開刀嗎?

    李鐸倒是不介意這個,他本來就不怕東廠,正愁找不到機會跟東廠作對呢。

    孟岩倒是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架勢,這是要跟東廠幹架呀!

    “小雨,你是先回家,還是跟我一起去巡察使衙門?”孟岩問聞小雨道。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好,那今天咱們就夫唱婦隨。”孟岩呵呵一笑。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4

第286章 白素心過堂

    巡察使衙門,問訊室。

    按照前世的審訊方式改造的問訊室,一張供犯人坐的椅子,一張桌子。

    筆,墨,紙和凳子。

    孟岩和蔡晉進入問訊室坐了下來,吩咐門口的錦衣衛:“把人帶進來吧。”

    白素心在一名女獄卒的押送下,走了進來。

    這是她被移送到巡察使衙門關押的第一次過堂。

    巡察使衙門不同刑部大牢,在這裡,白素心至少不用那麼受苦,條件也好了很多。

    “去掉她的鐐銬吧!”孟岩吩咐一聲。

    “是,大人!”

    去掉鐐銬的白素心表情為之一鬆,對孟岩點了點頭,露出一絲感激的表情。

    “坐吧!”

    “謝孟大人!”

    “白素心,今天是臘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本官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提審你,但是,有些事情弄不明白,不但本官過不好這個年,你也在這裡心不安吧?”孟岩緩緩說道。

    “孟大人您儘管問吧,民女有什麼說什麼,絕不會欺瞞大人半個字的。”白素心問道。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本官就不問了,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孟岩站起身道,“關於你的丫環喜兒,本官有一些細節想要請問你一下。”

    “大人請問!”

    “喜兒賣身到你家是她自願的嗎?”孟岩問道,“或者說,她來你家。你是否見過她的家人?”

    “這個我不清楚,喜兒是我父親領回家的,她的身世都是我爹跟我說的。”白素心道。

    “喜兒有賣身契嗎?”

    “有,但……”

    “但什麼?”

    “但是我爹死後,我收拾我爹遺物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喜兒的賣身契。”白素心道。

    “沒有賣身契,白素心,是沒有賣身契,還是根本就沒有賣身契?”孟岩問道。

    “我不知道,爹跟我提過。有賣身契。但我沒有找到,我想有可能落到焦蘭蓉手中!”白素心道,“除了她之外,我想不到還有誰知道喜兒賣身契藏在何處。”

    蔡晉飛快的在紙上記錄了白素蘭的話。

    “好。第二個問題。喜兒在素心齋的房間是在你隔壁吧?”孟岩問道。

    “是的!”

    “她有什麼愛好。必須喜歡吃什麼,愛用什麼胭脂粉底什麼的?”孟岩繼續問道。

    “喜兒愛吃糯米糕,最喜歡就是聞桂花的香味。每年桂花開的時候,她都要摘下幾支來,放入房間的花瓶中,但是我對桂花的花粉過敏,所以,她為了遷就我,從不用桂花香的粉底。”白素心想了一下道。

    “你說過,當天你沐浴的熱水是喜兒給你燒的,對嗎?”

    “對!”

    “那之後你就沒在見過喜兒?”

    “沒有。”

    “當天下午,素心齋是不是沒有營業?”孟岩追問道。

    “是的,因為第二天是重陽節,我放了所有夥計的假,並且讓他們都先走了,整個素心齋就只有我跟喜兒兩個人。”白素心道。

    “素心齋當時有沒有關門?”

    “應該還沒有,雖然我放了夥計們的假,可我們還是開門營業的,一直到天黑才會打烊,我不在,喜兒可以招呼客人的。”白素心道。

    “也就是說,你在樓上沐浴的時候,喜兒在前面看店?”孟岩心中的一些謎團似乎解開了。

    如果素心齋直接打烊關店的話,那李承言根本進不來,而李承言能夠進來了,並且直接去了白素心的房間。

    如果這個時候喜兒在店內的話,那麼她肯定會告訴李成言,自家小姐在沐浴,絕不會讓他輕易的上樓的。

    畢竟這男女授受不清,就算是未婚夫妻,也會惹人閒話的。

    而這個時候,對照白素心所言,那此刻焦宏就應該在她的房間內的床下,準備出手對白素心行奸!

    可就在這段時間內,喜兒哪去了呢?

    她時候怠忽職守,還是出去了,不在店內呢?

    “你住的小樓上是不是曾經返修過樓梯和欄杆?”孟岩突然發問道。

    “翻修,翻修做什麼?”白素心一愣,非常不解,“雖然那個樓建造有年頭了,可當時用的是極好的木料,而且每年都會用桐油油上一回,不需要翻修的。”

    “好,我知道了,這個先不說了,說一說你跟李承言的婚約吧。”孟岩問道。

    “我跟承言哥從小就認識,那個時候我爹還在宮中禦膳房做事,承言哥的父親李雄李大人還只是燕山右衛的一名副千戶……”

    “婚事是你父親跟李雄李大人定下來的嗎?”孟岩問道。

    “不是,說起來,我跟承言哥的婚約還是後來定下來的。”白素心道。

    “不是指腹為婚嗎?”

    “不是,其實,我原本還有一段婚約!”白素心掙扎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一女二嫁!”孟岩和蔡晉都愣住了,這做爹的也太混蛋了吧?

    “其實我原本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婚約,因為我爹在臨終之前才告訴我的。”白素心道。

    “臨終之前?”

    “是的,我爹說,那個人已經死了,告訴我就是不想把秘密帶進棺材,所以我跟承言哥才有機會在一起!”白素心道。

    原來是這樣,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當然不能娶妻生子了,這對於一個從未嫁人的少女來說,算不上什麼,她不想讓人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畢竟這也不算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十六歲那年,我跟承言哥定下婚事。原本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要成親的,可是我爹突然生病,接著就走了,我要守孝三年,我倆的婚事就這樣拖了下來,之後發生的事情大人都知道了。”白素心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焦宏對你有企圖,這個李承言知道嗎?”孟岩問道。

    “承言哥起先並不知情,但是後來應該是有人跟他說了,所以每當我跟喜兒單獨在店裡的時候,他都會來陪我!”白素心道。“大人別誤會。我們兩個什麼都沒有。”

    “這個素心姑娘不用解釋,你還是處子之身,穩婆已經替你檢查過了!”孟岩點了點頭。

    “這麼說來,焦宏跟李承言可能早有恩怨在先了?”孟岩問道。

    “我見過他們吵過幾次。但都沒有動手!”白素心承認道。這些都是她之前沒有說過的。恐怕是以為家醜不可外揚吧。

    孟岩手指輕輕的敲擊桌面,這件案子越來越複雜了,牽涉的人也越來也多。

    “焦宏跟喜兒的關係如何?”

    “他們應該沒什麼關係吧。喜兒並不喜歡焦巨集,有時候焦巨集喝多了,也對喜兒毛手毛腳的,不過都沒得逞過。”白素心道。

    “是這樣。”孟岩點了點頭。

    “我跟小雨剛剛去過素心齋,重新勘察了現場,也就是你住的那間房,你在梳粧檯抽屜裡有一個暗格對嗎?”

    “對,這個大人是怎麼知道的?”

    “你告訴了小雨,是不是?”

    “是,我告訴了小雨姐,因為我可能活不了,暗格裡是我存放的一些私房錢,還有素心齋的房契和地契,這都是爹臨終遺囑留給我的。”白素心道。

    “你是說,你把素心齋的房契和地契藏在暗格之中?”孟岩微微有些吃驚。

    “怎麼,孟大人你們沒有找到嗎?”白素心也大為吃驚,激動的問道。

    “沒有,那個暗格裡,我們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不可能,裡面還有一枚我爹交給的玉佩,那是……”白素心急切的道。

    “那是什麼?”

    “那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白素心解釋道。

    “玉佩是什麼樣子?”孟岩問道。

    “是一枚白玉,上面還有一絲血沁……”

    “素心姑娘,你可不能開玩笑,這玉佩上居然雕刻的是一頭五爪飛龍!”孟岩勃然變色。

    “都到這個時候了,素心豈敢對大人有任何隱瞞?”白素心道。

    孟岩與蔡晉對視一眼,這問題有些嚴重了,雕刻龍形的玉佩那只有皇室宗親可以使用,外人佩戴或者擁有那就是僭越,被發現是要掉腦袋的。

    當然,私下裡藏著不讓人知道,那倒也無妨。

    “大人,可能是前朝的遺物,只要不拿出來示人,也是不要緊的!”蔡晉道。

    孟岩點了點頭,蔡晉的推測也不無道理,這王朝一代代,散落在民間的龍子鳳孫不知道有多少,有一兩件龍形物件兒流落民間那也是正常的。

    何況白素心所言,這龍形玉佩上還有一絲血沁,弄不好,這還是從死人棺材裡挖出來的,說不定那還是一件古董。

    “記錄下來,重點追查地契和房契。”孟岩吩咐蔡晉一聲。

    “公子爺,玉佩……”

    “暫且不記錄在案。”孟岩想了一下,做了一個不記錄在案的決定。

    只是他現在還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他來說卻是無比的重要。

    這可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好。”蔡晉點了點頭,落筆的時候,自動將玉佩的事情給略過去了。

    “知道你把東西藏在暗格的人都有誰?”孟岩問道。

    “喜兒可能知道,其他人我就不知道,小雲姐我是後來才告訴她的。”白素心道。

    “那你告訴我,聞小雨有沒有可能拿走暗格裡的東西,畢竟那價值不菲?”孟岩問道。

    “公子爺?”這話問的,就連蔡晉也感到異常詫異。

    “不會的,小雨姐不是那樣的人。”白素心直接就給否定了。

    “喜兒呢?”

    “我不知道,自從大人告訴我,喜兒可能偷走我房間的鑰匙,我真的不敢相信喜兒會做那樣的事情。”白素心抱頭道。

    “那進來吧!”孟岩一拍手,一名錦衣衛捧著一團破敗,還散發著一絲惡臭味道的裙子走了進來。

    “素心姑娘,你看一下,可認識這件裙子?”孟岩收一指道。

    “這,這不是喜兒的衣服嗎,她最喜歡這件紅色的裙子了,還是我給她買的呢!”白素心驚訝道。

    “你確定嗎,素心姑娘?”孟岩冷靜的問道。

    “我確定,那天喜兒就是穿著這身裙子,還說第二天要跟我們一起登高呢!”

    “拿下去。”孟岩揮了揮手吩咐道。

    “孟大人,你們是不是找到喜兒了?”白素心激動的問道。

    “沒有,我們沒有找到喜兒,不過我們在素心齋德爾雜貨房找到了這件裙子,還有一具女性的屍骨,年齡和身高跟喜兒很相仿!”孟岩沉重的說道。

    “什麼?”白素心愣住了。

    “可根據我的調查,喜兒在你被捕後住進了河間會館,然後跟那個何文遠一起離開了,所以,這有可能不是喜兒。”孟岩道。

    可問題來了,如果喜兒確實跟何文遠離開了。那麼這具身穿喜兒的裙子的女屍又是誰呢?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素心姑娘,麻煩你提供一份素心齋雇傭的夥計名單,我想詢問一下這些人。”孟岩道。

    “好,出事之前,素心齋除了我跟喜兒之外,一共有十九個人,八個男的,十一個女的……”時隔一年多,白素心需要一一的仔細回憶才能將這些人都一一的說出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4

第287章 逮捕焦蘭蓉(一)

    錦衣衛南衙。

    “姑爺今天帶人勘察了素心齋。”賽霄宇抱著他哪只從來不離手的波斯貓,筆直的坐在郭怒的對面,緩緩的說道。

    “他的動作到挺快的。”

    “姑爺做事還真是有一套,看來大人和標下都多慮了。”賽霄宇低著頭撫摸手中的波斯貓道。

    “他這個小子就是年輕氣盛,做事從不顧及後果,東廠現在死盯著他,接下來他的麻煩不會少。”郭怒道。

    “姑爺這樣查下去,遲早會查到那個人的,大人,我們是不是要……”賽霄宇沒有說下去,他眼神悄悄的瞄上了郭怒面部。

    郭怒這個時候表情嚴肅起來,這也是他擔心的事情,一旦孟岩查的太過的話,問題會很嚴重。

    “一旦我們出手阻止,他會馬上察覺到的,這小子很敏銳,也很奸猾,真不知道他在北元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郭怒微微一搖頭道。

    “我們都原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了,在北元過平靜的生活也不錯,娶妻生子,那樣就……”

    “你的內心就不想他回來嗎?”

    “大人,這些年我想了很多,有時候無知其實也是一種幸福。”沉默半晌,賽霄宇緩緩道。

    “不管怎麼說,他現在回來了,一切都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了。”郭怒道。

    “是,不過姑爺跟一般的年輕人不同,他雖然在某些方面有些天真。但他是個有智慧的人,也懂得進退和取捨,我們唯一要做的是,保護好他!”

    “他現在是我的女婿,難道我會害他不成?”郭怒道。

    “大人當然不會,我擔心的是,有人會!”賽霄宇道,“姑爺幾次遇險,後宮和東廠都有參與,所以。姑爺如果繼續留在朝堂之上。他的路註定不好走!”

    “那個女人還不肯罷手?”

    “換做是你,你會罷手嗎?”賽霄宇道。

    郭怒默然不語,這裡面的關係太錯綜複雜了,簡直就是一團爛帳。理不清。還扯不斷。

    “對了。姑爺在素心齋發現了一具女屍,懷疑可能是白素心的丫環喜兒的。”

    “素心齋發現女屍?”郭怒給驚住了。

    東廠。

    “乾爹,今天那個孟岩帶人去素心齋了。”曹欽有些心虛的稟告曹吉祥。

    “你也去了?”

    “孩兒聽到下面人的報告。馬上帶人過去了。”曹欽道,“那姓孟的太倡狂了,他的一個手下居然打了我的人。”

    “你沒跟他發生衝突吧?”

    “這個到沒有,但是這巴掌可是打在咱們東廠的臉上,我咽不下這口氣!”曹欽道。

    “你知不知道,今天上午聖上親自召見了這個孟岩,臨走的時候,還賜了一幅字給他?”曹吉祥道,想起這個,他就嫉妒,憑什麼呀,他也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怎麼沒見皇帝賜給他一幅字?

    就連王振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也有些酸溜溜的,這幅字雖然不算免死鐵卷,那也能成為傳家之寶。

    這等好處都讓一個黃口小子給得了去。

    “還有這事兒?”

    “現在他正受寵,所以,你要忍耐一點兒,只要不太過分,儘量不要跟他起衝突!”曹吉祥道。

    太監們的權力來自皇帝,對於皇權的畏懼,他們是刻在骨子裡的,皇帝寵信孟岩,如果非要跟孟岩硬頂,那首先倒楣的就是自己。

    他不服氣,有比他更加不服氣的呢!

    “乾爹,還有一件事,那姓孟的在素心齋找到了一具女屍!”

    “女屍,哪來的女屍?”曹吉祥吃驚道。

    “這個……”

    “欽兒,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快跟乾爹說!”曹吉祥一看曹欽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這個乾兒子必定牽涉其中。

    “乾爹,我能知道什麼,我又沒去過素心齋!”曹欽眼神躲閃了一下,明顯有些心虛。

    “欽兒,你不要欺騙乾爹,這件案子非同小可,如果你真的在這件案子中犯了什麼事兒,就是乾爹也保不了你!”曹吉祥厲聲喝問道。

    “乾爹,我除了收了焦宏五百兩銀子,其他的什麼都沒幹。”曹欽道。

    “什麼,你收焦宏的錢,這麼說,白素心的案子真有冤情?”曹吉祥一驚。

    “那焦宏就是想得到那家店鋪,再說白素心通姦殺人,證據確鑿,只要她一死,這鋪子自然也就歸焦氏姐弟了!”曹欽道。

    “證據是可以偽造的,何況那焦宏是報案人,又是證人,你怎麼知道他說的話就是真的呢?”

    “乾爹,這焦宏是咱們東廠的人,她們姐弟的身份還是……”曹欽湊到曹吉祥耳邊道。

    “什麼,這種事你怎麼知道?”曹吉祥驚的面色大變。

    “是那焦宏親口對我說的。”

    “這麼大的事兒,你為何之前不告訴我?”曹吉祥怒道。

    “不是孩兒不告訴您,孩兒就怕牽涉到您,而且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嗎?”

    “你倒是挺會替你乾爹考慮。”

    “焦氏姐弟的身份,孩兒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今天要不是乾爹問起,我也是不會說的。”曹欽道。

    “嗯,這件事,你知我知,不可再對第三人提起,明白嗎?”曹吉祥點了點頭,曹欽做的也不算錯。

    “乾爹,孩兒明白!”

    “對了,焦宏還沒有找到?”

    “正要報告乾爹,梁上飛失手了,還受了傷了,右手骨折,挺嚴重的。”曹欽道。

    “梁上飛的輕功不是天下一絕嗎,怎麼會失手。還受傷了?”曹吉祥不悅道。

    “乾爹,這姓孟的也是高手,梁上飛這一次可能是輕敵了,但是也至少證明了一點,這孟府如此戒備森嚴,肯定有見不得人的東西!”曹欽道。

    “就算如此,也不能說明什麼。”

    “乾爹,東廠都快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了,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不見了,孩兒實在想不出除了這個姓孟的。還有誰對他這麼感興趣!”曹欽咬牙道。

    “你有什麼想法?”

    “據可靠消息。除夕夜,姓孟的會帶著他那剛納的妾侍回松鶴樓守歲,這個時候孟府必定比平時空虛,孩兒想在這個時候再帶人進去看看。”曹欽道。

    “這可不是小事兒。一旦被發現的話。你知道後果的。”曹吉祥有些意動。如果真的能在孟府找到焦宏,那就能化被動為主動,總比現在被動挨打的強。

    “乾爹。我們的自然不能動,得用外人!”曹欽道,東廠這些年,不知道暗中收服多少亡命徒為他們做事,這樣的事兒,根本不需要他們自己出手。

    “嗯,那個梁上飛你還打算用嗎?”

    “這個自然,他熟悉孟府的情況,這一次進入孟府還需要他帶路呢!”曹欽道。

    “不,這一次不要用他,也不要告訴他你的計畫!”曹吉祥道。

    “乾爹,這是為什麼?”

    “可一不可再,姓孟的既然能發現梁上飛一次,就能發現他第二次,所以,這一次你們不能用老辦法!”曹吉祥道,“梁上飛也就沒有用了。”

    “乾爹說得對,可我們沒有人熟悉孟宅的情況呀?”曹欽道,“冒然闖進去,恐會有傷亡?”

    “弄清楚孟府的虛實,一些傷亡也是值得的,何況,我們這是去找人,一定不能失手!”曹吉祥道。

    “明白了,乾爹,我這就去安排!”

    巡察使衙門。

    孟岩從問訊室出來。

    “馬上把這份名單上的人帶回來接受調查!”

    “大人,天色已晚,是否等到明日一早再派人拿人回來?”

    “你看我,都急糊塗了,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再說!”孟岩迅速收回名單道。

    出來,長長的透了一口氣,忽然看到張瑄的屋子裡還亮著燈,這傢伙怎麼這麼時候還不回家?

    “天行?”

    “公子爺,何事?”

    “雨夫人呢?”

    “雨夫人在廚房給您熬粥呢。”林天行道。

    “沒事,你去廚房幫忙,讓雨夫人多熬些粥出來,衙門裡加班的人每人一碗。”孟岩揮手道。

    “咚咚……”

    “這麼晚了,張大人還沒回家?”孟岩輕輕的敲了敲張瑄的房間門,推開問道。

    “孟大人新婚燕爾,不也沒回家嗎?”張瑄正在等下閱讀卷宗,一抬頭,一副臭臭的臉色道。

    “張大人還覺得是孟某橫刀奪愛?”孟岩笑呵呵的走過去,自己拿了一把椅子,在張瑄面前坐了下來。

    “下官不想在官署談論這種私人感情問題,孟大人若是沒有什麼吩咐,請您出去,下官正在處理公務!”張瑄頭也不抬就下了逐客令。

    “不知張大人在處理什麼公務?”孟岩問道。

    “巡察使衙門還有別的案子嗎?”

    “呵呵,不知道張大人查的怎麼樣了?”孟岩訕訕一笑,這張瑄真是吃了槍藥了,說話怎麼都這麼沖呢。

    “有一些眉目。”

    “哦,能否說給本官聽一聽呢?”孟岩也很想知道,這個躲在屋子裡看了三天卷宗的張瑄能夠給自己一份什麼樣的東西。

    “在白素心一案中,東廠曾經找白素心的繼母,也就是白焦氏瞭解了一些有關白素心的情況,在白焦氏的供述中,白素心這個繼女被她描述成一個浪蕩浮性的女子,並且曾有過勾引舅舅焦宏的舉動。”張瑄道。

    “有這樣的事情?”

    “這份供述中有白焦氏的親筆畫押。”張瑄找出供述來,遞給孟岩道。

    孟岩看了一下,果真有此類的敘說。

    “那麼張大人認為這個供述可信嗎?”孟岩將供述還給張瑄道。

    “焦宏是白焦氏的弟弟,可以說白素心勾引男人,可為什麼要說她勾引焦巨集呢,那焦巨集也不是什麼美男子,而白素心貌美如花,還有一段良緣美眷,她為何要勾引焦宏,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張瑄氣憤的說道,“何況焦宏還是白素心名義上的舅舅,她就不知道,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對她的將來會有多麼嚴重的影響?”

    “張大人意思是,這個白焦氏實在撒謊,做偽證?”孟岩點了點頭。

    “是的,既然焦宏人找不到了,那就從這個白焦氏入手,孟大人你覺得呢?”儘管張瑄不願意跟孟岩商議,可現在孟岩是他的上司,他要幹什麼,不可能不跟孟岩報告的。

    “張大人想做什麼?”

    “把白焦氏帶回來問話!”張瑄道。

    “把人帶回來問話問題不大,但如果要拘捕的話,就要有確鑿的證據了!”孟岩道。

    “孟大人是想直接抓了白焦氏?”張瑄被孟岩的大膽給鎮住了。

    “為什麼不可以,白焦氏跟這件案子牽扯很深,她又在供述中做了偽證,只要我們在白府中搜查出不利於她的證據來,拘捕她就順理成章了!”孟岩笑笑道。

    “搜查白府,那萬一找不到證據呢?”張瑄擔憂道。

    “張大人當知道我剛剛勘察了素心齋的案發現場,還發現了一具女屍,女屍的身份還沒有確定,但是白素心自從父親去世後,就一直住在素心齋,素心齋可以說就是她的家,她自己的財務以及她父親留給她的一切都在素心齋,而現在這一切都沒有了!”

    “沒有了?”

    “白素心的案子沒有最終宣判,她的私人財物只能封存作為證物,不能繼承或變賣,而東廠和刑部交給我們的證物當中並沒有這些東西,那這些東西去哪兒了?”

    “是被白焦氏取走了?”

    “現在還不能確定,也許是東廠私吞了呢?”孟岩道。

    “東廠私吞了?”張瑄感覺口舌有些乾燥,這可棘手了,這些東西要是被東廠私吞了,那能拿回來的機會就少了。

    “如果是東廠私吞的話,那本官會一件一件的追回來的,如果不是的話,只有焦氏姐弟知道這些東西的下落了,焦宏不見蹤影,那只有白焦氏知道了!”

    當初白新元立遺囑的時候,是把坊正和鄰居都叫過來做了見證的,素心齋的產業留給白素心做嫁妝的。

    這樣也避免了焦氏姐弟日後跟白素心爭奪素心齋,畢竟大明律法規定了,男丁才有繼承權,女子是沒有的,白焦氏給白新元生了一個兒子,那麼她的兒子就有資格繼承白家的財產,就算白新元立下遺囑恐怕不見得有用。

    但有人見證了,那焦氏姐弟就無法篡改或者誣衊遺囑的真實性。

    所以,就算白素心被東廠判了刑,她的財產還不屬於白焦氏,所以如果白焦氏私自拿走素心齋內的財物的話,那就是屬於偷盜,而且還有偷盜證物的嫌疑。

    如果在白家發現這些東西,那就坐實了鐵證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4

第288章 拘捕焦蘭蓉(二)

    “張大人,敢不敢陪本官賭一次?”孟岩呵呵一笑,眼睛平視張瑄道。

    “賭什麼?”張瑄一咬牙,他不想被孟岩看扁,也想證明給聞小雨看,她的選擇是錯的。

    “賭白焦氏人贓並獲!”孟岩道。

    “這個怎麼賭?”

    “明天一早,張大人親自帶人去白府搜查,只要找到任何一件屬於素心齋的東西,就可有將焦蘭蓉直接拘捕到案!”孟岩道。

    “如果搜不到呢?”

    “搜不到,那就算本官輸了,欠你一個人情?”

    “一個人情?”

    “張大人如果有什麼願望,本官可以幫你實現,如何?”孟岩道,“當然,小雨除外!”

    “那就一言為定!”張瑄盯著孟岩,重重的道。

    “君子一言!”

    “夫君大人,你怎麼在這裡?”聞小雨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出現在門口。

    “我跟張大人談了一些公務,這粥是給張大人的嗎?”孟岩問道。

    “這是給你的,張大人的,另外還有。”聞小雨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哦,那這碗先給張大人吧。”孟岩微微一笑道。

    “哦,好的!”聞小雨稍微愣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不用了,孟大人,下官還是自己去廚房吃好了!”張瑄大聲說道。

    回到自己的房間。

    “那行,張大人別忘去廚房吃。這天太冷了,不吃東西可不行!”孟岩也再謙讓,這碗粥本來就是自己的。

    “夫君大人,這碗粥可是我單獨給你熬的,裡面加了好多材料的,你剛才怎麼……”

    “呵呵,你這是給單獨開小灶,就不怕別人有意見?”孟岩心裡暖暖的。

    “我又沒用公家的錢,怕什麼?”

    “好老婆,等我喝完了粥。咱們就回家。對了,這粥你也喝了吧?”孟岩笑道。

    “我吃過了,天太冷了,我跟你跑了一個下午。早就餓了!”聞小雨膩在孟岩懷裡道。“還是你這裡暖和。”

    “公子爺……我什麼都沒看見!”林天行沒敲門就闖了進來。看到孟岩摟著聞小雨在喝粥,連忙背過身去。

    “沒規矩,不知道敲門?”

    “公子爺。仵作葛通的初步屍檢結果出來了,他讓我先拿過來給您看一下。”林天行背著稟告道。

    “拿過來吧!”孟岩鬆開聞小雨,吩咐一聲。

    初步屍檢報告比在素心齋的簡單的現場判斷要詳細多了,這個叫葛通的仵作做事情還是蠻細緻的。

    原來他現場推斷女子年齡在二十歲左右,在屍檢中又具體給了一個數字,十六歲上下。

    並且還推斷出,這個十六歲的少女還不是完璧之身,理由也寫的很詳細,估計是怕他看不明白吧。

    當然是根據女子的恥骨推斷的,有沒有科學依據,孟岩也說不上來,畢竟法醫是一門專門的學科。

    天天跟死人大交到的醫生跟活人打交道的畢竟還是有區別的。

    因為全身沒有利器重擊的痕跡,屍骨保存的也很完整,沒有缺失,葛通推斷,死者最可能的原因是窒息死亡!

    如果是窒息死亡的話,那雜貨間肯定不是這具女屍的死亡第一現場,因為那裡有太多的認為的遮掩的痕跡。

    現在最關鍵的是女屍身份的確定,雖然有那一身衣裳,可僅憑衣服是難以確定一個人的身份。

    畢竟一件衣服可以穿在不同人身上,有時候犯罪分子會用這個來誤導案件偵破。

    現在可以做的就是,利用死者的頭骨對死者身前的容貌進行復原。

    孟岩是學過一些,可實際操作的機會並不多,而且做出來也未必能夠準確,那樣反而會誤導自己的判斷。

    是做還是不做呢?

    “天行,死者的頭骨清理好了嗎?”孟岩問道。

    “葛仵作正在清理。”

    “清理好了,告訴我一聲。”孟岩吩咐道,“這份屍格讓葛仵作簽字。”

    “是,公子爺。”

    “明天一早,我先送你回松鶴樓,然後回衙門做事,晚上咱們和岳父大人一起守歲,好不好?”孟岩對聞小雨柔聲道。

    “我聽你的。”聞小雨甜蜜的點了點頭。

    “那好,我們現在就回家!”孟岩起身,披上猩紅大氅,叫上蔡晉和林天行,與聞小雨一起出了巡察使衙門。

    “家裡都還好吧?”

    “一切都好!”沈聰迎了上來,接過孟岩手中的大氅,將它放到衣架上。

    “焦巨集呢,今天情況如何?”

    “晚上進了一小碗肉糜粥,氣色比昨天強多了,不過,他還是不說話。”沈聰道。

    “他還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吧?”孟岩用熱水洗了一把臉問道。

    “應該還不知道。”

    “他的傷口癒合的怎麼樣?”

    “還行,估計再有四五天,就可以拆線了。”沈聰道。

    “嗯,一會兒我去見見他。”孟岩點了點頭。

    焦宏的臨時病房,范西平在裡面守著呢,看到孟岩進來,忙站起身來。

    “公子爺!”因為需要對焦巨集隱瞞身份,所以範西平等人在焦宏面前都改了稱呼,這樣焦宏便難以確定孟岩是誰。

    不過,窗戶紙總有捅破的一天。

    “老範,你先出去一下。”孟岩低語吩咐一聲。

    “是!”

    焦宏並沒有睡覺,孟岩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不過當他進來的時候,他卻閉上了眼睛。

    很顯然,焦巨集不願意跟自己對話。

    也許他還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救了他。卻將他近乎軟禁的對待令他產生了懷疑和恐懼。

    “怎麼,見到救命恩人,連一句謝謝都不想說嗎?”孟岩走過去,對躺在暖炕上的焦宏問道。

    可能是這句話觸動了他,焦宏眼皮動了幾下,睜開雙眼看著孟岩,嘴唇微微張了張:“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我們能談談嗎?”孟岩問道。

    焦宏眼底閃過一絲焦慮,但還是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了。

    “我這剛從外面回來,奔波了一天了,我們坐下說吧。”孟岩搬了一張椅子坐到焦宏跟前道。

    “你叫焦宏。對嗎?”

    焦宏緩緩的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你住在小時雍坊的棗樹胡同,跟你姐姐住在一起,你姐夫過世了,你姐夫是前禦膳房糕點名師白新元。可對?”

    “是。敢問公子是何人。為何救我?”焦宏緩緩張口問道,他傷在腹部,但並不影響說話。只是刀口很深,傷了內臟,說話牽引之下,難免會有劇烈的疼痛,因此說話不能太快,聲音自然也就高不起來。

    “我叫孟岩,相信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

    焦宏聽到這個名字,臉色頓時敗了下來,這是他最害怕聽到的名字,沒有之一。

    “是不是覺得很意外,我為什麼會救你?”

    “孟大人,我知道,你在追查一年前白素心通姦殺人的案子,你救我是為了案子,對嗎?”焦宏調整了一下呼吸,緩緩道。

    “是,我救你是為了案子。”

    “那天晚上,孟大人也在翠雲樓,那個跟我爭蘭兒的人是孟大人的手下吧?”

    “是,他的確是我的手下。”孟岩點了點頭。

    “孟大人,我知道的,一年前都已經說了,您儘管可以去東廠或者刑部查案卷。”焦宏道。

    “本官想知道,為什麼會有人要殺你?”

    “這孟大人是沒有必要知道了,這是私人恩怨!”焦宏閉上眼睛說道。

    “本官既然碰上了,而且你也被刺傷了,這案子就不能不管,你說呢?”

    “這案子您管不了!”

    “是嗎,為什麼本官就管不了呢?”孟岩訝然一笑,反問道。

    “孟大人,您的救命之恩,我焦宏不會忘記,不過小人奉勸您一句,我的案子,您最好不要管!”焦宏道。

    “是因為你在暗中給東廠做事嗎?”孟岩眼中閃過一絲厲茫,問道。

    “孟大人知道的還真不少,是,我焦宏是在給東廠做事,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就是東廠的人!”焦宏道。

    “你大概不知道吧,聖上已經下旨,委任本官為京城巡察使,所調查的第一件案子就是去年的白素心通姦殺人案!”

    “什麼?”焦宏動容了,這是在他遇刺之後的事情,他當然不知道了。

    “怎麼,這令你很吃驚?”孟岩道,“所以,凡是跟這件案子有關,本官都有調查之權,包括你遇刺的案子,本官也會接手的。”

    “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焦宏,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線索,本官好將刺傷你的人抓到。”孟岩道。

    “那是我的私人恩怨,不勞孟大人費心了!”焦宏一副拒不合作的樣子道。

    他越是這樣,孟岩越是肯定白素心一案中必然是別有內情,不然,對於要自己命的人,正常人應該是積極提供線索才是,畢竟這一次不成功,還會有下一次。

    誰會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呢?

    這從另外一方面也證實了白素心所言不虛,這個案子確是一件冤案。

    “喜兒認識吧?”孟岩突然問道。

    “不認識!”焦宏下意識的否認道。

    “是嗎,她死了,就在素心齋!”孟岩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焦宏,你的確很奸猾,可是在他的面前,還是露出了破綻。

    “我不知道,孟大人,你在我這裡得不到任何東西的!”焦巨集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趕緊補救,他補救的唯一辦法,就是不再開口說話。

    從焦宏的反應看,他似乎知道喜兒已經死了,而且就死在了素心齋。

    當然,這都是孟岩在心裡的分析,還的有證據佐證才行。

    “我們在喜兒的房間發現了一些東西,似乎跟殺她的兇手有關,有了這些證物,也許會幫我們很快找到殺她的兇手,你說呢?”孟岩道。

    焦宏努力的使得自己變得平靜如常,但是臉部的焦躁和手腳的緊張都出賣了他。

    這個反應落在孟岩眼裡,那是非常的歡喜。

    “你在這裡好好養傷,如果想起什麼來,隨時可以讓人來找我。”孟岩起身道,他今晚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4

第289章 拘捕焦蘭蓉(三)

    正統十年最後一天,除夕。

    孟岩早早的起來,先給供奉在正堂的祖先們上了三炷香,然後陪聞小雨吃過早飯。

    張苞做的羊肉湯麵,聞小雨還是第一次吃,有些不習慣,不過吃過之後,便覺得味道還不錯。

    就是受不了羊肉的那個膻味兒。

    驅車送聞小雨去了松鶴樓,給老丈人聞獨醉請過安後,就直接去了素心齋!

    素心齋的清理工作已經開始,林天行帶著自己手下正在裡面忙活著。

    除了匠作司司庫大隊的留守人員,剩下的全都是林天行的新手下了。

    被查封一年的素心齋突然大批錦衣衛進駐,這引起了周圍百姓的圍觀。

    白素心通姦殺人案雖然朝廷已經下旨重新調查,但是還未正式對外宣佈。

    老百姓自然是知之甚少。

    關心白素心一案的百姓還是不少的,就算焦宏怎麼散步有關白素心的謠言,可老百姓有自己的眼睛,他們認得人。

    白素心的買賣是童叟不欺,不但東西好,價格也便宜,加上獨家的手藝,名聲在外!

    就算被人誣了名聲,來素心齋買她糕點的顧客也從來沒有少過。

    “怎麼圍了這麼多百姓?”孟岩穿了一身便服就過來,穿官服太惹眼了。

    “都是來瞧熱鬧的,還有的問白素心的案子怎麼樣了?”林天行解釋道。

    “這樣下去不行,得讓人都散了。”

    “這老百姓都是自己過來的。我們總不能將他們驅散了吧?”林天行道。

    “不用那麼麻煩,你找個人回衙門,讓蔡先生寫個告示,貼在那牌樓下面的告示欄上,把白素心一案朝廷將重新調查的消息公佈一下,老百姓自然也就散去了!”孟岩吩咐道。

    “明白了,公子爺,我這就派人回去!”林天行點了點頭。

    “孟大人!”

    “李大人好早呀!”看到李鐸,孟岩有些驚訝,這傢伙比自己還早。

    “下官能夠跟在孟大人手下辦案。真是大開眼界。怎麼好學習的機會,怎麼能起晚了?”李鐸越是跟孟岩接觸,他越是覺得孟岩的厲害。

    小小年紀,不但醫術超神。就連查案也有一套。而且心思縝密。老辣果斷,最重要的一點,這還是一個懂得體恤下情的上司。

    “李大人過獎了!”孟岩訕訕一笑。被人這麼拍馬屁,他還有一些不太習慣。

    “孟大人,這女屍的身份確定了嗎?”

    “現在還沒有完全確定,不過等沈志明他們做過對素心齋的人員的內部調查之後,應該可以圈定一個範圍了!”孟岩道。

    “這麼說,還不能完全確認死者的身份?”

    “現在還不好說,但是白素心身邊的那個丫環喜兒的嫌疑是最大的。”孟岩點了點頭。

    “下官看過大人您對白素心的問話筆錄,這個喜兒似乎是當時案發的目擊證人!”李鐸道。

    “李大人說的不錯,按照焦宏的口供,他是發現白素心殺死李承言才報告的東廠,那麼在這之前,我們瞭解了,整個素心齋就只有白素心、喜兒兩主僕,白素心在後面樓上自己房間,沐浴,喜兒在前面看店,後門是鎖著的,那麼不管是李承言還是那神秘的姦夫,都是從前門進來的?”

    “是!”

    “這兩個人喜兒都可能見到,而她見到這兩個人,為何不阻止他們呢?”

    “有一種可能,姦夫是早就來了,而李承言是後來才進來的!”

    “這種假設是有可能的,不過喜兒竟然知道自家小姐在會情郎,正常情況下,她會怎麼做?”

    “自然是通知自家小姐了!”

    “對,這才是一個丫環該做的事情。”

    “那會不會是李承言發現了自己未婚妻私會姦夫,他很憤怒,直接就沖了進去?”

    “這也是一種可能,至少可以說焦宏的說辭是可以說的通的。”孟岩道,“但這跟白素心的說辭就完全不同了。”

    “是呀,這個案子還真有些複雜!”李鐸驚歎一聲道。

    “其實弄清楚誰在撒謊,也並不難,查清楚女屍是誰,如果是喜兒,誰殺了喜兒,為什麼殺喜兒,而喜兒的屍骨在素心齋的雜貨房放置了一年多,居然沒有人發現,這也是蹊蹺之一!”孟岩道。

    “大人分析的有道理!”

    “這第二,素心齋被查封後,裡面的任何東西都屬於證物,沒有朝廷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隨意取走或者變賣,否則就是犯罪,什麼人有這樣的本事敢做這樣的事情呢?”

    “東廠!”

    “東廠素來貪得無厭,素心齋內不但有米麵糖醋等物品,還有白素心的繼續以及價值不菲的古董,還有素心齋的地契和房契,不過後兩樣拿了也沒有用,因為沒有本人去官府辦理過戶,就算拿到了這些,也不能占為己有,當然,白素心一死,這些東西就變成無主的了,占為己有就順理成章了!”孟岩道。

    “明白了,大人,您看下官現在做什麼?”李鐸問道,這清理打掃素心齋他有幫不上忙。

    “嗯,李大人,今天是除夕,得讓大夥兒早點兒回去守歲,可咱們的事情還不少,你呢,回去督促沈志明他們,順便坐鎮衙門!”孟岩吩咐道。

    “不是有張瑄張大人嗎?”

    “他另有任務!”孟岩微微一笑。

    “什麼?”

    “你回去就知道了,本官得重新勘察一下現場。”孟岩呵呵一笑,戴上口罩和手套道。

    “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來兩個人!”孟岩沖正在忙碌的錦衣衛招呼一聲。

    孟岩重點勘察的是喜兒的房間,如果女屍是喜兒。那麼死亡現場有可能就在素心齋內,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她自己的房間了。

    當然也不排除是在外面被殺,然後移屍過來的,但是藏在素心齋被發現是遲早的。

    因為白素心的案子不會永遠拖下去,素心齋這麼繁華的地段兒,覬覦它的人尤其是少數?

    將屍體藏在這裡,只能是一時的選擇,最終這個兇手還是要將她弄走的。

    但是很不幸的是,不等他弄走屍骨,就已經被發現了。

    昨天來的時候只是走馬觀花。何況喜兒的房間也不是他重點勘察的地方。

    而今天。喜兒的房間才是他重點勘察的地方。

    “你們兩個按照本官說的打掃這間屋子,本官沒讓你們動的,決不允許動,聽明白了嗎?”孟岩吩咐道。

    “喏。大人!”兩名錦衣衛校尉也知道事關重大。當然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除了地方的腳印。喜兒的房間一切都如同她們當初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地不要用笤帚掃,用毛刷,還的是軟毛刷。一點一點的給本官清掃,除灰塵之外,發現任何痕跡馬上報告!”

    “喏!”

    循著昨天的腳印,孟岩直接來到了喜兒的床前。

    他沒有觸碰任何東西,先上下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遍,把這張床以及上面物品擺放的位置和形狀記在腦海裡,沒辦法,要是能拍照就可以了,不用那麼麻煩。

    望著淩亂的被褥和床單,孟岩腦海裡浮現出這樣一幅場景。

    一個年輕的少女被人按在了床上,她拼命的想要躲開多方的襲擾,但是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沒有用,因為對方的力量比她大太多了。

    既然掙扎是沒有用的,她很快就放棄了抵抗,任由那暴徒對自己施暴。

    暴徒在她身上發洩完獸欲之後,不但沒有放過她,反而拿起枕頭,對準她的口鼻猛的按了下去。

    她很想掙扎,可奈何的是,她已經被折磨的沒有半絲力氣了。

    很快,她就沒有了呼吸,生命終結了。

    暴徒給她穿好了衣服,將她抱起來,走了出去。

    孟岩睜開眼睛,俯身下來,仔細的查看床單上的痕跡,他發現了幾根淩亂的的長髮。

    還有床單上的一處淡黃色的斑痕。

    孟岩當然知道,這斑痕是什麼,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子的床單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斑痕。

    而她隔壁住的是自己的主子,這裡也不算是多麼私密的地方,就算她私會情人,也不應該會選擇這裡。

    只能一種可能,有人在這床上跟一名女子做了那種事情,而且事後並沒有清理。

    這個女子會是那具在雜貨房的女屍嗎,她是喜兒嗎?

    “大人,有發現!”

    “發現什麼?”孟岩一回頭,看到一名錦衣衛校尉手上拿著一朵珠花。

    “在哪兒發現的?”

    “在那個櫃子角,我剛才忽然感到一絲晃眼,就過去看了一下,發現了這個!”

    “給本官看看。”孟岩伸手接過珠花,仔細的看了看,這應該不是單獨的,而是可能是某根珠釵上掉落下來的。

    “你們再找找,看有沒有別的東西。”孟岩將珠花收到紙袋裡,吩咐道。

    兩名錦衣衛仔細搜尋了一遍,沒有其他的發現。

    “來一個人,去床底下看看!”

    “大人,沒有任何發現,除了灰塵。”片刻後,那名錦衣衛鑽出來到。

    “知道了,你出來吧!”孟岩點了點頭。

    如果這裡是第一殺人現場,那兇手要麼是已經處理過現場,要麼,就是運氣好,沒有留下太多的線索。

    但是從淩亂的床單來看,兇手應該不曾處理現場。

    難道兇手連一隻腳印都沒留下?

    還有讓孟岩感到不解的是,如果那具女屍是喜兒,可為何她屋內的箱子都是空的,她的衣物都到哪裡去了?

    謎團重重,有些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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