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7363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3

第330章 再見那日赤

    “奎木商隊?”

    “是的,他們商隊人數不少,得有三四十人,有十幾匹駱駝,滿載著貨物……”

    “這麼大的一支商隊為何選擇在夜間過關?”

    “千總大人,您就別問這麼多了,這是天寶銀號開具的銀票三百兩,只要您通融一下,這就是您的,另外兄弟們也有一份孝敬!”

    藤義不動聲色的收下三百兩銀票,其實他早就習慣了,不過一次賄賂三百兩,這一年到頭也遇不上幾次。

    但是他更心痛的是,這錢並不屬於他自己。

    “通融是沒有問題,不過你們夜裡出關,本官是要擔著大干係的,一旦被上峰發現,本官不但前途盡毀,還可能被問罪,區區三百兩不知道本官搭上身家性命吧?”

    “可是千總大人,您已經收下了?”格爾木一呆。

    “是,我是收下了了,你們暗藏不軌之事,本官沒去告發,反而視而不見,這點好處費總要收的吧?”

    這是周文才暗中教給他的,讓他裝出一個極度貪財的官兒,這樣這些人才會相信他。

    因為錢能解決的事情,這些人絕不會用武力的,因為一旦動用武力,那就是有暴露的危險。

    這個時候暴露了,那就要面臨大明官府以及錦衣衛的追殺,能逃回大漠的可能性就越低了。

    “千總大人需要多少才肯通融?”格爾木肺都氣炸了,但是他還得忍住怒火。賠著笑臉問道。

    沒見過這麼貪婪的人,簡直就是要錢不要命了。

    藤義豎起三根手指頭!

    “三千兩!”格爾木失聲道。

    “你要是做不了主,回去讓能做主的人來!”藤義冷哼一聲道,“這麼冷的天把本官叫起來,沒這個數,別來談。”

    “好,千總大人您稍等,我馬上就回來。”格爾木一咬牙,沖藤義抱拳道。

    “本官還要睡覺,只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周大人。這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格爾木離開後。孟岩和周文才從他身後的屏風走了出來。

    “沒錯,這個傢伙呢叫格爾木,真是我們錦衣衛要抓的要犯之一!”周文才點了點頭。

    “不知道那日赤能不能親自來。”孟岩道。

    “那日次素來謹慎,不輕易涉險。很難說他會不會親自過來。”周文才道。

    “告訴任百戶。號箭一響。立刻殺出!”孟岩招來一名錦衣衛,耳語低聲吩咐道。

    “喏!”

    古隘口前,一隻長長的駱駝商隊。靜靜的等待著,那日赤率領剩下的驍狼衛全部換上了普通商旅的衣服,所有兵器都藏了起來,一切看上去真的跟一支商隊無疑。

    駱駝上馱著的貨物也都是真的,有絲綢,有布匹,還有茶葉等等,都是草原上急需的生活物資。

    當然,還有私鹽!

    他們偽裝成一支販賣私鹽的商隊,這樣夜裡買通守備所出關,這樣也不會被人懷疑他們的真實的身份。

    販賣私鹽是見不得人的,當然不能大白天大搖大擺的通關了,否則一旦被查出,那是要掉腦袋的。

    “將軍,那狗官獅子大開口,要三千兩銀子,才肯放我們出關!”格爾木臉色鐵青的來到那日赤身邊稟告道。

    “三千兩銀子,給他!”那日赤面無表情道,如果能夠用三千兩銀子買一條路,他一點兒都不覺得心疼。

    這些明人都這樣貪婪的話,大元何愁不能再一次君臨天下?

    “將軍,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要是……”

    “眼下要是出不去,留著這些錢有用嗎?”那日赤冷冷的呵斥一聲。

    “是,將軍!”格爾木咬了咬牙,點頭答應下來。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格爾木再一次出現在守備大廳,同時還帶來了三千兩銀票。

    “千總大人,現在可以了吧?”

    “當然,本官收了錢,自然不會食言!”藤義手下三千兩銀票,心疼的一哆嗦,這些錢要是自己的該有多好,但他知道,要看別人的心情。

    “那就請千總大人下令吧!”

    “本官十分好奇,你們奎木商隊這一次攜帶的是什麼貨物,居然要夜裡出關?”

    “千總大人,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不是好事兒。”格爾木已經很憤怒了。

    “那是,那是,本官這就下令開關門!”藤義點了點頭。

    “動手!”

    孟岩閃電一般竄了出來,一個過肩摔,將格爾木按在了地上,然後周文才拿著早已準備好的毛巾塞進了他的嘴中。

    “嗚嗚……”格爾木看清楚孟岩的這張臉,驚駭萬分,掙扎的想要喊出來。

    但是,孟岩豈能讓他喊出來,提醒外面的那日赤。

    “周大人,發號箭!”將格爾木提了起來,孟岩扭頭命令周文才道。

    “好!”周文才答應一聲,匆忙跑了出去。

    藤義有些嚇傻了,剛才孟岩吩咐周文才的語氣,那根本就是上級命令下級,可他一直以為孟岩是周文才的下級或者長隨之類的。

    一支橘黃色的號箭“嗖”的竄向了漆黑的夜空!

    看到命令的任百戶率領數十名錦衣衛和古隘口守備隊上百名營丁沖了出來,將古隘口大門前的駝隊給包圍起來!

    這幾乎就是一瞬間,當看到號箭升空,那日赤就感到一絲不祥的預感,但是他根本沒有反應時間,他和他的駝隊就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

    “將軍?”

    雖然他們還有戰力,但能剩下多少就難說了,何況。現在他們陷入包圍,對方顯然是早有預備。

    “那日赤,放下兵器,否則格殺勿論!”任百戶喝令道。

    “是判官大人嗎?”

    “就憑你,還想見判官大人!”任百戶不屑的道。

    “那日赤,又見面了?”孟岩微笑著走到那日赤跟前。

    “是你,格日格勒圖!”那日赤心眼神一凝,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圍住自己的人居然是他想要對付的人。

    “還是喚我孟岩吧,格日格勒圖這個名字我不太喜歡。”孟岩緩緩道。

    “孟岩。孟大人。你贏了,打算如何處置我們?”那日赤平靜的問道。

    “殺了你,你說你的主子,淮王也先會不會因此跟大明開戰?”孟岩問道。

    “我不知道!”

    “那就殺了你吧。反正我們已經是敵人了!”孟岩猛地抽出了手中的天狼刀。朝那日赤的腦袋砍了下去。

    “孟大人……”

    “將軍!”

    押著格爾木趕來的周文才看孟岩拔刀要殺那日赤。驚的連忙叫了一聲,而那日赤身後的驍狼衛也紛紛拔刀,就要衝上來護著自己的首領。

    但是孟岩的刀鋒距離那日赤的額頭不到半寸的地方。卻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那日赤眼睛一眨不眨,但是一滴冷汗卻順著他臉頰滴落下來。

    “你怕死?”

    “是,我怕死,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就這麼死了,太不值得了。”那日赤道。

    “如果今天晚上,你必須死呢?”

    “長生天會保佑我的。”那日赤露出一絲鎮定的微笑。

    “哦?”孟岩露出一抹驚訝,難道這傢伙還真的有後招兒?

    “孟大人,我們做個交易吧!”那日赤沖孟岩微微一笑道。

    “交易,你跟我之間還能做什麼交易?”孟岩眉頭一皺,他有些想到那日赤想要說什麼了。

    “孟大人是聰明人,何必要我說破呢?”那日赤微微一笑,表情平淡到。

    “好,那就說說看,咱們之間能做什麼交易?”孟岩知道,那日赤是個難纏的對手,判官都在他手下吃了虧,當然,這裡面不只是那日赤一個人之力。

    但是那日赤確實跟一般的蒙古人不同,他的武力未必強大,但是他的腦子比很多蒙古人都聰明。

    “我給孟大人你要的人,甚至我身後這支駝隊都可以給你,條件只有一個,放我和我的人安全的離開大明!”那日赤換不換道。

    “對不起,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百戶,你的要求我做不到!”孟岩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孟大人,別著急,你做不到的,可孟大人的岳父大人能做到。”那日赤道。

    “那日赤,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處境,你以為你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孟岩冷冷的道。

    “那三個人當中有一個人對孟大人你現在非常重要,對不對?”那日赤得意的一笑。

    “是又怎麼樣。”孟岩道。

    “孟大人,你放我和我的人出古隘口,我把那三個人交給你,這就是的條件,不然,大不了拼上一個魚死網破,這樣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吧?”那日赤道。

    “就算你們能走出古隘口,也未必能夠活著離開大明,還不如跟我一起回去,說不定還能留下一條命。”孟岩道。

    “將軍……”

    “將軍,我們護著你殺出去!”

    “我們寧死不降!”

    “聽到了,我的手下都是死士,寧死也不會投降的!”

    “孟大人,這個那日赤決不能放走,留著始終是個禍害,不如趁此機會殺了他,也斷了淮王也先一條臂膀!”周文才眼中殺機泛紅。

    “周大人,剛才你不是還要有刀下留人嗎?”孟岩詫異的回頭。

    “此一時彼一時,他若是乖乖束手就擒,自然不能殺了,可他不投降,那就只有殺了,此人決不能放他返回瓦剌,否則必成後患!”周文才道。

    孟岩何嘗不知道,但是正要魚死網破,今晚肯定又要死人,而且死的不止一兩個。

    “那日赤,你走不了的,大家各為其主,你又何必讓本官為難呢?”孟岩微微一歎,易地而處,這個那日赤倒不失為一個不錯的人。

    “孟岩,你當真不想要那三個人嗎?”那日赤臉色微微一變,事情超出了他的估計。

    不是所有人都想那古隘口守備千戶那樣貪污受賄,怠忽職守的。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本官相信每一個錦衣衛兄弟加入錦衣衛之前都做好了為朝廷獻身的準備,本官也不例外,至於你說的那個人,他固然對本官而言很重要,但跟國家和朝廷的安危相比,那太微不足道了,所以,今天,本官就要將你留下!”孟岩瞬間做了決定,有些事情不能猶豫,一旦錯過了,將來他會後悔!

    那日赤臉色大變,今晚若真的硬拼,他們毫無勝算。

    “那日赤,你最好不要逼本官動手,否者今晚你和你的人沒有一個能活下來!”孟岩眼中殺機迸顯。

    “好,既如此,那某就只有捨命陪君子了!”那日赤拔出隨身銀刀,平時孟岩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連串的沉悶的馬蹄聲在寂靜的駝鈴古道上響起……

    什麼人,夜馳古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3

第331章 逼死驍狼衛

    “動手!”孟岩一聲令下!

    決心已下,就不要管什麼變故,先殺了眼前之人再說!

    “孟大人……”

    “殺!”孟岩根本沒有理會,直接提刀殺了上去,他的對手是那日赤,沒有人跟他搶!

    任百戶隨後揮刀帶著自己的手下朝那日赤手下的驍狼衛圍了上去,一戰廝殺在所難免!

    “住手……”

    是郭怒的聲音!

    準備動手的雙方都大吃一驚,這個時候,郭怒怎麼會來了呢,而且來的似乎不只他一個。

    “石頭,住手!”郭怒來的很急,急的連孟岩的小名都直接喊了出來。

    孟岩一驚,這老丈人來的實在不是時候,倘若再晚一點兒,他就真把那日赤給宰了!

    有什麼比宰掉淮王也先的千里駒更令人興奮的事情,何況他們天生就是敵人。

    “籲!”

    急促的馬蹄聲戛然而止,七八名騎士突然出現在古隘口的關前,當先一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郭怒,在他身後是一名身穿五品麒麟補服的太監。

    這名太監跟郭怒年紀差不多大,但是這一路顛簸之下,臉色蒼白如紙,幾乎就是從馬背上滾下來,然後大吐特吐!

    “錢公公,你沒事吧?”

    “沒事,郭大人,聖旨你來宣讀吧,我不行了,歇會兒!”將懷中的聖旨遞給郭怒,兩名隨行的小太監趕緊上前將他攙扶到一邊繼續吐去了!

    “那郭怒僭越了!”

    “無妨!”

    “聖旨下!”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不跪不行呀。這是在大明朝,跪接聖旨那是禮儀,不然那就是渺視皇權。

    那日赤和一眾驍狼衛也跪下了,表面上,瓦剌現在還是大明的藩屬,接受大明的冊封,那就是臣子,臣子就該遵循臣子的禮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瓦剌貢使團副使那日赤……”郭怒打開聖旨,大聲念了出來。

    大意是。那日赤。你們潛藏在京城幹的事兒,皇帝知道了,雖然你們幹了這些違法亂紀的事兒,本該抓捕你等除以極刑。但大明是天朝上邦。天子以仁恕治理天下。不予爾等計較,放你們回去,順便讓你們回去傳個話。讓那個也先主動上個表,認個錯,還有,就是以後的朝貢使團人數控制一下,別一整幾千人,弄個三五百人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那日赤,我主陛下寬厚,繞爾等一條性命,這是仁慈寬厚之舉,你不要誤以為我大明真的縱容你胡作非為而不予懲戒,這聖旨上說的都是官面上的話,聖上還有些話讓本官警告你,這一次可以不殺你,但若有下一次,就把你的人頭砍了給也先送回去!”郭怒對那日赤厲聲道。

    “外臣那日赤謝大明皇帝陛下不殺之恩!”那日赤謝恩之後,站了起來。

    “你可以走了,大明境內沒有人會阻攔你!”郭怒冷哼一聲。

    “多謝,郭大人!”

    “慢!”孟岩從地上站起來,一伸手,攔住了要走的那日赤。

    “孟大人,聖上都不殺我,你為何還要阻我?”那日赤自恃有聖旨,呵斥道。

    “聖旨是說不殺你,但沒說你可以從我大明帶走任何東西?”孟岩道,“人和貨物都得留下!”

    “孟岩,你!”

    “那日赤,聖旨今天可以有,也可以沒有,你沒得選擇!”孟岩冷冷的說道。

    “郭大人,您的部下如此無禮,難道您不管一下嗎?”那日赤憤怒的質問郭怒道。

    郭怒慢慢的轉過身去,一副我沒看見的樣子。

    “郭大人,你……”

    “錢公公,給淮王也先傳個話,一個人是不是足夠了?”孟岩大聲問道。

    所有人聞言都不由的為之色變。

    錢公公吐的就快剩下半口氣了,聽到孟岩的問話,一口氣喘不上來,伸手沖孟岩招了招。

    孟岩走了過去。

    “孟大人,聖上有旨意給你,除了那日赤不能殺,其他的隨你!”錢公公小聲在孟岩耳邊道。

    “錢公公,這是為何?”孟岩大惑不解。

    “別問那麼多,日後你就知道了!”

    孟岩心中一動,難道那日赤還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身份,亦或者他對也先很重要,殺了他會引起兩國交兵?

    “那日赤,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你一個都帶不走!”

    那日赤恨不得提刀殺了孟岩,可是他做不到,不說他沒有那個實力,就算有,數倍之敵包圍下,他殺了孟岩,自己也難逃一死。

    “將軍,你走吧,不要管我們!”

    “將軍,記得給我們報仇……”

    “將軍……”

    這真是一群赤膽忠心的死士呀,可惜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孟岩心生一歎。

    “我那日赤豈是那種置兄弟不顧而苟且偷生之人!”那日赤雙目赤紅道。

    “兄弟們,為了讓將軍走的安心,我們一起了斷吧!”

    數十名驍狼衛突然橫刀在脖子上,一齊揮刀!

    鮮血迸射!

    數十名悍勇不畏死的驍狼衛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場面令孟岩、郭怒等人動容不已!

    “孟岩,他日若再見,我必殺你!”那日赤雙目赤紅,充滿刻骨仇恨道。

    數十名驍狼衛盡數自盡,這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並沒有讓孟岩感到任何的膽怯。

    至於那日赤對自己的恨意,他是感到的,就算再來一回,他的選擇還是不會變的。

    你有你的野心,我也要守護我自己的親人和國家,既然敵對。那就至死方休。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寬容和饒恕那是建立在絕對的實力的基礎上的,不然,所謂的仁恕之道在對手的眼裡就成了一個大笑話了。

    “孟岩,你要的人在……”

    “拿通關文書給他,駱駝,水,乾糧,你是現在就走,還是等天亮了再走?”

    “現在!”那日赤咬著牙道。

    “現在走,這方圓百里都沒有住宿的地方。你如果不想被凍死。成了野獸果腹之物,還是在此休息一晚上吧。”孟岩冷冷的道。

    “我不用你孟大人好心!”

    “你現在是給我大明傳遞聖旨的使者,你若是死了,如何把聖上的旨意傳遞給淮王?”

    那日赤狠狠的盯著孟岩。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守備所大堂。此時此刻已經沒有藤千總的位置了。坐在正中首位的變成了錦衣衛指揮使者郭怒,下面是孟岩、周文才、任百戶以及那位吐的快把腸胃都翻出來的錢公公。

    他們也要在此待上一晚上,明天才能返回京城。

    “石頭。今晚的事情,是聖上的決定,希望你不要怪我。”郭怒知道,那日赤是不可小覷的對手,未來說不定會給大明帶來巨大的禍患。

    現在殺了他,或許可避免更大的傷害。

    但是,從各方面考量,那日赤若是真的死在大明,極有可能會爆發瓦剌跟大明的邊境衝突!

    瓦剌的野心已經無法遏制,雖然他現在還未能一統北元,但是也先雄才大略,野心極大,脫脫不花的北元廷根本難以制衡,一旦等到他統一漠北,對大明的北部邊疆將會形成巨大的威脅!

    一個人的死引發一場戰爭,這種例子在歷史上太多了,孟岩是清楚的。

    如今朝廷年年在西南用兵,國庫空虛,而北邊的邊防更是弊端叢生,跟北元暗中勾結走私的將領不在少數,邊備不整,一旦開戰,後果難測。

    站在皇帝的角度,這個時候儘量維持現狀,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即使開戰,大明也需要時間來整頓軍備。

    “我知道,這樣也好,那日赤經過這次失敗,也先未必會還像以前那樣重用他,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孟岩道。

    “你能這樣想,那最好了。”郭怒鬆了一口氣,他就怕孟岩想不開,私下裡行動,那觸怒聖上,就麻煩了。

    “對了,那日赤是不是還有別的身份?”孟岩問道。

    “那日赤是也先父親的私生子,也是他的弟弟!”郭怒緩緩說道,這個秘密其實在瓦剌內部也沒有多少人知道,錦衣衛是大明朝最大的涉外情報機構,這就不算是什麼秘密了。

    “也先的弟弟?”孟岩表情古怪起來。

    “石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就算也先承認他這個弟弟,可那日赤也沒有機會成為瓦剌的首領。”郭怒道。

    “為什麼?”

    “因為那日赤的母親是高麗人!”郭怒道。

    “這算什麼理由?”孟岩呆住了。

    “孟大人,他的血統不純正,就算他有本事做瓦剌可汗,也沒有人承認的,蒙古人對血統傳承非常看重的。”周文才解釋道。

    “這也太荒謬了吧?”

    “不過也先對這個弟弟很信任,而且很倚重,對於一個對自己沒有威脅的人,他得到重用並不奇怪,何況那日赤確實比一般蒙古人聰明狡詐!”郭怒道。

    “那是不是因為那日赤的身份,聖上才決定不殺他?”

    “這只是原因的一部分,其實聖上是真的想通過那日赤給也先一次警告,瓦剌每年的朝貢已經讓朝廷不堪重負,而又不能斷了朝貢,這樣有損天朝的威信,所以,希望瓦剌方面自己主動減少朝貢!”郭怒解釋道。

    孟岩知道大明朝的朝貢體系,完全是勞民傷財的一種自殘行為,所謂萬國來朝,不過是用錢買來的,這樣的威信要來何用?

    偏偏明朝的皇帝對此還樂此不彼,還認為這是自己的巨大功績,大書特書的載入史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3

第332章 對話那日赤

    “那日赤!”

    “孟岩,你來做什麼?”那日赤很詫異。

    “你是一個可敬的對手,我來看看你。”孟岩一手提著一個酒罈子,一手拿著一個牛皮紙的包。

    “我逼死了你的手下,你一定很恨我,對不對?”

    “不錯,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

    “其實,我也想殺了你。”孟岩盤膝坐下道,“如果今晚沒有那道聖旨,你早就身首異處了。”

    那日赤臉色很難看,但是他不否認孟岩說的是事實,論身手,他的確不是孟岩的對手,真的動手廝殺,死的那個人一定是他。

    “你們漢人有句話,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望著地上的燒雞、牛肉以及酒罈,那日赤緩緩的抬頭,目視孟岩道。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就不妨再猜猜,我要做什麼?”孟岩微微一笑,在那日赤面前也盤腿坐了下來。

    “你想問我,是誰給我消息,讓我在報恩寺設下埋伏等你?”那日赤閉上眼睛,然後再慢慢睜開道。

    “你會告訴我嗎?”

    “不會!”

    “既然我明知道你不會告訴我,那你知道我為什麼還要來?”孟岩笑道。

    “孟岩,我承認,我低估你了,你能從脫脫不花身前潛伏十年,並且之身逃回大明,這絕非一般人能做到。”那日赤道。

    “天冷,我們邊喝邊聊。”孟岩給那日赤的面前的陶碗中倒上了酒水。“這麼個小地方,只有劣等的燒酒,不過夠勁!”

    那日赤看了一案陶碗裡的酒,沒有動手。

    “怎麼,怕我在酒裡下毒?”

    “笑話,你若是毒死我正好!”那日赤端起酒碗,仰脖子將一碗燒刀子喝了下去。

    酒水進入口腔,如同一團燃燒的烈火穿過喉嚨,瞬間到達五臟六腑,整個胸腹就如同燃燒起來!

    “好酒!”那日赤臉上潮紅一閃即逝。

    孟岩撕下一隻雞腿。遞了過去。

    那日赤“怔”了一下。但還是伸手接了過去,張開嘴咬了一口,他確實餓了,一整天都沒怎麼吃過東西了。

    “那日赤。我是漢人。你是瓦剌人。大家各為其主,我們之間並無私仇吧?”

    那日赤咀嚼了一下,抬頭看了孟岩一眼。不由的點了點頭,這一點他也是承認的。

    他跟孟岩之前也不過是只聞其名,根本就沒見過,哪裡來的私仇,要不是因為《大漠龍圖》的關係,也許他們並無交集。

    “我在辦一件很棘手的案子,這想必你是知道的,這關係到一個一個無辜少女的生命。”孟岩道。

    “我知道,那個叫何文東的人就是你要找的關鍵證人,對吧?”

    “是。”孟岩坦然的點了點頭。

    “你想知道的是,是什麼人告訴我,讓我攔截把他從河間府帶來的兩名錦衣衛,這是一件很機密的事情,就是你們錦衣衛內部也沒有幾個人知道。”

    “是!”

    “你覺得我會說嗎?”

    “你不會,如果你說了,今天晚上你就沒命了。”孟岩道。

    “我還是小瞧你了,你還是猜到了,不過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來問我呢?”那日赤歎息一聲道。

    “是呀,我是猜到了,可又能怎麼樣,還是不能把你留下來。”孟岩道。

    “是,我差一點兒就成了你的刀下亡魂!”

    “你對付我,絕不是為了要殺我,對不對?”孟岩問道,“我想知道為什麼?”

    “怎麼,你自己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孟岩雖然得到一些資訊,但心中並不肯定,而且他知道的並不多。

    “你真的不知道?”那日赤驚詫了,孟岩的表情和眼神不像是在說謊。

    “不知道!”孟岩搖了搖頭。

    “孟岩,你一定聽說過《大漠龍圖》?”那日赤想了想,如果《大漠龍圖》真的在孟岩手中,他不可能不知道,要麼他就是在撒謊。

    “《大漠龍圖》,聽過它的傳聞,是元朝滅亡前,元帝將富可敵國的寶藏埋藏在某個地方,等他的後人取出來用來複國,但這只是個傳說,誰也沒見過!”孟岩點了點頭。

    “《大漠龍圖》是真是存在的,烏哈葛圖汗冰兵敗退守草原,確實攜帶了大批珍寶,這批珍寶被埋藏某個地方,繪製了一張藏寶圖……”

    “是真的,那這批珍寶可算是價值連城了!”

    “是,這是大元朝入主中原積攢了多年的財富,你說是不是富可敵國?”

    孟岩微微一笑,他不太相信藏寶這種事情,這個《大漠龍圖》固然可能真的藏了一筆寶藏,但有多少就難說了。

    遊牧民族入主中原,那簡直就是一場農耕文明的生態浩劫,民不聊生之後,還能剩下多少東西?

    沒看到,明朝都建立多長時間了,這漢民族的元氣都還未能恢復。

    “你不相信?”

    “我信,不過,我奇怪的是,既然有這麼一比財富,為何當時不拿出來招兵買馬,也許元朝未必就會滅亡呢?”

    “大勢所趨,非人力所能挽回!”那日赤歎息一聲道。

    “那你們得到這批寶藏就能再次入主中原?”孟岩冷笑道,“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起碼有了這筆財富,我主淮王殿下就可以一統草原,到時候就算不能南下,也可跟你們分庭抗禮!”那日赤道。

    “這倒是有可能,不過,你想過沒有,一次天災就能把你們所有的一切打回原形,而我們則不會,我們在這片土地上上千年。可曾斷過傳承?”

    那日赤微微一呆。

    “那日赤,少做白日夢,你們的生存環境比我們惡劣,所以造就了你們個個能征善戰,可你們靠什麼生存,一旦我們斷了你們的生活物資的供應,你們沒有鹽吃,沒有茶喝,沒有衣服穿,生病了沒有藥醫。只要大明下令關閉了邊關榷場。再斷了你們的朝貢,要不了多久,你們的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你……”

    “你們可以劫掠,可以打秋風。但是這只是權宜之計。我若在邊境堅壁清野。不讓一斤鹽,一塊茶磚、一匹布進入草原,要不了三年。你們還有跟我大明爭雄的實力嗎?”孟岩道。

    “這是逼著我們魚死網破!”

    “我們不想這麼做,但如果你們野心太大的話,那就只能這樣了,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孟岩道,“何況我們還是敵人,為了後世子孫的安寧,那這個惡人就只有我們這些前人來做了。”

    “孟岩,可惜你不是大明的皇帝。”

    “是呀,可惜我不是,不然的話,豈會放走你這樣一個禍患?”孟岩道。

    “那日赤,了因你認識吧?”

    “怎麼,還想從我的嘴裡套話?”那日赤警覺道。

    “別緊張,我雖然還不知道他是誰的人,不過也猜到了幾分,如果沒有內因,你們豈能悄無聲息的鳩占鵲巢?”孟岩道。

    “是,既然你猜到了,那我也不瞞你了,不過我也不知道了因是誰的手下,但有關你的消息都是通過他告訴我的。”那日赤道,“包括你要的那三個人的消息。”

    “報恩寺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不是,是了因放的,這樣也是為了讓你們救火而拖住對我的追殺!”

    “了因在報恩寺內有同夥吧?”

    “有,但我只知道兩個人,一個叫法本,一個叫法悟,他們都是了因的弟子!”那日赤道。

    “那囚禁在法堂下面的那個人?”孟岩問道。

    “我不認識,認識了因帶進來的,但是這個人跟何文東很像,不仔細看的話,很難辨認。”

    “是嗎?”

    “孟岩,看來你的敵人不止我一個。”那日赤呵呵一笑道。

    “在瓦剌,不喜歡你的人也不少。”孟岩道,“不招人妒忌那是庸才。”

    “看起來,咱們兩個人還真有些像!”那日赤哈哈一笑。

    “你的主子可是個疑心病比較重的人,想好了回去怎麼說嗎?”孟岩笑問道。

    “淮王殿下的胸襟豈是你能夠明白的。”

    “是嗎,上位者多疑,不然他怎麼能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就算是自己的老婆和兒子也不一定能夠相信,何況是親兄弟?”孟岩嘿嘿一笑。

    那日赤臉色微微一變,他聽到孟岩說到“兄弟”二字,這是他最忌諱的字眼兒。

    “好了,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天就亮了,你休息一下吧,我得去看看,你的人埋的怎麼樣了。”孟岩起身道。

    “謝謝你。”那日赤一愣,從地上站起來,對孟岩鄭重的鞠躬道。

    “不用了,對待勇士,我還是很尊重的,可惜沒辦法給他們置辦棺木,只能草草的下葬了!”孟岩道。

    孟岩開門走了出去。

    郭怒就站在門外的空地上,好像是在等他。

    “跟那日赤談完了?”郭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過頭來瞅著孟岩問道。

    “談完了。”孟岩點了點頭。

    “怎麼樣?”

    “還好。”

    “還好?”郭怒有些愕然,“還好是什麼?”

    “弄清楚了一些事情,可還有一些事情不清楚。”孟岩長籲了一口氣道。

    “那日赤不肯說?”

    “他也不知道,那日赤不過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罷了。”孟岩道,“其實我們也是。”

    “這次的事情背後確實迷霧重重,石頭,把了因放了吧。”郭怒道。

    “放了?”孟岩瞪大眼睛。

    “你若是查下去,殺身之禍就在眼前!”郭怒鄭重的道。

    “為什麼?”孟岩怒了。

    “你現在不明白,以後會明白的,你是我的女婿,我就一個女兒,難道我還會害你不成?”郭怒道。

    一時間,孟岩心亂如麻,到底這裡面藏著什麼?

    報恩寺的一個和尚,居然也能牽扯出天大的秘密來,這世界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4

第333章 何文東到案

    紫禁城,慈寧宮。

    “失手了?”

    “回稟太后千歲,那小子沒去,判官去了!”

    “這麼說,他們洞悉我們的計畫了?”

    “應該沒有,是東廠那邊出了點問題,那小子識破東廠的調虎離山之計……”

    “曹吉祥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太后,奴才擔心的是,錦衣衛會發現我們的人,到時候,事情會很難辦。”

    “哀家乏了,你看著辦吧。”

    “奴才遵旨!”

    司禮監,王振一臉陰沉,曹吉祥和高讓等心腹站在身後,一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東翁,出了這樣的事情,吉祥難辭其咎,這提督東廠太監我還是不做了。”曹吉祥小聲說道。

    “這麼大的事情,總要有個人把事情擔下去,聖上那邊是什麼意思?”高讓道。

    “聖心難測呀!”

    “那……”高讓起了個話頭,下面卻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吉祥,上個請罪的摺子吧。”半晌之手,王振長長的歎了一口,這後宮之中,雖然這個司禮總管太監大權在握,可他畢竟不是皇帝,有些人他還是要顧忌的,規矩也要守!

    “那曹兄的位置誰來頂替?”高讓問道。

    “我先親自掌管,等聖上有了決定再說。”王振道。

    “是!”

    這不只是一個簡單的人事調整,涉及宮中的權力的鬥爭。司禮監中,先皇帝留下的老人並沒有完全被清掃乾淨!

    這不是王振的意思,而是皇帝的意思,所以王振也沒有辦法,而且張老太后剛剛去世三年,這些人在宮中的根基很深。

    他想要一家獨大,怕是會引起激烈反彈,到時候,就算皇帝再信任他,也沒有用。

    何況皇帝不是傻瓜。他怎麼會讓自己身邊的人全部變成自己的人?

    到時候他自己豈不是變成孤家寡人了?

    這些年他苦心孤詣的教導皇帝學習帝王之術。現在反倒用到他自己身上了。

    聽上去很滑稽,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瓦剌人那邊怎麼辦,這些年我們也從他們身上撈到不少好處……”

    “區區蠻夷,不用理會!”王振冷蔑道。

    王振雖然是個太監。但必定曾經是讀書人。骨子裡是瞧不起北方的遊牧民族的。

    至於跟他們暗中的合作交易。那不過是為了利益,瓦剌貢使上京,想要求見他。他連面都沒見,足見他心裡是怎麼看待這些人了。

    “郭敬來報,去年大同跟瓦剌、韃靼的貿易減少了三成,而宣府那邊卻增加不少,每個月都有交易來往,現在很多馬幫直接走宣府那邊了!”

    “該死,這幫丘八吃相太難看了吧,西南戰事結束,朝廷的目光就要轉向西北,這些人還不知道收斂?”曹吉祥道。

    “吉祥,要不你去宣府走一趟,避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王振緩緩道。

    曹吉祥愣住了。

    遠離中樞,他固然捨不得,提督東廠掌印太監,那權勢有多大,威風八面,就是見皇帝,連王振都要回避。

    但鎮守一方也有鎮守一方的好處,起碼天高皇帝遠,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但能不能回來,什麼時候回來,那就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了。

    宣府乃九邊之一,邊境苦寒之地,那些丘八們可不怕什麼東廠、西廠的,到了那裡說不定還得收斂一下。

    當然,這監軍的權力是很大的,甚至可以淩駕于總兵、巡撫之上,但實際能有多大威能,還的看你自己有多大本事!

    弄不好,陰溝裡翻船都有可能。

    這很難取捨呀,京城待的舒服,這裡什麼都有,可到了邊關,那可是要什麼,沒什麼,他曹吉祥又不是沒有這經歷。

    “曹兄,眼下你還是避一避的好,郭老虎不好惹,你一下子惹了他手下兩個人,一個是得力幹將,左膀右臂,一個是他未來女婿,聖眷正隆,要是硬碰硬,結果還真不好說!”高讓陰測測的說道。

    “高兄說的有道理,我避一避也好!”曹吉祥想了一下,連王振都建議他避一避,他不能不慎重考慮了。

    “那就這麼定了,吉祥,你先把東廠的事務交接一下,回頭會有聖旨給你的。”

    “是,那我先回去了。”

    “嗯!”

    曹吉祥走了,他的回去交接廠務,還有一屁股亂七八糟的事情等著等他回去處理呢。

    “翁主,古隘口急報!”

    “……”

    聽了這報告,司禮監議事大廳內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涼氣!

    “這姓孟的小子還真是心狠手辣!”

    “恐怕再沒有人敢在聖上面前懷疑他了!”

    ……

    “這件事誰呀不准外傳,否則嚴懲不貸!”王振眼珠子一翻,從諸人臉上橫掃過去。

    天亮了,東邊的一縷晨曦跳出地平線,光芒四射。

    那日赤騎上了駱駝,回頭東望,想當初他跟隨貢使團來大明,是何等風光。

    可現在,他離去的時候是如此的落寞淒涼。

    “別看了,有生之年,你怕是再沒機會來了!”孟岩毫不留情的奚落道。

    “孟岩,脫脫不花幹了一件最愚蠢的事情,那就是讓放跑了你!”那日赤道。

    “不說你的主子是不懷好心,不然也就不會有今天的孟岩了。”孟岩嘿嘿一笑。

    “等著,我那日赤還會回來的!”

    “白日做夢!”

    那日赤走了,是孟岩親自送走的。當然也有監督的意思在內。

    “孟大人,格爾木怎麼處置?”周文才湊到孟岩耳邊小聲問道,驍狼衛全部自殺,那日赤也就沒想到還有一個格爾木活在世上。

    就算想到又如何,孟岩會放格爾木跟他走嗎?

    顯然不可能,那麼多人,就他一個人回去,那日赤就算身份特殊,也先會相信他嗎?

    如果格爾木也跟著一塊兒回去就不同了。

    那日赤回去,勢必要消沉一段時間。這也是孟岩的目的。此消彼長之下,對大明無疑是有利的。

    “押回詔獄,先關起來再說!”孟岩道,“對外嚴守秘密。”

    “明白!”

    那日赤無疑知道很多事兒。但是他走了。孟岩又不能逼著他說。格爾木雖然只是那日赤的跟班,但想必知道不少東西,他有的是時間盤問。

    “大人。何文東帶到!”林天行帶著押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來到孟岩跟前。

    郭怒和錢公公他們先行一步回去交旨了,林天行給留了下來。

    “你就是何文東?”

    “草民正是何文東!”何文東被折騰的不輕,看孟岩的眼神都帶著一絲恐懼。

    “怎麼證明你就是何文東?”孟岩問道。

    “草民知道大人想知道的一切!”何文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道。

    “哦,你知道本官想知道什麼嗎?”孟岩微微一愣,這何文東倒是個聰明人。

    “大人想知道草民跟白素心小姐的丫環喜兒的關係,還有焦宏跟喜兒關係,草民跟焦宏的關係!”何文東如同倒豆子一般說道,“還有,東廠理刑千戶曹欽跟白焦氏的關係,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白焦氏之子白少卿……”

    “白少卿什麼?”

    “白少卿並非白新元之子,而是白焦氏跟她以前的一個姘頭所生!”何文東急的滿頭大汗道。

    “這等隱秘之事,你怎麼會知道?”孟岩問道。

    “草民跟焦巨集早就認識了,他負責從宮中倒騰一下東西出來,我負責幫他賣掉,得的錢刨除成本,我們兩個對半分!”何文東解釋道。

    “原來,你們一個是負責偷,一個負責銷贓?”孟岩冷笑道,都是些見不得人的聲音。

    “不是偷,是仲介……”

    這麼一說,孟岩明白了,這種事情其實很常見,宮裡的太監宮女出不去,她們需要什麼,只能通過一些灰色的管道從宮外購買,或者拿東西換。

    當然了,她們的東西也未必來路就正,這皇宮大內,隨便一個碗,一個碟子,拿到外面都比普通的貨色值錢多了,何況有人就喜歡收集這一類的東西!

    再就是有些宮女、太監死了,他們的財物自然被其他人瓜分,這也是其中一部分。

    有些太監、宮女膽子賊大,後妃們的賞賜和物品他們都敢偷,只要沒有人去問,時間長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當然,身處後宮的妃子們也知道手下的這些人手腳不乾淨,可又能怎麼樣,背後有關係的,你還不能動,動了說不定吃虧的是你。

    有時候,做皇帝的妃子連一些實權的太監都不如,要不怎麼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呢?

    這種交易就催生了一條灰色產業鏈,就是何文東說的這種仲介買賣。

    當然,這種買賣不是誰都能做的,沒有宮裡的關係,外面沒有過硬的靠山,那逮到不死也得充軍發配。

    焦宏關係夠硬,給東廠做事,白焦氏背後還有個神秘莫測的孫太后,關係有,後臺硬,這種生意做起來,自然是無本萬利。

    “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孟岩問道。

    “記不太清楚了,大概有十年了!”何文東道。

    “十年,十年前,你們就開始做這種骯髒的買賣?”

    “差不多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他說他有個姐姐在宮裡,在皇后身邊當差,很得寵,那時候,我做生意賠了本錢,沒臉回河間老家……”何文東一邊回憶,一邊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4

第334章 何文東的證詞

    “何文東,報恩寺法堂下面的那個人你知道嗎?”孟岩問道。

    “知道,他是我的堂弟,叫何文海!”

    “你的堂弟?”

    “是的,其實他是我弟弟,只不過從小過繼給我叔叔,所以我們兩個長得很像,可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找到他的……”

    “標下劉洪勝參見巡察使孟大人!”

    “劉小旗,請起,把你去河間府的一路的經過仔細說給本官聽一下!”孟岩吩咐道。

    “喏,孟大人!”劉洪勝點頭道,“那是臘月二十六的晚上,我跟朱春突然接到命令,判官大人親自佈置一項秘密任務要我們兩個去完成……”

    “你們不知道何文東跟白素心案子有關吧?”

    “標下事先並不知道!”

    “那你是何事知道的?”

    “我們到了河間府,跟當地的錦衣衛兄弟接上頭之後,便請他們幫忙,很快就找到了何文東,判官大人有交代,這一次不是抓捕,所以我們將何文東約了出來,告訴他我們的身份,請他跟我們一起回京!”劉洪勝道,“可能他察覺到我們來的目的,並沒有拒絕,而是說回去跟家人交代了一下,然後跟我們走!”

    “何文東回去跟家人交代了一下,就跟我們出發回京了,所有過程我們都在場。”

    “那消息是如何洩露的?”周文才很奇怪。

    “何文東,你是老實交代呢。還是等本官查出來,你再說的話,那就遲了!”

    “我說,我說,大人,我回家的時候偷偷的我那渾家,讓他去河間府的益陽客棧,哪裡是東廠的一處碼頭,這是焦宏告訴我的,如果遇到緊急之事。可以去那裡找一個叫姓馬的人……”

    “益陽客棧!”周文才微微一驚。這顯然是一個錦衣衛沒有掌握的東廠的據點。

    “孟大人,我的馬上報告賽大人!”

    “老周,晚了,他們不會等著我們去找他們的。這個益陽客棧應該早就人去樓空了!”孟岩攔住周文才道。

    “哎……”

    “問題不是出在我們這頭。沒想到你還挺機靈。但是你怕是沒想到他們根本沒打算救你,而是想利用你的堂弟偽裝你的身份,然後矇騙我們。只要何文海得到我們的信任,你的一條小命就沒有了,還有,就是你一家老小也會滅門!”

    何文東聞言,頓時嚇得面無人色。

    “你放心,現在你落到本官手中,他們就不敢輕易的對你家人動手,否則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孟岩道。

    “只要你乖乖的跟本官合作,把你所知道的說出來,到時候本官會為你向聖上求情。”

    “是,草民一定合作,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何文東忙不迭的點頭。

    “天行,交給你了,把這個何文東給我保護好,我要他完好無損的進入巡察使衙門!”

    “公子爺,您就放心好了!”林天行拍著胸脯答應下來。

    “那咱們也該回去了!”孟岩一揮手,下令返回。

    “孟大人,孟大人……”

    “藤千總,有事嗎?”孟岩勒住韁繩,回頭一瞅,追的滿頭大汗的藤義問道。

    “孟大人,您昨兒個給下官吃了一顆,那什麼……”

    “哦,我險些忘了,藤千總,其實那不是毒藥,是一顆附子理氣丸,我看你舌苔暗紅,腸胃不好,這顆藥丸可以治你的病,看在你昨夜還算聽話的份上,本官就不收你藥錢了!”孟岩哈哈一笑道。

    藤義聞言,呆如木雞!

    “孟大人,真不是毒藥?”

    “當然不是,要毒死一名朝廷命官,那可是不小的罪,怪就怪那個藤義太怕死!”孟岩笑道。

    “也是,連我都給你唬住了!”周文才笑道。

    報恩寺,經過一天的清理,損失基本上統計出來了,大雄寶殿給燒成了一片廢墟,幸虧昨夜沒有颳風,過火面積不大,否則,風借火勢,一把火燒的就不只是大雄寶殿了,而是整個報恩寺了。

    “大人,您回來了!”唐笑跑出山門,迎了上來。

    “嗯,寺內僧眾甄別的怎麼樣了?”孟岩翻身下馬,走了過去問道。

    唐笑臉色尷尬,支支吾吾的不知想要說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情,吞吞吐吐的?”孟岩眉頭一皺,十分不悅的訓斥一聲。

    放走那日赤,他心裡一直都不太舒服。

    “了因自殺了!”

    “自殺!”孟岩一驚,這傢伙還對自己還真是夠狠的呀。

    “怎麼自殺的?”

    “服毒,是砒霜,還有他的兩個弟子,前天夜裡在法堂的兩個,也一起死了,都是服毒!”唐笑道。

    “毒藥是哪來的?”孟岩眉頭深鎖,小小的報恩寺,這水真是深不可測呀。

    “可能是事先藏在身上的,我們誰都沒想到這一點!”

    孟岩表示理解,這裡是報恩寺,不是巡察使衙門,這要是按照程式,抓人,關人,都要換上犯人的囚服,然後才會被正式關押,關押之前,肯定有一道手續,那就是搜身。

    但是這是在報恩寺,沒有囚服可換,搜身這一道程式也就被忽視了。

    當然,也不排除有人暗中給他們毒藥。

    “關押這段時間,有人接觸過他們嗎?”孟岩一邊走,一邊想唐笑瞭解情況。

    “應該沒有,除了給他們送飯的。”

    “送飯,是我們的人,還是寺內的僧人?”

    “是一個老僧,但他沒有跟了因三人有任何接觸,飯菜是我們的人拿進去的!”

    “飯菜呢?”

    “全部都吃光了!”

    “成為階下囚,還有這麼好的胃口?”孟岩有些驚訝。

    “走。帶我去看看屍體!”

    “喏!”

    屍體就停放在法堂下面的地下密室內,三具屍體並排放在地上,用白紗布遮在上面。

    “大人,口罩!”孟岩接過口罩和手套戴上後,走過去,蹲下來,輕輕掀開紗布的一角。

    但見那了因眼睛聳出,口唇破裂,兩耳脹大,肚腹膨脹。十指指甲呈青黑色。

    這的確是砒霜中毒死亡的症狀。

    “取銀針來!”

    一根銀針遞了過來。孟岩直接刺入了因的腹部,約莫過了一會兒,拔了出來。

    針尖青黑色,用皂角水擦洗。不褪色。可初步判斷為服毒。

    法本和法悟的兩具屍體同樣方法。中毒體征一樣,可判斷同為服砒霜之毒死亡。

    “大人,方丈大師有請!”

    “嗯。本官馬上就到!”

    方丈室內,了一方丈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本來額頭上的皺紋更多了。

    這一把火燒的不只是報恩寺,也燒掉了他的精氣神。

    “方丈大師!”雖然孟岩對佛教的一套不怎麼感冒,不過對方好得也是長者,對長者的尊重是應該的。

    “孟大人,老衲有愧呀!”

    “大師別這麼說,您也是受了了因的蒙蔽而已。”孟岩寬慰到。

    “孟大人不要寬慰老衲了,報恩寺遭此劫難,老衲難辭其咎,這方丈一職是再無臉面做下去了。”了一方丈道。

    孟岩默然無語,報恩寺遭火劫,了一方丈確有責任,如果不是你識人不明,用人不當,又豈會有今日的災難?

    那了因可不是你一手提拔的知客僧,若了因不在知客的位置上,又怎能如此的輕易的引狼入室?

    “今天老衲想請孟大人做個見證,老衲將方丈主持的位置傳給法嚴。”

    “阿彌陀佛,法嚴,你進來。”

    “師父,弟子何德何能能擔當方丈主持之位?”以為中年和尚跪在了一方丈跟前。

    “癡徒,為師犯下罪孽,已無顏面去見佛祖,報恩寺傳至你手上,可不要跟為師一樣,把好好的寺院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弟子謹遵師父法旨!”

    “這是紫金袈裟和方丈度牒,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報恩寺的主持了!”

    了一方丈拿出傳承信物,交給法嚴道。

    “師父!”

    “為師大限到了,不能參加你的就位大典了,好在有孟大人做了見證,為師也可安心的去了!”

    “阿彌陀佛!”

    “師父!”法言痛哭失聲,一代高僧,報恩寺主持了一就這樣坐化了。

    孟岩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僧人坐化,他知道,若是沒有那一把火,了一主持也不至於會心生愧疚而急劇消耗元氣坐化了。

    不過他這一去,倒也算是解脫了。

    法嚴成為報恩寺的主持,在孟岩的見證之下接管報恩寺,不過這還要需要朝廷認可才行,然後還有就職大典,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報恩寺的事情差不多結束了,孟岩也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京城還有一堆的事情等著他回去處理呢!

    稍微收拾了一下,孟岩就率人回京了,犧牲的錦衣衛的屍骨能帶走的,都用大車裝了一併帶回。

    受了傷的,能帶走的儘量帶走,不能帶走的,留在報恩寺養傷,孟岩名人給報恩寺留下一筆錢,用來支付傷患的醫藥費。

    “蔡先生,那日赤駝隊的物資你處理一下,全部發放給犧牲的錦衣衛家人,作為額外的撫恤吧!”

    “公子爺,情緒不高?”

    “有些事情,線索斷了,背後有一隻神秘的大手,而我們卻只能作為它的棋子,命運受其擺佈,蔡先生,你叫我,該如何抓住這只很神秘的大手,跳出這棋盤,做一個棋手,而不是一枚棋子!”孟岩苦悶已久,這個問題也盤旋在他的腦中許久了。

    “公子爺,要做棋手,就得擁有棋手的力量,沒有力量,就只能先做棋子,過了河的卒子還是卒子嗎?”蔡晉微微一笑道。

    “力量,卒子?”

    “公子爺,要成勢,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

    “蔡先生是要我廣交朋友嗎?”

    “廣交朋友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有可用之人,熟話說,花花轎子人抬人,眾人拾柴火焰高,一個人獨木難支!”

    “蔡先生,孟某受教了!”要不是在馬車上,孟岩肯定站起來對蔡晉一躬到底。

    “其實公子爺也明白這個道理,也一直在做,只是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而已!”蔡晉眼中閃過一絲異彩。

    孟岩點了點頭,他開始思考自己要走什麼樣的一條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4

第335章 回京

    “大人,阜成門到了!”

    “嗯?”孟岩睜開惺忪的雙眸,哼哼一聲,稍微直了直身子,伸手掀開車廂的窗簾看了一眼。

    外面天色早已黑了,伸手不見五指。

    “唐笑,什麼時辰了?”

    “大人,過了酉時了!”唐笑答道。

    “這麼說,城門關了?”

    “是的,大人!”

    “拿我的權杖,開城門!”孟岩一伸手,從不懷中取出蟠龍權杖,遞了出去。

    “喏!”

    見蟠龍令,如聖上親臨,城門官當然不敢不開城門,當然,就算沒有蟠龍權杖,也能入城,那不過麻煩了些。

    九門都有駐守將軍,孟岩走阜成門回京,那都是事先報備的,只不過用權杖更快些。

    省的來回的通傳,這大冷天的,多耽誤事兒。

    當然,孟岩這麼幹,肯定有人不高興,那自然是守城門的將領了,你拿了塊牌子,就耀武揚威的,進出自由,我們這些人勞苦功高,風餐露宿的。

    本來還想擺一擺威風,為難你這個後進小輩的,沒想到的是,人家直接把“蟠龍”令給祭出來了,讓你一拳打不出去,憋著難受。

    長達數十米的隊伍進入內城。

    “將軍,這姓孟的小子譜兒也太大了,就這麼進來了,連跟咱們招呼都不打一聲?”

    “你能怎樣,人家手持蟠龍令,是聖上跟前的紅人。王翁都拿他沒辦法?”

    “真是威風呀!”

    “你要是有他一份膽魄,還能在我手下當差,去,給老子整點兒酒菜來,這大過年的,老子嘴裡淡出個鳥了!”

    “天行,把人犯全部押回巡察使衙門,好生看管,本官乏了,先回府了!”

    “是。公子爺!”林天行答應一聲。率隊離開本隊,押著何文東等人犯往巡察使衙門去了。

    “公子爺,我也去處理一下駝隊的事情。”蔡晉起身道。

    “嗯,有勞蔡先生了。”孟岩。

    孟岩乘坐的馬車也跟駝隊分開來。唐笑也跟隨去了。換了一個匠作司司庫大隊的兄弟駕駛著馬車。

    從阜成門到思誠坊。走了將近半個時辰,這還是街上空曠,走的順當。

    若是平時。怕還是要費一些時間。

    不過總算是一路平安的到家了。

    “回來了?”

    “小雨,給我整碗熱湯麵來,餓死我了!”孟岩一進院子,迎面而來的聞小雨,張嘴就吩咐一聲。

    “包子大哥和玉英嫂子在廚房給你做著呢。”

    “這麼晚了,怎麼還讓大哥和嫂子給我做飯?”孟岩有些不高興道。

    “我不讓他們做,能行嗎?”

    “哎,我知道了,有熱水嗎,待會兒我想洗個澡。”孟岩問道。

    “有,早就給你準備了!”

    “還是家裡有個女人好呀,知冷知熱,還有人疼。”孟岩抓住聞小雨的小手說道。

    “你就會說這些好聽的話來哄我們,讓我們心甘情願給你當牛做馬。”聞小雨嗔道。

    “是我給你們做牛做馬好不好?”孟岩不樂意了。

    “行了,知道你心疼我。”聞小雨心裡甜滋滋的,這女人呀,找一個好男人遠比榮華富貴來強多了。

    “對了,這一趟順利嗎?”

    “還算順利,何文東抓到了,白素心的案子應該很快就有分曉了。”孟岩點了點頭。

    “熱騰騰的羊肉燴面來了,石頭,快趁熱吃!”張苞端著一個大大碗公,裝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進來,上面還撒了一下蒜花,那叫一個令人垂涎欲滴。

    “哈哈,還是包子哥知道我。”孟岩大喜的撲了過去,抓起筷子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對了,這還有嗎?一會兒天行和蔡先生回來,也給他們留一碗?”

    “都有,都有,做了一大鍋呢!”包子看孟岩吃的高興,他自己也高興!

    雖然說之前吃了不少苦,可現在也算是苦盡甘來了,跟著孟岩,入了錦衣衛,生計不用發愁了,這日子也越來越好了。

    “公子爺回來了。”沈聰從外面進來。

    “沈聰,那小子怎麼樣了?”孟岩一邊吃著麵條,一邊問道。

    “身體恢復的很好,只要不做劇烈運動,應該很快就能康復了。”沈聰道。

    “沒什麼要說的嗎?”

    “沒有,他基本不說話,總是一個人呆在屋子裡發呆,情緒還算穩定。”沈聰道。

    “嗯,我知道了,看好他,不要讓他出事。”孟岩吩咐道。

    “我知道了,公子爺!”

    “對了,明天把張三兒給我叫來,我有事情找他。”

    “是。”

    “你下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在找你!”

    吃完一大碗羊肉燴面,再泡一個熱水澡,驅散這體內淤積的寒氣,沒有比這個還舒爽的了。

    當然,還得有美人在一旁伺候著,簡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了。

    “嗯,舒服,左邊一點兒,用力……”

    “小雨,你的手法是越來越好了,捏的我全身都鬆了!”孟岩全身赤裸的坐在熱水桶內,熱水漫過胸口,一雙纖纖玉手一邊輕濯熱水,一邊拿捏,輕按。

    “夫人。”

    突然一道開門聲,孟岩驚訝的一回頭,看到聞小雨拿著一捧衣服走了進來,而剛才給他疏通筋骨的居然是魅姬。

    “魅姬,你先下去!”聞小雨將衣服放在衣架之上,揮手示意魅姬先出去。

    “小雨,你怎麼讓魅姬……”

    “這丫頭雖然不是我們漢人,但心靈手巧。也很聰慧,我尋思,她早晚是你房內的人,還不如現在就學著如何伺候你。”聞小雨蹲下來,拿起水桶內的水瓢,舀水給孟岩淋了下去。

    “你這不是添亂嗎,這魅姬是什麼來歷你還不知道?”孟岩有些氣惱。

    “這女人一旦有了男人,就會死心塌地了,我也知道她留在你身邊是有目的的,不過。征服一個女人對夫君大人你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吧?”

    “說的輕巧,我總不能為了目的不折手段吧?”

    “不折手段又如何,對付正人君子用正人君子的手段,對付小人就該用小人的手段。而對付女人。那只有我們女人懂!”聞小雨微微一笑道。

    “你懂什麼?”孟岩哭笑不得。

    “斷了這丫頭的一切後路。她還不得乖乖的依了你?”聞小雨道,“別說,你對這丫頭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你這說的。好像我是那色中惡鬼似的。”

    “雖不中,亦不遠矣!”

    “你這女人,是不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欠收拾是不是?”孟岩伸手一拉。

    但見“噗通”一聲,毫無防備的聞小雨被拖進了水桶之內。

    “夫君大人,我錯了……”

    “你不是說我是色中餓鬼嗎,那我今天就色一回……”孟岩狠狠的壓了上去。

    水花翻湧……

    “魅姬那丫頭就在門外……”

    “什麼?”聞小雨來不及反應,就被如潮水般的快感給淹沒了,還從來沒有試過在水中做那種事情,新奇,刺激,外加還被人窺伺,簡直羞死人了。

    “魅姬,給夫人拿一套乾淨的衣服來,快點兒!”

    躲在門外偷聽的魅姬一下子俏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來,夾著大腿,一路小跑而去。

    “你呀,給我看著點兒魅姬那丫頭,我就是因為她才暴露身份。”孟岩抱著聞小雨躺在床上道。

    “嗯。”聞小雨呢喃一聲,剛才一通折騰,她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誰讓這小男人這麼勇猛呢,再這樣下去,自己遲早給折騰的把全身骨頭都散了。

    還好,不久之後,有人來幫她分擔一些了。

    “她是淮王也先送給脫脫不花的女人,來歷不明,很有可能是也先想利用美色來消磨脫脫不花的意志,另外也是監視他的一顆棋子,而脫脫不花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想擺脫也先的控制,所以利用了我,只是沒想到誤打誤撞的撞破了我的真實身份。”

    “那脫脫不花為何不選擇別人?”

    “大概是因為明輝公主的原因吧,哎……”孟岩無奈的一笑,這都是之前那個孟岩的感情債,現在卻要自己繼承,也沒有辦法,誰讓自己繼承了這具身體和身份呢?

    “明輝公主,長的漂不漂亮?”一說到女人,聞小雨精力仿佛恢復了。

    “她是脫脫不花的妹妹,是一個善良聰慧的女孩子,如果她不是韃靼的公主,很像一名漢人的大家閨秀……”

    “夫君大人喜歡她嗎?”

    “我也說不清楚,但好感是有的,但是在那個環境下,我哪敢有這樣的心思?”

    “那她對夫君呢?”

    “我不知道,也許她對我有一絲好感,但她這樣的身份,是沒有能力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的。”孟岩悠然說道。

    “也許,她是喜歡你的,可不敢表露自己的情感,甚至她希望你能帶著一起私奔,然後長相廝守?”

    “你這腦子裡都想些什麼,這怎麼可能呢,我跟她也不過是正常的來往,並無私情,甚至說過的話不超過一百句。”

    “後天就是夫君大人的生日了,是不是要擺一個酒宴,請一些好友過來聚一聚?”聞小雨問道。

    “這事兒,你張羅吧,不過不要太鋪張。”孟岩點了點頭,十八歲生日,又不是二十歲加冠成人禮,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那我就做主一回了,不過賓客的名單還是由你來定。”聞小雨點了點頭。

    “好。”

    這一夜,孟岩坐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大婚,等掀開新娘的紅綢布,發現新娘不是郭月,而是明輝公主,嚇了一跳,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是一個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4

第336章 張瑄vs李鐸

    “孟大人,不好了,張大人和李大人打起來了……”

    孟岩剛到巡察使衙門,一名吏員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急的稟告道。

    “他倆怎麼打起來了?”孟岩一驚,這兩人都輸斯文人,怎麼掐起來了。

    “不,不知道……”

    “不知道你來報告個屁呀,走,快帶本官去!”孟岩一拍桌子,罵了一聲。

    循聲過去,院子裡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

    這當官的跟市井小民似得打架,那可真是不多見。

    不過,大明朝文官打架其實也算是一種傳統,文官們一言不合,金鑾殿上都能打起來。

    這事兒還真是不新鮮。

    院子裡,張瑄和李鐸扭打在一起,這張瑄個子高,揪住李鐸的頭髮,李鐸也不是善茬兒,死死的扣住張瑄的腦袋,手指直戳對方的眼珠子。

    那一副拼了不要命架勢。

    文人打架,那可就是死纏爛打,跟武人打架完全是另外一個風格,就跟山野村夫沒什麼兩樣。

    但是有一點,這文人打架,還是缺少那麼一股子狠勁兒!

    “孟大人來了!”

    孟岩不清楚情況,得先瞭解一下,這兩人是怎麼打起來的:“怎麼回事?”

    “孟大人,我家大人來找李大人商議,要給聖上聯名上摺子,參劾東廠,李鐸大人不同意,兩個人就吵起來了,我家大人就罵李大人是膽小鬼。懦夫,李大人不服氣,就跟我家大人辯了起來,結果越吵越大,兩個人就動起起來了……”張瑄的隨從張四兒哭著說道。

    “就為這事兒?”孟岩有些訝然。

    “孟大人,您快派人把他們勸開吧……”

    孟岩臉上陰沉不定,這事兒他清楚,張瑄一定痛恨東廠無作為非,不顧一切的想要參劾東廠,而李鐸則從實際情況出發。認為張瑄參劾東廠無實際效果。反而會把事情鬧大,鬧大的後果就是巡察使衙門成為東廠的眼中釘,肉中刺!

    而且張瑄還要求取締東廠,這就萬萬不行了。這不是徹底的激怒東廠嗎?

    李鐸沒打算阻攔張瑄參劾東廠。其實張瑄不參。他也會上摺子參劾的,但問題是,要掌握一個度。

    這張瑄和李鐸。一個激進,一個保守,把這兩個人放到一起,那真是火星掉進了油鍋裡,一點就著。

    “大人,我上去把他們兩個分開?”林天行上前一步道。

    “不,讓他們打,這都動手了,不讓他們打個痛快,他們自己也不痛快。”孟岩揮了揮手。

    巡察使衙門這個笑話是肯定是出了,既然出了,那何不出到底呢?

    “大人,這樣下去,成何體統?”

    “無妨,等沒力氣了,自然就停下了。”孟岩道,“天行,讓院子裡的人都出去。”

    “喏,大人!”林天行開始伸手趕人,將院子裡圍觀的其他人都趕了出去。

    “張大人,李大人,本官給你們清場了,你們可以盡情的較量一番,湯藥費本官包了!”孟岩大聲道。

    聽到這一聲,張瑄和李鐸都不由的鬆了下力氣,分開對方,氣喘吁吁的看著對方。

    “李鐸,你還打不打?”

    “打,怕你呀!”李鐸咬著牙,披頭散髮,眼角還有一塊青了,張瑄個頭比他高,有優勢,扭打中吃虧不少。

    “打就打,再來!”張瑄雙手支撐著膝蓋,不停的喘著氣,身上的綢緞襖子幾乎被李鐸扯爛了。

    “大人,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無妨,有本官在,只要還有一個口氣,都能給他拉回來!”孟岩擺手道。

    是呀,孟岩可是大夫,而且醫術高超,他說這話,還真沒有人不相信他能做到。

    “孟大人,你是不是看著我們兩個人打成這樣,你很高興?”張瑄突然一扭頭,沖孟岩問道。

    “高興,本官當然高興了,巡察使衙門的左右巡察在衙門裡打架,這多麼光彩的事情,本官豈能不高興,要不了多久,這京城大街小巷全都知道了,巡察使衙門一下子出名了。”

    張瑄臉色訕訕,李鐸也哆嗦了一下,臉色很是不好看。

    “其實京城的百姓還都不知道有個巡察使衙門,這下好了,托二位的福,出名了!”孟岩微微一拱手道。

    張瑄和李鐸二人怔怔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

    “二位繼續呀,這打架總該有一個輸贏,本官也很想知道你們二位的戰鬥力如何,這日後也好量才使用呀?”孟岩手一指兩人。

    兩個人都低下腦袋,臉色發窘。

    “怎麼,現在知道丟人了?”

    兩人一聲不吭。

    “哼,看看你們現在這個樣子,大街上的乞丐都比你們強多了,自己弄一下,再來見本官!”孟岩冷哼一聲,丟下一句話。

    “下官張瑄、李鐸參見大人!”

    “沒傷著哪兒吧?”

    “沒,沒有……”兩人對視了一眼,期期艾艾的低頭回答道。

    “那就是不用本官付醫藥費了?”

    “不,不用。”兩人臉色訕訕,李鐸還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眼角的烏青。

    讀書人雖然斯文,可下起手來,一點兒不比武夫輕多少,李鐸的眼角起碼挨了張瑄七八拳。

    “既然不用,那就說說吧,你們倆是怎麼回事,同衙為官,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學街上的地痞流氓,喜歡用拳頭說話?”孟岩問道。

    “大人,您不是不知道,這東廠實在是太目無法紀了,敢公然襲擊朝廷衙門。這跟造反有什麼不同?”

    “東廠造反,你有證據嗎?”

    “那些被殺的死人不是證據嗎?”

    “你能證明那些人是受人指使,還是自己發昏了?”孟岩反問一聲道。

    “大人,那不是您……”張瑄辯解道。

    “張大人,你別忘了,我們的對手是東廠,死無對證的事情,你非要扯上,到時候被東廠反咬一口,不但你自己倒楣。連大人跟巡察使衙門都跟著一塊兒倒楣!”李鐸斥道。“你是不是想巡察使衙門一件案子沒辦完,就徹底關張了事?”

    “李大人要是害怕,算我張瑄一個人的!”張瑄道。

    “你說算你一個人,就是你一個人了。你既然到了巡察使衙門。你犯了事。大人是不是得替你擔著,你做事之前有沒有考慮連累別人?”李鐸呵斥道。

    “我,我……”

    “李大人。本官倒不是怕連累,只是這樣的犧牲到底值不值得,如果能夠扳倒東廠,那我不做這個巡察使,並沒什麼,甚至命沒了也不在話下,問題是,就憑你一道摺子能參倒東廠嗎?”孟岩冷冷道,“即使聖上懲戒了東廠,可它背後的人還是安然無恙,到時候,東廠沒了,再開一個西廠就是了。”

    “這,這……”張瑄立馬感覺額頭背後冷汗淋漓。

    “本官知道你嫉惡如仇,一腔正義,可鬥爭也要講究策略,你見過幾個死諫能夠成功的,到時候,你是成了錚臣,忠臣,我們就都是奸臣,佞臣了?”

    “要是一腔熱血都能解決問題,恐怕還輪不到你!”

    “大人,張瑄錯了!”

    “你還知道自己錯了,起碼還不是無藥可救!”孟岩冷哼一聲,“回去好好反省,把你寫的摺子給我!”

    “大人,下官不打算參劾了!”張瑄愕然道。

    “讓你交上來,你就交上來,囉嗦那麼多幹什麼?”孟岩一拍桌子道。

    “是,大人!”張瑄從衣袖內取出早已寫好的摺子,走上前去,放在孟岩面前。

    “好了,你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孟岩一揮手。

    “喏,下官告退!”張瑄低頭退了出去。

    “李鐸!”

    “下官在!”

    “今天是你先動的手?”孟岩冷哼一聲。

    “是。”李鐸嚇得哆嗦了一下,別看孟岩年紀比他小,可是這發起脾氣來,那是不怒自威,剛才親眼看到他處置張瑄,那聽得他自己也是心驚肉跳。

    “本官最不喜歡的就是自己人對掐,你們倒好,給樹了一個壞榜樣,這讓外面的人如何看我們巡察使衙門?”孟岩呵斥道。

    “大人,這張瑄說話實在難聽,他罵我是縮頭烏龜,還說下官是您的狗腿子,下官我實在是氣不過,就動手理論了一下,誰知道,他也不知道哪根弦兒搭錯了,一把就把我揪了出來,這才打了起來……”李鐸訕訕道。

    “張瑄的摺子你看過了?”孟岩問道。

    “看過了。”

    “寫的怎麼樣?”

    “讀了,讓人義憤填膺,熱血沸騰,好文采!”李鐸點頭道。

    “那你說說看,本官該不該把這摺子呈上去?”孟岩不動聲色的問道。

    “大人,下官認為,不能。”

    “為什麼?”

    “大人不是說過嗎,鬥爭是要講究策略的,依照聖上對東廠的信任,恐怕會適得其反。”李鐸道。

    孟岩當然知道這一點,張瑄在摺子裡羅列了十條罪狀,把東廠說的禍國殃民,是罪惡的根源,一無是處。

    可他也不想想,東廠是誰建立的,是為誰服務的,他罵東廠,把東廠說的這麼不堪,那豈不是東廠背後的皇帝?

    皇帝愛惜羽毛,珍視名聲,這麼一道摺子遞上去,那跟指著鼻子罵他又有什麼區別?

    東廠可是皇帝自己的鷹犬,走狗,打狗還的看主人不是?

    “那就不參了?”

    “大人,下官覺得,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東廠這麼多人,難免有些害群之馬,良莠不齊,所以……”

    “那就參曹吉祥禦下不嚴,以致部下胡作非為,還有,那些死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嗎?”孟岩問道。

    “大人,他們都是東廠麾下的番子,為首的賀人傑是東廠的檔頭。”李鐸錯愕的一抬頭。

    “本官說的是他們還有一層身份?”

    “還有,什麼?”

    “聖教餘孽!”孟岩眼中光芒一閃。

    “大人,這……”李鐸渾身一震,這是給東廠的人挖坑呀,死人不能說話,也就不能辯解,而東廠還不能為他們辯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4

第337章 膽大妄為的孟岩

    “大人,說他們是聖教餘孽,得有證據呀?”李鐸被孟岩的栽贓陷害東廠的手段給嚇住了。

    這是“硬栽”呀,給死人栽贓,那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來的。

    “找證據的事情,就不用你擔心了,本官自有辦法。”孟岩道,“你按照本官的思路草擬一個摺子,不要署名。”

    “喏,下官這就去擬摺子。”李鐸答應一聲,他身上已經烙上孟岩的印記,同坐一條船了。

    李鐸雖然科道官,還是言官,但是他比張瑄要開通的多,張瑄這個傢伙有些迂腐了。

    “來人,把蔡先生請過來!”

    “喏!”

    “公子爺,喚老朽何事?”

    “蔡先生,聖教之人都有哪些特徵,比如身上有紋身或者印記什麼的?”孟岩一張嘴就問道。

    “公子爺,您這是要做什麼?”蔡晉嚇了一大跳,怎麼無緣無故的扯上“聖教”了。

    “嫁禍東廠。”

    “嫁禍東廠?”蔡晉眼珠子一下子瞪圓了。

    “死人是沒有辦法為自己辯白的,不是嗎?”孟岩道,“本官說他們是什麼,他們就是什麼,對不對?”

    “可是公子爺,他們的身份都已經確定了,是東廠的人呀?”蔡晉還是不太理解孟岩為何要這麼做。

    “東廠的人就不能有另外的身份?”孟岩道,“本官這是在幫東廠呢!”

    “幫東廠?”蔡晉有些明白了,東廠為何劫獄。做下這麼大的案子,聖上必然暴怒,東廠是自己的爪牙,除了這件案子,還幹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東廠還有沒有必要存在了,這都是有可能的。

    東廠的權力來自誰,自然是皇帝了,可案子發了,聖上卻沒有任何旨意下達東廠。

    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旨意才是最可怕的。

    王振沒有在高讓等人面前說,可他自己心裡清楚。皇帝極有可能動了廢除東廠的念頭。

    如果這件案子一傳開。朝野一發酵,東廠裁撤勢必會引起新的一輪權力鬥爭。

    眼下大明朝廷看似繁花似錦,可內部已經空了,朝廷連遠征在外的將士的軍餉都發不出來了。

    再這麼內耗下去。勢必會讓西北的那只野心勃勃的狼有所動作。

    而孟岩則從另外一個角度考慮問題。皇帝設立東廠目的是監察百官以及制衡錦衣衛。

    如果東廠倒了。錦衣衛一家獨大,那皇帝勢必寢食難安,沒有東廠。也會搞出一個西廠出來。

    與其讓皇帝猜疑,再搞出一個什麼廠出來,還不如保留東廠,最大限度的削弱它,讓皇帝不再像以前那般信任。

    東廠倒了,錦衣衛就成了外臣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了,要知道,錦衣衛再這些人眼裡,那也是鷹犬,特務。

    二十年前的那場內亂,記憶還不算太久,一旦跟“聖教”扯上關係,必定會讓朝野神經再一次緊張起來。

    而東廠沾上了,那打壓是必須的,有人倒楣也是必須的。

    “聖教為什麼劫獄,不論白焦氏還有白素心都跟聖教沒有任何關係呀?”蔡晉道。

    “白素心跟聖教沒有關係,可白焦氏就未必了!”孟岩嘿嘿一笑,孫太后,這麼一尊大人物,他一直想不到用什麼辦法與之對抗,但是現在,他想到了。

    “白焦氏……”蔡晉渾身一震。

    孟岩的這個想法太過大膽了,而且矛頭直指宮中那位高高在上的孫太后。

    “公子爺,這麼做稍有不慎,恐怕就會粉身碎骨呀!”

    “我知道,但是如果不斬斷那只從宮中伸出來的手,我們根本無法拿下焦氏姐弟,這一次如果不是我親自報恩寺,又怎麼會發現他們居然暗中替換了何文東?”這是孟岩回來的路上一直思考的問題。

    用何文海替換何文東,很顯然,何文東知道和掌握了一些有關焦氏姐弟的秘密,替換了,假的何文東不知道這些,到時候不但白素心的案子會翻不了,而且焦氏姐弟也會平安無事。

    他們的目標是保護焦氏姐弟!

    東廠的人不可能一邊安排人劫獄,一邊又安排人替換何文東,這兩件事自相矛盾。

    東廠,那日赤還有了因和尚,這屬於三個不同的陣營,了因和尚為了保守秘密自己了斷或者是被人滅口了。

    那日赤也被放走了,孟岩手中有價值的就只剩下一個格爾木,但是他並不很樂觀,能從他的嘴裡掏出些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白焦氏身上可能涉及到宮中的一些暗事,這些暗事跟孫太后是有關係的。

    否則孫太后不會出面讓王振保一個民間女子。

    牽扯宮內的暗事,這才是他目前遭遇到最的困難,孟岩對白焦氏掌握了什麼秘密不感興趣,但是白焦氏勢必會用自己掌握的秘密作為保命符。

    這樣一來,就把宮中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后給牽扯進來了。

    孫太后要保白焦氏,她不能違背祖宗國法,直接下令孟岩放人,那不合規矩,勢必會引起朝野反彈。

    只能暗中施展一些手段,讓他無法追查下去,無法定白焦氏的罪,這也是為什麼了因用長相跟何文東差不多的何文海換掉何文東的原因。

    什麼人指使了因幹的這件事,現在了因死了,等於說斷了線索,要查了因的過去,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件小小的殺人案,居然把這麼多人牽扯進來了,而且還是亂成一團,理都理不清。

    “天行,備車,本官要去郭府!”

    “喏!”

    馬車在郭府門前停下,郭小超出來迎接。

    “郭叔呢?”

    “老爺在書房。傅大人和賽大人都在!”郭小超道。

    “正好,我有事找兩位叔叔商量。”

    郭怒書房。

    歪頭聽了郭小超的稟告,郭怒點了點頭:“讓他進來吧,都不是外人。”

    孟岩進來之後,給郭怒、傅嘯塵還有賽霄宇一一見禮。

    “坐吧。”郭怒淡淡的吩咐一聲。

    “郭叔,傅叔,賽叔,小侄是來向三位討主意來了。”孟岩坐下說道。

    “怎麼了,你遇上什麼麻煩事兒了?”

    “今天上午,我手下左右巡察在衙門裡打起來了。”孟岩說道。“這兩讀書人別看平時斯斯文文的。打起架來,那還真有那麼一股狠勁兒。”

    “張瑄和李鐸?”

    三人面面相覷,雖然說錦衣衛的消息靈通,但還沒那麼迅速。畢竟這關起門來打架。傳到外面還的有一個時間過程。

    “為了什麼?”

    “張瑄要上摺子。彈劾東廠十大罪狀,請求聖上下旨廢除東廠!”孟岩道。

    “噝噝……”

    “李鐸是贊同張瑄的意見了?”郭怒問道。

    “是的,兩個人為了這個摺子吵起來。繼而大打出手,鬧的整個巡察使衙門雞飛狗跳,我好不容易才把兩人安撫下來!”孟岩道,“這是張瑄的摺子,請三位叔叔看看,能不能給遞上去?”

    孟岩從袖口裡取出張瑄的摺子,遞給郭怒道。

    郭怒打開看你了之後,臉色微微變了一下,然後遞給傅嘯塵,傅嘯塵看了也是沉默不語,最後到賽霄宇的手中。

    賽霄宇看了之後,臉色也變的凝重起來。

    “這份摺子絕對不能遞上去,否則,那個張瑄絕無倖免,而石頭也會受到牽連,很有可能還會有牢獄之災!”傅嘯塵道。

    “是呀,張瑄若是把這道摺子上去,王振不但不會壓下,反而會直接遞給聖上。”賽霄宇道,“這樣一來,王振不但在聖上面前落得一個光明磊落的印象,而聖上看到摺子,必然也會認為這是石頭背後示意所為,就算這不是石頭的本意,那石頭也解釋不清楚這道摺子你是否之前知曉,不知道也就罷了,如果知道還如此,那就糟糕了!”

    “是呀,錦衣衛跟東廠私下裡怎麼鬥都可以,但絕不能跟外臣聯合一起打壓東廠,張瑄固然是石頭的下屬,但他畢竟屬於外臣,這是聖上最忌諱的事情!”郭怒道,“就算聖上不會察覺到,但是王振肯定會提醒的。”

    “這個張瑄,當初石頭就不該選他進入巡察使衙門!”傅嘯塵哼聲說道。

    “不,巡察使衙門不能鐵板一塊兒,這個張瑄用好了,反而是姑爺的助力!”賽霄宇道。

    “石頭,你是怎麼勸說張瑄放棄上這道摺子的?”郭怒問道。

    “我直接告訴他,僅憑這一道摺子參不倒東廠,到時候不但自己遭殃,還會連累到巡察使衙門,還有,我對他說,王振不倒,就算聖上真的裁撤了東廠,到時候未必不會再立一個西廠,這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看來姑爺早就看透了這個問題。”賽霄宇眼睛一亮,贊道。

    “是呀,聖上對王振的寵信並沒有下降,這個時候上這一道摺子,那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起反作用。”傅嘯塵點了點頭。

    孟岩走過去,將張瑄的摺子放到炭火盆裡,直接就給燒掉了。

    “郭叔,傅叔,賽叔,小侄還有一個想法,說出來三位叔叔幫我斟酌一下。”孟岩鄭重的道。

    “你說,我們三個替你把把脈!”

    “小侄打算幫東廠一次!”孟岩道。

    “幫東廠?”

    “怎麼幫?”

    “我打算給那些死去的人安上一個身份。”

    “什麼身份?”

    “聖教!”

    三人都齊聲倒吸一口氣,這可是一記狠招,表面上是幫東廠撇清了關係,尤其是曹吉祥父子,但是這又是一記毒的不能再毒的藥,一旦東廠吞進去,那說不好哪一天就能把它自己給毒死。

    “動機是什麼?”賽霄宇眼中光芒閃爍,這覺不是僅僅為東廠準備的。

    “劫獄救人呀!”

    “救誰?”

    “自然是白焦氏還有先前襲擊我府的人,都可以這麼認定。”孟岩道。

    “石頭,你想好了嗎,這是一步險棋,弄不好會傷及自身?”賽霄宇緩緩道。

    “我不會認定,我只會懷疑,弄一個似是而非的結論,然後拋給東廠。”孟岩道,“而我不承擔任何後果。”

    “好計,這樣一來,壓力全部轉嫁到東廠身上,他們不承認的話,就得交代為什麼賀人傑會夜襲巡察使衙門,企圖劫獄,承認的話,同樣也逃脫不了干係,就看是承認的後果嚴重中,還是不承認的後果嚴重了!”

    “這的確是個極其高妙的辦法,只不過,白焦氏的身份,石頭,你是知道的,萬一弄巧成拙,那就麻煩了?”郭怒問道。

    “白焦氏的身份應該有東廠確認,她跟不跟聖教有關係,那就要看東廠如何選擇了。”孟岩微微一笑。

    “不錯,賀人傑要劫獄,必然是沖著白焦氏去的,如果他的目標是白素心,那之前白素心關在東廠受審的時候,機會多得是,也沒這麼多麻煩。”賽霄宇哈哈一笑道,“這樣一來,就看賀人傑劫獄的動機了,如果他跟白焦氏都屬於聖教餘孽,那動機自然就有了,可如果不是,那賀人傑劫獄的動機又何在呢,除非是有人授意,賀人傑又是誰的下屬,誰能指揮的了他呢,也一目了然,就看曹吉祥舍不捨得大義滅親了!”

    “問題還是在白焦氏身上,她與太后之間到底是何種關係,太后會不會傾力保她,這都是未知數呀!”

    “還是一步險棋呀……”

    孟岩這麼做何嘗不含有一絲試探的意思,看看這個白焦氏對孫太后真的十分重要。

    如果孫太后只是一時顧念主僕之情,那自然不可能再出手了,就算是為了面子,身為大明的太后,也要謹守本分,不能干涉朝政。

    可如果兩人關係深厚,而且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糾葛,那孫太后必然還會出手。

    那麼曹氏父子就有麻煩了,當然,孟岩也會危險了,因為他謀劃的一切都變成了針對孫太后的毒招了。

    一個勢力龐大的宦官集團,再加一個後宮之主,這兩者加起來的力量嚇都能把人嚇死!

    要是還要跟他們為敵,那簡直就是自找死路!

    都走到這一步了,往後退縮顯然不可能了,那樣不但被人瞧不起,連自己也會瞧不起自己。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4

第338章 孟岩的身份

    “石頭,有一件事現在必須要告訴你了!”郭怒突然十分嚴肅的站了起來,鄭重的對孟岩道。

    “大人!”賽霄宇和傅嘯塵都是一驚,也跟著站了起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郭怒目光掃過三人的臉龐,緩緩的說道。

    賽霄宇點了點頭,他知道郭怒要說的是什麼事了,這件事就算郭怒不提出來,他也要提出來了。

    有些事情,再隱瞞下去的話,恐怕會出更大的亂子,就像現在,他跟郭怒都感覺自己無力掌控了。

    到了必須要說出來的時候了。

    密室就在郭怒書房的後面,顯然傅嘯塵和賽霄宇都是知道的,郭怒吩咐了老達、小超父子在門口守著,任何人都不讓進,還特別點了郭月的名字。

    連郭府大小姐都不知道的密室,這得多麼隱秘?

    密室是由機關控制的,但卻還要鑰匙,一共三把,郭怒,傅嘯塵,還有賽霄宇一人一把!

    這得是多大的秘密,得三人的鑰匙全部湊齊了,才能打開,孟岩的小心臟不由自主的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石頭,進來吧!”沉重的石門在機關消息的帶動之下,緩緩的退開,密室掀開了神秘的面紗,露出真容。

    密室並不大,裡面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佈置,就一種暗紅色的供桌,上面供著一塊靈位,燭臺和貢品。

    地上並列著三個蒲團。

    郭怒居中,傅嘯塵、賽霄宇分列兩邊。三人神情肅穆,一齊跪了下來。

    孟岩有些不知所措,待他抬頭看到牌位上“靜慈仙師靈位”六個字的時候,渾身一震,不由自主的雙膝一彎,跪在了堅硬的地磚之上!

    “臣郭怒、傅嘯塵、賽霄宇叩見靜慈仙師!”郭怒三人鄭重下拜,磕頭。

    孟岩也只有跟著一塊兒磕頭!

    靜慈仙師,不就是已故的宣德皇帝的廢後胡後嗎?他們三人幹嘛弄這麼一個密室紀念她呢?

    這又不是什麼犯忌諱的人,弄的這麼鬼鬼祟祟的,難道這三人跟胡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詭異關係?

    “石頭。你爹有沒有對你提起過你娘?”跪拜後。郭怒三人起來將孟岩圍在正中間。

    “我娘?”孟岩心中一跳,“爹說過,我娘是難產死的,救了小的。大的沒保住。”

    “他說的對也不對。”郭怒緩緩道。

    “不對?”

    “你娘的確是難產死的。不過是大人小孩都死了!”郭怒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道。

    “都死了。那我……”

    “你不是你娘親身的,但你親娘跟你爹的也是有關係的。”郭怒道,“簡單的說。你爹是你親娘的姐夫。”

    姐夫和小姨子!

    孟岩感到無比驚悚,老爹還有這段隱秘的情事,還真的看不出來,他那點惹女人喜歡。

    “姑爺,別多想,你爹跟你親娘沒有那種關係。”賽霄宇道,“你親娘跟你娘差不多在同一時間懷孕,而你娘生產的時候難產,母女都沒能救過來,所以就把你過繼給你爹。”

    “為啥?”

    “因為你親娘不能把你留在身邊,否則不但她沒命,你也不會長這麼大了!”郭怒道。

    “你們不會是說,我親娘就是她吧?”孟岩手一指牌位上的六個字問道。

    “是,你親娘就是靜慈仙師,也就是大行皇帝故廢皇后胡後!”郭怒鄭重的說道。

    “啊!”儘管孟岩猜到些,但是還是被這個消息驚的要爆血管。

    “郭叔,傅叔,賽叔,這種玩笑開不得,會出人命的!”孟岩十分抗拒道。

    “是,原本我們並不打算告訴你這個秘密,就當你是孟憲的兒子,然後就這麼開開心心的過下去,百年之後再沒人知道你的真正身世,但是,你在暗中不斷的追查孟憲的死因,現在有捲入白素心的案子,而白素心的父親白新元也是知情人之一!”賽霄宇道,“也就是說,你遲早有一天會查到的,如果等你查到的話,那一切就大禍臨頭了,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將這個秘密告訴你。”

    “我,我……”孟岩一時間腦袋都不知道該如何思考,要是他一開始知道這個秘密,他絕對不會去深究下去。

    “那為什麼要把我送到漠北?”

    “也是為了你的安全,大行皇帝暴斃,我們幾個擔心會有人對你不利,所以乾脆把你送走,這樣一方面可以讓你遠離京城,一方面也希望你能平靜的過這一輩子,這其實也是你親娘的意思!”郭怒解釋道。

    “我爹是怎麼死的?”孟岩很想知道,因為他暗中調查了一些情況,孟憲的死絕對非正常。

    “你真想知道?”

    “雖然他不是我親爹,但是八年養育之恩比什麼都大,我有權知道。”孟岩道。

    “會昌伯孫忠。”

    “我明白了。”孟岩咬了咬牙,他明白了。

    “石頭,你現在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下面該有何打算?”郭怒問道。

    這個秘密憋在心裡,堵得他心口難受,現在終於說出來了,舒暢不少。

    “我是想知道,當年你們是不是想用我爹的孩子跟我親娘對換一下,然後謊稱我是我爹親生的,只是沒想到的是,我娘難產死了,肚子裡的孩子也死了?”孟岩問道。

    三人面面相覷,這個秘密他們可從來沒對外人說過,知道的人除了死去的孟憲夫婦,就剩下他們三個了。

    “石頭,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們是不是還想著讓我那死去的娘的孩子代替我去死?”孟岩質問道。

    三人眼神都變了。

    “不回答,沉默就是說我說的是對的了?”

    “石頭。我們……”

    “是,我是得感謝你們,不然哪有今天的孟岩,可你們這麼做就不覺得自己太冷血了?”

    “石頭,這是你爹提議的,當時我們都不太同意,娘娘更是反對,可你娘難產死了,孩子也沒了,娘娘才最終同意讓你爹把你接走。謊稱是他的孩子。然後編造了你娘難產,你活下來的謊言。”賽霄宇解釋道。

    “既然我是我爹的孩子,為何你們要將我送走?”孟岩問道,“秘密洩露了?”

    “他們也只是懷疑。畢竟你親娘懷孕。在宮中想要完全保密。那是不可能,老太后雖然護著,可那孫後一直嫉恨。死盯著,所以也不能完全保證她不知道這個秘密!”賽霄宇道。

    “一個女人大著肚子,不可能隱瞞的。”

    “不,你親娘懷著你四個月的時候,從宮中搬了出來,住在你爹家裡,跟你娘住在一起。”

    孟岩默然了,一個被廢的皇后,居然能夠出宮居住,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宣宗廢後,其實事後對胡後十分愧疚,加上張太后護短,對胡後十分關愛,反而對孫後不冷不熱。

    “靜慈仙師,也就是我親娘既然被廢後了,她怎麼能懷上孩子?”孟岩問道。

    “一次酒宴後,聖上去了長安宮,就這樣,靜慈仙師就懷上了,這事兒起居注中並沒有記載,不過,當時宮中不少人都是知道的,包括老太后和孫後在內!”

    “靜慈仙師在位之時又賢德之名,而皇后之尊被廢之後,朝野都為之鳴不平,而聖上在廢後之後也頗為感覺後悔,但木已成舟,而且孫後恰好誕下皇子,後位穩固,便是老太后也不能逆轉,但是誰也沒想到,仙師也懷孕了,當時,如果仙師誕下男丁,後宮必然會掀起腥風血雨,而孫後更是不容這個皇子,所以,在老太后的幫助下,仙師以出宮散心的理由,居住到姐姐家中,順利產子……”

    宮中的鬥爭,那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不管是為了爭寵,還是為了母憑子貴,去爭那太子之位,妃子們的心智和計謀都被無限放大了。

    “郭叔,傅叔,賽叔,我的身份還有誰知道?”孟岩很嚴肅認真的問道。

    “除了我們三個之外,應該沒有人知道了。”

    “孫後不知道嗎?”

    “她也只是懷疑,不能肯定,所以她應該不知道,當年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不在了,郭大人和傅大人都是後來才知道的。”賽霄宇道。

    “一開始,這件事就只有我、孟憲大人,靜慈法師以及你娘知道。”賽霄宇道。

    “賽叔,你?”

    “老賽,你把你的面紗摘了吧!”郭怒道。

    賽霄宇微微一點頭,摘下面紗,一張吹彈可破的臉出現在三人面前,驚的孟岩差點兒沒喊出來。

    錦衣衛內,心狠手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判官”居然是個女人,這也太荒唐了。

    大明朝雖有女官,可還沒有女人擔任錦衣衛要職的。

    賽霄宇很快就把面紗又戴了上去,他這張臉已經很多年沒有在人前露過了。

    “老賽本命賽琳琅,原本是坤寧宮女官之首,跟靜慈仙師更是相交莫逆,仙師被廢後,化名賽霄宇進入錦衣衛,暗中保護仙師……”

    “石頭,你現在知道你真實身份,接下來你將如何選擇?”郭怒問道,傅嘯塵跟賽霄宇也跟著眼巴巴的望著他。

    他的選擇也決定著這三人的命運,他們現在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誰出事,其他三個也跑不了。

    “我是我爹孟憲的兒子,我娘跟前廢後胡後,也就是靜慈法師不過是姐妹關係。”孟岩深呼吸一口氣,說道。

    郭怒等三人也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他們就不怕孟岩有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樣就糟糕了,不但會害了他自己,也會連累很多人萬劫不復。

    “郭叔,我有一個疑問?”

    “你是想問,你爹既然娶了胡家的女兒,可胡家人在朝多年,卻始終沒有踏入你們孟家一步,對不對?”郭怒道。

    “你娘也是宮中女官,她跟你爹情投意合,但為宮中法規不容,她們倆其實沒有正式的成親,如果不是靜慈法師,當時的胡皇后,恐怕他們這對有情人也沒有可能,而這件事,也成了先皇廢後的罪名之一,你可知道?”郭怒道,“因為這層關係,胡家又豈敢認孟憲這個女婿,又怎敢跟孟家來往?”

    “這麼說我爹跟我娘是有名無分?”孟岩驚訝不已。

    “是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4

第339章 我娘叫胡善圍

    “石頭,白焦氏曾經是孫後身邊的宮女,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了,這個女人能夠從宮中放出來,要麼是孫後安排的,要麼就是她掌握孫後的秘密,威脅孫後放她出宮,但我們三個都覺得,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

    是呀,吃了豹子膽敢威脅當今太后?

    “是為了白新元嗎?”

    “不錯,白新元在宮中禦膳房任職,他做的糕點是靜慈仙師最愛吃的,而且他為人方正謙和,跟靜慈法師關係很好。”

    “他就一個糕點師,怎麼能夠隨意進出後宮?”孟岩很是驚訝。

    “靜慈仙師愛吃素,尤其喜歡吃糕點,經常以探討製作糕點的名義召見白新元,讓他嘗試用各種方法為其製作糕點,所以白新元才能夠經常能夠出入長安宮。”

    “難道就沒有人懷疑她們?”孟岩尷尬的道,“這話其實不應該我問,不過宮中是非之地,流言蜚語必然少不了,靜慈仙師又是廢後,如果傳出什麼來,豈不是更是罪加一等?”

    “那個時候確實有不少流言蜚語,但那都是小人亂嚼舌根,白新元只是一個會做糕點的師傅,怎麼可能入靜慈法師之眼,何況靜慈仙師早就有賢德美名,每次見白新元都是光明正大的,謠言根本站不住腳。”賽霄宇道,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靜慈仙師了。

    “既如此,孫後為何還要在白新元身上下這麼大的功夫?”

    “這就不清楚了……”

    “傳言說……”傅嘯塵剛吐出口,就被郭怒的一記眼神給瞪了回去。

    “白焦氏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看上白新元的。這一定是孫後的安排,但是白新元區區一糕點師,能有什麼秘密讓孫後下這麼大的本錢?”孟岩覺得十分可疑,據他所知,白焦氏跟白新元的相遇,那是有人精心安排的,恐怕白新元到死都不知道。

    “問題是,我們該如何處置白焦氏,很明顯,她現在牽涉進白素心的案子當中了。”

    “我覺得殺人的應該不是她。倒是他那個弟弟焦宏。怕是逃脫不了干係。”郭怒略微皺眉道。

    “白焦氏知道多少有關石頭的事情,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應該不知道,此等隱秘之事,孫後也不可能讓別人知道。所以。白焦氏所依仗的不過是她替孫後暗中辦事這個秘密。她以為這樣,孫後一定會救她,其實不然。如果白新元身上真有什麼秘密是孫後想要得到的,但是現在白新元已經死了,白焦氏可利用的價值也就沒有了?”賽霄宇分析道。

    “由此說來,白焦氏對孫後來說價值就不大了,白焦氏一直在狐假虎威,給我們造成一種錯覺,讓我們投鼠忌器,不過涉及後宮暗事,小事也是大事,處置稍有不慎,就會禍及自身。”傅嘯塵分析道。

    “孫太后怎麼想,我們無法掌控,白焦氏接下來會說什麼,我們也無妨掌控。”

    “三位叔叔,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既然咱們無法掌控,那就索性順其自然,該怎麼樣,就怎麼樣,白焦氏想說什麼,咱們也攔不住,孫太后讓白焦氏幹什麼暗事,咱們也不知道,眼下重要的還是弄清楚白素心案子的實情,其他的暫時放到一邊!”孟岩鄭重其事道。

    “姑爺說的有道理,與其畏首畏尾,何不索性不管他,該怎麼做還怎麼做。”賽霄宇也贊同道。

    “也對,石頭,按照你的思路做下去,需要我們配合的,儘管提出來。”郭怒也表示贊同。

    “我同意,尤其是石頭給賀人傑等人安上‘聖教’身份的,東廠要麼吃這個啞巴虧,捏著鼻子認了,要麼就得把曹吉祥父子給交出來治罪,這也符合我們對付王振閹黨的策略,先剪除其羽翼,然後慢慢將其孤立,最後一舉剷除的策略!”傅嘯塵道。

    “這是一步險棋,也是一記妙招,姑爺的想法如同天馬流星,不找邊際,卻又切中要害,厲害呀!”

    “賽叔,不賽姨,你這麼說,到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孟岩訕訕一笑。

    “石頭,明天就是你十八歲的生日,你打算是怎麼個操辦呢?”郭怒轉移話題問道。

    “小小的聚一下,三位叔叔賞臉的話,一起過來?”孟岩涎著臉發出邀請道。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就不去了,月兒還沒過門,小超代表我去一下,老傅,老賽你們呢?”

    “我去,魔金剛的案子我還有一些問題想要跟石頭探討一下。”傅嘯塵道。

    “我暫時還未定,也許會去,姑爺不要期望太高。”賽霄宇道。

    “明白,明白!”

    “我想給靜慈仙師上一炷香?”

    “應該的,應該的!”

    孟岩鄭重的給靜慈仙師上了一炷香,然後下跪磕了三個頭,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帶給自己生命的女人,但她既然是自己這具身體親身母親,自己給她上一炷香,磕上三個頭也是應該的。

    從書架後面的密室出來,傅嘯塵將自己的鑰匙交到孟岩手上道:“石頭,若是你爹活著,這把鑰匙應該是交給他保管,可惜他英年早逝,現在這把鑰匙交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

    “傅叔,鑰匙你收著就是了,何況一把鑰匙也打開不了密室。”孟岩道。

    “石頭,這密室裡除了供奉靜慈仙師的靈位,可還有不少秘密,日後你會慢慢知道的。”傅嘯塵道。

    “這……”

    “石頭,嘯塵給你,你就收著吧,要不是出於保險的原因,我跟老賽的鑰匙也都可以給你。”郭怒道。

    “好,那我就收下來。如果傅叔想要,隨時都可以拿回去。”孟岩收下鑰匙道。

    “老郭,老賽,我先走一步了,家裡還有事。”

    “傅叔慢走!”

    賽霄宇隨後也告辭離開了。

    書房內就剩下郭怒和孟岩二人。

    “石頭,不,臣……”

    “郭叔,您難道忘了我在密室裡說的話了,我叫孟岩,是錦衣衛百戶孟憲之子。我的母親是……”孟岩愣住了。弄了半天,她還不知道自己母親叫什麼,只知道她是靜慈仙師的姐姐。

    “靜慈仙師俗家姓胡,命善祥。她的姐姐叫胡善圍。”

    “胡善圍。原來我娘叫胡善圍。爹為什麼不告訴我呢,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孟岩喃喃自語道。

    “我想孟兄太執著了,你娘跟著你爹。並沒有正式拜堂,沒名沒分,所以他不願意告訴你,恐怕是這個原因吧。”郭怒道。

    “不,爹雖然不苟言笑,有些時候還不通人情,可他不是那種迂腐的人,他不告訴我,還是不想讓我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我若不知道,便可無憂無慮的過下去,至死都不知道,這樣這段秘密就永遠的塵封了,再沒有人知道了。”孟岩搖頭道。

    “石頭,你身體裡流淌著的始終是天家血脈,未來的路怎麼走,你可要想好了!”郭怒隱晦的提醒一聲。

    “郭叔,就算我想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可誰又能給我呢?”孟岩灑脫一笑道,“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我現在只想做一個真實的孟岩而已。”

    “好,既然你是這麼想的,我也就放心了。”郭怒道。

    “放心吧,郭叔,我又分寸,原先不知道我或許還會追查下去,現在知道了,我不會在亂來了。”孟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

    “你能這樣想那就最好不過了,我也放心把小月這丫頭交給你。”郭怒道。

    “郭叔,我的腦子現在有些亂,我想找一個地方靜一靜,一個人,你幫我知會林天行一聲,天黑之前我自然會回家的。”孟岩說道。

    “你要去哪兒?”

    “不知道。”

    “石頭,你知道你現在是多少人的眼中釘,你要是出什麼岔子,我怎麼向孟兄和靜慈仙師交代?”

    “放心吧,能殺我的刺客還在娘肚子裡,沒生出來呢!”

    “這小子,哎……”郭怒本想派人跟著,可一想到這小子反跟蹤手段,那就算派了也是白搭,這個時候還是別卻惹他了。

    一個人走在繁華的長安街上,孟岩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局外人,他冷眼看著這一切,看別人的喜怒哀樂,仿佛是那樣的格格不入,仿佛不屬於這個時代。

    他反復的問自己一個問題,自己重新在這個時代活了過來,究竟想要什麼?

    生存已經沒有壓力,這是他最初的目標,接下來又該以什麼作為目標呢?

    改造錦衣衛,改造大明朝,直至改造整個世界,完成每一個穿越眾都有的一個宏大的理想。

    好像這有些好高騖遠了,有些不切實際。

    還是做一個有錢的富家翁,醉臥美人膝,最終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

    權力,金錢,美人,一個字,俗!

    有什麼是可以不俗的?

    沒有權力,誰會聽你的,誰又能聽你的,你又如何實施你心中的理想抱負?

    沒有金錢,誰給你辦事,你又能辦成什麼事兒,這天下間大部分可都是俗人。

    老百姓就是俗人,他們要求的就是一日三餐和溫飽,先滿足這個,再談精神需求。

    美人,自古美人從來都不是屌絲能夠擁有的,權力和金錢可以讓美人競折腰。

    孟岩,你到底想要什麼,改變歷史嗎?是要做青史留名,萬古流芳?

    問題是,你行嗎,你有這個能力,你能做到嗎?

    孟岩,你就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臥底,怎麼會有這樣一個身份,這玩笑開的有點大了,老天爺,你不會是故意玩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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