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7361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2

第320章 黃雀在後

    巡察使衙門,新砌好的照壁,還沒來得粉刷。

    帶頭大哥帶人沖到這裡,卻聽的“咣當”的聲音,這是大門門栓落下的聲音。

    大門被人關上了,而且還是在裡面!

    “停!”

    “戒備,準備戰鬥!”帶頭大哥下達了戰鬥命令。

    剩下的是十一個人,包括三名輕傷者,手持鋼刀,神情戒備的挪動步子向前。

    噠噠……

    腳步聲響起,每一聲都產生一種奇異的力量,仿佛踩在人的心口之上。

    也就一兩秒的時間,包括帶頭大哥在內的所有黑衣人看到了一個右手拖著一把長刀的男子緩緩的出現在照壁之前。

    月黑風高,雖然只有數米的距離,大家也只能看到對方的存在,但卻不能看清楚對方的容貌。

    一個人,也太不自量力了!

    “殺!”帶頭大哥虎吼一聲,提刀直接沖了過去,一刀對準那人影劈了下去!

    當!

    兩刀相碰,濺起一串火花,借著這轉瞬逝去的光亮,對方的面孔都印在了眼睛之中!

    是他!

    帶頭大哥驚駭欲絕,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出城去了嗎?

    堵住眾黑衣人的正是提刀殺到的孟岩。

    雖然他還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身份,不過他已經決定要將這些人留下,死活不論!

    “給老子上!殺了他!”帶頭大哥看清楚孟岩的那張臉,膽就寒了下來。

    對上這樣一個殺神。屠夫,帶頭大哥還真是有一些發怵,畢竟那名頭都是真刀真槍殺出來的,雖不曾親眼所見,但都是事實。

    “真是一群見不得人的老鼠!”孟岩心中早就窩了一肚子火,一刀斬了出去。

    一名黑衣人手中鋼刀如同豆腐塊般的被砍斷成兩截,腦袋一下子砍掉了一半兒,只剩下一半腦袋,腦漿混合鮮血撒了一地,身子卻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手裡拿的居然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

    這一刀下去。可把眾黑衣人給嚇住了。那叫一個肝膽俱裂。

    “跑!”

    往哪兒跑?

    孟岩堵在門口,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他手中那把刀,更是碰著就傷。磕著就亡!

    不消片刻。就傷了四五個人。那大門就在眼前,可就是沒人能過去。

    “大哥,點子太扎手了!”

    “走後門!”帶頭大哥後悔死了。早知道,還不如走後門呢,就撞不上這個凶神了。

    說完,帶頭大哥就直接轉身跑了,根本就沒有招呼他的手下。

    看到帶頭大哥突然往後跑,聰明的手下也扭頭就走,根本不顧其他人的死活。

    “殺!”

    帶頭大哥今晚運氣真是太背了,還沒等他跑出七八米,迎面撞上了帶人殺過來的林天行。

    刷!

    一劍閃電刺來,光芒閃耀。

    林天行不習慣使刀,朝廷配給巡檢的制式兵器是刀,平時他掛在身上也就是裝裝樣子,他最喜歡的還是劍,當然,他不敢奢望擁有跟孟岩差不多材質的寶劍,但是他手中這把寶劍也是出自鐵老之手,是鐵老指點之下,首席弟子魯大海的作品,也是一把難的的百煉精鋼劍,比他原來的那把品質高多了!

    有了這把劍之後,原來的那把就被他收起來,放到箱底了,為此還被林怡數落成了一個“喜新厭舊”負心漢。

    “啊!”帶頭大哥慘叫一聲,捂著自己的左眼接連後退。

    “大哥……”

    “棄刀投降,否則格殺勿論!”林天行大喝一聲,身後四名錦衣衛也都亮出了明晃晃的繡春刀。

    “天行,不要跟他們囉嗦,死人也是有身份的!”

    “是,公子爺!”

    孟岩的意思很明顯,要查出這些人的身份並不難,死的,活的都不要緊。

    何況,如果他們真的說出一些東西來,反而不好處置。

    “不,不要殺我們,我們投降,投降……”

    “天行,殺!”孟岩一路沖了過來,手氣刀落,一名名黑衣人都死在他的手中。

    林天行一呆,不明白敵人都已經投降了,他還是要斬盡殺絕,以他對孟岩的瞭解,他絕不是那種殘忍好殺之人。

    但是林天行只是手中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一劍刺向那位帶頭大哥。

    噗!

    林天行的劍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躲過去的,正好刺了帶頭大哥的咽喉,並且一劍刺了一個對穿。

    “姓孟的,你好狠毒!”帶頭大哥捂著脖子,指著孟岩,帶著不甘心的眼神倒了下來。

    “公子爺……”

    “孟大人,孟大人……”張瑄一路小跑,上級不接下氣的叫喊著過來了。

    “張大人,你沒事吧?”

    “沒,沒事,孟大人,剛才多虧了林巡檢,不然的話,今晚本官就要遭歹人毒手了!”張瑄感激道。

    “哦,舉手之勞而已,倒是讓張大人受驚了!”孟岩呵呵一笑,讀書人嘛,哪能跟武人相比?

    “對了,歹人是否全部抓到?”

    “全都死了!”

    “死了,怎麼沒抓一個活口?”張瑄聞言,不由的一呆。

    “這些人寧死不降,沒辦法,就只能將他們給殺了了。”孟岩嘴角微微一上楊道。

    “本官明明看到,他們有人跪在地上喊投降的?”

    “張大人,天這麼黑,你真的看清楚了?”

    “孟大人,你這話什麼意思?”

    “張大人,其實是我喝令他們投降,他們不但不聽。反而還要繼續頑抗,所以,就只能將他們殺死了!”林天行雖然不知道孟岩為何下令將所有人殺死,但還是在張瑄面前幫著把謊話給圓了過去。

    至於那些錦衣衛,人家根本就不鳥張瑄,自然也不會去跟張瑄說出實情了。

    “大人,我們抓到一個人,他想從後門溜走!”唐笑和沈聰扭著一個人走了過來。

    “是你,你這個內奸!”看到這個人出現,林天行身後的錦衣衛一個個眼睛紅了起來。拔刀就要上前砍殺。

    “助手!”孟岩上前制止道。“今天要不是多虧了這位兄弟,我們還真不能將這一夥歹人一網打盡呢!”

    “公子爺,大人……”林天行和唐笑都大為不解,孟岩為何今晚做事都異乎常理。

    “把人放了。你叫什麼名字?”孟岩和顏悅色的問道。

    “標下沈四海!”那人嚇的臉色蒼白。有些魂不附體。在孟岩面前瑟瑟發抖道。

    “今天晚上你做了什麼,本官一清二楚,記住了。誰問起你,你都說是本官安排的,否則,你的小命不保,還有最近今天不要回家,就待在巡察使衙門,專職看守後門,知道嗎?”孟岩走到跟前,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

    “標下明白,謝大人不殺之恩!”沈四海感激涕零道。

    “東廠是最恨叛徒的,我錦衣衛也一樣,但我錦衣衛有一樣跟東廠不一樣,本官更恨自相殘殺,該怎麼做,你心裡清楚?”孟岩緩緩說道。

    “標下知道他們一處據點,還有兩個聯絡處以及我知道錦衣衛中一些暗中給他們做事的人的名單,標下願意戴罪立功,全部交給大人!”沈四海毫不猶豫的說道。

    “很好,你是個聰明人,你提供的消息,本官會驗明真偽,倘若你有半句假話,後果你是知道的。”

    “標下明白,標下早就想脫離東廠了,可是標下沒有那個膽子,怕連累家人。”

    “東廠也就會這些爛招了,哎,難怪總是上不來檯面。”孟岩慨歎一聲。

    “跟這位唐隊長下去吧,把你該說的都告訴他吧。”孟岩揮了揮手。

    “是。”沈四海跪下給孟岩磕了一個頭下去了。

    “公子爺實在高明,這個沈四海日後怕是對大人是忠心耿耿,再無二心了。”林天行嘆服道。

    “看吧,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痛改前非的,這個沈四海還有些用處,本官才留他一條性命。”孟岩道。

    “嘔,嘔……”張瑄還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景象,尤其是當他看到那直立在照壁前,只剩下半個腦袋的黑衣人的時候,再也忍受不住,大口嘔吐起來!

    “那個張四,趕緊把你們家大人扶下去,一個文官,非要看什麼死人,這把自己個嚇著了……”

    張瑄腿肚子直打顫,這人頭的一半是孟岩砍下的,簡直就是嚇死人了。

    估計今後有一段日子,他每晚都要做噩夢了。

    “大人,這是那沈四海交代的東廠的碼頭地址和一些人員名單,怎麼處置?”唐笑很快就拿著一張紙回到現場。

    “石頭!”

    “傅叔,你怎麼來了?”孟岩一回頭,看到傅嘯塵帶著大隊錦衣衛人馬從外面進來。

    “我接到崇文門密報,就知道你沒出城,而是折回了巡察使衙門,果然在這裡!”傅嘯塵道。

    “傅叔,這個給你,您看著辦吧。”孟岩順手就將沈四海招供的名單和地址給了傅嘯塵。

    “什麼?”傅嘯塵接過來一看,有些不太明白。

    “東廠的一處暗碼頭,還有一些人員名單,我們當中的。”孟岩輕描淡寫的道。

    “東廠在我們錦衣衛內安插的奸細臥底?”傅嘯塵大吃一驚。

    “差不多吧,這些人未必就是東廠的人,只是暗中給東廠通風報信,應該沒什麼大魚。”孟岩道。

    “敢情你是看不上才交給我的?”傅嘯塵給氣樂了。

    “談不上,我現在沒工夫管這些,聖上給我的查案的期限是一天一天的逼近,我哪有功夫管閒事兒?”

    “你小子,是不是嫉恨傅叔奪了你的案子,分了你的功了?傅嘯塵手下名單,對折之後放入懷中道。

    “沒,小侄我可沒這麼想!”

    “沒這麼想就好,其實,你岳父是想分擔你肩膀上的壓力,這麼多事情抗在你一個人的肩膀上,你吃的消嗎?”傅嘯塵道。

    “我知道,傅叔,賽叔呢,他真出城了?”

    “真出城了,而且還是天黑之前出去的,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我也打聽過了,是去接應一個姓何的人,跟你的案子有關!”傅嘯塵點了點頭。

    “何文東?”

    “對,就是這個何文東,石頭,這是個什麼人,你把判官都給調動了?”

    “這是白素心一案的一個關鍵證人,找到他,也許很多謎團都能夠解開了。”孟岩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今晚是有人利用了這個消息給你下套了,沒想到你不帶沒鑽進去了,還打了他們一個猝手不及!”傅嘯塵道。

    “小侄擔心他們既然知道了賽叔的行蹤,會不會對賽叔此行不利?”孟岩不無擔憂的道。

    “放心吧,算計你賽叔的人都死了,你不必為此擔心,明天一早,老賽應該就能回來了。”傅嘯塵寬慰孟岩道。

    “希望如此吧。”孟岩凡是都要做最壞的打算,只有這樣當壞消息來臨之時,你才不會亂了方寸。

    “這些人都被你滅口了?”傅嘯塵看著正在搬運屍體和清理現場的錦衣衛問道。

    “這些人活著對我們來說,麻煩比好處大。”孟岩道。

    “你說的對,這些人要是活著現在是燙手山芋,到時候放也不是,殺也不是,還不如現在就死了乾脆!”傅嘯塵心神一凜,對孟岩的心機和果斷又高看了三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2

第321章 易容高手

    “大人,沒有發現任何跟身份有關的物品。”唐笑稟告道。

    “這是可以預見的,既然要來劫獄,自然會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不會給我們留下線索的。”孟岩道,“不過他們的屍體是最大的線索,想知道他們是誰,並不難!”

    “標下明白,標下這就命人給他們的樣貌畫像,然後按圖索驥,一定可以找到他們是誰!”

    “不用那麼麻煩,明天一早,在巡察使衙門前的告示張貼認屍啟事,他們的家人會告訴我們他們是誰的!”孟岩微微一搖頭道。

    “大人,這樣會不會……”

    “會不會太張揚了?”孟岩接過話頭道。

    “石頭這一招叫敲山震虎,用意很明顯,就是告訴這些人背後的人,最好不要在出這種昏招了,否則人會越死越多,而且麻煩也會越來越大。”傅嘯塵道。

    “一次死了這麼多人,這可是一件大案,必須上報朝廷!”張瑄吐的差不多了,估計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被張四攙扶著,就跟那得了肺癆的病癆鬼似得,有氣無力的說道。

    “張四,怎麼回事,你家大人都這樣了,還任由他不愛惜自己?”孟岩斥道。

    “孟大人,別怪張四,是我堅持要過來的!”張瑄道,“下官有一事請教?”

    “張大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言。”

    “這顯然是一件有預謀的劫獄,敢在天子腳下做下如此大案的。背後一定非等閒之輩,孟大人毫不猶豫的命人全部殺掉所有賊人,可是怕查出這些人的身份以及背後指使,到時候你無法下臺?”張瑄眼神咄咄的問道。

    “張大人,本官知道你的想法,但有些時候光靠衝動和熱血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到時候反而會辦了壞事,牽連更多的人!”

    “孟大人當初不也是為了好友而怒闖北衙嗎?怎麼官做大了,膽子越小了?”

    “張瑄,你以為本官留下活口。就能把這些人背後的人給拿下嗎?”

    “為什麼不能?”

    “看來你還沒有明白這大明的官場。你太幼稚了!”孟岩喟然一歎道。

    “幼稚,本官十年寒窗,只為報效朝廷,匡扶社稷。何懼之有?”張瑄恣意昂然道。

    “張大人一身是膽。本官十分佩服。好,等這些人的身份查明之後,追查之事就交給張大人。如何?”孟岩道。

    “此話當真?”

    “怎麼,難道還要本官對天發誓,你才能相信?”孟岩戲謔一笑道。

    “不用,下官怕孟大人到時候會出爾反爾。”

    “放心,本官絕不會食言的!”

    “那就一言為定!”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張四,送你家大人下去休息,給他弄一碗弄姜湯,記得放點兒紅糖!”孟岩交代一聲。

    “是,孟大人!”張四趕緊答應下來。

    “石頭,你這是利用張瑄這個愣頭青,他在前面猛衝猛打,你在後面從容應對?”傅嘯塵說道。

    “總要有一個人吸引東廠的火力,張瑄嫉惡如仇,一腔熱血,讓他沖在前面也好,最好是碰碰釘子,他才知道這官場可不是他想想的那樣,他在刑部吃的虧還少嗎?”孟岩道。

    “記吃不記打,這是讀書人的通病!”傅嘯塵道。

    “至少他的血還沒冷,如果大明的官場上多些他這樣的官員就好了。”孟岩長歎一聲道。

    “是呀。”

    “傅叔,那個吳友根有什麼動靜?”孟岩問道。

    “還住在東來老店,今天沒有出門,傍晚的時候出來買了些東西,吃了一碗牛肉麵,然後就回去了。”傅嘯塵道。

    “都買了些什麼東西?”

    “一雙鞋子,還有剪刀之類的,對了,他還去了胭脂鋪,買了些胭脂水粉之類,都是些廉價的貨色。”

    “一個大男人,買什麼胭脂水粉,就算他不是給自己買的,那又是買給誰的呢?”孟岩自言自語道,“傅叔,他都買了些什麼,有清單嗎?”

    “有!”

    “我可以看看嗎?”孟岩問道。

    “這個自然可以。”傅嘯塵一招手,他的長隨傅貴快步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了上來。

    “石頭,就這些,你看看,看能不能瞧出他要幹什麼?”傅嘯塵問道。

    “他還買了魚膠?”

    “是的,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傅嘯塵點了點頭。

    “魚膠一般用來進補的,但也有別的用處,我想這個吳友根絕不會買魚膠回去煲湯喝的,而且他買了這麼多魚膠,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孟岩道。

    “石頭,你說的對,我就是懷疑這一點。

    “魚膠是珍貴的滋補中藥,從吳友根的身家看,他不是一個吃得起魚膠的人,而且買的其他東西都非常廉價,唯獨這魚膠,他買的是品質上乘的。”孟岩繼續分析道。

    “石頭,那你說他買魚膠和這些胭脂水粉做什麼?”

    “魔金剛的人皮面具!”孟岩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來了,吳友根購買這些東西,一定是準備易容做“人皮面具”。

    一旦他換了另外一張臉,那錦衣衛的密探就很難再監視和跟蹤他了。

    “不好,快去東來老店!”

    “傅叔,現在去已經晚了,這個傢伙就這麼從我們眼鼻子底下溜走了,還真是有些本事,而且他在我面前裝的那叫一個像,現在看來,他手上的老繭也是假的,是事先準備好的,我若是知道他就是那個易容高手,絕不會放過他!”孟岩也非常惱恨。自己看走眼了。

    魔金剛那樣五大三粗的漢子,一看不像是那種精通易容的高手,自己是太過經驗主義。

    他沒見過董千里,林天行等人也沒有見過董千里,所以魔金剛易容成董千里就不容易在他面前露出破綻,要不是魔金剛那一句話,孟岩也幾乎將他當成了是真的董千里。

    既然魔金剛不是那個易容高手,那魔金剛的手下之中必然有一個是易容高手,而且肯定還活著,不然。魔金剛也不會變成董千里出現在他的面前。

    馬奎那個傢伙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心思縝密,手巧玲瓏的人,只有這個吳友根,他的表演很到位。幾乎沒有任何破綻。於是他就給忽略了。

    “速去東來老店飛。發現吳友根,馬上給我帶回去。”儘管可能已經晚了,但是傅嘯塵還是扭頭吩咐傅貴道。希望這個傢伙還在東來老店。

    “傅叔,要小心了,我們的對手是一個精通易容術的高手,如果他變成我們的人,那就麻煩了!”孟岩想到一個可能性,而且這不是沒有可能。

    “石頭,不行,我的馬上趕回詔獄!”傅嘯塵聞言臉色微微一變,趕緊說道。

    “傅叔,多加小心,吳友根未必是他的真名!”孟岩提醒道。

    “知道了,你也小心。”

    “大人,屍體已經處理完畢,就在後院的停屍房,一共是二十一人,我已經名人把葛仵作叫來了,他正在停屍房查驗屍體!”林天行道。

    “屍體我就不看了,屍體畫像什麼時候能出來?”孟岩問道。

    “已經緊急聯繫了兩位畫師,他們很快就會過來,估計明天上午畫像就可以出來。”

    “嗯,讓葛仵作儘量的將屍體特徵描繪的詳細一些,資訊越是準確,越容易辨認!”孟岩吩咐道。

    “明白!”

    “沈聰,什麼時辰了?”

    “公子爺,二更末,快到三更了!”沈聰道。

    “時候不早了,咱該回了。”

    “是!”

    “天行,辛苦你了,今晚就跟唐笑留守衙門,明天一早,本官安排人給你們換班!”

    “公子爺放心,天行一定會盡心盡力看好衙門的。”

    曹欽府中。

    “什麼,失敗了,全域覆沒?”

    “該死,這賀人傑是怎麼回事,他不是拍著胸脯向本官保證萬無一失的嗎?”

    “大人,據可靠消息,是咱們安插在錦衣衛的內線叛變了,這是他們練手給我們做了一個局?”

    “什麼?”曹欽嚇的面無人色。

    “千戶大人,廠公召見!”

    東廠,忠義堂。

    “孩兒見過乾爹!”曹欽有些害怕的跪在冰冷的地上,曹吉祥就坐在正中廠公的位置上。

    “欽兒,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何事先不跟乾爹商量一下?”曹吉祥平靜問道。

    “孩兒不想再讓乾爹太過操心!”

    “你是怕咱家太過操心,還是不想讓咱家知道你跟那白焦氏的骯髒事?”

    “乾爹,孩兒……”曹欽額頭上的汗珠不斷的滲透出來。

    “曹欽,把你手頭上的事情放一放,交給曹整吧。”曹吉祥吩咐一聲道。

    “乾爹,您這是?”

    “暫時停職,待在家裡悔過自省!”曹吉祥緩緩道。

    曹欽一下子如同一隻被抽了筋的大蝦,眼前一黑,差點兒沒能站穩。

    “乾爹,你救救孩兒?”

    “欽兒,劫獄,你好大的膽子,你做的這件事,乾爹是保不了你了,先將你停職,回頭我還要向東翁請罪,而這件事會不會連累到東翁都說不定,你呀,為何做事情之前不想一下?”曹吉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

    “乾爹,那白焦氏不是……”

    “你還說,那個無知婦人的話你也相信了,太后老人家是念香火情,可是那白焦氏犯的是什麼罪,太后難道還能罔顧國法不成?”曹吉祥道。

    “不是,這……”曹欽愣住了。

    他料想後果很嚴重,但是他還是沒能料到這後果到底有多嚴重,而現在他明白了,曹吉祥這個乾爹有可能會因為這件事徹底拋棄自己。

    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2

第322章 報恩寺(一)

    “他沒去報恩寺?”

    “沒去,翁主,沒想到這個小子居然識破了我們的調虎離山計,看來,要想再對他下手就難了。”

    “嗯,問題現在都在這個孟岩身上,只要他出問題,一切都好辦。”王振恨聲道。

    “太后那邊兒?”

    “咱家也不清楚她現在是怎麼想的,這個女人心思很密,綿裡藏針,不太好琢磨。”

    模式口,山西進入北京平原的重要通道,報恩寺就修建在這裡,古刹戰地近三十畝,香火鼎盛,香客絡繹不絕。

    但是,一到晚上,這裡幾乎是人跡蹤絕。

    傍晚,天色灰暗,一對精銳鐵騎從遠處疾馳而來。

    “駕……”

    “大人,劉洪勝他們就是在這附近失蹤的,最近的村莊距離官道有近二十裡路,又是京畿地區,敢打我們錦衣衛主意的人就那麼幾個,而這一次,只有東廠……”

    “傳我的命令,召附近的線人過來問話!”

    “喏!”

    天色漸黑,等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這才等來了錦衣衛附近的線人。

    “見過判官大人!”一共三名線人,全部都是本地農戶的裝束,他們隱藏在民間,就住在附近的村落,更容易獲得從這條進京的重要官道上的消息。

    “本官問你們,今天有沒有兩名身穿錦衣衛緹騎押著一個人從這條官道返回京城?”

    “有!”

    “你看到了?”

    “是的,小人看到了。不過他們好像沒有走官道!”

    “為什麼沒有走官道?”賽霄宇微微一皺眉,“你看到他們走哪條道了?”

    “回稟判官大人,走的是野狼谷小路!”

    “野狼谷,大人,他們怎麼會走野狼谷,那天黑之後,危險重重,劉洪勝這個小子不是不知道!”

    “走,我們去野狼谷!”賽霄宇命令道。

    “喏!”

    野狼谷,顧名思義。那就是野狼聚集的一個山谷山高林密。不過這裡經常有人過來打獵,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穿插過去,可以節省一小半的時間。

    當然,這都是在順利的情況下。

    野狼谷山林茂密。道路崎嶇。不適合大隊人馬行動。但是小隊人馬穿行的話,到是問題不大,一些江湖人不喜歡走官道。野狼谷是他們必選之地。

    但是,白天走野狼谷還算是比較安全的,可到了晚上,一是看不清楚,第二,野狼成群結隊的出來覓食,一旦誤入狼群包圍,那生還的可行性極小。

    有道是猛虎也怕群狼,何況人乎?

    “大人,空氣中有血腥氣!”

    “追!”

    “這裡血腥氣最濃,下馬,戒備!”數十名錦衣衛緹騎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抽出隨身佩刀,將賽霄宇包圍在中央。

    “大人,您看,這是咱們錦衣衛校尉內袍所用的白絹,杭州產!”錦衣衛輿情司跟蹤高手周文才找到一塊被蒺藜刮破的布片,臉色嚴肅道。

    “看來,他們來過這裡?”

    “大人,看!”

    “是吳浪的腰牌,看來他們是遭遇不測了!”

    “方圓五百米,給我搜!”賽霄宇命令道。

    “喏!”

    “大人,沒有發現,沒有發現……”

    “大人,這是拖拽的痕跡,他們受了傷,應該沒死……”

    “追!”

    “他們被人裝進了麻袋,然後放在馬背上,應該是三個人,都還活著!”

    “文才,辛苦你了!”

    “能夠為大人效力,文才不辛苦!”周文才忙道。

    “你判斷,這夥人抓了劉洪勝三人會去何處?”賽霄宇問道。

    “我們接到劉洪勝的消息,馬上就出城接應了,按理說,如果這些人劫走了劉洪勝三人,如果他們進城的話,會跟我們在路上撞上的,所以,我判斷,他們在這附近應該有一個巢穴,他們就躲在那裡。”

    “不錯,這個巢穴是不容易被發現的,把地圖拿來!”賽霄宇點了點頭。

    “大人,火把!”

    火光照耀下,賽霄宇在地圖上掃了一眼,便將目光投向那報恩寺的位置。

    “報恩寺!”賽霄宇和周文才同時喊了出來。

    “所有人集合,出發,報恩寺!”

    報恩寺天王殿內,燭火通明,這裡看不到僧人們做晚課的誦經聲,而是一群手持刀槍的光頭,他們雖然也穿著僧袍和僧鞋,但是卻一個個兇神惡煞,根本不似善類。

    “將軍,他們果然去野狼谷了。”

    “很好,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發現報恩寺,這一次一定要抓住那個孟岩,千萬不能再出差錯了!”穿著大紅袈裟的將軍命令道。

    “是!”

    “都去準備吧,等本將軍,不,本主持將他們引到大雄寶殿後,你們聽我號令,明白吧?”

    “明白!”

    “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不准下殺手,我們的任務不只是剷除這個大明的奸細,更重要的是他手中的《大漠龍圖》,明白嗎?”

    “明白!”

    “好,都下去準備吧?”

    “格爾木,這小子見過你,也見過我,不過,他一定想不到我們會裝扮成和尚,但是也不能不防,待會兒,讓真的知客僧去迎客,你在暗中監視,明白嗎?”

    “明白!”

    這身披袈裟的光頭將軍,就是被驅逐出京的瓦剌貢使團副使之一的那日赤千戶長,號稱是太師淮王也先的千里駒。

    噠噠噠……

    風中傳來了馬蹄聲,那日赤緩緩的睜開了雙眼。要來了。

    報恩寺外,賽霄宇帶著數十名錦衣衛緹騎來到山門前。

    “大人,這報恩寺建在這裡,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只要佔領這個山頭,便可扼守山下官道,千軍萬馬都別想從這裡過去!”

    “這報恩寺當年本來就是作為軍事要塞而修建的,只不過,這裡不再是作戰前沿,在在此城堡的基礎上。建造了現在的報恩寺。你們看,這寺四周的瞭望的角樓都還保留,這也是為了防患於未然,萬一有朝一日。敵人攻擊京師。這報恩寺就可成為阻擋敵人的一個堡壘。敵人擋在進京大道之外!

    “大人說的很有道理,可是這麼一個要衝所在,就這樣被一群出家人佔據了。那萬一真有事,能指望的上嗎?”

    “一旦戰事爆發,朝廷會第一時間派兵接管這裡,自然不用擔心,而且寺裡儲藏了大量的糧食和清水。”

    “大人,我去敲山門!”

    “不要嚇著出家人!”賽霄宇點了點頭。

    “大人,明明報恩寺有問題,我們還要……”

    “我們必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明白嗎,這夥人的來歷我們還不清楚,不可貿然行動。”賽霄宇道。

    “明白了,大人!”

    叫了半天,山門終於被打開了,兩個小沙彌從裡面走了出來。

    “阿彌陀佛,諸位施主,天色已晚,若要禮佛,明天請早!”

    “小和尚,膽量不小嘛,上稟你們方丈,就說我們是路過回京的錦衣衛緹騎,眼看天色已晚,想要在貴寺借宿一宿!”

    “施主稍等片刻!”

    小沙彌飛奔而回。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一名身穿黃色僧衣的中年和尚,從裡面跑了出來。

    “諸位施主,貧僧是報恩寺的知客,主持交代了,諸位可以在寺內留宿,但請諸位施主遵守佛門清規!”

    “這個自然,多謝大師,不知道大師尊號?”

    “貧僧法號了因!”

    “原來是了因大師,失禮了!”賽霄宇雙手合十道。

    “施主,裡面請,你們人多,主持命我安排你們住在後殿的東廂。”了因和尚道。

    “請!”

    “將軍,來了,果然是錦衣衛,為首的人似乎蒙著臉,沒有露出正面目!”

    “蒙著臉,難道不是格日格勒圖?”那日赤微微一驚。

    “將軍,他們很快就來了,往後殿,必須經過這大雄寶殿,我已經命那了因將人引過來了!”格爾木急切道。

    “如果不是格日格勒圖,那我們現在動手,就徹底暴露了!”那日赤道。

    “那怎麼辦?”

    “別急,讓我想想……”

    “了因大師,你們寺內一共多少僧人?”

    “哦,包括行腳僧人在內,一共三十七人。”了因和尚略顯些驚慌道。

    “大人,有殺氣?”

    “讓大家小心戒備,看來他們就藏在這裡!”賽霄宇稍微走慢一步,叮囑道。

    “了因大師,現在寺內僧人都休息了,怎麼我看到這後面的大殿之中還亮著燈光?”

    “哦,那是鄙寺的主持聽說施主等人借宿本寺,特地出來迎候諸位施主!”

    “原來是這樣,實在是受寵若驚了!”

    登上大雄寶殿前的臺階。

    “施主,請,這就是大雄寶殿了,了一主持在殿內迎候諸位施主。”了因和尚躬身合十,“阿彌陀佛,貧僧告退。”

    “謝謝,了因大師!”

    大雄寶殿內,以為身穿紫紅色袈裟的大和尚跪在蒲團之上,正對著須彌座上的釋迦摩尼佛祖。

    “施主既然來了,為何不進殿一敘?”

    “了一主持?”

    “正是貧僧!”

    “我不是什麼好人,還是站在殿外說話,免得玷污了佛門清淨之地!”賽霄宇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施主有一顆向佛之心,何來玷污一說呢?”

    “了一大師喜歡被對著人說話嗎?”

    “施主不也是喜歡站在門外說話嗎?”

    “好,那我就進來了!”賽霄宇略微頓了一下,抬腳往前走去。

    “大人……”

    “在外面等我!”賽霄宇平靜的吩咐一聲。

    “喏!”周文才一種錦衣衛緹騎齊聲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2

第323章 報恩寺(二)

    “我已經進來了,閣下可以轉過身來,讓我看一看你的真面目了嗎?”

    “貧僧也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你?”那日赤站起來,緩緩的轉過身來。

    “那日赤,淮王也先的千里駒,沒想到你居然躲藏在這裡!”看清楚那日赤的面孔,賽霄宇也是微微的露出一抹驚訝之色。

    “能夠讓大名鼎鼎的判官大人吃驚,那日赤足以自傲了!”那日赤微微一低頭道。

    賽霄宇目光朝大殿內佛像以及四周帳幔後略微掃視了一眼,但見那刀光霍霍,殺氣翻湧,顯然隱藏了大量的瓦剌死士。

    這是一個為了殺人而布的局。

    “怎麼,這是想要殺我?”

    “是,也不是,那日赤也沒想到今晚來的人會是判官大人您。”那日赤道。

    “是嗎,那你想要等的人是誰?”

    “判官大人號稱無所不知,應該可以猜得到本將軍要等的人是何人了?”

    “孟岩!”

    “不錯,判官大人果然名不虛傳,本將軍要等之人就是曾經臥底漠北韃靼可汗陛下帳下親衛百戶長格日格勒圖,而他的漢名就是孟岩!”那日赤道。

    “你是也先的部下,不是脫脫不花的手下,為何也要追殺孟岩?”賽霄宇問道。

    “脫脫不花是我們北元可汗,格日格勒圖潛伏可汗陛下身邊,還侮辱了陛下新納的愛妃,本將軍自然要殺之而後快了!”那日赤道。

    “說得倒是挺大義凜然的。可惜滿嘴的鬼話!”賽霄宇嘿嘿一聲冷笑。

    “本將軍沒能等到那孟岩,卻等來了判官大人,倒也算是無心插柳!”那日赤道。

    “那日赤,不知道淮王得知他的千里駒死在大明,會不會傷心流淚呢?”賽霄宇道。

    “哈哈哈哈……”那日赤仰頭大笑,“判官,你以為這裡是京城嗎,這裡是報恩寺,這裡裡裡外外都是我的手下。”

    “是,這裡是報恩寺。”賽霄宇點了點頭。

    “殺了你。比一個小小的格日格勒圖價值更大。這一下,本將軍可要立下大功了!”

    “殺了我,你還能走出大明嗎?”

    “是嗎,別人怕你們錦衣衛。可本將軍並不怕。有誰知道你是死在我的手中呢?”那日赤大笑。

    “是嗎。你可以試試看!”

    “殺!”

    一群光頭的瓦剌死士從四周沖了出來,將賽霄宇包圍起來,而外面的錦衣衛也拔刀沖了上來。

    但是。早就埋伏在兩側廂房的瓦剌驍狼衛開門殺了出來,於錦衣衛廝殺了起來!

    一場慘烈的廝殺不可避免開始了!

    錦衣衛只有不到四十人,而且一路過來,人困馬乏,雖然都是精銳之士,但驍狼衛的人數眾多,至少是他們的兩倍以上!

    還有埋伏在大雄寶殿之中的驍狼衛。

    為了這一次伏擊,那日赤將潛伏下來的驍狼衛全部帶到了報恩寺,無求一擊必中。

    但是,他的計畫還是出現了偏差,等來的卻不是他想要的人,可是價值更大!

    一個小小的孟岩,若非關係到《大漠龍圖》的下落,恐怕就是一百個都抵不上一個判官。

    這位錦衣衛輿情司的主官,是瓦剌最大的威脅,雖然在正面戰場上開不見,可他領導的是大明朝最大的情報機構,這些年對瓦剌和北元的滲透刺探,無所不用其極。

    若是能生擒或者殺死判官,無疑也是大功一件。

    一百五十人對四十人,無疑是勝算極大,而且他有把握能夠全身從大明境內撤退回去。

    判官不是那麼容易殺的,雖然極少人見過判官出手,但是所有追隨他的部下都清楚,判官是個高手,而且還是一名劍術高手!

    “小白,一邊兒玩去!”賽霄宇輕輕的拍了拍懷中雪白波斯貓的腦袋,柔聲說道。

    一支軟間被賽霄宇抽了出來,點點寒星,灑向沖向自己的驍狼衛死士。

    而躥下身來的小白則“喵”的一聲,貓眼閃過一絲寒光,從賽霄宇懷裡猛然一竄,撲向那日赤!

    “畜生,找死!”那日赤大怒,鏘!手中銀刀閃電斬出,想要將小花斬成兩半兒!

    “喵!”

    小白大叫一聲,半空之中居然改變撲咬的姿勢,朝那日赤的褲襠鑽了過去!

    刺啦!

    一聲,那日赤感覺自己褲襠“嗖”的一下子漏風,低頭一看,嚇的一身冷汗,自己的褲襠居然被那貓爪給拉下一個巨大的口子,隱隱的可以看到裡面的黑色的條狀物體。

    “喵!”小白已經竄到了他背後的須彌座上,爪子上還殘留一些布條,沖他戲謔的叫了一聲!

    那日赤惱羞成怒,自己居然差點兒給一隻畜生給廢掉了,而且對方還是一隻貓。

    “該死的畜生,本將軍今天要把你宰了燉湯喝!”那日赤提起手中銀刀,再一次沖小白砍了下去!

    咣當!

    供桌上的青銅燭臺被那日赤一下子砍斷了,裝著貢品的碗碟也瞬間碎裂開來,一片狼藉!

    可是他連小白的半根貓毛都沒有碰到,而此時小白卻竄到了釋迦摩尼佛祖的手掌之上,探頭下來,搖晃著尾巴,沖著他嘲諷的瞄了一聲。

    “該死的瘟貓,你給本將軍下來……”

    小白突然縱身一躍,臨空而起,從佛手上跳了下來!

    “啊!”

    我的眼睛……

    啥時間,大雄寶殿中響起一連串的慘叫聲,只見一道白色如同閃電在眾多驍狼衛死士中來回穿梭,殿中便倒下了一大片!

    那日赤驚恐怖不已。一隻貓居然給自己造成如此巨大的傷亡,簡直就是一隻成精的妖孽了!

    “小白!”

    賽霄宇輕喝一聲,小白“嗖”的一聲,落到他的肩膀之上,小嘴不斷的喘著氣,還不忘跟賽霄宇擠眉弄眼,好似在邀功請賞。

    賽霄宇手持軟劍,橫在胸前,四周倒了七八個捂著眼睛,在地上打滾的驍狼衛。

    而剩下的有近十多名驍狼衛手握鋼刀。大概是被小白給嚇住了。居然不敢不敢上前。

    “將軍,用小弩!”

    那日赤不愧是淮王也先的千里駒,立馬就想到了用弩箭對付小白,它的速度再快。還能快過弩箭?

    尤其是這種小空間內。用小弩對敵十分正確。就算射不到那只畜生,對判官的威脅更大!

    “小白,快走!”賽霄宇一看那日次擼起衣袖露出綁在手臂的弩箭。立馬知道壞了,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絕對不容易對付!

    小白“嗖”的一下子往殿外躥了出去。

    而賽霄宇也趁對手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不過形象,倒地一個翻滾,避開第一波箭雨,朝殿外殺了出去!

    “攔住他!”

    那日赤急吼一聲,這要是讓判官跟自己的手下合兵一處,那要拿下的話代價就更大了!

    可是,那日赤的命令還是遲了一步,賽霄宇沖出殿外,手中軟劍接連挑開三人,沖下階梯,與周文才等錦衣衛部下匯合一起!

    敵人畢竟是人多勢眾,這一會兒的功夫錦衣衛就傷亡了超過十人,受傷的就更多了。

    “大人,怎麼辦,敵眾我寡?”

    “等援兵!”賽霄宇道。

    “援兵,我們出城根本沒有幾個人知道,哪來的援兵?”周文才一臉的焦急道。

    “我也不知道,他們控制了整個報恩寺,一定是早有預謀,又人多勢眾,除非有援兵,我們根本沒有機會!”賽霄宇道。

    “這個時候誰會來就我們,而且沒有出城權杖?”周文才道。

    “所以,告訴兄弟們,節省體力,找個地方作為依託,不要硬拼!”賽霄宇道。

    “大人,前面的天王殿怎麼樣?”

    “不行,得找個有水源的地方,萬一他們火攻,沒等到援兵,我們就全成了燒雞了!”

    “後院禪房應該有水井吧?”

    “嗯,死活就全看這一回了,文才,我帶人殺一下,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你帶人往後院突圍!”賽霄宇命令道。

    “大人,還是我帶人衝殺,你帶人突到後院吧!”

    “不行,他們要殺的人是我,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我不動,他們是不會關注的!”賽霄宇道,“還有,你是我手下最好的追蹤高手,沒了你,輿情司以後怎麼辦?”

    “大人……”周文才哽咽道。

    “別廢話了,早一點行動,還能少死傷幾個弟兄!”賽霄宇低聲嚴厲道。

    “弟兄們,跟我殺……”賽霄宇一把長劍揮起,帶著身後七八個錦衣衛沖向天王殿。

    “將軍,不好,他們想突圍!”格爾木大喝一聲。

    “不是突圍,是想進入天王殿,借助天王殿為依託,跟我們耗下去,這是想要等援兵!”那日赤冷笑道。

    “將軍,那怎麼辦?”

    “不必擔心,本將軍早有準備,格爾木,命令下去,稍作抵擋,讓他們過去。

    “過去?”格爾木一愣,不明所以。

    “附耳過來!”那日赤一招手道,“是這樣的……”

    “將軍英明!”格爾木聞言,頓時眉開眼笑起來,這大明的寺廟,就算少他十個八個他也不心疼,何況這要是能燒死大明鼎鼎的“判官”,那什麼都值了。

    “那你還不去準備!”

    “是,屬下明白!”格爾木領命而去!

    就在賽霄宇帶人快要衝到天王殿后的臺階之際,周文才突然率領剩下的錦衣衛突然發難,猛地對驍狼衛發起了攻擊。

    而這個時候,賽霄宇也率領衝殺的錦衣衛突然回頭,殺了接到命令做樣子阻攔的驍狼衛一個回馬槍!

    一時間,這驍狼衛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人仰馬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2

第324章 火燒報恩寺

    “不好,他們的目標不是天王殿,是後院……”那日赤大吃一驚,對自己的判斷失誤十分的懊悔。

    他以為自己很聰明,但是還是算錯了,這些漢人實在是太狡猾了,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難道漢人真的比蒙古人聰明嗎?

    “快,格爾木,攔住他們……”

    “格爾木……”

    糟糕,格爾木被他派去搬運柴禾了,現在他就只能自己上了,那日赤手持銀刀沖出大雄寶殿。

    衝衝……

    周文才突然發難,加上賽霄宇又在後面殺了一個回馬槍,兩支人馬合兵為一,不顧一切的猛衝猛殺,驍狼衛的包圍圈被他沖出了一個缺口。

    錦衣衛也知道,這是搏命,死活就看這一次的,所以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把自己吃奶的力氣的都使出來了。

    “大人,咱們去哪個院子?”

    “西北角,報恩寺多年前我來過,西北角的院子是寺種雜役的住處,院子裡有一口井,平時寺裡的和尚都不喝井水,主要是寺內防火……”

    “怪了,這有水不喝?”

    “井水苦澀,堿味兒重,要不是這原本是打算建一個軍堡,這口井也不會留著。”

    “快,大家進去,文才,安排人佈置防守,有了這個一個地方,咱們就可以喘一口氣了!”

    “派兩個人上角樓,居高臨下。有助於我們防守!”

    “喏!”

    “清點一下人數,咱們還剩多少人?”賽霄宇問道。

    “大人,我們一共四十一個人,現在包括傷患在內,十九個,輕傷五個,重傷兩個,能戰鬥的十二個,包括您在內!”

    “那就是說,剛才那一下子。兄弟們就戰死一半兒了?”賽霄宇眼中寒光一閃。

    “是。但是敵人比我們死的還多,至少有三四十個吧!”

    “沒想到,他們果然跟東廠有勾結,這一次是針對孟大人出招。只是讓我給趕上了!”賽霄宇苦笑一聲。自己算到了危險。但是也沒有想到在這報恩寺內居然藏著的是那日赤等人。

    躲了這麼長時間,自己主動跳出來了。

    就在賽霄宇率人突出那日赤的包圍,進入報恩寺西北角的角樓小院。那日赤也率人將小院子包圍起來。

    “將軍!”

    “漢人太狡猾了,他們是想拖延時間,等待援軍,但沒想到他們捨近求遠,本將軍低估他們了!”那日赤懊惱不已。

    “將軍,現在怎麼辦,還放火嗎?”

    “愚蠢,這院子裡有一口水井,放火的話,對他們產生不了多大的威脅,而且火光一起,不等於告訴別人,我們就在報恩寺嗎?”那日赤罵道。

    “可將軍剛才不也打算放火嗎?”格爾木不解的問道。

    “那能一樣嗎,火燒天王殿,咱們放完火就走,根本不需要後事,而現在,如果咱們放火不管,這些人肯定會沒事兒,還會暴露我們的身份,你明不明白?”

    “屬下明白了!”格爾木愣了一下,倒也明白幾分,“那現在怎麼辦?”

    “本將軍料想,他們即便是有援軍,也不會很快趕到,至少他們應該不知道我們的存在,否則判官不會只帶四十人,報恩寺附近最近的村落也有七八裡遠……”

    “將軍,你看!”

    角樓之上一股沖天火光,很顯然,是賽霄宇他們自己放火了,這火光必然會引來關注,也可以為黑暗中的援軍指明方向。

    雖然賽霄宇並不知道援軍會不會來,什麼時候來,但總不能坐以待斃,該做的還是得做,就是有一線希望也不能放棄。

    “該死,這會讓附近的駐軍發現的,這報恩寺,原本就是一座軍事堡壘,角樓之上都設有建議的烽火臺!”那日赤十分惱怒,自己這算錯了一步,全然陷入被動之境。

    “將軍,怎麼辦?”

    “殺進去,在他們援軍到來之前,將所有人殺光,然後撤離!”那日赤命令道。

    “是!”

    那日赤無計可施了,這個時候除了強攻之外,沒有別的選擇,他不能就這麼撤走。

    不能殺死判官,又沒能抓到孟岩,拿到《大漠龍圖》,這一趟來大明京城,他沒能完成也先交還給他的任務,還為此損失財貨,人馬,回到大漠,也先一定饒不了他的。

    現在他一心想要殺死“判官”,這樣至少他回去之後對也先有一個交代,處罰也會輕一些!

    “大人,瓦剌人強攻了,他們的力量是我們的數倍,我們恐怕定不了多長時間?”周文才報告道。

    “能頂多久?”

    “最多一個時辰,我們人手太少,而且缺少兵器,這樣下去,遲早會被他們攻進來的!”

    “能頂多久就頂多久,我們現在只能祈求上蒼了,這附近的朝廷駐軍能看到我們發出的信號,及時趕到,否則,這一次真的要命喪在這裡了。”

    “大人,我們護送你突圍出去吧,只要您活著,就能為我們報仇,殺了這些狗韃子?”

    “不行,我們堅守還有三分希望,一旦突圍,不熟悉地形,又是黑夜,他們人多勢眾,反而生存的機會渺茫!”賽霄宇否決道。

    “大人……”

    “我意已決,絕不會丟下兄弟,自己私自逃生的,只不過……”賽霄宇想起自己未完成的事情,不由的歎息一聲,難道這就是命?

    “殺,把門給我撞開,把強扒開,不惜一切代價沖進去……”那日赤聲嘶力竭的喝令手下的驍狼衛。

    “大人,又死了一名兄弟了……”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死了五名錦衣衛,剩下的人全部帶傷,就連賽霄宇本人大腿上也讓驍狼衛的弩箭擦破了一個口子,步履也不似先前那般靈活了。

    咚咚……

    圓木撞擊院牆,那巨大響聲如同重錘一般敲擊在眾人的心頭,一旦這院牆被撞倒塌了,那這最後的屏障就沒有了。

    眾錦衣衛相互攙扶著,走到院子正中,將賽霄宇圍了起來,形成了一堵人牆。

    但是。就在這院牆就要被撞倒之前。突然聲音消失了,而且外面的也沒有了動靜!

    緊接著,他們看到了沖天的大火,是剛才他們淤血拼殺的大雄寶殿方向。

    除了木頭燃燒發出的嗶嗶啵啵的聲音。隱隱約約的還聽到了一陣陣馬蹄聲和喊殺聲!

    “大人。難道是我們的援軍到了?”周文才喜極而泣道。

    “也許吧!”賽霄宇木然的點了點頭。

    那日赤的智慧不可低估。區區一座報恩寺,既然他們露了行藏,那就不在乎。燒了也無所謂,他們本來也就準備燒寺的。

    現在若是設下一個局騙他出去,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不然怎麼會就要突破之際,突然就把人撤了呢?

    造成一個援兵趕到的假像,把他們都引誘出去,這個時候,對他們來說,有什麼比援兵感到更讓人激動呢?

    至於放火燒寺,那就更好解釋了,演戲不演全套,怎麼能讓人相信?

    “大人,我帶人出去看看?”周文才激動道。

    “不,就在這兒等,不管是援兵真的到了,還是那日赤的詭計,我們都不要離開這裡。”賽霄宇制止道。

    “大人是說,這是那日赤的詭計?”

    “這個人能夠被也先看重,必定不凡,千萬不可小覷,得處處小心!”賽霄宇道,“如果真是援兵,咱們也沒必要急在這一時半刻!”

    “是,大人!”周文才打心底嘆服道。

    等了一會兒,又有馬蹄聲傳來,這一次比剛才的馬蹄聲整齊多了,而且人數更多。

    一個光頭和尚從快坍塌的牆頭上爬了上來。

    “狗韃子……”

    “施主,貧僧了因!”那和尚滿臉漆黑,大聲表明身份道。

    “了因大師?”

    “施主,讓你們受累了……”了因和尚從牆頭上跳了下來,跑了過來,雙掌合十。

    “你真是和尚?”

    “文才,他真是了因,六年前我們見過,那個時候他還不是知客呢!”賽霄宇道。

    “大人,這寺裡的和尚跟那日赤那個狗韃子是一夥兒的!”

    “施主,憑僧也是被逼無奈,他們抓住了主持和全寺的僧眾,如果不照他們說的去辦,就要殺死全寺的僧眾,憑僧無奈之下,只得按照他們說的去做!”了因道。

    “恐怕這一次之後,你是做不了和尚了!”賽霄宇微微搖頭一歎道。

    “是,了因犯下大錯,幫了惡人,害死那麼多人,還連累報恩寺毀於一旦,是大罪人!”了因點頭道。

    “帶我去見了一主持吧,我們是老朋友了!”賽霄宇道。

    “施主請隨我來!”

    “大人,當心有詐!”周文才攔住道。

    “也好,那就再等一會兒。”賽霄宇點了點頭。

    “賽叔,賽叔……”

    孟岩一身戰袍從外面疾奔而來,看到賽霄宇安然無恙,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孟大人總算來了!”

    “小侄來遲一步,讓賽叔受驚了!”孟岩忙道,他從巡察使衙門出來打算回家,但是想了想還是有些感覺不對,於是親自去了郭怒府上。

    請示了郭怒之後,從北衙調出兩個大隊錦衣衛,拿了郭怒親自簽署的出城手令,緊急出城,一路直往報恩寺而來。

    喵!

    小白從孟岩身後竄了出來,跳到賽霄宇的懷中,邀功似得叫了一聲。

    “賽叔,多虧了小白,我才這麼快找到您!”孟岩對這個只波斯貓那是喜愛不已。

    這只貓簡直成精了,要不是它帶路,找到賽霄宇等人還的要多耽擱一些時間。

    天快亮了,今夜無風,大火只是燒掉了一座大雄寶殿,其他殿宇損失不大,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2

第325章 柳暗花明

    “姑爺,賽叔這一次是老馬失蹄了,這何文東恐怕是沒有了。”賽霄宇心有愧疚的說道。

    “賽叔,一個何文東怎麼能跟您相比,只要您沒事,案子的事情,我們還有的是辦法,難道沒有何文東,我還查不了案子了?”孟岩寬慰道。

    “多謝姑爺體諒,不過,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賽叔我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賽霄宇眼中殺意翻湧!

    “那是一定的,小侄已經命人沿途追殺下去了!”孟岩點了點頭,這一次那日赤明顯是想算計自己,但是沒想到誤中副車,讓賽霄宇替代了自己。

    “賽施主,孟大人,你們口中說的何文東可能還在鄙寺!”了因和尚突然插進來一句道。

    “何文東還在?”孟岩和賽霄宇聞言都大吃一驚。

    “賽施主,孟大人,是這樣的,鄙寺是由軍堡改建而成,我們這裡不少僧人都曾經是軍人……”

    “了因大師,關於報恩寺的歷史您等一會兒再說,現在告訴我何文東在哪裡?”孟岩打斷了了因的話。

    “孟大人,請你隨貧僧過來!”

    “賽叔,我先過去了,你呢?”

    “我跟了一主持是故交,好不容易來了,怎麼能不見呢?”賽霄宇道。

    “好,那我們待會兒見。”

    孟岩帶著人跟在了因和尚身後,一路沿著一條青石小路,來到一座小殿。

    “孟大人。這裡是報恩寺的法堂,是我們僧人平時上課,演說佛法的地方。”了因介紹道。

    說白了,就是和尚學習提高的講堂,這倒是設計的挺人性化的,相當於衙門裡開會的地方。

    “孟大人,請!”

    “了因大師,請!”孟岩謙遜的一點頭。

    “師叔!”

    “兩位師侄,把法座移開吧。”兩名身穿灰色納衣年輕僧人點頭答應一聲。

    移開法座,地上露出一個木門。

    “打開木門!”

    兩位僧人上前。將木門拉起來。裡面露出一絲光亮。

    “孟大人,你們要找的何文東就在裡面,這裡原來軍堡,因此建造了地牢。後來改建寺廟後。本來想要平掉地牢的。但是後來還是覺得平掉地牢有些可惜,所以還是保留下來了,沒想到還是派上用場了。”了因解釋道。

    “大人。謹防有詐!”唐笑提醒一聲。

    “嗯,我知道,不會有事的。”孟岩點了點頭。

    了因自己先走了過去,順著那條有光亮的通道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孟岩隨後抬腳跟了下去。

    下面的空間不小,孟岩進去之後,發現下面的空間真的不小,足足有數百平方米,想來開鑿這麼大的地下空間,當時也廢了不少人力和物力。

    “孟大人,這邊!”

    “謝謝!”

    角落的柵欄內,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蜷縮在稻草上,一身的破棉襖。

    “何文東!”

    男子好像是聽到了有人喚他的名字,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到孟岩和了因。

    “了因大師,是你,你救救我,救救我……”

    “何施主,能救你的人不是貧僧,是貧僧身邊的這位錦衣衛的孟大人!”了因和尚手一指孟岩介紹道。

    “錦衣衛,我不去,我不去……”那男子一聽“錦衣衛”三個字就露出無比驚恐的表情,嚇的語無倫次的不斷的後退。

    “何文東,不管你願不願意,你現在在我本官手中,能救你的人也只有本官,如果你不想死於非命的話,只有跟本官合作!”孟岩走過去,對那男子緩緩說道。

    “不,不,我不去錦衣衛……”

    “孟大人,這位何施主被嚇怕了,情緒一直不太穩定。”了因解釋道。

    “哦,了因大師,跟何文東一起的兩名錦衣衛呢?”孟岩問道。

    “哎,孟大人,你有所不知,他們被那些匪徒給殺死了。”了因和尚歎息一聲。

    “人死了,屍體呢?”

    “在那邊,孟大人請跟我來。”

    跟著了因,孟岩返回法堂,在法堂的一角,停著兩具屍體,都穿著錦衣衛的戰襖,但是死狀很慘,渾身上下都是刀傷。

    “他們是怎麼死的?”

    “阿彌陀佛,貧僧也不知道,當時那些人帶回來的時候,這兩位施主就剩下一口氣,貧僧也曾盡力施救,但是最終還是沒能挽救他們的生命。”

    “大師也盡力了,這也是他們的命。”孟岩慨歎一聲。

    “阿彌陀佛!”

    “唐笑,找兩個人把屍體抬走。”孟岩扭頭吩咐唐笑道。

    “喏,大人!”

    “了因大師,謝謝你了,要不是你,這何文東就要落入歹人之手了!”孟岩感激的道。

    “阿彌陀佛,貧僧慚愧!”了因和尚雙手合十道。

    “留兩個人看守下面的何文東,其他人出去救火,務必將報恩寺的損失減少到最小!”孟岩命令道。

    “喏!”

    “了因大師,我們去方丈室吧!”孟岩對了因說道。

    “好,孟大人請隨貧僧過來!”

    了因向前走了兩步,突然腦袋一歪,倒了地上!

    “了因師叔!”法堂內的兩名青年僧人大吃一驚,急忙沖了上來。

    “攔住他們!”

    “喏!”

    兩名青年僧人被數名錦衣衛給擋住了去路。

    “了因,本官要不是看到那兩名同僚身上的傷口,還真的相信你的話了!”孟岩蹲下來,對趴在地上的了因冷冷的一笑。

    “大人,這了因是怎麼回事?”唐笑無比驚愕的問道。

    “假的!”

    “假的?”唐笑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好了。把這個和尚帶到方丈室去!”孟岩命令道,“我要在方丈和賽叔面前好好的審問他。”

    “喏!”

    “那個地牢裡的那個何文東?”

    “我也說不準,先看著他,不要讓他亂走!”孟岩命令道。

    “喏!”

    方丈室。

    賽霄宇與了一方丈相對而坐。

    “賽施主,自上次見面已經六年了,沒想到老衲會在這個情況下跟你再一次見面?”

    “賽某也沒有想到,了一大師,這六年來,你過的怎麼樣?”

    “還好,賽施主。這一次還真是多虧了你。不然老衲就要早早的去見佛祖了!”

    “見佛祖也沒什麼不好,起碼不用再為人世間的事情煩心了。”賽霄宇道。

    “賽施主……”

    “賽叔,方丈大人,外面火燒的這麼大。你們還能平心靜氣的在這裡喝茶?”

    “找到何文東了?”賽霄宇對孟岩的調侃並不在意。倒是了一方丈見到孟岩。眼神之中似乎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驚訝。

    “找是找到了,不過是不是真的何文東就不知道了。”孟岩微微一笑。

    “什麼?”

    “帶進來吧!”孟岩一揮手,兩名錦衣衛挾著了因和尚走了進來。

    “了因大師?”

    “石頭。這是怎麼回事?”賽霄宇驚訝的指著了因和尚問道。

    “賽叔,你不覺得了因大師出現的有些很及時嗎?”孟岩微微一笑,問道。

    賽霄宇微微一皺眉,他執掌輿情司多年,早就養成了一種凡是疑三分的處事態度。

    “賽施主,了因怎麼了?”

    “方丈大師,孟某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孟岩問道。

    “這位孟施主有什麼問題儘管可以問,但是還請你放了了因師弟。”了一方丈道。

    “方丈大人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放了這位了因大師?”孟岩搖頭道。

    “好,孟施主請問!”

    “方丈大師,我想知道,我賽叔昨天夜裡遭遇的那些人是什麼來歷,他們是怎麼來報恩寺的?”孟岩問道。

    “這個老衲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老衲看得出來,他們都不是中原人士,而且個個是矯健之徒。”

    “他們從什麼方向而來?”

    “西邊?”

    “西邊,不是東邊嗎?”

    “他們說是從西邊過來。”了一大師解釋道。

    “能不能告訴我,他們進了報恩寺都幹了些什麼?”孟岩問道。

    “除了限制寺內僧人的自由之外,就是他們自己也剃光了頭髮,冒充鄙寺的僧人,學習法事,跟我們一起做早課,老衲也覺得奇怪,這些口外之人到底要幹什麼,現在明白了!”

    “他們在報恩寺內多長時間了?”

    “有半個月了!”

    “半個月,你們居然沒有想辦法通知外面的人?”孟岩很吃驚,這老和尚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老衲看他們沒有傷人的意思,就沒有想要報官,所以……”了一方丈慚愧的說道。

    “了一,你還是那副性子,這麼多人占了你的寺院,你居然還能安之若素?”賽霄宇冷哼一聲。

    “佛門中人,與世無爭,只要他們不做壞事,願意禮佛向善,老衲又何必針對他們呢?”

    “問題是他們是真的要禮佛嗎?”

    “不管真也好,假也好,只要念一天經,敲一天的木魚,那佛法終究會有一天感化他們的!”

    “迂腐不可及!”

    “方丈大師,了因在報恩寺是什麼職位?”

    “了因師弟添任知客之職!”

    “那他是不是掌管整個報恩寺的來客管理?”

    “正是!”

    “方丈大師,看來,你們報恩寺這一次是開門揖盜了!”孟岩冷冷的一笑。

    “孟施主,了因是老衲的師弟,如無證據,施主可不要冤枉了人。”了一方丈說道。

    “看來方丈大師並不是一點兒火氣都沒有?”

    “賽叔,你來報恩寺,是誰把你帶入寺內?”

    “是了因!”賽霄宇微微點了點頭,指著了因說道。

    “那又是誰把你帶入那日赤率領的驍狼衛的包圍?”孟岩又問道。

    “這個,也是了因!”

    “那自始至終,了因應該是知情的,可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這難道就是出家人的慈悲為懷?”

    “這……”了一方丈愣住了。

    “我想這位了因大師一定說了,那日赤等人以寺內僧眾的生命安全為脅迫,讓他不得不這麼做,可對?”

    “了因確實說過這樣的話!”賽霄宇點了點頭。

    “可賽叔,以你的經驗,看出了因是被脅迫的嗎?”孟岩問道。

    “來之前,本官已經心中有數,這報恩寺內就算是個龍潭虎穴,我要闖上一闖,但對於了因,我還真沒有瞧出他有什麼異常。”

    “一個被脅迫的人,還能在人前掩飾的這麼好,這了因大師的演技未免也太厲害了!”孟岩道。

    聽孟岩這麼一分析,賽霄宇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其實看到孟岩抓了了因,賽霄宇在心裡已經在反思了。

    “了一方丈,我還想問一個問題?”

    “孟施主請問!”

    “這報恩寺被那日赤控制之後,寺內的僧人當中,誰能夠自由來往,不受限制?”

    “這……”了一方丈愣了一下,朝地上的了因望去。

    “了一,你這是老糊塗了!”賽霄宇冷哼一聲道。

    “哎!”了一方丈長歎一聲!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3

第326章 佛堂變大堂

    “方丈大師,為了弄清楚真相,本官想請方丈大師授權調查寺內的所有僧眾?”孟岩請求道。

    “嗯,老衲答應孟施主就是!”了一略微思索了一會兒,便點頭答應下來!

    “多謝方丈大師!”

    “孟施主不必客氣,老衲也想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了一鄭重道。

    “方丈,大火已經撲滅,大雄寶殿全部燒火,天王殿燒毀一部分,其他各殿損失不大,多虧了孟大人帶過來的官兵幫忙救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僧人來報。

    “孟施主,老衲替全寺上下感謝你的大恩!”了一方丈走下蒲團給孟岩彎腰深深的一鞠躬道。

    “方丈大師快請起!”

    “來人,本官今天要在這報恩寺開堂問案,你們速速去佈置!”孟岩大喝一聲。

    “喏!”

    “大人,林巡檢回來了!”

    “天行,怎麼樣,追到沒有?”孟岩帶人馳援賽霄宇,一路上了報恩寺,另外一路讓林天行率領沿著那日赤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那日赤壯士斷臂,留下一隊人馬斷後,我們苦戰終於這些人全部消滅,但是失去了那日赤的蹤跡!”林天行一身血跡的出現在孟岩面前。

    此時已經是臨近中午了。

    “屍體都帶回來了嗎?”

    “帶回來了,一共四十七具,全部都是光頭!”林天行道。

    “好,辛苦了。帶弟兄們下去治傷,休息!”孟岩吩咐道。

    “是,公子爺!”

    一把火,偌大的報恩寺差一點就全部毀於一旦,但是若是想要重建,怕是困難不小。

    望著還冒著白煙的大雄寶殿廢墟,倖存下來的僧人們圍成一圈,雙掌合十,不停的默念著經文。

    “賽叔,你的傷如何?”

    “不要緊。就擦破了一點兒皮。”賽霄宇道。

    “要不要小侄幫你處理一下?”

    “不用。這點兒小傷,我自己會處理,報恩寺的案子你打算怎麼處置?”賽霄宇道。

    “這麼大的事兒,恐怕是瞞不住。可如果如實稟告的話。恐怕到時候沒辦法收場。”孟岩道。

    “那依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如實上報?”

    “報是要報的,可怎麼辦,報多少真相。這個度要掌握好,眼下最要緊的是,我們是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行!”孟岩道。

    “不錯,這件事確實透著一絲古怪,把你跟我都算計進去了,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也許人家只是針對我,賽叔只是無心插柳!”

    “這句話那日赤曾經對我說過,但賽叔我不太相信。賽霄宇緩緩說道。

    “那就把真相找出來看看!”孟岩一咬牙道。

    “嗯,找出真相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姑爺,賽叔我不能在此久留,我把文才留下來給你,他是追蹤的高手,說不定能幫上你的忙!”賽霄宇道。

    “賽叔你要回京?”

    “對,我要先回去,這麼大的事情,我的跟郭大人詳細彙報一下情況,還要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辦。”賽霄宇解釋道。

    “我派人護送賽叔回去!”孟岩道。

    “不用了,你這裡人手也不多,這大白天的,應該沒事兒!”賽霄宇道。

    “不行,既然有人背後算計咱們,那咱們就不得不防,我讓天行隨你回去,他武功不錯。”

    “也好,那就讓那個林小子跟我一起回去!”賽霄宇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天行,給你一個任務,護送賽大人回京,千萬不可出差池!”孟岩叫來林天行,嚴肅的命令道。

    “喏!”林天行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跟隨賽霄宇來的人就剩下七個人,包括周文才在內,全部都受了傷,暫時都走不了,還的留下來養傷。

    周文才傷了胳膊,臉也擦傷了,在七個人當中算是傷勢較輕的一個,起碼他還能走能說,留下來成了孟岩的助手。

    孟岩也想知道賽霄宇出京城之後一路所遇到的事情,以及進入報恩寺的全部過程。

    周文才一直陪在賽霄宇身邊,他是那一個知道全部過程的人,這要是賽霄宇留下他的目的!

    “唐笑,那日赤手下的驍狼衛死士有沒有活口?”孟岩終於將精神全部集中到處理報恩寺的後事,已經弄清楚整個事情真相上來了。

    “沒有,那些受傷的驍狼衛死士都在大火中燒的面目全非,有的甚至無法辨認,所以……”

    “好了,這些人不過是犧牲品,你們找個地方將他們掩埋了吧。”孟岩吩咐道。

    “喏,大人!”

    “大人,那個了因醒了!”

    “嗯,知道了,通知下去,可以升堂了。”孟岩點了點頭,“蔡先生到了嗎?”

    報恩寺的法堂臨時改造成了公堂,錦衣衛臨時客串衙役,而報恩寺的一眾僧人則成了被審問的對象。

    “啪!”

    “升堂!”

    “威武……”

    這升堂問案,孟岩並不是第一次,但是在這佛門法堂這個還是第一次。

    “帶人犯了因!”

    了因和尚被兩名錦衣衛押了進來。

    “跪下!”

    了因看了孟岩一眼,閉上了雙眼,任由錦衣衛呵斥,他都沒有任何下跪的動作。

    “大膽了因,還不下跪!”

    “了因是佛門中人,除了佛祖之外,不向任何人下跪。”了因緩緩說道。

    “混帳……”

    “算了,你們下去吧!”孟岩一揮手命令道。

    “了因,本官有一些問題。你可否為本官解惑?”孟岩從上面走了下來問道。

    “孟施主想問什麼,儘管問吧。”了因道。

    “了因,你是什麼時候到報恩寺出家?”

    “貧僧是宣德元年來的報恩寺!”

    “這麼說你在報恩寺已經有二十年了?”

    “嗯,整整二十年了!”

    “你今年貴庚?”

    “貧僧今年三十六歲!”

    “記得這麼清楚,一個出家人怎麼會把自己的年齡記得這麼清楚?”孟岩問道。

    “一個人記得自己的年紀,這又什麼不對?”

    “對,但是你記得太清楚了,二十年前你才十六歲,本官很想知道,你為何出的家?”

    “家裡窮。沒辦法。活不下去了!”

    “嗯,這是個理由。”孟岩道,“不過本官更想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自宮的?”

    自宮!

    孟岩這一句話問出來。法堂內所有人都驚呆了。

    而原本鎮定自若的了因瞬間臉色變得慘白起來。這個秘密對他來說顯然是太重了。

    “孟大人。你是怎麼知道的?”了因問道。

    “是本官先問你的,你先回答本官這個問題。”孟岩說道。

    “既然這個秘密被孟大人您發現了,貧僧也就不再隱瞞了。貧僧自幼家貧,兄弟多,吃不飽肚子,十歲那年,家鄉鬧饑荒,家裡就想著把我賣給縣裡的大戶人家,但我不願意給人家當奴僕,我逃了出來,來到了京城,當時我年紀很小,什麼都不懂,聽人說,淨身之後,就可以入宮做太監……”

    “想要入宮做太監,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年那麼多人自己淨身想要入宮,可能有幾個能進宮的呢?”

    “孟大人說的不錯,可惜當時我不知道這個道理,傻傻的就買了一把刀淨身了,後來就跟孟大人說的,我因為自己淨身,差點兒就死了,但是最後我還是活了下來,可是這樣也錯過了進宮的時間……”

    “本官想問,那樣的情況下,你一個小孩子,想要活下來概率很小,是不是有人幫了你?”

    “孟大人真是厲害,不錯,確實有一個好心人幫了我,不然我根本熬不過那段日子,也就沒有今日的了因了!”

    “那個人不但幫了你,但沒有幫你進宮,而是在你養好身體後,安排你進了報恩寺出家,對不對?”

    “出家是我自己的想法,並沒有人安排。”了因略微停頓了一下,這才緩緩說道。

    “是嗎,你知道這些本官都是能夠查到的,你撒謊的話,本官隨時都可以拆穿你的。”

    “孟大人可以去查,貧僧除了隱瞞自己淨身的秘密,從未撒過謊。”了因道。

    “好,本官問你,報恩寺內其他僧眾的行動自由都受到了限制,唯獨你卻出入自由,這是為何?”孟岩問道。

    “貧僧是報恩寺的知客,很多香客都認識,如果貧僧不能夠自由見客的話,那必然會被外界懷疑,所以他們才會讓我出入自由,但卻派人一直跟著我。”

    “你見客的時候,也有人跟著你嗎?”

    “是的。”

    “誰能證明?”

    “這……”

    “這個問題本官也知道你很難回答,下面一個問題,那日赤他們既然要逃走,為何要放火燒寺,這似乎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貧僧猜想他們這麼做一是洩憤,二可能是想利用救火來拖住孟大人對他們的追殺。”

    “不錯,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那日赤的撤退並不倉促,而且他們完全有時間帶走何文東,可為什麼他們沒有這麼做?”孟岩繼續問道。

    “可能是忘了吧。”

    “法堂下面的地牢,寺內有多少人知道?”孟岩追問一句。

    是呀,這個地牢許多年未啟用,就算是寺內的僧人,知道的也不多,了因確實是知情人之一。

    “了因師弟,本座並未告訴你法堂法座下是地牢的入口,你是如何知道的?”了一方丈沉聲問道。

    “回稟方丈大師,師弟是在藏經閣中發現有關地牢的記載。”了因解釋道。

    “是這樣。”

    “藏經閣燒了沒有?”

    “沒有,藏經閣完好無損!”

    “你好,了因,你告訴本官,你在藏經閣的何本經書中發現地牢的記載?”

    “這個,孟大人容我想想?”了因道。

    一會兒後,了因道:“二樓第三排,第五個格子,有一本《報恩寺年考》,具體在那一頁貧僧就記不太清楚了。”

    “唐笑!”

    “大人!”

    “按照了因大師說的,去《藏經閣》把書取過來!”

    “喏!”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唐笑真的取來一本《報恩寺年考》,翻看查驗後,果然發現了有關法堂法座下面地牢入口的介紹。

    了因沒有撒謊,當然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這個了因確實做足了功課,滴水不漏。

    直覺告訴孟岩,這個了因有問題,而且有大問題。

    可一時間怎麼才能找到確鑿的證據,證實他心中的猜測和懷疑呢?

    “二十年了,了因大師從來沒離開過報恩寺嗎?”

    “貧僧身為知客僧,有很多雜務需要處理的,下山是很正常的事情。”

    “孟大人,你到底在懷疑什麼?”了一方丈問道,“了因師弟在報恩寺所作所為老衲和眾僧有目共睹。”

    “沒有,有些事情必須弄清楚,這對大家都好,對不對?”孟岩微微一笑。

    “曹大人!”

    “孟大人,有什麼吩咐?”曹文才上前一步,問道。

    “那兩具錦衣衛的屍體?”

    “面目全非,全身刀傷都是故意的,我雖然沒有見過那兩個人,但應該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為何他們要劃破那兩名兄弟的臉?”孟岩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曹文才見過那兩具屍體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咱們兄弟中,有人懂得驗屍嗎?”

    “有道是有,不過死在昨晚的的戰鬥中了……”

    “看來,只有我親自來了。”孟岩說道。

    “孟大人也懂的驗屍?”

    “會一點點!”

    “來人,把兩位錦衣衛兄弟的屍體抬過來!”孟岩一揮手,命令一聲道。

    “蔡先生,麻煩你填一下屍格。”

    “是,公子爺。”蔡晉拿了屍格走了過來,準備記錄。

    “屍身衣服破損,疑為長刀所為,胸口刀傷一、二……一共有九處,致命傷是胸口左邊第三根肋骨,刀口深約三指……,臉部傷口有六處,額頭一處,左臉頰兩處,右臉頰一處,傷痕一指,咦,這具屍體的死亡時間……”

    “大人,怎麼了?”

    孟岩解開衣服,看到屍身下體的屍斑,伸手壓了一下,眼神頓時銳利起來。

    屍斑已經到了浸潤期,很顯然,這具屍體死亡時間至少有兩天了,而兩名錦衣衛死去的時間也就半天時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3

第327章 剝絲抽繭

    “腳趾和手上的老繭,不對……”

    “這兩個人根本不是錦衣衛,這兩個人根本就是附近的農夫,你們來看,他們的腳掌和手掌跟你們有什麼不同?”孟岩厲聲說道。

    “什麼?”

    所有人都震驚了,這兩具死屍居然不是錦衣衛。

    “來人,馬上去附近的村莊查抄,看最近三天有沒有失蹤的年輕人!”

    “喏!”

    “孟大人,你真的肯定這不是錦衣衛?”

    “這兩人的個頭和身材確實跟咱們的兩位兄弟的相似,但是,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握鋤頭的手跟那刀的手上的老繭是不一樣的,還有,我們錦衣衛都是穿靴子的,而農夫則穿草鞋,而且還經常赤腳,你們脫下自己的靴子,跟這兩個人比較一下就明白了!”孟岩很認真,很鄭重的說道。

    一名錦衣衛脫下靴子和襪子,湊過去對比了一下。

    雖然錦衣衛練武,也算是粗人,練武之人注重下盤,因此腳掌比較寬大,但是兩隻腳掌的顏色有著天然之別,一個白白淨淨,而另一個則黝黑,上面還滿是裂縫。

    這是一雙年輕人的腳,但是給人的感覺就跟一個六十歲的老人的雙腳。

    “孟大人,您真神了!”

    “本官說過,只要我們的心足夠細,就能發現一絲蛛絲馬跡!”孟岩點了點頭。

    “了因,可以跟本官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孟岩扭頭再一次問了因道。

    了因所有的鎮定和偽裝在這一瞬間全部坍塌下來。

    “了因師弟。你究竟做了些什麼?”了一方丈也驚呆了,這還是那個跟他一起在報恩寺生活了,二十年的了因師弟嗎?

    “方丈師兄,我……”

    “了因師弟,你快說呀,你若是不說,老衲只有把你交給孟大人了。”了一方丈道。

    “了因,你現在說出來,本官或許還可以算你自首,可以奏請朝廷從輕發落。但如果你如此冥頑不寧。那本官就只有對你用刑了!”孟岩冷喝一聲。

    “孟大人,這裡是佛門之地,用刑的話不合適吧?”一名報恩寺僧人不由分說道。

    “難道佛門對犯錯的僧人就沒有懲戒措施嗎?”孟岩反問一聲。

    “孟大人,佛門對犯錯的僧人是有懲戒措施。不過。你們俗世中的刑罰太過殘酷了。所以,不適宜在佛門之地使用。”了一方丈說道。

    “放心,方丈大師。本官不會讓汙血玷污這方外之地的。”孟岩承諾道。

    “老衲替報恩寺全體僧眾謝過孟大人了。”

    “了因,你是逼本官對你用刑呢,還是自己主動說出來?”孟岩再一次發問。

    “孟大人,既然你已經發現了,貧僧無話可說。”了因仿佛得到了解脫似的閉上了雙眼。

    “你真的不說?”

    “貧僧真的無話可說,孟大人想知道什麼,自己去調查就是了。”了因說道。

    “大人,用刑吧,看來這和尚是不肯說話了。”唐笑建議道。

    所有人都看著孟岩,等著他的決定。

    “方丈大師,把了因交給本官,你覺得意下如何?”孟岩扭頭過去,問了一方丈道。

    “嗯,既然了因師弟不肯說出來,老衲再也沒有理由維護他了!”了一方丈道。

    “方丈師兄……”

    “你們不必多說,如果了因真的是無辜的,他為什麼不說出來?”了一方丈道。

    “方丈師兄說得對,了因師兄要真是沒做過,何必怕他們,你說出來就是了!”

    “了因師兄……”

    “了因師叔,你就說出來吧!”

    了因在報恩寺的人緣還不錯,很多僧人都相信他是無辜的,周圍僧人紛紛出口勸說他。

    眾人都在等了因的答案。

    但是,眾人的等待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了深深的失望,因為了因站在那兒無動於衷,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帶下去吧。”孟岩揮了揮手,在佛門之地動用酷刑確實有些不妥,這個和尚也只能帶回去再說了。

    “大人,現在怎麼辦?”唐笑問道。

    “報恩寺內一定有了因的幫手,他一個人是做不了這麼多事情的,剛才守在法堂內的兩名僧人呢?”孟岩問道。

    “是法本和法悟,剛才還看到他們在的……”

    “現在報恩寺已經封鎖了,他們一定還在寺內,給本官搜!”孟岩命令道。

    “喏!”

    “蔡先生,剩下的事情交給你,我留一隊錦衣衛給你控制局面和救治傷患,剩下的人我全部帶走!”孟岩命令道。

    “大人,您這是要去哪兒?”

    “本官不甘心,一定要將那日赤給追回來!”孟岩道。

    “可是時間已經過去半天了,那日赤他們一定走遠了,怎麼追?”唐笑問道。

    “不一定,那日赤他們現在是喪家之犬,肯定不敢走官道,而現在天寒地凍,如果走小路的話,勢必會更加艱難,我們沒有必要跟著他們屁股後面追!”擅長追蹤的周文才解釋道。

    “看來賽叔說的一定兒都不錯。”

    “孟大人過獎了!”周文才忙道,他本來還有些輕視孟岩的,但是從孟岩剛才剝絲抽繭揭破了因的真面目,他心中才明白,這孟岩能夠有如此成就,絕非是因為裙帶關係。

    “那我們那就去前面等他!”孟岩點了點頭。

    “喏!”

    “阿彌陀佛,老衲在此預祝孟施主能夠將縱火凶徒抓住!”了一方丈低喧了一聲佛號。

    “縱火之人未必就是那日赤!”

    了一方丈聞言不由的一呆!

    “唐笑,你留下協助蔡先生掌握全域。還有,注意寺內僧人,在我沒回來之前,任何人不得離開報恩寺半步!”孟岩叫來唐笑,低聲吩咐道。

    “放心吧,大人,唐笑知道該怎麼做!”唐笑凜然道。

    “好!”孟岩輕輕的拍了一下唐笑的肩膀,翻身上馬,于周文才率領數十名錦衣衛下了山門,疾馳而去。

    報恩寺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影響到京城內的節日的氣氛。而錦衣衛南衙卻氣氛十分凝重!

    錦衣衛南衙輿情司千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判官大人帶傷回來了。

    而且身邊就帶了一個護衛。

    很快,“判官”受傷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錦衣衛,距離上一次判官外出執行任務受傷已經很多年了。

    這一次雖然傷的沒有那一次重,可判官帶去的一隊人馬就剩下他一個人回來。而送他回來的居然還是孟岩的手下的一個巡檢。

    這京畿重地。還有人敢對錦衣衛下手。這就算不是造反,也離造反沒有多遠了。

    “這一次要不是姑爺,我就差點兒回不來了!”賽霄宇坐在郭怒對面。感慨道。

    “不管怎麼說,回來就好。”郭怒也覺得後怕,這賽霄宇要真的出事兒,誰來幫他執掌輿情司,誰能做到賽霄宇的那個地步?

    “看來,有人是巴不得我早死!”

    “是東廠那邊的人嗎?”

    “應該還不至於,他們就算想讓我死,可這個時候動手,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嗎?”

    “那會是誰呢?”郭怒問道。

    “現在還不清楚,不過,表面上看,他們這一次想要算計姑爺,但是用的調虎離山之計太拙劣了,稍微有點兒腦筋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不過,這也降低了我們的警惕,結果,我就一頭紮進去了!”賽霄宇苦笑一聲。

    “你派人去河間府找何文東的事情都有誰知道?”郭怒問道。

    “知道的人都是我多年的下屬,而且這件事我是悄悄的吩咐下去的,那去的兩人,也是我多年的部下,用的也是其他的名義下去的,應該不會洩露消息。”

    “那會不會是河間那邊兒?”

    “我沒有聯繫那邊,直接派人去的,但也不排除可能性,在京城這邊,我調查過何文東,也許對手警覺了也說不定?”賽霄宇道。

    “這麼說,洩密的可能性太大了?”

    “是!”

    “不管背後是什麼人針對你,他們想要對付石頭是真的,我也沒想到,那日赤會隱藏在報恩寺內,這傢伙還真會躲!”

    “他讓自己的手下的驍狼衛都偽裝成和尚,這種偏遠的寺廟,有遠離京城,確實很難發現。”賽霄宇道。

    “你把石頭一個人留在報恩寺,他能處理這麼複雜的局面嗎?”郭怒擔憂的問道。

    “我相信姑爺的能力,他也許能比我處理的更好。”賽霄宇道,“目前的問題是,我們如何向聖上稟告這件事。”

    “這倒是個棘手的問題,這大過年的,接連發生這樣的事情,這聖上的心能舒坦?”郭怒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昨晚石頭在巡察使衙門殺掉了前來劫獄的二十一名賊人,其中領頭的人,你想不到是誰!”

    “是誰?”

    “賀人傑!”

    “東廠的人幹的?”賽霄宇吃驚道。

    “正是,這件事我讓嘯塵壓了下來,但是紙包不住火,聖上遲早會知道的。”

    “咱們就算把實情報上去,那王振也會找藉口壓下了的。”賽霄宇道。

    “你的意思是,利用這些死人跟東廠談判?”郭怒道。

    “我想姑爺也是怕留下這些人太麻煩,才沒留下活口的,死人是說不了話的,這是賀人傑自己幹的,還是東廠曹氏父子指示他幹的,那就死無對證了!”賽霄宇點了點頭。

    “是呀,嘯塵說這是石頭的意思,目前錦衣衛的各項改革正在有序推進,人心不穩,貿然跟東廠開戰,那對我們是不利的,很有可能會讓聖上心生退縮之意,到時候,不但對改革不利,而且我們辛苦經營的局面也會破壞殆盡!”郭怒道。

    “姑爺目光深遠,非一般人能及!”賽霄宇眼中閃過一絲狂熱之色。

    “那就要用這些屍體為我們換取最大的利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3

第328章 守株待兔(一)

    “孟大人,您看,我們現在這個位置,這條官道就是京西古道了,不過大多數人習慣稱它為駝鈴古道……”

    “這裡是古隘口,如果那日赤等人要離開京城,進入山西,就必須走這古隘口,沒有別的路!”

    “那我們就去古隘口!”孟岩點了點頭。

    “喏!”周文才收起地圖,交給身後的隨從,與孟岩並行而騎,沿著駝鈴古道,朝古隘口方向而去。

    “大人,前面就是我們跟那日赤留下的斷後人馬廝殺的山谷!”

    “走,過去看看!”

    山谷地上的血跡早已幹了,不過,打鬥的痕跡還在,數十人在此慘烈的搏殺,當時的情況顯然是慘烈無比!

    “無一人逃走嗎?”

    “是的,大人,他們都是死士,最後全部都被我們殺死,而我們也死傷了十幾個弟兄!”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是在所難免的。”周文才感歎一聲。

    “那剩下的人呢,往哪裡逃了?”孟岩問道。

    “應該是那個方向,但是我們解決了他們斷後的死士之後,也人困馬乏,根本沒有力量繼續追殺,林大人便下令返回了!”

    “他做得對,窮寇莫追,如果追下去,反而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孟岩點了點頭,林天行雖然經驗不足,也很稚嫩,但腦子還不熱,沒有繼續追殺下去。

    否則結果就真的不知道了。

    “孟大人,我們的對手是號稱是淮王也先千里駒的那日赤。這個人多智狡猾,是個可怕的對手!”

    “對手太弱了,那就太沒有意思了。”孟岩呵呵一笑,“周大人,以你的推算,他們會走哪條路?”

    “官道我看他們不敢走,那日赤想必也知道他的對手也不是普通人,而他們隱藏在報恩寺,想要做大事,必然也會事先想好退路。所以。我猜,他們一定是找到了一條可以讓他們快速脫險的小路!”周文才道。

    “這就是說,他們早有準備?”

    “極有可能!”

    “那我們還能在古隘口攔住他們嗎?”孟岩問道。

    “不好說,不管怎麼樣。他們最終都要從古隘口出去。這是他們必經之路。不管我們能不能攔住,但只要到了那裡,就知道他們是已經出去啦。還是沒有來過!”周文才道。

    “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們不能就這樣去古隘口!”孟岩點了點頭。

    “大人的意思是,分兵?”

    “除了分兵,我們還要偽裝,所有人都必須換上便裝,藏好武器,還有不能洩露身份。”孟岩道,“任百戶,我跟周大人先行一步,前往隘口,你帶大隊人馬隨後跟進,古隘口附近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臨時藏匿大隊人馬?”

    “有一個地方,但我擔心那日赤的人發現我們,那可就……”周文才道。

    “那就分開進入古隘口,咱們一共多少人?”

    “大人,一共四十五人!”

    “分成八個小組,一個小組五到六個人,儘量的扮成不同的身份,分批,分時間進入古隘口!”孟岩想了一下道。

    “大人,這樣會不會分散力量?”

    “等到了古隘口我們再分兵,大家要留意四周的情況,我們在明,那日赤在暗,他們雖然人困馬乏,可對我們還是有很大的優勢!”孟岩命令道。

    “喏!”

    “出發!”

    “孟大人,你看,前面就是古隘口了!”

    望遠鏡下,孟岩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隘口,好似一道門,門外是一片白霧茫茫。

    “可以分組了,間隔不超過五百米,走!”孟岩在觀察了一下古道的四周,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才驅馬向前。

    周文才和四名隨從緊隨其後,跟了上去。

    就在孟岩剛剛停留的地方,山崗之上,茂密的樹林內,積雪下,趴著兩個人,也拿著望遠鏡在觀察古隘口。

    就在他們身後的樹林中,一群光頭的驍狼衛一個個人困馬乏,撤退太倉促,物資沒有能帶上,現在他們為了躲避追殺,只能放棄戰馬,走山間的的小路。

    雖然有時間上的優勢,可他們的劣勢也非常明顯,那就是在這冰天雪地裡,兩條腿的根本走不過四條腿的。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他們是早上逃出來的,眼看著天就要黑了,這深山老林,根本沒有遮蔽風寒的地方,如果不能找到躲避寒風的地方,這一夜下來,還能有多少人活下來,那可就真是未知之數了。

    “將軍,古隘口沒有什麼異常!”

    “沒有異常,難道判官想不到在古隘口攔截我們嗎?”那日赤疲憊的眼神閃過一絲疑惑。

    “也許他們覺得已經追不上我們了?”

    “這倒是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那日赤點了點頭,不過他更相信,他在報恩寺內佈置的一切會瞞過那個人。

    “告訴兄弟們,吃點東西,我們準備離開!”

    “將軍,又有兩名兄弟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

    “凍死的!”

    “就地掩埋吧,等日後有機會回來,帶他們回草原!”那日赤傷感的揮了揮手。

    “是!”

    “格爾木,剛才你觀察古隘口,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那日赤問道。

    “沒有,將軍,一切正常!”

    “那駝鈴古道上呢?”

    “這我倒是沒注意……”格爾木訕訕道。

    “我不是吩咐過你,一定要觀察仔細,不放過一絲蛛絲馬跡的嗎?”那日赤不悅道。

    “將軍,是我錯了!”

    “算了。下不為例,下去準備吧,一炷香後,我們就出發。”那日赤命令道。

    “將軍,那三個明狗殺了吧,帶上還是累贅?”

    “白癡,那三個人現在是我們的護身符,殺了他們,我們別想走出大明!”那日赤罵道。

    “是!”

    古隘口是從山西進入京城的重要通道之一,西山的煤炭、木料以及石料等物資進入京城也都走這裡。

    因此這裡也就成了商旅們歇腳和貨運的中轉站。

    所以古隘口雖小。但五臟居全。而且這裡地位位置重要,朝廷在這裡駐紮一支千戶所,委派一名千總駐守在這裡,隸屬燕山右衛。

    “孟大人。如果那日赤要從古隘口走。天黑之前必須趕到。否則等天一黑,隘口就會關上,想要從這裡出去。就必須有通關的關防才行。”周文才解釋道。

    “相信以這些人的能力,弄到一張通關文書不太難!”孟岩微微點頭道。

    “如此一來,他們極有可能夜裡出關!”周文才道。

    “你說這隘口裡會不會有他們的人?”孟岩問道。

    “這……”

    “走,我們去見古隘口的千總大人!”孟岩當機立斷道。

    “孟大人,這裡不是我們的地盤兒,再說人家未必聽我們的!”周文才嚇了一跳。

    “那也要試試才知道!”孟岩道。

    “孟大人,等等我!”周文才微微一愣,才發現自己已經落下好幾步了,趕緊追了上去。

    軍隊是個擺資歷,論實力的地方,你有資歷還不行,還的有實力,有了資歷,又有實力,才會被人高看一眼。

    在京城中,孟岩的名字也許一提,別人還會給幾分面子,可出了京城,誰還認識你?

    尤其這是燕山右衛的地盤兒,燕山右衛同屬上直二十二衛,地位和權勢雖不如錦衣衛,可那是跟隨成祖皇帝起家的部隊,待遇和地位無形之中都高出一截。

    京中諸衛之間也不是完全和平共處,相互之間也有競爭,每年京營會操(演習),還有各種軍中比武,和平時期,要想晉級,就得靠在會操和比武中脫穎而出。

    所以,但凡會操閱兵比武,都是各衛之間爭的最厲害的時候,當然還有禮儀之爭。

    比如這古隘口,是進出京城的重要通道,設下關卡,敲詐一下來往的商人,或者包庇一下走私,那錢自然少不了,只要不做的太過分,上面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當兵確實是個苦差事。

    錦衣衛得天獨厚,有錢有勢,自然被其他衛嫉妒,所以其他衛的人見到錦衣衛的人都沒有好臉色。

    孟岩一時間也沒有想太多,因為他大多數都是在錦衣衛內活動,跟他打交道的除了錦衣衛的人,最多就是兵馬司的那些人,可兵馬司的那些人比起京中諸衛來說,那是低一個等級的。

    古隘口守備所。

    “千總大人,閉關的時辰到了!”

    “知道了,囉嗦,把關門關上後給老子打兩斤燒酒回來,他奶奶的,這天真冷,不喝幾杯根本睡不著,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呀?”守備千總罵罵咧咧道。

    這地方荒僻,要不是還有些油水,他早就申請調到別的地方去了。

    “千總大人?”

    “又有什麼事兒,這一天到晚不夠煩的,老子好不容易耳根子清淨一會兒?”

    “兩名自稱是錦衣衛的大人求見大人!”

    “錦衣衛,大過年的,這些傢伙不在京城享福,跑到老子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做什麼?”藤千總有些驚訝。

    “標下也不知道,但他們確實是錦衣衛。”

    “嗯,叫他們進來吧。”藤千總想了一下,這錦衣衛來人,不管是什麼事兒,總的見上一見的,免得到時候到上面告一狀,給自己小鞋穿就不好了。

    就算錦衣衛管不到燕山右衛,可人家是皇帝跟前當差,比自己要強多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43

第329章 守株待兔(二)

    “兩位大人,我們藤義藤千總大人請你們進去!”

    “多謝!”

    “請!”

    孟岩與周文才兩人在那名燕山右衛小校的帶領下來到古隘口的守備所大堂。

    這裡是古隘口守備千總處理軍政事務的地方。

    “錦衣衛輿情司周文才、孟岩見過千總大人!”一個守備千總,官職不過六品,不論是孟岩和周文才的品級都比對方高,但是人家是主,自己是客,因此抱拳客氣一下也是應該的。

    所以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這一次他們還是有求於人,求人總該有一個求人的姿態。

    “兩位錦衣衛的大人,這冰天雪地的,不在京城納福,跑到我這窮鄉僻壤來做什麼?”藤千總冷冰冰道。

    聽得出來,這姓藤的千總語氣之中,帶著一絲敵意。

    “我們二人奉命追捕一名逃犯,得知消息,這人這兩天可能會經過隘口,所以特來請千總大人幫忙!”周文才道。

    來的時候商量好了,周文才看上去老成,由他出面來說話。

    “追捕逃犯,有欽差公文嗎?”

    “這個……沒有……”

    “沒有欽差公文,本官怎麼知道你們所說是真的,若是你們公器私用,甚至幹一些作奸犯科的事情,本官豈不是成了幫兇?”藤千總冷然道。

    “千總大人,我們來的匆忙,所以未能攜帶海捕文書。還請千總大人行個方便,千總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時候行文上面,有什麼差池,本官一力承擔就是了。”周文才微微皺眉,這守備千總的態度令人生疑,就算他不喜歡錦衣衛,也沒有必要如此針對吧?

    “方便當然可以,就看兩位大人上不上道了!”

    “這……”周文才與孟岩對視一眼,有些明白了。這傢伙是想要好處。

    可是兩人都難住了。他們出來的時候身上都沒帶錢,或者說只帶了一些碎銀子,這點兒錢賄賂人家,還不如不拿呢!

    可一時之間哪兒湊錢去?

    “我們出來的匆忙。千總大人放心。等我們抓到了賊人。您的一份好處肯定少不了!”周文才道。

    “那就是空口白牙了?”藤千總冷哼一聲,這種敲錦衣衛竹杠的機會可不多,錯過了。那就可惜了。

    至於錦衣衛會不會報復,那他並不怕,都已經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還能去別的地方?

    何況看錦衣衛不爽的又不是他藤義一個人。

    “千總大人,我們實在是出門的太過匆忙,這樣,我們把身份腰牌押你這裡,到時候,我們那銀子來換,如何?”孟岩出口道。

    “你是誰,我跟你的上司說話,你插什麼嘴?”藤千總沖孟岩喝斥一聲。

    “呃……”孟岩一下子給噎住了。

    “千總大人,我這下屬性子直,衝撞了千總大人,您別介意,不知道他的提議如何?”周文才是輿情司的人,輿情司屬於南衙的情報部門,跟北衙的緹騎是不同的,那些傢伙行事囂張乖戾,情報部門工作一向低調隱秘,所以周文才跟一般人們認知中的錦衣衛不同。

    這一點倒是跟孟岩平時行事的風格差不多。

    “哼。”藤千總冷蔑的一笑,“這規矩你們都是懂得,沒有真金白銀,那就請恕本千總無能為力了,來人,送客!”

    “藤千總,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還是不肯幫忙?”孟岩怒了,這大明朝的官兒都這德行,那難怪被人乘虛而入,躲了江山基業。

    “放肆,小小年紀,官長說話,豈有插嘴的份兒?”藤千總冷眼呵斥一聲。

    “藤千總,今天這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好話說盡了,這姓藤的還是不識抬舉,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天狼刀架在藤義的脖子上,那鋒利的刀鋒距離脖頸肉只有半寸,稍微往前一推,那就血濺當場了。

    “你,你敢威脅本千總?”藤義根本沒想到這孟岩居然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威脅你怎麼樣?”孟岩冷冷道,“像你這種公然索要賄賂,盤剝商旅的昏官,就算宰了你都沒什麼,你應該知道,我們錦衣衛就是幹這個的。”

    藤義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錦衣衛負有監察百官的職責,要真是較起真來,那他還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詔獄之苦那可不是什麼人能夠承受的。

    “只要你乖乖的按照我們大人的吩咐去做,你幹的那些齷齪事情我們沒興趣,明白嗎?”孟岩道。

    “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借你,還有你手下的兵一用!”周文才道。

    “借兵,你們好大的膽子,擅自調兵那如同造反,你們還不如殺了本官!”藤義嚇的面無人色。

    “放心,我們只是請你和你手下的士兵幫忙幫我們攔截一群要犯而已,不是要調你們去幹什麼。”周文才道。

    “攔截要犯,還一群?”

    “你不要知道太多,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先告訴我,今天下午有多少人通關,有沒有什麼異常,比如大批光頭,或者帶傷的蒙古人?”

    “沒有,這大冬天的,進京的倒是有幾撥,出去的沒幾個,這一整天也沒多少人。”

    “有登記嗎?”

    “有倒是有,但你們知道,有些我們……”

    “知道,我們不查那些,叫人把登記簿子給我們拿過來,另外給我們準備些酒菜,這一天了,都沒好好吃飯。”周文才道,“放心,不會吃你白食的。”

    “好,這位小兄弟。你能不能把刀拿開,這萬一碰到,是要人命的!”藤千總道。

    “可以!”孟岩微微一笑,天狼刀歸鞘,但是一個黑色的藥丸突然塞進了藤千總的嘴裡。

    咕咚一聲!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當然是毒藥了,這裡可是你的地盤兒,萬一你反悔,我們就兩個人,到時候死在這裡都沒有人知道。您說呢。千總大人?”孟岩呵呵一笑。

    “你,你……”藤義扣著嗓子說不出話來。

    “放心,死不了,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殺了你。我們也跑不了。只要你幫我們拿住了要犯,這解藥會給你的。”孟岩走過去,拿起燒開的水壺。倒了一碗水說道。

    “你,我……”藤義被孟岩噎的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藤千總,以你的名義下令關閉關門,從現在,沒有你的名人,任何人不得已任何名義打開關門,是任何人,聽明白嗎?”周文才命令道。

    “這個沒問題!”藤義也知道,自己一條小命捏在人家手裡,不合作是不行了。

    “第二,悄悄集合一支守備隊,我不要那些老弱病殘的,這些人上去也就是送死,到時候需要你們配合。”

    藤義臉色一白,這是要死人呀,這大過年的,死人太不吉利了。

    “放心,真到了要用你的人,那也是我們的人快死光了。”周文才道。

    “你們還有人?”

    “藤千總莫非真以為我們就兩個人?”

    藤義訕訕一笑,眼珠子轉動了一下,他也不是笨蛋,在官場上混了很多年,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第三,也許是今天夜裡,有人會出重金收買你,讓你開關放他們出去,平時怎麼做,你就怎麼做,能敲詐多少,就多少。”

    藤義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周兄,這錢?”

    “你想一個人獨吞嗎?”孟岩冷笑一聲。

    “不,不,我豈敢有那樣的想法!”

    “放心,虧待不了你,只要你不要刷花招。”孟岩微微一笑,對藤義這種人,大棒加蘿蔔的政策是最好的。

    那日赤要想從古隘口走,必須賄賂守備所,不然他們攜帶傷患和兵器,還有三名“俘虜”,想要輕易通關,不容易。

    “知道了!”

    “從現在起,我們三個吃住在一起,就在這守備所等他們過來!”周文才道,“你的人,從現在,關閉營門,不准外出。”

    這就是守株待兔,能不能逮住那只受傷的兔子,就看天意了。

    當然,決不能小瞧了那日赤,這傢伙很狡猾,難保他之前不會有準備。

    能做的就只能是這樣了。

    藤義喚來心腹,當著周文才與孟岩的面,下達命令,孟岩也命跟著自己的四名錦衣衛跟著去了守備大營,監督執行命令。

    “周兄,孟兄弟,來,我敬你們一杯?”

    “請!”

    錦衣衛已經全部就位了,就等著獵物主動上門了。

    入夜後的古隘口一片漆黑,除了守備營內還傳出幾分光亮,這麼冷的天,營丁們都早早的上床睡覺了,一點兒節日的氣氛都沒有。

    當兵確實辛苦,這大過年的,都不見一件新衣服,大多數營丁們都穿的打著補丁的破棉襖,拿槍的手都凍的通紅。

    守備大廳內,炭火燒的通紅,可還是不能阻擋寒冷的侵襲,周文才跟藤義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倒是有不少共同話題,當然,也套出不少的消息。

    這是輿情司的人一貫的做法。

    孟岩則抱著自己的天狼刀,坐在火盆跟前,背靠著柱子,閉著眼睛假寐。

    這些傢伙肯定扛不住外面天氣的酷寒,所以如果今晚不來,那說明他們躲在某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這樣一來就麻煩了,茫茫大山之中,天寒地凍,積雪深厚,到哪兒去找他們?

    咚咚……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大廳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冷風吹了進來,刺激的孟岩哆嗦一下,睜開了雙眼。

    “千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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