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7359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4

第290章 拘捕焦蘭蓉(四)

    小時雍坊,棗樹胡同。

    按理說這要過年了,這家家戶戶都準備著過年,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個團圓飯。

    但是對於白府來說,可就不那麼舒心了。

    弟弟遇刺,到現在都不見蹤跡,做姐姐的,焦蘭蓉豈能不關心,兩姐弟相依為命。

    在她心裡,兒子都恐怕沒有他這個弟弟命金貴呢。

    “夫人,這都要過年了,您是不是把工錢給我們結一下?”一大清早,白府的下人們就來到焦蘭蓉的跟前。

    “都說過多少次了,你們的帳都在舅老爺那兒,要拿錢,等舅老爺回來再說!”

    “夫人,您不能這麼說,我們給白府做工,又不是給舅老爺做工,這年終了,你們不給工錢,我們怎麼過年,家裡老婆孩子都還等著呢!”

    “是呀,夫人,我家裡還賒了米店一百斤面呢,就等著拿了工錢回去好還帳!”

    “夫人,您就行行好,那工錢算給我們吧?”

    “我們也不多要……”

    “好了,夠了,你們是不是以為我白家會賴你們的帳不成,就你們這點兒工錢,算什麼?”焦蘭蓉憤怒的一拍桌子。

    平時焦氏姐弟淫威之下,白家的下人們都比較害怕,一個個都嚇的不敢出聲,低下頭。

    現在弟弟焦宏不在,焦蘭蓉一介女流,他們才敢一起過來逼她發錢。

    “夫人,話不能這麼說。這點錢對您來說,那是九牛一毛,可對咱們就不一樣了,我們這一家老小能不能過一個好年,就全靠它了,您說呢?”

    “你們要工錢,可以,把舅老爺找回來,我就給你們發工錢,不但把屬於你們的發給你們。還會額外的給你們補上一個月!”焦蘭蓉道。

    “白夫人。您這不是為難我們嗎,官府現在都找不到舅老爺,您讓我們到哪兒去找?”討要工錢的下人們一個個苦著臉。

    “找不到舅老爺,一分錢都別想發!”

    “夫人。您這不是不講理嘛!”

    “不講理。你們都是跟著舅老爺的。本夫人怎麼知道你們的工錢是多少,要工錢,可以。等舅老爺回來再說!”焦蘭蓉一拍桌子,“你們再無理取鬧,本夫人把你們都送到衙門裡去過年!”

    “白夫人,你分明就是想賴掉我們的工錢!”

    “老胡頭,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焦蘭蓉,你們姐弟沒有個好東西,去年你們就用同樣的手段賴掉老謝他們幾個的工錢,今年你們又用同樣的法子,我們才不相信呢……”

    “老胡頭,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呸,我還真就不想幹了,憑什麼幹活不給錢,你們姐弟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白老爺在的時候,可沒這麼對我們!”

    “好,好,老胡頭,今年你的工錢別想要了,給本夫人收拾東西滾蛋!”一向驕橫刻薄的焦蘭蓉憤怒異常,指著老胡的鼻子吼道。

    “走就走,我就不姓了,不給你們姐弟做工,我老胡還活不了了!”老胡道,“不過,我老胡先去衙門,揭發你們姐弟的豪奪大小姐的家產的事情!”

    “哈哈哈……”

    “老胡頭,你以為官府會相信你嗎?愚蠢的老東西,你還不知道衙門的門朝哪邊開吧?”

    “不勞夫人操心。”

    “來人!”焦蘭蓉冷喝一聲。

    “夫人!”數名體格健壯的家丁沖了出來,這些都是焦氏姐弟豢養的打手,他們都是對焦氏姐弟唯命是從。

    “把這個胡老頭給我綁起來,送到東廠,罪名就是盜賊主家財物!”焦蘭蓉冷冷的命令道。

    “是!”

    “焦蘭蓉,你血口噴人!”老胡沒想到這焦蘭蓉居然會如此歹毒,當眾誣陷自己,還要把他送到東廠,那是人能去的地方嗎?

    “你們是不是想要做老胡頭的同黨,本夫人一併成全你們!”焦蘭蓉對其他討要工錢的下人冷冷的喝問一聲。

    所有人都嚇的低下來頭,沒有人敢站出來為老胡頭說一句話。

    “焦蘭蓉,你會遭報應的!”

    “你們,是走是留,本夫人絕不勉強,但是不管是走的,還是留下的,都給本夫人把嘴巴閉嚴實一點兒,當心禍從口出!”焦蘭蓉訓斥一聲。

    “夫人,巡察使衙門一名自稱是左巡察的張大人求見!”一名家丁飛奔而至。

    “巡察使衙門,前幾天不是來過的嗎,怎麼今天又來?”焦蘭蓉臉色一沉道。

    “夫人,看樣子來者不善,要不要通知東廠的曹大人!”

    “恩,派個人從後門去東廠,然後開門迎接!”焦蘭蓉微微一思索吩咐道。

    “是!”

    白府門外,張瑄帶著一隊錦衣衛門口等待。

    “大人,咱們既然是來抓人,為何還要通報,直接闖進去就是了?”隨同前來拘捕焦蘭蓉的小旗問道。

    “抓人要有證據,沒有證據是不能亂抓人的!”

    “孟大人不是給您簽署了一份搜查令嗎,只要找到證據,那就可以拿人!”

    “那也不能破門而入,我們又不是土匪。”

    “標下明白了!”

    等了有一炷香的時間,這白府的大門才從裡面打開了。

    張瑄帶著錦衣衛迅速的進入白府。

    “白焦氏何在?”

    “民婦焦蘭蓉叩見大人!”焦蘭蓉一路來到前院,見到張瑄,便盈盈下拜。

    煙視媚行,舉止輕浮,果然非良家婦女,張瑄第一眼就認定這焦蘭蓉不是什麼好德行的女子,因此臉色冷漠:“你就是白焦氏?”

    “民婦正是!”

    “這是搜查令。本官懷疑你偷盜他人財物和證物,現在要對你以及白府進行搜查,請你配合!”張瑄出示孟岩簽發的搜查令道。

    “大人要搜查民婦的家?”焦蘭蓉一下子慌了。

    “不錯,白焦氏,請你配合,不要讓本官為難!”張瑄冷冷的點了點頭,一揮手,下令道,“搜!”

    “等一等!”

    “你還有何事?”

    “張大人,先夫好歹也曾在禦膳房做事。雖然辭官了。可也是官眷,你們無憑無據就要搜查民婦的家,民婦絕不答應!”

    “怎麼,白焦氏。你是想要阻攔本官執法了?”

    “張大人帶人闖入民婦家中。無端誣陷民婦。民婦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焦蘭蓉道。

    “來人,將白焦氏拿下!”張瑄喝令道。

    “保護夫人!”七八名家庭手持木棒沖了出來,將焦蘭蓉護在身後。

    “張大人。怎麼辦?”

    張瑄也沒想到焦蘭蓉會選擇暴力對抗,一時間額頭上的汗珠不停的滾落下來!

    他可是在孟岩面前立下軍令狀的,這要是辦砸了,他可就在孟岩面前抬不起頭來了。

    焦蘭蓉內心也很緊張,若非不得已,她也不想這麼幹,不過只要拖過時間,只要等東廠的人一來,危機自然也就解除了。

    “焦蘭蓉,你當真要拒捕嗎?”

    “張大人,今天你要拘捕民婦,只有拿出真憑實據來,否則,民婦就是玉石俱焚,死也不從!”焦蘭蓉咬牙道。

    張瑄急了,他若是有真憑實據,何須用先搜查後抓人的法子,直接就抓人了。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這焦蘭蓉如此膽大妄為,換做一般的女子,恐怕早已被嚇暈去了。

    “好一個狂妄無知的女子!”

    白府門外一陣車馬聲,一大批的錦衣衛蜂擁而至,一瞬間就將整個白府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參見判官大人!”

    “都起來吧!”

    “謝判官大人!”張瑄身後的錦衣衛齊刷刷的站起來。

    判官?

    張瑄在京城也有些年頭,自然知道錦衣衛內部有一個神秘的“判官”,但是很少有人見過他,沒想到他居然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下官京城巡察使左巡察張瑄見過判官大人!”張瑄忙躬身見禮道。

    “孟大人擔心你對付不了這狡詐多變的女子,央求我走一遭,你果然不是這女人的對手!”賽霄宇輕哼一聲道。

    “下官慚愧!”張瑄臉頰微微一紅,自己堂堂朝廷命官,居然讓一個民間刁婦給拿住了,這要是傳了出去,那可是笑談一件。

    “這女人一面在這裡與你對峙拖延時間,一邊早就派人從後門去東廠通報消息,你還在這裡跟她逞口舌之利,白白坐失良機,迂腐之極!”賽霄宇毫不留情的訓斥道。

    張瑄聽了,那是後背冷汗淋淋,他自問學識智慧都不在人下,沒想到今天居然讓一個婦人給唬住了。

    “還愣著幹什麼,搜查白府,敢有阻攔者,一律拿下!”賽霄宇冷冷的下令道。

    “喏!”數十名兇神惡煞的錦衣衛沖進了白府,開始翻箱倒櫃的搜查起來。

    焦蘭蓉眼前一黑,她知道完了,就算東廠的人現在趕到,也無濟於事了。

    她自己幹的事情,她自己是清楚的,家裡藏了些不乾不淨的東西,一旦被搜出來,那不僅僅是一個死字了!

    “大人,有發現!”

    “什麼?”

    “在白焦氏的房間內發現一箱子銀子,全部都是內府的官銀!”校尉小聲報告道。

    “內府的官銀,你確定嗎?”

    “確定,內府的官銀標下豈能認錯?”

    “一個小小百姓之家,居然藏有內府官銀,這豈非咄咄怪事,就憑這一撞,白焦氏就吃不了兜著走!”

    “大人,發現素心齋房契和地契,還有大量寶鈔!”

    “好你個白焦氏,你還有何話可說!”聽到這個消息,張瑄頓時眼睛一亮,這是拿到鐵證如山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5

第291章 張瑄VS曹欽

    賽霄宇根本就不懼怕曹欽,因此明知道焦蘭蓉派人去東廠,他並沒有派人攔截。

    他反倒希望曹欽帶人過來,這樣就可借此機會好好修理一下東廠了!

    相信錦衣衛上下都願意在這歲末的最後一天看到這場好戲。

    不過曹欽敢不敢來,賽霄宇就不知道了。

    曹欽一接到焦蘭蓉的報信,就大吃一驚,他跟焦氏姐弟的關係遠比他告訴曹吉祥的要親密的多了。

    根本沒有考慮,曹欽就集合和一隊番子,急匆匆的朝小時雍坊而來。

    等到曹欽一腳踏進白府的院子,整個白府已經被賽霄宇和張瑄聯手翻了一個底兒朝天。

    而曹欽看到賽霄宇,當場臉色就變了!

    恐懼,對,這種恐懼是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

    關於“判官”的傳說,外面的人傳的很邪乎,什麼樣的版本都有,曹欽是知道的。

    傳言是不可信,但本人有時候比傳言更邪乎。

    “東廠理刑千戶曹欽見過判官大人!”曹欽不知道判官出現的目的何在,但是他既然插手這件案子,那就意味著,自己多了一個強大的敵人。

    當然,他們也本來就不是朋友。

    “曹大人客氣了,你我都是千戶,有互不隸屬,無需多禮!”賽霄宇嘿嘿一笑。

    喵!

    賽霄宇懷裡的波斯貓突然沖著曹欽猛的叫了一聲,眼神凶厲異常。把曹欽嚇了一跳。

    傳說這只貓更邪乎,百邪不侵。

    “小寶,乖,曹大人不是壞人!”

    感情他被一隻貓當成是壞人了,曹欽暗暗苦笑,這都是什麼事兒?

    “判官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白焦氏犯了什麼罪,值得你們錦衣衛這麼興師動眾的?”

    “這不是錦衣衛的案子,是巡察使衙門的案子。我只是協助調查。曹大人有什麼疑問,去問張大人,他是這裡的主事人!”賽霄宇將自己推的一乾二淨。

    “好,好……”

    “大人。大人。我要舉報。舉報……”

    “張大人,我們在柴房發現這個人,他捆綁在柱子上。標下問過,說是盜取主家財物?”

    “我沒有盜取主家財物,我沒有……”老胡激動的為自己辯解道。

    “怎麼回事,你說出來,本官為你做主!”張瑄對白焦氏惡感爆滿,雖然現在已經拿到確鑿證據了,但是如果有更多白焦氏為惡的證據,他是不介意多一些的。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來人,給這位老伯一碗水喝,再拿一張凳子來,坐下歇一歇,喘口氣在說話。”張瑄吩咐道。

    老胡喝了錦衣衛端過來水,稍微緩了緩,才將自己剛剛的遭遇講述了出來。

    “豈有此理,這個白焦氏簡直就是無賴不要面皮!”張瑄聽了老胡的控訴,氣的破口大駡。

    “張大人,你也不能偏聽偏信吧,一個偷盜主家財物的人,他的話可信度又有多少呢?”曹欽不陰不陽的道。

    “曹大人覺得是這位老伯在撒謊了?”

    “撒沒撒謊本官不知道,但本官知道,斷案可不能憑一面之詞,張大人在刑部多年,這個道理不會不不知道吧?”曹欽道。

    “好,那本官就把那幾位欠了工錢的下人一起叫來問話,看他們怎麼說?”張瑄怒道。

    “可以呀。”

    很快,跟老胡一塊兒來討要工錢的幾個人都被叫了過來。

    “叩見大老爺……”

    “你們幾個聽好了,本官問你們,這個叫老胡的人是不是偷盜了主家的財物?”曹欽喝問一聲。

    “曹大人,這件案子好像是本官再問吧?”張瑄不是傻子,曹欽這一上來,分明是站在那白焦氏的一邊。

    “哦,你問,張大人,你問吧!”曹欽斜睨了張瑄一眼。

    張瑄冷哼一聲,對其中一個中年人問道:“這位大哥,本官問你,剛才這位胡老伯說的可都是真的?”

    “小人,小人……”

    “吞吞吐吐的,莫非這盜取主家財物也有你一份?”曹欽冷喝一聲。

    “沒,沒有,小人怎麼敢盜取主家財物!”

    “那你為什麼不說話?”

    “曹大人,你什麼意思,本官問話,你怎麼總是插進來?”張瑄十分不滿。

    “本官這不是替張大人你問的嘛,這些刁民你要是和顏悅色,他們會蹬鼻子上眼,不凶一點兒,他們不會說實話的。”曹欽陰測測的一笑。

    “曹大人,巡察使衙門的案子還是讓張大人自己處理吧。”賽霄宇抱著波斯貓走了過來道。

    “判官大人,本官是接到白焦氏派人的報告,她家僕人當中有人偷盜主家財物,所以本官就帶人過來了!”曹欽發現自己找到了一個絕妙的藉口。

    “是嗎,張大人,你怎麼看?”

    “判官大人,下官覺得剛才曹大人說的很對,不能聽一面之言,不管是對白焦氏,還是剛才老胡所言,都要先調查甄別!”張瑄緩緩道。

    賽霄宇微微一愣,這個張瑄倒也有些本事,不像是個死讀書的呆子。

    曹欽聽了這話,臉色微微一變,很顯然,他現在面對的這個張瑄也不是一個簡單刑部的小官。

    “那張大人準備怎麼辦呢?”

    “白焦氏涉及我們巡察使衙門調查的一樁通姦殺人案的偽證以及盜取大案證物財物,那麼她府上出現的偷盜案,也不足為奇了,自然是併案處理了!”張瑄道。

    “併案,這不合適吧,這明明是兩起案子?”曹欽不同意道。

    “那曹大人的意思該如何處置呢?”

    “這個叫老胡的人盜竊主家財物案並不複雜,本官將白焦氏帶回去一問就清楚了,隨後就將白焦氏移交給你們如何?”曹欽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人到了東廠,那想讓他交過去,就不那麼容易了,到時候他有的是藉口。

    “曹大人,白焦氏牽涉的是一樁人命案,這小小的盜竊案孰輕孰重,曹大人不會不清楚吧?”

    “白焦氏是殺了人了,還是怎麼了?”曹欽冷笑道,“不就是涉嫌作偽證和盜取證物,據本官所知,那些財物也都是白家所有,何來盜取一說?”

    “案子一日沒有審結,素心齋內所有物品都是證物,任何人不得私吞或者取走變賣,這是朝廷律法,曹大人莫非認為白焦氏可以淩駕律法之上?”張瑄厲聲喝問道。

    “本官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說,就算案子了結了,這些東西也屬於白家,白焦氏不過是提前拿回來而已,何況那些財物又不是什麼重要證據?”

    “曹大人說不是就不是嗎?”

    “本官曾經是這件案子的經辦人,本官難道不知道嗎?”曹欽傲慢的說道。

    “那曹大人怎麼沒有發現雜貨房的一具女屍呢?”

    “女屍,本官沒有發現,素心齋被查封一年多了,這一年裡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何況案子早就移交給刑部了。”曹欽冷笑道。

    意思很明顯,這件案子從東廠出去了,就不關他的事情了,你要找,找刑部去。

    而且張瑄以前就是刑部的官員,還力主調查過白素心的案子。

    “素心齋內財物好像只屬於白素心本人吧,曹大人。”賽霄宇插進來一句話道。

    “對,曹大人,本官險些被你的狡辯給騙過去了!”張瑄恨聲道,“白素心的父親臨終之前將坊主和鄰居請到家中立下遺囑,素心齋作為嫁妝全部交給白素心繼承,遺囑就在卷宗當中,並且有坊主和十幾名街坊鄰居簽名見證,你說素心齋的財物屬於白家,這本官承認,但那時屬於白素心一個人的,白焦氏以及白家其他人都沒有繼承這筆財產的權力,就算白素心死了,這筆財產也應該屬於白素心的夫家,有處置權的是李家,而不是白家!”

    “這個白素心跟李承言似乎還沒有成親吧?”

    “他們早已有婚約在先,並且定下了婚期,若不是白新元突然去世,他們早已成親了!”

    曹欽臉色陰鬱,他現在有些勢單力孤,這個張瑄已經很難對付了,何況在一邊還有一個威名在外的判官。

    “曹大人,李承言可是我錦衣衛的人。”賽霄宇緩緩的說道。

    “白素心不懂律法,本官叫她將財物退還就是了。”曹欽道。

    “竊賊盜取來的財物,被抓到了,說自己不小心拿了,不知道是你的,退還,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問罪了?”張瑄譏笑一聲,反駁道。

    “張大人,你這樣咄咄逼人,欺負一個孤兒寡母,這就是你們讀書人的品格嗎?”

    “曹大人不要給下官扣帽子,上至王子,下至百姓,只要是人犯了罪,都要受律法懲處,若是都因為可憐就不需要懲罰了,那還要分辨善惡幹什麼?”

    “張大人,你今天是一定要帶走白焦氏了?”

    “對,還請曹大人不要為難下官!”

    “你可不要後悔?”曹欽咬牙道。

    “下官秉公辦案,有什麼可以後悔的?”張瑄大聲說道。

    “那本官也要帶走這個姓胡的,還有他的這些同夥!”曹欽手一指那老胡道。

    “不行!”

    “張瑄,你要辦案,本官也要辦案,我們辦的又不是同一件案子,你為何阻攔我?”曹欽怒了,眼中殺機閃爍。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5

第292章 孟岩逼曹欽

    “東廠什麼時候對這種雞鳴狗盜的案子這麼大的興趣?”孟岩施施然的從門口走了進來。

    “孟大人!”

    這種場合孟岩也不好跟賽霄宇招呼,只是稍微點了點頭。

    “孟大人,你來的正好,好好管一管你的屬下,真是一點兒不懂規矩!”曹欽惡人先告狀。

    “是嗎,張瑄,你怎麼得住曹大人了?”

    “回稟孟大人,是這樣的……

    “就這麼一個小案子,你們非要鬧到這水火不容的地步,不是要讓外面人看笑話嗎?”孟岩笑笑道。

    “孟大人想要如何解決?”曹欽冷著臉問道,反正他就抱著一個念頭,決不讓孟岩好過。

    “剛才本官聽說了,這老胡交代,去年這焦氏姐弟就以焦宏不在為理由賴掉一筆賬,今年是不是也是這焦氏姐弟故伎重演呢?”孟岩微微一笑。

    “孟大人的意思是,焦氏姐弟誣陷這個姓胡的了?”曹欽臉色微微一變。

    “本官可沒這麼說,既然有先例在前,那麼本官有理由懷疑焦巨集故意的製造了一起謀殺,然後讓自己消失,躲起來,然後白焦氏再以焦宏管賬這個理由,人不在,就不發工錢,賴掉這些工人的工錢。”孟岩道,“曹大人,你覺得本官這個假設推斷有沒有道理?”

    “不,大人,我們沒有賴帳……”這時候,白焦氏突然大叫起來,為自己辯解。

    “白焦氏。要不要本官把他們幾個給你找來,還記得你是怎麼命人將他們亂棍打出去的?”孟岩厲聲喝問道。

    “民婦……”白焦氏在孟岩淩厲的眼神之下,嚇的頓時禁聲,不敢言語半分。

    “曹大人,不得不說,你們東廠的效率還真是有些低,找了這麼多天,人都沒找到,本官真懷疑你們拿著朝廷給你們的俸祿幹什麼去了?”

    “孟大人何必夾槍夾棒,焦宏身在何處。你心裡最清楚了!”

    “本官剛才不是說了。這焦氏姐弟為了賴帳,焦宏導演了一處刺殺的好戲,然後躲出去了,難怪你們找了這麼多天都沒找到!”孟岩呵呵一笑。“看來。這要找到焦宏。還得落在他姐姐,白焦氏的身上。”

    “孟大人要帶走白焦氏回去問話,本官並未阻攔。可這姓胡的傢伙偷盜主家財物,這本官也要帶回去問話的。”曹欽道。

    “盜取主家財物,可有人證物證?”

    “當然有人證,這白家的主母白焦氏就是人證,至於物證,要等本官搜查了這姓胡的家,就有了!”曹欽道。

    “曹大人就一定認為這位胡老伯盜取主家財物,而且一定能在他家中找到證物?”孟岩冷笑了,東廠幹的栽贓陷害的事兒並不比之前的錦衣衛北衙少多少。

    被東廠盯上,傾家蕩產那都是幸運的,弄不好家破人亡,這些人根本就沒有人性,有的只有貪婪和利益。

    “這個案子其實很簡單,本官現在就給它斷了,曹大人,要不要監督一下呢?”孟岩道。

    “孟大人要現場斷案?”

    “不可以嗎?”孟岩道,“不過一件盜竊案,沒那麼複雜的,本官只需一炷香的時間!”

    “好,本官倒要看看孟大人你是如何在一炷香之內將這件案子給斷了!”

    “張瑄!”

    “下官在!”

    “準備一下,就在這院子裡,本官要升堂問案!”孟岩吩咐一聲。

    “喏!”張瑄一點頭,帶著人迅速準備去了,片刻後,八名錦衣衛充當衙役的露天公堂準備齊全。

    “威武……”

    “帶原告白焦氏!”

    白焦氏被帶了上了,她雖然有些驚慌,但看到一邊坐在的曹欽,似乎心神一下子定了下來。

    “白焦是,本官問你,你是何時何地發現家中財物被盜?”

    “回稟大老爺,是今天早上!”白焦是定了定,跪在地上說道。

    “所遺失的財物什麼,有多少?”

    “這個……”

    “白焦氏,回答本官的問話!”

    白焦氏臉色一白,她本事隨口誣陷,根本沒有想過這些細節問題,原本以為,等到了東廠,三木之下,這老胡自己就承認了,哪裡會想到還有這番變故。

    “到底損失財物多少?”

    “民婦只是發現財物不見了,不知道有多少?”白焦氏忙低頭思索對策道。

    “本官再問你,胡老伯什麼時候離開的白家?”

    “昨天下午。”

    “何時?”

    “未時吧!”

    “好,你的這些財物放在何處,平時都有何人知曉?”孟岩再問道。

    “放在書房,知曉的人有民婦還有,還有……”

    “還有哪些人?”

    “民婦不知道。”被孟岩的咄咄逼問,白焦氏一下子慌了,謊言就是謊言,經不過嚴謹的推敲,自己就先破滅了。

    “把白焦氏帶到一邊,把胡老伯帶上來!”孟岩吩咐道。

    “胡老伯,本官問你一些問題,你要據實回答,否則本官會問你一個誣告主家之罪!”

    “大老爺在上,小人不敢!”

    “好,胡老伯,你是何時來白家做工,平時都做什麼,工錢幾何?”孟岩問道。

    “小人是今春來白家做工,平時主要是打掃庭院和修剪花木,還有餵牲口,工錢是每個月十二貫,主家還管一頓飯。”

    原來是花匠和雜役。

    “白家付過你工錢了嗎?”

    “起初的三個月倒是給了,不過每個月扣下了三貫,說是等年底一塊兒給,當時想。存在主家也挺好的,年底了有一筆錢好過年,沒想到,到了第四個月,主家就說有一筆大生意要周轉,工錢到年底一塊兒結帳。”

    “不給工錢,你怎麼生活?”

    “可以找主家借錢,但是借的這個錢還要付利息……”胡老伯唉聲歎息道。

    做記錄的張瑄聽了之後,差一點忍住沒把硯臺砸到白焦氏的臉上,這做的也太過分了。居然貪財到如此地步。難怪當初白新元非要當著街坊鄰居作證將素心齋給自己的女兒。

    這還真是一對奇葩姐弟。

    “這麼說,主家白焦氏一共欠你一百一十七貫工錢了?”孟岩問道。

    “是的,大老爺!”

    “沒有那麼多,大老爺。他還打壞了我家的一隻碗。用壞了一把笤帚。還有剪刀,這些都要賠我的!”白焦氏不服道。

    胡老伯氣的發抖,這哪有這樣的主人家。我給你打掃院子,這挑戰用壞了,還要算他的?

    還有剪刀,那修建樹枝和花草,還要自帶剪刀不成?

    至於打壞的那只碗,不過是一個陶盆兒,還是給家裡的驢子盛放飼料用的。

    就算這些算他的,加起來也不到一貫錢,這焦氏姐弟算起帳來可狠了,直接把他工錢的零頭抹掉了。

    那是十七貫,都快趕上他一個半月的工錢了。

    “胡老伯,你是昨兒個什麼時候回家的?”

    “小人記得天還沒黑,亮著呢,具體什麼時間,不太清楚。”胡老伯道。

    “那今天你是什麼時候來的白家?”

    “辰時左右。”

    “你一個人嗎?”

    “不,我在門口遇到了白府的廚娘張媽,我跟她一塊兒進府的。”胡老伯道。

    “你知道主家藏財物的地方嗎?”

    “那小人怎麼知道,主家跟防賊似的防著我們,怎麼可能讓我們知道這些,那書房,都鎖著門,我們稍微靠近一些,就會被責駡!”胡老伯道。

    真相其實很明顯,胡老伯根本不知道白焦氏藏錢的地方,怎麼盜取財物?

    “大人,標下等檢查過了,書房門鎖沒有人為撬開的痕跡,窗戶也是完整的,也沒有發現可疑痕跡,在白焦氏說的藏錢物的地方,我們還發現大量的金銀和寶鈔。”

    “來人,搜一下胡老伯的身!”

    “喏!”

    兩名錦衣衛上前,將胡老伯上下搜了一下,結果只發現七個銅錢,其他什麼都沒有。

    “白焦氏,既然你說財物失竊,可為何本官在你書房同樣的地方找到大量的財物,這你有什麼解釋?”

    “他只是拿了一部分?”

    “這不是沒有可能,孟大人,本官建議去這個姓胡的家中查抄一下,必然有所發現!”曹欽跳起來道。

    “白焦氏,你剛才說,你發現失竊是今天早上,對嗎?”

    “對!”白焦氏心虛無比的低著腦袋道。

    “何時發現的?”

    “早上一起來,具體時間,民婦記不太清了……”

    “大膽白焦氏,你不但誣良為盜,還公然欺瞞本官!”孟岩一拍桌子,指著白焦氏斷然喝道。

    “大老爺,民婦不敢,民婦是冤枉的呀!”

    “把白焦氏的貼身丫頭小沅帶上來!”

    白焦氏一看小沅,頓時眼前一黑,一下子栽倒下去。

    “小沅,本官問你,你家夫人今天可曾去過書房?”孟岩發問道。

    “回稟大老爺,我家夫人今天沒有去過書房!”小沅哪裡見到這樣的陣勢,嚇的是戰戰兢兢。

    “孟大人,就憑區區一個小丫頭的話不好斷定白焦氏說假話吧?”曹欽道。

    “曹大人,你處處為白焦氏辯護,這讓本官好奇了,你跟這位白焦氏是不是有什麼特殊關係?”孟岩嘿嘿一笑。

    “孟大人,你這是污蔑,血口噴人!”曹欽就像是踩了貓尾巴似得,臉色驟然大變。

    “曹大人,這麼激動幹什麼,要淡定,淡定,本官也就是一句玩笑話。”孟岩道。

    “孟大人,本官不與你說了,這件案子本官要上報廠公,請廠公定奪!”曹欽站起來,聲色厲刃道。

    “這麼一件小案子,驚動曹公公,怕是不妥吧?”孟岩道,“何況這件案子已經清晰明瞭,白焦氏為了賴掉工人的工錢,故意誣陷胡老伯,其實,白家並沒有失竊,對不對?”

    “有沒有失竊,要等到搜查了這姓胡的家才知道!”曹欽道。

    “白焦氏今天沒有去過書房,那麼她怎麼就知道書房失竊了,本官問她失竊數目,她也答不上來,本官命人搜了胡老伯的身,只發現七枚銅錢,而且胡老伯從昨天下午未時以後到今天早上辰時都不在白家,今早過來還有同行之人,而他來白家之後,沒有去任何地方,第一時間求見的也是白焦氏,之後就沒有離開過白焦氏的視線,要不要本官再把白家所有人都問上一遍?”孟岩已經是聲色俱厲了。

    “曹大人還是不相信,是吧?”

    “張瑄,本官命你帶一隊人馬前往這位胡老伯家中搜查!”孟岩命令道。

    “喏!”

    曹欽臉色鐵青,孟岩這是將他的軍。

    “曹大人,請吧,如果要本官隨你一同前去,樂意之至!”孟岩盯著曹欽道。

    “不用了,本官相信孟大人的判斷就是了!”曹欽道。

    “這可不行,以上都是本官一面之詞,豈能算數,還是請曹大人走一趟吧,把事情弄清楚,大家都放心!”孟岩可不願意就這麼輕易的讓曹欽離開。

    如果不把這個案子給徹底定下來,到時候這個傢伙還會拿這個藉口來說事兒。

    不能低估東廠的無恥。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5

第293章 紫色的綢褲(一)

    曹欽知道,自己今天不去就不行了,他已經被孟岩逼上梁山了,當然,他可能還不知道梁山為何物,因為《水滸傳》還沒出世呢,嘿嘿!

    “那就有勞張大人了!”曹欽沖張瑄微微一抱拳,但是臉色是黑的不能再黑了。

    “曹大人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你們都留下來吧!”孟岩命令曹欽的手下道。

    “孟大人這是何意?”曹欽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吃過癟,他一肚子的怒火沒地方發呢。

    “我這兒人手不夠,想請他們留下來幫幫忙,不可以嗎?”孟岩呵呵一笑道。

    曹欽臉色一變,這園子裡滿是錦衣衛,還說人手不夠,還不是怕自己去胡家的時候動手腳?

    這孟岩對自己簡直就是嚴防死守,根本不給他一點兒空子可鑽。

    “好,你們就留下,聽孟大人的吩咐!”曹欽知道,自己不答應,恐怕孟岩會用強的。

    四周都是錦衣衛,他手下區區八九個人,根本就不是對手,何況跟孟岩硬碰硬,他那點兒花架子根本不是對手。

    “多謝曹大人了!”

    曹欽服軟,這是意料之中的,如果他真硬抗到底,孟岩也做好了準備。

    這個曹欽跟焦氏姐弟的關係真是令人費解呀!

    張瑄也有些明白孟岩強行留下曹欽的手下的原因了,就是不讓曹欽有機會鑽空子。

    張瑄帶著人和曹欽押著胡老伯去了。

    喏大的白家大院,除了錦衣衛之外。就是白焦氏和白家的下人、家丁們。

    “所有人,統統帶回巡察使衙門問話!”孟岩一揮手,命令道。

    “喏!”

    “姑爺,焦蘭蓉這個女人不簡單,你要小心!”賽霄宇一直冷眼旁觀,這個時候走到孟岩身邊,小聲提醒道。

    “賽叔是說她跟曹欽的骯髒關係嗎?”孟岩點了點頭道。

    “姑爺也看出來了?”

    “我只是懷疑,不過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這曹欽就是焦蘭蓉現在的姘頭。”孟岩道,“幾天前。我來過一次。焦蘭蓉在家中跟曹欽幽會,雖然我只是看到了那個背影,那他穿的那雙靴子我是清清楚楚的記得,跟曹欽今天穿的是一模一樣。”

    “姑爺觀察的還真是仔細。”賽霄宇歎聲道。“你讓我來。怎麼自己又趕過來了?”

    “我是想。現在錦衣衛還不宜跟東廠發生正面衝突,這個壞人還是我來做比較好!”孟岩解釋道。

    “你跟東廠撕開臉跟錦衣衛跟東廠撕破臉有什麼區別?”

    “那不一樣,我一天沒有跟小月成親。那都不能算數,東廠也就不會認為錦衣衛準備跟東廠開戰!”孟岩道。

    “姑爺的意思是,錦衣衛把姑爺推出來跟東廠對台,然後自己在幕後控制?”

    “對,我就是要給曹吉祥等人這個錯覺,讓他們莫不清楚我們的底細,不敢輕舉妄動。”孟岩道,“我贏了,就等於錦衣衛贏了,我輸了,不等於錦衣衛就輸了。”

    賽霄宇默然不出聲。

    “賽叔,這裡交給我,你可以功成身退了。”孟岩笑笑道。

    “嗯,好,那我就先走了。”賽霄宇點了點頭,帶著大隊人馬迅速的從白家撤了出去。

    “公子爺,這是從白家查抄的財物清單,您看一下?”林天行接手了搜查工作。

    “所有跟本案有關的證物全部帶走,財物封存!”孟岩下達命令道。

    “是,公子爺。”林天行答應一聲。

    “焦宏的房間搜查了嗎?”孟岩問道。

    “搜查了,沒有什麼發現,您要不要去看一下?”林天行點了點頭道。

    “嗯,去看看!”孟岩點了點頭,他在白素心的床下發現了紫色絲綢的物料纖維,雖然不能確定就是焦宏的,但還是存了一絲希望,如果能夠找到那件被勾破的褲子,對案件的調查會有一個催化的作用。

    焦宏白家的舅老爺,擁有一個獨立的院子,還有一個使喚丫頭,手下的打手就不算了。

    “公子爺,這就是焦宏的房間。”

    “進去看看!”孟岩點了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幾天沒住人了,屋子裡還有一股子味道。

    “焦宏的房間沒人打掃嗎?”

    “有的,不過每次打掃都是在焦巨集在的情況下,焦巨集不在,下人都不允許進來!”

    “難怪這麼一股難聞的味道。”

    焦宏的房間內的擺設很普通,基本上都是些普通的傢俱,這傢伙有錢,但是都花在外面了,吃喝嫖賭,那是樣樣精通。

    “大人,我們在箱子裡發現了一些當票,都是焦宏這些年去當鋪李當的東西。”林天行拿了一疊當票走了過來。

    “甄別一下,有素心齋的東西,全部都要贖回來。”孟岩吩咐道。

    “贖回來,大人,這可不少東西呢?”林天行道,“還有不少是死當?”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凡是屬於素心齋的東西,統統贖回來,錢就從白家查抄的錢出!”孟岩吩咐道。

    “喏,公子爺!”

    “焦宏的衣櫃在哪裡?”

    “那是衣櫃,裡面還有一口箱子,裝的是夏天穿的衣物,焦宏這傢伙還挺講究的,衣服料子都是上層貨色。”

    孟岩走過去,打開衣櫃,一件一件的查看了起來,焦宏的衣服確實都比較貴重,幾乎沒有一件便宜貨,這還真是一個愛顯擺的傢伙,不過,他經常去翠雲樓那種地方,穿的太差,那姑娘們也就看不上他了。

    箱子是上了鎖的,不過剛才搜查的時候已經被暴力打開了。裡面的衣服也被翻亂了。

    不過這並不影響孟岩的查看,他將箱子裡的衣服一件件取出來,仔細眼看,特別是深色的衣服,那看的特別仔細。

    “焦宏的衣服都在這兒嗎?”

    “都在這兒了。”

    “焦宏的衣服平時都誰在打理?”孟岩問道。

    “他的丫環,秋紅!”

    “秋紅在嗎?”

    “被帶回衙門問話了!”林天行道。

    “哦,我知道了,還有沒有其他發現?”孟岩問道。

    “剛才在焦宏的衣櫃下面發現半箱內庫銀!”

    “內庫銀,這焦宏哪來的內庫銀?”孟岩驚訝道,內庫銀一般不隨意使用。多用來賞賜大臣和勳貴。很少在市面上流通,兌換也是有嚴格規定的。

    “不知道,也許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

    “嗯,我知道了。你留下來貼封條。我先回衙了!”孟岩吩咐一聲道。

    “喏!”

    白素心通姦殺人案重審。素心齋發現一具五名女屍,再到白家被查封,白焦氏被抓!

    這一連串的消息。在這個正統十年的歲末突然爆發出來,簡直就是爆了一地的眼球!

    京城巡察使衙門一下子就被京城老百姓給記住了。

    特別是孟岩這個首任巡察使,那是更是讓京城的老百姓在新的一年開始就有了一個新的話題。

    這似乎比朝廷在麓川打了勝仗更加讓人關注。

    保大坊,翠花胡同。

    偌大的李府,只有兩個人,註定這個年是非常的冷清,要不是孟岩命人給他們送來過年的年貨物資,這個年,李府都不知道怎麼過。

    事實上,李雄根本就沒想過要在京城過年。

    “老爺,老爺……”

    經過七八天的修養,加上孟岩送來的傷藥,李雄的傷勢恢復的不錯,基本行動已經沒有問題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擦拭妻子和兒子的牌位,好端端的一個家,兒子沒了,妻子死了,要不是為了報仇,李雄早就想一死了之,隨妻兒一起下黃泉了。

    “阿輝,何事?”

    “老爺,好消息,好消息……”老蒼頭激動無比道。

    “什麼好消息?”李雄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現在對他而言,哪有什麼好消息?

    “老爺,今天巡察使衙門公佈要重新調查白素心殺人一案,他們已經重新勘察了素心齋,並且還發現了一具無名女屍,今天上午,巡察使衙門的張大人帶人查抄了白家,並且帶走了白焦氏在內的所有人!”老蒼頭阿輝如同竹筒倒豆子的說道。

    “你說什麼,巡察使衙門抓了白焦氏?”李雄一下子給驚住了,這個消息就連他也感到異常吃驚,他調查焦宏,對白焦氏也有些瞭解,自然之道那個女人是個什麼貨色。

    “老爺,白焦氏被抓了!”老蒼頭道,“現在這個消息市面上都傳開了,全城轟動。”

    “阿輝,備馬,不,備車,不……”李雄也激動了。

    “老爺,您這是要去哪兒?”老蒼頭問道。

    “等一等,讓我想一想,想一想……”李雄閉上眼睛,強行平復自己的情緒道。

    約麼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李雄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阿輝,你準備一下,我要去錦衣衛南衙!”

    “老爺,您去錦衣衛幹什麼?”老蒼頭阿輝不解道。

    “你不要問了,備車,老爺換件衣服,去南衙!”李雄沉聲吩咐道。

    “好的,老爺!”老蒼頭沒有多問。

    回到巡察使衙門,孟岩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下面把打理焦宏生活的丫環小沅找了過來!

    “小沅姑娘,本官有些事情想要請問你,你必須據實回答,明白嗎?”

    “民女明白!”小沅點了點頭。

    “在白家,舅老爺焦宏的生活起居都是你一手打理的嗎?”孟岩問道。

    “回稟大老爺,是的!”

    “那焦宏的換洗衣物也是你清洗的和整理的?”

    “是的!”

    “本官請你回憶一下,焦宏有沒有一件紫色的綢褲或者外袍被刮破之後讓你縫補或者處理的?”孟岩問道。

    “紫色的綢褲……”小沅低頭苦思起來。

    “你仔細想一想,不一定是在今年,也許在去年?”孟岩循循善誘道。

    “大老爺,我想起來了,舅老爺確實有一條紫色的綢褲,舅老爺還特別喜歡,但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給劃破了,本來是想縫補一下的,但那個洞口太明顯了,就給我了!”

    “給你了?”

    “舅老爺一些舊衣服不穿了,送給我們這些下人,那件綢褲就破了一個小洞,我補好了,給了我哥哥。”

    “給了你哥哥?”孟岩驚喜萬分。

    “是的,那是綢布的,雖然破了,我哥哥捨不得穿,只有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才穿!”小沅道。

    “這麼說,這條綢褲還在你哥哥手中?”

    “在的,在我哥哥床頭的箱子裡!”小沅很認真的道。

    “小沅姑娘,太好了,能帶本官去你哥哥家嗎?”孟岩激動的想要大笑。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焦宏,你不開口說話,本官就奈何不了你了嗎?

    “大老爺,您要抓我哥哥嗎?”

    “不是,本官只是想看一看那條紫色的綢褲,不是抓你哥哥,你放心好了!”孟岩保證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5

第294章 紫色的綢褲(二)

    “小沅姑娘,你家就住在這裡?”

    “是的,大老爺!”小沅脆生生的道,“我家窮,很小的時候就把我送到白府做事,貼補家用。”

    “你哥哥呢?”

    “我哥哥是玉泉山上的采柴夫,這會兒應該從炭廠回來了!”小沅說道。

    孟岩點了點頭,所謂采柴夫,就是給皇室宗親貴族採辦薪柴的人,人數有很多,尤其是到了動機,需要大量的木炭取暖,采柴夫的人數就更多了。

    小沅的家不大,進去之後就是一個小院子,院子裡堆放了一些柴禾,牆角還有些斧子、鋸子之類的工具。

    “小沅回來了?”

    小沅的父母從屋裡出來,見到小沅有些驚訝,她們這些賣身去有錢人家做工的,想要吃上一頓團圓飯是很難的,主子身邊是需要人伺候的。

    “爹,娘,我哥呢?”

    “你哥去你宋叔叔家了,你找他做什麼?”小沅的爹好奇的問道。

    “沒事兒,我回來是取一件東西的,哥要是回來,你跟他說一聲。”小沅道。

    “哦,是這樣,我說你怎麼回來了呢!”

    孟岩沒有進去,他怕嚇著小沅的父母,還會引起鄰居們的閑言蜚語。

    很快,小沅就從家裡出來,手裡提著一個包袱。

    “大老爺,就在這裡了!”

    孟岩打開包袱,果然是一件紫色的綢褲,看上去還比較新。靠大腿上側的位置,果然看到一個狹小的豁口,小沅從裡面襯了一塊顏色相近的布料,將豁口補了起來。

    “小沅,你現在跟本官回去,這綢褲的事情,你對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明白嗎?”孟岩囑咐道。

    “大老爺,我拿了我哥的綢褲,萬一我哥知道了。那咋辦?”小沅道。

    “走。帶本官去找你哥哥。”孟岩想了一下道。

    小沅的哥哥叫王磊,那個宋叔叔家其實是家裡給他說的一門親事兒。

    半道上遇到了!

    說明利害之後,這個叫王磊的年輕人倒也有幾分智慧,當即同意跟孟岩回衙門。

    不過這件事還的瞞著他們的父母。所以。王磊找了一個藉口。說有人高價雇傭他幹活兒,不能在家吃團圓飯了!

    老父母倒也沒覺得什麼,兒子一向老實不撒謊。也就相信了。

    於是孟岩就帶著王磊、小沅兄妹返回巡察使衙門。

    “公子爺,是不是有發現?”

    “嗯,我在白素心床下發現紫色的絲綢纖維,而焦宏恰好有這樣一條綢褲,並且劃破了一個口子,只要將兩者進行比對,就可以確定這兩者是否來自同一材質!”孟岩解釋道。

    “這麼細微的線索都被公子爺發現了。”

    “那個小沅兄妹我已經囑咐過了,保護起來,這可能是我們的重要證人!”

    “公子爺是擔心東廠?”

    “凡是不能不防呀,如果我們不小心一點兒,弄不好會被東廠反咬一口!”孟岩點了點頭。

    “公子爺說得對,對東廠,我們確實不能不防。”蔡晉點了點頭。

    “東廠三十六總鎮,一百零八個碼頭,雖然人馬不如錦衣衛,可他們大多數都是在暗處活動,而我們則相對在明處,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公子爺英明!”

    “蔡先生,你就別誇我了,對了,李大人那邊有什麼收穫?”孟岩問道。

    “李鐸大人那邊問了一個上午,白素心提供的那份名單上的十九個人除了一個已經確認死亡之外,三個離開京城,其他十五個人都被找來了,但除了那三個離開京城的人,都沒有什麼可疑之處!”蔡晉稟告道。

    “那個死亡的呢?”

    “死亡的人是年紀大了,病死的,今年上半年的事兒,他的家人可以作證。”

    “那就是說,女屍有可能是那離開京城的三個人之一了?”

    “不,派出了,這三個人兩個男一個女的,女的已經超過三十歲了,跟女屍檢測的年齡不符!”

    “看來,那具女屍是喜兒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孟岩點了點頭道。

    “是的,從我們目前手中的證據和證物看,那具女屍是喜兒的可能性最大!”

    “可以向白素心辨認一下那具女屍了!”孟岩想了一下道。

    “好的,我這就通知李大人!”

    “嗯,告訴李鐸,忙完這件事,可以讓大夥兒回家了,今天可是除夕,可不能耽誤了大家回家吃團圓飯,守歲。”孟岩吩咐道。

    “好的。”

    說話間,張瑄帶人回來了。

    張瑄的臉色不錯,估計是因為今天曹欽吃癟的事情讓他跟到心情愉快。

    “張大人,怎麼樣,盜竊查清楚沒有?”

    “回稟孟大人,查清楚了,純屬誣告,下官並沒有在胡家搜到任何跟白家有關的財物。”張瑄道。

    “曹欽曹大人怎麼說?”

    “事實俱在,曹大人也無話可說。”

    “既然曹大人沒有異議,那把人都放了吧,今天是除夕,好回家團圓過年。”孟岩吩咐道。

    “孟大人,既然是白焦氏誣告,那胡老伯他們的工錢怎麼辦,下官去過胡老伯的家,一大家子就等著他領著工錢回家過年呢。”張瑄道。

    “那依張大人的意思,該怎麼辦?”孟岩問道。

    “下官有個建議,不知道孟大人能否採納?”張瑄稍微頓了一下,說道。

    “張大人,請說。”

    “巡察使衙門能否先墊付胡老伯等人的工錢,然後等這個案子結束之後,再做區處?”張瑄道。

    “不是不可以,不過巡察使衙門的錢都是朝廷的錢,這要是發出氣就收不回來了?”

    “孟大人若是擔心日後換不上這筆賬,下官可以為他們擔保。”張瑄道。

    “你拿什麼作擔保,就你那點兒可憐的俸祿?”

    “孟大人……”張瑄沒想到孟岩會是這樣的態度,不免有些失望,聞小雨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個男人。

    “張大人,本官沒說不同意你的建議,這樣吧,你把這些人的工錢算一下,寫個總數,本官給你批條,找蔡先生取錢,早一點發給他們。”孟岩道。

    “孟大人,這筆錢?”

    “自然會有人出的,你就不必擔心了,快去吧,別耽誤了發錢。”孟岩道。

    “下官替胡老伯他們謝謝孟大人了!”

    張瑄的動作倒是很快,很快就算了一個錢數給孟岩鬆了過來,孟岩只是看了一眼錢數,就直接批准了。

    這筆錢日後還是會從焦氏姐弟身上出的,欠債還錢,那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大人,大人……”

    “李大人,何事如此高興?”

    “大人,白素心認出來了,那具女屍就是她的丫環喜兒!”李鐸歡喜的走了進來說道。

    “確認了?”孟岩有些驚訝,那具屍骨除了衣服之外,並無明顯特徵,白素心怎麼就認出女屍的身份呢?

    “大人,白素心說了,喜兒走路略微有些跛腳,但是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是小時候受的傷,根據這個特徵,下官讓葛仵作重新檢查了屍骨,果然發現了屍骨左腳的腳骨略微有些變形。”李鐸解釋道。

    “這倒是一個令人感到意外的消息。”孟岩點了點頭,“可以作為確認屍骨身份的重要證據。”

    “大人,現在屍骨的身份已經確定,該追查死者是如何被殺,被誰所殺,又是如何遺棄到素心齋的雜貨房內的,還被遮掩起來了。”李鐸道。

    “死者死亡的原因是窒息的可能性比較大,根據本官的勘察,死者死亡的第一現場應該就是二樓喜兒的房間,暫且認定死者就是喜兒的話,那麼到底是是誰要殺死一個無辜的少女,是仇殺,還是情殺?”孟岩站起來,一邊踱著步子,一邊分析道。

    “大人,白素心一案跟喜兒被殺一案會不會有什麼關聯?”李鐸問道。

    “有關聯這是肯定的,但關聯多深就不好說了!”孟岩肯定的點了點頭。

    “對素心齋的搜查,還有什麼發現?”

    “哦,還有就是在柴房發現了一些木頭,好像是修繕欄杆換下來的,很多都爛了!”

    “哦,帶回來了嗎?”

    “帶回來了,大人您吩咐的,凡是有可以的證物,都要帶回來。”李鐸道。

    “走,去看看!”

    院子裡。

    “孟大人,你看,就是這些木頭,似乎是從一段欄杆上拆下來的,不過都被打爛了!”

    “李大人,找人,把這些木頭拼起來,復原,本官要知道在這之前它們的形狀!”孟岩命令道。

    “大人,這些木頭都爛成這樣了,怎麼復原?”

    “慢慢找,要有細心,這可能是破案的關鍵!”孟岩嚴肅而又冷靜道。

    “好,下官這就找人來拼木頭?”

    “不著急,把這些木頭找個房間先放起來,今天就忙做這件事了,我想大家都急著回家過年,等年後再做吧。”孟岩搖手道。

    這一天的收穫還是不小的,案子有了不小的突破,還抓了白焦氏,曹欽本白焦氏的關係也漸漸清晰起來。

    自己的回去好好思索一下,該怎麼著手下一步的調查。

    不管怎麼樣,現在主動權在自己手中,但還要警惕東廠的反撲,壞人總是不甘心失敗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5

第295章 囂張的白焦氏

    “混帳東西,告訴咱家,你跟那焦氏姐弟到底牽扯有多深?”曹吉祥怒了,這都大年三十了,臨了,東廠居然在錦衣衛跟前栽了這麼一個大跟頭。

    這讓他這個提督東廠太監如何有臉面去見其同僚?

    還不被宮裡的那些不對付的人給笑死?

    而且最嚴重的是,會讓王振對他產生不滿,失去信任,這東廠廠公可不是誰都能做的?

    若是皇帝再不滿意的話,那這個位置就真的要拱手讓人了。

    “乾爹,孩兒也就去過那白府幾次,那白焦氏頗有些姿色,孩兒被她勾引,沒能把持出,就……”曹欽囁嚅道。

    “什麼,你跟那白焦氏睡過了?”曹吉祥急怒攻心,這事兒說不大,就是個桃色事件,可現在白焦氏牽扯到白素心通姦殺人案裡去了。

    而曹欽有曾經是辦理這件案子的主官。

    這一聯想,一旦傳出去,那想想都感到可怕!

    “錦衣衛為什麼拘捕白焦氏?”曹吉祥冷靜下來,責駡曹欽已經於事無補,眼下是想如何補救。

    不管白焦氏跟白素心通姦殺人案有多深,只要把她給弄出來,一切都好辦。

    “是巡察使衙門,不是錦衣衛!”

    “那不是一樣的嗎?”曹吉祥氣道。

    “乾爹,不一樣的,人落到錦衣衛手中,咱們還能隨時掌握消息,可落到巡察使衙門,那咱們就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曹欽道。

    “不是有曹鐸呢。他就連這點兒本事都沒有?”

    “那姓孟的找藉口打了曹鐸小弟,還處處的防著咱們的人,凡是重要的人犯,我們的人根本無法接近,戒備森嚴無比!”曹鐸道。

    “看來,這個孟岩這一次是真的要跟我們東廠較量一下了!”曹吉祥冷冷的道。

    “以孩兒看,錦衣衛把白素心的案子翻出來,就是沖著孩兒和您以及東廠來的!”曹欽添油加醋道。

    “哼!”曹吉祥冷哼一聲。

    曹欽嚇的趕緊低頭,若是真沖著他們來的,豈不是說錦衣衛早就知道他跟焦氏姐弟倆的關係?

    借這個案子發難?

    曹吉祥想的可不一樣。不管這一次孟岩查白素心一案是沖著誰來的。他都要想方設法的讓王振相信,錦衣衛是有針對性的沖著東廠,沖著司禮監以及他王振去的。

    當然,王振未必會相信這一點。

    一件小小的通姦殺人案未必能夠扳倒權勢滔天的王振。因為王振本人跟這件案子沒有任何的瓜葛。最多也就是在案子的定性上。站在東廠這一邊而已。

    他是東廠的幕後總後台,總不能不支持自己屬下辦的案子吧?

    最多也就是一個失察的罪過!

    以曹吉祥對王振的瞭解,他這個人雖然疑心病比較重。但還是比較自負的,不會輕易相信的。

    “欽兒,你判斷,這孟岩下一步會怎麼做?”曹吉祥問道。

    曹欽道:“乾爹,這個不好說,孩兒從未跟此人打過交道,不熟悉他的章法,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會採取什麼行動。”

    “嗯。”曹吉祥點了點頭,曹欽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他自己也沒底,從幾次事件來看,孟岩的作風是非常強悍的,看上去應該是一個莽撞衝動的人!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這個人是很有城府,很有心智的,表面上衝動不計後果,可實際上都是算計好的,拿捏的分寸恰到好處。

    當然,曹吉祥並不是這麼認為,也不相信是這樣的,孟岩的崛起運氣的成分居多,還有年輕人的那種張揚和跋扈!

    他也不瞭解孟岩,自然在判斷上有些誤差了,而且還是天大的誤差。

    “對了,晚上的事情你安排好了嗎?”曹吉祥問道。

    “已經安排好了,今天晚上他們就會行動,到時候給這個孟岩一個好看!”曹欽現在對孟岩恨透了。

    “好,這件事你一定要審慎,不能讓這個孟岩抓到你的把柄,我們不能再被動了。”

    “乾爹,您放心,今晚動手的人跟東廠沒有任何關係。”曹欽不無得意的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千萬不要再把事情辦砸了。”

    “是,乾爹!”

    巡察使衙門。

    天色差不多黑了,孟岩也打算回去了,今兒個是大年三十,定好了在松鶴樓吃年夜飯,守歲。

    “公子爺!”

    “天行,叫一下蔡先生,咱們回去了。”孟岩吩咐一聲。

    “啟稟大人,區鋒求見!”

    “讓他進來!”孟岩一愣,這個時候區鋒怎麼會來見自己。

    “大人,那白焦氏在拘押室大哭大鬧,非要吵著要見您!”區鋒滿頭大汗的走了進來。

    “怎麼,你連一個犯人都對付不了?”孟岩有些不滿。

    “大人,那是個女人,我一個男人,實在是不方便。”區鋒十分為難的說道。

    “寶慧呢,她不在嗎?”

    “她家裡今天有事兒,李大人批了她的假了!”區鋒解釋道。

    “是這樣,這個白焦氏是怎麼個鬧法?”孟岩問道。

    “說咱們胡亂抓人,誣告好人,還要到東廠去告咱們。”區鋒說道。

    “走,去看看!”孟岩點了點頭。

    巡察使衙門的拘押室是不分男女的,那些被帶過來問話,沒有犯罪行為的都已經放回去了,整個拘押室就只有兩名犯人,還都是女犯。

    一個是白素心,一個就是白焦氏了。(小沅、王磊兄妹另行安置,她們不是犯人)

    “放我出去,我沒有犯罪。你們這是誣陷我……”

    “白焦氏,閉嘴!”

    “大人,這女人實在是太聒噪了,到了這裡哪一個不說自己是冤枉的,可最後查出來,還不是都犯了罪?”

    “白焦氏,本官來了,你有什麼話可以直接對本官說。”孟岩來到拘押室的門外,透過鐵柵欄,對裡面的焦蘭蓉道。

    “我認得你。你來過我家來。你叫孟岩,對不對?”

    “大膽白焦氏,竟敢直呼大人名諱!”區鋒呵斥一聲。

    “無妨,白焦氏。你要見本官。有話就說吧!”孟岩揮手制止區鋒道。

    “孟大人。民婦要跟你單獨說話!”焦蘭蓉道。

    “白焦氏,這裡不是你家,不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民婦只跟孟大人一個說話。”焦蘭蓉強調道。

    “好了。區鋒,天行,你們兩個暫且退下!”孟岩想了一下,他倒倒想聽一聽這焦蘭蓉對他說什麼。

    “好了,白焦氏,現在就剩下本官和你兩個人了,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吧。”孟岩道。

    “孟大人,您抓民婦,無非是想知道我弟弟的下落,但民婦確實不知道,所以您抓我來,根本沒有用,所以您還是把我放了!”焦蘭蓉一副很淡定的口吻道。

    “是,本官不否認這一點,不過白焦氏,你也的確是犯了國法,本官不能釋放你,這一點也請你清楚,老實的交代自己犯下的罪行,爭取寬大處理!”孟岩點了點頭。

    “孟大人,民婦還是勸你把我放了,否則,孟大人這官兒怕是做不下去了!”焦蘭蓉哼哼一聲,對孟岩一點兒沒有害怕的意思。

    孟岩微微一皺眉,這女人是不是失心瘋了,就因為有曹欽這個姘頭,自己就不敢對她怎麼樣嗎?

    就算曹欽是曹吉祥的乾兒子,那東廠也管不了他巡察使衙門,更別說錦衣衛了。

    “白焦氏,你好大的口氣,居然威脅起本官來了,知不知道,威脅朝廷命官是什麼罪過?”

    “孟大人,不是民婦威脅您,而是勸孟大人您識時務,有些人不是您能動的。”焦蘭蓉道。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孟大人您自己覺得呢?”焦蘭蓉冷笑一聲。

    “三天前,本官見過你,當時你在做什麼,不用本官說出來吧?”孟岩道。

    “是嗎,那又怎麼樣,您沒有證據,又能奈我何?”

    “好一個不知廉恥的婦人,你與人通姦,本官就可以抓你坐牢,還在這裡大言不恥!”

    “是,我是外面有男人,可誰讓我死了男人呢?”焦蘭蓉道,“我一個女人,想找個靠山,讓自己過的好一點兒,又有什麼錯呢?”

    從焦蘭蓉的神情和言語之中,孟岩發現這個女人並不害怕子自己跟曹欽的姦情被人發現。

    如果她依仗的人不是曹欽,那會是誰呢?

    焦蘭蓉也說的不錯,俗話說,捉姦拿雙,抓她一個人沒用,到了公堂之上,她是不會承認的,曹欽就更不必說了。

    只要沒有被抓到確鑿的證據,誰又能說明她們倆有姦情呢?

    “白素心通姦殺人案一日沒有最終判決,她所屬的財物均不都隨意處置,你私自將素心齋內的財物取走,據為己有,這就是盜竊證物和他人財物,是嚴重的犯罪行為,觸犯國法,事實證據俱在,你居然要本官放你走,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孟大人,並非民婦求你,如果你不把我放了,後果自負!”焦蘭蓉道。

    “好大的口氣,你一個無知民婦,竟敢說出這樣的大話!”孟岩被氣著了。

    “那孟大人,咱們就走著瞧,不出三天,民婦就能從你這裡走出去,而且還得是你親自來求我出去!”焦蘭蓉道。

    “本官不是嚇大的,焦蘭蓉,不管是誰,只要犯了國法,休想從這裡走出去,就是皇親國戚也不例外!”孟岩重重的道。

    “話民婦已經說到了,聽不聽隨孟大人你。”

    “真是豈有此理!”孟岩十分生氣的離開了拘押室。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5

第296章 白焦氏的背景

    “吉祥,這事兒你不能胡說?”聽了曹吉祥的稟告,王振是大驚失色。

    “曹欽親口對我說的,按理說不該有假。”曹吉祥認真道。

    “你讓咱家好好想想!”王振眼神閃爍起來,沒想到一件小小的通姦殺人案會牽扯到皇家秘事,這可真是太詭異了。

    “東翁,必須早做決斷,如果那焦蘭蓉一開口,那就是個無知的婦人,後果恐怕……”

    “人現在何處?”

    “拘押在巡察使衙門的拘押室內!”曹吉祥道。

    “能不能找個藉口,把人先弄出來,關到刑部或者大理寺都行?”王振道。

    “恐怕不行,這件案子落在巡察使衙門手中,就等於是在錦衣衛手中,如果沒有過硬的理由,刑部和大理寺都無權干涉。”曹吉祥道。

    其實曹吉祥是想說“矯詔”這兩個字的,可是那孟岩之前就有抗旨的行為。

    而且孟岩有隨時進宮的腰牌,萬一他闖進宮來,直接質問皇帝,那可就麻煩了。

    王振現在跟皇帝的關係已經不如從前了。

    “讓內閣出面……”

    “時間來不及了,現在朝廷上下都放假了,至少要到正月十五才能正式辦公,十五天時間下來,一切都晚了!”曹吉祥道。

    “那你有什麼辦法?”

    “依卑職所見,不如東翁辛苦一歎進宮求見太后,一來是向太后老人家確認一下。是否真有此事,二來,只要太后一道懿旨,諒那個孟岩不敢不放人。”曹吉祥道。

    “這……”王振猶豫起來,這也是有風險的,如果真尤其是,那這個秘密自己知道了,會不會有危害,還有,就算討來一份懿旨。那孟岩會不會放人。他也說不準。

    畢竟這裡面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曹吉祥有些事情都是不知道的,他也不能說。

    “咱家去試試,你在這裡等這著。一有消息馬上通知!”王振最終決定還是進宮走一趟。畢竟他比曹吉祥更認識到這裡面的嚴重性。不得不去。

    慈寧宮。

    “這個王振,這個時候求見哀家,也不挑個時候!”這天家也要是要團圓的。太后正準備與皇帝一道吃團圓飯,忽然接到蔣雄的稟告,王振求見。

    “那奴才讓他回去算了?”蔣雄一直眼紅王振的權勢,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想要取代王振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他沒有王振跟皇帝的特殊關係。

    而且在慈寧宮當差,是孫太后的親信,王振也要讓他三分,但是現在這種局面起了變化,蔣雄的心思也發生了變化!

    因為孫鏈!

    孫鏈命根子被閹割後,成了不是太監的太監,孫太后心疼這個外甥,就將人接到自己身邊照顧。

    這連天家的團圓飯,都破例讓其留在宮中了,寵愛程度那是不言而喻的。

    而且隨著孫鏈傷勢的恢復,孫太后似乎也有意做一些事情,蔣雄感到了一絲威脅!

    他知道,自己就算再被孫太后信任也比不上自己親外甥,這樣一來,如果想要保持自己在宮中的權勢和地位,就要另謀出路!

    他可不想被扔到南京去養老,而從這個趨勢看,要不了多久,他就愛真的會被送去南京養老了,要是犯個什麼錯誤的話,估計連養老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皇宮裡比外面更世態炎涼,要想比別人過得好,就得往上爬,還好,他沒有的罪過王振,起碼還留了一條路可以走!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蔣雄才冒著觸怒孫太后的危險,才給他通報的。

    好在孫太后的心情不錯,沒有怪罪,其實,剛才還他真的捏了一把汗呢。

    “我說王振,你這麼急著見哀家,到底所為何事呀?”偏殿內,孫太后見到了王振。

    “太后,能否摒退左右?”

    “你們都下去吧。”孫太后有些驚訝,但還是伸手揮了揮,讓左右退出偏殿。

    “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太后,臣有一件事想要請教您。”王振來的時候,已經想好了如何說了。

    “說吧,哀家聽著呢!”

    “太后對一個叫焦蘭蓉的女子還有印象嗎?”王振微微直起身子,問道。

    焦蘭蓉!

    孫太后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王振,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太后,您還記得白素心通姦殺人案嗎?”

    “哀家自然記得,前幾天你不是在哀家面前提過這件案子?”孫太后道,“怎麼,這個案子跟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太后,這個焦蘭蓉就是白素心的繼母!”

    “繼母,你是說這個白素心是白新元的女兒?”孫太后猛然睜開鳳眸,盯著望著問道。

    “是的!”對於孫太后驚訝的表情,王振似乎也有些吃驚,難道這個焦蘭蓉跟孫太后有什麼特殊關係。

    “你敢哀家提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太后,這個女人因為牽涉到白素心的案子中,被巡察使衙門抓起來了。”王振道。

    “白素心殺人跟她有什麼關係,巡察使衙門吃飽了沒事幹,抓她幹什麼?”孫太后有些不悅。

    “據臣的瞭解,是這個焦蘭蓉偷偷的白素心的財產都拉回自己家了,因為本案還沒有正式完結,素心齋也被東廠和刑部查封,所有財物都是本案的證據,不管是有關還是無關。”王振道。

    “這麼說她是犯了法了?”

    “理論上是的。”王振道。

    “什麼事理論上是?”孫太后聲音不由的高了三分。

    “這些財物等白素心一案了結之後,自然都還是白家的。白新元死了,焦蘭蓉是他的夫人,她把這些東西拉回去,也是自然的。”王振偷換了一個概念。

    “既然如此,那巡察使衙門還要抓她做什麼?”孫太后微微皺眉問道。

    “這個微臣就不知道了,也許巡察使衙門還發現了其他什麼線索吧?”王振道,這件事,他是可進可退,就算有什麼問題,到時候他也可以一推二五六。說自己也是被下面的人蒙蔽了。

    “太后。這個焦蘭蓉……”

    “王振,你是宮裡的老人了,這宮裡藏著多少秘密,你知道的不一定比哀家少……”

    “太后?”王振有些不解。

    “哀家不能干涉朝政。巡察使衙門抓人。抓錯了。那自然是要放的,對吧?”

    “太后說的是。”

    “王振,這件事哀家希望你去辦一下。這個焦蘭蓉曾經是哀家身邊一個小丫頭,幾年前,她懇求哀家放她出宮嫁人,哀家憐惜她服侍哀家盡心盡力份上,同意放她出宮了!”孫太后緩緩說道。

    王振心中“咯噔”一下,孫太后似乎並不想告訴他太多有關焦蘭蓉的事情。

    但是她也承認了焦蘭蓉跟她的關係。

    既然這個女人曾經在宮中做事,那就能查到她的人事檔案,但是,如果他有動作,孫太后在宮中的眼線也不少,自然也會知道。

    所以,他還真不能從宮中內查。

    而且聽孫太后的話中的意思,她是想要把這件事推給他來辦,這可難為自己了。

    “太后,若是這個焦蘭蓉真的犯了法,那臣又該如何?”王振問道。

    “哀家也曾記得一條,《大明律》中,對女子犯法拘捕和羈押是有規定的,只要不是謀反、殺人之類的大罪,是可以交給家人看管的,對嗎?”孫太后問道。

    “是有這麼一條。”王振眼睛一亮,“還是太后您老人家英明。”

    “行了,去辦吧。”

    “那臣就先告退了!”王振俯首道。

    從拘押室出來,孟岩心情很不好,這個焦蘭蓉都到了這裡還這麼囂張,她是有恃無恐呢,還是在虛張聲勢?

    不,這個女人沒那麼高的智慧,從她今天誣陷那個老胡的情況來看,這個女人並沒有太深的城府,更談不上什麼智慧了。

    那麼這個女人肯定是背後有所依仗了,曹欽應該給不了她那樣的膽子,在白家,曹欽不是竭力想要阻止張瑄帶走她嗎?

    她若是連這個還看不到,那就是她一個愚蠢的女人?

    焦蘭蓉是個愚蠢的女人嗎,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雖然不怎麼聰明,但是不蠢。

    “公子爺,這白焦氏都對您說了些什麼?”蔡晉看孟岩臉色不太好,上前詢問了一句。

    “焦蘭蓉威脅我,說如果不把她放了,我會有大麻煩。”孟岩想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既然有這麼一個幕僚智囊在,不用的話一來會顯得自己對他的不信任,二來也是一種浪費。

    “公子爺,莫非這焦蘭蓉還有特殊的背景?”

    “不知道,我剛才試探過了,我以為她知道我們知道她跟曹欽的關係,她會有所顧忌,但是她似乎對此不太在乎,甚至完全不否認!”孟岩皺眉道。

    “這就奇怪了,一個女子她最重的就是名節,連這個都不重視,這說明什麼?”

    “她不怕咱們,或者說她根本不怕他跟曹欽的關係被人發現!”

    “對,她現在是個寡婦,一個死了男人的女人,縱然名聲不好,那也是人家的私事兒,除非白家人出面,否則咱們除非抓到他們的姦情,才能處置她!”蔡晉提醒道。

    “蔡先生,你提醒我了,以白焦氏現在的罪名,我們可以將其收監嗎?”孟岩問道。

    “按照《大明律》中有關‘婦人犯罪’的條例,除了犯死罪和奸罪需要收監外,其餘犯罪一律交給丈夫或者親友看管,聽候傳喚。”蔡晉道。

    “不錯,這一條我還在錦衣衛北衙大堂上用過,那麼現在這個焦蘭蓉適用嗎?”孟岩點了點頭。

    “沒有證據表明她跟殺人案有關,恐怕……”

    “不,雖然沒有證據表明她跟殺人案有關,但起碼她是重大的嫌疑人!”孟岩眼中爆射一絲光芒。

    “公子爺是說素心齋那句屍骨?”

    “不錯,素心齋內財物都到了白家,而現在素心齋內發現了屍骨,這都說明焦氏姐弟曾近在案後去過素心齋,那麼焦氏姐弟都有殺人的重大嫌疑,那麼我們就完全有理由對焦蘭蓉進行收監!”孟岩道。

    “對呀,公子爺這個懷疑是完全站得住腳的!”蔡晉驚歎一聲道。

    “天行,吩咐下去,對白焦氏以殺人嫌犯德爾名義收監,任何人不得探監,還有,誰的命令都不准放人,就算是皇帝的聖旨也不行!”孟岩命令道。

    “公子爺,連聖旨都不行?”

    “對,聖旨也不行!”

    “公子爺是擔心東廠那邊矯詔?”蔡晉立馬就明白孟岩話中的意思了。

    “為了一個焦蘭蓉,曹吉祥不至於去求王振矯詔一份吧?”

    “如果焦蘭蓉背後真的有什麼人的話,也不是不肯能的,咱們現在不能不防。”孟岩道,“我的約一下賽叔,這個焦蘭蓉到底還有什麼是我們沒有掌握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5

第297章 三十夜話

    松鶴樓。

    “怎麼這麼晚才來,都什麼時辰了?”聞小雨伸手接過孟岩的大氅,伸手撣了一下上面的落雪,有些嗔怪道。

    “有些事情必須處理,所以回來晚了!”孟岩歉意的解釋道,“你爹呢?”

    “在客廳等咱們。”

    “老爺子沒不高興吧?”孟岩小心的問了一句,雖然說他是個強勢的女婿,可再強勢那還的論輩分,尊敬老人那也是咱中國人的傳統美德不是嗎?

    “沒,一個人自娛自樂呢!”

    “怎麼個自娛自樂?”孟岩有些不解?

    “他沒事就愛下棋,自己跟自己對弈呢!”聞小雨解釋道。

    下棋,孟岩笑了笑,這可是文化人愛玩的活動,尤其是圍棋,太燒腦子了,這個他就更玩不轉了。

    “象棋還是圍棋?”

    “黑白子!”

    那就是圍棋了,孟岩自嘲的笑了笑,象棋的話,他還能陪著玩兩盤,這圍棋就算了,當初要不是任務,他根本沒想過要學這個圍棋,當然,他也就學了點皮毛。

    而且時間跨度這麼長,他學的遊戲規則跟這時代肯定是有差異的,所以,他就只有藏拙了。

    “這可是文人墨客們喜歡玩的遊戲,老爺子也喜歡玩這個?”孟岩笑道。

    “他呀,平時除了酒之外,就是棋道了。”聞小雨笑道。

    步入客廳,果然看到聞獨醉在燈下對著一個棋盤。冥思苦想,對孟岩跟聞小雨進來都沒有抬頭看上一眼。

    “聞先生,我們來了,可以開飯了!”

    “去去,等我把這盤棋下完。”

    “爹,這盤棋一時半會兒也下不完,還是先吃飯,吃完飯再下。”聞小雨勸說道。

    “好,先吃飯!”聞獨醉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棋子。

    “紅燜羊肉。醬爆牛肉……”孟岩將餐桌上的盤子一一揭開。露出裡面的美味佳餚,色香味俱全,令孟岩垂涎欲滴。

    “都說女生外向,今兒個老頭子算是見識到了。這才剛做了人家媳婦兩天。就變了!”

    “爹。您說什麼呢?”聞小雨嗔道。

    “老頭子有說錯嗎?這些菜肴都是這小子愛吃的,這還不是女生外向?”聞獨醉走過來說道。

    “爹,女兒怎麼會忘記您呢。您看,這才掀開了一半兒,這兒還有一半兒呢。”聞小雨走過去,將另外一半的菜肴上面扣的碟子揭開道。

    “這還差不多,我以為你這丫頭把我這個老頭子給忘了呢!”聞獨醉這才露出一抹笑容。

    “聞先生,您請坐!”

    “都坐吧。”

    孟岩和聞小雨都坐了下來。

    “就咱們三個人,這是不是有些冷清了?”聞獨醉瞅了兩人一眼說道。

    “是呀,要不把天行、蔡先生和林怡她們都叫過來,咱們一起吃?”孟岩提議道。

    “好,人多才熱鬧嗎,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每年都是咱們父女兩個人,今年多了一個人,再多三個人也無妨。”聞獨醉說道。

    “好,我去叫他們。”聞小雨起身道。

    “孟大人,今天的事情幹的不錯,抓了白焦氏,還迷惑了東廠的人,讓他們以為你抓白焦氏是為了找到焦宏。”聞獨醉道。

    “希望吧,不過東廠也沒那麼容易糊弄的。”

    “你呀,把那群人想像的太高明了,他們未必就知道你的目標其實就是白焦氏!”

    “如果焦宏真實那個殺死李承言,並嫁禍給白素心的人,那麼白焦氏這個做姐姐的不可能一點兒不知情。”孟岩道。

    “你這個思路是對的,但焦宏也許不會告訴她姐姐,白焦氏也不不一定會開口說話!”

    “我跟白焦氏都清楚,焦宏的失蹤絕不是因為要賴帳才躲出去的,所以只要焦宏一直不露面,白焦氏必然會越來越擔心,她是個女人,意志不堅定是天生的弱點!”

    聞獨醉微微一驚,頗有些意外的看了孟岩一眼。

    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深的心機,當真是可怕,幸虧這個人不是自己的敵人,還是自己的女婿。

    只是小雨喜歡上這樣一個男人,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

    “焦宏是在你的手上吧?”

    “小雨沒告訴您?”

    “都說了,女生外向,我怎麼打聽,她都不露半點兒口風,所以,我只能親口問你了。”聞獨醉自嘲的一笑。

    “確實在我手上,就在我家裡。”孟岩點了點頭,“東廠已經派人去過一次了,不過沒什麼收穫。”

    “在你跟小雨成親的那天夜裡?”

    “對!”

    “爹,他們來了!”聞小雨領著蔡晉三人走了進來。

    “聞先生,公子爺!”

    “今天這裡沒有上司和下屬,只有朋友和家人,來,都坐下,一起吃團圓飯。”孟岩道。

    “是!”

    孟岩站起身來,拿起酒壺,給所有人的酒杯斟滿酒。

    “來,我提議,大家舉杯,先幹一杯!”孟岩舉起酒杯,環顧四周一聲道。

    “乾杯!”

    “怎麼大家都這麼拘禁,是不是因為我這個老頭子在,你們年輕人放不開呀?”聞獨醉呵呵一笑,放下酒杯說道。

    “聞先生這麼說,豈不是把我這個老頭子也劃歸年輕人的行列了?”蔡晉嘿嘿一笑。

    “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來,氣氛為之一鬆。

    六個人確實比三個人熱鬧多了,蔡晉是一個很會揣摩別人心理,很會說話的人,因此氣氛很快就融洽起來,林天行兄妹有些拘謹。基本上不說話,除了喝酒!

    漸漸的,話題還是轉移到白素心的案子上來了,因為大家似乎也找不到一個六個人都可以參與的話題。

    “公子爺,依老朽看,白素心的案子可以先放一放,可從發現喜兒被殺的案子入手。”

    “蔡先生所言與我不謀而合,白素心一案證據不是沒有了,就是被人毀滅了,但是這個喜兒之死。我們有很多線索可以追查。在她身上找突破口是我們目前最好的方向。”孟岩點了點頭。

    “那你打算怎麼入手?”

    “先確定喜兒的身份,然後再查她的社會關係,尤其是她跟那個河間商人同鄉何文東的關係,但是這個何文東在河間和京城兩地來回跑。現在不在京城。估計是回河間老家過年了。什麼時候能回來,那可說不定!”孟岩道。

    “那是等了,聖上可只給了你一個月的時間。何文東什麼時候回京,那可說不準。”

    “不,找何文東的事情,我已經請賽叔幫忙派人去河間請了,相信很快就會見到這個何文東了。”

    “原來公子爺早就安排好了。”

    “這個事兒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想讓東廠那邊的人知道我們的動作。”孟岩道。

    “石頭的做法是對的,東廠在京城廣布眼線,就算咱們的人不洩密,他們的人也會從咱們的動作中知道我們要幹什麼,不得不防。”聞獨醉道。

    “咱們的對手並不是焦氏姐弟,而是東廠,東廠跟我們爭的既是實際的利益,也是面子,這件案子若是辦錯了,到頭來肯定會有人要打板子,不但是曹欽,有可能是曹吉祥這個東廠的廠公!”孟岩道,“所以,他們是絕對不會讓我們把案子翻過來的,現在案子已經重新調查,他們必然會不斷的給我們設置障礙,阻止和干擾我們查下去,昨天淩晨發生在我家的飛賊事件就是明證!”

    “這恰恰也說明了白素心的案子東廠並沒有絕對的把握,這件案子有問題,否則他們沒有必要如此急著出手!”蔡晉分析道。

    “蔡先生說得對,這恰恰暴露了他們急於左右和干擾我們調查的目的!”

    “那東廠會不會已經發現焦宏就在孟府?”林天行問道。

    “懷疑是有可能的,但要說發現還不至於,但那天晚上我們都去過,翠雲樓的老鴇也許會認識咱們,現在老鴇應該控制在東廠手中!”孟岩道。

    “這不能說明什麼,公子爺微服調查焦宏,最多也就說明您到過翠雲樓,不能證明焦宏就是在咱們手中!”

    “是呀,東廠遲早會通過老鴇找到這條線索的。”

    “那天晚上,我、天行還有蔡先生和老范以及小雨五個人都在翠雲樓,跟焦宏起爭執的是老范,而老鴇是看到老範跟我們一起的。”

    “要不要派人警告一下這個老鴇?”

    “不用,就算東廠查到我們也沒有關係,沒有證據,他們也不能怎樣?”

    “可若是他們質問起來,咱們怎麼辦?”

    “巡察使衙門辦案,還不需要向東廠交代吧,不必管他,等他們查到再說。”

    “除了喜兒跟何文東的關係,還要搞清楚喜兒是怎麼來的白府。”孟岩道。

    “白素心不是說了,是白新元將喜兒帶回府裡嗎?”

    “可白素心沒有將他父親是如何將喜兒帶回府裡的,為何又把喜兒安排給她做了貼身丫環?”孟岩道,“還有,這個喜兒如果跟李承言被殺一案有關聯的話,那她的被害肯定是有關聯的,是她知道了什麼,還是另外的原因?”

    “石頭的意思是,要知道一個完整的喜兒,而不是一個片面的,臉譜化的人?”聞獨醉道。

    “對,我要知道喜兒的全部,她的身世,家庭,還有她來白府的全部過程。”孟岩點了點頭。

    “這可就不好查了?”蔡晉放下酒杯點了點頭,“這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當事人都死了,現在知道內情的人就是焦氏姐弟和那個何文東了。”

    “想辦法撬開白焦氏的嘴!”林天行道。

    “天行說的不錯,但要想讓白焦氏開口說話,必須得講究策略,不能蠻幹,更不能用刑!”孟岩點了點頭。

    “來,來,吃菜,這都涼了,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說,看看你們,這一說上案子的事兒,就停不下來!”聞小雨連聲催促道。

    “對,吃菜,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案子再重要也沒有吃飯重要……”

    “咚咚……”

    “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敲門?”屋子裡的人紛紛停下碗筷,露出驚訝的表情。

    “公子爺,我下去看看?”林天行起身道。

    “嗯,小心點兒。”孟岩點了點頭,囑咐一聲。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6

第298章 郭怒深夜急召

    “達叔,怎麼是你?”

    “小孟大人,老爺找你有急事,快跟我走吧!”老達見到孟岩,急急忙忙道。

    “達叔,發生什麼事兒了?”孟岩有些吃驚,這個時候,正是家家戶戶吃團圓飯的時候。

    “我也不知道,老爺吩咐的,你還是趕快跟我走吧!”老達催促一聲道。

    “好,容我換件衣服!”孟岩點了點頭。

    “對不住了,聞先生!”老達沖聞獨醉深深歉意一聲。

    “沒關係,事情為重!”聞獨醉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這不是郭怒跟他置氣,應該是真有事兒,否則在這個時候,郭怒絕不會派人過來把孟岩給“截”走。

    今天可是小雨回娘家,郭怒不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

    “天行,你跟著公子爺,路上小心些!”聞小雨讓林天行跟著孟岩一塊兒去了。

    “知道了,雨夫人!”

    鑽進馬車,林天行也坐在了老達的右邊,老達趕著馬車轉入大街,朝西而去。

    孟岩在想,郭怒在這個時候把他找過去,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非要當面跟他說,讓老達傳個話都不行?

    他心裡有些忐忑,甚至還有些緊張。

    老達都不知道的事情,這說明非常嚴重,可到底嚴重到什麼地步,他心裡沒底。

    馬車在夜深人靜的路上飛快的賓士著,天上還飄著雪花,掀開車窗。一股冷風吹進來,孟岩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

    明天一早還有大朝會,在京的所有官員都要出席,給皇帝恭賀新年快樂。

    然後還有一大堆的活動,很無聊,但你必須去,還的適應這些東西。

    不得不說,古人可供娛樂的事情太少了,所以才發明出這些無聊的儀式來消遣時間。

    當然,站在冰天雪地裡。那絕對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也許皇帝就喜歡坐在龍椅之上。高高在上的看著臣子們給他磕頭作揖吧。

    馬車速度降下來了,因為路面結冰了,打滑,如果太快的話。那容易翻車。

    從松鶴樓到郭府。至少也偶小半個時辰的路。夜裡雖然沒有人,但更不好走。

    所以,等孟岩趕到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三更天了!

    “姑爺,老爺在書房等你!”到了郭府,老達改稱孟岩為“姑爺”了,剛才在松鶴樓,他都是叫的“小孟大人”,在聞獨醉父女面前,稱呼“姑爺”有些不合適。

    “知道了,天行,留在外面等我。”孟岩下車後,吩咐一聲。

    “是,公子爺!”

    “林小哥,這外面冷,不介意的話,陪老達我進屋喝一杯?”老達道。

    林天行看了一眼孟岩。

    “去吧,達叔是前輩。”孟岩點了點頭。

    郭府對孟岩來說,太熟悉了,只不過在這個點過來,他感覺有些怪怪的。

    “咚咚……”

    “進來吧!”

    “郭叔,這麼晚……”孟岩推門一進來,看到的不僅僅是郭怒,還有賽霄宇,還有那只永遠睡在他懷裡的波斯貓。

    “坐吧!”郭怒指著自己對面的椅子,吩咐一聲。

    孟岩走了過去,緩緩的坐了下來:“郭叔,賽叔,把我突然叫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判官,還是你來說吧。”郭怒看了孟岩一眼,然後將目光投射到賽霄宇的身上。

    “曹欽找了一批亡命之徒,今晚準備突襲你家!”賽霄宇緩緩說道。

    “什麼?”孟岩大驚失色,雖然家裡的防禦力量不弱,但他這個主心骨不在,雖然有獠牙這樣的高手在暗中壓陣,但對於老範等人他還是有些不那麼放心。

    尤其是焦宏,那絕對不容有失。

    “你現在就算回去也來不及了,我們既然已經得到消息,自然不可能讓他們得逞。”郭怒道,“坐下吧。”

    聽到這個,孟岩才鬆了一口氣,既然都掌握了這個消息,那郭怒和賽霄宇絕對不會看著不管的。

    “是不是覺得自己小瞧了東廠?”

    “不是,我只是沒想到他們剛剛派人刺探了我們一次,不會這麼快狗急跳牆的。”孟岩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道。

    “東廠跟咱們玩心眼兒,那是玩不過咱們的,但是他們會用最簡單有效的方法,這一次如果真讓他們得逞了,找到了焦宏,那你會很被動,我們也會有大麻煩。”賽霄宇道。

    “是我疏忽了。”孟岩承認道,自己確實忽略了這一點。

    “不,你是還沒有瞭解東廠的人做事的風格,其實你已經非常京城了,就算我們沒有發現曹欽的行動,他們也很難攻入你的家中!”賽霄宇說道。

    賽霄宇並沒有誇大,孟府雖然算不上是龍潭虎穴,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闖進去的。

    范西平領導的一組人馬加上暗中的獠牙,以及沈聰和張苞夫婦,這些人現在絕對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好了,那邊應該很快就有消息過來了,咱們就說一說另外一件事吧。”郭怒道,“這才是我們找你過來的真正原因。”

    “姑爺,見過白焦氏了?”

    “見過了,這女人似乎有些不同尋常,按照常理,被收押的犯人,都會害怕和恐懼,特別是那些犯了事的,但是這個女人似乎並不害怕這些,還威脅我,不把她放了的話,我會倒楣。”

    “她說的沒錯,不放人的話,姑爺確實要有大麻煩。”賽霄宇緩緩道。

    “賽叔是什麼意思?”

    “白焦氏,焦蘭蓉,你知道她沒有嫁個白新元前是做什麼的嗎?”賽霄宇問道。

    “這個,我還不知道。”

    “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焦蘭蓉曾經是當朝太后身邊的宮女,不過,她在孫太后身邊時間不長,只有不到一年,後來她被調入浣衣局,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宮中也放出了一批宮女,她就是其中之一,那個時候。她叫蘭蓉。沒有人知道她姓焦!”賽霄宇緩緩道。

    孟岩驚的張大嘴巴,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這個焦蘭蓉居然還曾經當過宮女,還伺候過孫太后?

    “浣衣局。那都是在宮中犯了錯或者年老的宮女才會被發配到那個地方。這個焦蘭蓉是犯了什麼錯才會被發配到那兒去?”孟岩奇怪的問道。

    “是打碎了孫太后的一隻心愛的茶盞。”

    “就為一隻茶盞。把人發配到那個地方?”孟岩不免有些嘀咕,這也太霸道了。

    “宮裡的事情不能用常理來揣度的,石頭!”郭怒微微提醒一聲。

    “哦。我明白了,郭叔。”

    “奇怪的是,這個焦蘭蓉到了浣衣局之後並沒有受多大的罪,然後大行皇帝就駕崩了,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然後宮中以此為理由,放出了一批宮女出宮嫁人,焦蘭蓉就是其中之一!”賽霄宇說道,“但我查閱了當時放出的名單之中,並沒有她的名字。”

    “賽叔的意思是,她是被混入這群宮女中被放出來的?”

    “姑爺說的不錯,被發配到浣衣局的宮女,有幾個能活著從那裡出來的,雖然放宮女出宮嫁人也包括浣衣局,可沒有三十歲,那是很難從宮裡出來的,而焦蘭蓉各項條件都不符合放出的規定,所以,她不可能出現在放出的名單之中,但問題是,她從宮裡出來了,而且還獲得了自由的身份。”賽霄宇道。

    “是有人在幫她安排了這一切,這個人至少也得是總管以上級別的人才能做到。”郭怒道,“而能夠銷毀她在宮中的檔案資料,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孫太后!”孟岩驚呼一聲。

    “對,焦蘭蓉最大的倚仗就是孫太后!”賽霄宇點了點頭。

    孟岩感到後脊樑骨一陣發涼,難怪焦蘭蓉會如此的囂張,原來她背後居然有這樣一尊大人物,而且是大的令他無法抗衡的人物!

    就算是王振這樣權勢滔天,孟岩都不害怕,因為王振不過是一個奴才,他權力再大,還有人壓制,可孫太后就不同了,他是皇帝的母親。

    這個“孝道”是很可怕的東西,皇帝總不至於為了一個外人跟她的母親對著幹吧?

    “你現在感到害怕了嗎?”郭怒沉聲問道。

    孟岩眼神微微一凝,這兩位都安之若素,固然有早就知道這個秘密而已經調整好心態,可從他們的眼神之中,似乎看不到恐懼。

    後宮不得干政,這是明太祖定下的規矩,其實哪朝哪代都有類似的規矩,只不過執行的情況不一樣罷了。

    孫太后對朝政的影響力還不如王振,王振干政都得照規矩走,哪怕表面上的程式是不能被人詬病的。

    孫太后一介女流,只因為她是皇帝的母親,只是地位尊貴而已,出了北京城,甚至是出了紫荊城,誰還會給她多少面子呢?

    對於孫太后,郭怒這樣的實權官員心裡只有敬,但要說“畏”字,那有多少,可就難說了。

    稍微穩定了一下情緒,孟岩道:“我只是感到吃驚而已,孫太后為何費勁心思送這麼一個女人出宮,她想要做什麼呢?”

    “姑爺的話問到點子上了!”賽霄宇點頭贊道,“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也許,這個謎底會在姑爺你手上揭開也說不定。”

    “讓我去揭開謎底?”孟岩眼睛一下子瞪圓了。

    “對,現在案子到了這個地步,要麼就硬頂著壓力,查下去,要麼就直接收手,如果要查,焦蘭蓉是肯定會牽涉進去的。”賽霄宇道。

    “宮裡已經傳出來話了,要我們釋放焦蘭蓉,孫太后的意思,王振派人傳的話。”郭怒道。

    “王振直接找郭叔了?”

    “是的,他知道找你沒有用,還不如直接找我給你施加壓力。”郭怒點了點頭。

    “那郭叔您是怎麼想的?”

    “我跟郭大人是想聽一聽姑爺你的想法!”賽霄宇把話頭接了過來。

    “我……”孟岩一下子給難住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36

第299章 宮中秘辛(一)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何況都到了這個份上,已經沒有退路了!”孟岩把心一橫,重重的說道。

    “是呀,事情到了這一步,由不得我們退縮了!”

    “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只能硬著頭皮挺下去!”

    “幹!”

    “太祖皇帝早有遺訓,後宮不得干政,如今聖上已經親政,太后就更加沒有理由干涉朝政,所以,她不會明著干涉這件案子,但是肯定會暗中掣肘。”賽霄宇道。

    “那就是說,我們現在除了需要防備東廠之外,還要隨時應對來自後宮的壓力。”

    “是!”

    書房內,三個人一陣沉默。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鞭炮聲,三人都微微的一抬頭,明白舊的一年去了,新的一年到來了。

    “郭叔,賽叔,也許是我們多想了,這焦蘭蓉跟孫太后的關係並沒有那麼親密……”

    郭怒與賽霄宇對視了一眼,這話說的有些自欺欺人了,他們心裡都知道,要那麼簡單就好了,可事實並非如此!

    “大人,我能說嗎?”

    “說吧,反正你不說,他也很快會知道了!”郭怒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姑爺,大行皇帝之前還有一位皇后,你知道嗎?”賽霄宇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問道。

    “知道,是胡皇后。”

    “胡皇后因為膝下無子被廢,退居長安宮。吃齋念佛,法號:靜慈,雖然胡皇后被廢,但皇后品德仁厚為天下所知,所以不同一般後妃,待遇優厚,胡皇后皈依後,該吃齋,最愛的吃的就是禦膳房白新元做的各式糕點,因此。時常召見。關係很密切,白新元的夫人也經常進宮陪胡後……”

    “白新元的夫人生病,還是胡後親自去求張太后下旨讓太醫院派太醫前往診治的,但是不幸的是。白夫人還是逝世了……”

    孟岩當然知道。對於一個占了別人位置的女人。她必然會時刻提防著那個被自己搶了位置的。

    雖然胡後未必會對她產生威脅,但女人對於自己的情敵,那是從來都不會放鬆警惕的。

    可白新元不過是禦膳房的以為做糕點的師傅。就因為跟胡後的關係親密,她就要安排個人去他身邊監視,這女人的疑心病也夠重的了。

    而且焦蘭蓉嫁給白新元的時候,她兒子已經登基做了皇帝,她也當上了太后,胡後根本沒有翻盤的機會了,她還要這麼做就有些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何況胡後現在也已經死了,孫後還有什麼可圖的呢?

    “朝野都知道孫太后當年的皇后之位來的不正,民間也頗有傳聞,說當今聖上並非孫後親生,而是抱的宮中一名懷孕女子所生之子冒充龍子,這才登上皇后之位!”賽霄宇語氣之中對孫後並無半點兒尊敬之意。

    這些皇族秘辛,後世野史上確有類似的描述,但真假就不知道了,對於皇帝繼承人的問題,恐怕都是非常慎重的,還沒有真聽說皇帝被換掉的記載。

    也就是野史和小說裡的故事,以訛傳訛,然後老百姓穿鑿附會而已。

    就是包公案裡的狸貓換太子,那也都是後人寫的野史演義,正史裡根本就沒有的事情。

    “賽叔,這應該是沒根據的事情吧?”

    “姑爺,宮裡的情況很複雜,也很骯髒,很多事情都不想你表面看到的那樣,有的人今天在,明天也許就看不到了。”賽霄宇不無感歎道。

    “難道還真有這樣的事情?”

    “不信的話,姑爺可以問一問大人,他最清楚這件事。”賽霄宇努嘴道。

    “石頭,這是皇家秘辛,今天我對你說的這些,你不可對外洩露半個字!”郭怒鄭重的道。

    “放心吧,郭叔,我嘴巴嚴著呢!”孟岩點了點頭,通常知道這些秘密越多,越沒有好下場,他會不清楚?

    “大行皇帝在世的時候,聽到宮中有這樣的傳言,便產生了懷疑,於是就命我暗中調查,那個時候太子已經出生,而我還在東宮當值,跟王振是同僚……”郭怒緩緩到來。

    隨著郭怒敘說下去,孟岩越聽越覺得匪夷所思。

    皇帝是多疑的,而且在宮中幾乎沒有朋友,親人之間感情也很淡薄。這種事,換做任何一個做父親的,都是要弄清楚的,何況這還關係到皇家血脈的傳承,當然,這種事處理起來也是十分慎重的,一旦公開,那可是了不得。

    何況當時的孫貴妃已經晉位皇后了,更加不能大張旗鼓的查這件事了。

    “我當時懷疑的是太子的奶娘,一個叫巧娘的女子,她對太子非常疼愛,珍若性命,但是後來發現,她並不是,他是太子誕下之後才進宮的,因為自己的孩子夭折了,所以才對太子異常的珍愛。”郭怒道。

    “後來呢?”

    “後來我秘密調查孫後身邊的人,特別是那種數個月沒有公開露面以及不見了的人。”

    “有懷疑的對象嗎?”

    “有兩個,但後來證實不是,一個是生了一場大病,有人照顧,如果是懷孕產子,這瞞不了的,還有一個是死了,上吊死了,原因不詳。”

    “後來,我把懷疑物件擴大至曾經被聖上寵信過的妃子和宮女,但沒有聖上的允許,我根本沒有許可權調查聖上的起居注,所以,只能暗中打聽,但是大行皇帝突然就病了,然後駕崩,我的調查也就被擱置了,然後新帝登基,我升官了,執掌錦衣衛南衙,調查也就沒有意義了!”

    是呀,新帝登基。就算找到真相,那一切也都塵埃落定了,就算皇帝不是孫後親生的,那只要是皇帝的血脈,那做皇帝也沒有人反對。

    而且老百姓和朝廷也不願意為了一個所謂的真相再接受一次動盪。

    “石頭,其實這件事都是判官幫我做,他知道的情況比我還多。”郭怒道。

    “賽叔?”

    “我當時也在宮中當值,而且很不起眼,所以別人也不會注意到我,因此才有機會幫大人調查這等秘密之事。但是根據我的調查。當今聖上的出身日期確有疑點!”

    “這你怎麼沒對我說過?”郭怒有些吃驚。

    “大人,這些只是我的猜測,根本不能作為證據,自然不能對大人說了。”

    “賽叔是說。當即聖上不是足月生人?”

    “姑爺真是一點就透。正是如此。大家都知道聖上是宣德二年十一月十一日出身,但是孫太后確診懷孕是宣德二年六月二十三日,不到五個月後。太子就出生了!”

    “孫後確診懷孕的時候是幾個月?”

    “三個月,被聖上寵信過的妃子,只要不來月紅,太醫就會進宮診脈,直至確診是否懷孕。”

    “這段時間內,宮中是否還有其他妃子或者宮女被確診懷孕了?”孟岩問道。

    “姑爺一下子就問到點子上了。”賽霄宇讚歎一聲道。

    “這個我也偷偷的查過,大行皇帝駕崩後,要查起居注就容易多了,所以,我偷偷的買通記載起居注的太監,查那段時間大行皇帝寵倖過哪些妃子或者宮女!”

    “老賽,這些你怎麼沒有告訴我?”郭怒很吃驚,賽霄宇居然背著自己做了這麼多事兒。

    “那時候大人對這件事已經不感興趣了,畢竟新帝已經登基,真相不真相的已經不要緊了。”賽霄宇道。

    郭怒臉色訕訕,確實如此,那個時候他升官了,忙著掌控南衙,有些事情就很難顧忌了,等到他想到還有這麼一件事沒做完的時候,卻又發現它早就失去了意義,自然也就淡忘了。

    “孫後懷孕沒有錯,這一點她做不了假,因為每隔十天半月就要請脈,這一點我問過當時給孫後診脈的太醫,懷孕的事情是真的。”賽霄宇道。

    孟岩也點了點頭,這孫後當時非常得寵,又是貴妃,宮裡多少人盯著呢,張老太后也還健在,她想要弄一出假懷孕,絕對是糊弄不過去的。

    所以,這懷孕必定是真的。

    “我當時查了前、後兩個月和當月的大行皇帝的起居注,發現除了孫貴妃之外,一共被寵信的妃嬪一共有七個人,張妃、李妃、蘭嬪、僖嬪還有唐婕妤,郭美人以及宋選侍,七個人當中,唐婕妤曾被診斷出有身孕,但不久之後便流產了,剩下的六位都沒有動靜。”

    “這麼說,那三個月內,就只有孫太后一人懷孕成功了?”孟岩驚訝道。

    “是的!”

    “賽叔,三個月內,大行皇帝一共寵信孫太后幾次?”孟岩問道。

    “七次!”

    “頻率夠高的呀,難怪能中獎!”孟岩嘀咕一聲,宣宗皇帝對孫後如此寵愛,怪不得她能懷上龍種。

    “孫後懷孕三個月被確診,然後不到五個月就把孩子生出來了,也就是前後八個月左右,這按照常理來說,一般婦人從懷孕到產子大概需要兩百八十天的時間,賽叔,能不能給我一個準確的數字?”孟岩問道。

    “讓我想一想……”

    “這樣,賽叔,你告訴我,太醫確診孫後懷孕三個月,那麼她受孕的那個月之前是幾號來的月事?”孟岩問道。

    “這個……”賽霄宇為難了,一來起居注未必沒有記載這個,二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這個不好查,而且這也是女人隱秘事,真是很難查到。

    孟岩微微一苦笑,這確實很難確定,光憑這一點是無法說明什麼的。

    太醫診斷的這個三個月一般日子會往後推的,不能精准到哪一天,多少天,這前後少說也的有一兩個星期的誤差,雖說懷胎十月,那是農曆的演算法,推遲和早產一兩個星期都是正常的。

    而按照這個來計算,孫後生下皇帝的日子其實也算不上是早產,只是略微提前了一些而已。

    而此時的宮中並沒有找到在這個時間段跟孫後前後腳懷孕的妃嬪或者宮女,那就不能支撐那個所謂的“宮人子”的謠言。

    “唐婕妤的流產是怎麼回事?”

    “沒有證據表明是孫後動的手腳,但是有記錄,唐婕妤被確診懷孕後,吃過太醫給開的安胎藥!”賽霄宇道。

    “誰開的安胎藥?”

    “太醫院原院判鄭三泰。”賽霄宇道。

    “唐婕妤呢?”

    “隨大行皇帝一起升天了!”

    孟岩默然,明初皇帝都實行了一種慘無人道的殉葬制度,主要是皇族,一直到英宗死後才徹底終結,也就是現在的皇帝朱祁鎮。

    這也算是這個命運多戕的皇帝在位二十三年為後世做的唯一一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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