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7364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5

第340章 吳半仙兒

    “這位公子,你印堂發黑,近日定有血光之災,讓半仙兒給你算算?”

    “去,去……”

    “公子,公子,你生就一副桃花骨,註定這一身命犯桃花,而且還不止一朵……”

    “十文錢,我只要十文錢……”

    孟岩心中煩悶,根本不願意跟這算命的閒扯,可這傢伙好像還黏上他了,趕著不走,還追了上來。

    “算命的,你真想給我算命?”孟岩心中一動,得,先不管准不准,也算是個樂子。

    “公子爺您可聽好了,我吳半仙兒算命可是有名的三准!”那自稱吳半仙兒的算命先生見孟岩回心轉意,不無得意的說道。

    “哦,那三准?”

    “功名,姻緣,子嗣,你找我吳半仙兒來算,保證一說一個准!”吳半仙兒道。

    孟岩心中發笑,尋常人求仙問卜,不就是問的這三樣嗎?

    這算命其實多數靠的就是察言觀色,見什麼人說什麼話,不過這傢伙的口氣挺大的,就不怕說大話把舌頭給閃了?

    “那今兒個本公子就算算?”

    “算,必須算!”

    “吳半仙兒,鐵口斷生死!”孟岩一看那“招魂幡”,不應該是招牌,“吳先生的口氣不小嘛!”

    “一般,一般,公子見笑了,請坐下說話!”吳半仙兒嘿嘿一笑,看起來,這張臉早就鍛煉的比北京城的城牆薄不了多少了。

    孟岩稍微挪開凳子,金刀大馬的坐了下來。

    “你這是看手相還是面相?”

    “都看。都看……”

    “要不要我把生辰八字給你?”

    “這個照例是應該說一下的,公子您請說!”

    “本公子是宣德三年正月初六生人……”

    “宣德三年,那就是戊申年正月初六,時辰是……”吳半仙兒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還不斷的掐著手指,好像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

    “公子不是早就該死了嗎?”吳半仙兒突然睜開雙眸,光芒一閃道。

    “什麼?”孟岩一驚,換做是別人,這大過年的,詛咒人家死。估計早就該掀桌子了。何況人活的好好的,就在你眼前呢。

    “錯了,錯了,公子您明明活的好好的。奇怪。奇怪……”吳半仙兒好像是遇到了千古未解的難題。怔怔的望著孟岩,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吳先生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呀!”

    “公子,能否讓我看一看手相?”吳半仙兒又掐指算了一遍。發現自己還是沒算錯。

    “那只手?”

    “左手!”吳半仙兒道。

    孟岩遲疑了一下,伸出左手,攤開手指,放到那吳半仙兒眼前。

    吳半仙兒微微輕抬起孟岩左手,仔細的盯著手掌敲了又敲,又仔細觀察孟岩的面相,忽然間好似受到了什麼驚嚇,一瞬間面如土色,撲通一下跪了下來:“草民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胡說八道,你這半仙兒我看就是一個騙人錢財的混混!”孟岩嚇了一跳,一把手伸過去,將吳半仙兒給擰了起來,還好周圍沒有人,不然這麻煩就大了。

    “皇……”

    “皇你個頭,當今聖上是丁未年十一月十一生人,跟本公子差了近兩個月,你還半仙兒呢,連這個都不知道?”孟岩呵斥一聲。

    “可是吳某看公子爺您命中應該是太子之尊?”吳半仙兒也被嚇的驚魂未定,這種怪異的事情,他出師以來,還從未遇到。

    “太子之尊,我就一平頭百姓,你想讓害死本公子呀?”孟岩怒道。

    其實他對自己的身世也是將信將疑,雖然郭怒他們三個說的有根有據,還有鼻子有眼的,但這歷史上根本沒有有關此類的記載,正史裡也許不可能記載,可野史傳說也絲毫沒有。

    當然,也許他的歷史學的只是半吊子,有可能有這樣的野史傳說他沒見到也說不定。

    可是這該死的算命的,居然把他認作是皇帝,這簡直就是令他感到一種恐懼。

    他剛獲悉了所謂的身世,就有人下跪,說他有做太子的命,這他娘的也太詭異了。

    “你說,到底怎麼回事?”孟岩問道。

    “吳某算到公子你的生父母是當今聖上,呸呸,是已故宣宗皇帝,你母親也是皇后之尊,這樣一來公子你豈不是太子之命?”吳半仙兒道,“可是奇怪的是,公子你明明幼年有劫難,而且就算躲過去了,也早就該夭折了,可您又明明站在吳某面前,這讓吳某一下子腦中淩亂了!”

    你淩亂了,孟岩自己何嘗不是淩亂呢?

    若真的如吳半仙兒所說,真的孟岩,早就死在漠北了,而且根本沒有人知道。

    誰會想到一個來自後世的靈魂佔據了原來孟岩的身體,借屍還魂呢?

    “這都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本公子的爹和娘都是普通人,雖然他們都亡故了,你也不用這麼害他們吧,要是讓東廠的密探聽到了,我們全家都得遭殃!”孟岩站起來指著吳半仙兒罵道。

    “公子,你左手生命線原本已經堵斷了,可不知道是誰幫你續接了起來,而且命運之強,簡直吳某從未見過,到底是何人有如此逆天改命的能力?”吳半仙兒也站了起來。

    “不知所謂,你還半仙兒呢,還不如那些神棍呢,算的一點兒都不准,本公子一文錢都不會給你,哼!”孟岩冷哼一聲,甩手就要離去。

    “公子,等一等在下!”孟岩一扭頭,這吳半仙兒居然背著他那“招魂幡”追了上來。

    “你這個神棍,跟著本公子做什麼?”孟岩大怒。他有些後悔讓這個吳半仙兒給自己算命了,這還算出麻煩來了。

    “公子,在下從來沒有見過您這種奇特面相之人,想研究一下,所以跟著公子。”

    “你這神棍,失心瘋了,跟我做什麼,研究什麼?”

    “不是,公子,您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在下給你算命的事情吧?”吳半仙兒嘿嘿一笑。

    “你威脅我?”孟岩霎時間眼中閃過一絲殺機。

    “不。不。在下豈敢威脅公子,在下其實鬼谷子一脈的傳人,算命看相其實不過是我賴以糊口的工作,在下的理想是輔佐一位明主。建立不世功勳!”吳半仙兒神情無比肅穆的朝孟岩深深一躬。

    “藥不能停!”孟岩微微一歎。

    “主公收下我了?”吳半仙兒驚愕的一抬頭。

    這等鬼話他要是相信了。那他也跟這位吳半仙兒差不多。神經病了。

    孟岩抬腳就走,碰到這種人,千萬不能跟他糾纏不清。

    但是孟岩還是低估了這位吳半仙兒。繞了幾條街,原以為將他甩掉了,可一抬頭,這傢伙扛著“招魂幡”就站在自己面前。

    “臥槽,你是人是鬼?”孟岩給驚著了,他這套擺脫跟蹤的技巧可是屢試不爽,沒想到,居然讓一個神棍給破了。

    “主公,我們有見面了!”吳半仙兒嘿嘿咧嘴一笑,露出兩顆黃板牙,說不出的諂媚。

    “你是怎麼跟蹤我的?”孟岩疑惑的問道。

    “這裡是總出口,您是往這個方向走的,只要是離開這個街道,只能從這裡走,在下就再這裡等著就是了!”吳半仙兒道。

    “靠!”孟岩罵了一聲,繞來繞去,合著自己居然讓一神棍給玩了。

    “你就不怕我回頭走相反的方向?”

    “那就只能賭一回了,嘿嘿,在下賭對了,是不是。”吳半仙兒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吳神棍,你想怎麼樣?”孟岩沒脾氣了,總不能當街把這個傢伙宰了吧,就算要宰,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

    “在下想在公子門下討一碗飯吃。”吳半仙兒一躬到底。

    “你想要跟我做事?”孟岩愣住了,這年頭找工作的,有這麼兇殘的嗎,還非賴上自己了。

    “你把手伸出來?”

    “伸手,左手還是右手?”吳半仙兒一愣。

    “左手!”

    吳半仙兒掄起衣袖,將左手伸到孟岩更前,孟岩伸手搭上他的脈搏,閉上眼睛仔細診斷了一下,睜開眼道:“脈象平穩,你沒病呀?”

    “在下好好的,能吃能喝,沒病呀?”吳半仙兒也被孟岩給弄糊塗了,“公子是說在下有病?”

    “你要是沒病,死纏我幹什麼,我有不是那漂亮的窯姐兒?”孟岩嗆道。

    “公子,您誤會了,在下真的是想在您手下謀個差事。”吳半仙兒道。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說要給我做事兒?”

    “您這一身少說也得三十兩銀子,一看就是有錢的主兒,您再看我,這一身也就三十四個大子兒,碰上您這麼一個大金主,在下還不緊緊的抱住了?”

    “我這樣的大街上的多得是,你怎麼不去抱別人去,非來糾纏我?”

    “我這不是一天沒開張了,眼瞅著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所以……”

    “你在這大街上吆喝了半天,就沒有一個光顧你的?”孟岩覺得奇怪了,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就沒有一個人光顧他,這神棍當的實在是不咋地。

    “別提了,吆喝半天,沒一個人過來找我算命,這不好不容易等到公子您這麼一位客人,您還算命不給錢?”

    “怪我沒給錢,是吧?”孟岩明白了,掏出一塊碎銀子,放在他的手掌心道,“拿好了,本公子還從來沒有白消費不給錢的習慣,這塊碎銀子算是我給你的資費,別再跟著我了,行不行?”

    “那,不夠!”

    “不夠,你想要多少?”

    “公子您貴人命貴,算一次,怎麼的也要一百兩!”

    “你訛我呀,算個命要一百兩銀子?”孟岩怒了,這傢伙是訛上自己了。

    “不,是一百兩黃金!”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5

第341章 吳半仙兒(二)

    “一百兩黃金,你怎麼不去搶?”

    “搶,哪吳某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吳半仙兒訕訕一笑。

    “那你還杵在這兒幹什麼,去,趕緊給本公子滾蛋。”孟岩喝罵一聲。

    “別呀,公子,吳某人除了會算命之外,還會算帳,做假賬我也會呀……”

    “做假賬,就你這神棍?”孟岩嗤之以鼻。

    “怎麼,公子你不相信嗎?”

    “信,本公子相信你就是了,不過我們家不缺算假賬的。”孟岩笑道。

    “公子,我還是秀才,經史子集爛熟於胸,您家有小公子沒有,我可以教他讀書……”

    “本公子還沒……”孟岩給氣樂了,這小子簡直就是瞎白活,真是能說呀。

    “公子還沒有小公子是吧,那小小姐總有吧?”

    “沒……”孟岩一抬頭,“哎,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我跟你說得著嗎?”

    “公子,您家裡就不缺人手,哪怕是掃地、劈柴都可以。”吳半仙兒道。

    “你這……”

    “公子,您就賞老吳我一口飯吃吧?”

    “姓吳的,你要是在糾纏本公子,本公子可就要叫兵馬司的巡街兵丁把你帶回去了!”孟岩實在沒轍了,這傢伙跟牛皮糖似的,非粘著自己。

    他走到哪兒,這神棍就跟到哪兒,要不是鬧市不能縱馬,他早就跑遠了。

    “別呀,您要是讓兵馬司的人把我帶回去。老吳我這張嘴,萬一說了什麼話可就……”吳半仙兒道。

    孟岩瞬間臉色變了,這是吳半仙兒第二次說出這樣威脅自己的話了,這傢伙是真是愣頭青呢,還是一點兒都不怕死。

    “吃飯沒有?”

    “公子,在下不是跟您說過了,從早上到現在就喝了幾口冷水,饑腸轆轆的,這都餓的前心貼後背了。”

    “走,本公子心腸好。咱們找個地方喝一杯?”

    “公子您要請吳某喝酒?”吳半仙兒有些吃驚的瞪大眼睛問道。

    “怎麼。你不願意?”

    “不,不,吳某願意,願意……”

    “那就請吧。這附近有什麼酒樓。你算是地頭蛇。比本公子清楚吧?”

    “在下那算什麼地頭蛇,這附近最有名的那要輸松鶴樓了,可惜的是。這松鶴樓還沒開業,這松鶴樓的仙人醉那叫一個好喝……”

    行,這神棍居然還知道松鶴樓的仙人醉,他是真傻,還是故意的在給自己裝傻?

    “那就別家吧,前面看看,太白樓也不錯,李太白醉酒詩百篇嘛!”

    “好,公子您請!”

    “有雅間嗎?”

    “有,有,樓上請,兩位!”

    “整四個冷的,四個熱的,另外再來兩斤酒,本公子要跟這位半仙先生共謀一醉!”

    “是,您稍後,一會兒就上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酒菜上來了,滿滿的擺了一桌,雞鴨魚肉那是全都有了。

    “來,吳先生,為我們有緣相識幹一杯?”

    “多謝公子,在下還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誰呢?”吳半仙兒略顯激動的問道。

    “吳先生沒有算出來嗎?”

    “就算要算,公子也要給我一個參照物才行!”吳半仙兒嘿嘿一笑道。

    “吳先生想要什麼參照物?”

    “公子寫個字吧。”吳半仙兒想了一下道。

    “吳先生還會測字?”

    “會一點點而已。”吳半仙兒嘴上謙虛,臉上的表情卻是相當的得意。

    孟岩想了想,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寫下了一個“難”字。

    “公子心中有為難之事?”吳半仙兒看著桌上很快消失的“難”字有些驚訝。

    “吳先生不是說我印堂發黑,這不是有難嗎?”孟岩道,“所以我就寫下這個難字。”

    “這個不好測呀,難,人在中間,左右為難,公子現在心中所慮之事必定是讓你心中左右為難?”

    “我是問你我姓什麼?”

    “難,難……”吳半仙兒嘴裡喃喃自語,憋了半天都沒說出來。

    “怎麼,沒測出來?”孟岩呵呵一下,他寫這個字,確實為難對方了,這個“難”字跟自己的姓氏那是一點兒都聯繫不上。

    “公子,在下才學淺薄,這還真沒測出來。”

    孟岩心道,你要真測出來,那還真見鬼了,他也會懷疑這吳半仙兒的動機了。

    “雖然從這個字在下沒能測出公子的姓氏,但在下知道公子心中必有煩心之事,也有解決之法。”吳半仙兒鄭重其事的說道。

    “你有解決的辦法?”孟岩一愣,這傢伙還真是不吹牛,就渾身不自在。

    “心!”

    “你的意思是,跟著心裡想的走?”孟岩問道。

    “這世上的人,世上的事,有時候就是想到太多了,才會有煩勞,假如不用想那麼多,豈不是簡單多了?”

    “哪那麼容易。”

    “有些人覺得說的越多,錯就越多,就變得沉默寡言,看上去莫測高深,一副喜怒不行於色的樣子,可就是個空架子,有的人表面上花團錦簇,面面俱到,可實際上心機深沉,不為人知,公子,你是哪一種人?”

    “你的意思是,本公子該什麼樣子,還什麼樣子,這樣就能迷惑外面的人對嗎?”

    “這個在下可沒這麼說,喝酒,喝酒,這太白醉雖然比仙人醉差一個檔次,可這還是不錯的。”

    孟岩原本是想將這個吳半仙兒給灌醉了,然後找個人把他送回住處就得了。

    這樣也就把麻煩解決了,可曾料想這傢伙的酒量還真是不淺。三斤酒下肚了,這傢伙越說越來勁了,不但神采奕奕,還精神煥發了。

    這傢伙還抨擊起時政來,尤其是朝廷西南用兵的策略,那說起來還真有幾分真知灼見,對於好大喜功的王驥等戰將更是痛駡不已。

    這虧得在雅間,關起門來說話,這要是讓東廠的密探聽了去,那說不定要倒多大的黴呢!

    要知道。這王驥跟王振的關係。那可是不一般,要沒有王振背後支持,這麓川之戰能夠曠日持久的打下去嗎?

    孟岩在錦衣衛內的秘檔中看到過一些數字,還有一些殘酷的沒有公開的真相。

    明朝對麓川大規模的用兵已經有兩次。第一次是失敗了。第二次呢。勝利了,但這個勝利也只是慘勝,不管是大明還是麓川。死亡軍民歷年加起來快有百萬之數了!

    死的大部分都是青壯,這些是什麼,是勞動力,是創造財富的主力。

    而且朝廷還要徵調糧餉支援戰爭,必然又要加重百姓的負擔,一反一正下來,損失不可謂不重。

    當然,對於野心太大的土司,朝廷教訓一下也是應該的,不然這些人也該得寸進尺了。

    但是幾十萬人的戰爭,一打就是七八年,這可真是一個無底洞,若是按照後世的人的目光來看,這仗應該打,而且還得是狠狠的打,最好把東南亞的小諸侯們都打怕了,打的他們都歸順中央王朝那是最好了。

    這樣也省的後人麻煩了,弄了那麼一堆的事兒。

    可是,在眼下這個時代,那些地方,說白了也就是在半開化時代,根本不值得如此大動干戈,只是這些傢伙不斷的襲擾邊境,不勝其擾,一仗打疼了,就能安生幾十年。

    這也是大明朝從實際出發,做出的正確選擇。

    兩征討麓川之後,人家都已經被打服氣了,就沒有必要在死纏爛打了。

    但是,靠軍功升官發財的軍官們不樂意了,不打仗,他們沒軍功,沒軍功哪能升官發財?

    這王振呢,除了斂財之外,也還是有些政治抱負的,其實也就是為了爭一口氣!

    當年他讀書不成,當了一個小小教委的官兒,結果還當不好,被人排擠,結果一氣之下,揮刀自宮,進宮了!

    所以他特別跟朝中的文官們過不去,尤其是那些科舉上來的,個個都以大文豪自居的。

    你們這些文官,開口聖人教化,閉口聖人治國之學,能為大明朝守衛邊疆,開疆拓土嗎?

    就憑你們的三寸不爛之舌能讓這些蠻夷和化外之人心服口服,不侵擾邊關嗎?

    恐怕人家未必聽得懂你說什麼?

    靠什麼,還不是要靠刀槍,武力,從來沒有聽說有人能夠用嘴能夠開疆拓土的?

    大明朝的江山也是用刀槍掙下來的,所以王振倒是被朝中的武將們喜歡。

    王振喜歡打仗呀,武將們當然喜歡了,打仗就能升官發財,還能封妻蔭子,多好的事兒?

    可文官們呢,天天在朝廷上唱反調,說這個勞民傷財,那個說什麼禮儀之邦,要以仁恕之道教化蠻夷……

    不就是多給些絹帛而已,給他們就是了,等他們形成了依賴,自然也就歸順了!

    是呀,這些蠻夷是喜歡上絲綢、瓷器,可大明朝還沒到富庶到有錢隨便任性的地步。

    這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大明朝也不是年年大豐收,總有收成不好的時候,這東西給少了,不樂意了。

    好嘛,你不給我,那我直接自己動手拿就是了。

    於是,矛盾就來了,戰爭也就不可避免了,你自己是謙謙君子,可別人不是。

    對於麓川之戰,孟岩是持一定支持態度的,仗要打,但是也要量力而行,被自己家後院都沒顧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而現在,大明朝就是顧頭不顧腚,麓川之戰是打了,可沒徹底解決,隱患還在。

    七八年的戰爭,老百姓傷亡慘重,這仇恨也算是結下來了,未來還是一個火藥桶。

    可北面的鄰居又不安分了,上下五千年,中國人似乎就沒過過安生日子,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我們這個民族一直保持尚武和堅韌,永不言輸的品質。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5

第342章 吳半仙兒(三)

    “公子,我跟你說,不是老吳我吹牛,你只要賞老吳我一碗飯斥,老吳幫你排憂就難,逢凶化吉……”

    “吳先生,你喝醉了!”

    “醉,沒醉,老吳我從來沒有喝醉過,孟公子,孟大人,嘿嘿,老吳等你很久了……”

    孟岩聞言,臉色驟然大變,眼神微微眯起,剛剛壓下去殺機又翻湧上來。

    “吳先生是在等我?”

    “是,下山的時候,師父跟我說,讓我去京城的長安街上等一個人,他說,只要我等到了他,日後榮華富貴,封侯拜將不在話下,嘿嘿。”吳半仙兒抱著酒瓶子,沖著孟岩咧嘴一笑。

    “你師父?”

    “我師父天機子,別人都叫他邋遢老道,今年八十,不對是一百八,也不對,我也不知道他多少歲了……”

    “天機子!”

    孟岩忽然覺得,自己的出現,也許是冥冥之中有一隻手在左右,這個吳半仙兒出現的實在是太過蹊蹺了。

    如果就這樣放他走的話,且不管他對自己說的那些瘋話,而他也有很多疑問等待有人給他解惑。

    養一個閒人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不就是填一雙筷子,不過,孟岩可沒有白養人的習慣。

    這個傢伙,看上去顛顛倒到的,到也不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何況這天底下就沒有一無是處的人,就算廚房劈柴燒火也要個人不是嗎?

    “店家。給我取筆墨來!”

    “好咧!”

    唰唰……

    數分鐘後,孟岩草擬了一份“賣身協議”,遞到吳半仙兒跟前:“吳先生要是簽了這份協議,本公子就讓你跟著我吃飯,如何?”

    “什麼?”吳半仙兒真的有些醉了,拿著協議,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我,我看不清楚,公子直接告訴我上面寫的什麼就好了。”

    “你聽好了。這是一份雇傭協議。是終身制的,當然,身為雇主的我隨時可以解除雇傭關係,但是你不行。明白了嗎?”

    “明白了。不就是賣身嘛。反正我也沒爹沒娘,師父也仙游了,賣身給你也不錯。起碼,有酒有肉,嘿嘿……”

    “這第一條,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孟府的僕人,本公子讓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能不能做到?”

    “既然都賣身了,那自然要聽公子你的,你讓我上東,我覺不往西,你讓我下油鍋,我覺不上刀山……”

    “第二條,每個月月例是八兩銀子,可折抵為實物,米、油還有布匹和酒都可以。”

    “八兩銀子,一年九十六兩,不錯了,一個縣太爺一個月的俸祿是七石五鬥,這算成白銀也就不到四兩,全年俸祿下來也就四五十兩白銀,公子給我的例錢可比兩個縣太爺了!”

    “你要給低點兒,本公子我也沒啥意見,也知道京城內酒樓內最好的夥計一個月的例錢也就八錢銀子而已。”

    “別,八兩好,我就要八兩了!”吳半仙兒吐了酒氣道,“八兩銀子,折合成銅錢得一萬多文,給人算命,一個才十文錢,一天得算多少個……”

    “這第三,跟了我,少說話,多做事,不該問的別問,不敢知道的不能知道,不能說的,也不能說,明白嗎?”

    “這個自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君不密則失其國,臣不密則失其身,道理在下是懂得的!”

    “這第四,我家裡有女眷,後院是禁地,非得允許,不得擅入,你可知曉?”

    “懂,懂,不論夫人還是丫鬟,在下都不拿正眼瞧她們就是了。”

    “第五……”

    “第六……”

    ……

    “就這十條,你都聽清楚了,如果沒有問題,就簽字畫押吧。”孟岩道。

    “公子,這也算是賣身契吧,你是不是給在下一點兒安家費什麼的,我這渾身上下窮的叮噹響,也得置辦一下,免得丟您的臉不是?”

    “行頭的問題,你不用操心,自會有人幫你辦妥的。”孟岩道,“至於安家費,你孤家寡人一個,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我這不是欠了不少錢,再給公子爺當牛做馬之前,把之前的做個了斷不是?”

    “多少?”

    “李家客棧四兩,張家羊肉館三兩二錢,還有麗春院……”

    “你還欠妓院的帳?”孟岩真是無語了,這吳半仙兒真是奇葩一朵。

    這戲子無情,婊子無義,還有能欠婊子的錢,這人實在是能夠讓人高山仰止。

    “吃了兩回花酒……”吳半仙兒訕訕一笑,那摸樣就好像自己被妓女給強暴了似得。

    “一共多少?”孟岩真是沒工夫聽他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直接問道。

    “有八九十兩吧,公子你湊個整數,給一百兩得了!”

    “你知道一百兩銀子是多少,這都能買上十來個不錯的小丫頭了,你一張嘴就一百兩?”

    “放心,等在下跟您做事,一準給您掙回來。”

    “救你,擺攤子算命,這輩子都別想看到一百兩銀子擺到我的面前。”孟岩不屑道。

    “嘿嘿……”

    “算了,趕緊簽字,我陪你去吧這些爛帳一一結了!”孟岩狠狠的敲了一下桌子。

    “好,在下這就簽字!”

    簽完了字,孟岩收起賣身契,隨後結了酒賬,兩人一起下了太白樓。

    “先從哪家開始?”

    “先去我住的客棧吧,李家客棧!”

    “吳先生回來了,今兒個生意怎麼樣?”大過年的客棧老闆笑臉相迎。

    “還成。今兒個吳某遇到大金主了,李掌櫃的,來,見過這位孟公子!”吳半仙兒大大咧咧的介紹孟岩道,“從今往後,吳某人就在孟公子名下做事了?”

    “孟公子好!”李掌櫃微微驚訝了一下,但生意人總歸有幾分城府的,別人的閒事兒他也犯不著多問。

    “吳先生欠掌櫃的多少錢?”

    “吳先生住了近四個月了,每天的住宿費是四十文,算一百天。就是四千文……”

    “直說多少銀子吧?”

    “四兩二錢三分銀子。零頭不要了,四兩二錢銀子!”李掌櫃飛快的撥弄算柱,劈裡啪啦一通響之後道。

    孟岩遞過去一張五兩的銀票。

    李掌櫃找了八錢的碎銀子,孟岩收下了。他雖然有錢。可有錢也不能太任性了。他的錢也是一分一毫掙下的,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吳半仙兒取了行李,還有一個竹制箱子。裡面裝的一些書籍,說是師門的一些秘笈,連孟岩都不讓看一眼。

    孟岩懶得理他,出了客棧,又去把他在肉店欠的狗肉錢給換了,飯錢、茶錢,還有衣服錢,當鋪還贖回了一幅畫,據說是祖師爺“鬼谷子”的畫像。

    這幅畫最貴,當的時候是十兩銀子,贖回來的時候,花了近二十兩。

    約定三個月贖回的,還好沒人要,不然這時間早過去了,想弄回來就難了。

    最後一筆債,孟岩真是有些羞臊,直接把錢給吳半仙兒自個兒,讓他自己進去還錢了。

    拉拉扯扯的,眼瞅著天都黑了,這傢伙才在一步三不舍的從裡面出來。

    那姑娘們還含情脈脈的相送出來。

    “回去,回去吧,都回去吧……”吳半仙兒也是一臉的惆悵,大有不舍之意。

    這傢伙到底有什麼本事,居然能做到這一步,居然讓妓院的妓女留戀不舍,還不是一個,是一群。

    “吳先生真是花叢老手呀,這麼多美人都對你是戀戀不捨?”孟岩道。

    “他們是太仰慕在下的才華了,哎,只可惜,再也聽不到小紅吹簫,小麗彈琴了!”吳半仙兒頗為沮喪的道。

    “只要有你錢,本公子才不會管你的那些爛事兒!”

    “真的?”吳半仙兒眼睛一亮,但旋即道,“在下跟著公子做事,那是要建功立業,出人頭地,光宗耀祖,這種地方,在下是決計不會再來了。”

    “那你難受的時候,怎麼解決,自瀆?”

    “公子,在下自幼飽讀詩書,品行純良,人品端正……”吳半仙兒吐沫漫天飛舞,慷慨激昂道。

    “得,得,打住,你是什麼人,本公子日後會知道,從現在起,你就本公子的人了,跟我走吧,帶你回家。”孟岩實在不願意聽他嘮叨了。

    “公子,在下到府上到底幹啥?”吳半仙兒馬上就換了衣服諂媚異常的嘴臉。

    “每天早上起來收集夜香,然後交給夜香郎,然後打掃前院,燒水,劈柴,挑水,午飯後,自由時間。”

    “這麼說,我還有半天是自由的?”

    “對,你要保證家裡的院子是乾淨的,柴足夠使用,水缸裡的水是滿的,還有,就是看門,什麼人能進,什麼人不能進,這你都要弄清楚,明白嗎?”

    “明白,這活兒不太重,我能幹!”吳半仙兒沒有一點兒反對,一口答應下來。

    “你確定?”孟岩以為吳半仙兒一定會十分憤怒,他好歹也是個讀書人,怎麼能幹這種下賤的人才能做的事情呢?

    “孟子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空乏其身,餓其體膚……”

    “行,這事兒就這麼定了,這下我孟府總算有一個門子了!”孟岩一直想找一個門子,可一直找不到可靠又合適的人選,正好吳半仙兒撞上了,他自己也沒意見,就他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5

第343章 孫鏈來訪

    “公子爺回來了,再晚,雨夫人該著急派人去尋找了。”沈聰見到返回府中的孟岩道。

    “我這麼大的人了,難道還怕丟了不成?”

    “不是,這京城之中,公子爺的敵人不少,萬一……”沈聰訕訕道。

    “嗯,我知道了,給你介紹個人。”孟岩一招手,吳半仙兒連拖帶拽的,拖著自己的行李和傢伙什兒走了進來。

    “老吳,咱家新門子,兼職廚房幫工,你幫著他把房間收拾一下,晚飯吃過了,就不必給他準備了。”

    “這位小哥,你好,我吳思道,口天吳,田心思,道德經的道。”吳半仙兒嘿嘿一笑,沖沈聰自我介紹道。

    “公子爺……”

    孟岩臉色微微一變,這倒是讓他始料未及的,這個人居然來自己府上了。

    “來多久了?”孟岩問道。

    “有大半個時辰了,一直呆在書房內,雨夫人在接待。”沈聰道。

    “好,我知道了,教教這老吳孟府的規矩。”孟岩點了點,輕聲吩咐道。

    “知道了,公子爺。”

    “老吳是吧,隨我來吧。”沈聰雖然覺得怪異,這傢伙扯著一杆“布幡子”,不是那算命的神棍,就是走街串巷的野郎中,公子爺招這麼一個人進府,這是做什麼?

    不過身為入室大弟子兼半個管家,孟岩的規矩他是知道的,不該問的別問。

    “謝謝。謝謝,未請教小哥尊姓大名?”

    “沈聰!”沈聰淡淡的回了一聲。

    “沈聰,好名字,聽沈小哥口音似乎是山西人?”吳半仙兒一邊走,一邊搭上話了。

    “嗯。”

    孟府書房內,亮著燈,門開了一半,可以聽得見裡面有人在說話,一個是女的,一個嘛。則有些不男不女。

    孟岩眼神微微眯了一下。今晚這客人來的實在是有些讓他感到非同尋常。

    這人是誰呢,太后的親侄子,那個被獠牙親手閹掉的會昌伯府的小伯爺孫鏈。

    而正是他出手救了他一條命,但這小伯爺也徹底的沒了命根子。也算是去掉了那禍害女人的根源。

    而在這之前。孫鏈可是將聞小雨視為禁臠。可現在,聞小雨成了他的女人。

    這傢伙會不會聯想到自己被廢跟自己有關係,那行兇的兇手早已畏罪自殺了。真相也就淹沒了!

    孟岩不會傻到自己說出來,小雨不會說,至於獠牙,他就更不會說了。

    “哈哈,小伯爺真是稀客呀,小雨,怎麼回事,這都什麼時候啦,還不下去整治一桌酒菜,我陪小伯爺喝一杯?”孟岩一進書房就熱情洋溢的招呼一聲。

    房間內除了聞小雨和孫鏈外,還有就是魅姬了。

    “孟大人,孫鏈冒昧登門,還請多多見諒。”孫鏈對孟岩是非常感激的,要不是孟岩出手,他一條命就沒了,雖說現在沒了做男人的人生樂趣,可也還不錯,他嘗到了權力的滋味,這是以前沒有的感覺。

    看到孫鏈這一身緋色的官袍,孟岩有些驚訝,這傢伙真的入宮當太監了?

    “是,夫君,小雨這就下去準備!”聞小雨巴不得現在就走了,孟岩命令一下,她就起身告退了。

    孫鏈目送聞小雨離開,他心裡是有些不舍的,可不舍能怎樣,他現在能看不能吃?

    “小伯爺不在宮中陪伴太后老人家,怎麼有空跑到寒舍來了?”孟岩坐了主人的位置問道。

    “讓孟大人見笑了,我現在是尚膳監的少監,兼著慈寧宮的管事太監。”說到自己的官職,孫鏈還是心中隱隱的一痛,這當了太監就不是正常的男人了,而且還不自由,當然,他是孫太后的親侄子,又是皇帝的表兄,那相對而言,他要比一般太監自由多了。

    說起來,這孫鏈也是勇氣有加,他這樣的身份,居然放下面子去當太監,這就有些丟臉了。

    在宮外做一個快樂的富家翁有什麼不可以,憑孫家的財勢,就算不能生兒育女,那也總比在宮裡強多了。

    “小伯爺為何做出如此選擇?”孟岩吃驚道。

    “我被人閹了,不能人道,就算留下一子半女,可這爵位怕是也輪不到我繼承了,與其在家中做一個被人混吃等死的廢人,還不如留在宮中,伺候姑姑,聖上。”孫鏈道。

    “小伯爺真令孟某佩服,換作是我,那是做不到的。”孟岩豎起大拇指道。

    “孟大人過譽了。”孫鏈訕訕一笑,這種事又不是什麼多威風八面的。

    “對了,小伯爺找孟某有事嗎?”

    “孟大人,孫鏈今天其實是奉命而來。”孫鏈鄭重道。

    “哦?”

    “孟大人,你的巡察使衙門數日前是不是抓了一個叫焦蘭蓉的女子?”孫鏈問道。

    “是的,她是一樁命案的疑凶,還牽涉去年的一樁命案當中,先拘押在巡察使衙門看管。”孟岩點了點頭,孫鏈居然是孫太后派來的,這白焦氏當真對孫太后十分重要嗎?

    孟岩心中十分震驚,若是如此,那可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案件查實了嗎?”孫鏈皺眉的問道。

    “現在有一部分是查實了,但還有一部分沒完全查實。”孟岩說道。

    “那就是沒有查實了?”

    “目前而言,焦蘭蓉的嫌疑是最大的,而且她擅自拿走不屬於自己的財物,有侵佔證物和別人財物的罪名,這一點是已經坐實了。”孟岩道。

    孟岩的意思很明顯,雖然焦蘭蓉一部分犯罪事實還沒確定,可有一部分犯罪事實一定是定下了,所以,放人那是不可能的。

    孫鏈愣住了,他又不是傻子,雖然以前不在官場混,可官場的事情他是明白的。

    “侵佔財物這證物,讓她退回去就是了,然後再罰些銀錢,這也不是什麼多重的罪,至於那還未確定的罪,那是不是可以先把人放出來?”孫鏈用商量的語氣問道。

    “小伯爺,您這是讓下官為難呀,我這巡察使衙門接的第一個案子,聖上還限期一個月結案,京城內多少人盯著下官了,下官要是徇私情,恐怕這參劾的摺子就會堆滿聖上的龍案之上了。”孟岩為難的說道。

    要換了別人,孫鏈絕對不會管那麼多,直接威脅放人了,可孟岩畢竟救過他的命,對救命恩人,他還真拿不出以前的無賴狠勁兒來。

    “那能不能換個方式,我朝律法有規定,這只要不是犯了死罪或者通姦的女犯是可以交給家人或者親戚看管的?”孫鏈道。

    “這個……”

    “孟大人還有什麼為難之處?”孫鏈追問一句。

    “白焦氏犯下通姦之罪,下官已經掌握人證了,所以……”孟岩十分為難道。

    “通姦!”

    “是的,白焦氏焦蘭蓉長期跟東廠的理刑千戶曹欽有不正當男女關係,這一點下官掌握諸多人證,另外,下官還在白焦氏的臥房之中搜到不少男人的衣帽鞋襪,雖然沒有證實是屬於曹欽,但其尺寸與白焦氏死去的丈夫不吻合,而且據下官瞭解,白焦氏與丈夫白新元關係惡劣,白新元生前已經不跟白焦氏同床了!”孟岩緩緩說道。

    “這,這……”

    “小伯爺,這曹欽是東廠督主曹吉祥的義子,下官沒有確鑿的證據,那也不敢去東廠拿人,何況,您也知道,錦衣衛跟東廠的關係,別人會不會以為錦衣衛是故意的陷害曹大人,所以,下官要等人證,物證齊全了,才能抓人!”

    “孟大人要抓曹欽?”孫鏈被孟岩的做法驚呆了。

    “他犯了通姦之罪,難道不該抓嗎?”孟岩反問道。

    “抓,是應該的,可是這曹欽是曹吉祥的義子,而且他還十分喜歡,若是抓了曹欽,那可就……”

    “下官也心中為難呀,抓的話,那是捅了馬蜂窩,不抓吧,這證據確鑿,下官豈不是對不起聖上的信任?”孟岩一臉的苦惱之色。

    “孫鏈也沒想到會有如此之多的內情,真是為難孟大人了。”孫鏈眼神閃爍道。

    “小伯爺,這事兒下官對誰都沒說,就對您坦言了,您可不能洩露出去,否則下官真的就只能硬著頭皮下令抓人了。”孟岩道。

    “放心,孫鏈不是那種口無遮攔之人,這一點孟大人儘管放心。”孫鏈忙道,“我這一次來,是姑姑讓我來打聽一下這白焦氏的情況,畢竟曾經的主僕,她出事了,姑姑她老人家還念著她以前的好,既然案情如此複雜,那我就如實告訴姑姑就是,她老人家什麼決定,我就不好說了。”

    “小伯爺,還請您在太后面前說明一下下官的難處,我不做這個巡察使的官問題不大,回去繼續做我的匠作司司庫百戶,還樂的逍遙,是不是?”孟岩抱拳道。

    “孟大人放心,你的難處孫鏈明白。”孫鏈點頭應是。

    “小伯爺難的來寒舍一次,留下來喝一杯水酒?”孟岩看到聞小雨進來,忙起身邀請道。

    “不了,這回去晚了,宮門就該關了。”孫鏈急著回去覆命,哪有功夫留下來吃酒?

    “這怎麼好意思,小伯爺來了,下官都沒有好好招待,真是失禮之極!”

    “是孫鏈來的唐突,孟大人,你我就用不著那麼客套了,咱家告辭了!”孫鏈一抱拳道。

    “那下官送送小伯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5

第344章 孫後的毒計

    孟岩緊隨其後,一直將孫鏈送到府門外。

    “孟大人好福氣呀,孫鏈是沒有那個命了,小雨跟了你,比跟了那些人讓我放心!”孫鏈轉身,目光複雜的朝門內看了一眼,頗有感觸的說道。

    “小雨說,以前多虧了小伯爺的照佛,才有今天的她,雖然嫁給了下官,但她對小伯爺還是心存一份感激的。”孟岩道。

    “小雨真這麼說?”孫鏈有些動容。

    “這是小雨的原話,下官半個字都沒有改動。”孟岩鄭重的說道。

    “好,我當初得知小雨嫁給你做妾,心中確實恨你,可後來,我也想明白了,小雨總不能跟著我守活寡吧,所以也就淡然了,對小雨而言,這也是個好歸宿。”孫鏈臉色微微一僵道。

    孟岩表情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孫鏈會這麼想,倒也讓他有些意料之外。

    這人遭受巨大變故之後,會性情大變,甚至會變成另外一個人,這真的是難以預料。

    “夫君?”

    原來是聞小雨拿了貂絨大氅給孟岩披上了。

    “你怎麼來了,不冷嗎?”孟岩一回頭,抓住聞小雨冰冷的小手,柔聲問道。

    “孫鏈走了,夫君怎麼還站在這裡?”

    “我在想,孫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孟岩道。

    “他能是什麼人,一個不知民間疾苦的紈絝子弟而已。”聞小雨頗為不屑的說道。

    “也許吧,走。我們回屋,今天這一天我也累了。”孟岩忽然生起一絲倦意道。

    “那要不要泡一個熱水澡?”

    “嗯。”

    慈寧宮。

    “鏈兒,怎麼到這會兒才回來,是不是那孟岩為難你了?”孫太后也等的有些心焦了,白焦氏的事情的確非同小可,她真不想讓這些秘密洩露出去,那會是天家的醜聞。

    這不是她能夠承受的,也不是天家能夠承受的。

    “姑姑,我在孟岩家中等候了大半個時辰,他才從外面回來。”孫鏈垂首站立在風榻之下。

    “怎麼回事。一個小小的巡察使。既然讓你等候這麼長時間?”孫太后怒道。

    “姑姑息怒,孟岩並不在家中。”

    “原來是這樣,你都把我的意思跟他說了嗎?”孫太后哼哼一聲,對於這個“孽種”。她始終有一絲懷疑。可就是沒有抓到證據。她也無能為力。

    當年孟憲被人陷害跛了一條腿,還有從大漢將軍營被趕出來,那都是她的手筆。

    雖然自我感覺天衣無縫。可知道的人可是不少,要不是忌憚她還沒死,沒有人敢說。

    “我當然說了,但是……”

    “但是什麼,他還不肯放人?”孫太后怒了,這個芝麻綠豆的小巡察使,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以為有皇帝寵信,就不把她這個太后放在眼裡了嗎?

    “姑姑,這個白焦氏,也就是焦蘭蓉確實犯下大罪了,如果就這麼釋放的話,實在是太為難孟大人了!”

    “鏈兒,你是哀家的侄子,還是那姓孟的小子的什麼人,你這是在幫誰說話?”孫太后不滿的呵斥一聲。

    “姑姑,您是我的親姑姑,可孟大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而已。”

    “好吧,你說說看,這焦蘭蓉到底犯了什麼事兒?”孫太后語氣一歎道。

    “孟大人跟鏈兒說了,這焦蘭蓉犯了侵佔證物和他人財物的罪名,夥同弟弟殺害白素心丫環喜兒,還有,還有……”

    孫太后越聽臉色越沉,焦蘭蓉大膽跋扈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不然她也不會拍她出宮替她做那件事了,一個膽小的人根本完不成她交代的任務。

    “還有什麼,怎麼不說了?”

    “還有就是通姦罪!”

    “通姦!”孫太后聞言,臉色大變,這可是重罪,任何一個女子犯了通姦罪,那是要被處以重刑的,甚至極刑都有可能,而且根據律法規定,通姦罪是不允許交由官衙媒婆或者家人看管的,必須入獄。

    “是的!”

    “焦蘭蓉跟什麼人通姦,那孟岩是怎麼說的?”孫太后也覺得事情棘手了。

    “是曹吉祥的義子曹欽!”

    “曹吉祥的義子曹欽?”孫太后也呆住了,這事兒怎麼扯上東廠了?

    “孟大人還說,白素心通姦殺人案,曹欽是主審官,而且在這之前,她們二人就有這種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在案件的調查和審理中,曹欽還有明顯包庇焦蘭蓉、焦宏姐弟的行為,另外,孟岩還掌握了不少證據,證明白素心通姦和殺人都是被人冤枉的!”孫鏈道。

    “冤枉的?”

    “是,孟岩是這麼跟鏈兒說的。”

    “豈有此理,來人,給我傳曹吉祥過來!”孫太后勃然大怒,她是拿孟岩沒有辦法,可曹吉祥父子,她是恨上了。

    “姑姑,您現在傳曹公公來問話,恐怕他也不會對您說實話的,何況,這案子只牽扯到曹欽,跟曹公公有沒有關係還兩說?”孫鏈急忙勸說道。

    “嗯,退下去吧!”孫太后也是盛怒之下,才失了分寸,被孫鏈這麼一提醒,馬上清醒過來。

    “鏈兒,明日你去一趟巡察使衙門,去見焦蘭蓉,替姑姑傳一句話給她,該說和不該說的讓她掂量著辦。”孫太后道。

    “是,姑姑,但就怕我未必能見到焦蘭蓉!”孫鏈道。

    “怎麼,他孟岩還不讓人探監?”

    “按照規矩,重犯是不允許探監的,何況我又不是焦蘭蓉的親屬,如此做法,怕惹人非議。”

    “你找個名義去見孟岩,讓他帶你過去就是了。莫非這個小小的要求,他連這點兒面子都不給哀家?”孫太后冷冷的道。

    “這想必孟大人是不會拒絕的。”孫鏈點了點頭。

    “就這樣吧,姑姑乏了,你下去休息吧。”孫太后揮了揮手,示意孫鏈可以告退了。

    “那鏈兒就不打擾姑姑您休息了!”

    “蔣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焦蘭蓉那個女人閉上嘴巴?”孫鏈走後,孫太后將心腹太監蔣雄叫了過來,開口便是殺氣騰騰的問道。

    “啟稟太后,辦法嘛不是沒有,但都太難了。而且一旦消息洩露。麻煩會不小,報恩寺雖然沒有留下尾巴,可郭老虎和判官那些人並非等閒之輩,他們一定會嗅出些味道來。如果再出手的話。奴才恐怕……”

    “沒用的東西。一點兒事情都辦不好,哀家要你們何用?”孫太后怒喝道。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奴才這就想辦法解決這件事。”蔣雄嚇的跪伏在地上。

    “快點兒想辦法,為了這件事,哀家這年過的都不踏實!”

    “奴才想到一個辦法!”

    “說,什麼辦法?”

    “那巡察使衙門不是七拼八湊起來的吧,咱們只要買通裡面人,悄悄的給焦蘭蓉的飯菜裡下毒。”

    “不行,毒死她,那追查起來,那還是麻煩!”孫太后搖頭否決道。

    “太后,咱們不是要毒死她,咱給她下毒,把她毒啞了,只要她不能說話,太后您就高枕無憂了。”蔣雄道。

    “不能說話,就是有一肚子的秘密她也說不出去,蔣雄,你這個主意不錯,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孫太后眼睛一亮,焦蘭蓉不識字,她只要不能張嘴說話,這人就算有再大的秘密,也只能爛在肚子裡了。

    而且還沒殺人,這性質完全不同。

    “奴才遵旨,奴才一定將這件事辦的漂漂亮亮的。”蔣雄一喜,這太后還是信任自己的,這種髒活兒還的自己去辦,她是捨不得她那寶貝侄子沾上半點兒的。

    人都有偷窺隱私的欲望,孫鏈也不例外,他覺得姑姑有什麼秘密在瞞著他,姑姑什麼都有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所以他並沒有離開,而是隱在一根廊柱後面,偷聽了姑姑跟蔣雄的全部對話!

    到底是什麼秘密,要讓姑姑非要毒啞那個焦蘭蓉,還有什麼報恩寺,這蔣雄到底是在替姑姑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夫君,來,試試這件新衣服?”一大清早的,孟岩就然聞小雨從溫暖的被窩裡給拉起來了。

    又是新衣服,又是新靴子的,弄了一個一身新,大紅的袍子,鹿皮做的靴子,腰間掐絲玉帶扣。

    這人靠衣裝,馬靠鞍,穿上這一身之後,孟岩就從普通的市井小青年一下子躍升為濁世偏偏少年郎了。

    “恭祝公子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謝謝!”

    “一會兒,天行,叫上葛仵作,我們去李雄大人府上。”孟岩吩咐道。

    “公子爺,今天可是您生日,還要辦案?”林天行道。

    “過生日就不做事了,我們現在還剩多少時間?”孟岩瞪了他一眼道。

    “是,公子爺!”林天行沮喪的點了點頭,好像找個機會休息一下,沒想到還的出工。

    “我知道大夥兒跟著我查案追凶很累,但朝廷就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咱們不能有任何懈怠,等案子結了,我放大家三天假,酒肉管夠,怎麼樣?”孟岩道。

    “多謝大人!”

    “小雨,新衣服留著我回來再穿,現在我要出去一趟,中午可能不回來吃飯了,客人來了,你替我招呼著。”孟岩脫下新衣服和新靴子,換上便服說道。

    “夫君,今天可是你生日,你不在家,讓小雨怎麼對客人們說?”聞小雨急了。

    “你就說,我出去辦案了,下午必回,就這樣,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孟岩換好了衣服,趕緊往外跑去。

    “公子爺,牛副千戶到了……”

    “趕緊的,走後門,別讓這老牛給堵上,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了,這後面肯定來一串!”孟岩急忙掉頭,往後門跑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5

第345章 開棺驗屍

    保大坊,翠花胡同,李府。

    “老爺,吃飯了,再不吃那都涼了。”老蒼頭阿輝來到祠堂跟前,對李雄道。

    “知道了,就來。”李雄放下亡妻的牌位,又拿起兒子的牌位,擦了又擦,放了回去。

    如果兒子沒有死,妻子也就不會思念成疾,也不會丟下自己,好端端的一個家就這麼毀了!

    要說這做官多麼光宗耀祖,可自己這個官做的是斷子絕孫,他有何面目去見九泉之下的父母雙親?

    “老爺,小米粥,窩窩頭,還有鹹菜……”

    “阿輝,你這張嘴是越來越碎叨了。”李雄端起粥碗,拿起筷子,歎了一聲道。

    “老爺,阿輝年紀大了,人是比較嘮叨了。”阿輝道。

    “我不是嫌棄你,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還不瞭解我?”李雄放下筷子道。

    忽然一陣敲門聲傳來。

    “去看看,去看看是誰在敲門?”李雄吩咐道。

    “是,老爺!”阿輝邁動老腿,一步一步的朝大門口走去。

    李雄剛喝下兩口小米粥,啃了一口窩頭,筷頭的鹹菜還沒到嘴裡,就聽見阿輝急促的叫喊聲。

    “老爺,老爺……”

    “何事如此慌張,火上房了?”

    “老爺,孟大人來了,還帶了好多人過來了!”阿輝氣喘喘的跑進來稟告道。

    “今兒個是初六,對了。我怎麼把這麼大的事情給忘了。”李雄一拍桌子說道。

    “老爺,孟大人還在門口等著呢。”

    “老爺我換件衣服,你去把人先迎到客廳,奉茶。”李雄吩咐阿輝道。

    “好,我這就去。”阿輝點頭答應一聲,轉身就過去了。

    李雄也顧不上吃飯了,拿了那個被他啃過的窩頭,三兩下吃了下去,就匆匆跑了出去。

    “孟大人,我家老爺一會兒就到。您稍等片刻。我給您沏茶。”阿輝熱情的領著孟岩進了李府的客廳。

    “多謝老人家!”

    “孟大人真是太客氣了,我給您和諸位沏茶去!”老蒼頭阿輝對孟岩的印象很好,雖然是錦衣衛,少年得志。但一點兒沒有看不起下人的意思。相當隨和。這可是不多見的。

    一會兒的功夫,老蒼頭就把幾杯茶水送了上來。

    “孟大人,這是武夷山的大紅袍。是我們老爺的一個部下送給他的,一直沒捨得喝……”

    “阿輝,亂說什麼?”

    “忙大人,李某怠慢了。”李雄換了一套紫色的布甲,頭上還紮著白色的絲帶走了出來。

    “李大人客氣了。”孟岩起身一抱拳。

    “天行!”

    “這是晚輩的一點兒小小心意,還請李大人收下!”孟岩示意之下,林天行將拜訪的禮物奉了上來。

    “孟大人太客氣了,這禮物李某可不能收。”李雄婉拒道,若非至親好友,他是絕不收禮的。

    “李大人放心,這裡面就是一些吃食,是我家小雨所制!”孟岩笑道。

    “是吃的?”

    “是的,不信的話,李大人可以打開來嘗一嘗?”孟岩微笑的點頭道。

    “那李某就卻之不恭了,阿輝,收下來!”李雄略微思索了一下,吩咐阿輝手下禮盒。

    “李大人,今日下官來的目的,您是知道的,我們何時開始?”孟岩問道。

    “孟大人是信人,李某自當遵守諾言,未知是孟大人親自動手,還是?”

    “葛通,還不見過李大人?”

    “葛通參見李將軍!”葛通站起來,走到李雄更前,彎腰深深的一躬道。

    “你就是大理寺的葛通?”

    “李將軍居然也知道小人的名字?”葛通頗為訝異道。

    “怎麼會不知道,你葛通一手驗屍本領,能讓死人開口說話,李某豈會不知道,只是無緣一見罷了!”李雄道。

    “慚愧,慚愧,葛某才疏學淺,根本算不上什麼,我家大人的驗屍本領還在葛某之上。”

    “你們家大人?”

    “就是巡察使孟大人!”

    “孟大人,他也會去驗屍?”李雄驚訝的朝孟岩望去。

    “是,我家大人……”葛通剛要說下去,卻被孟岩給攔了下來,“葛通,本官只是紙上談兵,論驗屍的實際經驗要比你差遠了,你可別在李大人面前讓本官出醜了。”

    雖然孟岩如此說,但是李雄還是很驚訝,葛通是個老仵作了,在大理寺很有名氣,他都認可孟岩的驗屍本領,那就很不一般了。

    “李大人,你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沒有,我已經准好了!”

    “那我們就開始吧,時間很緊,看能不能早一點把事情完成。”孟岩道。

    “好,孟大人,葛先生,請你們隨李某來!”李雄是軍人,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既然要驗屍,那就沒有必要搞那麼複雜,該怎麼樣驗就怎麼樣驗。

    一行人離開客廳,往後院的祠堂而去。

    兩具棺材,一副是李雄髮妻的,一副是李雄之子李承言的,妻子居左,兒子居右,這是很不尋常的,足以說明妻子在李雄心中的地位。

    尋常人家絕不會這麼擺放的。

    孟岩率巡察使的所有人等在李承言的棺木前彎腰鞠躬,並且,上香三炷。

    “李兄,雖然你我不曾謀面,但你也是錦衣衛,也是本官的袍澤,你不幸遇難,本官深表哀慟,今日本官受皇命,徹查李兄你被殺一案,還望你泉下有知,保佑本官抓到兇手,為你報仇雪恨!”

    “言兒,你聽到了嗎。孟大人是真心為你伸冤報仇,你可一定要保佑孟大人查出真凶,還那白家姑娘一個清白!”李雄老淚翻湧,泣不成聲道。

    “李大人,咱們開始吧!”

    “好。”李雄點了點頭。

    “李大人,把這兒含上,待會兒可能味道不太好。”孟岩遞給李雄道。

    “什麼?”李雄接過來,一時間沒認出來這黃黃色的薄片是什麼。

    “這是用米醋醃制過的薑片,含在嘴裡,可防屍臭!”孟岩解釋道。隨後又遞給他一個口罩。“把這個戴上,雙保險。”

    “謝謝!”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孟岩帶來的匠作司大隊的隊員也都穿好了裝備。

    “可以開始了!”

    “喏!”

    四名隊員上前,將棺材抬出了祠堂。擱在院子中早已準備好的凳子上。

    “開棺!”

    沒有下葬之前。棺材蓋是不密封的。所以,沒有費多大的力氣,棺材蓋就打開了!

    裡面的屍體早已腐爛不堪。一股惡臭傳了出來!

    好在葛通以前不是沒有幹過這樣的事情,倒也不懼,全副武裝的上前。

    “大人,李公子的屍體已經全部腐爛,但左胸傷口和頸部傷口還能辨識,依小人多年驗屍的經驗,致命傷在頸部以下,兇手以利器切斷血管,導致的死亡,至於左胸的刀口隨深,但看內臟情形,似乎並未傷及,故而小人可判斷李公子致命的一刀在頸部!”很快葛通就有了結論。

    孟岩點了點頭,上前看了一下,與當初李雄對他說的一模一樣,李承言的致命傷確實在脖頸。

    而原來的屍檢格目卻記錄的是,致死李承言的傷口在左胸,對於頸部的傷口,則輕描淡寫,說成是碰傷。

    雖然李雄有過質疑,但當時辦案的曹欽並未採納,理由是,李雄不是仵作,他的檢驗自然不具備權威性。

    “大人,李公子的肋骨好像有三處斷裂,但被人給接上了,而且還是死後接上去的!”葛通繼續檢驗,忽然叫了一聲。

    從案發現場的勘察,孟岩斷定當時必定發生了劇烈的搏鬥,所以,這李承言身上除了刀傷之外,必定還有其他的傷,但皮膚組織的傷已經無法驗看了,可人的骨骼沒那容易腐爛,如果骨頭受傷,必然會留下痕跡,這才是孟岩開棺驗屍的真正目的!

    查找骨傷,以驗證自己的推斷!

    李雄也驚訝了,他不是專業的仵作,能夠從表面傷口發現端倪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而葛通是專業級別的仵作,驗屍很重要的一步就是檢驗骨頭!

    很多時候,骨頭上的留下的傷痕的證據都是要通過檢驗骨頭才能發現的。

    “大人,除了肋骨有斷裂之外,小人還懷疑李公子身上還有其他的傷,如果要得到一個全部的結論,必須把屍骨給取出來,然後通過蒸煮的方式確定所有的骨傷!”葛通鄭重的道。

    “李大人,您的意思呢?”孟岩不太好下這個決定,畢竟如果只是驗屍,那還能接受,可要連屍骨都要動的話。

    “既然我都答應孟大人了,言兒的屍體已經動了,那就動個徹底,我也想知道真相到底如何?”李雄略微思考了一下,一咬牙道。

    “老爺,那豈不是要把言少爺的屍骨拿出來燒煮?”老蒼頭阿輝驚道。

    “是的,我們必須除去上面的腐肉,然後燒煮之後,尋找骨頭上的傷痕,以確定李公子死前曾經遭受怎麼樣的打擊!”葛通解釋道。

    “老爺,這萬萬不可呀……”

    “阿輝,不必多說,我已經決定了,孟大人,你讓葛先生準備吧。”李雄喝令一聲。

    “是,老爺!”

    “老葛,開始吧。”孟岩微微一點頭,吩咐葛通道。

    “是,大人!”葛通馬上就帶著自己的兩個學徒開始了準備工作,好在事先都有預備,該帶的東西都帶了,清水和木柴李府也不缺,就是要一口三尺的大鍋。

    “阿輝,家裡不會有一口行軍鍋嗎,拿來給孟大人用就是了。”李雄一揮手,吩咐一聲。

    最大的問題都解決了,那工作進度自然就快了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5

第346章 孟岩升官了

    “不在?”

    “是,侄兒一大清早就去了巡察使衙門了,沒見到孟岩,一個叫李鐸的官兒接待的,說是今天孟岩過生日,在家呢,再說,這放春假,衙門除了留守的,也不用過去。”

    “那你見到了焦蘭蓉沒有?”

    “孟岩不在,侄兒也沒提這件事,這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好辦了。”孫鏈道。

    “嗯,你沒去孟府吧?”

    “沒,侄兒這兩手空空的,咋去,這不先來告訴姑姑一聲。”孫鏈道,“這孟岩生日,咱是不是送點兒什麼,怎麼說他也是侄兒的救命恩人?”

    孫太后眯著眼睛思考了一會兒,是呀,今天是這小子生日,哀家險些給忘了。

    “這樣,鏈兒,你以會昌伯府的名義給他備一份厚禮送過去,你親自去一趟孟府,把你要見焦蘭蓉一面的意思跟他說一下,看他如何回應?”孫太后吩咐一聲。

    “侄兒明白,侄兒這就準備去!”

    “等一下,他不是新納一房妾侍嗎,去銀作局挑選金銀首飾一套,內織染局挑選蜀錦兩匹,上等絹絲兩匹,藍印花布兩匹,就說這是哀家賀他納妾之喜!”孫太后道。

    一個小小的物品巡察使納個妾,當朝太后都送上賀禮,這未免也太驚世駭俗了。

    不知道,多少人知道之後,會嫉妒的發狂了。

    “姑姑,這不妥吧?”孫鏈一愣,覺得有些不對。可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你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孟岩救了鏈兒你一名,哀家都還沒什麼表示呢,這些東西比起你的性命來說,不值一提。”孫太后淡淡的說道。

    “是,姑姑!”

    南書房。

    “聖上,您的表兄,昨兒個去了孟府。”

    “哦,孫鏈,他去找孟岩幹什麼?”

    “應該不是他自己要去的。是奉了太后的命令!”太監金英小聲說道。

    “母后的命令?”

    “似乎跟孟大人辦的案子有關。奴才探聽了一些消息,不知真偽。”金英道。

    “什麼消息,說來聽聽?”

    “案子可能涉及太后身邊的一個宮人。”

    “母后身邊的人?”

    “是的,不過這個宮人早已放出宮了。如今並不在太后身邊。具體情況奴才也不清楚。”金英道。

    “你的消息從何而來?”皇帝表情微微一凝問道。

    “奴才門下有一人在東廠做事。今天他來看奴才,他告訴奴才的。”金英道。

    “為何這些消息朕不知道?”

    “聖上,奴才就不知道了。也許這不過是外面胡亂的傳聞,不當真的。”

    “你這奴才,以為朕是三歲孩子嗎?”朱祁鎮微怒道,“若無關聯,母后何須遣孫鏈表兄去孟府?”

    “聖上,孟大人可是孫小伯爺的救命恩人,他前往孟府拜訪,也是應有之事。”

    “嗯,也許是朕多心了。”

    “金英,你還聽到些什麼有趣的事情,給朕講講?”朱祁鎮點了點頭。

    “奴才還聽他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講!”

    “昨兒個巡察使衙門的左右兩位巡察因為意見不合,打了起來,那叫一個斯文掃地!”

    “打起來了,為什麼?”

    “聽說是為了參劾東廠幾條罪狀,兩人意見不一致,吵著吵著就動起手來,最後還是孟大人趕到,才將兩人分開!”

    “有這事兒?”朱祁鎮驚訝不已,官員在公開場合打架的事情也不算罕見,但此事發生在巡察使衙門,這就有些怪異了,還牽涉到東廠。

    最近東廠事故頻發,已經引起他甚為不滿了,金英說的這些事情,他一點兒都不知道,而這些本該是東廠每日都要報告的。

    東廠的職責就是替皇帝打聽朝中內外的一切消息,而現在他聽到的只是一些不痛不癢的東西,他真正想要聽的,居然什麼都聽不到。

    再這麼糊弄下去,他這個皇帝豈不是成了瞎子,聾子?

    難怪大行皇帝倚重錦衣衛,卻壓制東廠,錦衣衛尚還能對皇帝說真話,可東廠一旦權勢大了,就難以制衡了。

    東廠和錦衣衛互相制衡,卻又不能一家大獨大,這才是平衡之道,而現在,東廠的權勢似乎有些大了。

    是該打壓一下了。

    “傳旨,罷曹吉祥東廠提督掌印太監一職!”朱祁鎮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遵旨!”

    旨意傳到司禮監,所有人都是一驚,皇帝突然罷了曹吉祥,事先沒有任何徵兆。

    這會不會是裁撤東廠的開端呢?

    “金兄,聖上罷了曹吉祥,可曾說讓何人接替他的職位?”王振倒是沒有任何慌張,東廠出了這樣的事兒,曹吉祥的位置根本保不住。

    他已經上摺子請罪辭職了。

    “這個聖上沒有說,東廠又不是曹吉祥一個人,先找個人把擔子挑起來再說唄。”金英微微一笑,他是大行皇帝身邊的老人,新皇帝雖然留用,但信任不如王振這些從潛底出來的人,而現在,皇帝明顯對王振這些人有了微詞,這就給了他們這些人機會。

    “是嗎?”王振心中也產生了一絲疑竇,皇帝撤了曹吉祥,按照道理,應該會讓他代管東廠,當然了,如果皇帝沒有之一,他作為司禮監的掌印太監,也是有權力管理東廠的,但是畢竟不是皇帝授意的,而東廠的地位特殊,提督東廠太監權勢很大,是直接對皇帝負責的。

    王振隨後南書房求見皇帝。

    朱祁鎮對王振還是信任的,畢竟這事兒跟王振關係不大。曹吉祥的問題也不是王振一個人的問題,這也是他這個皇帝用人不當。

    王振求見,除了想知道皇帝對東廠的處置態度,還想知道皇帝會如何處置曹吉祥。

    “東廠是越來越不像樣子了,先生有什麼好的建議嗎?”朱祁鎮心裡也是舉棋不定,王振來了,他倒是有點兒找到主心骨的感覺。

    “聖上,這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東廠偌大的機構。有些害群之馬那也是正常的。發現了,處理就是了。”王振輕描淡寫道,他當然不願意東廠出事兒,裁撤就更加不行了。

    他手裡要是沒有一個暴力機構。如何震懾群臣呢?

    “曹吉祥呢?”

    “聖上。曹吉祥這些年也算是敬忠職守。為朝廷做了不少事兒,在白素心的案子上,他可能是受到了下面的人蒙蔽!”

    “蒙蔽。報恩寺內潛伏的瓦剌死士驍狼衛,東廠為什麼沒有查出來?”朱祁鎮厲聲問道。

    “這……”

    “別以為朕都是傻子,東廠內有人跟瓦剌人勾結,不然他們怎麼能在朕的眼鼻子底下潛伏下來,三番兩次的刺殺大明的臣子,這是狼子野心!”

    “是,是,聖上說的是,這些瓦剌人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朕記得,曹吉祥在朕的面前說過,孟岩孟愛卿能活著回來,也許就是韃靼人和瓦剌聯手設下的反間計,目的是讓孟愛卿回來後,打入錦衣衛中,源源不斷的給他們提供我大明的情報,當時,先生也覺得這個推論是有可能的,對吧?”

    王振一愣,隨即冷汗淋漓,當時他們為了陷害孟岩,確是說過此類的話,沒想到皇帝居然記在了心裡。

    “現在事實是,孟愛卿三番兩次被韃靼和瓦剌人刺殺,歷經險境,還殺了對方數十死士,這一次要不是朕的旨意,他連那日赤都殺了!”朱祁鎮冷哼一聲道。

    王振微微一怔,朝廷放走那日赤的目的是不想在這個時候西北出事兒。

    同時也是給也先一個警告。

    他也知道孟岩逼死了那日赤手下數十名驍狼衛死士,說孟岩是韃靼和瓦剌的人奸細,他自己都不相信,何況現在血淋淋的證據表明,孟岩根本不可能是什麼奸細?

    哪有人拼著命的要殺了自己派出去的奸細,刺殺一次不行,還來第二次?

    傻子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尤其是那日赤,也先絕不會捨得把他也當籌碼讓孟岩給殺了,然後讓孟岩取信明朝君臣。

    這代價太大了,萬一那日赤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殺了孟岩,那製造陰謀者豈不是傻眼了?

    “由此看來,孟大人赤膽忠心,朝廷應該予以表彰!”王振十分違心的說道。

    “那依先生的意思,該如何表彰呢?”

    “這……”王振一下子犯難了,孟岩的官兒已經不算小了,不算那些世襲的功勳貴戚,他這個年齡,已經比無數人高的多了。

    “這樣吧,他現在幹的這個巡察使暫定的五品,可他本職還是錦衣衛百戶,不過正六品,他父親孟憲死後,朝廷追封為千戶,朕打算升他做錦衣衛千戶,先生一下如何?”朱祁鎮道。

    “一下子升到千戶,是不是太快了?”王振當然不願意孟岩升官升的太快了,“何況,他若是做了千戶,那錦衣衛那邊該怎麼安排,總不能還讓他做司庫吧?”

    “先生的意思是,副千戶?”

    “老臣是想,這年輕人還是一步一個腳印好!”王振捏著鼻子說道。

    “那就傳旨,孟岩破獲報恩寺瓦剌潛伏死士有功,擢升錦衣衛副千戶,賞白銀一百兩,上等絹絲五匹,虎頭腰帶一根,亮銀鎖子戰甲一副……”

    “老臣遵旨!”

    “對了,今兒個是孟愛卿生日,朕閑來無事,不如出宮走走,先生,你陪朕去一趟孟府如何?”朱祁鎮問道。

    “聖上,這不妥吧,孟大人殺了韃靼和瓦剌那麼多人,萬一還有人尋仇上門,那萬一驚嚇了聖駕?”

    “怕什麼,朕倒想見識一下這些人到底有什麼三頭六臂!”朱祁鎮冷哼一聲,“朕意已決,挑選幾名武藝高強的侍衛跟隨就是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6

第347章 屍檢結果

    “咕咕……”

    這煮死人骨頭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兒,那翻滾的黃湯,散發的惡臭飄的滿院子都是。

    老蒼頭阿輝則坐在臺階上,不停的抹著眼淚兒。

    “阿輝,別哭了,孟大人這麼做也是想早日找到真凶,只有確定了言兒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才能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李雄走過去勸慰道。

    “老爺,可是公子的屍骨豈不是讓他們給煮壞了?”

    “沒事兒,他們弄好之後,還會拼湊好的,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李雄解釋道。

    “那拼好了還是公子嗎?”

    “傻話,那人都成這樣了,還能怎麼樣,一切聽孟大人的,這孟大人將來可了不得。”李雄望著跟葛通幹活的孟岩道。

    “這孟大人真的不太一樣,這仵作都是下賤人幹的,他居然幹的這麼熟練,一點兒都不嫌棄。”

    “看來那個葛通沒說錯,這孟大人在驗屍方面真的有本事的。”李雄道。

    “老爺,這孟大人才多大?”

    “不超過二十歲吧?”

    “大人,您看這頭骨額頭,這兒顯然是受到重擊,擦痕很明顯,不是鈍器,應該是撞擊上某種硬物所致。”

    “嗯,老葛你分析的不錯,你看這條淡痕,應該是撞擊門框或者欄杆所致。”孟岩點了點頭。

    “大人,卑職仔細查驗過了,李公子骨骼上有二十七處傷痕。老傷有三處,其餘都是新傷,時間都在一年內!”

    “嗯,本官注意到了,李公子被殺之前,一定受到了巨大的創傷和折磨。”

    “卑職可以肯定的說,李公子身上的這些傷痕都是在激烈的搏鬥或者打鬥中留下的。”葛通道。

    “嗯,本官與你的看法一致!”

    “大人,那白素心白白淨淨的一個小女子,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您看。這一處傷痕,沒有兩三百斤的力氣,是做不到的。”葛通指著李承言屍骨上一處裂痕說道。

    “記錄下來,這都是重要的線索!”

    “是。大人!”葛通點了點頭。吩咐自己的徒弟馬上予以記錄。

    “大人。您看,這兒有一處刀痕,似乎是匕首之類的。”葛通又發現了一處傷痕。是在李承言右臂的肱骨上。

    “這一刀是從左往右往上刺的,劃痕上面淺,下面深,我記得白素心的口供提到過,她好像提到過,李承言的右臂胳膊受了傷,血把衣服都染紅了。”孟岩說道。

    “看來大人的推斷是對的,白素心真的不是殺死李承言的兇手。”葛通道。

    “雖然我們找到了這些證據,但還不能說明什麼,對了,白素心手中的那把兇器證物呢,可以跟李承言骨骼上的刀痕做一個比對,看是不是同一把兇器造成的。”孟岩吩咐道。

    “那豈不是要將李公子的骨骼帶回去?”葛通訝然道,這證物兇器都在巡察使衙門,今天並沒有帶過來!

    “派人回去取吧,咱們也要為李大人著想,他能讓咱們驗屍已經很難得了。”孟岩道。

    “說的也是,這麼開明的父親,卑職也是第一次見到!”葛通道。

    孟岩伸手招來手下一名隊員,寫了一份手令,命他回去取相關的兇器證物。

    眼瞅著日頭到中午了,這煮骨頭驗傷一時半會兒也弄不好,下面還得做傷痕比對。

    “李大人,你家廚房在哪裡,我們今天可能要在府上做飯了。”

    “阿輝,快,做飯去,你看我,光顧著看你們做事,把這事兒給忘了。”李雄恍然道。

    “是,老爺!”

    “那就麻煩李大人了,來兩個人,去廚房幫忙!”孟岩招呼一聲,兩名司庫大隊的隊員跑過去跟著阿輝下廚房幫忙去了。

    “孟大人太客氣了!”

    取證物兇器的隊員很快就回來了,將當時案發現場有關的兇器和其他跟李承言相關的證物都一併帶了回來。

    白菜燒臘肉,就一個菜,所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李雄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但家裡也就這些東西了,只能將就的對付一下。

    “對不住了,孟大人,讓你們就吃這個,李某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白菜有營養,臘肉也香,還下飯,這有葷有素,不差了,當兵的,有口飽飯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孟岩笑呵呵的扒了兩大碗飯。

    “孟大人說得對,比起那吃不飽,穿不暖的老百姓強多了!”

    “吃,都吃快點兒,吃好了,好幹活……”

    “是,是……”

    葛仵作年紀大了,吃的不多,很快就吃完了,他的兩個徒弟還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要不是葛仵作在場,他們估計吐的一個稀裡嘩啦了。

    不過,葛仵作說了,誰吐,誰自動滾蛋,幹這個活兒,這都不能忍,還能把驗屍的活兒做好?

    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要是隨便看一下,草草了事,豈不是草菅人命?

    所以在葛仵作的眼神威逼之下,他倆只能硬著頭皮把一碗飯給咽下去了。

    “有一個問題,案發的時候,李公子隨身有沒有攜帶武器?”葛通問道。

    “根據白素心和焦巨集當時的口供,李承言應該沒有攜帶武器,但也不好說他隨身攜帶了防衛的匕首之類的,錦衣衛制式武器是繡春刀,李承言已經是百戶了,他的兵器呢?”

    “孟大人,言兒平時很少攜帶兵器,除非是一些場合需要佩戴兵器。”

    “那這把短刀,您看一下,是否是令郎的?”

    “不是,我兒沒有暗藏匕首的習慣,我也從來沒見過這把短刀。”李雄仔細查看之後說道。

    “孟大人,短刀的來歷,卑職曾經讀到卷宗,這是一把剔骨尖刀,一般不是用來防身,主要是在廚房!”

    “廚房,那就是說,這把刀有可能原屬於素心齋的廚房?”

    “嗯,根據卷宗記載,素心齋的小廚,也就是白素心樓下的那間廚房內少了一把剔骨尖刀,應該就是這把!”

    “白素心那日並不知道李承言去找她,而尖刀一直放在廚房,她也犯不著隨身攜帶這把剔骨尖刀了?”

    “大人,這的確不合常理。”

    “那肱骨上的痕跡比對如何?”孟岩問道。

    “不是這把刀,剔骨尖刀刀尖呈弧形,若是刺傷的話,就會形成一個中間深,兩邊淺的傷痕,但是這處傷痕明顯是下面深,上面淺,應該不是這把刀造成的!”葛通分析解釋道。

    “也就是說,現場還有一把兇器,可對?”

    “是的,按照卑職的推測,應該還有一把,但具體是什麼,卑職還不好說,造成這樣的傷痕的,應該是匕首或者短劍之類的利器!”葛通道。

    “我認同你的判斷,不過,老葛你再仔細看一下,這條傷痕還有什麼我們沒有注意到的。”孟岩道。

    “這條傷痕?”葛通拿著肱骨仔細的查看起來。

    “卑職沒看出來,大人,您看出什麼來了?”葛通一通觀察後,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從傷痕的切入深度來看,這是一把相當鋒利的短刃,刀口光滑,沒有澀滯感,足以說明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或者短劍。”孟岩道,“大凡擁有此等利器者必定會珍愛無比,所以,這是我們下一步調查的方向。”

    “大人說得對,何人會擁有此類利器?”

    “跟案子有關的人都有可能,這還需要我們去查。”孟岩道。

    “大恩,卑職驗看了李公子身上的骨折傷處,可以做出一個推斷,跟李公子搏鬥之人一定力氣大的成年男子,個頭應該在五尺三寸左右,身材壯碩,會功夫,而且不弱!”

    “李公子家學淵源,自幼習武,等閒人是上不到他,這個人能將李公子打成這樣,必定是一個好手!”孟岩道,“白素心一介女流,根本不會武功,身材也不符合,倒是那報案的焦宏,他的身材倒是跟老葛你描述的十分相似,而且也是個練武之人,功夫不弱。”

    “哦,大人,那這個焦宏的嫌疑最大了!”

    “他的嫌疑最大,但他也是本案的報案人和證人,若無確切證據,本官也無法下定論。”孟岩道。

    “這豈不是賊還做賊?”

    “若殺人者是焦宏,那殺人動機呢?”孟岩反問道,儘管他知道一些,但必須要有證據,光憑一張嘴,誰信?

    “大人,坊間傳聞,這焦宏早已失蹤了,就算咱們找到證據,抓不到人,一樣沒有辦法?”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天道昭昭,這惡人總歸會有報應的。”老蒼頭阿輝道。

    “說的對,天道昭昭,報應不爽,殺人者終歸會付出代價的!”孟岩鄭重的道。

    “公子爺,時候不早了!”林天行走過來提醒孟岩一聲。

    “知道了,快好了,收拾一下,幫李大人把李公子的屍骨重新裝回去,咱們就回去。”孟岩點了點頭。

    “是!”

    這個時候,家裡該著急了吧,今天是他的生日,雖然沒有廣邀賓客,大肆慶祝,可相熟的朋友和同僚都知道了,回過來小聚一下,他這個做主人的,總應該早點回去招呼客人的。

    孟岩不知道的是,家裡已經翻天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6

第348章 皇帝親臨

    晌午時分,孟府。

    “雨夫人,昨天那個孫小伯爺又來了!”

    “又來了?”聞小雨聞言,不由的一驚,難道這孫鏈對自己還不死心?

    不對呀,昨兒個離開的時候,不是說的好好的嗎?

    “是他一個人來的嗎?”

    “不是,還帶了四個小太監,挑了不少東西。”沈聰說道。

    “難道他是來給夫君大人送禮?”

    “雨夫人,公子爺不在,您看要不要見一下?”沈聰問道。

    “既然你們公子爺不在,我就不見了,讓蔡先生出面見一下吧?”聞小雨想了一下,雖說孫鏈如今已經是太監了,可畢竟之前孫鏈瘋狂的追求過她。

    這樣一層關係畢竟曾經存在,她出面見的話總歸會有閒話的,尤其是她嫁入孟家才幾天。

    “是。”

    孟府客廳。

    “又不在,蔡管家,你們家孟大人去哪兒了?”孫鏈表情怪異,怎麼每次他來,孟岩都不在呢。

    “小伯爺,我們家公子爺一大清早就出去了,真的不在家中。”蔡晉很用心的解釋道。

    “那派人去找呀?”

    “我們公子爺做事,從來不跟我們這些做下人們解釋的,去哪兒了,我們也不知道,所以我們只能做的是等。”

    “等,你這是讓我還要再等一次?”孫鏈有些不忿了。

    “小伯爺,老朽已經派人出去找了。可府裡的人總不能都上街去找人吧?”

    這是一個軟釘子,孫鏈百分之百的聽出來了,但是他沒辦法,他是帶著命令來的。

    今天他必須見到孟岩,還要完成姑姑交給他的任務。

    “蔡管家,我這宮裡還有很多事,能不能再多派些人去找一下,你們家孟大人平時都去什麼地方?”

    “小伯爺,我們家公子爺去的地方我們都派人去了,現在還沒有消息。”

    “那就等吧。”孫鏈十分無奈。碰到這樣的事情他也沒辦法。想發火,卻又找不到物件。

    “錦衣衛僉事劉敬劉大人到!”

    “小伯爺,少陪了,老朽得去接待客人了!”蔡晉忙起身。這個吳半仙兒。也不知道孟岩從哪裡找來的。

    “無妨。無妨!”

    “楊旦大人到!”

    楊旦來了,孫鏈微微訝然,不由自主的走了出去。

    來人果然是楊溥之子楊旦。這楊孟兩家雖然地位懸殊,可孟岩是楊溥楊閣老的救命恩人,這孟岩生日,楊旦前來道賀,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孫小伯爺也在?”看到孫鏈,楊旦也是一驚。

    “楊公子來了?”孫鏈訕訕一笑,拱手道,“不知道楊老大人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太后老人家昨兒個還念叨呢。”

    “家父一切安好,多謝太后關心。”楊旦雖然不喜孫鏈,可也對孫鏈的身份有些忌憚,當下忙欠身道。

    “楊公子,小伯爺,請客廳奉茶!”

    “蔡管家,你們家孟大人呢?”

    “我們家公子出去了,還沒回來呢!”

    “奇怪,今天他做壽,他這個主人怎麼不在家?”楊旦有些怪異的問道。

    “楊公子,我們家大公子沒想大操辦,因此也沒發什麼邀請帖,所以一大清早就出去辦事了。”蔡晉解釋道。

    “辦事兒,這大過年的,有什麼事兒辦?”

    “楊公子,聖上交辦下來的案子,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公子爺恨不得一天掰成兩天用,一刻都耽誤不得。”

    “對,楊旦剛才失禮了,蔡管家,有用得著楊旦的地方,說一聲,楊旦決不推辭!”楊旦鄭重道。

    “老朽替我家公子謝謝楊公子了!”蔡晉深深的一躬。

    “應該的,應該的。”

    “都察院禦史兼巡察使右巡察李鐸李大人到!”

    “哎喲,對不住了,老朽先過去了……”

    “太醫院院史溫良棟大人到!

    ……

    道賀的客人是一個接一個,錦衣衛和太醫院來的最多,畢竟孟岩跟這兩個衙門的人最為熟悉,其他的衙門孟岩認識的人就少了。

    一會兒的功夫,這孟府看似空曠的院子就站滿了前來道賀的官員和隨從。

    蔡晉命人將府中的椅子和凳子都拿了出來,客廳太小了,坐不了那麼多人,又不能把人分開坐,只能全部安排在院子裡。

    這麼大場面,蔡晉也是第一次,沒什麼經驗,老人家額頭上都急的冒出一身汗來。

    大冷天的,白天讓大家坐在院子裡,曬曬太陽倒也不錯,可到了晚上呢?

    茶水續了三回了,有的還不止三回,最早來的牛大力,已經都不算是客人了。

    這麼多人都在等孟岩回來,他們來賀壽,總不能連主人一面不見就離開吧。

    這也不太禮貌,何況現在誰都知道這孟岩是聖眷正隆,正是打好關係的時候,這個時候走了,讓人家心裡怎麼想?

    何況那孫小伯爺和揚大公子都安心的在等待了,他們的也許官比他們高,可身份地位就差多了。

    反正都在等,大家也都相熟,自己找樂子的不在少數。

    眼瞅著大晌午的時間就要過去了,這來賀的賓客們一個個饑腸轆轆的。

    “雨夫人,這怎麼辦,人越來越多,府裡可沒準備中午飯?”蔡晉有些招架不住了。

    “吩咐廚房,下面條,羊肉燴面,不吃羊肉的,把府中的糕點都拿出來,能做的都做出來,弄成一個自助餐,先給客人墊補一下。”聞小雨當機立斷道。

    “是,也只能是這樣了。”蔡晉點了點頭。“雨夫人,是不是派人去李府……”

    “不行,夫君大人吩咐過,不准任何人去打擾,今天李府開棺驗屍的事情他不想讓任何人知曉。”聞小雨道。

    “老朽明白,那東後院的那個人怎麼辦?”

    “釘死大門,讓人嚴密看守,不能讓任何可疑人接近。”聞小雨道,焦宏還在家中,但誰又會想到今天會來這麼多人?

    孟岩就叫了幾個相熟的人。連帖子都沒下。誰會想到來了這麼多,估計是知道的消息的都來了。

    這要是被人發現焦宏,樂子可就大了。

    “知道,對我我就說老範得了傳染病。需要靜養。這樣應該不會被人懷疑了。”蔡晉道。

    “嗯。這個藉口很好。”聞小雨道,“但不要直接說,讓人私底下傳出去就是了。”

    “雨夫人考慮周全。”蔡晉點了點頭。聞小雨心思細膩,這一點令他欽佩。

    前院。

    “諸位大人,朋友,實在對不住,我家大人因為有些事情,清早就出去了,但是他臨走之前對老朽說了,天黑之前肯定回來,所以,諸位大人若是有要事在身的,可以先行離開去辦事,願意留下的,老朽代我家大人盡力招待,現在日頭已經過了晌午了,府裡為諸位大人準備了些吃食,大家可以自由選擇,這叫自足餐,是我家大人發明的!”蔡晉站在臺階上,大聲道。

    “自助餐?”

    一張張桌子擺了出來,一個個銅盆端了上來,雖然蓋著蓋子,可裡面的香味已經溢出來了。

    “好香,羊肉湯的味道?”

    “嗯,還有臘肉……”

    “諸位大人,老朽解釋一下這個自助餐是怎麼吃的。”蔡晉一邊解釋,一邊命人將蓋子上掀開。

    “這個有意思,這自己愛吃什麼就選什麼,楊公子,你覺得呢?”孫鏈早就餓了,要在平時,他還真看不上這個什麼“自助餐”,但是現在餓了,這些平時看上去不怎麼樣的食物比起山珍海味還要香多了。

    “有意思,這個孟大人總能想出一些新鮮的點子,小伯爺,聽著意思,這還的自己動手去取才行?”楊旦笑道。

    “楊公子,來吧!”溫良棟倒是直接站起來,走了過去,招呼楊旦一聲。

    “好!”楊旦現在是草民,自然不需要端什麼架子,跟著溫良棟就過去了。

    孫鏈臉色訕訕,這裡又不是自家,有人伺候自己。

    “小伯爺,我們替您過去取些吃的過來?”

    “不用,你們知道咱家想吃什麼,還是我自己來吧。”孫鏈拒絕道。

    “喲,這裡挺熱鬧的,這麼多人?”

    一年輕的華服公子,帶著一個雙鬢飛白的老僕從大門口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八名虎背熊腰的漢子,神光內斂,一看就知道是個中好手。

    “這個吳半仙兒,這回怎麼不喊了?”

    蔡晉沒有看到的是,吳半仙兒已經跪在那公子哥身後了。

    “皇,皇上!”

    不論是溫良棟還是楊旦,還是孫鏈,那都是見過皇帝的,而且還經常見。

    就算不認識皇帝,那公子哥身邊的那個鬢髮蒼白的老僕,那不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振嗎?

    這麼一個權傾朝野的大閹人,老百姓也許不認識,可院子裡的基本上都是朝廷命官,有幾個是不認識王振的?

    那能讓王振小心翼翼伺候的人,除了皇帝之外,還有誰能夠有這麼大的本事?

    這一聲喊,嚇得所有人都驚呆了,然後很快就跪了一地。

    “臣等,草民等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起來,朕今天是微服私訪,跟你們一樣,也是來給孟愛卿祝壽的!”朱祁鎮微微一笑,伸手虛抬道。

    皇帝也是來給孟岩祝壽的,還微服起來,這得是什麼樣恩寵,難道傳言說得是真的?

    不少人心裡“惡寒”了一下,但這是不可能的,皇帝可從來沒有這方面的嗜好呀?

    如果不是那方面的原因,那皇帝今天微服前來的意思就值得深思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6

第349章 皇帝吃自助餐

    “孟愛卿呢,怎麼朕沒見到孟愛卿?”等眾人平身後,朱祁鎮四下掃了一下,卻沒有發現今天的壽星公,孟岩的身影,有些驚訝的問道。

    皇帝微服私訪,聞小雨作為孟府臨時的主事人得出來了。

    那些前來道賀的大人們,她還可以讓蔡晉代為接待,畢竟她是女子,又是妾侍的身份,不宜抛頭露面。

    可現在,她就不能不出面了。

    在魅姬的陪同下,聞小雨來到前院。

    “民婦孟府聞氏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孟大人也忒不懂規矩了,怎麼讓一個女人來接駕,還是個妾侍?”王振哼哼一聲,言語有些惡毒。

    “王先生……”

    “主子,老奴有些失態了。”王振忙欠身道。(之前對王振自身的稱呼有些糾結,是稱呼臣好呢,還是稱奴才好呢,現在定下來了,以後王振在皇帝面前,都自稱“老奴”)

    “孟聞氏,起來吧。”朱祁鎮溫言一聲。

    “謝皇上!”聞小雨站起身來,垂首道。

    “皇上,您怎麼來了?”孫鏈分開人群的一條縫隙,越過來,走了前來。

    “孫鏈表兄,你也來了?”看到孫鏈,朱祁鎮也有些驚訝,孫鏈不是在母后身邊伺候嗎,怎麼也跑到孟岩府上來了。

    “孟大人是表兄的救命恩人,他生日,表兄豈能不來?”

    “對,孟愛卿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來祝賀也是應該的,應該的。”朱祁鎮笑道。

    “對了,表兄,你都送了什麼禮呀?”

    “皇上,這個……”孫鏈一下子愣住了,這皇帝問的還真是太直接了。

    “對,對,朕有些不通人情了,這送禮都是私底下的事情,怎麼能當眾說出來呢?”朱祁鎮呵呵一笑道。

    皇帝一來。這氣氛就不同了。原本輕鬆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咦,你們手裡都拿著碟子,這是在做什麼?”朱祁鎮忽然發現不少人手上都拿著碟子。

    “皇上,這個叫自助餐。是民婦夫君發明的一種吃飯方式。”聞小雨解釋道。

    “哦。自助餐。朕還是頭一回聽說,這個怎麼吃法,朕出宮的時候也沒用膳呢?”朱祁鎮笑道。

    眾人都愣住了。這皇帝要是加入進來,這飯還怎麼吃?

    “主子……”

    “先生不也是沒吃飯嗎,咱們一起吧,這個孟聞氏,你給朕說一下,這個自助餐怎麼吃法?”朱祁鎮饒有興趣的問道。

    “皇上,群這個自助餐的吃法很簡單,一個人拿一個碟子,這些飯菜,您喜歡吃哪一個,就盛哪一個,喜歡吃多少就盛多少。”聞小雨解釋道。

    “有意思,有意思,這裡這麼多人,你這就準備了這些,夠吃嗎?”朱祁鎮笑著走了過去。

    “準備的倉促,可能有些不足,民婦已經讓廚房儘量準備了,有多少,就上多少。”聞小雨道。

    “王振,來,把咱們從宮裡帶的吃食拿上來,咱們也湊個數?”朱祁鎮吩咐道。

    “主子,這不大好吧,這些吃食都是您賞賜給孟大人的?”王振忙上前提醒一聲。

    “也對,這是朕賜給孟愛卿的,要不這樣,先拿上來,回頭朕再給賜他一桌就是了。”朱祁鎮道。

    “是,主子說行就行。”王振點頭道。

    一盒盒吃食被拿了上來,足足有十八個漆盒,這可把院子裡的人都看傻了,這就是當朝閣老做壽,也就是這個檔次吧?

    孟岩一小小巡察使,充其量也就是一五品官,擱在京城,這五品官能算官兒嗎?

    “大家一起來吧。”

    “皇上,您先來!”

    “看來,朕不排第一個,你們心裡肯定不自在的,好吧,朕第一個來!”朱祁鎮說道。

    “皇上,讓老奴給你來吧?”

    “不用,自助餐嘛,顧名思義,朕自己來。”朱祁鎮拒絕道。

    “皇上,給您碟子!”王振趕緊取了一張碟子遞了上來,朱祁鎮點頭接了過去。

    “孟聞氏,是不是喜歡吃什麼就選什麼?”朱祁鎮問道。

    “是的,皇上,只要您喜歡什麼,就選什麼。”聞小雨點了點頭。

    “孟聞氏,這是什麼?”

    “皇上,這是臘肉炒白菜!”

    “好香,先生,這個朕好像從來沒吃過?”朱祁鎮嗅了一口,有些異動。

    “主子,這是平民百姓吃的食物,跟宮裡的吃的不太一樣。”王振忙解釋道。

    “是嗎,朕還沒吃過平民百姓的吃的,今兒個朕就嘗一嘗?”朱祁鎮伸手拿了勺子就要上前盛一點兒。

    “主子……”

    “怎麼了,先生?”

    “沒什麼,這個東西可能會不合您胃口?”王振想了一個藉口說道。

    “朕都沒吃過,先生怎麼知道不合胃口?”

    “主子,老奴是猜的,猜的!”

    “先生,朕知道你是關心朕,朕心裡明白,不過朕也總不能天天待在宮裡,你們總是說朕不懂民間疾苦,朕也想親自瞭解一下,這老百姓的吃食,朕也想親自嘗一嘗,難道也不可以?”

    “可以,主子當然可以了!”

    朱祁鎮用勺子盛了一些放到自己盤子裡,然後繼續往下一個菜肴走了過去!

    “這是什麼?”

    “這是番薯燉牛肉。”

    朱祁鎮低腰聞了一下,覺得味道不錯,也盛了一勺。

    “皇上,這是羊肉燴面,您來一碗?”

    “好,來一碗。”朱祁鎮興致很高,欣然點頭接受了聞小雨的建議。取了一碗羊肉燴面。

    “皇上,您在這裡吃飯,恐怕諸位大人們會放不開,老奴建議您是不是去餐廳?”王振道。

    朱祁鎮作為皇帝,他自然知道這裡雖然不是金鑾殿,但這些官員可都是他的下屬,奴才,主子面前,他們怎麼放的開呢?

    “好,聽先生的。去餐廳!”

    “孟聞氏。你們孟府的餐廳的才何處?”王振問道。

    “皇上,王公公,這邊請!”

    “先生,讓朕的表兄。還有溫太醫和楊旦進來一起陪朕吃飯。”朱祁鎮吩咐道。

    “老奴遵旨。”

    一會兒的功夫。孫鏈。楊旦還有溫太醫陸續的端著盤子走了進來。

    “先生,你怎麼不拿東西吃?”朱祁鎮坐下來,看到王振兩手空空。詫異的問道。

    “老奴還要伺候主子呢!”

    “去吧,朕這裡暫時不用你伺候。”朱祁鎮道。

    “主子,這是不是讓老奴先給您嘗一嘗?”王振指著盤子裡的食物道。

    “不用。”

    “主子……”

    “我說先生,這裡是孟府,你還擔心什麼?”朱祁鎮不耐煩道。

    “是,是,老奴失言!”

    “對了,孟聞氏,孟愛卿到底去了何處,這道賀的賓客都等他一個人?”朱祁鎮這才想起來,自己都來了有一會兒了,還是不見孟岩。

    這個問題,進來的三個人都想知道,可他們也問過了,這孟府的人沒有一個能回答的。

    但這些人也不是傻子,孟府肯定有人知道,但他們不說也不能拿人家沒辦法。

    “皇上,民婦也不知道,夫君大人一早上就出門去了,這男人的事情,我們做女人的是不好過問的。”

    “這倒也是,你去吧,朕就在這裡等他就是了。”朱祁鎮揮了揮手。

    “民婦告退了!”聞小雨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這伴君如伴虎,這萬一說錯一個字,那都是天大的麻煩,誰知道這皇帝會有什麼反應?

    雖然皇帝刻意的跟院子裡前來道賀的官員分開了,但是大家都不像之前那般放肆了,變得規規矩矩起來。

    不過,這“自助餐”倒是吸引了不少人,這種不問上下尊卑的,喜歡什麼就吃什麼的進餐方式讓不少人覺得很是新鮮。

    宮廷美食和百姓的家常菜的組合,反而是孟府準備的家常菜深受歡迎。

    這宮廷美食雖然做工精細,營養豐富,可一來是時間長了,有些梁了,二來嘛,這味道比較淡,比起色香味俱佳的家常菜,還是熱的燙口的那種,大家的選擇自然一致了。

    再說,今天來年道賀的官員基本上是四五品以下,屬於大明朝的中低層官員。

    這些官員平時也不見得天天山珍海味,大魚大肉,而且又是武人居多,那偏好自然是量大又足的家常菜了。

    那燒的紅彤彤的紅燒肉,滿滿的一大鍋,不到片刻就被搶食一空,大米飯,真的是用飯桶裝的,香噴噴的,也是很快就見底了!

    這些武人,本來一個個飯量就大,加上一個個都餓了,可不放開肚子吃了?

    “好吃,好吃,這孟府的廚子真不錯,這紅燒肉做的,肥而不膩,這要是天天來這麼一碗,老子幹什麼都得勁兒!”

    “粗魯,皇上還在裡頭呢,小心讓他老人家聽見了?”

    “對,對,俺給忘了……”

    ……

    郭府。

    “什麼,聖上微服去了石頭府上?”郭怒接到這個消息,驚的差點兒沒把自己舌頭咬了。

    “老爺,現在怎麼辦,咱們要不要過去?”

    “這消息沒擴散吧?”

    “應該沒有,聖上也不想鬧的滿朝皆知,這消息還是孟府的人傳過來的。”老達道。

    “讓我想想,想想……”郭怒一時間沒了主意,孟岩生日,他派人送了禮物過去了,但人沒有去,雖然他是岳父的身份,但現在郭月還沒嫁過去,因此他也犯不著自降身份,而且孟岩也沒有大操辦,連帖子都沒法,親友熟悉的人口頭通知了一下。

    算是找個理由大傢伙坐下來吃頓酒而已。

    但是,誰都沒想到會搞成這樣,這消息一個傳一個,這知道的,有交情的,都去了。

    當然一個小小的孟岩過生日,還驚不動滿朝的文武,但是這錦衣衛體系內的,以及太醫院的一些相熟的太醫和巡察使本衙的人那有點兒關係,或者得了孟岩好的,那知道了,若是不去,多不好?

    “老達,咱們換上便服過去吧,女婿過壽,老丈人登門祝壽,那也應該的,是吧?”郭怒道。

    “應該的,應該的!”老達道。

    “爹,我也要去!”郭月在門口聽到了郭怒和老達的談話,不顧一切的推門進來道。

    “你這丫頭,趕緊回去,你一個沒過門的妻子,現在就跑到夫家去,那成何體統?”郭怒斥道。

    “爹,我就是想去嘛,一個人呆家裡,無聊死了!”郭月嘟著嘴不滿道。

    “家裡不是有你秦姨娘嗎?”郭怒瞪眼道。

    “我才不願意跟她在一起呢,不是繡花就是下棋的,無聊死了。”郭月道。

    “大小姐,您就聽老爺的吧,聖上微服去了孟府,你說你要是去了,聖上知道了,那豈不是鬧笑話了?”老達勸說道。

    “對,老達說的對,今天你確實不能去,聖上雖然不認識你,可那王振肯定會陪著,被他看見了,參你爹一個家教不嚴之過!”郭怒道。

    “不去就不去,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丫頭,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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