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7370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1

第410章 例會

    “公子爺,素心姑娘,雨夫人讓勿用來請兩位還有蔡先生一起用午飯。”吳半仙兒在包房門外叫喊一聲。

    “對,大中午的,該吃午飯了,素心姑娘,一起用餐吧。”

    “素心聽大人的。”

    “好,好,請!”

    因為父親的暫別,聞小雨情緒顯得有些低落,只匆匆吃了幾口飯就藉口不舒服回房間休息了。

    孟岩理解這種情感,囑咐白素心都陪聞小雨說話,這個時候他因為公務不能陪伴左右,只能央求別人了。

    “大人放心,素心會寸步不離的陪伴小雨姐姐左右的。”白素心也應承了下來。

    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一年的開始,一早孟岩就出了告示,要開會。

    開會,其實就是總結經驗,集思廣益的一種好辦法。

    雖然文山會海很令人討厭,孟岩自己也討厭,但會是必須要開的,但開會絕不講廢話。

    孟岩還專門定了一個會議制度,無特殊情況下,巡察使衙門五天開一次例會,通常為下一個第五天開始第一天的下午。

    巡察使衙門是個新衙門,又是一個臨時的衙門,這就給了孟岩足夠的權力可以在一張白紙上隨意塗畫,因為,只要皇帝一道聖旨,這個衙門就沒有了。

    這樣一來,就算有人雞蛋裡挑骨頭,較真兒,那就變成惡意針對和打擊報復了。

    人家說話就解散的衙門,你非要跟著過不去。何況這還是皇帝親自下旨成立的部門,你要這麼幹,不是非要跟皇帝過不去?

    何況,巡察使衙門成立以來,那可是幹了不少大事兒的,有的早已傳遍京畿地區,那巡察使孟岩是個不畏權貴的清官,鐵官,東廠的人說抓就抓,連東廠提督都被他給整下去了。

    這可是隨便什麼人能做到的?

    暗地裡的事情。孟岩逼死了數十名瓦剌驍狼衛死士。差點兒連瓦剌貢使團副使都讓他給宰了?

    再說孟岩是韃靼人派回來的奸細,誰信?

    吃了午飯,孟岩便跟蔡晉二人馬不停蹄的趕回衙門,這自己頂下的規矩。可不能第一天就來一個遲到。那自己的權威性就會受到巨大的打擊。

    巡察使衙門會議室。這不是第一次啟用了,因此大家很輕車熟路的找到自己的位置,準備好開會的材料。

    時間一到。孟岩就和蔡晉推門進來了。

    “大人!”

    “坐,都坐下說話!”孟岩悄悄的摸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還好回來的及時,真要是遲到了,這些下屬們固然不會說什麼,但自己這個不守時的名聲算是坐實了。

    “大家過去二十多天辛苦了,本官十分感激,白素心這個案子從一個案子,變成兩個,甚至多個案子,隨著我們的繼續深挖調查,這個案子牽連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案子也越來越大,皇上十分重視,給了本官便宜行事的權力,也就是說,不管涉及到任何人,只要我們掌握了確鑿的證據,都可以進行調查,甚至是抓捕!”孟岩拿到了皇帝的充分授權。

    這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只要控制好度,這對自己來說是個巨大的機會。

    孟岩這麼一說,所有人都面露喜色,衙門不大,權力很大,孟岩對下屬又不刻薄,加班有津貼,出差有津貼,受傷了還公費治療,還有營養費貼補,這樣的衙門,整個大明朝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一個!

    之前那些在原來衙門避之不及的人,現在一個個腸子都悔青了,而現在,想要進巡察使衙門,就是張瑄、李鐸兩位副手說話都不行了。

    必須的孟岩這位扛把子點頭,理由很簡單,劫獄的事件中就是內部出現奸細,凡是要進巡察使衙門的人,必須進行系統的甄別,負責甄別的人是孟岩身邊蔡先生。

    這位蔡先生名義上只是孟岩的幕僚,實際上是巡察使衙門的大總管,只對孟岩負責,其他人還的對他負責。

    這位蔡先生雖然沒有官職,可在巡察使衙門,他的地位還比張、;李二位高一線。

    誰讓人家掌握巡察使衙門的那顆大金印呢?

    這要不是嫡系心腹,能隨便把衙門答應交給他掌管嗎?打一個不恰當的比喻,這蔡先生就相當皇帝在司禮監的掌印太監。

    “今天這個例會,以後只要巡察使衙門存在一天,都會開,案子緊急,咱們三天開一次,案子不急,五天一次,就算不辦案子,五天咱們也要到這裡來聚一聚,說說話,交流一下,這也是增加大家相互之間的瞭解,避免在工作中的誤會!”

    “大人這個辦法簡直就是就是開我朝之先河!”李鐸出口贊道。

    張瑄鄙夷的瞪了李鐸一眼,這個李鐸哪一點當禦史的錚錚鐵骨,就快成馬屁精了,跟這種人同衙為官,簡直就是他張瑄這輩子最大的侮辱。

    可是沒有辦法,一是朝廷的命令,二呢,他也有一顆不服輸的心,他就想知道自己哪一點沒有孟岩強(除了武功之外)。

    這古人說得好,勞心者治於人,勞力者受制於人,自己一個勞心者居然讓一個勞力者壓在下面,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被對方給搶走了。

    大丈夫輸了就輸了,可也要知道自己輸在何處,在一個地方摔倒了,總不能下一次還摔吧?

    李鐸這麼公然的拍馬屁雖然不為人喜,但這話說的倒也是實情,而且李鐸並非那種無原則之人,不然他也不會當眾頂撞王振,差一點兒就下了詔獄了。

    只是各人的性格以及處事方式不同,李鐸處世圓滑。該硬的時候他絕不會軟,可是軟一下效果更好,他會不介意自己受點兒委屈的。

    這種人往往是能夠成大事的,如果給他一個機會的話,一飛沖天都是有可能的。

    而張瑄這樣的人,成功的幾率要遠比李鐸小很多,當然,如果碰到一個賞識他的強勢之人,未來未必不會成為一方大員。

    當然,張瑄這種因人成事。也會因人敗亡。而他的性格如果不改變的話,前路會非常困難。

    放在刑部,張瑄一輩子到頭也就是個郎中,本來他都已經做到了。可還是被貶下來了。

    “白素心的案子已經到了一個攻堅期。其實大家都知道。擺在我們面前的證據足以證明白素心是被冤枉的,諸多證據表明殺人者另有其人,就算從表面證供看。白素心最多也就是有殺人嫌疑,而不應該認定為殺人犯!”

    “大人說得對,卑職對李承言的屍體經過檢驗,致命傷不在胸口,而在喉部,喉部有一道鋒利的口子,而胸口那一刀其實是人死後補上去的,就憑這一點,也不能認定白素心姑娘就是殺人兇手!”仵作葛通道。

    “嗯,現場的兇器應該是兩把,但是我們只找到一把,其中一把就是白素心手中緊握的尖刀,與素心齋廚房中那把丟失的尖刀十分吻合,而割斷李晨言喉部的利刃,傷口比對之下,認定就是焦宏所藏前鑄劍大師古機子的秋水劍,而這把秋水劍就是在河間會館之中,焦宏用化名長期包房之中找到的。”

    “除此之外,我們還在案發現場,白素心的閨房床底的發現一些紫色的織物,經過調查,證實了,這些紫色的織物是來自焦宏所穿的一條紫色的綢褲,而這條綢褲我們也知道了!”林天行插進來一句話道。

    “這就奇怪了,焦宏褲子上的織物怎麼會出現在白素心的床底?”王敬問道。

    “據本官推斷,加上白素心的證詞,焦宏很有可能在案發之前就潛藏在白素心屋內的床下,而織物是他從裡面出來,不小心讓床底飛起的木刺給留下的!”孟岩道。

    “焦宏對白素心早就心存邪念,這也是白素心為何在父親過世後,一直不肯回家住的原因。”

    “嗯,有道理,看來,白素心的證詞是可信的。”

    “那兇手就是焦宏了!”

    “還不能這麼說,但焦宏身上的疑點是最大的,因為本案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人物,白素心的侍女喜兒!”

    “喜兒已經死了,屍體被人藏在素心齋的雜貨事,按照常理推斷,殺人這必定跟素心齋有關,不然他為什麼別的地方不藏,單單藏在素心齋?”

    “會不會也是焦宏,這喜兒跟焦宏關係暖昧,喜兒知道了他殺李晨言的秘密,他這是殺人滅口?”張瑄道。

    “有這個可能。”

    “屍體在素心齋那麼長時間,為何殺人的人不把她處理掉呢,這樣遲早會被發現?”

    “如果白素心被問斬,素心齋會落入焦氏姐弟之後,那又何必處理呢?”

    “院子裡地方那麼大,他完全可以埋掉呀?”

    “喜兒的社會關係很複雜,她的死因還一時間難以確定,但是李晨言被殺,焦宏的疑點眾多,下面我們就是要找到焦宏偷偷入白素心房內,殺死李晨言,並嫁禍給白素心,賄賂東廠千戶曹欽的確鑿證據。”

    “大人,以我們現在手中掌握的證據,可以給焦宏定罪了吧?”區鋒道。

    “定罪是可以,但是我們還沒有拿到他的供詞,我們對案發的過程只是推測,而且現場被破壞了,很多現場證據被毀滅了,就算我們想進行一次案件重演也有些難度。”孟岩道。

    “大人這是要辦成鐵案,不然就憑這些證據,就可以將焦宏問罪了。”

    “區鋒,焦宏身體恢復的如何,可以問話嗎?”

    “問題不大,他身體恢復的很快,氣色也不錯!”區鋒點了點頭。

    “那就儘快安排一次問話,王推丞,你來問!”孟岩吩咐王敬道。

    “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1

第411章 焦宏招供

    “李鐸,本官讓你調查那誘使白少卿跟其母白焦氏下毒之人的身份有結果了嗎?”

    “大人,有了一點兒線索,但還沒有具體結果。”

    “好,抓緊吧!”孟岩點了點頭。

    雖然他對李鐸充分信任,但是對他能否查到幕後黑手,他並沒有太大的信心。

    幕後之人除了宮中那位,沒有別人。

    東廠絕不會這麼幹,連自己都知道白焦氏背後是孫太后,東廠會不知道。

    戕害白焦氏,只有孫太后才敢這麼做。

    而白焦氏必定是掌握了一些有關孫太后的黑材料,這些黑材料一旦公佈出來,那將是一個天的醜聞。

    孟岩不敢去想,若真的白焦氏說出來,會有一個什麼樣的後果,凡是牽涉後宮之事,沒有一件是小事兒。

    李鐸很慚愧的臉頰一紅,孟岩給了他足夠的信任,也給了他足夠的權力以及資源,他居然連一個死人的身份都沒查到,有些辜負了他對自己的信任。

    “不必著急,咱們的對手不是一般人,你慢慢查,反正他們的陰謀被我們挫敗了。”

    “多謝大人體諒!”

    “寶慧,等一下本官見一下白焦氏,你安排一下!”

    “好的,大人!”

    “那就散會吧,今天第一天當班,大家忙完手頭的事情,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孟岩呵呵一笑,起身宣佈道。

    “多謝大人!”

    審訊室內。白焦氏原本的那頭青絲的鬢髮居然有了一絲灰白,這才幾天未見,她就成這個樣子了。

    恐怕是那一頓毒飯,讓她心中產生了窮途末路的悲涼之境。

    要憑良心說,孫後對她還是不薄的,可是她自己不爭氣,紅杏出牆,極度貪婪無恥,一個女人本該有的,她身上根本找不到。大概除了母愛之外。恐怕只有這一絲人性的閃光點了。

    這個女人可恨,但也可悲,她的命運並不為自己所掌控,但也因為這個不受控制而毀掉了自己。

    “白焦氏。又見面了。”

    “孟大人……”白焦氏雖然經過緊急救治。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喉嚨還是有所損傷,不在可以發出動聽的聲音,也不能再唱小曲了。

    白焦氏生的一副好嗓子。也酷愛唱上幾句,而如今,她的嗓子被毒藥破壞了,雖然說話的功能還在,但嗓音跟以前相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白焦氏,有什麼想要對本官說的嗎?”

    “大人,我想見一見我弟弟焦宏。”白焦氏略微愣了一下,然後張開嘴,嘶啞的嗓音,混雜不清的說道。

    “可以,但本官必須在場!”

    “多謝大人!”

    “大人,真要他們姐弟見面?”

    “白焦氏,你們見面可以,但不能有任何肢體接觸,明白嗎?”孟岩道。

    “明白!”

    “一會兒我帶你去見面室,你在那裡跟焦宏見上一面,這是本官看你差一點兒被人毒啞的份上,給你網開一面。”孟岩解釋道。

    “是!”

    在孟岩的安排下,白焦氏與焦宏在見面室,跟著鐵柵欄,兩兄妹見面了。

    “姐,他們怎麼也把你給抓來了……”焦宏一見一聲囚服的白焦氏,抑制不住沖了上來,抓住了鐵柵欄!

    “弟弟……”白焦氏抽泣不已。

    “把焦宏拉回去!”

    兩名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將焦宏拉回,帶回了座位,並強行的按了下去。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焦宏憤怒的掙扎。

    “焦宏,本官是看在你姐姐被人下毒受苦的份上,才破例給了你們姐弟倆一次見面的機會,你不要克制住自己,否則,本官會命人現在就把你帶下去!”孟岩出現在白焦氏身邊,沖焦宏冷喝一聲。

    這下焦宏老實多了,不再掙扎了。

    “姐,他們憑什麼抓你,你又沒犯法?”焦宏憤怒道,“你們這是胡亂抓人,我要去告你們。”

    “焦宏,你姐姐若沒有犯法,我們豈敢將她收監在此?”孟岩冷笑一聲。

    “弟弟,姐姐的事情暴露了!”

    “什麼,你跟曹欽的事情讓……”焦宏目瞪口呆,通姦在本朝可是大罪,一旦被抓到,那不管男女都要除以重刑的。

    “曹欽呢,你們為什麼不抓曹欽,都是這傢伙逼迫我姐姐的……”焦宏聲嘶力竭的吼叫起來。

    “你怎麼知道本官沒有抓曹欽?”孟岩冷笑一聲。

    “你們抓了曹欽,我不相信,不,你們沒這個膽子,曹欽可是曹吉祥的義子,沒有他點頭,你怎麼敢抓他?”

    “曹吉祥大,還是當今聖上大?”

    “自然是聖上大了。”

    “本官奉旨查案,有便宜行事之權,證據確鑿,抓一個小小的千戶又何須要什麼人同意?”

    “你,你真抓了曹欽?”

    “要不要本官讓你見一見在錦衣衛詔獄中的曹欽?”孟岩哼哼一聲道。

    “不用了,我相信你,你敢救我,還將我藏匿數日,還抓了我姐姐,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焦宏失魂落魄道。

    “你姐姐可不止犯了通姦一條大罪,她還有故意作偽證,幫你隱瞞殺害李晨言,並陷害白素心的之罪,以及侵佔他人財物,變賣證物之罪,誣陷他人盜竊之罪等等!”

    “孟大人,這一切都是我幹的,跟我姐姐沒有干係!”焦宏突然說道。

    “你,焦宏,你以為你承認這一切,就可以洗脫你姐姐的罪名嗎,有些罪你是主犯,你姐姐是從犯。她是脫不了干係的!”

    “孟大人,所有的罪都由我來認,你放過我姐姐好嗎?”焦宏懇求道。

    “就算本官同意,可有些罪,你能認下嗎?”

    是呀,有些罪他可以扛下來,可“通姦”這種罪,他能認下嗎?

    “孟大人,你無非就是想要給白素心洗脫冤屈而已,李晨言是我殺的。我認了。嫁禍白素心也是我幹的,我也認了,但請你放過我姐姐,這些事情跟她無關!”

    “焦宏。你以為你認罪。本官就相信嗎?”

    “怎麼。我都認罪了,你孟大人還不相信?”焦宏不解的問道。

    “這件案子朝野關注,本官要把它辦成鐵案。自然不能有任何瑕疵,若是按照你說的,本官豈不是跟曹欽一樣是非不分,草菅人命?”孟岩道。

    “那孟大人,你想怎麼樣?”

    “看到你後面牆上的八個字了嗎?”孟岩手一指道。

    “什麼?”

    焦宏扭頭一看,牆上寫著“抗拒從嚴,坦白從寬”八個大字。

    “焦宏,這八個字就是對你這種人說的,你越是不招供,判罰就越重,就算最後逃不了一個死刑,可死刑也有很多種死法不是嗎?”孟岩道。

    “孟大人,是不是我說了,你就可以從輕發落我姐姐?”焦宏問道。

    “本官不做交易,說不說在你。”孟岩道,現在他手中掌握的證據也可以釘死焦宏了,就算他什麼都不說,也改變不了結局的。

    焦宏沉默了,而白焦氏則在默默的流淚。

    “焦宏,你是不是丟掉一條紫色的綢褲?”

    焦宏猛地一抬頭,驚愕萬分的望著孟岩:“孟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本官還知道你為何丟掉它?”

    焦宏呆如木雞,記憶如同潮水般的翻湧而來。

    “你是不是在河間會館用化名訂了一間包房,裡面藏有四口箱子,還有一把秋水劍?”

    “孟大人,你,你是怎麼知道的?”焦宏額頭瞬間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雙手顫抖,嘴唇哆嗦的問道。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常阿六的賭徒?”

    “還有一個叫張小花的木匠……”

    “別說了,別說了,孟大人,我說,我說,我知道每年九月初八下午,素心齋會早早的放工,整個素心齋就只剩下白素心、喜兒主僕兩個人……”

    焦宏的招供,讓孟岩感覺到一種酣暢淋漓的快感,如果沒有之前的辛苦調查,找到了諸多證據,加上白焦氏被捕,焦宏的心理防線一下子決口了。

    主要是白焦氏在焦宏心目中的分量,孟岩有些低估了,看來他對這對姐弟的過去還是不太瞭解。

    焦宏招供的殺人過程跟孟岩在腦海裡設想的基本無二,除了有些細節出入之外。

    比如,焦宏是如何進入白素心房間的,焦宏並沒有交代,只是一筆帶過。

    焦宏沒說,不等於孟岩不會問。

    “焦宏,你是如何進入素心齋的,素心齋放工之後,前後門都是上了鎖的。”

    “是喜兒開後門放我進去的。”

    “喜兒是白素心的丫環,她為什麼要幫你?”孟岩問道。

    “喜兒早就跟我有那種關係,那天我以找她出去的名義,她才給我開的門。”焦宏解釋道。

    “那你是如何進入白素心房間的,還有喜兒當時在什麼地方?”孟岩問道。

    “當時我們在喜兒的房間,我跟喜兒剛要親熱,就聽見隔壁傳來白素心的聲音,她叫喜兒去給她打洗澡水,當時我就起了一絲邪念,於是,我就在喜兒去樓下打水之際,偷偷的進入了白素心房內!”

    “等一下,白素心叫喜兒去樓下打水,她自己必然就在屋內,你怎麼能潛入進入,還潛伏到她的床底下?”孟岩問道。

    “白素心當時在更衣,隔著屏風,沒看見我進來!”焦宏解釋道。

    孟岩想了想,這不是沒有可能,他們當初推斷的是門沒有撬開的痕跡,白素心洗澡的時候又是將門反鎖的,便以為是喜兒偷了白素心的鑰匙給焦宏。

    但從女子妒忌的心理來說,這是違背常理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1

第412章 焦宏招供(二)

    “你進入白素心房間,是直接就躲在床底下嗎?”孟岩盯著焦宏的眼睛問道,他需要知道全部細節,因為細節最容易分辨出一個人是否在說謊。

    “是的,我進來之後,白素心好像聽到些動靜,我一緊張,看到床下面的空間,就直接鑽了下去。”

    “她沒有發現你嗎?”

    “她以為是喜兒,還走到門口張望了幾下,叫了兩聲,後來,她轉過身來,將房門反鎖了。”

    “她讓喜兒去打水,怎麼會將房門反鎖?”

    “這……”

    “焦宏,你不要撒謊,本官不是那麼好欺瞞的!”孟岩冷哼一聲,對焦宏言正詞嚴道。

    “大人若是不信,焦宏也沒有辦法,我都承認殺人了,何必在這些細節上面欺瞞大人呢?”焦宏道。

    “好,你繼續說下去!”

    “我在床底下雖然看不見白素心,但我聽到她下水的聲音,我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於是慢慢的從床底下爬出來……”

    “孟大人你是不知道,自從我來到白家,我就惦記上白素心了……”

    無恥!

    孟岩心裡大罵一聲無恥。

    “白素心看到我,大吃一驚,正要驚叫出聲,我一急之下趕緊上前掩住了她的嘴巴,她拼命的掙扎,我就拼命的按住她,她一張嘴咬住了我的手,我吃痛之下,一甩手,在她脖頸處給了一下!”

    “然後呢?”

    “然後她就暈過去了,一看她暈過去了。就把她抱上了床,正欲快活一下,突然聽到樓下有人喊‘素心’的名字,我當時嚇了一跳,跑出去一看,是白素心的未婚夫李晨言,於是我就繼續躲回了床底下。”

    “你又躲回去了?”

    “是的,在我躲好的時候,李晨言從外面進來,看到白素心玉體橫陳在床上。他在床前徘徊了許久。幾次想要下手,都退回去了,這真是一個懦夫,美色當前。居然連一親芳澤的勇氣都沒有。”說到這裡。焦宏嘴角流露出一絲對李晨言膽怯的不屑之色。

    “焦宏。你這等人怎麼會明白非禮勿視的道理,李家公子是正人君子,豈是你這等人所想?”孟岩呵斥一聲。

    “是。其實我是想等他靠近,然後發動突襲,將他打暈,這樣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但是這廝就是不上前來,就這麼在床前不停的踱著步子。”

    “突然,他轉身就要出去,我一想,他要是出去,肯定是去找人,如果他突然返回,這麼好的機會就溜走了,我不甘心,就悄悄的從床底下爬了出來,悄悄的從他背後偷襲過去!”

    “這傢伙警惕性很高,我這一擊雖然傷了他,卻也將他驚醒了,我倆就打了起來,他是錦衣衛,功夫不弱,我本想將其打暈之後,跟白素心成其好事,然後事後再嫁禍給他,這樣就算白素心知道是我,她也百口莫辯,而她們二人的婚事恐怕也會就此終結,到時候我就可以趁機要脅白素心跟我。”

    “你的算盤打的不錯,只可惜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孟岩冷笑一聲。

    “是,我跟李晨言激鬥,將屋內桌椅板凳都打壞了,門框也撞壞了,這小子是個情種,若不是他還要分心保護床上的白素心,恐怕我未必能傷的了他,更別說殺了他了。”焦宏道。

    “是你殺了李晨言?”

    “是,致命一刀是在脖頸,想必孟大人已經命人開棺驗屍了?”焦宏道。

    “不錯,本官確實說服李雄大人對李晨言開棺驗屍了。”孟岩點了點頭,“李晨言的致命傷口在脖頸,一個長三寸,深越一指的傷口。”

    “秋水劍實在鋒利,輕輕的一劃,就要了他的小命。”焦宏點了點頭。

    “你殺了李晨言,為什麼要嫁禍給白素心?”

    “李晨言是錦衣衛,父親還是燕山右衛軍官,這可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死了必定會引起巨大的轟動,我只有只有找一個替死鬼,找來找去,除了白素心之外,沒有別人了!”

    “你為何沒有侵犯白素心?”孟岩問答。

    “等我把這一切做好之後,時間已經來不及了,而且我算著白素心也快要醒了,所以就急忙去了東廠叫人……”

    “喜兒呢,你就再沒見到喜兒嗎?”

    “沒有,我也是時候才得知喜兒去了河間會館,第二天晚上我才去河間會館見她!”

    “你們說了些什麼?”

    “也沒說什麼,她就說要回河間老家,問我要盤纏,我給了她一些銀子,打發她回河間老家了!”

    “你留宿了?”

    “留了!”

    “焦宏,喜兒死了,你就沒有一絲愧疚之意?”

    “我跟喜兒只是露水夫妻,雙方你情我願,好聚好散而已。”焦宏道。

    “焦宏,喜兒是怎麼跟你發生關係的,你不會不清楚吧?”孟岩冷哼一聲。

    “我承認,當初我跟喜兒是用了些手段,可是後來就你情我願了,而且我也給了她不少好處,給了買了衣服和首飾,還不時的給她些銀錢,她喜歡吃一些零嘴,還喜歡吃燕窩,都是我給她買的。”焦宏為自己辯解道。

    “不錯,你是給喜兒買了不少東西,也給了不少財物,但是如果你不脅迫她,她會自願跟你發生關係嗎?”孟岩斥道。

    “……”

    “喜兒跟何文東的關係孟大人知道嗎?”

    “你是想問喜兒跟何文東的關係,還是喜兒跟何文海的關係呢?”孟岩問道。

    “大人連何文海都查到了?”焦宏吃驚不小。

    “本官現在才提審你,豈能沒有一絲準備。你的罪行你就是不說,本官也一清二楚,除了本案之外,你犯的律法恐怕也不小吧?”孟岩冷笑一聲道。

    “孟大人,焦宏服了!”

    “你不服不行,本官為了調查此案,耗費人力物力無數,豈能沒有一點兒成果?”

    “喜兒跟何文東、何文海兄弟確實有那一層關係,但是這都是在跟我之前就有的!”

    “還有呢?”

    “還有什麼?”焦宏有些無辜的朝孟岩白了一下眼珠子。

    “喜兒跟曹欽又是什麼關係?”孟岩冷哼一聲,嚴厲的叱問一聲道。

    “曹欽。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焦宏眼神躲閃道。

    “焦宏。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前年六十十七,也就是正統九年六月十七日晚上。你。何文東。曹欽還有喜兒在河間會館一起吃酒,你和何文東設計將喜兒灌醉了,然後讓曹欽對喜兒實施了性侵。可有此事?”孟岩怒斥道。

    “啊!”焦宏驚得張大嘴巴。

    “怎麼,本官可有說錯?”

    焦宏心神巨震,這麼寒冷的天,他的後背心居然已經濕透了,這孟岩居然連如此隱秘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他跟何文東等人幹的事情豈不是全知道了。

    這些案子說起來,情節要更為嚴重多了。

    “孟大人,都,都知道了?”焦宏真的是心虛了,害怕了,盜取宮中物品,宮外銷贓,獲得巨額利潤,這是要誅三族的。

    一旦事情被朝廷知曉,焦氏一族都要受到牽連。

    “怎麼,你是不是以為本官不知道這些,你就可以不說?”孟岩道。

    “孟大人,有些事情不是您這個級別能夠摻和的,就算焦宏也只是一個跑腿的爪牙而已,弄不好,大家魚死網破,對大人也沒有好處!”焦宏道。

    “你想活命,對嗎?”

    “是,焦宏一條賤命不值錢,可有的人的命比焦宏的命值錢多了!”焦宏這已經算是變相的威脅了。

    我就是承認了一切罪行又如何,可我有護身符,你殺不了我的,這恐怕也是他在驚恐孟岩知道那麼多之後,反而坦然多了的原因。

    如果孟岩不知道,無知無畏,恐怕他還真有些害怕,這種人執拗起來,能把天同一個窟窿,到時候,不但他倒楣,連帶他後面的很多人都要遭殃。

    而現在孟岩居然知道了這一切,那就好辦多了,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了,大家心照不宣了。

    “你認為你掌握了他們的秘密,他們就一定會在背後活動,拼了命的救你,怕你會扛不住,把他們也咬出來,對嗎?”孟岩哈哈一笑,對焦宏的心機他早已洞悉在先了。

    “難道不是嗎?”

    “可你想過沒有,對他們而言,你們不過是工具,工具用的不順手,可以再換一個,把原先的毀掉就是了。”

    “你說什麼……”焦宏渾身哆嗦起來,刷的一下子臉色發白。

    “你自己心裡清楚,你以為你留下那些證據,他們就會受你威脅,而不惜一切代價保你嗎?”孟岩道。

    “不會的,他們若是知道你留下了對他們不利的證據,第一個想到的不是保你,而是不惜一切代價殺掉你,然後毀掉那些證據!”

    “所以,焦宏,你現在唯一的路,就是跟本官合作,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只有這樣,你才有一絲活命的希望!”孟岩道。

    “我還可以活下來?”焦宏眼睛之中流露出一絲希望的火光。

    “你可以拒絕,你的時間不多了。”

    孟岩結束了跟焦宏的第二次審訊,所得到的成果已經超出了他的意料。

    對於焦宏,孟岩採取的是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就是一點一點的熬著你,給你的是看不見無形的壓力,等壓力到了一個臨界點,只要輕輕的一戳,防線不攻自破。

    而對於曹欽,孟岩則用後世最著名的“疲勞”審訊法,這種方法雖然沒有對肉體的直接作用,但對人的摧殘比任何酷刑都要厲害。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2

第413章 驕橫的蔣雄

    “蔡先生,馬上整理好焦宏的口供,一會兒本官要看。”孟岩吩咐一聲,返回自己的值房。

    焦宏這一開口,對案件的調查來說,那是最關鍵的一步。

    “喏!”蔡晉也是精神抖擻,案子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焦宏的口供以及其他證物、證人的佐證,足以說明東廠在白素心殺人案上徇私枉法,判錯了案件!

    “啟稟大人,一位自稱是慈寧宮總管太監的人求見!”

    “慈寧宮總管太監,可是姓蔣?”

    “是的,大人,他說他叫蔣雄,您知道的。”

    “請他進來!”

    “喏!”

    “孟大人,咱家來的目的你是知道的,帶我去吧。”蔣雄一進來,就大大咧咧的說道。

    慢說你蔣雄不過是孫太后身邊的一個奴才,就是孫太后本人也沒有這麼對他說話。

    態度如此傲慢,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耍威風,刷到自己跟前來了?孟岩心中冷笑,根本不理睬,依舊伏案看著卷宗,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放肆,孟岩,你沒有聽到咱家跟你說話嗎?”蔣雄怒了,他是孫太后跟前的人,就算王振和朝中首輔大臣見到了,都要讓他三分,甚至還得拱手點頭,尊稱一聲:“蔣翁”。

    可眼前這個小子,芝麻綠豆大的官兒,敢不給他堂堂慈寧宮總管太監面子?

    孟岩心中怒火中燒,他本來就不喜歡這些不陰不陽。心理變態的東西,一個沒卵子的東西居然還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的。

    別人怕這些人,他可不怕,內書堂總管太監陳宮如何,他還是王振的心腹,還不是讓自己說攆就攆回去了,現在見到自己遠遠的就賠著笑臉。

    就是王振這樣權傾朝野的大太監,孟岩也不用給他面子。

    反正郭怒跟王振不對付,他是郭怒的女婿,犯不著陪笑臉。所以。對宮裡的太監,看的順眼的,咱平輩相交,看不順眼的。那乾脆不鳥你。

    你蔣雄算個什麼東西。就算慈寧宮總管太監如何。你是內臣有如何,充其量也就五品。

    咱也是五品,沒有誰高誰低。憑什麼你就可以對本官吆五喝六的?

    “什麼人在本官值房內亂吠,來人,將其拉出去!”

    話音剛落,就沖進來兩名身強力壯的錦衣衛,扭住蔣雄的左右胳膊,就要將他拽出去!

    “孟岩,你好大的膽子,看看咱家是誰?”蔣雄聞言,大驚失色,這才想起自己的同僚,內書堂總管太監陳宮當初去錦衣衛詔獄宣旨,讓孟岩給攆回去的經歷!

    這傢伙根本就是膽大包天,連皇帝的聖旨都敢質疑,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本官怎麼知道你是誰,拖出去,打二十棍子!”

    “孟岩,你敢打我!”蔣雄急了!

    “擅闖本官值房,干擾本官公務,打你二十棍是輕的!”孟岩放下卷宗冷笑一聲。

    “孟岩,那不是你讓人請我進來的?”蔣雄辯解道。

    “你是不懂規矩呢,還是不把本官這巡察使衙門放在眼裡?”孟岩冷哼一聲。

    “規矩,什麼規矩?”

    “衙門是辦案重地,本衙之人,進入本官值房都要先行敲門,待本官許可之後,方可入內,你這樣無禮闖入,本官還在查閱案卷,這些案卷都涉及當事人的隱私機密,莫非你這是有意窺探?”

    “你,你,你簡直就是強詞奪理,明明是你讓人請我進來的?”蔣雄氣的渾身發抖。

    “本官派人請你過來,卻沒讓直接連門都不敲,直接就闖入本官的值房?”孟岩冷笑道,“何況你未穿官服,本官豈知你是何人?”

    “你,你……”

    “孟岩,咱家可是奉太后之命而來,你若是敢對咱家無禮,太後面上,定然不會饒恕於你!”

    “既是太后命你前來,本官就暫且恕你擅闖本官值房之過!”孟岩也未真的要打這蔣雄二十棍,只是想殺一殺這傢伙的囂張氣焰,別以為自己是太后身邊的人,出來就可以耀武揚威,不可一世,老子不吃這一套。

    蔣雄是真的感到害怕了,這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這他就是那橫的,可人家那是愣的。

    這裡可是人家的地盤兒,人家真的要打你而是棍子,恐怕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就算到了太后哪兒告狀,恐怕也未必有用,今天是他不對,弄不好反會弄巧成拙。

    這孟岩可不是朝中那些大臣,隨時都可以入宮見到皇帝,他要是把自己剛才進去說的那話一說,保不齊,自己的屁股上還要在挨二十下。

    “太后讓你來的,什麼事兒?”

    “孟大人,太后不是說,讓咱家來替她看一下白焦氏,這畢竟主僕一場,香火情還在。”

    “太后是說過,但蔣公公,怎麼都快天黑了才來?”

    “這事兒太后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知道的人多了,那亂嚼舌根,宮裡人多眼雜,孟大人是知道的。”蔣雄知道怕了,這孟岩跟一些一看到宮裡的太監的官兒就卑躬屈膝,恨不得把自己老婆都獻上的官兒是不一樣的。

    這人呀,就是欺軟怕硬,這種現象在人格極為扭曲的太監身上體現的尤為深刻。

    “太后念舊情,這是不是什麼壞事兒?”

    “太后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奴婢出宮之後幹出這樣出格的事情,這也算是家醜嘛!”

    “白焦氏早就出宮嫁人了,她的行為跟太后沒有半點兒關係!”孟岩道。

    “話雖如此,可她畢竟曾經是太后身邊的人?”蔣雄道。“這子不肖,父之過,白焦氏做下如此錯事,太后是深感自責。”

    “太后仁厚,是臣民之福!”孟岩假裝感慨一聲。

    “那是,那是!”蔣雄訕訕一笑,附和一聲。

    “既然如此,那蔣公公就隨本官來了,不過,你們說話的時間只有半個時辰。而且本官必須陪同!”

    “這不大好吧。太后還吩咐咱家有幾句話對白焦氏說,您在場的話,咱家如何說?”

    “本官只是在一邊看著,至於你們說什麼。本官是不會偷聽的。”孟岩解釋道。

    “那就好。那就好!”

    “蔣公公。這裡是專門的探監室,一會兒,本官會派人將白焦氏帶過來。你們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本官在外面。”孟岩道。

    “甚好,甚好,孟大人這裡設置的真是周到!”

    “那蔣公公就稍等片刻,本官去去就來!”孟岩詭異的一笑,轉身離開了。

    “寶慧,去把白焦氏帶入探監室!”孟岩來到拘押房,吩咐女監區的副司獄寶慧道。

    “喏!”

    “天行!”

    “到!”

    “監聽探監室一切動靜,本官要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孟岩喚來林天行,耳語吩咐道。

    “大人放心。”

    探監室內。

    “蔣公公!”

    “蘭蓉!”

    蔣雄和焦蘭蓉恐怕已經十年沒有見面了,誰都沒有想到,再見面會是在這樣一個場景之下。

    當年焦蘭蓉出宮的時候才二十出頭,年輕貌美,不少太監都喜歡她。

    但是她雖然是宮女,可在太后身邊服侍多年,而且深的寵信,後來,大行皇帝駕崩,不久之後,當上太后的孫後就安排焦蘭蓉出宮了。

    這一晃就是十年了。

    一般宮女入宮,除非國朝大慶,開恩釋放一匹年齡較大的宮女出宮嫁人,其餘的很少能夠熬到自然出宮的時候。

    而焦蘭蓉能夠出宮嫁人,那還是大行皇帝駕崩,新帝登基,才有這個機會,將一批年老的宮女遣送出宮,焦蘭蓉的年齡原本是沒有資格的,但孫太后恩典,她就作為特例出宮了。

    “蘭蓉,太后很想念你,特意讓我來看你,沒想到十年之後,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蔣雄歎息一聲。

    “太后她老人家還好嗎?”白焦氏沙啞的聲音問道。

    “好,就是前些天身體有些不適,經過治療,不過現在好多了。”蔣雄說道。

    “民婦多謝太后關心。”

    “蘭蓉,你為什麼要做出那樣的事情,太后為了你,差點兒破了後宮不得干政的祖訓。”

    “千萬不可,民婦不值得太后這麼做。”

    “太后知道你的難處,如果真是那曹欽威逼你與他成奸,你大可直接對孟大人說,太后也會為你斡旋,這樣你的罪行就輕的多,起碼保住一條命還是沒有問題的。”蔣雄道。

    “民婦知道了,多謝蔣公公了。”白焦氏微微一搖頭,弟弟已經承認了殺人的大罪,而她就算能逃過一劫,留下殘命,還有臉去見自己的兒子,還有臉再活下來嗎?

    一個女人,名聲毀了,一切都毀掉了!

    “太后還讓我問你,那件事……”

    “請蔣公公上稟太后,白新元手中的確沒有那件東西,蘭蓉猜測,那件東西可能還在那個人的手中。”焦蘭蓉小聲道。

    “還在那個人手中,那個人不是早就已經死了?”蔣雄微微皺眉道。

    “蔣公公,我跟白新元生活也有好幾年,白家我都掘地三尺都沒找到。”

    “那會不會在白素心手中?”

    “這麼重要的東西白新元是不會交給白素心的,那個丫頭心思比較單純,藏不住東西的,何況素心齋我也找過,沒有任何發現。”白焦氏道。

    “那會不會在別的地方?”

    “應該不會,就算東西真是白新元藏起來了,此刻人早已經死了,恐怕這個秘密也被他帶進棺材裡了!”白焦氏道。

    “也罷,咱家就把你的話帶給太后,記住了,你跟曹欽的事情,把罪責全部推倒曹欽身上就是了,曹家父子這一次怕是挺不過去了。”蔣雄歎了一口氣,未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2

第414章 黑虎山來人了

    “蔣公公,時辰差不多到了,再晚的話,就要誤了你回宮的時辰了!”

    “咱家知道了,多謝孟大人提醒!”

    “蘭蓉,咱家要回宮了,晚了,宮門就要關了。”

    “蔣公公,煩您對太后說一聲,民婦很想念她老人家。”焦蘭蓉真情流露道。

    “好,你的話咱家一定帶到!”

    “咱家告辭了。”

    焦蘭蓉微微一個欠身,目送蔣雄開門離開,有些失神。

    “聊完了,蔣公公?”

    “今天多謝孟大人了,太后那邊,咱家會給你美言的。”蔣雄有些故態復萌。

    “那就多謝了!”孟岩嘿嘿一笑,你不回去告狀就不錯了,那還指望你給我說好話?

    “那咱家就告辭了?”蔣雄也不願意多待,跟孟岩站在一起,感覺渾身都是刺兒,紮的他特別難受。

    “那本官就不送了!”

    “不送,不送……”蔣雄快步向前,一刻不停的往衙門外走去。

    “大人?”

    “這兩人都說了些什麼?”

    “都在這裡,有些沒聽清楚,就用空格標注了。”林天行遞上來一遝信箋。

    “回值房!”孟岩收起信箋道。

    雖然這份記錄並不完整,有些地方還缺了不少關鍵字,不過,大致的意思,孟岩是看明白了,焦蘭蓉嫁給白新元是為了某件東西而來的。

    這件東西還是孫太后必得之物。

    這就奇怪了,白新元不過是曾經當過兩天禦膳房的糕點大師。一個會做糕點的廚子而已,能有什麼寶貝值得孫太后如此興師動眾的,還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宮女出宮之後委身與他?

    這說不通呀,莫非還跟靜慈仙師有關?

    那可是他名義上的親身母親,當然,對於這個身世,他也是半信半疑的。

    歷史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傳言,倒是有關當今皇帝並非孫後所出,後世野史中確有這樣的傳說。

    說是當今皇帝是“宮人子”,是孫後抱的一個宮女生的孩子。然後說是自己生的孩子。這個孩子最後當了太子,還做了皇帝。

    怎麼看,都像是聽傳奇故事,就跟傳說中宋朝仁宗年間狸貓換太子如出一轍。

    這也只能當個故事聽一聽。皇帝再笨。也不會讓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孩子。或者不是天家血脈的孩子做皇帝吧?

    那他可是大大的不肖,死後無臉見下面的列祖列宗的,何況宣宗又不是早死。而是做了十年皇帝,近上登基的時候也有八歲了,八年時間,還能搞不清楚嗎?

    那麼如果“宮人子”的傳說是真的,只有一種可能,這個孩子也是宣宗的,只不過她的母親出身卑微,讓孫後抱養了,孫後借此機會將宣宗的原配皇后趕下臺了!

    但是,這還是有些不靠譜,反正知道真相的也許只有孫後自己了,可她也許到死都不會說的。

    賽姨和郭怒他們都算不上當事人,若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也犯不著調查了這麼多年也沒個確切的結果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這就好比一個寶藏就在你面前,你看得見,卻摸不著,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這是很讓人誘惑的一件事。

    白素心,她會不會知道呢,如果白新元真的留下什麼重要的東西,按照常理,他一定會告訴自己的女兒的。

    但也可能選擇不告訴,把秘密帶進棺材,那反而是對白素心的一種保護。

    孟岩很想找白素心問個清楚,但他偏偏不能這麼做,而且還要裝出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大人,該下值了,這京城已經恢復宵禁了,再不回家,被巡街的兵丁看到了,那就不好看了。”

    “知道了,本官這就下值。”

    “蔡先生,天行,收拾一下,今天咱們下值回家了!”孟岩吩咐一聲。

    “知道了!”

    這匠作司倉庫那邊的事情交給唐笑代為處理了,要不然,他還真是分身乏術呢。

    “大人,北衙傅大人的長隨求見!”

    “這麼晚了,傅叔還有事找我?”孟岩剛把卷宗歸置整齊,準備下值。

    “小人傅司年見過孟大人!”

    “是司年呀,傅叔讓你來找我,什麼事兒?”孟岩一看,還是熟人。

    “孟大人,我家大人讓您去北衙一趟!”

    “現在?”

    “對,就是現在。”傅司年點了點頭。

    “好,你等我一下,我叫上兩個人一起去!”孟岩想了想,傅嘯塵這會兒叫他過去,肯定是有要事兒。

    孟岩叫上蔡晉和林天行,三人跟著傅司年一起去了北衙。

    “傅叔,這都到了下值的時間了,您有事兒直接去家裡說就是了,還非得到衙門裡來,一會兒街上該宵禁了!”孟岩一進門,就抱怨道。

    “你有蟠龍權杖,還怕宵禁?”傅嘯塵呵呵一笑,“坐吧,我這裡可沒好茶?”

    “傅叔,我喝白開水!”

    “司年,給孟大人倒一杯白開水!”傅嘯塵一揮手,吩咐一聲。

    “是,老爺!”

    “黑虎山來人了,東廠現在亂成一團,恐怕是顧不上了。”傅嘯塵坐下說道。

    “誰來了?”孟岩眼睛一亮,這倒是個要緊的消息。

    “老四,一丈青扈三娘!”

    “女人?”

    “石頭,你可別小瞧這個女人,她可是一個狠角色,這老二玉面狐狸雖然是軍師,但這黑虎山老大黑虎卻只對這個扈三娘言聽計從!”傅嘯塵笑道。

    “這扈三娘必定有過人之處,而且生的是十分貌美吧?”孟岩笑道。

    “貌美如花這是肯定的。但是卻心如蛇蠍,不過,他們的老五魔金剛在我們手中,就算黑虎親自來了,也難從詔獄之中把人救走!”傅嘯塵道。

    “他們打算劫獄?”孟岩吃驚道。

    “他們雖然是關外的悍匪,可也沒那麼傻,京師中,他們若是敢動我們錦衣衛,那絕對是有去無回。”傅嘯塵道。

    “那倒是,這夥人在關外橫行多年。這點兒見識也應該是有的。”孟岩點了點頭。

    “你故意放走的那個吳友根。我們跟蹤和監視,這才發現了扈三娘的蹤跡。”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掌握了她們的行蹤,而她們卻不知道?”孟岩眼睛一亮。

    “可以這麼說。但是也不能確定。她們一向跟東廠合作。難保她們不會從東廠那邊獲得消息。”

    “東廠現在亂套了,新的掌印太監沒出來,沒有人管這件事的。”孟岩道。“對了,黑虎山跟東廠做的是那些生意?”

    “走私鹽鐵!”

    “這可是大生意,數量多少?”孟岩問道。

    “具體數字不知道,但鹽大概有十萬引左右,生鐵二十萬斤!”傅嘯塵道。

    “這些生鐵可以冶煉成兵器多少?”

    “生鐵經過精煉成兵器,估計可以裝備五千人左右!”

    “五千人,不少了,黑虎山才多少人,吃得消嗎?”孟岩驚訝的問道。

    “黑虎山當然吃不下,這些生鐵除了一部分冶煉兵器之外,大部分用於鑄造鐵器和鐵鍋,關外每年需要生鐵至少百萬斤,但是朝廷每年只給遼東十萬斤生鐵的配給,這些生鐵鑄造鐵鍋和鏟還有農具都不夠。”

    “遼東守軍的兵器呢?”

    “這個到不從這裡面出,兵部會每年補充一部分,抵消磨損和正常消耗。”

    “遼東每年生鐵缺口至少也得是九十萬斤?”

    “遠遠不止!”

    “看來,黑虎山走私生鐵的生意一定很賺吧?”

    “就算是最差的晉鐵,運到遼東都能賣出三倍的價錢來,你說賺不賺?”

    “遼東生鐵專營權?”

    “這個你想都不要想,這是在宮裡頭掌握著呢,皇上的錢袋子都在這上面呢!”

    “具體負責的呢?”

    “遼東鎮守太監亦失哈。”傅嘯塵露出一個意味深沉的微笑。

    孟岩訕訕一笑,這人家都在遼東鎮守幾十年了,那是一方土諸侯了。

    根基之深,人脈之廣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亦失哈在遼東打擊生鐵走私,使得生鐵價格是關內的好幾倍,每年給內庫帶來一大筆的收入,皇上對他十分信任。”

    生鐵專賣的利潤除了一部分上交戶部之外,剩餘大部分都進入了皇帝的內庫,作為皇帝私人轉款,自然得到皇帝的信任了。

    “那黑虎山跟東廠做走私生鐵的生意,豈不會影響到生鐵專營?”孟岩問道。

    “有人眼紅這裡面的巨額利潤。”

    “王振?”

    “嗯,這件事原本是曹吉祥負責的,現在曹吉祥被貶值,且在家閉門思過,你又抓了黑虎山的老五魔金剛,東廠被你整的差點兒就裁撤了,就算新的東廠掌印太監上任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想到的。”

    “那傅叔的意思是?”

    “這也是郭大人的意思,東廠可以跟黑虎山做這筆生意,我們為什麼不可以?”

    “傅叔,那可是生鐵,鐵可是國之利器,若是讓關外之族得了去,鑄造兵器,壯大實力,那非我邊關之福呀?”

    “我們當然不可能把最好的鐵買給他們,次一點兒的,就算精煉打造出來的兵器也不如我們,正好可以用這些人給我們做磨刀石。”傅嘯塵道。

    “傅叔說的有道理,這個生意一旦東窗事發,那多少腦袋都扛不住呀!”孟岩道。

    “這個生意我們不做,別人也會走,等東廠恢復過來,他們肯定還會跟黑虎山合作的,這筆生意並不是一次性的,只要沒有被發現,他們可以每年都做下去,算上私鹽的利潤,至少有三十萬兩白銀!”傅嘯塵道。

    “或許還不止!”孟岩雖然還不太清楚這裡面利潤的具體數字,但是感覺應該不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2

第415章 利害分析

    有市場,就有有需要,每個人必須天天吃鹽,不然沒有力氣幹活兒,要勞作,必須有稱手的工具,所以鐵也是生活中必須要有的。

    鐵的消耗雖然不如鹽,但是這個時代的鋼鐵冶煉品質跟後世相比差太多了。

    一把切菜的刀也許可以用上五年,甚至十年,可一把鋤頭,三年就廢掉了!

    沒有鋤頭,沒有鐵鍬,老百姓總不能用雙手去刨土吧?

    遼東荒地很多,雖然大明朝對老百姓控制非常嚴格,老百姓流動性不大,可每當有天災,沒了活路的老百姓要麼當土匪,要麼就出來乞討。

    這樣一來,遼東遼闊的肥沃的大地上,越來越多關內的流民湧入,這也就給了開發大遼東的一個巨大的歷史機遇。

    事實上,中國對遼東的控制,還是從明朝開始的,如果沒有戰爭,融合,也許這塊地方日後還真的不屬於中國了!

    人口的湧入,土地的開發,加上不斷的繁衍,漢民族強大的適應和生存能力,加上穩定的政治環境,遼東現在是發展的一個大機遇!

    孟岩真的很想去遼東開闢根據地!

    但是,他知道這是不現實的,就算他自己願意去,恐怕皇帝和郭怒這些人都不願意放他去。

    原來孟岩並沒有多大的野心,但是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居然還蟄伏著一顆種子!

    如果僅僅是為了改變一場戰爭的結局,他完全可以靜靜的等待時機到來就可以了。

    可作為一個穿越的靈魂。他無法不面對那屈辱的百年歷史,那是沉浸在每一個中國人血液裡的。

    你不走,歷史的車輪會推著你走。

    遼東,聞名天下的關寧鐵騎,孟岩能夠感覺到自己血管裡那洶湧的血流。

    要做走私鹽鐵的生意,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因為這兩項都是朝廷專營的,抓到那是要掉腦袋的。

    當然,有後臺的就不一樣了,孟岩這種無疑是有後臺的。而且還掌握生殺大權的。

    他沒想到的是。郭怒和傅嘯塵也是膽大包天的主,截了東廠的胡之外,還想把東廠的生意一併搶過來。

    這放眼整個明廷,也估計只有錦衣衛敢幹這件事兒了。

    別的衙門哪個敢幹這件事。就是軍方也只能是小打小鬧。被抓到了。也一樣完蛋。

    錦衣衛和東廠,一個是爪牙,一個是狗腿子。那是皇帝的兩大整人的利器。

    如果真把這生意做成了,這錦衣衛從此以後就不缺錢了。

    一個不缺錢的錦衣衛,那自然是上下一體,密不透風,誰也撼動不了郭怒的位置了。

    到時候,就算郭怒想要造反,估計也問題不大。

    這就叫利益共同體!

    但是,這事兒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不能讓對手抓到把柄,還的由可信的心腹掌握,否則一旦失控,那就是潑天的大禍了,所有摻和進來的人,一個都別想有好下場。

    “石頭,這個生意我們不做,東廠肯定要接過去做的,我跟郭大人仔細商議了一下,做與不做,交給你來決定!”

    “我?”孟岩苦笑一聲,這兩人還真把自己當成萬能的了,這種大事兒居然就隨隨便便交給自己了。

    “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會在背後無條件支援你,判官也一樣。”

    “傅叔,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真做了,想要退出來,可就難了,這黑虎山的老大黑虎可是一個桀驁不馴之輩,而且他們在遼東,我們在京城,鞭長莫及,一旦出了事,那就是天大的禍事!”

    “亦失哈雖然也出自內廷,但他跟王振不同,他是成祖皇帝身邊的人。”

    “傅叔的意思是,亦失哈跟王振不合?”

    “起碼他們不是一路人,而且亦失哈是女真人,雖然在我朝為官,但在遼東多年,一直對女真各部多有照顧,素有威望。”傅嘯塵道,“而且他一直鎮守遼東,麾下還有一隻精銳的私人衛隊。”

    “這是朝廷不允許的吧?”

    “這個當然,不過亦失哈是女真人,又是太監,他就算造反也沒有用,故而朝廷對他還是放心的,而且他這個人對大明還是很忠心的。”

    “我們跟亦失哈合作,把東廠的勢力給擠出遼東?”孟岩小心翼翼的問道。

    “東廠在遼東勢力並不大,這一次黑虎山跟東廠合作,明顯是東廠想要把手伸到遼東,伸到亦失哈的眼鼻子的底下!”

    “那我們何不坐山觀虎鬥?”

    “亦失哈老了,下面有沒有一個成氣的人,現在需要他鎮守遼東,安撫女真各部,等不需要他的時候,朝廷一紙詔書,他就得回來,還不是王振一支筆的事情?”

    孟岩明白了,一旦亦失哈年老,又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接班人,到時候,他在遼東辛苦攢下的基業恐怕就要成了別人的嫁衣了。

    “咱們錦衣衛再遼東有幾個千戶所?”孟岩問道。

    “一個!”

    “只有一個?”

    “你以為有多少,遼東原屬山東行都司,後來單獨劃分出來,才置遼東千戶所。”傅嘯塵解釋道。

    “現任遼東千戶所千戶是不是叫駱聖文?”

    “是的,他已經六十歲了,要不是沒有人願意去遼東,他早就可以退休回山東老家享福去了。”傅嘯塵道。

    “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去?”

    “遼東本就苦寒之地,加上失去當受氣的小媳婦,你願意嗎?”傅嘯塵道。

    “何來受氣的小媳婦?”孟岩不太理解。

    “遼東邊民可不是關內的老百姓,他們性格彪悍。而且還成群結隊,很團結,得罪一個,就是得罪一個部落,他們可不畏懼官府,咱們那個千戶所的主要任務就是收集情報以及監視邊關的將帥,這可不就是兩頭受氣的小媳婦兒?”

    孟岩點了點頭,你要收集情報,必然要跟那些女真部族打交道,那你都去刺探人家的軍情了。人家還能笑臉相迎不成。一次可能沒發現,還把你當朋友,第二次,第三次呢?

    等知道你是別有用心的時候。還能那樣對待嗎?

    第二就是監視邊關將帥。這邊關的將士還能給你好臉色。你都來監視我了,我還得天天給你磕頭作揖?

    這些可都是驕兵悍將,不是面人兒。這可不是兩頭受氣?

    “這駱聖文是個老好人,這些年在遼東不好也不壞,主要是沒有大事發生,他已經上了好幾個摺子,想要告老還鄉了,朝廷再不允許的話,他怕是沒有力氣走回去了!”傅嘯塵道。

    “這就是說遼東千戶所要換一個新的千戶了!”

    “是!”

    “這件事本來早就該決定了,由於去年的錦衣衛的巨大人事變動,這件事就給耽擱了下來。”

    “錦衣衛中人才濟濟,選一個千戶不難吧?”

    “關鍵是大家都不願意去那個地方!”

    “那不可以從遼東千戶所中的兩名副千戶中升一個上來?”

    “是可以,但是遼東千戶所只有一名副千戶,把他升上來,還的派一個副千戶過去?”

    “那接著升唄。”

    “朝廷有自己的用人慣例,如果總是這樣,那還能制衡地方嗎?”傅嘯塵道,“遼東可是九邊之首,軍事重鎮,這遼東千戶豈能隨意委任?”

    “是這麼一個道理,可是大家都不願意去,總不能硬綁著一個人去吧?”

    “石頭,遼東雖然苦寒,但是這個位置十分關鍵,如果咱們要做鹽鐵走私的生意,這個位置必須得是咱們的人!”

    “傅叔意思是,有人對這個位置有興趣?”孟岩眼睛一眨,就明白了。

    有人盯上了這個位置,很顯然是不是為了一個小小的千戶,而是這個位置可以為鹽鐵走私提供一些保護。

    “誰?”

    “曹吉祥沒有倒臺之前,推薦了一個人接替駱聖文出任錦衣衛遼東鎮千戶?”

    “誰?”

    “逯杲。”

    “這個逯杲我知道,他是韃靼人,跟門達關係不錯,受盧忠案牽連,被罰了俸祿,降了一級?”

    “是,他原本是千戶,現在是副千戶了,如果讓他出任遼東千戶的話,等於說官復原職,不過也算是一種發配吧。”傅嘯塵道。

    “逯杲跟東廠的人走的很近,曹吉祥推薦他,顯然是為了後面的鹽鐵走私鋪路的。”孟岩道,“逯杲自己是什麼態度?”

    “自然是戴罪立功了。”

    “我看可以!”孟岩閉上眼睛思索了一下,忽然睜開雙眼說道。

    “可以?”傅嘯塵很驚訝。

    “逯杲當了遼東千戶,就能掌握遼東千戶所嗎?”孟岩反問道,“駱聖文這老好人一當就是十幾年了,這期間沒有出過什麼大差錯,在遼東那個邊情複雜的地方,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又豈是一個老好人?”

    “你是說駱聖文並不像表面上的那麼軟弱?”

    “軟弱也許只是裝出來的,掩飾的很少,這幾年遼東傳回來的情報,出過差錯沒有?”

    “這倒沒有。”傅嘯塵仔細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

    “駱聖文幾次上表說要告老還鄉,朝廷都不准,除了他年事已高,其也是在試探朝廷對他以及遼東千戶所的態度。”孟岩道。

    “這些年他把遼東千戶所整合的只有一個聲音,在外人看來,他是處處受氣,處處忍讓,可他也得到了遼東鎮守太監府和遼東總兵的雙重信任。”孟岩道,“換句話說,現在亦失哈和遼東總兵曹義是絕不希望看到一個不受節制的人出現在遼東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2

第416章 走私鹽鐵

    理論上,如果孟岩想要跟黑虎山做走私鹽鐵的生意,那遼東鎮守太監府和遼東總兵府都是他們的敵人。

    而逯杲顯然就是東廠想要利用錦衣衛插在遼東的一顆釘子,東廠是打算利用錦衣衛來吸引亦失哈和曹義的火力。

    孟岩反過來,何嘗又不是利用逯杲去吸引亦失哈和曹義的注意力呢?

    孟岩的設想是,順水推舟,將逯杲派到遼東,然後再派一名實權副千戶,直接把逯杲架空。

    逯杲是受命去的,肯定要搞事兒,那就讓他搞,讓他在前面吸引火力,然後再暗中行事。

    但是這個人選問題同樣棘手,逯杲不是善茬兒,能做到錦衣衛指揮僉事的人,豈是泛泛之輩?

    但怎麼設計,這可是一件費腦力的事情。

    “石頭,我知道這件事很讓你為難,如果你選擇不做,我們都不會怪你的。”傅嘯塵道。

    “走私鹽鐵,對朝廷而言,那是犯罪,可對我們而言,這會是一筆巨大的收入,是任由我們自由支配的,不受他人限制的。”孟岩可沒有什麼忠君的思想,在現代人的思想裡,明朝的許多制度都是不合理的。

    既然不合理,那就是不正確的,不正確的,為何要去遵守它呢?

    這些律法其實是為明朝的百姓制定的,而他不是,因為他來自後世。

    非要讓他活的跟明代人一樣,那還不如當時跟雇傭兵同歸於盡好了。

    他現在也是錦衣衛中的一員。自然是站在錦衣衛的角度思考問題,這就是一個角度問題。

    如果他現在是內閣首輔或者戶部尚書,那絕對會跳出來反對的,因為這麼做,是朝廷受損。

    每個人都為自己的利益而說話和思考,孟岩也不例外,當然,這有些狹隘了,也不能宣諸於口,有些更是只能在內心想一下。

    孟岩想到了一句話: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

    這句話意思很明顯。一個正直的人,就算他用了邪法達到了目的,但那也是正的。

    這件事風險大,收益也大。關鍵是不可控制性。所以。這才是讓他最犯難的地方。

    “你的意思,做這筆生意?”

    “我還沒有決定,先見一見黑虎山的來人再說。我想她們現在也急著要見我們。”孟岩道,“畢竟魔金剛還在詔獄裡關著呢。”

    “也好,我讓輿情司的曲封百戶配合你,有關黑虎山的事情都是他經手的。”

    “好,那傅叔,我就先回去了。”

    “嗯,司年,替我送一下孟大人。”

    “是,老爺!”

    “公子爺,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吧?”上了馬車,蔡晉看孟岩臉色嚴肅,不禁問道。

    “回去再說。”孟岩點了點頭。

    回到家中,聞小雨不在,還在松鶴樓,這女人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想回家了,孟岩也沒在意,反正他也沒時間陪她膩歪。

    吃過晚飯,孟岩將蔡晉叫到書房。

    聽了孟岩的敘說,蔡晉驚的目瞪口呆,都說錦衣衛無法無天,這一回算是見識到了。

    “公子爺,這件事兒太危險了,弄不好這整條船都搭進去。”蔡晉勸說道。

    “我又何嘗不知道,可現在如果我們不做,那東廠肯定會接手過去的,你願意看到敵人一步一步的壯大自身麼?”孟岩反問道。

    “這當然不願意了,不過,公子爺難道不能想個辦法讓東廠也做不成嗎?”蔡晉問道。

    “這倒是可以考慮!”孟岩點了點頭。

    “公子爺,其實走私鹽鐵並不一定非要跟黑虎山合作,黑虎山是關外巨寇,沒有什麼信譽可言,東廠跟他們合作,恐怕也落不到好。”蔡晉道。

    “嗯,我也有此擔心,跟黑虎山合作走私鹽鐵風險太大。”孟岩點了點頭。

    “若是非要做這樁生意,咱們完全可以找一個更加可靠的合夥人。”蔡晉道。

    “嗯。”

    “咱們要走私鹽鐵,首先得有進貨的管道,鹽引可不好弄,這鐵倒是容易一些,差一點的生鐵倒是不難搞到。”蔡晉繼續分析道。

    “不錯,搞不到鹽引,咱們就收不到鹽,那些灶丁也不敢把鹽買給咱們,而且這是需要本錢的。”

    孟岩只制鹽工藝並不是很瞭解,他只知道海水可以曬鹽,鹽井直接可以開採出粗鹽,後續的加工無非就是一些除去雜質的手段,雜質越少,鹽的品質就越高。

    不過,他也見過這個時代的食言,看上去其實差不多,口感稍微差一些,有些苦澀,普通人家吃的要食鹽要次一等,鹽顆粒比較粗,顏色也不是那麼白。

    粗鹽和精鹽的價格相差好幾倍。

    “鹽引的事情,我來想辦法。”孟岩道,他想把粗鹽進行提純,然後賣出精鹽。

    要生產精鹽,就必須有粗鹽的原料,這個應該不是太難弄吧?

    “公子爺決定做了?”

    “這麼大的市場需求,我們不做,別人也會去做的,機會就在眼前,總不能白白浪費了吧?”

    “說的也是,如果公子能弄到鹽引,這門生意倒是可以做的。”蔡晉點了點頭。

    孟岩也不知道郭怒、傅嘯塵他們怎麼想的,非要自己趟這趟渾水?

    郭府,書房。

    “怎麼樣,老傅,他答應了?”郭怒急切的問道。

    “他沒有答應,也能沒有不答應,只是說考慮,還說等見了黑虎山的人在說。”傅嘯塵道。

    “還好,他要是一口答應下來,那就麻煩了。”郭怒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我說你們兩個幹什麼,非要這樣試探他幹什麼?”賽霄宇很不滿的道。

    “我們也是沒辦法。就怕他知道自己身世之後,有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也怕他會一念之下,走錯路!”郭怒解釋道。

    “那你們就用這種損招去試探他,如果他真的要幹呢,你們怎麼辦?”

    “我們還沒想到……”

    “他現在還沒有那個心思,但隨著他掌握的權勢越來越大,恐怕就難說了。”傅嘯塵道。

    “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控制他,還是任由他自由成長?”賽霄宇冷聲問道。

    “判官。你說怎麼辦。怎麼說你也是他的……”

    “我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一輩子。”賽霄宇微微頓了一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

    “孟岩是我女婿,無論如何我是擺脫不了干係,他想做什麼。我都支持!”郭怒道。

    “郭兄。他要是想爭那個位置。你也支持?”

    “我,我……”

    “不要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郭大人。傅大人,事情是你們挑起來的,你們說怎麼辦吧?”

    “要不,還是由他自己決定吧?”

    “你們拉不下面子,不敢去說,我去說好了。”賽霄宇沒好氣道,“你們兩個做長輩的,哪有給自己小輩挖坑的?”

    郭怒和傅嘯塵都臉色紅的發窘,他們確實是一時意起了,才想著用這麼一個方法試探一下孟岩的心中想法,是否有野心。

    “那個他可能明天去見黑虎山的人,判官,你最好早點去。”傅嘯塵不好意思的提醒道。

    “知道了,傅大人!”

    賽霄宇一個轉身,就起身離開了。

    “老傅,你跟我仔細說,你跟他到底說了些什麼?”郭怒剛才看到傅嘯塵話中有話,沒有說盡的意思。

    “老郭,恐怕還真讓你說中了,石頭的野心不小,他建議,我們順水推舟把那逯杲給派到遼東去。”

    “他這是要做什麼?”郭怒咋一聽之下,也是一愣。

    “我懷疑,他抓了魔金剛,就是為了打黑虎山的主意。”傅嘯塵道。

    “黑虎山是關外巨寇,他能做什麼?”

    “這個我可不好說,反正,他的想法是天馬行空,我是猜不透。”傅嘯塵搖頭苦笑一聲。

    “難道他是想將黑虎山收為己用?”郭怒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沒准還真有這個可能!”傅嘯塵很認真的附和一聲。

    “不行,得阻止他,這樣會毀掉他的。”郭怒驚的悚然的站了起來,一拍桌子。

    “老郭,冷靜!”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郭怒質問道。

    “老郭,你著急什麼,這不是還沒有發生嘛,也許是我們想錯了呢?”傅嘯塵道。

    “對,嘯塵,你一定要阻止他,千萬不能讓他誤入歧途!”郭怒鄭重的囑咐道。

    “好,老郭你放心,我會看著他的,我把曲封派到了他身邊,現在關於黑虎山的事情,他會隨時通知我的。”傅嘯塵道。

    “好,嘯塵,你做的很好,其實,我真的擔心,當初就不該把他的身世告訴他。”郭怒有些後悔道。

    “老郭,就算我們不說,他追查下去的話,同樣也是會知道的,那樣會更糟糕!”傅嘯塵道。

    “哎……”兩人相視苦笑一聲,這真是一件讓人進退兩難的事。

    聞小雨不在,孟岩只能一個人獨守空房,不過,她把魅姬留了下來,甚至還給了不少暗示。

    看魅姬掀開被角,居然作勢就要鑽進去。

    “幹什麼,魅姬?”

    “公子爺,雨夫人交代過,讓魅姬給您暖床!”魅姬驚嚇之下,無辜的解釋道。

    “暖床,不需要,下來!”孟岩喝令一聲。

    “是!”魅姬嚇的趕緊從床上下來,害怕的看著孟岩。

    “你下去休息吧,我這裡不用你伺候了!”

    “是,公子爺!”魅姬紅著臉跑了出去。

    “這個聞小雨,居然給我來這麼一出,回來一定好好收拾她!”孟岩恨恨一聲。

    “石頭!”

    “賽姨,你怎麼來了,怎麼沒人通傳一聲?”孟岩大吃一驚,賽霄宇怎麼進來的。

    “我進來,他們不知道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2

第417章 扈三娘

    “賽姨,你來我家,還用得著這樣,他們不都認識你?”孟岩奇怪的問道。

    “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來過!”

    “為什麼,您跟我的關係他們不是不知道,不會出去亂說的。”孟岩道。

    “今天傅大人是不是找過你了?”

    “找了。”

    “他是不是讓你跟黑虎山合作,走私鹽、鐵去遼東?”賽霄宇問道。

    “賽姨,這不是你們三個人商量好的?”

    “什麼商量好的,是郭大人跟傅大人商量好了的,他們是在試探你的野心!”賽霄宇沒好氣道。

    “試探我,沒那個必要吧?”孟岩感覺後脊樑骨冒出一層冷汗,他是有野心,可未必就是他們想像中的那個野心。

    “自從他們把你的身世告訴你你之後,他們兩個就擔心,隨著你官越做越大,野心會越來越大,最後你會對那個位置產生興趣……”

    “做皇帝?”孟岩一愣,這個想法不是沒有過,但那都是在穿越之前,現在,他可真沒想過當皇帝。

    當皇帝多累,何況這大明朝的皇帝那是越當越窩囊,沒有自由不說,要碰到一個權臣的話,自己還得憋屈。

    “你不想嗎,這個位置本來應該是你的。”賽霄宇道。

    孟岩沉默了,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他甚至想都沒有想過,且不說他有什麼高尚的想法,就算沒有。他也不會輕易想要嘗試做那個位置。

    “賽姨,這個我無法回答您,一是我從未想過,二呢,未來會發生什麼,您和我都無法掌控。”

    “石頭,你要是說不想,賽姨反而不會相信,你要說想,賽姨會拼命阻止你。但你這麼說。賽姨是真的相信你,因為你說的實話,心裡話,未來的事情的確都是你我無法掌控的。”賽霄宇道。

    “賽姨。走私鹽鐵去遼東的事情。這事兒咱們不做。別人也會做的,您執掌輿情司不會不知道?”

    “是的,我知道。走私鹽鐵去遼東,東廠一直都在做,只不過他們做的量不大,每年也就五萬斤生鐵左右,私鹽也就五千引。”賽霄宇。

    “那這一次東廠跟黑虎山合作,是打算擴大走私的規模了?”孟岩問道。

    “是,他們打算將生鐵做到二十萬斤,鹽三萬引!”

    “一鹽引運到遼東,至少可以賺三兩銀子,一年下來,那就是近十萬兩白銀,生鐵的話,二十萬斤生鐵估計能賺一萬兩白銀,這麼算起來,走私生鐵賺取的利潤遠不如私鹽!”

    “是,遼東鹽缺口很大,朝廷曾用開中法緩解,但官鹽太貴,幾乎是私鹽的兩倍,所以有不少鹽梟鋌而走險,往遼東販賣私鹽,賺取高額利潤。”賽霄宇道。

    “那為何不降低鹽價呢?”

    “降低鹽價,那談何容易,鹽商們每年上下打點的錢,他們都要撈回來,而且運費靡費,一斤食鹽運到遼東,至少是關內兩倍的成本。”賽霄宇。

    “這些鹽梟走的是海路吧?”

    “是的,走陸路話,那麼多關卡,私鹽的成本比官鹽還大,私鹽還有利潤可圖?”賽霄宇點了點頭。

    “海上走私,必須有大船,還得有懂航海經驗的船長、水手,這可不容易弄。”孟岩道。

    “石頭,這件事風險很大,賽姨並不希望你這麼做。”賽霄宇勸說道。

    “賽姨,我知道,但造船是我長遠的目標之一。”孟岩道,大航海的時代已經到來了,如果再讓西方人專美,那他不是白來一趟了?

    只要自己能做的,一定要做,還要做到最好。

    “該說的,賽姨都對你說了,你大了,有自己的主張,不需要我多說了。”

    “多謝賽姨,我也能理解郭叔和傅叔,他們也是為了我好。”孟岩道,“賽姨,您也別怪他們”

    “好,賽姨聽你的。”賽霄宇點了點頭,郭怒畢竟是孟岩的老丈人,傅嘯塵又是知情人,為這麼一件小事兒三人腦嫌隙,不值當。

    “多謝賽姨了!”

    “賽姨走了,剛才那個女孩子不錯,既然她自己願意,收下暖床也不錯。”賽霄宇呵呵一笑,消失了。

    孟岩躺了下來,久久都睡不著,攤子鋪的有點兒大了,有些顧不過來了。

    遼東的事情或許應該緩一緩再說。

    “公子爺,漱口!”

    “魅姬,你眼睛怎麼了?”孟岩一抬頭,看到魅姬紅著一雙眼睛站在自己身後。

    “沒,沒什麼。”

    “魅姬,你現在是我孟府的人,還能有什麼不能告訴我?”孟岩問道。

    “沒事兒,揉的!”

    “一夜沒睡吧,是因為昨天晚上我拒絕你嗎?”

    “不,不是……”魅姬連忙搖手否認道。

    “你說,你要是留在漠北,恐怕是脫脫不花最喜歡的妃子吧,為什麼要來大明呢?”孟岩長歎一聲。

    “我,我……”

    “脫脫不花嫌棄你,其實他完全可以派人檢查一下,你還是完璧之身,這就沒事了。”

    魅姬羞的一張粉臉通紅。

    “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你只要記住了,一天在孟府,就沒有人敢欺負你。”孟岩道。

    “天行……”

    “來了,大人,早,有事兒您吩咐。”

    “早飯得了沒?”

    “早就得了,張家嫂子做了面疙瘩湯。”林天行答應一聲。

    “吃了,去衙門!”

    “大人早!”

    “早!”

    “大人,值房已經打掃乾淨了,茶水也燒開了。”一名勤快的衙役殷勤的道。

    “多謝了!”

    “大人,這是焦宏的口供。比較多,整理出一部分來,先給大人您看著。”蔡晉走了進來。

    “蔡先生,河間會館的登記簿看的怎麼樣了,有新的線索沒有?”孟岩問道。

    “還沒有,不過這河間會館的生意倒是相當好,來來往往的都是京中的大人物,一擲千金的主兒。”

    “這些咱們不管,凡是跟案子有關的記錄和人都先抄錄出來。”孟岩吩咐一聲。

    “喏。”

    “大人,錦衣衛輿情司百戶曲封求見!”

    “請他進來!”

    “標下曲封參見孟副千戶!”曲封一個瘦瘦精幹的漢子。進來之後。就給孟岩拱手行禮。

    “曲大人免禮,請坐,來人,上茶!”

    “多謝孟大人!”

    “孟大人。黑虎山派人傳話。要見咱們。”曲封直截了當的將來意說明。

    “哦。指名道姓要見本官嗎?”

    “那倒不是,他們想見傅大人,傅大人怎麼會輕易見他們?”曲封道。

    “嗯。咱們不是他們想見就見的,先晾他們三天再說。”孟岩嘿嘿一笑。

    曲封呵呵一笑:“孟大人所言跟傅大人是英雄所見略同!”

    “曲大人是第一次來我這兒吧?”

    “是呀,孟大人這裡是各司其職,井井有條,一翻忙碌的景象,跟京城中那些衙門完全一派不同的氣象!”曲封有感而發道。

    “曲大人謬贊了,請!”

    南市,鴻運客棧。

    “三娘,你說錦衣衛北衙那個姓傅的能見咱們嗎?”一個身著紅夾襖,穿著馬尾裙的年輕女子正粘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

    但見這婦人身材妖嬈,鼻樑高挺,漆黑的眸子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邪魅的光芒。

    那少女健康德爾小麥膚色,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野性之美。

    這就是一大一小兩個大美人兒。

    “虎妞,這裡不是關外,咱們到了這裡,得照人家的規矩來,我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鬧事的。”說話之人正是黑虎山的老四,一丈青扈三娘。

    其實她只是姓扈,單名一個雲字,只是家中排行第三,於是大家就乾脆叫她一丈青扈三娘了。

    “知道了,裘老五真沒用,居然讓錦衣衛的給抓了,平時不是牛氣哄哄的嗎?”虎妞不屑的表情道。

    “虎妞,這裡是大明的京師,藏龍臥虎,高手如雲,咱們在關外稱雄,可到了關內,咱們可不能妄自尊大了。”扈雲告誡道,當年她也是在關內被人追殺,才逃到關外去的。

    這一晃又十年了,她又回來了,京城變化不大,但人卻是物是人非了。

    “三娘,你也是從關內人?”

    “是,我是河南人!”扈雲的情緒有些低落,自己被迫遠走關外,加入黑虎山,這都是逼不得已。

    當年她被人追殺,逃到關外,被黑虎山老大黑虎所救,傷好後加入了黑虎山,坐上了黑虎山第四把交椅。

    “三娘,不如我們救了裘老五後,去你老家看看?”

    “我老家早就沒人了,去幹什麼?”

    “三娘!”

    “進來!”

    “送信的人回來了,您要不要見一見?”進來之人正是當日孟岩故意放走的那個吳友根。

    “不必了,怎麼說?”扈三娘沉聲問道。

    “話是遞到了,但人家肯不肯見咱們就不好說了。”吳友根正色道。

    “早就知道了,人家是官,我們是匪,沒有派人把我們抓起來就不錯了。”扈三娘道。

    “三娘,就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咱們再聯絡一下東廠的人試試?”

    “不可,這一次要不是東廠,老五又怎麼會深陷囹圄?”扈三娘當即否決道。

    “可五爺這是為他們辦事兒,結果弟兄把性命打進去不說,五爺也被抓了,還有鴻運票號的信物,那才是最重要的。”

    “愚蠢,老五本有機會全身而退,為什麼還要行刺那個孟岩?”扈三娘斥責一聲。

    “五爺是想給死去的弟兄們報仇,還有就是……”

    “還有就是貪圖東廠開出的賞金,對不對?”扈三娘冷笑一聲,“一次失敗了,還不接受教訓,居然還送上門去,這個孟岩好對付的話,東廠為什麼自己不出手,被人家當槍使了!”

    “是,三娘說的是,但請您務必救救五爺和馬奎!”吳友根跪了下來。

    “起來吧,我就是為老五的事情來的,只要老五能出來,一個馬奎算不上什麼。”扈三娘道。

    “謝三娘!”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2

第418章 何文東招供

    “孟大人,下官查到了那永定河死者的身份了。”

    “哦,查到了?”

    “是的,死者叫葉七,是內宮監的一名採辦小太監,十一歲入宮,河間府人,大人,這是他的資料。”李鐸敲門進來,興沖沖的將一份資料放到孟岩面前。

    “死者社會關係查了嗎?”

    “查了,他是採辦太監,出宮的機會比較多,不過地位比較低,沒跟什麼人結怨,至於宮內的情況,下官就沒辦法了。”

    “他在宮內的情況本官會讓人調查,你先調查一些他最近接觸的人吧。”

    “喏!”

    “這件案子應該是有經驗的老手所為,殺人後,鑿冰沉屍,一般人做不出來。”

    “大人這麼一歸置,下官這就好查多了。”

    “大人,那對兄妹羈押的時間夠長了,是不是該把他們放了?”林天行進來道。

    “還不到時候,你去安撫一下,案子很快就要開審了,讓他們再等幾天,損失本官到時候雙倍補償給他們。”

    “喏!”

    白素心的案子基本上算是搞清楚了,殺人的是焦宏,他覬覦白素心的美色,欲行不軌之事,正好被李承言撞上了。

    結果悲劇發生了。

    事後焦宏誣陷白素心殺人,並買通了東廠理刑千戶曹欽,將白素心定為通姦殺人,還判處了極刑。

    現在關鍵是出現了案中之案,白素心的丫鬟喜兒被殺了。而喜兒更是本案的關鍵證人。

    喜兒被殺案如果不搞清楚,白素心的案子就不能落實。

    范西平已經走了兩天了,按照行程,他們再有一天時間就到河間府了。

    殺死喜兒的嫌疑人一共有,四個人,瘋掉的何文東,何文海,焦宏以及曹欽!

    喜兒在生前跟這四個男人都發生過關係,尤其是焦宏跟曹欽,他們跟喜兒發生關係都是以強迫為之。

    這四個人當中。除了何文海有不在現場的證據。當然了,也要調查之後才知道。

    曹欽有可能是喜兒肚子中孩子的父親,從他的供詞看,他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曹欽得知喜兒懷了他的孩子。按照他的秉性。應該會把人接到自己府中。

    何文東和焦宏都有殺人動機。何文東和焦宏都想控制喜兒為其做事,而喜兒內心深處最恨的恐怕也就是這兩個人。

    喜兒的性格有些貪心和愛慕虛榮,加上涉世不深。她的死極可能是她自己太過貪婪了。

    何文東,何文東一定知道些什麼,不然,他不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刻瘋掉了。

    “馬上提審何文東。”孟岩做出了決定。

    何文東已經從詔獄提到巡察使衙門的拘押室特殊牢房了,這是為了給重犯或者需要保密的犯人準備的單間,還特別採用了隔音設施,不讓裡面的人知道外面的資訊。

    “何文東,過堂了!”

    “你請我吃糖,好,好,我要吃糖,我要吃糖……”何文東頭髮上插著秸稈,傻傻呼呼的道。

    “不是吃糖,是過堂!”

    “吃糖,吃糖……”

    “區司獄,你跟一個瘋子較什麼勁兒?”前來帶人的一名錦衣衛校尉道。

    “說的也是,人在這裡,你們帶走吧,這傢伙雖然是個瘋子,但還算安靜,你不招他,他也不會招你。”歐鋒道。

    “把頭套套上吧,大人還在等呢!”

    三人上前,兩人將何文東按住了,一人取出一個黑色的頭套,將何文東的腦袋一下子套了下去。

    “黑,黑,天黑了……”

    “嘿,這小子居然還知道天黑了?”

    審訊室內。

    “大人,何文東帶到!”

    “把人帶進來吧!”孟岩吩咐一聲,戴著頭套的何文東被推進了審訊室。

    “坐下!”

    何文東被按住,坐在了專門的審訊椅上,手和腳都被牛皮帶固定在椅子上。

    何文東本能的想要掙脫束縛,但是這是專門為了對付頑固的犯人設計的審訊椅,就是武林高手也難以輕易掙脫,何況何文東一個普通人?

    “取下頭套吧!”

    林天行上前,將何文東頭上的黑色頭套一下子提了起來。

    何文東批頭散發,目光呆滯,一雙眼睛跟死魚差不多,玻璃體佈滿了鮮紅的血絲,口水沿著嘴角流了下來。

    “何文東!”

    “誰是何文東,何文東是誰,嘿嘿,我要吃糖,吃糖……”

    “何文東,不管你是裝瘋還是真瘋,那焦宏都已經承認是他殺死李晨言了,你還費心的為他保守這個秘密做什麼?”孟岩道,“我大明對瘋子犯罪一樣不會網開一面的,你涉嫌做偽證,還有走私販賣人口,夥同他人盜取宮中財物,銷贓,牟利巨大,就算現在把你拉到菜市口砍頭都足夠了。”

    “吃糖,吃糖……”

    “何文東,想想你的家人,你家中還有一個老母親,妻子,孩子,如果他們知道你做的是這種骯髒的事情,他們會怎麼樣,到時候你被抄家不說,她們該如何活下去?”

    “你若是拒不交代,本官就沒辦法替你求情,從輕發落,你就等著抄家吧。”

    “還有,別想著會有人幫你轉移財產,你的家已經被我錦衣衛監控起來了,稍有異動,可直接抄家拿人,本官可是有先斬後奏之權的,你不要自誤了!”

    “糖,糖,我要吃糖……”

    “大人,莫不是真瘋了?”蔡晉湊到孟岩耳邊,嘀咕一聲。

    “蔡先生,現在雙方比的就是耐心。誰比誰更有耐心,他越是這樣,本官越是斷定他是裝的。”孟岩道。

    “噢。”

    “何文東,本官與你好話說盡了,你就是不肯承認是吧?”孟岩一拍桌子,“左右,給我架起來!”

    “喏!”

    “嗚嗚……”何文東被從椅子上給拖了起來,突然一把鼻滴,一把眼淚的號啕大哭起來!

    “用刑!”

    “喏!”

    鞭子浸在了鹽水捅內,吸慢了鹽水。扒下何文東的囚服。赤裸著身體吊在橫樑之上。

    “大人,多少?”

    “先抽十鞭子再說!”

    “得咧!”那獄卒嘿嘿一聲獰笑,他從大理寺借調過來,還第一次給犯人上刑呢。

    原以為這孟大人不喜歡這個調調。這些天沒給犯人上菜。這手都有些生疏了。

    啪!

    何文東白淨的胸口上出現了一道紅色的印痕。虧得孟岩沒有讓他們用帶倒刺的鞭子,否則這一下子下去,就不僅僅是一條紅印了。而是血肉模糊了。

    何文東慘叫一聲,四肢抽搐,嘴唇直哆嗦。

    再來!

    看刑訊,那要是沒有一點兒心理素質是不行的,孟岩這種鐵血軍人早就見識過了,他自己也不是沒有遭受過這樣的待遇,蔡晉,那被抓進詔獄的時候,那是家常便飯,到現在他身上還是鞭痕累累呢。

    十鞭子下去,何文東這普通人的身板哪經受得住,直接就暈了過去。

    “大人,暈過去了!”

    “把他弄醒。”孟岩冷酷的下達命令。

    冷水刺激之下,何文東就像是打擺子似得渾身顫抖起來:“冷,冷死我了。”

    “不錯,還知道冷,看來你是裝瘋了?”孟岩走過去,伸手捏住何文東的下顎,使他直接面對自己。

    “大人,依小人的經驗,這傢伙最多只能挨三十鞭!”一邊的獄卒上前道。

    “那就先抽夠三十鞭再說!”孟岩一鬆手,冷冷的下令道。

    “喏!”

    那獄卒興奮的就要再抬起手中的鞭子。

    “孟大人,你贏了,我說,我說……”何文東一抬頭,微弱的聲音說道。

    “給他上藥,穿衣服,送一碗熱姜湯來!”

    “喏!”

    穿上衣服,一碗熱姜湯下肚後,何文東的精神稍微恢復了一些,但要恢復之前的狀態,那恐怕得要些日子。

    “那天晚上,喜兒來找我,說她親眼看到焦宏殺人了,我嚇了一跳……”

    “你是說,喜兒親眼看到焦宏殺人?”

    “是的,那天焦宏來找她,在她房間內,正要做那事兒,白素心讓喜兒去樓下給她打熱水,喜兒去了,焦宏留在房間內,等喜兒把熱水打上來的時候,路過自己房間,卻發現焦宏不見了,當時她也嚇了一跳,她是知道的,焦宏早就對白家小姐有那個想法……”

    “你說喜兒提著一桶熱水就站在外面,她沒有敲門嗎?”

    “她原想先聽一下動靜,這時候突然裡面傳來了白家小姐的驚呼聲,然後就是水桶被打破,水流出來的聲音,她嚇的丟下水桶就往樓下跑了去。”

    “然後呢?”

    “然後,她聽到了敲門聲,她想到焦宏在樓上對自家小姐施暴,就趕緊去開門,進來的正是白家小姐的未婚夫李晨言,她便告訴李晨言,白家小姐在後面樓上,讓他自己過去!”

    “喜兒沒告訴李晨言,焦宏正在對白素心施暴?”

    “她沒敢說。”

    “後來呢?”

    “李晨言過去了,兩人在白家小姐房間內打起來了,兩人打的很激烈,最後李晨言不敵,被焦宏殺了,然後,她又看到焦宏去樓下廚房拿了一把剔骨尖刀上樓了。”

    “後來等焦宏離開後,喜兒偷偷的上樓,這才明白焦巨集的目的是嫁禍給自家小姐,她當時什麼都不敢動,焦宏這個人心思縝密,她趕緊離開素心齋,到河間會館來找我了。”何文東道。

    “焦宏心思縝密,他怎麼會沒有發現喜兒呢?”

    “焦宏哪有喜兒熟悉素心齋,喜兒知道,焦宏殺了人,肯定不會放過她的,於是就躲了起來,焦宏找不到人,便以為她嚇跑了!”何文東解釋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2

第419章 何文東的證詞

    孟岩點了點頭,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這焦宏心思縝密不錯,可當時他是殺了人,而且匆忙之中,他還去設想如果栽贓陷害白素心,喜兒不過是一個丫頭,而且還跟他有那種關係。

    他也要考慮殺人滅口會產生的反效果。

    反之,如果他能說服喜兒幫他一起作證,那他的計畫就更容易實現了。

    而且,當時他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把喜兒找出來,他得趕緊報案,因為白素心隨時都可能醒過來。

    所以,焦宏因此忽略了喜兒,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為何焦宏第二天晚上又去了河間會館,還與喜兒見面,甚至還留宿一晚?”孟岩問道。

    “喜兒想以此為要脅,擺脫焦宏的控制,讓我去找焦宏,請他過來。”何文東道。

    “那晚,你在不在?”

    “在,吃飯的時候,我在,後來,她們私下裡有話說,我就離開了。”

    “她們說什麼,你知道嗎?”

    “後來喜兒跟我說過,她向焦宏要回了賣身契,還有封口費三百兩銀子。”

    “賣身契,何文東,你老實告訴本官,喜兒的賣身契到底在誰手中?”

    望著孟岩那銳利入鷹的眼神,何文東眼神閃了一下,不敢與之直視。

    “當初焦宏讓我給白家找一個丫頭,我就多留了一個心眼兒,把賣身契給留下了。”何文東小聲道。

    “那焦宏跟白新元手中的賣身契又是怎麼回事?”

    “他們手中的賣身契,是我專門找人給做的。”何文東低著腦袋說道。

    “偽造的。誰?”

    “前門大街一個老師傅,叫老於頭,我賭錢的時候認識的,他手藝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何文東道。

    “你一共做了幾張假契約?”孟岩問道。

    “兩張……”

    “只有兩張嗎?”孟岩冷冷的問道,何文東這樣的人,這麼會鑽營,又幹的是非法的買賣,碰到這樣的人,他怎麼會不利用一下呢?

    “有十幾張吧,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這些年你從各處搜羅的孩童然後賣給大戶人家。就是用的這個法子吧?”

    “是!”

    “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名冊呢。這些孩童被你們拐走,販賣,再轉賣,應該會有一份記錄吧?”

    “在我弟弟何文海手裡。”

    “何文海?”

    “這些孩童都是通過他拐騙來的。然後運到各地轉賣。然後再分賬。”何文東解釋道。

    “好一對歹毒的孿生兄弟!”

    “何文東。你手上的喜兒的真的賣身契呢?”孟岩繼續問道。

    “藏在我老家中。”

    “如果不出本官所料,你也想用這張真契約控制喜兒吧?”孟岩冷笑一聲。

    “小人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但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是不會這麼做的,小人這麼做其實是防著焦宏,小人對喜兒可沒有任何加害之心,孟大人明鑒呀!”何文東辯解道。

    “你跟焦宏是相互算計,狼狽為奸,根本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孟大人說的是,焦宏什麼都敢幹,小人就是個生意人,賺點錢而已,殺人這種事情,也就是他能幹的出來!”

    “焦宏給了喜兒賣身契和三百兩銀子嗎?”

    “賣身契沒有給,銀子倒是先給了一百兩,剩下的說是等喜兒離開京城的時候一併給她!”何文東道。

    “焦宏沒有把賣身契給喜兒?”

    “是的,小人估計焦宏是害怕喜兒拿回賣身契,那樣他就控制不住喜兒,先給一百兩銀子,估計是為了先穩住喜兒。”何文東道。

    “喜兒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大概過了七八天吧,喜兒說她要回河間老家,我就順水推舟的答應了下來,喜兒就讓我帶她去找焦宏,她要拿回自己的賣身契和剩下的二百兩銀子……”

    “焦宏不答應,說銀子可以給,賣身契不行,如果他把賣身契給喜兒,到時候喜兒把他殺李晨言的事情說出去,那他就沒命了,所以他要把賣身契扣下來,反正只要喜兒不說出去,她就當沒有這回事兒。”

    “喜兒不同意,兩人爭吵起來,我在外面聽見他們激烈的爭吵聲,後來,喜兒氣衝衝的拿著一個包袱從裡面出來!”

    “裡面,什麼裡面?”

    “素心齋。”

    “喜兒離開京城之前還去過素心齋?”孟岩追問一聲。

    “是,喜兒想回去取回自己的衣物,所以就跟焦宏約定在素心齋見面。”

    “具體時間是?”

    “傍晚時分,原定好了,取走衣服和賣身契,就直接出城!”何文東道。

    “出城沒有?”

    “出城了,是我親自送喜兒出城的。”

    “你沒有護送她返回河間?”

    “沒有,我把她託付給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他也是河間人呢,正好回老家,我在京城還有些事情,就把人託付給他了。”

    “這個人現在何處,能找到他嗎?”

    “這個人去年運了一批布,路上遭遇土匪搶劫,他捨命不舍財,結果就給土匪殺了!”

    “那就是死無對證了?”

    “他雖然死了,可他還有幾個夥計活著,他們都看到我把喜兒託付給他的,他們也可以作證的。”何文東急忙道。

    “本官怎麼知道這幾個夥計是不是被你收買了,或者被焦宏收買了?”

    “大人要實在不相信,那小人也沒有辦法。”

    “那好,把這幾個夥計的姓名。體貌特徵,尤其是住址說一下,本官會派人去核實的。”

    “是,小人遵命!”

    “黃有才,二十多歲,瘦瘦的,個子不高,眼窩有些塌……”

    “喜兒被人殺了,屍體就藏在素心齋的雜物室內,本官相信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知道!”

    “以你對喜兒的瞭解。她平時跟什麼人有仇怨嗎?”

    “她這個人就是愛貪便宜,其他到沒什麼,我也沒聽說她跟什麼人有仇怨。”

    “那你認為誰最可能殺死她呢?”

    “焦宏!”

    “焦宏的確有巨大的殺人動機,因為喜兒目睹了他殺人栽贓的全過程。她是對他最具威脅的證人。對不對?”

    “是。”

    “那有沒有可能是別的人呢?”孟岩問道。“比如,有人監守自盜?”

    “監守自盜?”何文東呆呆的表情問道,“大人的話。小人不太明白。”

    “喜兒走的時候,身上帶著不少錢吧?”

    “嗯,有兩口箱子,裡面都是喜兒這幾年在白家的積蓄,還有就是焦宏給她的三百兩銀子,不過那是銀票,並不是實物銀子。”何文東道。

    “這麼一大筆錢,你心動嗎?”

    “我,不會,喜兒的錢至少有一半兒都是小人給的,小人都送人了,那還有拿回來的道理?”

    “那是因為喜兒還在你的控制之中,一旦她不受控制了,你還會任由她帶著這麼一比錢財回去嗎?”

    “孟大人,喜兒的死真的跟我無關,我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你什麼,本官又說你殺人嗎?”

    “那是沒說,可大人你話裡可不就是這個意思?”何文東一臉無辜道。

    “還有沒有人知道喜兒攜帶一筆鉅款回鄉下?”

    “這……”

    “仔細想,好好想,如果你想不出來的話,那你劫財殺人的嫌疑是最大的,當然,還有那個被土匪殺掉的同鄉?”孟岩道。

    “大人,小人知道還有個人知道喜兒要離開京城回河間老家。”何文東突然抬起頭,大聲道。

    “誰?”

    “河間會館的一個夥計,他跟喜兒關係不錯,挺聊得來的,每一次喜兒去河間會館,小人不在的時候,總是跟他在一塊兒說話。”何文東道。

    “那個夥計是不是叫崔天鳴?”

    “大人知道?”

    “你告訴本官,這個崔天鳴怎麼會知道喜兒要回河間老家,喜兒又怎麼會講自己攜帶鉅款的秘密告訴崔天鳴?”

    “大人,崔天鳴喜歡喜兒,這傢伙總是借著傳話的機會接近喜兒,喜兒在河間會館沒有認識的人,就只有這個叫崔天鳴的小夥計。”何文東道,“喜兒也跟我說過,她看得出來崔天鳴喜歡她,但是她是不可能跟崔天鳴在一起。”

    孟岩點了點頭,喜兒這樣的女孩子的確不是崔天鳴的良配,如果喜兒沒有被這四個禽獸糟蹋的話。

    “你跟本官說說,這崔天鳴跟喜兒的關係到了哪一步了?”孟岩認真的問道。

    “什麼叫哪一步?”

    “就是親密關係到什麼程度了?”

    “這小人就不知道了,不過,喜兒刻意的對他保持了距離。”何文東道。

    “也就是沒有那層關係了?”

    “大人的意思小人明白了,不過小人確實不知道,崔天鳴是河間會館的夥計,喜兒有房間鑰匙,隨時都可以去的,而且我在外面也有……大人您懂的……”何文東不好意思的訕訕道。

    孟岩當然聽明白了,何文東在京城還有相好的女子,喜兒去河間會館,多數時候是跟焦宏鬼混,至於是不是每次都跟焦宏,他就不清楚了。

    這崔天鳴是河間會館的夥計,近水樓臺,天知道他們之間有沒有發生那樣的關係。

    孤男寡女,乾柴烈火,什麼事情都可以發生的。

    孟岩與蔡晉眼神一個交匯,看來,又多了一個嫌疑人,崔天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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