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736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56

第370章 有人要毒啞白焦氏

    曹府。

    “都督,東翁身邊的毛長隨求見。”

    曹吉祥曾在西北領軍作戰,又當過兵部尚書王驥的監軍,有行軍打仗的經驗,因此官場中人送了他一個官號“都督”,後來他當了東廠的提督。

    手下們有的稱呼他為“廠公”或者“督公”什麼的,反而“都督”這稱呼日漸少了。

    這一次曹吉祥被皇帝罷了東廠提督太監一職,這下面的人自然不能再叫他“廠公”了,這“都督”的稱號也就自然而然的重新提了出來。

    曹吉祥被罷了東廠提督,但司禮監秉筆太監的官職並沒有撤銷,只不過被勒令在家停職反省而已。

    沒有一擼到底,一來是皇帝還念著他以前立下的功勞,二來也是給王振面子。

    這怎麼說曹吉祥也是王振提拔舉薦的人,而且在東廠任上,這個曹吉祥還是很得力的。

    至少皇帝看到了東廠在曹吉祥手上做了不少讓他滿意的事兒,壓制住朝中那些總喜歡跟他唱反調的文官們。

    但是,皇帝也不希望東廠一家獨大,錦衣衛到了馬順手裡,完全成了東廠的跑腿和應聲蟲了。

    這怎麼得了?

    都說這朱祁鎮是個糊塗蛋皇帝,可後來證明,他不是糊塗蛋。只是他被王振給“挾持”了。

    這種挾制是一種軟挾持,是帶有一種依賴性的東西,王振在某種程度上扮演了父親、師父以及臣子的三重角色。

    “請他進來。”王振身邊的人,雖然沒有官職,但這些人是能夠影響到王振的決定的,尤其是這個毛貴,深的王振信任,能夠在王振面前說得上話的。

    “毛貴見過曹都督。”

    “毛先生客氣了,東翁這兩天好嗎,曹某在家閉門思過。不能前去問安。”

    “曹都督掛念了。東翁一切安好。”毛貴微微一笑,拱手答道。

    “毛先生今天來所為何事呢?”

    “曹都督,東翁讓我來問您一件事。”毛貴鄭重的道。

    “毛先生,您問。”

    “東廠內是否滲入了白蓮邪教的人員?”

    “白蓮邪教。這怎麼可能!”曹吉祥悚然一驚。“毛先生。這玩笑開不得,開不得呀!”

    “可是東翁得到消息,東廠中已經有白蓮邪教的人滲透進來了。而且還做到了檔頭一級的。”

    “有這樣的事情?”曹吉祥驚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同時感覺到後脊樑骨一陣冰涼。

    這是要出人命的,如果屬實的,那就不是現在撤職在家思過這麼簡單了。

    “曹都督,雖然說你在東廠任上時間並不長,這些人也不一定是你在任上的時候滲透進來的,但如果事情屬實的話,您可是要有麻煩了。”

    “毛先生,東翁的意思是?”

    “東翁相信你是不知情的,你還不至於幹出這樣的事情,這白蓮邪教一直都是朝廷清剿的物件,只不過,這些年,它們藏匿的很深,沒想到他們會以這種方式滲透進東廠,這是很危險的。”毛貴道。

    “消息是哪裡傳出來的?”曹吉祥咬牙切齒的問道。

    “最初的消息來源是巡察使衙門!”

    “什麼,姓孟的那小子?”

    “東翁讓我轉告你,不要等別人動手了,你再反應,那一切都晚了。”

    “東翁的意思是,這是那姓孟的小子故意栽贓陷害?”曹吉祥渾身哆嗦了一下,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太狠毒了,完全是想要置他於死地。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只是傳出來的消息,孟岩那邊並沒有有動靜,所以,也可能並不是他在栽贓陷害。”

    “不是栽贓,那怎麼可能,一定是栽贓,一定是……”曹吉祥憤怒的咆哮。

    “曹都督,話已經帶到,在下告辭了。”毛貴沒有理會曹吉祥此刻的憤怒,直接拱了拱手,告辭了。

    “都督,冷靜,我們現在要確定消息是否屬實,如果屬實,咱們就必須馬上採取行動,如果不是,這只是他們放出的風聲,讓咱們自亂陣腳,那咱們就被動了。”曹吉祥的智囊,食客馮益急忙從後面走了出來,勸說道。

    “馮先生,你的意思是,靜觀其變?”

    “都督,眼下傳出這樣的消息,很顯然是有人針對東廠,而您正好趕上了。”馮益分析道。

    “針對東廠,就憑他一個小小的巡察使衙門就想扳倒我東廠,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曹吉祥一聽這個就來氣。

    “這就難說了,這任何人只要沾上白蓮邪教,那不死也要脫成皮,本朝的江山是怎麼來的,都督您不會不清楚吧?”

    曹吉祥點了點頭,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時候,借助過明教的力量,這當初義軍之首不是“小明王”嗎?

    就是這大明朝,不也是有很深的淵源嗎?

    太祖得了天下,轉眼就對明教翻臉了,這坐天下是一個人事情,怎麼能分給別人呢?

    所以就翻臉了。

    翻臉之後,太祖也知道這明教的厲害,自然不能容忍這麼一股強大的勢力存在。

    這白蓮教自然就成了朝廷打擊的重點對象,二十年前的唐賽兒造反,這就給了朝廷一個巨大的理由,將白蓮教徹底定性為邪教。

    東廠的任務雖然是監控百官,與錦衣衛均權勢,但查訪奸邪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打擊白蓮教也是他們責任之一。

    而現在本應該被他們打擊的白蓮教居然鑽進他們肚子裡來了,這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一旦讓聖上知道了。那還了得,白蓮教那是要攛掇朱家江山的,那是要嚴厲打擊的。

    “那你說該怎麼辦?”

    “自查。”

    “自查?”

    “只有先把自己身邊的人查清楚了,才能向聖上交代,否則東廠就有被廢的危險,而東廠所有人都將會遭到牽連,甚至會貶斥。”馮益道。

    “這怎麼查?”

    “巡察使衙門是怎麼發現白蓮教的人,咱們就怎麼查,您說呢?”馮益道。

    “好,咱家這就建議東翁清東廠內部滲透的白蓮教分子。”曹吉祥決定道。

    孟岩用“白蓮教”這個名義栽贓東廠。其目的也是想要亂其陣腳。讓他們不能夠在白素心的案子上給自己製造更多的麻煩。

    除此之外,也有想要搞東廠一下子的意思,總不能你打我一拳,我就生受著。這也算是他的還擊。

    但是。他開了個頭。卻沒法控制下面事態的發展。

    孟岩剛從南衙出來,就聽到有人背後喊他,聽聲音還很急的樣子。不由的一回頭。

    看到區鋒從身後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不停的沖他招手。

    “區司獄,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人,不好了,白焦氏中毒了!”區鋒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的撲到孟岩腳下。

    “什麼?”孟岩聞言大吃一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白焦氏怎麼會中毒?”

    “吃,吃了白少卿送來的吃食,就,就中毒了!”

    “該死,本官不是讓你檢查了嗎?”孟岩怒了,恨不得給區鋒一腳,但他還是忍住了。

    “大人,查,查了,沒毒,卑職也不知道她怎麼會中毒?”區鋒臉色發白,結結巴巴的為自己辯解道。

    “你怎麼檢查的?”

    “卑職用銀針探了一下,沒有變黑,就放他過去了。”

    “該死,這銀針能檢查出所有的毒嗎,本官不是交代過,檢查吃食是否有毒,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動物實驗,衙門裡老鼠多的是,你就想不到嗎?”孟岩厲聲質問道。

    “卑職愚笨,沒、沒想到……”區鋒低頭道。

    “走,回衙!”孟岩幾乎是吼出來的,到底還不是自己人,有些方面還是領悟不夠。

    “是,是,大人,您,您帶上我,我沒騎馬……”望著以及絕塵而去的孟岩,區鋒大口的喘著氣,欲哭無淚。

    駕!

    孟岩直接騎著馬就沖進了巡察使衙門,嚇的守在門口的錦衣衛校尉以為有人大白天的想要衝擊巡察使衙門。

    “大人回來了!”

    拘押室。

    一圈人圍著,孟岩一進來,臉色很不好看:“都圍在這裡幹什麼,看熱鬧?”

    “大人,您可算回來了,白焦氏吃了其子白少卿帶來的吃食,全身痙攣,呼吸困難,嘔吐,喉嚨不能發出聲音……”蔡晉看到孟岩,那就宛若看到救星似得。

    “散了,都散了,做事去,有什麼好瞧的?”

    “白少卿帶來的吃食呢?”

    “在,出事之後,我第一時間命人將吃食封存,就在這裡,您看一下?”

    孟岩走了過去,打開食盒,將裡面的殘菜一一取了出來,用筷子夾了放到鼻端嗅著。

    “大人,有什麼發現?”蔡晉問道。

    孟岩皺了一下眉頭道:“生半夏,看來是有人想要毒啞白焦氏,老蔡,名人找生薑過來,搗成汁,給白焦氏服下,要快!”

    “是,生薑廚房裡有,我這就去!”蔡晉點了點頭,按照孟岩的吩咐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蔡晉取來生薑,搗爛成汁,然後命人按住白焦氏,捏著鼻子,給她灌了下去。

    “大人,果然有效!”半碗生薑汁下去,白焦氏抽搐很快停止了,嘔吐也少了,呼吸也平穩有力起來。

    “蔡先生,吩咐下去,白焦氏中毒一事,嚴禁外泄,違者杖責二十,開除!”孟岩命令道。

    “喏,大人!”

    “寶慧,等白焦氏醒來,你給她熬上一碗白粥,好好照顧她,不要再出事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56

第371章 張小花

    “白焦氏的兒子白少卿呢?”

    “大人,那孩子看見自己娘親中毒,嚇得直哭,卑職安排他在另外一間屋子休息。”

    “帶我去看看?”

    房間內,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坐在地上,眼睛哭的紅腫,孟岩和寶慧進來的時候,他還在不停的小聲抽泣。

    這是給嚇著了,小孩子嘛,碰到這樣的事情,根本沒有辦法做出正確的反應。

    “怎麼坐地上了,這地上多涼,凍壞了身體可不好。”父母犯了罪,孩子還是無辜的,孟岩一見之下,上前將白少卿從地上拉了起來。

    “娘親,我要娘親……”

    “好了,好了,孩子,別哭了,你娘親沒事了,她正在休息,我們一會兒再去看她好不好?”

    “嗚嗚,我要娘親,娘親……”白少卿一個勁兒的哭。

    “哭什麼,別哭了。”寶慧上前呵斥一聲。

    “寶慧,這還是個孩子,你那麼重的語氣幹什麼,把他嚇壞了。”孟岩斥責道。

    “是,大人,寶慧錯了!”

    “孩子,可不可以回答叔叔幾個問題?”好不容易這白少卿停止了哭聲,孟岩嘗試著問道。

    白少卿愣了半晌,這才緩緩的點了點頭,但是看寶慧的眼神有些害怕的感覺。

    這讓寶慧感到很是尷尬。

    “寶慧,孩子餓了,給拿點吃的過來。”孟岩揮了揮手,示意寶慧出去。

    “是。大人。”寶慧知道,孟岩是要支開她。

    “孩子,能告訴叔叔,你給娘親帶來的食盒是你自己家裡的還是別人給你買的?”

    “一個沒有鬍子的叔叔。”

    沒鬍子的叔叔,難道是太監,孟岩心中“咯噔”一下,意料之中,不管是東廠和後宮也好,太監都是很正常的人員。

    “這個叔叔你認識嗎?”

    “不認識,他說他是我舅舅讓他來的。”白少卿很認真的說道。

    “你舅舅。焦宏?”

    孟岩一聽就知道這個沒鬍子的傢伙肯定是胡謅的。焦宏在詔獄,怎麼可能找人給他帶話呢?

    “叔叔,你認識我舅舅嗎?”白少卿好奇的問道。

    “認識,認識。”孟岩咳嗽一聲。

    “那叔叔你帶我去找舅舅好麼。他們把我娘親抓起來了。只有我舅舅能救娘親。”白少卿眨著眼睛。很認真的說道。

    “孩子,你舅舅呢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你呢。不方便去見他,明白嗎?”

    “明白了,叔叔,如果我去見他,那些壞人就會跟著找到舅舅,然後會把舅舅也抓起來,對吧?”

    童言無忌……

    “這樣,小卿卿,你告訴叔叔,那個讓你來這裡找你娘親的人沒鬍子叔叔長什麼樣子好嗎?”

    “叔叔是想抓住那個害我娘親的人嗎?”

    “小卿卿真聰敏!”

    “他比叔叔要矮一點兒,穿的是藍色的衣服,黑色的靴子……”小少卿在孟岩的引導之下,將帶他來的那個沒鬍子叔叔描繪出來。

    “小卿卿,是這個人嗎?”孟岩將繪好的素描拿到小少卿眼前問道。

    “對,就是這個壞人,就是他讓我帶著食盒來看娘親的。”小少卿恨聲道。

    “吃食也是他給你買的嗎?”

    “是。”

    “你是怎麼從家裡出來的?”孟岩很奇怪,他在白家是安排了看護的,白少卿怎麼能從白家跑出來而不被發現呢?

    “我是從狗洞裡爬出來的。”白少卿低著頭,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你無緣無故的怎麼會鑽狗洞?”孟岩問道。

    “我想出去找娘親,他們都不告訴我娘親去哪兒了,又不讓我出去,於是我就鑽狗洞了……”白少卿不好意思低頭道。

    孟岩訕訕一笑,幾個大人都看不住一個孩子,真是白吃這麼多年的飯了。

    “小卿卿,叔叔讓你跟娘親住在一起,你說好不好?”孟岩想了想,白少卿不能一個人住在白家,還不如將他安排在衙門,這樣既能保護他,也能避免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它做壞事。

    “真的嗎,叔叔?”

    “真的,叔叔是這裡最大的官兒,叔叔說可以,就可以。”孟岩揉了揉白少卿的頭。

    這個男孩雖然心智還未長成,但還是很聰明的,家中富裕,過著飯來張嘴,衣來伸手的生活,比一般窮人家的孩子稍微稚嫩了些,但是接下來,恐怕他的生活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叔叔你也是……”

    “壞人,是吧?”孟岩知道,自己說出自己的身份,白少卿肯定會這麼說的。

    “叔叔你是不是也把我給抓起來了?”

    “傻孩子,你沒有做錯事,叔叔怎麼會抓你呢,你要是不願意,叔叔可以送你回家?”

    “我還是跟娘親在一起。”

    “孩子,大人的事情,你現在還不懂,你娘請做了錯事,就要接受懲罰,這些,你以後會明白的。”孟岩歎了一口氣,小孩子樸素的世界觀,父母親是好人,跟父母親作對的都是壞人,有些事情沒辦法解釋,只有等他們自己明白道理之後,他們自己就會明白的。

    “這裡可能跟家裡不能比,你可要想好了?”

    “我想好了,我要跟娘親一起。”

    “好,叔叔安排一下,你可以在這裡住下,但是每天只能跟娘親待兩個時辰,剩下的時間,用來讀書寫字好不好?”

    “嗯!”

    “乖乖的待在這裡,一會兒有人帶你去住的地方,不要亂跑知道嗎?”孟岩囑咐一聲。

    “知道了,叔叔。你雖然抓了娘親,但你是好人!”白少卿奶聲奶氣的說道。

    孟岩一陣無語,孩子的思維,大人有時候真的是難以理解,不過大家也都是這樣過來的,童年的趣事,長大之後回想起來,不也覺得很有意思嗎?

    關於白少卿的身世,何文東的供述中有提到過,可能並不是白新元的。

    而焦蘭蓉在嫁給白新元之前。已經不是什麼處子。嫁給白新元之後,並沒有潔身自好,還跟以前的姘頭偷情,給白新元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白新元就是發現了焦蘭蓉偷情。才跟她鬧翻的。但礙於家醜。他選擇了隱忍,最後自己實在看不下去,自己和女兒直接搬到素心齋。索性連家都不回了,來了一個眼不見為淨。

    如果真是如何文東所說,白少卿並非白新元之子,是白焦氏跟姘夫所生,那麼對白素心來說是相當殘忍的,白家現在她最牽掛,最著緊的人就只有白少卿這個弟弟了。

    “按照這副圖,找花匠畫上一百份,下發給順天府和兵馬司,馬上把這個人給找出來,這個人很有可能是自閹未能入宮,留意各大風月場所,快去!”

    “喏!”

    “大人是要通緝嗎?”

    “對,這個人涉嫌教唆下毒謀殺,找到他,立刻予以逮捕,送到巡察使衙門來,重重有賞!”

    “喏!”

    “大人,張小花帶到!”

    “帶去審訊室,本官要親自問話。”孟岩吩咐一聲,與范西平一道前往審訊室。

    審訊室內,孟岩看到一個惶恐不安的中年男子,穿著麻布棉衣,五尺身高,儘管坐在椅子上,雙腳卻不停的搓著地,表情十分緊張。

    “倒杯熱水送進來。”孟岩吩咐門口的衛士一聲。

    看到有人進來,張小花迅速的抬頭,並且站了起來。

    “大老爺,小民冤枉呀!”

    “你是不是冤枉,我們會查清楚的,先起來回答本官問題。”范西平冷哼一聲。

    “張小花,你起來回話。”孟岩淡淡的吩咐一聲,走到張小花對面坐了下來。

    “是,是,大老爺,小民一定如實回答大老爺的問題。”

    “前年九月初八晚上,你在什麼地方,都做了些什麼?”孟岩問道。

    “前年九月初八?”聽到這個日期,張小花眼珠子不由自主的往上瞄了一下,雙腳往後一拉。

    作為有經驗的審訊專家和心理學專家,孟岩一眼就看出這傢伙接下來要撒謊。

    正常人如果思考的話,眼神會定住,而且動作會下意識停止,而撒謊的人,則因為他要思考如何撒謊,所以很不自然的會有一些心理暗示,表現在動作上,就以一種抗拒行為,抗拒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不想。

    當然,如果對有一定審訊經驗的人,是沒有用的,普通人一試一個准。

    “小民在家睡覺。”

    “你確定?”

    “確定,第二天是重陽節嘛,這我哪能記不得?”張小花強調了一下。

    “有人證明嗎?”

    “有,我那渾家就可以為我作證。”

    “來人,把張小花的妻子張岳氏帶進來!”孟岩給了范西平一個眼神,范西平馬上領會,吩咐左右一聲。

    片刻後,一個中年婦女被帶進了審訊室。

    “民婦張嶽氏叩見大老爺!”張嶽氏一進來,就跪了下來,哆嗦的道。

    “張嶽氏,請起!”

    待張嶽氏從地上起來,孟岩站起來和顏悅色的走過去問道:“張嶽氏,本官問你,前年九月初八日晚上,你的丈夫去了什麼地方,幹了什麼事兒?”

    “民婦不,不知道?”

    “那你告訴本官,你的丈夫張小花那天夜裡在家裡嗎?”孟岩繼續問道。

    “民婦不,不知道。”張嶽氏偷偷看了張小花一眼,依舊哆嗦的回答道。

    “張嶽氏,你跟你丈夫張小花成親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了。”

    “這二十年來,你的丈夫有沒有給你買過什麼金銀首飾什麼的?”孟岩問道。

    “沒,沒有,從來沒有!”

    “你撒謊,前年的九月初十五,你丈夫張小花在寶翠樓給你買了一對金鐲子,還有耳墜和戒指?”既然圈定了張小花,孟岩自然要對這個張小花進行摸底調查,這一調查,張小花身上的疑點很快就浮現出來。

    一個好酒貪杯,而且還酗賭的人,做工的工錢大部分都花在喝酒和賭博身上,本來一家人可以過的還不錯,可就以為丈夫的不肖,老婆孩子跟著受累,妻子的衣服都是補了補再穿,怎麼會突然有一大筆錢給妻子買首飾?

    就算是良心發現,想要補償妻子,就憑張小花做工的錢根本買不起這些東西。

    所以說,張小花一定發了一筆小財,財從何來?

    “大人,我說,我說……”張嶽氏瞬間崩潰了,嚇得再一次跪在地上哭訴道。

    “好,張嶽氏,本官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老實說來,本官或許還不追究,否則,本官必定判你一個欺瞞之罪!”孟岩厲聲喝道。

    “是,是,那天傍晚,有人敲門,民婦就去開門,進來一個人,民婦認得,那是常跟民婦丈夫一起刷錢的阿六,阿六說找民婦丈夫有事兒,他們兩說了一會兒,民婦丈夫就跟著這個阿六去了,還帶走了做活的工具,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早飯也沒吃,到頭就睡了……”

    “老範,通知巡檢隊,馬上逮捕阿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56

第372章 搞死曹欽

    一旁聽著妻子的供述,張小花瞬間臉色發白,屁股不由自主的就從椅子上滑落下來,跌坐在地上,嘴唇直哆嗦。

    妻子不知道這裡面的利害關係,他可知道,幫著殺人犯掩蓋罪行,那就是共犯。

    共犯弄不好也是要殺頭的,這哪是天降橫財,這是天降橫禍呀。

    “張小花,你現在不說,還想要等到什麼時候?”聽完張嶽氏的供述,孟岩將目光轉向坐在地上的張小花。

    “大老爺饒命,其實我也是被逼的!”張小花嚇的趴在地上哭訴著求饒。

    “張小花,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本官或許酌情為你求情!”

    “是,是,我說,我說,那天晚上阿六來找我,說是焦二爺有事找我幫忙,還讓我帶上全部做活的工具,我也沒有細想,就帶著工具去了……”

    “到了地兒,我才知道焦二爺讓我幹什麼,我很害怕,可又不敢不答應,只能聽他的,一直到做到天快亮的時候,才把活兒做完,做完之後,我就回家了。”

    “你一個人?”

    “還有阿六,他給打的下手,不然那麼多活兒,我一個人根本一夜做不完的。”

    “難怪?”

    “然後呢?”

    “第三天,焦二爺把我跟阿六叫了過去,不但把我以前欠他的賭債一筆勾銷,還給了我五十兩銀子,我知道,這是封口費。後來,衙門判了白素心通姦殺人,我就知道自己成了焦二爺的幫兇,心裡很害怕,害怕被人知道我也是幫兇,銀子藏在家裡不安全,我又不敢亂花,怕被人懷疑,於是就去了寶翠樓,用這筆銀子買了些黃金首飾。然後給了渾家藏了起來。就算被人發現,也可以說是渾家的陪嫁帶來的,自然也就不會懷疑。”

    “設想挺周到的,你還是把這筆銀子花了呀?”

    “我是想。我只要不拿這筆錢出去賭或者喝酒。就不會有人注意的。”

    “看不出來。你還是挺有心機的,你幹的這個事兒,張嶽氏知道嗎?”

    “開始不知道。後來我不是買了首飾嗎,就告訴她了,大老爺,這殺人的可不是我,我就是幫忙修補了欄杆和門窗,其他的什麼都沒幹。”張小花道。

    “是焦宏讓你修繕欄杆和門窗嗎?”

    “是,焦二爺,那天夜裡,他一直都在的。”張小花點頭承認道。

    “你把那天晚上你在素心齋看的都給本官敘述一邊,另外,焦宏對你們的說的話,也要一五一十的給本官複述出來,聽明白嗎?”

    “明白,明白,那天我趕到素心齋的時候,天色已黑,走的是側門,我是到了之後才聽說除了人命案子,前門被官府貼了封條,進去的時候,院子裡一片狼藉,焦二爺一個人待在裡面……”

    張小花一邊說,孟岩一邊記錄,不時的插嘴問上一句,敘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將整個過程敘述完畢。

    “張小花,你看一下,這是否跟你說的一模一樣,如果有哪裡不對的,你指出來。”

    “大老爺,一模一樣。”張小花花了一盞茶的時間,閱讀完自己口述的證詞。

    “那就在這上面簽字畫押吧。”

    簽字畫押後,孟岩名人將張小花暫且扣押,將張嶽氏放了回去,這個女人並沒有多大罪。

    “大人,看來我們手中掌握的證據完全可以指向焦宏殺人嫁禍給白素心了?”范西平興奮不已,這個案子當初被東廠辦成鐵案,到了刑部雖然被駁回,但誰都知道,這個案子翻過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刑部真要跟東廠扳手腕,那還真沒有那個能力,何況白素心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就憑她自身還在牢中,如何為自己翻案?

    但是,現在還是讓孟岩給翻過來了,刑部只能找藉口,將死刑核准給頂回去了,但一回可以,下一回呢?

    如果沒有孟岩的介入,下一次秋決,恐怕刑部再也沒有能力駁回白素心的死刑核准了。

    只要皇帝朱筆輕輕的一勾,這一條如花似玉的生命就要香消玉殞了。

    “儘快將阿六逮捕歸案,拿到他的口供,他知道的應該會比張小花多一些。”

    “大人說的是。”

    “老范,阿六你來審,拿到口供馬上稟告。”孟岩命令道。

    “喏!”

    “大人,雨夫人來了,在書房等您。”

    “知道了,吩咐下去,無重要的事情,不要來打擾。”孟岩吩咐一聲。

    “喏!”

    “來了?”

    “有一會兒了,聽說你找到了那個給素心齋修繕欄杆和門窗的重要證人?”

    “這誰在衙門裡亂嚼舌根?”

    “哎呀,我的大老爺,我這人耳朵靈,你又不是不知道,沒人主動告訴我的。”聞小雨嬌嗔一聲道。

    “你現在是我的女人了,這朝廷上的事情少管,還是多多考慮經營上的事情,咱們的開銷可不小。”

    “知道了,老爺。”

    “我有那麼老嘛?”孟岩眉毛一挑,哼哼一聲。

    “這當了官的,不都這麼叫的嗎?”聞小雨嘟著嘴道。

    “算了,這是在衙門裡,老爺就老爺吧,家裡可不許叫,要叫老公,知道嗎?”

    “那還不是有一個老字?”

    “那不一樣,見到你素心妹妹了?”孟岩走過去,坐了下來,抓起茶盞,翹起二郎腿問道。

    “你不在,小雨就只有先去見素心妹妹了。”聞小雨走過去,轉到孟岩伸手,纖纖玉指搭在肩膀上,輕輕的揉捏起來。

    “嗯,舒服,你這是跟魅姬學的吧?”

    “嗯,這魅姬不愧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我可是跟她學了不少東西呢,比如伺候男人的,老爺您要不要試一試?”

    這話甜裡帶著一股膩味,加上恰到好處的揉捏,孟岩只感覺一半兒身子都酥了。

    “少來這一套,你想讓我幫你這素心妹妹做什麼?”孟岩睜開眼睛道,他還沒有被聞小雨的迷魂湯給灌的失去判斷力。

    “老爺,您能不能讓著小雨點兒,就這麼點兒事兒,您還非得說出來?”

    “行了,公是公,私是私,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不說外面的那些紅眼的,就說這巡察使衙門內,可也有不少雙眼睛呢。”孟岩道。

    “你可是這巡察使衙門第一把交椅,他們還能把你怎樣?”

    “你以為當老大那麼容易,不能讓下面的人服你,老大也只是個泥胎菩薩而已。”

    “是不是張瑄……”

    “那小子心高氣傲,是個君子,好對付,我倒是不擔心。”

    “那就是那個李鐸?”

    “李鐸早就跟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倒楣了,他也沒好果子吃,他不會。”

    “那會是誰,巡察使衙門就那麼幾個人呀?”

    “也不一定是職務高的,偶爾不起眼的人也許能成為你最大的威脅,那是說不定的。”孟岩道。

    眼下巡察使衙門還算團結,自從肅清沈四海這個內奸之後,這個湊起來的隊伍,比一開始要聽話多了。

    “老爺,素心妹妹的嫌疑越來越小,是不是可以解除拘押,先放出來?”聞小雨道。

    “現在還不行,等我把焦宏過堂再說。”孟岩想了一下,拒絕道。

    “現在人證、物證都齊了,素心妹妹明明是被冤枉的,你怎麼還不放人?”

    “這件案子朝野都看著呢,東廠這一次輸了,可他們未必甘心,所以哪怕我出一點點兒小錯,他們都會揪住不放的,現在就釋放白素心,你覺得那些人會怎麼樣?”孟岩反問道。

    “這……”

    “雖然我不懼怕這些人給我潑髒水,但我也不想聽到這些蒼蠅嗡嗡叫,白素心這麼長時間的牢都坐了,還等不了這幾天,何況,她現在的環境要比以前好多了吧?”

    “素心妹妹主要是擔心她那個弟弟,白焦氏被抓進來了,她弟弟白少卿肯定沒有人照顧,所以……”

    “前兩天我剛見過她,那個時候不提,反而現在提起來,這個白素心夠有心機的?”

    “她那不是不好意思,你幫了她那麼多,再給你添麻煩?”聞小雨道。

    這個解釋倒也讓孟岩覺得可以接受。

    “白少卿今天來探監了,給帶進來的吃食差點兒沒把白焦氏給毒啞,我已經允許他留在這裡,每天跟白焦氏待兩個時辰。”孟岩道。

    “這是怎麼回事,白少卿怎麼會下毒毒啞他的母親?”

    “是有人借他的手想要毒啞白焦氏,這樣白焦氏就不能說話了,一些秘密自然就不為人知了。”

    “是誰?”

    “不好說,東廠的可能性最大,曹欽是白焦氏的姘頭,說不定有什麼把柄落到她的手中,白焦氏有可能會以此要脅對方,魚死網破也不是沒有可能。”孟岩道,孫後的事情他是不會告訴聞小雨的,這干係太大了。

    “太可怕了,這一夜夫妻百夜恩,曹欽為了自己,居然幹出這樣的事情,他還是人嗎?”聞小雨氣憤不已。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她們只是露水夫妻,曹欽為了官位,為了自己的前程,拋棄一個連自己妻子都不是的女人又算什麼呢?”孟岩心裡尋思著,是不是借這件事再燒一把火,徹底的把曹欽給搞死。

    曹欽一死,他就跟曹吉祥結下死仇了,下面就要弄死曹吉祥了,眼下倒是有這個機會。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56

第373章 翁婿夜談

    “好了,小雨,你去跟白素心說一聲,如果她想見白少卿,本官可以安排。”

    “好,那我現在就去?”聞小雨當即說道。

    “嗯。”孟岩點了點頭,“你一會兒是回家還是去松鶴樓?”

    “松鶴樓吧,爹今天來了。”

    “老爺子回來了,那一會兒晚上回家一起吃飯吧?”孟岩想了一下道。

    “好,我跟他說。”

    “大人……”

    “我先去了。”聞小雨剛告退一聲,從孟岩書房退了出去。

    “大人,抓到阿六了,這傢伙在賭場裡賭錢,我們的人進去之後逮了一個正著。”

    “招了嗎?”

    “這傢伙嘴還挺硬的,才打了兩板子,就什麼都說了。”范西平臉范紅光道。

    “哦,這個阿六都說了些什麼?”

    “大人,您看,這是他的口供。”范西平從袖口裡取出阿六的口供放到書案上。

    孟岩迅速的流覽了一下阿六的口供,上面跟張小花供述的差不多,但他主要供述的是一些有關焦宏跟他關係,以及讓他跑腿幹的事情。

    “這個阿六有沒有提到焦宏跟他說殺人的事情?”

    “沒有,估計焦宏也不可能直接對阿六說他殺了人。”范西平道,“但是根據阿六的現場觀察,焦宏殺人的嫌疑最大。”

    “嗯,我看到了,你再去拘押室一趟,幾個關鍵字。兇器以及現場的血跡,還有焦宏是否受傷,衣服,這些口供是關鍵。”孟岩放下口供,吩咐一聲。

    “明白了,大人!”

    “去吧,我要馬上知道結果。”

    望著手中的幾份口供和證詞,孟岩覺得,提審焦宏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白素心的案子總算到了可以揭開真面目的時候了。

    “大人,葛通求見!”

    “進來!”

    “大人。傷痕比對結果出來了!”葛通拿著《秋水劍》從外面走了進來。

    “哦。老葛,辛苦了,什麼結果?”

    “大人,李百戶左臂肱骨上的傷痕確實為這把秋水劍所傷!”葛通鄭重的將秋水劍呈送到孟岩面前。

    “你確定?”

    “確定。卑職以幹仵作二十年經驗和名聲做保!”葛通鄭重的抱拳說道。

    “好。太好了。有了老葛你的這個比對結果,本官就可以將那焦宏過堂了。”孟岩哈哈一笑,神情爽快道。

    “能夠幫到大人。是卑職的榮幸。”

    “嗯,老葛,這些天你辛苦了,下面你可以回家休息兩天了,多陪陪夫人和孩子,這個年,你一直跟隨本官辦案,本官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大人平反冤案,勞心勞力,比卑職更加辛苦!”

    “嘿嘿,我們兩個就別相互吹捧了,等案子辦完了,本官請你和所有參加辦案的人喝酒,咱們痛飲三大杯!”

    “那就謝謝大人了!”

    “請!”

    是夜,孟岩與聞獨醉相對而坐,爺倆正小酌呢。

    “案子有眉目了?”

    “老爺子消息挺靈通的嘛?”孟岩嘿嘿一笑,朝正在給兩人斟酒的聞小雨瞄了一眼。

    “看我幹什麼,我可沒跟爹說。”

    “你看看,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心都向著自己男人了。”聞獨醉搖頭苦笑一聲道。

    “爹,你說什麼呢,我又不關心你嗎?”聞小雨可不依了,嬌嗔一聲。

    “小雨,爹跟你男人有些話說,你再去給我們燙一壺酒過來?”

    “還喝,這已經是第三壺了!”

    “沒事兒,我知道石頭這小子酒量不行,不會勉強他的,燙了,我自己喝,總行吧?”

    “誰說我酒量不行,老爺子,要不咱倆比比?”

    “行了,爹又不是外人,你犯不著逞能。”聞小雨白了孟岩一眼,嗔怪道。

    “去,燙酒去……”孟岩將聞小雨輕輕一推。

    “石頭,這利用白蓮教嫁禍東廠是把雙刃劍呀,弄不好會傷及自身。”眼瞅著聞小雨背陰從門口小時,聞獨醉才小聲的對孟岩道。

    “但這也是一把好劍,這麼好的機會,不捅一下,我心有不甘。”孟岩道。

    “照例說,你跟曹吉祥父子沒有深仇大恨呀,為何如此仇恨他們?”

    “以我現在的身份,東廠找我的麻煩是遲早的,何況我從北元回來,收買殺手一路追殺我的是誰,您不會不知道吧?”孟岩眼中閃爍著凶光道。

    “鎮守大同的監軍太監郭敬?”

    “是他,如果他派精銳的死士追殺我的話,恐怕此刻我屍骨早已寒了,江湖人,反而以利益危險,他可以用,也可以為我所用。”孟岩冷笑一聲。

    “所以,你要報復?”

    “不僅僅是報復,而是我手上掌握了一些足以讓他們致命的證據,他們必須要讓我閉嘴,幾次對我的刺殺也都是這個原因。”孟岩道。

    “我早該猜到了,你跟東廠的過節沒那麼簡單。”聞獨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孟岩不會告訴聞獨醉,想要他死的人可不僅僅是郭敬、曹吉祥、王振等人,還多了一個超級可怕的敵人。

    當然,這個敵人還未必現在會傾盡全力要殺他,可一旦這個人確定了自己的身份,那肯定是要致自己於死地的。

    而且最危險的是,她會跟王振徹底聯手,那樣就更難對付了,而現在王振跟她只是面和心不合,這樣的局面反倒對自己是有利的。

    這個時候,他真的想自己如果不知道那個身份該多好?

    保守一個秘密,還要承受這個秘密帶來的壓力和恐懼。這是常人所不能做到的。

    “老爺子,白蓮教在東廠有沒有潛伏人員?”

    “這個我怎麼知道,我都跟聖教脫離關係二十年了,就算平時有點聯繫,那也是相互交換消息,他們也不可能將如此機密的事情告訴我,對不對?”聞獨醉道。

    “那您就不能猜想一下,東廠內到底有沒有白蓮教的人?”孟岩追問道。

    “我要說沒有,說了,你也不信。要說有吧。可我也不知道是誰,但是東廠這些年的確有些行動事先洩密,事後也沒能找到原因,我估計。洩密就在他們自己身上。有時候自己查自己。那是查不出問題的。”聞獨醉道。

    “都是那些行動,有卷宗嗎?”

    “這個你就要去找你的正宗泰山大人了,這些卷宗都屬於絕密。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能調閱。”聞獨醉嘿嘿一笑。

    “我知道了,多謝老爺子。”

    “石頭,不管怎麼說,你借聖教的名義坑東廠問題不大,就算他們有人潛伏在東廠內,東廠也不可能輕易的查出來,什麼紋身標記,你以為聖教的人會那麼愚蠢,一旦被發現,那就是驚天大禍,所有,我敢保證,除非一些小嘍嘍,核心人員潛伏進東廠,絕對不可能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有關聖教的痕跡,但你記住了,自己千萬不要找聖教的麻煩,否則,你會很麻煩。”聞獨醉正容提醒一聲道。

    “我知道,謝謝老爺子提醒,我擔心的是小雨她……”

    “這個你不必擔心,她跟聖教沒有半分關係,不過你要擔心的是你身邊那對姓林的兄妹。”聞獨醉意味深長的道。

    “老爺子是說,天行和怡姑娘是聖教的人?”孟岩眼神猛然一縮,這個他倒是從未想過,但林天行和林怡的出現確實有些巧合了。

    林天行武藝超群,而林怡則在廚藝和醫道上都有著驚人的天賦,甚至她的醫道還在廚藝之上,雖然她刻意的隱瞞,但孟岩還是發現了。

    只不過林怡並沒有做出對自己身邊任何人不利的事情,他也就沒有太在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不可能強迫所有人都必須把自己的秘密告訴自己。

    “天行和林怡的來歷我名人調查過,沒有問題。”孟岩下意思的說道。

    “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憑藉這對兄妹的本事,她們完全沒有必要道松鶴樓應徵雜役,這就是疑點之一,石頭,你要小心,對林天行可以用,但也不能不防。”

    “那他應該不是沖著我來的,至少她們去松鶴樓應徵雜役,我跟小雨還不認識呢。”孟岩道,“所以,她們極有可能是沖著小雨,或者是您來的。”

    “我?”聞獨醉老眼微微眯起,孟岩的分析不無道理,林家兄妹一開始是去的松鶴樓,那個時候他們難道就能知道孟岩會跟聞小雨搭上關係嗎?

    那豈不是未卜先知?

    “難道……”聞獨醉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

    “老爺子,就咱們的關係,您還有什麼不能對我說的?”孟岩也看出來了,聞獨醉有事瞞著他。

    “石頭,事關重大,我的先確認一下,才能對你說。”聞獨醉舒了一口氣,緩緩道。

    “好,我等著。”孟岩點了點頭,聞獨醉說什麼也是他的長輩,總不能逼著他說出自己的秘密吧?

    “爹,夫君,你們怎麼不說話了?”聞小雨提著燙好的酒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孟岩和聞獨醉兩人相對而坐,卻沉默不言,有些驚訝。

    “那不是等你的酒嘛,你看我們兩個酒杯都空了,你還不來,我們兩個自然就沒話說了。”聞獨醉嘿嘿一笑,岔過話題道。

    “還是小雨的不是了?”

    “小雨,你也坐下來,陪爹喝一杯?”孟岩將聞小雨拉倒自己身邊的凳子邊坐了下來道。

    “爹,小雨敬您一杯,祝您健康長壽!”

    “我天生就是勞碌命,過兩天就啟程南下了,這一去估計得大半年才能回來,石頭,小雨我可就交給你了,你可得把她照顧好了。”聞獨醉鄭重道。

    “放心吧,爹,我會照顧好小雨的,等您回來的時候,興許就能抱上外孫了!”孟岩道。

    “好,好,石頭,你能叫我一聲爹,我就心滿意足了,這一趟去四川,我一定幫你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聞獨醉哈哈大笑一聲。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56

第374章 審焦宏

    “夫君,你把吳思道給我吧?”

    “他就一個神棍,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一點?”孟岩驚訝的回頭問道。

    昨兒晚上,聞獨醉心情大好,喝高了,還拉著他唱歌,翁婿兩人又唱又跳的,折騰了半宿。

    “這個吳思道還是有真才實學的,只是夫君你沒有發現而已。”聞小雨莞爾一笑。

    “什麼真才實學,我看他就會胡說八道,滿嘴胡話,你可別被他給矇騙了!”孟岩提醒道,這個神棍嘴皮子太利索,一般人還真容易被他給忽悠了。

    “這夫君大人你就錯了,吳先生察言觀色,能說會道,而且過目不忘,這等本事豈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能過目不忘?”

    “你不知道?”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這傢伙還真不是一無是處。”孟岩有些驚訝,難道自己真看錯人了,這傢伙真不是一個神棍?

    “松鶴樓缺一個掌櫃,以前是我自己,現在是林怡,但是一個女孩子始終不太適合的,所以我就想,讓吳先生當這個掌櫃。”聞小雨解釋道。

    “他到你哪兒去當掌櫃,家裡誰來看門?”

    “看門這種小事兒,另外再找一個人就是了,不難的。”聞小雨呵呵一笑。

    “哎,隨你吧,不過吳思道,你用可以,但必須給看住他,別讓他在外面胡說八道。”孟岩道。

    “知道了,聽你的。我先讓他熟悉松鶴樓,然後才會讓他當松鶴樓的掌櫃。”聞小雨道。

    “嗯,回頭我找他談一談,這個吳思道,咱們還是小心用才是。”孟岩道。

    “知道了。”

    “大人,夫人,早餐準備好了!”

    “小雨,走,吃飯去了,今天事情不少。吃完早餐。我就衙門,焦宏第一次過堂。”

    “終於要審訊焦宏了?”聞小雨眼中閃爍著好奇的目光。

    “嗯。”

    “夫君,我可不可以……”

    “想都不要想,今天是過堂。不是公開審理。衙門裡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孟岩斷然拒絕道。

    “知道了。人家就是好奇嘛。”

    “你呀,就是改不了好奇的毛病,焦巨集過堂的情況回來再跟你說。”孟岩搖頭苦笑不已。

    巡察使審訊室。

    “帶焦宏!”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室外想起一串低沉的腳步聲,門被推開,帶著手銬和腳鐐的焦宏被兩名錦衣衛押著走了進來。

    焦宏面無表情,似乎一點兒都不害怕。

    “啟稟大人,焦宏帶到!”

    “嗯,站到一邊!”孟岩手輕輕一揮,命令道。

    今天過堂,除了孟岩和蔡晉之外,右巡察李鐸也在到場了,依舊是蔡晉擔任文書。

    “孟大人,小人有傷在身,不能給你行禮,恕罪了。”焦宏神情傲慢的沖孟岩微微一拱手。

    “大膽焦宏,你太放肆了!”李鐸一拍桌子,喝斥一聲。

    焦宏連正眼都不瞧李鐸一下,顯然是並未將李鐸放在眼裡。

    “李大人,焦宏確實身上有傷,這一點本官可以作證。”孟岩倒是不在乎,焦宏根本不知道這些天發生了身份,還以為有所依仗,這是很自然的。

    “孟大人……”

    “李大人,少安毋躁,今天咱們有的時間。”孟岩溫聲安撫李鐸道。

    “是。”

    “焦宏,本官也不跟你兜圈子了,白素心通姦殺人案,你是目擊證人,又是報案人,本官想聽一聽案發當時的情況,你能否再給本官描述一邊?”孟岩開口問道。

    “這些小人一年多前不是已經說過了?”

    “是,你當時供詞本官也看到的,不過既然這件案子重審了,循例,本官還是要親耳聽你再說一遍的?”孟岩的話不緊不慢,但透著一絲不容拒絕。

    他知道焦宏不願意說,因為編造的東西,說的次數越多,破綻就越多,能不說最好。

    可是,現在他必須說,因為案件重審,必須按照規矩,把過程再過一遍。

    焦宏如果堅持不說,那就等於給了他用刑的藉口。

    焦宏不是普通人,他自然知道這裡面的規矩。

    “事情都過去那麼長時間了,有些小人都記不太清楚了。”焦宏緩緩道。

    “沒關係,你記得什麼,就對本官說什麼。”

    “那天是九月初八,第二天是重陽節,小人姐姐就讓我去素心齋問我那大侄女,叫她第二天回家吃飯,小人外甥很想念他姐姐,於是我就去了素心齋。”

    “什麼時間還記得嗎?”

    “我記不太清楚了,大概是未時初吧。”

    “好,你繼續說。”

    “我到素心齋的時候,大門前已經掛上‘打烊’的字型大小,於是,我就去了後門,進去了。”

    “你是說你直接從素心齋的後門進去了,進去的時候,素心齋的後門是開著的嗎?”

    “是的。”焦宏想了一下道。

    “素心齋的後門平時都是開著的嗎?”孟岩問道。

    “小人不知道,小人不經常去,平時都是走正門。”焦宏道。

    “既然平時走正門,為何那天你要走後門?”

    “平時正門開著,誰想到走後門?”

    “據本官所知,後門其實平時並不開啟,只有在從外面進原料的時候才會打開?”

    “孟大人,這個情況小人並不知情,我也不知道那天後門為什麼會開著,我就這麼進去了。”

    “好,說你進去的情況。”

    “是,小人進去之後,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我就奇怪了,小人外甥女很少離開素心齋的,後來,我突然聽到樓上外甥女房間傳來一聲巨響,小人嚇了一跳,急忙跑了上去,房間內的門是開著的,我來到門前一看,嚇了一跳,滿地的都是鮮血。李百戶。就是我外甥女的未婚夫倒在水桶邊上,我外甥女手持尖刀,刺在他的心臟之上……”

    “當時,屋子裡除了白素心和李承言之外。還有別人嗎?”孟岩沉聲問道。

    “還有一個。不過他看到我。轉身就跳窗逃走了。”

    “這麼說,在白素心的房間內,除了她跟自己未婚夫李承言之外。還有第三個人,對嗎?”

    “是的。”

    “好,本官問你,是你親眼看到白素心用刀殺死自己的未婚夫的嗎?”孟岩問道。

    “小人沒有看到白素心殺李百戶的過程,但是看到了白素心的手握住李百戶胸口上的尖刀。”焦宏鎮定的說道。

    “有沒有可能是屋子裡的第三個人殺死李百戶,而白素心是伸手打算去拔出李百戶胸口的尖刀這種可能性呢?”

    “這……”

    “焦宏,回答本官的假設?”

    “孟大人,小人不知道。”焦宏眼神閃爍了一下。

    “嗯,白素心當時是否發現了你?”孟岩繼續問道。

    “應該沒有,我看到這一切,馬上就跑下樓,去東廠報案了。”焦宏回答道。

    “屋裡有打鬥的痕跡嗎?”

    “小人看到浴桶被打爛了,還有一些東西掉在地上,其他的沒仔細看。”

    “你繼續說下去。”

    “小人領了東廠的曹百戶來現場,發現李百戶已經死了,而小人的外甥女手握帶血的尖刀坐在李百戶的身邊。”焦宏道。

    “這麼說白素心一直都是清醒著的,一直等你帶人來抓她?”孟岩反問道。

    “小人不知道,可能是殺人後,自己也嚇傻了吧,她就在房間內一直沒有離開。”

    “可本官看白素心的供詞當中,跟你說的諸多矛盾,比如,她準備沐浴的時候,你突然從後面襲擊,意圖對她行不軌之事,就在你們掙扎扭打之際,李承言百戶從外面進來,你一驚之下,將白素心打暈,然後,等到她蘇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手握一把插在李承言胸口的尖刀。”

    “自從我姐姐嫁給我姐夫,白素心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對我姐姐是百般刁難,特別是我姐姐給白家生了兒子自後,她就變本加厲,還在姐夫面前說我對她有非分之想,這根本就是冤枉好人,小人怎麼說也是她長輩,她不尊重小人也就罷了,居然還誣陷小人,所以,小人覺得,這是她故意撒謊為自己脫罪的言辭,請大人不要相信她的話。”焦宏控訴道。

    “你說白素心平時刁難你姐姐,可以舉幾個例子嗎?”孟岩問道。

    “她經常無故指責我姐姐,說我姐姐亂花他們白家的錢,還有胡亂買東西,對待下人太寬厚,給他們胡亂增加工錢……”

    “大人……”

    “怎麼了,李大人?”孟岩一抬頭,看到李鐸漲紅了一張臉,兩眼幾欲噴火。

    “大人,下官實在聽不下去了,請您允許我出去透透氣?”李鐸大聲道。

    要不是孟岩有言在先,不管審訊的身後聽到什麼顛倒黑白的話,都不准發脾氣,他早就摔桌子了。

    “李大人,我們辦案,不能情緒化,這樣容易失去判斷力。”孟岩道。

    “孟大人,下官可沒有你那忍耐力,我是實在忍不住了,你讓我先出去冷靜一下。”李鐸道。

    “好,你先出去冷靜一下,本官希望你一會兒之後再回到這個位置上。”孟岩鄭重道。

    “是,下官先告退!”李鐸拔腿開門,走了出去。

    “蔡先生,都記下來了嗎?”

    “回稟大人,焦巨集所言,已全部記錄。”蔡晉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56

第375章 審焦宏(二)

    “焦宏,下面說第二個案子,也跟你有關。”孟岩慢條斯理的發問道。

    “第二個案子?”焦宏愣住了,不過他很快恢復了平靜,“孟大人是說小人在翠雲樓遇刺的案子嗎?”

    “你遇刺了嗎?”

    “孟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小人明明被那此刻紮中胸口,當你您也在場,小人這條命還是您給拉回來的,救命之恩,小人一直銘感五內!”焦宏臉色微微一變,激動的說道。

    “本官從來沒有救過你,你也沒有遇刺。”

    “孟大人,小人知道,您不想讓人知道是您救了我,我懂,我懂……”

    “既然你懂,遇刺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不提,不提,大人說的第二個案子是什麼,小人還是不太明白?”焦宏很清楚,孟岩故意不承認他救了他,肯定是有目的的,但一時間他猜不透,又不能對孟岩硬著來,只能先認下來再說。

    “白素心的丫鬟喜兒被殺案。”

    “喜兒死了?”

    焦宏驚詫的表現落到孟岩眼裡一點兒都不驚訝,雖然他跟焦宏接觸不多,但是從側面瞭解了這個人過往。

    狡詐奸猾,而且善變,白素心的名聲就是這樣被他給造謠毀掉的,以至於白素心被認定通姦殺人,街坊鄰居們居然一個個深信不疑。

    在這個禮教大防的時代,名聲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那是多麼的重要,比性命還要重要。

    有些事情。白素心百口莫辯,因為當別人對她的認知固定下來,她解釋再多也沒有用。

    默默的承受這一切,希望通過出嫁而脫離苦海,沒想到還未等到這一天,等來的確是殺頭之罪。

    為什麼會有人相信這些謠言,還是一個嫉妒心理作祟,白素心的美貌,覬覦她的男人肯定不在少數,這些人得不到。自然也會產生一種我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得到的心理。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謠言的推波助瀾就是這些人。

    對於這樣一個有心計的人,決不能用常規的辦法,要想讓他乖乖的供述自己的罪行。還的拿出讓他心服口服。無法辯駁的證據來。

    “你很吃驚嗎?”

    “是。我一直以為她回老家了,孟大人,她是怎麼死的?”焦宏焦切的問道。

    “你很關心她嗎?”

    “不瞞大人。小人跟喜兒相互喜歡,本想收她做個妾侍,但是白素心不同意,喜兒是她的丫環,她不同意,我們兩個就不能在一起。”焦宏承認道。

    孟岩心中冷笑,焦宏這個人還真不能小覷,他居然承認了他跟喜兒的關係,很顯然是早就知道他會發現素心齋雜貨房內喜兒的屍骨。

    一旦喜兒的屍骨被發現,勢必會調查喜兒的社會關係,到時候,他跟喜兒關係便很難瞞得住,既然瞞不住,那還不如承認了,反正喜兒已經死了,有些話,他怎麼說都可以。

    “這麼說來,你對白素心還是有怨恨的,對嗎?”孟岩抓住焦宏話中把柄,追問道。

    “恨不是沒有,孟大人,你不會是懷疑是我殺了李白戶吧?”焦宏道。

    “從這一點看,你是有殺人動機的。”

    “是,小人承認,我是有殺人動機,可我跟喜兒還未到那個地步,就算白素心她不肯放喜兒跟我在一起,還可以別的辦法,再說,喜兒跟了我,最多也就是個小妾,為了這樣一個小丫頭,小人也犯不著呀,您說呢?”

    “你去素心齋找白素心,可曾見到喜兒?”

    “不曾!”

    “那案發之後呢?”

    “她的同鄉,河間的商人何文東通知我,她去了河間會館,第二天晚上我去見了她一面。”焦宏道。

    “留宿了嗎?”

    “留,留了……”焦宏訕訕道。

    “你跟喜兒的關係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大人,就,就那種地步了,您懂的……”

    “是經常去河間會館幽會嗎?”

    “偶爾,偶爾……”

    “焦宏,本官問你,你跟喜兒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孟岩頓了一下,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接著問道。

    “有兩年了吧?”

    “是從現在算起,還是從你最後一次見喜兒算起?”孟岩追問一聲。

    “從最後一次見喜兒算起吧。”

    “你最後一次見喜兒是什麼時間?”

    “那天晚上後,喜兒又來找過我一次,我給了她一筆錢,安排她先會老家住一段日子,等案子平息之後,再接她回來。”焦宏解釋道。

    “白素心的案子跟喜兒又有什麼關係,她為什麼要回老家暫住?”孟岩問道。

    “白素心畢竟是喜兒的主子,那天下午,她偷偷的跑了沒出去,沒有關後門,這次造成了這一次姦夫和未婚夫遭遇上了,如果讓官府知道了,她跟我的關係勢必會被人知道,她一個丫環與我有染,名聲太難聽了,所以,我就讓她回老家暫住些日子,還把她託付給了那個何文東,也是他的老鄉。”

    “喜兒回老家了嗎?”

    “何文東後來告訴我,他親自把喜兒送回去的。”焦宏道。

    “你跟何文東什麼關係,為什麼你會如此的信任他?”孟岩繼續問道。

    “我跟何文東也是因為喜兒認識的,他是來京城做生意的,我呢給了他些幫助,有些生意上的來往,一來二去的,就熟了,成了朋友。”

    “喜兒被人殺了,屍體就藏在素心齋的雜貨房內,你跟喜兒這麼熟,你知道她有什麼仇人,或者得罪什麼人嗎?”

    “要說仇人。她一個小丫頭哪有什麼仇人,可要說得罪人的話,那就白素心了,白素心對喜兒很不滿意,經常的打罵她,動不動就不給她吃,小人經常看到她一個偷偷的哭,小人同情她,漸漸的就產生了一絲感情,然後就在一起了。”

    “你們的事兒。白素心知道嗎?”

    “她好像知道吧。不太確定,又一次喜兒對我說過,小姐問她跟小人的關係,她不敢說。搪塞過去了。”

    孟岩不得不承認。這個焦宏是一個編造謊言的高手。他現在知道喜兒已經死了,自己無法找她求證,而且白素心還沒完全洗脫罪名。她過往不好的名聲還在,誰會相信一個有著通姦這種骯髒罪名的女人的話呢?

    至於何文東,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想辦法掩蓋自己做的骯髒事兒,出賣他,就等於出賣自己。

    只是他不知道的,何文東經歷過一次生死驚魂,有些事情已經招供了。

    當然,何文東的證詞有多少是真的,也有待商榷,畢竟他主觀意識內也是為自己脫罪,把罪名推到焦宏身上也不是沒有可能。

    “素心齋內的財物、古董都沒了,這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孟岩問道。

    “小人跟姐姐商量了一下,這些東西放在素心齋也不安全,況且這些也都是白家的財產,就給拿回家了。”

    “你不知道素心齋內所有東西都屬於白素心一個人的嗎?”孟岩冷冷的問道,“何況白素心的案子一日未決,這些財物都屬於證物範疇,就算要動,也只能有官府來動,就算你是白素心的舅舅,也沒有權力將它們直接拉回去家去,你不明白嗎?”

    “孟大人,小人哪懂得那麼多,尋思著這白素心都判死刑了,這些東西自然是白家的,我們給拉回去也沒什麼不對?”

    “這素心齋都貼上了封條,你把素心齋的財物私自取走,這在律法上屬於盜竊證物罪,按照證物的價值最高可以流放三千里,你知不知道?”

    “流放三千里!”

    “素心齋內財物價值多少,想必你是清楚的,如果按照這個來判的話,你們姐弟倆至少也得坐十年牢。”

    “孟大人,沒有那麼嚴重吧,我們不過是把自家的東西拿回來而已,難道拿自家的東西也算偷盜?”

    “白新元臨死前留下遺囑,素心齋以及素心齋的地契、房契以及所屬財物都屬於白素心本人,並且作為她出嫁的嫁妝,可有此事?”

    “確實是有這麼一個遺囑,不過那都是白素心威脅我姐夫立下的,這哪有家業不留給自己兒子的道理?”

    “本官還聽說了,這份遺囑是白新元請了坊主和街坊鄰居做的見證?”

    “是,可那時候我姐夫不是病糊塗了嘛,才立下這麼一份不合理的遺囑。”

    “這個本官不管,本官只知道,既然有這麼一份遺囑在,本官斷案就只能按照遺囑來!”孟岩道,“遺囑上寫明素心齋的地契、房契和財物屬於白素心,那誰都不能擅自動這些東西,就算你是她親舅舅也不行。”

    “孟大人,一個判了死刑的人,她這一死,這些東西還不是屬於我姐姐和外甥?”

    “就算白素心被判有罪,最後上了刑場,這些東西也完全屬於你姐姐和外甥。”

    “為什麼?”

    “遺囑上寫明,這是白素心的嫁妝,換言之,她是有婆家的人,已經交換了婚書,雖然還未拜堂成親,但只要李家人承認,素心齋的一切李家是有繼承權的!”孟岩鄭重的解釋道。

    “孟大人,這個不知者不罪,大不了,小人讓姐姐把東西都退回去。”

    “你和你姐姐的可以退回來,別人的呢?”

    “別人的,這……”焦宏有些坐不住了,他跟姐姐把吃進去的吐出來不難,可東廠那些人吃進去的,難道還讓他們也吐出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56

第376章 抓捕曹欽(一)

    “蔡先生,寫上,焦宏招供,自素心齋所獲財物變賣後一半拿回自己家中,還有一半兒則分給了東廠的理刑千戶曹欽,百戶曹福、檔頭封少宇等人,另外……”

    “孟大人,您這是要害我呀!”焦宏哆嗦一下,恐懼道。

    “怎麼,本官說的不是事實?”

    “孟大人……”焦宏低下了腦袋,他自己當然知道,孟岩說的是實情,要不是東廠的配合,他能把這些東西劃拉家裡嗎,而且好處他跟姐姐白焦氏得的並不是最多的。

    最多的還是那曹欽,恨不得把所有的都吞下。

    曹欽的貪婪在東廠內那是人所共知的,要不是他是曹吉祥的乾兒子,早就被人給幹翻了。

    “曹欽跟你姐姐的關係,不用本官對你說了吧?”孟岩再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孟大人都,都知道了?”

    “怎麼,你懷疑本官的能力?”

    “不,不,小人不懷疑孟大人你的能力,只是,我姐姐她也難呀,都是那個曹欽,非逼著要跟她,所以就……”

    “這個本官可以理解,你姐姐也說了,當初她跟曹欽在一起,其實也是被曹欽威逼的,這在律法上就不是通姦,而是逼奸了,你姐姐的罪名也就輕一些,而曹欽身為東廠理刑千戶,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孟岩點了點頭。

    “我姐姐說了?”

    “你姐姐跟你是共犯,本官依照律法已經將她羈押。而且她跟曹欽的關係,按照大明律,她是無法交由家人看管,只能拘押到案。”

    “孟大人,能讓小人見一見姐姐嗎?”

    “焦宏,你是東廠的密探,當知道規矩,在公審之前,你們是不可以見面的,以防止串供。”孟岩當即拒絕了。

    “是。是。小人明白。”

    “你姐姐,也就是白焦氏已經承認了她跟曹欽的通姦關係,而在白素心一案中,你們串謀盜取證物和財物。已經犯了國法。所以本官依法會將他們一一拘捕!”孟岩道。

    “大人要抓曹欽?”焦宏驚的失聲道。

    “當然。任何人犯法,只要是在本官職權範圍之內,該抓的本官絕不手軟。”孟岩擲地有聲道。

    “孟大人。小人佩服您的勇氣。”焦宏沖孟岩豎起大拇指,嘴角露出一絲蔑視的笑容,“但小人不得不提醒您,抓曹欽,您還做不到。”

    “是嗎,那咱們打個賭如何?”

    “怎麼賭?”

    “我若是把曹欽帶到你面前,你就把喜兒死在素心齋的真相告訴我?”孟岩微微一笑,站起來,眼神盯著焦宏道。

    “喜兒被殺跟小人無關!”

    “焦宏,喜兒的屍骨是在素心齋發現的,而你可以自由進出被官府查封的素心齋,本官只有找你要真相了,這很合理吧?”孟岩冷冷的一笑。

    “這是陷害,陷害,小人不知道那個混蛋陷害我……”

    “什麼人陷害你,本官不知道,但本官只知道,你焦宏的嫌疑最大,因為是你拿走了素心齋內所有值錢的財物,而你是唯一可以自由進出素心齋的人?”

    “何文東,是何文東幹的,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大人,您把他抓起來一問就知道了。”

    “何文東,他不是跟你是朋友嗎?”

    “我們是朋友,但是他也喜歡上喜兒,曾經多次要我把喜兒讓給他,我不同意,他一定懷恨在心,所以就把喜兒給殺了,然後嫁禍給我!”

    “你的意思是,何文東因為得不到喜兒,他就因愛生恨,然後殺死喜兒,嫁禍給你,對吧?”孟岩心中冷笑,這狗咬狗的戲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對,小人把喜兒託付給他,一定是他起了邪念,逼迫喜兒不從,然後殺了她,嫁禍給小人,一定是這樣的!”焦宏急促的為自己辯解道。

    “證據?”

    “證據,證據,小人現在被大人拘押在此,就算有證據也拿不出來呀?”

    “你可以告訴本官證據在什麼地方,本官自己去取就是了。”孟岩道。

    “這……”

    “莫非你在誆騙本官,還是喜兒就是你殺的,故意的編造出一個謊言來?”孟岩指著焦宏冷喝一聲。

    “不,不是,小人絕沒有殺喜兒,小人已經一年多沒見到喜兒了,年前見到何文東,小人還向他打聽過的,他說喜兒在老家找了個人家嫁了,我就沒再多問……”

    “焦宏,本官若是將何文東找來,你可敢跟他對質?”孟岩喝問一聲。

    “敢,小人為什麼不敢?”

    “對了,喜兒懷孕了,你知道嗎,她死的時候,肚子裡孩子已經有四個月了。”孟岩忽然道。

    焦宏聞言,身軀猛然震動了一下,眼神之中那難以掩飾的震驚,很顯然他此刻內心的情緒波動很大。

    “按照你跟喜兒的關係,她肚子裡的孩子應該是你的,對嗎?”孟岩問道。

    “大人,小人不知道她懷了我的孩子,如果知道,絕對不會把她送走的。”

    “本官調查過,白素心案子發生之前,喜兒曾經去一家叫樂善堂醫館看過大夫,我們也證實了,大夫診斷她懷了孕,所以,她是知道自己懷孕的,以她跟你的關係,應該會告訴你的,而你卻要將她送走,這等於說斷了她的後路,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或者害怕這個孩子會連累到你,你的殺人動機要比何文東大的多。”孟岩緩緩說道。

    “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小人察覺到喜兒的情緒不對勁,我說安排她回老家住一段時間,她就跟小人吵了一頓。但是她並沒有告訴小人她懷孕了呀?”焦宏無辜的辯解道。

    “好,今天的問話就到這裡,待會兒你自己看一下證詞,沒有疑問,就簽字畫押。”孟岩道。

    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來了,今天才是第一次過堂,以後還有的時間。

    除非刑訊逼供,那不是孟岩想要的,如果要把案子辦成鐵案。刑訊會讓案子的信服力大打折扣。這不是他想要的。

    “孟大人,小人真是冤枉的,您一定要為小人做主呀!”焦宏叫道。

    “簽字畫押,帶下去。”

    “這個焦宏。還真是狡詐善辯!”蔡晉拿著口供。微微一搖頭。歎道。

    “慢慢來,咱們現在有的是時間。”孟岩微微一笑,對於焦宏。他有的是耐心跟他周旋,他一定會認罪伏法的。

    “天行?”

    “大人,什麼事情?”

    “去一趟北衙,把何文東提過來!”孟岩吩咐林天行一聲。

    “大人,那何文海呢?”

    “暫時還關押在北衙。”孟岩想了一下,決定暫時只提何文東一個人。

    “喏!”

    “路上注意安全。”

    “天行明白!”

    焦宏的供詞大部分都在孟岩意料之中,沒有人會主動交代自己的罪行,何況那還是必死無疑。

    苟且偷生,那是人類的本能,焦宏本身就是一個怕死的人。何況孟岩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去編織這個謊言。

    孟岩要的就是他編織的謊言,然後用證據將他的謊言一一戳破,令真相大白,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同時他也想借助這個案子的關注度來幫助白素心恢復名譽。

    如果要用時間去彌補的話,那太長了,對於一個花季似的女人來說,她等不起。

    “蔡先生,請牛副千戶牛大人!”

    “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麼?”蔡晉一驚,牛大力被安排常駐巡察使衙門,主要是負責衙門的保衛工作,基本上沒什麼事兒能勞動到他。

    “自然是抓人了!”孟岩嘿嘿一笑,如今時機已經成熟,當初參與辦案的東廠相關人等,特別審理這件案子的東廠官員,自然需要為他們收受賄賂,徇私枉法付出代價了。

    “大人要抓曹欽?”

    “對,本官抓的就是曹欽,白素心的案子,若不是他跟焦宏暗地裡勾結,又怎麼會造成這等冤假錯案,令清白女子蒙冤受屈?”孟岩大聲道。

    “大人,抓捕曹欽,您可要慎重,起碼事先要知會一下東廠,否則一旦引起衝突,那就是天大的禍事!”蔡晉提醒道。

    “曹欽如今已經被停職了,按理說,他不屬於東廠的官員,本官要拿他,東廠也說不出道理來,何況本官是受皇命辦理此案,若是有人敢拘捕,本官可以先斬後奏!”孟岩冷笑一聲。

    蔡晉訕訕一笑,他險些忘了,孟岩是受聖命重審此案,那是拿著尚方寶劍的。

    只要是有理有據,就算殺人,別人也無話可說。

    “標下牛大力參見孟大人!”

    “老牛,你何須多禮!”孟岩上前將牛大力扶了起來。

    “公是公,私是私,老牛不能壞了規矩!”牛大力起身抱拳大聲說道。

    “老牛,本官業已查明,在白素心通姦殺人案中,主審官東廠理刑千戶曹欽收受證人以及報案人焦宏賄賂,以及他跟報案人焦宏之親姐姐白焦氏,也是本案被告白素心之繼母之間的不正當男女關係,夥同證人以及報案人焦氏姐弟侵佔被告人財物,在案件偵辦很審理過程之中,對被告多次刑訊逼供,誘使其作出有罪以及認罪供述,強迫被告認罪,其行為已經觸犯大明律,本官根據大明律以及相關規定,決定對其實施拘捕,接受調查!”

    “大人,您這是要抓曹欽呀?”

    “對,老牛,抓曹欽,順便查抄曹府,這件事拜託你走一趟了!”孟岩點了點頭。

    “抓曹欽,老牛不說二話,可這曹欽非一般人,家裡養了不少打手,老牛擔心,他們要是拒捕的話,讓曹欽跑了,就麻煩了。”牛大力道。

    “放心,我讓匠作司司庫大隊隨你行動,我也會跟著去的。”孟岩道。

    “好,有你的人壓陣,那老牛就不怕了!”牛大力拍著胸脯將抓捕曹欽的任務應承下來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56

第377章 抓捕曹欽(二)

    “通知唐笑,集合司庫大隊,除了看家的,全部出動!”孟岩扭頭下令道。

    “喏!”

    “大人,司庫大隊第一小隊帶到!”

    “第二小隊帶到!”

    “第三小隊帶到!”

    “好,唐笑!”

    “標下在!”

    “這一次抓捕,你來帶隊,張沖和魯炎給你做副手,歸牛副千戶指揮!”

    “喏!”唐笑激動的接下這個任務。

    “去吧。”

    西單斜街,這裡是京城官員集中居住區,應該是大明朝最大的機關大院了。

    曹欽雖然只是個千戶,但他是東廠提督太監曹吉祥的乾兒子,在這樣一個官員聚集地方擁有一套自己的宅院。

    明朝的官員的住宅建造是有規制的,什麼品級的官員可以擁有什麼樣的宅院。

    這都顯示著一種等級的森嚴。

    “快,快,包圍曹府,前後門,還有側門,任何人都允許放出!”牛大力騎著戰馬,帶著手下上百名身著布甲,頭戴斗笠,身披猩紅大氅錦衣衛沖進了街道。

    嘩啦啦……

    街上行人紛紛避讓,側目,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事發突然,曹府根本沒來及反應,就已經被錦衣衛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老,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兒,慌慌張張的?”曹欽在曹吉祥面前卑微的如同一隻螞蟻,可在自己家裡。那是相當跋扈的,下人做錯事,動則呵斥,甚至打罵,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老爺,不好了,咱們曹府被錦衣衛包圍了!”

    “什麼,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敢包圍老子的府邸?”曹欽問訊,勃然大怒。

    “老爺。您。您快去看看吧……”

    “走,把老子的刀拿來,老子倒要看看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包圍老子的府邸?”曹欽怒聲命令道。

    “是。老爺!”

    “獸面錫環。這曹欽不過一個千戶。竟敢逾制建造宅院,就憑這一點,他就吃不了兜著走!”牛大力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走了過去,重重的冷哼一聲。

    “大人,沖進去吧?”

    “不忙,等裡面的人出來再說,咱們是來抓人的,不是來攻城拔寨的。”牛大力揮了揮手命令道,“叫門!”

    “喏!”

    “什麼人敢包圍我草某人的府邸?”還不等上前敲門,那漆黑的大門被人拉開,曹欽提著刀,一臉凶煞的沖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十數名家丁護衛一類的人,一個個都全副武裝,沒有一個看上去像是良善之輩。

    曹欽豢養了不少江湖客,這些人當中不少都是亡命徒,這些人都以曹欽門客居之,平時惡行不少,奈何有曹欽這位東廠千戶照著,做壞事不但不被追究,有時候還倒打一耙,可以說老百姓怨氣很大。

    “奉巡察使孟大人之命,緝拿人犯曹欽!”要說往日,牛大力對曹欽還有些顧忌,但是現在,他可是一點兒都不怕。

    他現在是奉孟岩的命令拿人,孟岩又有皇命在身,代表的是皇帝和朝廷,合理合法,他根本不用害怕曹欽。

    “哦,我認得你,你不就是錦衣衛南衙那個看大門的嗎,也想拿你本官,哈哈哈……”曹欽指著牛大力張狂的大笑起來。

    “曹欽,乖乖束手就擒,與本千戶去巡察使衙門投案,尚可算你一個自首,否則本千戶下令拿人,那性質就不一樣了!”牛大力冷喝一聲。

    “自首,本官可是千戶,你一個小小的看門狗,也敢自稱本千戶,還想拿我,駕帖呢?”曹欽一伸手問道。

    駕帖?

    牛大力一愣,對呀,錦衣衛拿人,那是要駕帖的,是要去都察院找刑部給事中批准的,沒有駕帖是不能拿人的。

    “沒有駕帖,就想拿人,牛大力,本官看你是濫用私刑,想要造反不成?”

    “曹欽,錦衣衛拿人確實需要駕帖,可巡察使衙門大人只需要我家大人簽署的拘捕令就可以了!”唐笑從牛大力身後走上前來,朗聲說道。

    “可笑,巡察使,芝麻綠豆大的官兒,竟敢大言不慚的說出這樣的話,草某人就在這裡,你們敢上前來拿我呀?”

    “曹欽,你若拒捕,那是罪加一等!”

    “拒捕,今天若是聖上的聖旨,草某人甘願受縛,但什麼巡察使衙門,他還沒資格緝拿草某人!”曹欽冷笑道。

    “是嗎,我家大人是奉聖命調查白素心通姦殺人案,現在業已查明曹欽你在本案中徇私枉法,收受賄賂,侵佔他人財物,還長期與某個女子通姦,罪行確鑿,先拿你歸案,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唐笑拿出孟岩簽署的拘捕令,大聲宣讀道。

    曹欽聞言,臉色微微一變。

    “曹欽,你是乖乖的跟我們走呢,還是繼續頑抗到底?”牛大力手握刀柄,準備動手武力擒拿了。

    “胡說八道,曹某人向來稟告辦案,那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你們敢誣陷我?”

    “是不是誣陷,等到了公堂之上你就知道了。”

    “老爺,後門和側門都被堵上了,報信的人出不去了。”曹府的管家匆匆稟告道。

    “不行就硬沖,必須把這個消息傳到東廠!”曹欽命令道。

    “是!”

    曹欽知道,這是他的一個坎兒,如果過不去,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都將灰飛煙滅。

    曹府的側門和後門各沖出一支人馬,很顯然是想沖出去報信兒的。

    而守在曹府側門和後門的錦衣衛以及司庫大隊二、三兩支小隊早已嚴陣以待。

    一場廝殺在所難免。

    “曹欽,本官勸你不要負隅頑抗。曹府今天所有人都出不去的,想要派人出去報信,那是不可能的。”牛大力冷笑道。

    “牛大力,你有本事,就沖進來,曹某人等著你。”曹欽知道自己的意圖被發現了,迅速的往門內退了過去,“快,關上的大門。”

    “沖進去!”牛大力怎麼會讓他輕易的關閉大門呢,當即拔出戰刀。第一個帶頭沖了上去。

    “快。快,關門……”

    面對沖上來的牛大力和一眾錦衣衛,曹欽驚慌之下急令家丁和門客堵門。

    牛大力也知道,如果讓曹欽把門關上。想要衝進去就難了。現在既然擺開陣勢。那後面的事情誰都沒辦法預料,只能先把曹欽控制了,到那個時候自己才掌握主動權。

    “吼!”

    牛大力一直都被人看輕。是呀,一個曾經是看大門的百戶,還是熬資歷上來的,誰會認為他是個高手?

    但是,牛大力確實是個高手,而且還是力量型的。

    “想關門,沒門!”距離那要合上大門至少還有三米,牛大力怒吼一聲,魁梧的身體淩空躍起,雙手抱住腦袋,直接朝大門正中撞了上去!

    嘭!

    一聲巨響,那厚實的兩扇門被撞得從門框上脫落下來,往裡面飛了出去。

    而門後的推門的曹家家丁門口一個個如遭雷擊一般,紛紛往後倒去,靠的最近的更是口吐鮮血。

    曹欽也被這一撞給嚇的兩眼發呆,要不是他推的快,那到底葫蘆的人當中就有他一個。

    同樣目瞪口呆的也有跟在牛大力身後的眾錦衣衛們,他們當中大部分人都不是牛大力原來的部下,對於牛大力突然升職,還當了他們的頭兒,多少是有些不太瞧得起的。

    牛大力要不是攀上孟岩這顆大樹,被郭老虎賞識,哪有機會飛黃騰達,真實本事估計也就稀鬆平常。

    但是牛大力這驚天一撞,那可是讓所有人都開了眼界了,人家可不是繡花枕頭,試問有幾個人能夠做到這一點,那可是那命再搏呀!

    這一刻他們都收起輕視之心,同時也激起好勝之心,總不能讓人之前自己看不起的人給比下去吧?

    就連唐笑也沒想到牛大力居然用這種方式把曹府的大門給破開了。

    “一小隊,沖進去,抓住曹欽!”

    “殺!”

    司庫大隊的隊員們早就盼望著一戰了,他們都快憋壞了,訓練了這麼長時間,孟岩不惜血本投入,有道是:士為知己者死,孟岩如此厚待他們,他們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擋住他們,擋住他們……”曹欽嚇得亡魂直冒,揮著手中鋼刀,不住的照壁後面退去。

    曹欽拒捕,牛大力和唐笑事先都有心理準備的,所以,沖了進去之後,目標只有一個,擒賊先擒拿王!

    只要抓住曹欽,他的門客和曹府的下人的鬥志會瞬間瓦解,這些人又不是死士,是不會為了他拼命的。

    “唐笑,我擋著,你帶人去抓曹欽!”牛大力沖進院子,一陣猛打,撞開個豁口,扭頭沖唐笑喊了一聲。

    “好!”唐笑答應一聲,這個時候不是歉讓的時候,迅速的沖了過去。

    “擋我者死!”

    孟岩的命令是,若有武力拒捕,就地格殺!

    唐笑這些人孟岩訓練出來,並不是讓他們看家護院的,而是殺人的。

    曹欽的這些食客們當中有不少人是亡命之徒,而且悍不畏死,一般人還真對付不了。

    殺!

    唐笑一刀橫掃,一名曹府的家丁手臂給切了下來,淒厲的慘叫聲傳出。

    來真的,看到這一幕的曹欽嚇的魂兒都冒出來了。

    “曹欽,你想讓這些人因你而死嗎,那樣你的罪孽會加重一等!”唐笑朗聲道。

    “老,老爺,他們真的會殺人的……”

    “別怕,他們只是嚇唬你們,給我聽好了,擋住他們,等我乾爹來,你們人人重賞!”曹欽躲在眾門客家丁身後尖叫一聲。

    “冥頑不寧!”唐笑一刀砍掉了一根胳膊,年輕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濃濃的殺氣,手持佩刀,大吼一聲!

    “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57

第378章 曹欽拒捕

    “什麼,巡察使衙門下令逮捕曹欽?”在家閉門思過的曹吉祥聽到這個消息,那是大吃一驚。

    “都督,這個姓孟的小子真是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則驚天動地!”食客馮益也露出一抹驚容。

    “本督悔恨當初怎麼沒有一狠心把他給除掉!”曹吉祥恨聲道,但是,他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

    “都督,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得想個辦法,大公子絕不能落入錦衣衛之手!”馮益提醒一聲道。

    “對,對,馮先生,你說的對,得馬上把欽兒帶回東廠,本督不信了,錦衣衛還敢硬闖東廠拿人不成?”曹吉祥眼中閃過一絲戾氣,重重的哼了一聲道。

    “都督,眼下趕緊派人去大公子府上,把大公子接出來,只要大公子不被錦衣衛的人抓走,一切都還可控制。”

    “嗯,來人!”

    “都督,喚我等何事?”

    “去大公子府上,把大公子帶回來!”曹吉祥豢養了一批蒙古降丁,這些人差不多算是曹的心腹死士,可以為曹吉祥豁出性命的。

    “喏!”

    “都督,且慢!”

    “馮先生,又怎麼了?”

    “都督,您派府上的人去不合適,給三千營的伯顏大人遞個話就可以了。”

    “多虧先生提醒,險些鑄成大錯!”曹吉祥驚呼一聲,他現在是閉門思過,如果擅自派人接走曹欽。那是罪加一等,甚至連自己的退路都給堵死了。

    讓京營的人去,反而到時候還有迴旋的餘地。

    “快去京營,把本督的話帶給伯顏,讓他務必將欽兒帶回,就現在他處安頓!”

    “喏!”下人飛奔而去。

    與此同時,曹欽府中。

    在牛大力和唐笑聯手之下,錦衣衛已經順利的從前、側、後三門攻了進去。

    曹欽不甘束手就擒,拼命命令府中家丁和門客反抗,一時間激戰不斷。不時的有受傷慘叫的聲音傳來。

    “擋住。擋住……”

    雖然是在自己家中,佔據地形之利,可曹欽的手下畢竟不是訓練有素的軍人,戰鬥力也就比普通人稍強一些。

    而唐笑率領的司庫大隊更是如同三柄尖刀。所向披靡。殺的曹府中人人仰馬翻!

    這只是抓捕。唐笑還算注意了分寸,沒有下死手,大部分情況下只是傷人。而沒有殺人。

    這要是敵人的話,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但即便是這樣,唐笑及司庫大隊的表現還是狠狠的將他們身後的牛大力等北衙的錦衣衛震撼了一把。

    一群守倉庫的,玩起刀來居然比他們這些專門逮人的緹騎還要狠三分。

    看樣子,他們還留了三分力氣了,這要是用去哪裡,這幫人還不得一個個送去見閻王爺?

    這要是在戰場上,這支部隊那就是捍死營!

    短短兩個月,這孟岩就能將守倉庫的老弱病殘給整成這樣,這練兵之能,恐怕是駭人聽聞了。

    “曹欽,還不束手就擒!”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四面八方湧入曹府的錦衣衛就將曹欽以及諸多門客、家丁家人還有僕人包圍在正堂前的空曠之地中。

    牛大力和唐笑的進攻效率太快了,一經突破,就毫不猶豫的猛衝猛砍,根本不給曹欽以任何組織防守反擊的機會。

    加上曹欽本來就沒有料想到自己會被錦衣衛包圍府邸,根本事先沒有任何準備,倉促之下對抗,十成的力量連一半都沒發揮出來。

    “曹欽,你率眾拒捕,罪加一等,若是你還冥頑不寧的話,休怪本千戶不客氣了!”牛大力手持戰刀,意氣風發的指著被門客護在身後的曹欽大喝一聲。

    “不要聽他的,頂住,頂住……”曹欽瘋狂的叫著。

    “唐笑,現在怎麼辦,如果強行抓捕的話,恐怕會有更大的傷亡,到時候就算抓了曹欽,孟大人也不好交代?”牛大力詢問唐笑一聲。

    唐笑點了點頭,抓捕過程要是太暴力血腥的話,對孟岩的官聲是有一定影響。

    尤其這裡面確實有些人是無辜的,他們只是被曹欽裹挾了而已。

    強攻的話,勢必會增加傷亡,這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對曹欽的門客,咱們不妨下手重一些,其他人,能放過的放過。”唐笑思索了一下道。

    “好,聽你的。”牛大力點了點頭。

    “牛大人,我需要你幫我壓陣,我們來一個快速斬首行動!”唐笑道。

    “嗯,擒賊先擒王,正和我意!”牛大力點了點頭。

    “待會兒你們從正面進攻,吸引對方的注意力,我的人從側面換上家丁的衣服,發起突襲!”唐笑說出了自己的行動計畫。

    “好,就按你的說的辦。”牛大力點了點頭,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儘量減少傷亡的情況下控制局面,這最好不過了,時間拖的越久,變數就越多。

    曹欽背後還有一個曹吉祥呢,這個傢伙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就算被罷了東廠提督,他手上的權勢和能量依然不小。

    “牛大人,吸引曹欽注意力,標下要準備了。”唐笑說完,身形一閃,隱入身後的錦衣衛之中。

    “曹欽,你個龜兒子,你平常不是很威風嗎?怎麼現在就像個龜孫子似得躲在後面?”

    “這個牛大力,等老子官復原職,一定弄死你!”

    “來人,把姓曹的女人帶過來?”

    “大人,這不好吧?”

    “老子嚇唬他而已,你以為老子跟他一樣禽獸不如?”牛大力瞪大牛眼訓斥手下一聲。

    “是,是……”手下十分尷尬。自己誤會大了,希望不會被老大穿小鞋。

    “曹欽,這是你最喜歡的小茹姑娘吧,聽說你剛納她做了小妾才一個月?”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被錦衣衛押了過來。

    “牛大力,你太卑鄙了!”曹欽看到自己最喜歡的一個小妾被挾持,那可憐的小臉蛋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當即氣的渾身發抖。

    “沒看出來,曹欽,你還是個情種?”

    “牛大力,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可惜。你沒這個就會了,小茹姑娘,你跟本官說說,當初這個曹欽是這樣逼著你嫁給他的?”

    “嗚嗚……”

    “曹欽。你做的惡簡直就是罄竹難書。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本千戶還可以向孟大人求情,到時候留你一具全屍!”

    牛大力果然成功的吸引了曹欽的注意力,唐笑帶著人悄然換上曹府家丁的衣服。借推搡之際,混入對方之中,慢慢的朝曹欽移動!

    拒捕曹欽,孟岩下的命令是要活的,所以,跟抓捕增加了一定難度。

    不過除了活的之外,其他並沒有特殊要求,也就是說,缺胳膊少腿的,只要是或者的曹欽就行。

    曹欽的周圍都是他的心腹手下和門客,想要完全湊到曹欽身邊再發起突襲那是不容易的。

    但是,把距離拉到三五米以內,這還是可以做到的。

    就在曹欽跟牛大力相互謾駡扯皮之際,忽然曹欽左側一名家丁扭頭一瞥,看到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面孔,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動手!”唐笑大喝一聲,一腳踹向對方,然後對準曹欽身邊的門客三支袖箭打了出去!

    三聲慘叫傳出,靠近曹欽最近的三人迅速倒地,露出一個空擋,唐笑隨後就沖了上去。

    一刀橫在曹欽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鋒瞬間停止,曹欽還在蠕動的喉結差一點兒就擦了上去,皮破血流。

    “曹欽,你被捕了!”

    曹欽被抓,下面的門客和下人反抗已經沒有了意義,那反而會遭致錦衣衛更加殘酷的打擊。

    “所有人放下武器,雙手抱在頭上,蹲下!”唐笑喝令道,“違令者,殺無赦!”

    “收繳武器,家屬和下人、門客分別帶走,看管,其他人搜查曹府!”牛大力大聲下令道。

    “喏!”

    “牛大人,孟大人臨前吩咐,一旦抓捕完成,曹欽先行帶回!”唐笑押著曹欽上前道。

    “好,你先押曹欽回衙,本千戶隨後就到!”牛大力知道,只有把曹欽下獄,這件事才算完,免得途中出現變故。

    “標下告退!”唐笑一揮手,將曹欽帶上頭套,押上早已準備好的囚車,帶領司庫大隊迅速從後門離開,按照早已設定好的路線,返回巡察使衙門!

    “大人,唐笑他們得手了,囚車正在返回途中!”孟岩雖然沒有一起行動,但是在曹府的附近找了一處制高點,架設望遠鏡,隨時觀察曹府內以及周圍的情況。

    “告訴唐笑,全神戒備,不要以為人被我們控制了,就可以放鬆警惕了。”孟岩一抬手,命令道。

    “喏!”

    “大人,您快看,京營方向,一支人馬,方向正朝我們過來?”忽然間,聽得一聲驚呼。

    “果然來了,把消息發給牛大人,讓他有所準備。”孟岩冷冷的下令道。

    “喏!”

    “大人,曹吉祥沒有動用東廠的人,反而調動京營的人嗎,看來這個傢伙提督京營,暗中培植了不少勢力!”蔡晉道。

    “這樣也好,他越是顯露出自己的實力,那越是有人顧忌。”孟岩微微一笑道。

    “會不會跟牛大人衝突起來?”

    “人都被抓走了,如果來的人聰明話,不會,但如果領兵來的是個愣頭青的話,那就難說了。”孟岩有些擔憂道。

    “要不要通知郭大人和傅大人?”

    “先不忙,看看情況再說。”孟岩搖手道,現在局勢還不到沒法收拾的時候。

    現在就往上報告,豈不是說明自己沒有控制局勢的能力?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57

第379章 曹欽的命運

    司禮監大門前,曹吉祥長跪不起。

    “東翁今天不見客,曹兄,你回去吧。”出來的是如今王振手下第二號人物,司禮秉筆太監高讓。

    “高兄,能否請你再稟告一下,就說曹某真的有要事對東翁講。”曹吉祥懇切的道。

    “哎,看在你我平時私交不錯的份兒上,我就再幫你通傳一次。”高讓歎息一聲,轉身再一次進入司禮監的大門。

    “他還沒走?”高讓剛踏入空曠的司禮監大堂,裡面就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

    “是的,東翁,您是不是見他一下,他這樣跪在外面,總是不妥的。”高讓緩步走了進去,距離帳幔至少還有三四米,對著裡面人彎腰拱手道。

    “這個時候,你讓咱家見他怎麼說?”

    “曹欽那孩子咱們還是知根底的,還不錯,就算有些行差踏錯,那由我們管教也就死了,憑什麼交給錦衣衛?”

    “曹欽雖然是在東廠任職,可他畢竟也是錦衣衛的千戶,犯了法,錦衣衛拿人,也是應該的,這挑不出錯來?”

    “可我聽說,拿人的雖然是錦衣衛,可發令的是個什麼巡察使衙門?”

    “那是主子下令成立的衙門,雖然只是臨時的,可那是口銜天命,曹欽也是太大膽了,不知道這裡面的輕重嗎?”

    “東翁,抓的是曹欽,可實際上針對的是曹兄的東廠。”

    “你去告訴曹吉祥,只要曹欽是無辜的。咱家會保他無事的,先讓他回去。”

    “喏!”

    “皇上有旨,宣王先生覲見!”

    “容我更衣,馬上就到!”

    宣旨的小黃門點了點頭,忙低著頭,退到門外等候。

    “聽到了,主子也宣我,我沒時間見他,讓他回家等信兒吧。”王振吩咐道。

    “喏!”高讓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這件事鬧的太大了。怕是連王振都無法收場了。

    南書房。

    “先生。朕近日接連接到奏報,說東廠內潛藏有白蓮邪教之徒,並且還證據,這些奸邪之人身上還都有白蓮邪教的紋身標記。可有此事?”朱祁鎮一見到王振。劈頭就問道。

    “老奴也聽聞了這些謠言。”

    “謠言。先生的意思是這些都是謠言了?”朱祁鎮懷疑道。

    “沒有確切的證據,誰也無法確定東廠內潛藏了白蓮邪教之人,所以老奴並不相信。”王振道。

    “若是有確切的證據呢?”

    “若是有證據。老奴自然相信。”王振愣了一下,旋即鄭重的點頭道。

    “這裡有一份報告,是教坊司秘諜處給臣呈送的,先生不妨看一看?”朱祁鎮拿出一張摺子,遞給王振道。

    王振打開一看,臉色微微一變。

    “怎麼樣,你說傳言未必可信,那教坊司秘諜處呈送的消息莫非也不可信?”

    “主子,老奴真是萬萬沒有想到白蓮邪教居然已經滲透到咱們身邊來了!”

    “是呀,自從二十年前的山東白蓮教造反被朝廷鎮壓以來,他們一蹶不振了多年,京師也少見他們的蹤跡,朕沒想到的是,他們會滲透到朕的身邊來了,這太可怕了!”朱祁鎮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是,老奴也覺得十分可怕,可這件事必須慎重,主子,一旦消息傳開,恐怕會陷入朝野恐慌。”王振道。

    “這個道理朕當然明白,所以才找先生過來商議一下,怎麼辦?”朱祁鎮道。

    “這,這……”王振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其實就算是自查,也非常難,這些人又不會在自己腦門上刻著“我是白蓮邪教”字樣。

    但是,王振心裡也清楚,縱然有白蓮邪教的教徒混入東廠或者宮中,那也是極少數的。

    朝廷對白蓮邪教的管控還是非常嚴格的,白蓮教的人想要滲透進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況白蓮教的教徒也不是一個個都是狂熱的信徒,他們也有好人和壞人。

    只不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二十年前的那場差點席捲整個大明朝動亂,許多人還記憶猶新呢。

    死了多少人,殺了多少人,最後為了抓到那匪首,白蓮聖母唐賽兒,那是耗費了多大的力氣,讓全天下尼姑還俗這種荒唐的政令都下過。

    “主子,這件事要查,但是的秘密的查。”

    “那你說,怎麼查?”朱祁鎮當然知道要查了,不查的話,他這個皇帝也睡不著覺呀。

    這萬一白蓮教的人滲透進宮裡來,到了他身邊,哪天看他不順眼,趁他睡著了,把他給哢嚓了,那多冤呀!

    “主子,咱們先從您身邊的人查起,沒問題的留下,有問題的,先調離,然後在擴大,您看呢?”

    “嗯,先生這個辦法好,那就先從朕和皇后以及太后身邊的人查起,這件事你來做,不許讓任何人知道,隨時報告朕有關進度。”

    “老奴遵旨。”王振鬆了一口氣,這麼重要的事情皇帝都交給自己辦,看來,皇帝對自己的信任是有增無減。

    “現在外面已經謠傳東廠內有白蓮邪教之人,先生打算如何處置呢?”

    “如果大張旗鼓的調查,那難免人心浮動,影響東廠的運作,老奴建議,還是以暗查為主,對外可闢謠,這是有心人針對東廠散播的謠言!”王振想了一下,俯首道。

    “怎麼暗查,東廠有多少人,全部清查一遍,需要多長時間?”朱祁鎮問道。

    “老奴覺得可以先從我們百戶級別以上的查起,然後查完之後,讓他們查各自的下屬。這樣的速度必然會快很多。”王振道。

    “嗯,就照先生的說的,不過,這樣會不會還是有漏網之魚?”朱祁鎮問道,“這白蓮邪教人員身上都有特殊的紋身標記,咱們只要查這個,豈不是可以一目了然?”

    “主子,如果這些人真想潛伏進來,那身上就絕對不會有可以被我們發現的標記,就算是再隱秘。那也有暴露的可能。所以,查這個是查不出來的。”

    “先生說的有道理,郭愛卿也這麼對朕說過。”

    “是郭怒郭大人嗎?”

    “是,教坊司的報告中也提到了錦衣衛。所以朕在你之前召見了郭愛卿。他也說。這是謠言,也認為有人在栽贓陷害,令東廠和錦衣衛內鬥。讓朝野不得安寧!”朱祁鎮道。

    “郭怒真的這麼說?”王振有些懷疑。

    “郭愛卿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的,這一點,先生你就稍微差了一點兒。”朱祁鎮道。

    “主子,老奴也是對事不對人,可這郭老虎看不慣老奴,老奴也沒有辦法。”

    “知道你們倆平時意見不同,不過在這件事上,你們的看法倒是一致的。”朱祁鎮呵呵一笑。

    “曹欽讓孟岩抓了,這件事你怎麼看?”

    “老奴不清楚內情,不好評價。”

    “這是孟岩呈上來的案情簡要,朕看了都忍不住要痛駡這個曹欽,這樣的人居然還擔任千戶之職,朝廷若是讓這中人把持官位,老百姓還不天天罵朕是個昏庸無道的昏君?”朱祁鎮十分嚴厲的斥責道。

    王振一目十行的看了一下案情簡要,也是十分吃驚,案子居然如此曲折離奇,簡直出人意料。

    “不管這個白素心是不是被人冤枉的,但曹欽他夥同報案人侵吞他人財物,收受賄賂,嚴刑逼供,還有跟人通姦的罪名是證據確鑿!”朱祁鎮走到丹樨之上的龍椅坐了下來,重重的說道。

    “這個曹欽實在是該殺!”

    “先生也覺得這個曹欽該殺嗎?”朱祁鎮訝然道。

    “主子,若曹欽真是犯下了這些罪的話,那還不該殺嗎?”王振反問道。

    “先生,你可知道,曹欽是曹愛卿的義子,也是他的從子,如果真殺了曹欽,曹卿會怎樣?”

    “一個曹欽死不足惜,曹家再給他選一個過繼給他就是了。”王振知道,曹欽是保不住了,如果非要報曹欽,說不定連曹吉祥都陷進去,當下,他要儘快的把這個意思傳達給曹吉祥,讓他放棄曹欽,然後迅速的撇清他跟曹欽的一些利害關係!

    丟卒保車,斷尾求生。

    從皇帝接到教坊司的報告,第一個召見的人是郭怒而不是他的時候,王振就明白了,皇帝對他產生了一絲不滿,如果自己接下來不能令皇帝滿意的話,這一次不滿會擴大為裂痕,到時候,就是他想要彌補,那花費的代價就更大了!

    曹吉祥是自己的左膀右臂,這個人很有能力,而且還能打仗,他需要他,不能不保,而曹欽不過是曹吉祥最喜歡的義子而已,眼下這個時候,完全可以捨棄。

    當然,如果能抱住曹欽的命,那最好了,不過皇帝這態度,他也看出來了。

    曹欽犯的事兒太大了,不死恐怕都不足以平民憤了。

    曹欽幹的最愚蠢的一件事,那就是拒捕,這件事已經刺痛了皇帝內心的一根敏感神經。

    今天你可以拒捕,下一次你會不會造反呢?

    對於這種頭生反骨的人,任何一個君王都只會有一個選擇,直接鎮壓。

    “內閣擬旨,革除伯顏也先京營都督一職,下詔獄!”王振正心中思量之際,耳邊傳來皇帝重重的聲音。

    王振身體輕微的顫抖了一下,都督伯顏正是曹吉祥在京營的心腹之一。

    皇帝這麼做,怕是真的對曹吉祥不滿了。

    當然,伯顏這一次也確實過了,差點兒跟錦衣衛起衝突,釀成大禍,不該懲處嗎?

    該!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王烏鴉

LV:16 版主

追蹤
  • 2090

    主題

  • 219146

    回文

  • 8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