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當權 作者:長風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08: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5 127367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09:59

第400章 又多一個

    “孟大人說笑了,廖某就是好個琢磨,沒有別的意圖。”廖俊傑訕訕一笑道。

    “琢磨好,多琢磨的,廖掌櫃的生意越老越好,你把每一位客人心思都摸透了,他們還不乖乖的把銀子往你兜裡丟?”

    “孟大人對做生意居然也有如此深的研究,廖某失敬了。”廖俊傑一躬到底道。

    “研究談不上,本官查案破案,跟廖掌櫃的做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孟岩笑呵呵道。

    “孟大人的話真讓廖某大開眼界!”

    “廖掌櫃,跟你借個人,你不會介意吧?”孟岩一邊繼續翻看,一邊問道。

    “借誰?”廖俊傑一愣。

    “他,小崔!”孟岩手一指那個叫小崔的夥計道。

    “孟大人,他就一個記錄的小夥計,您借他有什麼用?”廖俊傑道,“再說了,您手下人才濟濟……”

    “那你是借還是不借?”孟岩淡淡的掃過他的臉龐。

    “借不是不可以,就是廖某好不容易培養出這麼一個可以幫我分擔些事情的夥計,大人你不能說要走就要走?”

    “你不用跟我哭喪著臉,人我只是借一會兒,問些話,一會兒就還你!”

    “原來是這樣,那就沒問題,孟大人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廖俊傑心中一顆石頭落了地。還以為孟岩要把這小崔給永久的弄走呢。

    “廖掌櫃,還要借你一塊地方,本官有些話要問小崔。”孟岩合上登記簿道。

    “沒問題,廖某這間書房,孟大人您看合適嗎?”

    “不會太打擾?”

    “不會,您用著,廖某前面還有事,先告退了!”廖俊傑生怕孟岩推辭,一拱手,就撅著屁股往外快步走去。

    “蔡先生。勞煩你了。”孟岩一拱手。

    “大人客氣了。蔡某分內事兒。”蔡晉走過去,拿起桌上的紙筆準備記錄起來。

    “小崔,你全名叫什麼?”

    “小人名叫崔天鳴。”

    “可是明白的明?”

    “不是,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鳴!”崔天鳴解釋道。

    “好名字!”孟岩微微一笑。“名字何人所取?”

    “家母!”

    “令堂一定是一位知書達理的好女子。”

    “謝大人誇獎。家母不過是主母身邊的一個丫環而已。”崔天鳴道。

    “英雄不問出身嘛!”

    “崔天鳴,閒聊是為了讓你放鬆一下情緒,下面本官問你的一些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明白嗎?”

    “小人明白!”崔天鳴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本官知道,廖掌櫃對你有交代,所以,你如果有難處,可以不回答,但如果開口,就必須告訴本官真話,你明白?”

    “小人知道了,大人您請問吧。”崔天鳴神態一鬆,很顯然孟岩的態度讓他覺得壓力驟然沒有了。

    “崔天鳴,這入住登記簿上的內容可都是你書寫的?”

    “是!”

    “你曾親眼看到嗎?”

    “有的親眼看到,有的則是由其他夥計轉告。”

    “嗯,本官看出來了,你自己親眼看到的,描述的十分詳細,而別人轉述的只有一兩句,對不對?”

    “對!”

    “本官看你在九月初八的傍晚的記錄,你對喜兒進入河間會館的印象很深刻,是不是?”

    “是。”崔天鳴稍微頓了一下,點頭道。

    “本官想看一下,你關於喜兒的其他的記錄?”孟岩問道,“不知道可不可以?”

    “這個,當然可以!”崔天鳴咬了一下嘴唇,眼中微微閃過一絲異色。

    “那就取過來吧。”

    “是,大人!”崔天鳴答應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大人?”

    “蔡先生,這就是本官今天的意外收穫!”孟岩微笑的指著走出去的崔天鳴。

    “收穫,大人看出什麼來了?”

    “蔡先生恐怕是沒有單相思過吧?”

    “單相思?”蔡晉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崔天鳴喜歡喜兒,“大人,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就看崔天鳴對喜兒的有關記錄,明顯帶著情緒化,而且,對喜兒的出現的有著明顯的關切的字眼,而對別人,則筆墨簡練,而且沒有太多的情感色彩!”

    “大人這麼一說,這個崔天鳴還真是對喜兒單相思!”

    “這幾條記錄只是我的猜測,如果再有其他的記錄印證的話,那就說明問題了!”孟岩道。

    “這個崔天鳴既然喜歡喜兒,那他一定非常關心她,而他在河間會館時間不短,又受廖俊傑的重用,他一定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秘密,關於喜兒的?”

    “這就是我們今天來河間會館最大的收穫!”

    “那廖俊傑會不會也知道崔天鳴喜歡喜兒?”蔡晉問道。

    “他也許知道,但他不會直接告訴我們的。”孟岩道,“但是我單獨留下崔天鳴,這傢伙一定是看出來了,所以才找了個藉口趕緊避開了。”

    “這傢伙真是屬泥鰍,狡猾無比!”蔡晉罵了一聲。

    “先不去管他,重點在這個崔天鳴身上,今天或許可以問到一些我們從來不知道的事情。”孟岩呵呵一笑。

    “大人的運氣一向很好。”蔡晉笑道。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崔天鳴捧了一摞的登記簿走了進來,看上面都是灰塵。

    “大人,我拿到外面先把灰塵撣一撣?”

    “蔡先生。幫忙。”孟岩叫了一聲。

    “來了!”

    有了之前跟蔡晉的通氣,這找尋起來側重點就有了,很快的,一本本帳簿中有關喜兒出入的記載被挑了出來。

    看到孟岩一條一條的流覽他有關喜兒的記載,崔天鳴低著頭,有一種大氣不敢出的感覺。

    “崔天鳴,喜兒漂亮嗎?”

    “漂亮!”崔天鳴想也不想就說道,後覺得失言,臉色微微一白。

    “崔天鳴,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崔天鳴囁嚅道。

    “十九歲。該到了成親的年紀了。家裡說親了嗎?”

    “還沒有。”

    “那有心儀的姑娘嗎?”

    崔天鳴漲紅了臉,低著頭,沒有回答。

    有時候沒有回答,那就是一種回答。何況孟岩看了那麼多記錄。字裡行間那種關切和愛慕之意。完全在他的筆下流露出來。

    也許他還刻意的隱瞞著什麼,但是在有心的人眼裡,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崔天鳴。如果把喜兒嫁給你,你願意娶她嗎?”孟岩一下子跳到一個相當尖銳的問題。

    “大人,您想知道什麼?”崔天鳴噗通一聲跪在了孟岩面前,聲音顫抖的道。

    “崔天鳴,你先起來說話。”孟岩上前將他拉起來。

    “大人,小人是喜歡喜兒,可小人從來沒有非分之想,更沒有做出傷害喜兒的事情。”崔天鳴緊張的道。

    “本官知道,你喜歡喜兒,而且你對喜兒的傾慕之情都沒有告訴她,對嗎?”

    “是的,小人不敢,小人知道,她看不上我。”崔天鳴道。

    “看不上你,你的母親雖然也是丫環,可已經是自由身,而她不過是一個丫環,她有什麼資格看不上你?”

    “她要的是那種讓人捧在手尖上的生活,小人給不了。”

    “你給不了,誰又能給得了呢?”

    “何老闆,焦二爺,還有曹千戶!”崔天鳴沮喪萬分道。

    “曹千戶,曹欽!”孟岩與蔡晉大吃一驚,怎麼喜兒還跟曹欽扯上關係了?

    “對,有一次焦二爺安排,把喜兒給灌醉了,曹千戶來了,第二天早上走的!”崔天鳴道。

    “何文東知道嗎?”孟岩驚訝的問道。

    “何老闆應該知道,那一次是他們四個人一起吃的酒,我在一邊伺候的。”崔天鳴道。

    “喜兒知道嗎?”

    “她可能知道,那一次後,足足有兩個月沒來河間會館。”崔天鳴道。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前年六月份的事情。”崔天鳴道,“具體時間,看我的記錄就知道了。”

    “你找出來!”孟岩再一次吃驚,前年六月份,可不就是喜兒懷孕的時間?

    怎麼又蹦出一個曹欽來?

    而且更讓孟岩驚詫的是,曹欽居然成了喜兒肚中嬰孩父親的最大懷疑對象。

    “大人,這兒,前年六月十七日晚,喜兒,何老闆,還有焦二爺、曹千戶一起喝酒,地點在我們會館的酒樓雅間!”崔天鳴很快就找了出來。

    孟岩記得何文海說過,他是六月中旬離開的京城,臨走前跟喜兒春風一度,喜兒剛剛身子乾淨利索了。

    具體時間他也不是很清楚,大概也就十二三的樣子。

    如果崔天鳴記錄的日子準確的話,往後四五天的確是受孕最佳的時期。

    喜兒那個時候也十六歲了,受孕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崔天鳴,你確定後面兩個月,喜兒沒在來過河間會館?”孟岩很鄭重的問道。

    “除非我沒有看見,我可以肯定喜兒有兩個月的時間沒來河間會館!”崔天鳴道。

    “那喜兒又是什麼時候來的河間會館?”

    “八月十五那天是中秋節,何文東去接的喜兒,兩人看上去有說有笑的,應該是和好了。”崔天鳴道。

    孟岩翻閱到八月十五那一天,果然有喜兒跟何文東一起返回河間會館的記錄。

    “大人,是不是可以認定……”蔡晉也被這個結果弄的啼笑皆非。

    “這個還不能確認,喜兒這兩月只是沒有在河間會館出現,不等於她們就沒有在別的地方?”孟岩很認真的說道。

    “大人說也有道理,不過按照正常人的邏輯,熟悉的地方總比陌生的地方更為安全?”蔡晉道。

    “是這樣,但這樣也有些武斷了。”孟岩道,“只是我們多了一個懷疑物件。”

    “這關係夠亂的!”蔡晉搖頭苦笑一聲。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0

第401章 先斬後奏

    “崔天鳴,本官問你,何文東在河間會館可有什麼反常的行為?”孟岩問道。

    “反常的行為?”崔天鳴一愣,這個問題他還從來沒有想過呢。

    “大人問的是何老闆還有一個弟弟吧?”

    “你知道?”孟岩驚訝了。

    “大人,在外人看來,他們兄弟倆都一個樣子,而且很難分辨,但是小人還是發現了他們是不同的。”崔天鳴說起這個來,眉梢間還有些小小的得意。

    “有什麼不同,你到是說給本官聽聽?”孟岩問道,這應該是崔天鳴最得意的地方。

    “要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何文東一隻腳跛了,而他的弟弟何文海則是個正常人。”

    “你還知道何文海?”

    “知道,何文海經常以他哥哥何文東的名義進京,就住在何文東的那個包間,不過他們兩兄弟從來都不同時出現。”

    “你跟蹤過他們兄弟?”從崔天鳴的話中,孟岩判斷出,這被崔天鳴極有可能跟蹤過何氏兄弟中的一個人。

    “大人如何知道?”

    “呵呵,本官猜的。”孟岩微微一笑,“你說的這個本官已經知道了,說一些本官不知道的。”

    “是,大人。”崔天鳴吞咽了一下吐沫,接著往下說道,“他們兩兄弟都不是好東西,一個逼著喜兒跟他回老家,一個則利用喜兒去抓焦二爺的把柄。”

    孟岩微微一愣,倒也沒有太驚訝。但凡利益結合都這樣,狗咬狗的事情並不稀奇。

    “誰逼著喜兒回老家,誰又逼著喜兒抓焦二爺的把柄?”

    “何文海讓喜兒跟她會老家,喜兒不答應,因為賣身契還在何文東身上。”

    “等一等,你說喜兒的賣身契在何文東身上?”

    “是的。”

    “喜兒是白素心的丫鬟,賣身契應該在白家才是,就算白新元過世了,這賣身契也該在白家呀?”蔡晉問道。

    “假的!”

    “假的,賣身契還有假的?”

    賣身契必須有買主和賣主的簽字。還有官府的契約之印。那才算是有法律效力。

    功能跟後世契約差不多,防偽標誌主要以雙方簽字,以及仲介或者保人的簽字。

    這種契約偽造起來很容易,成本也不大。除非本人親自查驗。甚至很難辨識。

    一般情況下。很少有人去製造假的賣身契,因為不是說你拿了一張賣身契就能限制人家的自由,何況買賣雙方還有保人以及官府承認的印章。

    但是這件案子很複雜。關係也很亂,嫌疑人之間也是相互算計和提防,甚至還各有各的打算。

    這樣一來,假的賣身契也就不稀奇了。

    焦宏讓何文東找人安插在白素心身邊,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也許並不一定單純覬覦白素心分的美色。

    而何文東也留有後手,將真的賣身契攥在手中,如果焦宏日後不危害他的利益,真的賣身契也許永遠不會出現。

    而白新元被算計就好不稀奇了,以焦宏的背後東廠的能力,完全能讓實際上購買喜兒的他變成一個花了錢,最後什麼都不屬於自己的結果。

    “小人也是偶然的一次聽到何文東跟喜兒爭吵的時候說出來的。”崔天鳴道。

    “大人,這麼說來,喜兒知道自己賣身契在何文東手上,而何文東實際上才是控制喜兒的那個人。”蔡晉道。

    “喜兒既然知道,那她為何不告訴焦宏呢?”孟岩問道。

    “這個老蔡我就不知道了。”

    “喜兒不喜歡焦二爺,怎麼可能告訴他呢?”

    “你知道?”

    “小人是猜的,何文東雖然掌握了喜兒的賣身契,但對喜兒還是不錯的,給她買了不少衣服還有首飾,但是喜兒是丫鬟,這些東西都存放在會館的包房內。”

    “哦,為何本官查抄房間的時候,沒有發現這些東西呢?”孟岩問道。

    “喜兒離開的那天,她的東西都帶走了。”崔天鳴道,“小人親眼看到是何文東幫她把箱子搬上馬車的。”

    “喜兒走的時間是九月十七日,對嗎?”孟岩翻看了一下記錄,發現了喜兒和何文東一起離開的記錄。

    “對,小人記得,喜兒離開的時候,一臉的不高興,好像很不情願似的。”崔天鳴道。

    “崔天鳴,聽你這麼說,你跟喜兒的關係很熟?”孟岩問道。

    “她經常來河間會館,經常見面,偶爾也會聊天,不算太熟,大家認識。”崔天鳴眼神略微閃爍了一下。

    “崔天鳴,何文海跟喜兒的關係,你知道?”

    “小人知道。”崔天鳴眼底閃過一絲痛楚,喜兒跟眾多男人混亂的關係令他十分不舒服。

    “說一說,你是如何區分何文東跟何文海兩兄弟?”孟岩繼續問道。

    “回稟大人,何文東、何文海兩兄弟雖然生的一模一樣,但他們自幼分開,除了跛腳之外,身高還是後細微的差別的。”

    孟岩點了點頭,何文東自幼家貧,生活條件自然不如拿被抱去過繼給堂兄弟的弟弟了,身高跟基因因素有關,但如果一個人自幼吃得飽,營養不缺的話,發育良好,會給身高加分的。

    何文海在身高方面確實比何文東高上一些,當然,如果兩人不站在一起的話,確實很難辨認。

    只有關注者才會注意到這些,崔天鳴無意是一位關注者。

    “還有,何文東吃飯點菜偏好油膩和味道比較重的菜,何文海則要求清淡一些,兩個人都喜歡喝汾酒,但何文海喜歡年份比較長一些。酒比較醇厚。”

    觀察入微,這個崔天鳴居然是一個幹情報的人才,孟岩真的想把這個人給你挖走了。

    “還有嗎?”

    “還有,還有他們的一些生活習慣不一樣,雖然他們刻意的保持一致,但何文海睡的很早,幾乎很少應酬,何文東就不一樣了,通常都是踩著宵禁最後一刻返回。”崔天鳴道。

    “好了,本官就先瞭解這麼多。等以後本官想要瞭解什麼。到時候再來找你,你有什麼想要對本官說的,可以隨時到巡察使衙門裡,本官不在。可以找這位蔡先生。”孟岩起身結束問話道。

    “小人記住了。”

    “今天本官的問話。你不要對任何人說。包括你們的廖掌櫃,知道嗎?”孟岩吩咐一聲。

    “小人知道。”崔天鳴有些受寵若驚道。

    “你去吧,本官也該告辭了!”

    “是!”

    “蔡先生。把這些出入登記簿整理一下,帶回去滿滿檢查。”孟岩吩咐一聲。

    “好的,大人!”

    “孟大人,這可不行,您要查看這些登記簿,我廖某人配合,但是您要是帶走的話,那可就不行了。”有些神出鬼沒的廖俊傑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

    “怎麼,害怕本官拿走以後,不還給你?”孟岩嘿嘿一笑道。

    “不,不,廖某豈敢那樣認為,這些登記簿記載了一些客人的隱私,一但傳出去,廖某這件會館的名聲可就……”

    “廖掌櫃認為本官會亂說話?”

    “不,不,廖某不是這個意思,孟大人當然不會,就怕別人就難說了。”

    “廖掌櫃放心,這些登記簿只有本官跟蔡先生直接接觸,其他人無法接觸到的。”孟岩保證道。

    “孟大人,我這……”

    “你放心,本官只管跟案子有關的事情,其他的奇聞八卦本官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廖掌櫃儘管放心。”孟岩道。

    “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蔡先生不是外人,廖掌櫃,你有什麼話可直接說。”孟岩直截了當的說道。

    “孟大人,您可知道,河間會館是誰的產業?”

    “不是廖掌櫃您的嗎?”

    “廖某,嘿嘿,就憑廖某人,哪有那個本事,廖某人不過是代為看管而已。”廖俊傑嘿嘿一笑道。

    “哦,那這河間會館背後還有什麼大佬不成?”

    “當今太后,孟大人您比廖某人清楚吧?”廖俊傑問道。

    “知道,但本官也就見過太后老人家兩次面而已,說過幾句話,不熟。”孟岩道。

    “您能見到她老人家已經是大造化了,小人至今才遠遠的見過一面,更別說跟她老人家說話了。”廖俊傑一臉的羡慕。

    “廖掌櫃莫非是說,這河間會館是太后在宮外的私產?”孟岩佯裝驚訝萬分。

    “當然不是,這河間會館是太后娘家大哥,國舅爺,提督京營孫大人的產業。”

    “孫大人?”孟岩早就知道了,但還是裝出一副驚詫的樣子。

    “孟大人,您現在知道了,這登記簿還帶走嗎?”

    “怎麼,這國舅爺的產業就可以不遵守朝廷律法了嗎?”孟岩兩眼一翻,輕哼一聲。

    “孟大人,律法之外還有權力,您就不怕國舅爺不高興?”

    “怎麼,本官因為辦案調閱一下河間會館的入住登記簿,國舅爺他怎麼就不高興了?”

    “孟大人,您要是執意如此,廖某也沒有辦法,廖某人已經派人去會昌伯府了,國舅爺讓您帶走登記簿,廖某人絕不阻攔!”廖俊傑道。

    “不管今天來的是誰,這些登記簿本官都要帶走,誰敢阻攔,本官以妨礙公務論處!”孟岩厲聲道。

    “孟大人,這不好吧,這些登記簿畢竟是屬於河間會館?”

    “本官現在奉旨查案,若有不配合的,本官都可以先斬後奏!”孟岩冷笑一聲,“蔡先生,收拾好了嗎?”

    “好了,大人!”

    “我們走!”孟岩就這樣從廖俊傑身邊走了過去。

    而廖俊傑則臉漲得通紅,根本沒有膽子上前阻攔,孟岩可是武術高手,鷹爪王應虎都不是他的對手,還親手斬殺了韃靼死士數十人,而廖俊傑連殺人都不敢見血。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0

第402章 聖上急召

    沒有人阻攔,孟岩與蔡晉一路暢通的走出河間會館大門,剛要上車離開,迎面而來一家紫色棚頂的馬車,幾乎是沖著他們過來!

    籲!

    天色雖已漸黑,可駕車之人看服飾,居然是宮中當值的車夫紅絲帶。

    “快,快,放我下來!”還未等馬車停穩,這車廂裡就傳出一聲焦急萬分的聲音。

    那樣子就跟城門失火了,十萬火急!

    “這不是小黃公公?”孟岩很驚訝,來人居然還是自己的老熟人,皇帝跟前服侍的小黃公公。

    “哎喲,我的孟大人喲,我可找到您了。”小黃公公一抬頭看見孟岩,那就跟見了親娘舅差不多。

    “怎麼了,黃公公?”

    “皇上宣您進宮,即刻!”小黃公公一臉焦急的說道。

    “發生什麼事情了,看你著急的樣子?”孟岩一頭霧水,沒聽說宮裡有什麼重要的人物病重呀?

    “孟大人,太后突然暈倒,太醫們素手無策,皇上想到了您的醫術高超,急令咱家出宮召您入宮!”黃公公急速的說明原因。

    “太后暈倒,溫太醫呢?”

    “溫太醫已經到了,這不皇上讓您也趕緊入宮。”小黃公公道,“我去了您家,又去了巡察使衙門,都不見您,後來聽說您來河間會館了,就一路尋來了。”

    “小黃公公,能否容我先回家一趟,我的準備一下?”孟岩到。既然是昏倒,那應該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何況溫良棟已經趕過去了,自己去的話,也未必有更好的辦法,尤其是現在過去不少時間了。

    他過去的話,豈不是跟那些太醫們爭搶功勞?

    孫太后總不至於等自己一到就恢復如初了吧?

    “我的孟大人喲,您不用准比,沈醫工已經在宮裡等候了。”小黃公公道。

    “沈聰入宮了?”

    “是呀,溫太醫接到聖上傳召。就去您家接了沈醫工進宮了。”

    “這個溫良棟。挖牆腳挖到我的頭上了?”孟岩暗啐一聲。

    “孟大人,事不宜遲,您還是趕緊跟我進宮吧,皇上可都在等著呢。”

    “好吧。我把事情交代一下。就跟你走。”孟岩點了點頭。

    “蔡先生。太后暈倒了,皇上召我入宮,你先把東西帶回去。你親自保管,不要讓其他人接觸。”

    “我知道,大人放心的去就是了。”蔡晉懷抱著登記簿,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自己小心。”孟岩囑咐一聲。

    “大人放心,我會把東西平安的帶回去的。”蔡晉微微一笑,他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可還有腦子呢。

    “黃公公,本官想先送我這個手下一程,反正順路,你看呢?”孟岩道。

    “好,聽孟大人的!”小黃公公當即點頭答應下來。

    孟岩鑽入紫色篷車,馬車隨後掉頭,那駕車的車夫一甩馬鞭,馬吃力之下,賣力的跑了起來。

    平時可能要跑一炷香時間的路程,現在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這一路顛簸,沒有把馬車給顛散了,這渾身的骨頭都顛的快要散架了。

    馬車直接從東華門進入,值守的衛率就看了一眼馬車上的人就放行了。

    慈寧宮內,人影閃動,太后突然暈倒,皇帝暫時中斷了飲宴,與皇后以及宮中眾多嬪妃都趕了過來。

    凡是能叫到的太醫也都到了。

    太醫們在太醫院院使溫良棟的帶領之下,給孫太后把脈,會診,偏殿內一陣討論的聲音,門外的太監們一個個低垂著臉,不過他們是不是的用眼睛餘光朝裡面掃去。

    孫太后寢宮珠簾外面,隔著兩道厚厚的布簾子,第一道是皇帝以及皇后還有吳太妃,第二道簾子外是皇帝的嬪妃和孫家的外戚,不過他們也是特別獲准才進來的,與妃子們分列兩旁,可謂是涇渭分明。

    王振和金英都在,一個站在珠簾的左首,一個在右首往下的位置站著。

    皇帝在裡面。

    “金英,問一下,會診的結果如何,孟愛卿怎麼還沒到?”裡面傳來皇帝焦急的詢問聲。

    “主子,會診還在繼續,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至於孟岩孟大人,老奴聽說這幾天為了辦案東奔西走,下面人一時間找不到也是正常的。”王振忙解釋道。

    “找不到就去找,東廠那麼多人是幹什麼吃的?”皇帝憤怒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是,是,老奴這就加派人手!”王振臉色微微一變,連忙答應一聲。

    王振其實心裡很惱火,但他有火是不敢對皇帝發的,這孟岩不是錦衣衛嘛,怎麼讓他東廠的人去找?

    可皇帝正在急頭上,是說不得道理的,任何人都這樣,裡面那個昏迷不醒的人可是皇帝的母親。

    “快去,孟愛卿一到,讓他直接進來,不必通傳!”朱祁鎮急促有力的聲音傳了出來。

    “老奴遵旨!”

    王振一咬牙,這皇帝對孟岩的寵信日後怕是要超過自己了,這小子何德何能,怎麼能讓皇帝如此信任他呢?

    “老奴想給錦衣衛的郭大人發一道指令,讓錦衣衛和幫著一塊兒找人?”

    “准!”

    “謝主子。”

    “速去,半個時辰之內,朕要見到孟愛卿站到朕的面前,給母后診治。”朱祁鎮道。

    “遵旨!”王振沖珠簾內一個躬身,迅速退後,朝外面跑了去。

    “駕……”

    “何人敢在宮苑內馳馬?”

    “奉旨,接孟大人入宮!”

    “讓開道路,快!”

    馬車一路沒有任何阻攔的來到了慈寧宮前,饒是孟岩身強力壯。也被顛的七葷八素,而那小黃公公,下來馬車,就是一頓狂吐。

    “小黃公公,沒事吧?”

    “沒事,孟大人,您快進去吧,皇上正等著您呢!”小黃公公有氣無力的搖手道。

    “小黃公公,教你一個方法,親親按摩耳蝸下的地方。能緩解痛苦。”

    “知道了。謝謝孟大人!”

    孟岩已經一隻腳邁進了慈寧宮的宮門了。

    “孟岩,孟大人到!”

    孟岩到達之際,溫良棟帶領一幫太醫已經會診完畢,並且得到了一個結論。

    孫太后是憂思太甚。過度傷神引發的暈厥。

    確定了問題所在。各位太醫開始開方子。很快就彙聚了四五個經方。

    但是大家對用哪一個方子又產生了新的分歧,就在大家你反對我,我駁斥你的時候。孟岩慈寧宮的一名小太監的帶領下,急匆匆的穿過兩道厚門簾。

    一路走來,無數人側目,這是怎樣的待遇?

    暈倒,那有很多種,孟岩也不能隨便的就下判斷,何況他還沒見到太后本人,就更不會隨便開口了。

    “孟愛卿來了嗎?”

    “微臣來遲一步,請皇上恕罪!”

    “你又不知道,不怪罪,快起來,進來給母后看看。”看到孟岩來了,皇帝乾脆不管那些個還在爭論不休的太醫們了。

    “微臣遵旨!”孟岩知道,過了今晚,又有很多人要嫉妒自己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招人嫉妒的那是庸才,他孟岩有豈是一個庸碌之輩。

    “皇上,孟大人不是太醫……”

    “你覺得那些太醫之中醫術有幾個能比的上孟愛卿的?”皇帝冷眼斥了一聲,“還不給朕退下!”

    蔣雄臉色一白,訕訕退下。

    孟岩進來,看到裡面除了皇帝之外,還有錢皇后,一個中年太監,看上去臉色白白的,給人一種冬眠毒蛇的感覺,四名宮女,一個三十多歲,剩下的三個都比較年輕,最小的看上去才十五六歲。

    當然還少不了孫鏈了,他是太后最喜歡的侄子,現在又成了她身邊的人,論親疏,那可比那蔣雄近的多了。

    蔣雄是慈寧宮總管太監,他尚且不能靠近孫太后三尺之內,彙報工作,都得遠遠的站著。

    孫鏈就不同了,他可以隨時隨地的靠近孫太后,誰讓他們又天然的學院關係呢?

    天底下還有比血親更親的關係嗎?

    “表兄,你讓開一下。”

    “是。”孫鏈答應一聲,便從軟榻前退了下來,讓孟岩直接走到孫太后躺的軟榻跟前。

    “小伯爺,太后暈過去多久了?”孟岩上前粗略的觀察了一下,問道。

    “有一個時辰了?”

    “太后有沒有手腳抽搐的症狀?”

    “有,好幾次,還伴隨輕微的嘔吐!”皇帝搶答道。

    “嘔吐物呢,給微臣看看。”

    一名小宮女將一個恭桶搬了過來,孟岩掀開蓋子,看了一眼,用手扇了幾下,聞了一下氣味,便蓋上,示意可以拿走了。

    孟岩上前彎腰下來,繼續查看了孫太后瞳孔,然後坐下來把脈。

    現在這個時代,沒有西醫的那些諸般檢查手段,只能靠中醫發明的四大診斷方法了。

    這望聞問切要是學到家了,那成為一名合格的中醫完全沒有問題,就算醫不了那些疑難雜症,普通常見的疾病還是沒有問題的。

    “太后已經幾天沒有正常飲食了?”孟岩放下孫後的脈搏,一抬頭問道。

    周圍太監、宮女一個個靜若寒蟬,沒有哪一個開口說話。

    “怎麼,都啞巴了,說話!”朱祁鎮怒道,“沒聽到孟愛卿問你們話嗎?”

    “皇上饒命,太后她老人家已經三天沒有好好用膳了!”年紀最小的宮女下跪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0

第403章 太后餓暈過去了

    “萬貞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皇上饒命!”周圍伺候的太監、宮女跪了一地。

    “說,是不是這樣?”

    “皇上,太后這幾天茶飯不思,吃的不多,今天早上只吃了一口燕窩!”

    “一口燕窩,這麼少,這是為什麼,母后為什麼茶飯不思?”朱祁鎮怒喝一聲,問道,“你們說!”

    “皇上,還是先把太后弄醒,太后一醒,自然也就明白了。”孟岩道。

    “孟愛卿說得對,你可有辦法?”

    “蜂蜜水,給太后喂下去,半個時辰見效!”孟岩緩緩道。

    “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皇上一試就知道了,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就算太醫院那邊藥方出來了,拿藥、煎藥還要施藥,估計也要半個時辰。”孟岩道。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蜂蜜水還能治“暈”,這可真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孟岩別是神過頭了,要是蜂蜜水灌下去,半個時辰後,太后沒醒,那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可大可小,看皇帝心情,弄不好殺頭都有可能。

    說心裡話,皇帝自己心裡也有些打鼓,看到自己母親這樣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而孟岩卻開了這麼一道看上去有些玩笑的方子,他也不敢輕易相信。

    不過皇帝終歸是心一橫。孟岩的醫術他是見識過的,他都這麼說了,一定有他的道理,否則天下之大,他還能躲得了他下的追殺令不成。

    “皇上,微臣覺得可以一試,孟大人的醫術那是朝野皆知,有目共睹的。”孫鏈卻在這個時候,站出來附和一句,一時為了姑姑。第二他對孟岩救命的感激和信任。

    沒有比病人更信任自己的大夫了。何況還是救命恩人。

    “好,馬上派人沖泡蜂蜜水,給母后灌服!”皇帝再沒有猶豫,馬上下令。

    “皇上。讓臣妾去唄。”錢皇后主動接下這個任務。

    “好。敏敏。你去朕更放心!”皇帝朱祁鎮十分欣慰的點了點頭,還是皇后善解人意。

    “等一下,微臣還是跟著一塊兒去吧。”孟岩忽然想到了。這皇宮內的蜂蜜,那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吃的,其營養價值那是你不好比的,太后現在只需普通的蜂蜜,最重要的就是攝入其中的糖分。

    因為孟岩的診斷是,孫太后暈倒的原因是低血糖,長時間沒有飲食,或者很少飲食,導致的身體內糖分代謝紊亂,繼而導致的昏厥,也就是俗稱的餓暈了!

    但是這又比餓暈了稍微嚴重一些,病人已經產生一些輕微的併發症了,比如抽搐和嘔吐。

    孟岩要直接說,恐怕會被人嗤之以鼻,太后堂堂國母之尊,就算全天下人都餓著了,她也餓不著。

    恐怕太醫們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面想原因,才弄出一個什麼憂思驚恐所致。

    單從症狀上講,這倒是有可能的,所以,才有太醫們爭論不休,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孟大人是不放心本宮嗎?”

    “娘娘說哪裡話了,微臣豈敢不放心娘娘,太后這病,其實是餓出來的。”孟岩與錢皇后一起出了慈寧宮。

    “餓出來的?”錢皇后驚呼一聲,連忙掩住嘴巴。

    “娘娘您沒聽那個宮女說嗎,太后已經三天沒有好好進膳了。”孟岩道。

    “孟大人,你確定母后真的是餓暈的?”

    “微臣豈敢欺騙娘娘和皇上,這可是欺君大罪。”孟岩忙道。

    “可本宮奇怪的是,你為何給母后開這麼一個奇怪的方子,蜂蜜水真的能讓母后蘇醒嗎?”

    “娘娘,人吃食物,經過消化後會變成糖分進入血液,進而轉化為能量,維持身體的必須之用,簡單來說,人不吃飯呢,不但沒有力氣幹活,時間長了,自然會暈倒了。”孟岩解釋道。

    “人不吃飯沒有力氣,會暈倒,這個本宮可以理解,但是太醫們都診斷為憂思恐懼,這也相差太大了?”

    “太醫們的思維定勢了,他們也不會想動堂堂太后會因為饑餓而暈倒,這天下人都能餓著了,還能把太后餓著了?”孟岩微微一笑,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本宮明白了。”

    “娘娘,微臣有個請求?”

    “你說。”

    “太醫們依據脈象診斷嚴格來說也不算錯,太后這一次暈倒卻又憂思之慮,故而,還請您在黃上面前說上兩句,不要為難他們。”,孟岩懇求道。

    “你與本宮一道,莫非目的就是這個?”錢皇后鳳眸中閃過一絲訝色。

    “這只是其中之一,主要目的還是要告訴娘娘,給太后沖調的蜂蜜水,不要太濃,一個湯匙一杯溫水就可以了,另外,普通的蜂蜜就可以了。”孟岩解釋道。

    “本宮知道了,多謝孟大人提醒。”錢皇后點了點頭。

    “娘娘既然明白了,那就好,用溫開水,不能用開水。”孟岩道,“那樣會破壞蜂蜜的營養價值。”

    “嗯,本宮知道了,孟大人,請稍後。”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工夫,錢皇后親自調製的蜂蜜水端了出來,孟岩嘗了一下,甜度適合。

    慈寧宮中。

    “皇上,勞煩您把太后老人家抱起來,喂在您的懷裡!”孟岩吩咐一聲。

    “好。”

    皇帝將孫太后抱起,依靠著左肩膀坐了起來。

    “娘娘,您現在可以喂蜂蜜水了,一點一點的喂。這是個細心的活兒。”

    “本宮知道了。”錢皇后點了點頭。

    “太后,恕微臣得罪了!”孟岩上千,伸手在孫太后的耳根下揉了幾下,孫太后便張開了嘴。

    “娘娘,您慢點兒,別把太后嗆著了。”

    “知道了。”

    錢皇后一點點的將蜂蜜水給孫太后喂了下去,按照孟岩的吩咐,先喂了半杯,一炷香後又喂了半杯。

    一杯蜂蜜水喝下後不久,就看到孫太后的眉毛微微抖動了幾下。這是蘇醒之前的徵兆。

    “母后。母后……”

    “這是在哪兒?誰在叫哀家?”孫太后慢慢的睜開眼眸,一聲呢喃道。

    “母后,是朕,您的兒子!”朱祁鎮激動萬分。孫太后昏迷一個多時辰了。太醫們又是診脈。又是會診,可就是不能讓孫太后蘇醒過來。

    孟岩一來,一杯普通的蜂蜜水。孫太后就蘇醒過來了,這麼神奇的事情,就是皇帝也是第一次見。

    “皇帝來了,哀家這是在哪兒?”孫太后雙眸全部睜開,帶著一絲疑惑問道。

    “母后,這是在您寢宮呀。”

    “寢宮?哀家餓了……”

    這一聲“餓了”比孟岩解釋再多都來的有力,而錢皇后更是驚的差一點兒失聲喊出來。

    “快,傳膳!”朱祁鎮一聽母后餓了,離開高聲喊了一聲。

    “皇上,太后此時的腸胃只適合清淡的流質食物。”孟岩忙叫了一聲。

    “對,聽孟愛卿的,不過朕不明白,啥叫流質食物?”朱祁鎮問道。

    “白米粥。”

    “明白了,速速進一碗白米粥!”朱祁鎮命令道。

    “我去!”孫鏈飛奔而去。

    “太后已然蘇醒,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孟岩微微一躬身,打算功成身退了。

    “等一下,孟愛卿,你還沒有開藥方呢?”朱祁鎮叫住了孟岩,語氣中有些急切的問到。

    “藥方?”孟岩一愣,餓暈的人,只要給他吃的,自然也就好了,何須吃藥。

    “皇上,太后是因為最近三天進食較少引發的昏厥,只要進食,補充能量,再稍加休息調養,自然可恢復,至於藥方,咱們治病救人,還有食療一說,能不吃藥,儘量不吃藥,吃藥未必就是良方。”孟岩解釋道。

    “皇上,剛才去沖蜂蜜水的時候,孟大人已經跟我解釋了,母后是因為……”

    “居然是這樣,太醫們不是說母后是憂思所致嗎?”朱祁鎮恨恨的道,“這些庸醫,朕要嚴懲他們!”

    “皇上,孟大人還說了,太醫們……”

    “孟愛卿真是,真是太厚道了!”聽了錢皇后的敘述,朱祁鎮不禁感歎一聲。

    “微臣告退!”眼看錢皇后已經解釋清楚了,孟岩自然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再一次請求告退。

    “孟愛卿,留下一起飲宴吧?”

    “微臣衙門裡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實在是不能留下,請皇上恕罪。”

    “這個孟愛卿,今天可是上元節,朕可不想被人在背後說朕不體恤臣子?”

    “好吧,微臣留下就是。”孟岩擔心的是蔡晉的安全,所以才想著早一點出宮。

    “這樣才對嘛!”

    太后無事了,這君臣都算把一顆心落了下來,不然,這元宵佳節也過不好了。

    皇帝給面子,讓太醫們留下會診後的方子,然後什麼也沒說,直接就束之高閣了。

    太醫院那麼多太醫,杏林國手,在皇帝的眼裡此刻都比不上一個孟岩。

    如果不是孟岩年紀太輕,又剛剛升官了,再加官進爵的話,恐惹朝野非議,朱祁鎮都想著再給孟岩官升一級。

    至於賞賜那自然是少不了的。

    孟岩用自己的能力再一次證明自己的實力不是偶然,更加不是運氣,或者機緣巧合。

    出盡風頭的孟岩並沒有太過炫耀自己,而是在飲宴途中悄然的離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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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太后召見

    “孟大人,孟大人……”

    “何人喚本官?”孟岩驚訝一回頭,一個俏麗的小宮女來到自己身後。

    “孟大人,太后請您過去一敘。”

    “太后,現在這個時候怕是不行吧,後宮有後宮的規矩,外臣不得旨意,不能擅入。”孟岩下意識的拒絕道。

    他跟孫太后之間關係太複雜了,而且現在他查的案子跟孫太后又有關係,如果孫後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那他又該如何應對?

    見孫太后不是不可以,但那要在皇帝也在的情況下,這樣有一道擋箭牌。

    “孟大人看看這個。”那小宮女遞給孟岩一塊木牌。

    孟岩伸手接過來,一看權杖上的字就知道這是一塊進出慈寧宮的通行權杖。

    “太后給孟大人您的,您還是跟奴婢走一趟吧。”小宮女一個深深的萬福道。

    孟岩望著手中的權杖,有些為難。

    如果他堅持不去,孫後也無法追究什麼,外臣本來就不能隨意進出後宮。

    這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孫後找不到理由為難自己。

    可若是不見,難免會讓孫太后心中起疑心,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所謂的身世也就罷了。

    現在知道了,這就不能不讓他多一層想法。

    這如果是孫後對自己的試探,那自己去或者不去都會有不同的結果。

    去,應召而去。但會說些什麼,他心裡沒底。

    不去,必然會遭到懷疑,孫太后在這個時候召見自己,必然會借機想自己瞭解案情。

    而她最關心的應該就是白焦氏的問題。

    案子沒有結束,白焦氏身上也是有疑點的,他也不好應承什麼,該怎麼說,還要看情況。

    放人是不可能的,這是他的底限。

    必須儘快做決定。不能拖拉。

    “微臣遵太后懿旨就是了。”孟岩決定答應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不去怎麼知道這孫後想要幹什麼,以及她對自己的態度。

    亦步亦趨,孟岩跟著那位窈窕宮女。漸漸的他想起來了。這宮女不就是孫太后身邊那一個嗎。皇帝問話,沒有一個人敢回答,就她張嘴說了太后三日未曾認真進膳。

    可以說。對於太后暈厥原因的判斷,這個小宮女的功勞占了一小半呢。

    “本官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奴婢姓萬!”

    “萬?”

    “是的,孟大人直接喚奴婢為貞兒就可以了。”萬貞兒甜甜的一笑,因為她的大膽回話,得到皇帝和太后的誇獎,日後在慈寧宮中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她的功勞也跟孟岩有關,如果不是孟岩問話,診斷出太后是因饑餓暈倒,她也不會因為一句話而獲得皇帝誇讚和太后的另眼看待。

    這是她入宮來第一次機遇,她抓住了,讓皇帝記住了她這個叫萬貞兒的宮女。

    後宮之中,年輕貌美的宮女都想著能夠有朝一日飛上枝頭變鳳凰,可作為慈寧宮的宮女,萬貞兒比別的女孩子更容易接觸到皇帝,但皇帝未必會對她感興趣,這中間隔著一個太后呢。

    太后不點頭,就算萬貞兒千肯萬肯,哪也睡不上皇帝的龍床,但最重要的一點,那還是讓皇帝看上你。

    皇帝看不上你,你再怎麼樣都沒用。

    而恰好就是孟岩,給了萬貞兒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讓萬貞兒進入了皇帝的視線之內。

    孟岩也沒想到,眼前這位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居然就是後面憲宗皇帝萬貴妃。

    那個集皇帝萬千寵愛的女人,現在就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萬貴妃,本為孫後宮人,憲宗皇帝出生後調過去伺候皇子,就這樣,萬貞兒完成了大明朝歷史上最牛逼的一次養成計畫,把一個從繈褓中的嬰孩生生的養成了自己的丈夫,娘妻的典範。

    憲宗比這個大十七歲的女人有著特殊的迷戀,野史中記載,這萬貞兒極為精通房中秘術,憲宗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才能獲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昇華。

    後宮之中耳濡目染,倒也不算稀奇,何況宮中本來就是個藏汙納垢之所,萬貞兒自幼入宮,學到些本事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各懷各的心思,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慈寧宮,來到了孫太后的寢殿大門前。

    “孟大人稍等,奴婢進去通報一聲。”

    沒過多久,萬貞兒就從裡面走了出來:“孟大人,太后讓您進去。”

    “多謝貞兒姑娘了!”孟岩鄭重的一抱拳。

    “微臣孟岩叩見太后娘娘!”

    “孟大人,快請起來。”孫太后側躺在軟榻上,隔著珠簾吩咐一聲,“來人,給孟大人看座。”

    “太后,都這麼晚了,您還召見小臣,所為何事?”孟岩坐了下來問道。

    “孟愛卿今天救了哀家一命,哀家還沒有說一聲謝謝呢!”

    “舉手之勞而已,太后何須記掛在心?”

    “話不能這麼說,孟愛卿的高超醫術哀家現在是心服口服。”孫太后道。

    “太后謬贊了,不知道太后喚微臣來,到底有何要緊之事?”孟岩問道。

    “哀家知道你是個人才,不但醫術精湛,而且查案辦案也有一套,皇帝本想給你升官,可又覺得,愛卿太年輕了,貿然升的太快,朝中有些紅眼病的人會不滿。”

    “太后,微臣其實對做官興趣不大。”

    “愛卿不願意做官?”

    “那倒不是,微臣自幼便加入錦衣衛,這輩子也只能老死在錦衣衛了,其實臣的意思是。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小官兒,遠比那些整天操勞國事的大官強多了。”孟岩解釋道。

    “這官兒不是越做越大越好嗎?”

    “官越大,責任也越大,自然壓力也大,微臣在漠北歷經艱辛,那裡官場上的鬥爭更血腥,更直接,動則全家人都被殺了,微臣就想做一個逍遙官兒。”

    “逍遙官兒,可朝廷、皇帝還有哀家需要愛卿這樣的人才。”孫太后一副惜才的口吻道。

    “臣除了在藥道上有些見識。其他方面並不出色。何況大明朝人才濟濟,多小臣一個不多,少小臣一個不少。”

    “以你的功績,就算讓皇帝封你一個大官都是應該的。”孫太后道。

    “太后。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小臣就告退了。”孟岩以退為進道。這孫太后把自己召來,明明就是找個藉口試探自己,還說給自己加官進爵。要是真的就好了。

    不過,這孫太后的心計不可小覷,說話還是得小心一些,別給她拿著話柄了。

    “孟愛卿,你急什麼,陪哀家說幾句話不行嗎?”

    “太后,小臣是外臣,這個時辰是不應該出現在後宮的,這有悖宮規,若是有人給傳了出去,小臣倒是無謂,對太后您可就……”孟岩道。

    這古時候的女人嫁人早,尤其是皇帝的妃子進宮基本上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十七八歲生孩子的那是比比皆是。

    孫太后如今的年歲,肯定還沒有四十歲,這在後世,這個年齡還沒結婚的多得是,可在這個時代,三十五六歲就做了祖母太多了。

    “孟愛卿的年歲,哀家做你母親足夠了吧?”孫太后道。

    “太后是國母,那是天下萬民的母親!”孟岩心中一跳,這孫太后莫不是打的那個主意吧?

    “好一個刁鑽的小滑頭!”孫太后也是一愣,這傢伙一句話就把她下面要說的話都給堵了回去。

    “皇帝給孟愛卿做媒,許了一門親事,可對?”

    “皇上厚愛,微臣無以為報,是郭家小姐。”孟岩微微頷首道。

    “哀家聽說郭家小姐左臉頰上有一塊血色的月牙胎記,遮住半張臉?”

    “是的,太后!”

    “皇帝也真是的,怎麼能夠個孟愛卿找這麼一個無鹽女子,愛卿一表人才,該求一個貌美的淑女才是。”孫太后惋惜一聲。

    這孫太后,不,在孟岩的心裡,已經升職了,老妖婆到底想要幹什麼?

    “自古就有娶妻求賢一說,那郭家小姐雖然貌醜,但心地善良,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孟岩決不能給這老妖婆插手自己婚姻。

    “是嗎,哀家可是聽說,這郭家小姐郭月在京城之中還有一個大大的外號,叫什麼來著……”

    “啟稟太后,叫血月羅刹!”站在一邊的蔣雄適時的接上了一句。

    “對,羅刹,哪的多凶的女人,哀家聽著就覺得害怕。”孫太后撫著心口說道。

    “太后,坊間傳言,信不得真的,小臣見過郭家小姐數面,小臣覺得一個孝順的女子就算再凶也凶不到哪裡去。”孟岩道。

    他的回答透露出二個資訊,那就是我孟岩跟郭家小姐見過了,我們彼此有了瞭解,第二點,郭月很孝順,這在古代中國,講究的就是孝道,所謂百善孝為先,一個人是不是善良,首先看他孝不孝順。

    就是在皇家,這孝道也是第一位的。

    孫太后剛喝了蜂蜜水,可現在嘴裡一陣發苦,這一條又被他給堵住了,完全開不了口嘛!

    “看來孟大人跟郭家小姐是情投意合了?”

    “是。”

    “既然如此,等你們成親哪一天,哀家一定會送上一份大禮。”孫太后道。

    “那小臣就多謝太后了。”

    “孟愛卿,焦蘭蓉曾經是哀家身邊的人,沒想到當年開恩放他出宮嫁人,她居然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哀家真是心痛呀!”孫太后道。

    孟岩聽出來了,這才是孫太后召見自己的真正目的,前面的彎子繞的差不多了,也該進入正題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1

第405章 試探

    “太后,宮內跟宮外是完全不同的,是她意志不堅定,怪不得別人。”孟岩道。

    “還是孟愛卿通情達理,就是怕有些人會覺得這是哀家的錯,哀家教導無方。”

    “太后無需自責,您雖然曾經是她的主子,可她畢竟出宮多年,這人是會變的,外面的誘惑很大。”

    “誘惑,對,就是這個誘惑,蘭蓉一定是禁不住誘惑,或者是,她被人脅迫的。”孫太后一陣激動道。

    由於情緒波動太大,孫太后胸口一陣起伏,面部潮紅,大有再一次暈厥過去的危險。

    “太后,您別激動,鳳體要緊。”蔣雄忙勸慰道。

    “哀家知道,蘭蓉自幼跟著哀家,哀家憐惜她,特意放她出宮嫁人,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早知道當初哀家就不放她出宮了,留在哀家身邊,多好?”

    “太后,這人總會會變的,蘭蓉姑娘都出宮多年了,恐怕變成什麼樣子,奴才都忘了。”蔣雄也道。

    “蔣雄,主僕一場,哀家想讓你替哀家去看她一次,給哀家好好問一問這些年她到底都幹了些什麼?”孫太后恨恨的一聲道。

    “奴才遵旨。”

    “孟愛卿,你沒有意見吧?”

    “這個小臣自然沒有意見,不過蔣公公要去看的話,有一件事兒小臣還未來得及上報。”孟岩道。

    “什麼事兒?”

    “前兩天,有人蠱惑白焦氏之子白少卿前來探監。所攜帶的吃食中被人下了生半夏,這種草藥吃了會使人致啞,嚴重的還會有致命的危險,所以現在白焦氏喉嚨受了傷,說話困難,如果現在蔣公公就去探視的話,恐怕白焦氏無法回答您的任何問題。”孟岩解釋道。

    “竟有這樣的事情,兇手抓到了嗎?”孫太后驚呼一聲。

    “兇手到是找到了,不過人已經死亡,屍體就拋屍在城外的永定河內。”孟岩道。這些並不算秘密。早晚得說出來,就算他不說,東廠的人就不知道了?

    “永定河不是結冰了?”蔣雄眼神一震,追問一句。

    “拋屍的人用冰錐鑿開一個口子。將屍體從口子塞了下去。但是事與願違。老天爺都不讓兇手含冤慘死,他的屍體居然奇跡的從那個洞口浮了上來,半截身子凍在了口子外面。被附近村莊的一個百姓給發現了,上報了官府!”

    “這是什麼人,這麼殘忍的事情也做的出來?”

    “太后,有些人為了自己,什麼事情都做到出來的。”孟岩微微一欠身道。

    “孟愛卿,你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就算蘭蓉犯了國法,那也應該由朝廷來處置,還輪不到別人來隨意傷害。”

    “小臣明白,辛虧發現的早,不然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孟岩點頭道。

    “那蔣雄你就替哀家去一趟,順便替哀家看看那個孩子,父親病故,母親入獄,這就是孤兒了。”

    “啟稟太后,白少卿還有一個姐姐。”

    “對,哀家險些忘了,他還有一個姐姐呢,這個姐姐現在也在牢裡吧?”孫太后道。

    “小臣已經查清楚一些情況,白素心確被冤枉,小臣已經將她暫時釋放了。”

    “放了?”

    “是的,雖然是放了,但還沒有絕對的自由,在衙門和坊間的監視之下居住,只是不需要再被關押了。”孟岩道。

    “孟愛卿,這案子還沒有最終審結,人犯怎麼可以釋放?”孫太后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的不滿。

    “小臣這麼做而是遵循朝廷律法,白素心並沒有殺人和通姦,按律將她交給家人或者官媒看管居住,這是符合大明律的。”孟岩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哀家錯怪你了。”

    “小臣不敢。”

    “孟愛卿,哀家要問的事情也問了,這宮裡的規矩大,你還是早些出宮去吧。”

    “小臣遵旨!”孟岩低頭拱手道,老妖婆沒能在自己身上探到什麼,所有的路又被他三句兩句給堵死了,再下去,豈不是到了圖窮匕首見的階段了?

    無論孟岩和孫太后本人,他們都不想這麼做,還沒到這一步呢,可以看到,接下來的試探會不斷的有。

    這是一件頭疼的事情,孟岩走出慈寧宮們的那一刹那間,驀然一回頭,忽然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剛才孫太后對自己產生殺心,非要留下自己的話,恐怕真是難逃一劫!

    還好,他現在還看不出孫太后對自己的必殺之心,當然,也許對方隱藏的很好,他沒有發現而已。

    為了白焦氏,老妖婆居然親自出手試探情況,孟岩也感覺問題可能比自己想像中的嚴重。

    老妖婆完全不需要自己出手,孫鏈和蔣雄都可以的,如果這兩人都不能代替她的話。

    那這個白焦氏,也就是焦蘭蓉的身上還隱藏了什麼大秘密,到底是什麼秘密?

    傳言說,如今的皇帝並非孫後所出,而是抱的宮人子,甚至連天家血脈都不是。

    這朱祁鎮確實跟前面幾個皇帝的性格不太一樣,成祖這一脈就算是身體不好的宣宗皇帝,那也是有相當大的能力和魄力的。

    相比而言,明朝的皇帝是一代不如一代,隆慶倒是不錯,可惜也死的太早了。

    這個宮人會不會就是白焦氏呢?

    不太像,白焦氏太年輕了,當今聖上已經年過十八歲了,焦蘭蓉豈不是十五六歲就懷孕產子?

    這也不是不可能,後世也有十五六歲產子的存在,在大明朝,十六歲就成親。十七八歲生子的,那比比皆是,十五六歲產子有些早了,但在一些大戶貴族人家,這並不稀奇!

    有的貴族公子,還沒成親,就已經兒女成群了,公子跟丫鬟的故事最是不缺了。

    焦蘭蓉嫁給白新元的時候是不是處子之身,這是最能說明問題的,可是現在白新元已經死了。恐怕真沒有人知道焦蘭蓉是否處子之身嫁給白新元的了。

    而白少卿的身世之謎。恐怕也之後焦蘭蓉自己心裡清楚,這裡頭的一攤爛事兒,真是讓人傷透了腦筋。

    老妖婆現在很危險,還是敬而遠之為好。

    想到這裡。孟岩不禁加快腳步往宮外而去。

    宮內的熱鬧還沒有結束。這燈會起碼也要到半夜。至於之前發生的太后暈厥的事情,也只有少數人知道,當然今天夜裡一過。明天的話,估計只要是消息靈通的,自然都會知道了。

    出了西華門,孟岩這才想起,自己是乘坐的小黃公公的馬車入宮了,這出了宮,沒有了代步的腳力,這要靠雙腳走回去,那多費時間?

    沒辦法了,只能走回去了。

    “孟老弟、孟大人……”

    邪門兒了,今天怎麼到哪兒都有人在背後叫自己,而且聲音聽上去很熟的樣子。

    “孟老弟,你可出來了!”溫良棟從孟岩身後冒了出來,那眼神就跟妻子好不容易盼到丈夫回家的那種感覺。

    “溫兄,你怎麼在這裡?”孟岩很驚訝,溫良棟不是在宮內參加皇帝設下的宴會,並且觀看歌舞表演嗎?

    “等你呀!”

    “等我,溫兄,你在此等我做什麼?”孟岩奇怪的問答。

    “今天的事情,愚兄可要多謝你呀,要不是你在皇后娘娘面前替我們開脫,太醫院這頓板子可是要不輕呀!”溫良棟感激萬分的沖孟岩抱拳道。

    “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皇上沒把你們怎麼樣吧?”孟岩呵呵一笑道,這件事他真的是順手而為,太醫們也是思維定勢了,不然這種小毛病怎麼會瞧不出來?

    大明朝最高的醫療機構,醫術頂尖的一群人,這些人都瞧不出來的病,那這天下還有多少人認得?

    只不過病能瞧出來,各人看法不一樣,治療的手段也不一樣,一個感冒,不是一張藥方能解決所有問題,是風寒感冒,還是風熱感冒,還是病毒性感冒等等。

    醫術的高低在於對病人病情的精准判斷,用藥恰到好處,自然也就藥到病除了。

    “皇上倒是沒說什麼,就是把我們會診的藥方給取走了,然後什麼也沒說,我這是從其他管道得到的消息,這一次多虧了孟老弟,你在娘娘跟前一句話,勝過我們說上一百句,一千句。”溫良棟道。

    “溫兄,你太抬舉我了,其實你們平時的所作所為皇上都是知道的,再說這一次也是一個教訓,給你們提個醒,看病要把所有問題考慮到了,不能光憑脈象去猜想,望聞問切,這最後一步是切脈,雖然說切脈總能切出情況來,但不是所有的大夫都能通過切脈來確診病情,所以必須前面三步來確診病情,就算是再高明的大夫,也無法做到一步到位!”孟岩道。

    “老弟的意思我明白了,咱們只注重診脈,卻忽視瞭望聞問這三步,對吧?”

    “對的,假如你們其中一位多問一句,太后的飲食狀況,你們還能做出如此離譜的診斷嗎?”孟岩反問一句。

    “孟老弟,你教訓的對,愚兄受教了,請受愚兄一拜!”溫良棟一躬身到底道。

    “溫兄這是做什麼,你我兄弟何須如此?”

    “應該的,不過經過今晚這件事,太醫院跟錦衣衛合作辦藥堂的事情應該不會再有人反對了。”溫良棟道。

    “怎麼,聖上定下來的事情,還有人反對?”

    “你是不知道那些老頑固,他們總覺的醫者要潔身自好,不能攀附權貴,對太醫院來說,錦衣衛就是權貴,所以他們對這次合作表面上不說什麼,其實心裡不滿著呢,這不在太醫院內,他們對我已經開始陽奉陰違了!”溫良棟道。

    “老人終歸要故去的,別理他們就是了,咱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回頭,我做個東,請蒯大人一起,咱們商議一下如果建這個仁濟大醫堂。”

    “好,愚兄一定到。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1

第406章 挖牆腳

    等孟岩搭上溫良棟的便車返回巡察使衙門的時候已經是亥時末了。

    “孟老弟這麼晚還回衙門,就不怕弟妹不高興?”

    “她能有什麼意見,我這是辦正事兒,又不是出去花天酒地。”孟岩道,“溫兄,今天謝謝你的車了,明兒個回見。”

    孟岩一抱拳,就匆匆的往巡察使衙門裡走了進去。

    “蔡先生回來沒有?”

    “大人,您去哪兒了,到處找您呢。”林天行迎面撞上了回來的孟岩。

    “剛從宮裡回來,天行,看到蔡先生沒有?”

    “在他值房呢,一個人在看什麼登記簿,還不讓別人看。”林天行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天行,一會兒我們就回家,我先去找蔡先生。”

    “好,雨夫人已經派人來了,她今天晚上不回家住。”

    “不回家住,那她住哪兒?”

    “松鶴樓呀,還有白素心。”

    “哦,我知道了,白素心剛剛出獄,姐妹有話說也是應該的。”孟岩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蔡先生,又發現沒有?”

    “大人回來了?”蔡晉一抬頭,摘下鼻端上的老花鏡,站起身道。

    “剛回來!”

    “大人,這個崔天鳴還真是個人才。”蔡晉拿起其中一本帳簿,指著上面一段文字道,“這邊是這麼寫的,雨一直下,會館內的氣氛有些壓抑。讓人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就在這個時候,雨幕中,一朵小花傘由遠及近,傘的主人我認識……大人,您看看,寫的蠻有詩意的。”

    “不錯,這個崔天鳴在河間會館當一個小小的夥計,可真是屈才了,要是再早上幾年。有機會讀書的話。說不定還能考上一個進士呢。”孟岩贊同的點了點頭。

    “蔡先生,你沒看到那廖掌櫃,一直盯著呢,生怕我挖他的牆角。”孟岩苦笑一聲。

    “對大人來說。挖個把牆角又如何。人才難得呀。”蔡晉道。“何況他對本案來說有重大幫助,以我多年的經驗看,他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對咱們說。”

    “蔡先生是說他跟喜兒的關係嗎?”

    “大人相信他跟喜兒只是一般般的暗戀的關係嗎?”蔡晉反問一聲。

    “本官也知道。他對自己跟喜兒的交往以及關係刻意的隱瞞了,但也許他根本就是暗戀呢?”孟岩也知道,有些情種的思維是難以理解的,但偏偏又是正常的。

    “那咱們必須知道這些,尤其是曹欽跟喜兒發生關係,時間又是這麼湊巧?”蔡晉道。

    “是呀,本官也沒有想到曹欽居然也跟喜兒被殺案有牽扯。”孟岩頭疼道。

    “大人,如果喜兒肚子裡孩子跟曹欽有關,那麼曹欽就有殺人動機,而且素心齋正是東廠查封的,曹欽作為案子的直接負責人,他完全可以隨意進入而不會被人懷疑或發現。”蔡晉道。

    “先生分析的有道理,現在又多出一個人,那甄別工作又要難上一分了。”孟岩道。

    “大人心中最傾向於誰?”

    “我心中對四個人的懷疑是平均的,現在還沒有哪一個小,哪一個更多。”孟岩道。

    “那大人還派范西平去河間調查何氏兄弟嗎?”

    “這個當然,現在並不能排除何氏兄弟的可能,當然要調查清楚了。”孟岩道。

    “何文東太狡猾了,居然用裝瘋這一招來對付我們,大人可有良策?”

    “別提這個了,本官餓了,先生不餓嗎,咱們弄點兒夜宵吃吧?”孟岩道,這一天下來就沒好好吃一口飯,宮中的飲宴,他只是匆匆吃了幾口,這會兒感覺餓的前心貼後背了。

    “這個時辰,只有回家吃了?”

    “回家,就回家,走吧,收拾一下,咱回家。”孟岩道。

    “好!”

    回到家中,張苞和沈聰都還沒睡,估計也是看孟岩這麼晚還沒回來,有些擔心。

    “包子,廚房裡有什麼吃的,熱一下拿上來,順便給我們燙一壺酒。”

    “好咧!”

    松鶴樓,小樓上,聞小雨的閨房中。

    “少卿睡著了?”

    “嗯,總是吵著要娘,不肯睡,現在總算睡著了。”白素心鬆了一口氣道。

    “小孩子都這樣,戀母。”聞小雨道,她跟白素心有些同病相憐的味道,兩個人都是自幼喪母,由父親撫養長大,小時候都缺少母愛,但父愛如山,她們比一般的女子要堅強,更有韌性,也更加聰慧,懂得生存之道,如何保護自己。

    如果白素心不知道如何保護自己,如何不讓那些人得逞,恐怕她堅持不到今天的自由。

    這自由來的彌足珍貴,但也是她應得的。

    白素心突然跪了下來:“小雨姐,素心無以為報,只能先給你磕頭了。”

    “傻丫頭,快起來,我們是姐妹,你落難了,我能不幫忙,換了我若是遇到了難處,你會不會出手幫忙?”

    “素心自然是要幫的。”白素心道。

    “這就對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行如此大禮呢?”聞小雨微微一笑,將白素心拉了起來。

    “小雨姐,你在這裡陪我,那孟大人……”白素心問道。

    “沒事兒,我夫君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你在我這裡他是知道的。”聞小雨道。

    “小雨姐,素心有個問題不知道當問便當問?”白素心低頭輕啟朱唇道。

    “有什麼問題,你問唄。”

    “小雨姐,你是不是為了我,才嫁給孟大人做妾侍的?”白素心問道。

    “我說你這個傻妹妹,你小雨姐要是看不上的男人。會嫁給他做妾嗎,這京城中,有多少王孫公子,哪一個不比他權勢顯赫,只要我一鬆口,早就享受榮華富貴了!”聞小雨呵呵一笑。

    “真的不是?”

    “當然不是了,姐姐我其實在嫁他之前就跟他有了夫妻之實,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你這個案子呢,你知不知道,我把你的案子告訴他。可廢了不少心思呢!”聞小雨道。

    “姐姐是怕他以為你嫁他是有企圖?”

    “只是一方面原因吧。你現在自由了,日後有什麼打算,重開素心齋嗎?”聞小雨叉開一個話題。

    “爹一輩子的心血讓我給毀掉了,素心實在是不孝。”白素心聞言。眼圈一紅道。

    “沒事兒。該你的還是你的。總會還回來的,你先在我這兒養好身體,等你的冤屈徹底平反之後再說。”聞小雨道。

    “可是大人命我回家居住。而且還不得擅離白家。”白素心道。

    “那個白家早跟你沒關係了,你還留戀它幹什麼?”聞小雨不滿的道。

    “我可以不回去住,那少卿怎麼辦,他娘下了大牢,家裡一個人都沒有,他還小?”

    “那就讓他也住在松鶴樓,我給他弄一個房間,就住在你隔壁,等素心齋解封之後,你們姐弟倆在搬回去住,如何?”聞小雨提出一個解決方案道。

    “這怎麼好?”

    “有什麼不好的,你若是住回去,恐怕街坊鄰居的騷擾少不了,我這裡,只要不走出這個院子,沒人知道你住在我這裡,也落的一個清淨。”聞小雨解釋道。

    白素心一想也是,自己若是住回去,那些多嘴多舌的街坊鄰居肯定是要來的,到時候自己還真是不好應付。

    “那就太麻煩姐姐了。”

    “不麻煩,不麻煩,正好咱們姐妹倆也好在一起說說話。”聞小雨聞言之下,大喜道。

    “姐姐,時候不早了,你早點歇著吧,素心告退!”白素心起身道。

    “也好,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這被窩裡突然少了一個人,顯得怪冷的,孟岩心中一歎,則溫柔鄉,果然是英雄塚,這才半個月的時間,自己就習慣了摟著女人睡覺了。

    這以後要是跟郭月成了親,是不是還要造一架更大的床,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

    “公子爺,公子爺……”睡的迷糊之際,孟岩忽然感覺有人在叫自己,驀然一睜開雙眼。

    只聽見沈聰在門外一通叫喊,聲音還很著急的樣子。

    “沈聰,何事?”

    “公子爺,宮中來人了,送了一堆東西過來了,說是賞賜給您的。”沈聰在門外喊了一聲了。

    “知道了,去跟來人說,容我更衣!”孟岩從床上下來,吩咐一聲。

    “哎呀,小黃公公!”

    “孟大人,早,咱家給您來報喜了!”黃敬一身贊新的紫袍給孟岩拱手恭喜道。

    “黃公公這是?”

    “升了,拖您的福,皇上親自賞的,南書房管事太監。”黃敬嘿嘿一笑道。

    這孟岩真是自己的貴人,自從認識他之後,自己在宮中的地位迅速攀升,現在更是當上了管事太監,原先的那些同僚們一個個看著自己都羡慕死了。

    當初,誰讓他們一個個對孟岩避之不及,把差事推給自己,現在都後悔了。

    “好,下官恭喜黃公公了!”

    “不敢,不敢,孟大人折煞我了,這是皇上一早命咱家給您送過來的。”黃敬遞給孟岩一個單子。

    “哎喲,這些東西太多,太貴重了。”

    “皇上賞賜的越貴重,說明對大人您越重視,越信任!”黃敬微微一笑,在宮中多年,他多少還是瞭解一些皇帝的性格的,皇帝對王振的賞賜那是毫不吝嗇,那倚重也是最重的。

    “皇上還讓奴才給您帶句話。”黃敬小聲道。

    “什麼?”

    “要不是孟愛卿早就定下婚事,朕都想多一個妹夫。”黃敬嘿嘿一笑。

    宣宗皇帝的女兒要麼早就出嫁了,要麼早夭了,皇帝難道還有哪個妹妹?

    這事兒有些蹊蹺,皇帝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讓黃敬對他說這麼一句話的,定然是有用意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1

第407章 曹欽第二次過堂

    “老範,本官想要瞭解的都寫在這封信上了,你們三個去河間,要低調,別給本官惹事兒。”

    “大人放心,老範我有分寸。”

    “但是事要是惹到咱們頭上,咱們也不怕事兒,老範,你記住了,咱欺負人可以,但別人不能欺負咱,明白嗎?”

    “明白,大人!”范西平胸中一股暖流湧動,跟著孟岩這樣的長官,那可這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這是給你們的盤纏!”孟岩道,“你們每個人身上都放些,剩下的都給老範!”

    “大人,這麼銀子,得有一百兩吧?”

    “嗯,窮家富路,你們這一趟出去辦事要花錢,本官總不能讓你們出力又出錢吧,但是這路上怎麼花,你們注意一下分寸。”

    “明白,財不露白。”

    “好了,該交代的本官都交代了,你們家裡,本官會派人通知的,外面準備了三匹馬,還有乾糧和水,你們路上用的上。”

    “大人實在是太細心了,我們一定把大人的事情辦好!”范西平激動道。

    “記住,做任何事情要動腦子,別蠻幹,知道嗎?”

    “標下記住了!”

    “你們兩個要聽老範的話,還有好好保護他,你們三個都給我囫圇的回來,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三人異口同聲道。

    “嗯,出發吧!”孟岩一揮手,打發三個人出發了。

    “大人待他們如此厚愛。他們必定盡心盡力報效大人。”蔡晉感慨的說道。

    “蔡先生,安排一下,本官要第二次提審曹欽。”孟岩吩咐一聲,駕馭下屬,要恩威並施,恩,要讓他感覺到你是真心愛護和維護他們,威,那就是要讓他們按照規矩辦事,不按規矩。就要接受懲罰。賞罰分明,其實就是這個道理。

    “喏!”

    對於曹欽這樣的重犯,手銬腳鐐是必須的,而且還關入了重監房。重兵防守。

    “曹欽。出來。提堂了!”歐鋒來到牢門前,沖曹欽喊了一聲。

    曹欽慢慢一抬頭,一副憔悴的面容。以前都是他關人,審人,如今卻輪到自己被關,被審了,短短數日,如同從天堂來到了地獄,這強烈的落差令他差一點崩潰。

    那姓孟對他也不用刑,就是這樣把他關在這裡,也沒有人說話,吃的連家裡養的狗都不吃的食物,簡直難以下嚥。

    睡就更不必說了,一層乾草,上面草席一張,硬邦邦的,棉被雖然有,可硬邦邦的,跟家裡的絲絨棉被柔軟沒法比。

    原來這坐牢的滋味是怎樣難受,真不知道那些犯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還只是開始,他不知道這個日子還有多久,乾爹怎麼也沒派個人來看自己?

    難道說自己真的如姓孟的所言,被捨棄了嗎?

    不,不會的,自己給乾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乾爹怎麼會捨得不救自己呢?

    “過堂?”多熟悉的字眼兒。

    “起來,磨磨蹭蹭的幹什麼?”歐鋒見曹欽在那兒發愣,冷冷的喝罵一聲。

    “來了!”

    “曹欽,大人對你可真是仁慈,要我說,對你這種人就該用刑。”歐鋒道。

    “你不過一小小的牢頭,竟敢對本千戶如此說話?”曹欽呵斥一聲。

    “還本千戶,曹欽,你以為你還是東廠的那個耀武揚威的曹大人嗎?”歐鋒一點兒都不怵,反而頂了一句。

    曹欽臉上肌肉顫抖了幾下,終究沒有再說出話來。

    “帶走!”

    兩名錦衣衛校尉上前,將曹欽押起來。

    “大人,曹欽帶到!”

    “帶進來吧。”孟岩一抬手吩咐一聲。

    “喏!”

    曹欽比剛進來的時候的更加憔悴,完全沒有了那個東廠千戶的赫赫威風。

    “曹欽,這兩日可曾想明白了,你是說還是不說呢?”孟岩待曹欽坐下,冷哼一聲。

    “孟大人,你讓我說什麼?”

    “你犯下的罪孽,重點在白素心案中,你扮演了什麼角色,你又知道些什麼?”

    “這些我不都在案卷之中說了嗎?”

    “你有說你收了焦宏八百兩銀子嗎?”孟岩斷喝一聲。

    “我什麼時候收了焦宏八百兩銀子,孟大人,你可別血口噴人?”曹欽駁斥道。

    “這是你手下百戶曹福的口供,焦宏給你遞銀子的時候,他就在邊上,親眼所見,時間,地點,說了什麼話都在上面,要看看嗎?”孟岩拿出一份口供出來道。

    “就算我收了焦宏八百兩銀子又如何,那是我跟焦宏生意上的往來。”

    “生意,曹大人跟焦宏有什麼生意?”孟岩問道。

    “這個跟案子無關,我沒有必要告訴孟大人吧?”曹欽頑固的說道。

    “你必須說清楚,否則本官認定焦宏給你的這一千兩銀子就是受賄!”

    “孟大人,我什麼時候收過焦宏一千兩銀子,是八百兩。”曹欽皺眉道。

    “哦,對,是八百兩,不過,焦宏前前後後給你送過的銀子不止八百兩吧?”

    曹欽拒絕回答了,剛才他等於承認受了焦宏八百兩銀子的事實。

    “焦宏跟你是什麼關係?”

    “他是東廠招募的密探,並不歸我管。”曹欽道。

    “但很多人都說,你跟焦宏過從甚密,而且還進經常去白家,是不是?”

    “是,我跟白焦氏那點兒破事你們不都知道了,怎麼還問?”曹欽站起來申辯道,“沒完沒了是不是?”

    “坐下!”

    “你跟焦巨集什麼時候認識的,在怎麼認識的。在什麼地方?”孟岩問道。

    “孟大人,你到底會不會問案,我跟焦巨集認識,這跟白素心殺人有關係嗎,難不成人是我殺的?”曹欽怒道。

    “本官會不會問案,不勞你擔心,你只需回答本官的問題。”孟岩冷聲道。

    “我不知道!”曹欽一副我就不說,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態度。

    “你是不是強暴了白素心的丫鬟喜兒?”孟岩知道,曹欽不會輕易開口的,除了用刑之外。必須想別的辦法才能撬開他的嘴巴。

    “什麼?”曹欽一愣。

    “曹千戶。曹大人,需要本官幫你回憶一下嗎?”孟岩冷笑一聲道,“前年六月十七晚上,你。何文東還有焦宏。以及喜兒四個人在河間會館一起吃飯。你突然對年輕的喜兒起了淫念,於是,就讓何文東和焦宏聯手灌醉了喜兒……”

    “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還如此清楚?”曹欽驚恐萬分的盯著孟岩問道。

    “曹欽,有句話你一定聽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己做過什麼,你自己也許忘了,可別人卻記得很清楚,你想知道是誰告訴本官嗎?”孟岩道。

    “誰,何文東,一定是他,這個貪生怕死的傢伙!”曹欽聞言,氣的破口大駡一聲。

    “怕死是人的天性,本官辦案有一條原則,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越是不肯交代,最後判刑越是加重,曹欽,你想必也知道,以你的罪,恐怕沒有機會再走出去了,但死法是不同的,怎麼死本官說了算,你在東廠多年,見過無數種死法了,覺得最殘忍,最痛苦的死法是哪一種?”孟岩問道。

    曹欽渾身一個激靈,腦海裡一幕幕人臨死前的畫面,最痛苦的死亡方法莫過於淩遲了,要割三千刀,哀嚎三天才會死去,那種痛苦看上去都覺得毛骨悚然。

    “淩三千曹大人想必很熟吧,他在劊子手這一行當裡算是老人了,祖傳的手藝,如果有一天曹大人有需要,本官會把他請過來給曹大人你動刀的。”

    “不,不要……”

    “曹欽,官場之上,貪污受賄這都不是稀奇,問題是,人命關天,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貪婪之心,終歸會把自己毀滅的。”孟岩道,“而往往這種毀滅的過程中,會牽連很多人,尤其是你的家人,他們什麼都沒做,卻要承受你犯下的罪孽。”

    沉默,幾乎是沒有反應的沉默。

    蔡晉朝孟岩望去,曹欽不開口,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再等一等!”孟岩用眼神制止蔡晉的詢問,話都說盡了,如果曹欽真的還拒不招供的話,那就只能用非常規手段了。

    “我不知道殺人的是不是焦宏,但現場應該沒有第四個人的痕跡!”過了許久,曹欽才緩緩抬頭。

    “錯,應該是第五個!”

    “第五個?”曹欽大惑不解。

    “焦宏,白素心,李晨言,這第四個人就是白素心的丫鬟喜兒,她就在隔壁!”孟岩道。

    “這個我不知道,我沒有去隔壁房間,不知道裡面還有一個人。”曹欽道。

    “接著說。”

    “屋內有打鬥的痕跡,很激烈,門框都打壞了,門外的欄杆也撞斷了,動手的人是身手不錯,至少放在東廠,做個檔頭沒有問題。”

    “焦宏的武功如何?”

    “他武功不弱,但我沒見過他動手。”曹欽道。

    “焦宏姐弟到底是什麼來歷,焦宏的功夫又是學自什麼人?”孟岩繼續問道。

    “不知道,他從未跟我提過。”

    “他在東廠有檔案嗎?”

    “有,但以我的權力還沒有資格查看。”曹欽道。

    “哦,你都沒有資格,那誰有這樣的資格?”孟岩問道。

    “至少是派駐東廠的少監這個級別的才行。”曹欽回答道。

    “依你在東廠的權勢,還有曹吉祥的關係,你都不能查閱焦巨集的檔案嗎?”

    “不能,就算我在東廠地位權勢在他們之上,該遵守的規矩,我還得遵守。”曹欽解釋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1

第408章 曹欽第二次過堂(二)

    “曹欽,如果本官要調閱焦巨集的戶籍檔案,該如何做呢?”孟岩問道。

    “可以行文到東廠,但他們會不會讓孟大人你調閱,那就不知道了,東廠想來是對錦衣衛的行文不作處理的。”曹欽道。

    “那本官親自去呢?”

    “不好說,孟大人現在聖眷正濃,我想他們應該不至於會為難萌大人您的。”曹欽道。

    “應該,呵呵,本官知道了,這焦巨集的檔案資料本官是一定調閱的,大不了本官去求皇上下一道聖旨,本官想東廠該不至於連皇上的聖旨也敢違抗吧?”孟岩微微一笑道。

    曹欽一頭冷汗下來,你都拿聖旨壓人了,誰敢不從,這要是讓皇帝知道了,東廠連他這個皇帝的話都不聽了,一句話直接把東廠給撤了,那不是太冤死了。

    “孟大人都這麼說了,曹某人也無話可說。”

    “蔡先生記錄一下,回頭去東廠調閱焦巨集的檔案。”孟岩吩咐一聲。

    “是,大人,我記下了。”

    “曹欽,你知道嗎,當初你一時興起,喜兒姑娘珠胎暗結,她懷上了你的孩子,你可知道?”

    “什麼,這不可能,我們就在一起一次,她怎麼可能懷上我孩子?”曹欽吃驚的道。

    “你不知道嗎?”

    “孟大人,我跟喜兒就那一次荒唐,之後就沒再任何關係,她怎麼就懷上了我的孩子?”

    “一次就懷上雖然是小概率的事情,但它確實是存在的。”孟岩解釋道。

    “孟大人。這也太荒唐了,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喜兒那個丫頭根本就是一個品行不端的小婦人,她跟焦宏、何文東都有關係,也許孩子是他們的呢?”曹欽為自己辯解道。

    “我們根據喜兒腹中胎兒的成型大小推斷她受孕的時間,應該在前年的六月份左右而在那個時間,你,何文東還有焦宏都曾近跟喜兒發生過關係,而在你跟喜兒春風一度後,喜兒有兩個月時間未再去河間會館。所以。本官依此推斷,你是三個人當中最後一個跟喜兒發生關係的男人,又在喜兒易孕期,你的概率是最大的。只可惜的是。喜兒已經不再了。不然她會告訴我們誰是她腹中孩子的真正父親。”孟岩解釋道。

    “不,這不可能,不可能……”曹欽居然難以置信的搖起頭來。

    “曹欽。可以告訴本官,喜兒是怎麼死的嗎?”孟岩死死的盯著曹欽,問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孟岩一看曹欽這個樣子,就知道曹欽對喜兒的死因是知道的,起碼他也知道一些線索。

    “曹欽,本官知道你一心想要個兒子,可惜你妻妾取了不少,卻沒有一個人為你生一個兒子。”孟岩歎息道,“本官在給喜兒做屍體檢驗的時候,發現她肚子裡的胎兒已經成型了,是個男孩兒。”

    “男孩兒?”

    “對,是個男孩兒!”孟岩很肯定的說道,三四個月大的嬰孩是看不出性別的,但是他不得不用詐術來誘使曹欽說出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曹欽想生個兒子,渴求多年都沒有生下一個帶把的,這讓曹吉祥很失望。

    這傳宗接代的大事兒要是沒處理好,那是會影響到他在曹吉祥心中的地位的。

    “喜兒死了,是被人謀殺的,而且還是一屍兩命,可憐那個還在母親肚子裡沒有出生的嬰孩,他連睜眼看一看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了。”

    “孟大人,別說了,我知道是誰殺了喜兒!”曹欽忽然說道。

    “誰?”

    “白焦氏,是她殺了喜兒!”曹欽大聲道。

    “白焦氏,為什麼?”孟岩跟蔡晉都是一驚,這兩人無冤無仇的,白焦氏怎麼會對喜兒下如此毒手呢?

    “嫉妒,她嫉妒我跟喜兒發生過關係。”

    “僅僅因為這個,這白焦氏就要殺人,這個理由太過牽強了吧?”孟岩道。

    “白焦氏知道我跟喜兒的關係,所以她嫉妒了,殺了喜兒。”曹欽道。

    “會不會是白焦氏知道喜兒肚子裡懷的是你的孩子,她嫉妒了,然後心生歹意,殺死了喜兒?”

    “這……”曹欽有些驚慌了。

    “曹欽,是不是有這個可能?”孟岩追問一聲。

    “孟大人,我不知道,白焦氏的確有些善妒,但我想她不會這麼幹吧?”

    “好,曹欽,今天你表現不錯,本官會寫入你的口供表現中的。”孟岩道。

    “多謝孟大人了。”

    “歐鋒,帶下去好生看管。”孟岩吩咐一聲。

    “喏!”

    “大人,又多一個,按照曹欽所言,這白焦氏豈不是也可能是殺人兇手?”

    “案子沒有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可能是兇手,是不是白焦氏,要查清楚才行!”

    “對了,天行去哪兒了?”

    “你不會是讓跟李鐸大人去查給白焦氏下毒的兇手的身份嗎?”蔡晉道。

    “對,這事情太多了,我都忙暈了。”孟岩訕訕一笑,“對了,今天好像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辦?”

    “大人,今天中午,聞先生就要出發去四川了。”蔡晉嘿嘿一笑,提醒道。

    “對,對,這老爺子是為了我才辛苦一趟的,我答應小雨一定去碼頭送送的!”孟岩道,“現在什麼時辰,趕過去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的,大人不到,這船是不會開的。”蔡晉道。

    “這就好,這就好,那我們這就去吧。”孟岩起身道。

    “好!”

    碼頭上,一艘千料大船停在碼頭邊。聞獨醉、聞小雨父女還有林怡以及白衣飄飄的白素心一行人都在。

    父女依依話別,這一去恐怕得大半年才回來,聞獨醉除了入川購買窖泥和酒麴之外,還附帶一些採購任務,這些自然都是孟岩的安排,有些種子、藥材只有南方才有,而且不因保存,只能去那邊購買。

    “夫君大人怎麼還沒來?”眼看就要到出發的時間了,這行船的人每次都要挑一個吉時開船,不然錯過了。是不吉利的。預示這一趟會不順利,甚至還會有人財失去的危險。

    船老大僅管有些焦急,可這條船是客人出高價包下的,這一趟出去大半年。客人除了不允許他中途載客之外。沿途販賣些貨物。人家還是不管的。

    這樣算下來,這一趟船下來,來年的日子會舒服不少。

    這樣的客人。船老大行船多年來,也沒遇到過一次,這顧客就是財神爺,得罪財神爺的事情,他是不會幹的。

    只要沒過開船的時辰,他樂意再等一等,何況他行船這麼多年,看人還是有幾分眼力的。

    這送行的兩女子都衣著華貴,氣度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說不定是京中某個權貴的夫人。

    “駕……”

    “來了,他總算來了。”原本有些幽怨的聞小雨臉上頓時盛開了,露出幸福的笑容。

    “小雨,我沒來晚吧?”孟岩勒住韁繩,從馬背上跳下來,將韁繩扔給了隨行保護的獠牙。

    “船就要開了,你才來。”聞小雨嗔喜一聲。

    “小雨,石頭事情多,來晚一點兒不要緊,你不要這樣說話。”旁邊聞獨醉開口了。

    “爹,你向著誰?”

    “你們兩個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爹偏向誰都不行。”聞獨醉嘿嘿一笑。

    “老爺子,來晚了,水酒一杯,祝您一路順風!”孟岩端起一杯水酒,鄭重的雙手平舉道。

    “好,多謝!”聞獨醉伸手接過來。

    “石頭,我知道你志向遠大,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要被表像迷惑,不要好大喜功,要戒驕戒躁,官場兇險莫測,當年我沒有勇氣,如今就更加沒有勇氣了。”聞獨醉道。

    “我記住了,老爺子!”孟岩點了點頭,老人所言那都是金玉良言。

    “還有,小雨,她自幼母親就過世了,我一個將她帶大,所以有些地方你得擔待些。”

    “老爺子,你放心,只有她欺負我,沒有我欺負她的。”孟岩淡然一笑。

    “哈哈,好了,我就不多說了,開船的時間到了,我該走了。”聞獨醉道。

    “老爺子,多謝了!”聞獨醉轉身就上了船,船老大下令開船,船緩緩駛離船塢,孟岩沖著站在船頭的聞獨醉深深一躬。

    岸上,聞小雨眼睛通紅,淚花湧動,雖然父親不跟她住在一個屋簷下,可她們只要想見,那還是很容易的,但是這一次,一去就是大半年,這讓她心裡有些承受不了。

    大船已經遠去,消失在視線之內。

    “走吧,回去吧。”望著聞獨醉的離開,孟岩也有些悵然若失如果不是自己,聞獨醉也不會這麼大年紀還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奔波。

    “素心姑娘,本官還有些問題想要問你,現在有時間嗎?”孟岩擁著聞小雨走向馬車,一邊走,一邊對緊隨其後的白素心問道。

    “素心有空!”

    “那就回松鶴樓吧,我正好把小雨送回去。”孟岩點了點頭,對於喜兒的情況,孟岩覺得有必要跟白素心仔細談談。

    古人雲,人死為大,人死罪消,對於死人,要保持一種尊重,白素心也許恪守這樣的原則,喜兒既然已經死了,那她縱然犯下了罪,也都償還了,對於喜兒的另外一面,就選擇了隱瞞。

    這是一種良好的品德,但是這對案件調查來說,卻設下了一個巨大的障礙,必須破除它。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10:01

第409章 白素心口中的喜兒

    “小雨,別難過,又不是一去不回了,老爺子的安全你不用擔心,我郭叔關照過了,船上都是自己人。”孟岩上了馬車,將聞小雨擁入懷中,安慰道。

    “我還沒有這麼長時間跟爹分開過呢!”

    “嗯,我知道。”孟岩點了點,親人突然遠離,的確有些傷感,這是人之常情。

    “來,小心點兒,下車。”孟岩扶著聞小雨從車上下來,“林怡,好好照顧雨夫人,我一會兒再去看她。”

    “知道了,公子爺!”林怡答應一聲,攙扶著聞小雨上了樓。

    “嘿嘿,公子爺來了!”吳半仙兒,不,現在是吳掌櫃的嬉皮笑臉的迎了上來。

    “安排一個包間,我跟素心姑娘有話說好。”孟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

    這傢伙要做一個門子,一月給那麼多銀子,有點兒貴了,放在松鶴樓做掌故,還不用多價錢,倒也不錯。

    “包間,明白,明白,馬上,馬上……”吳半仙兒嘿嘿一笑,額頭上滿是皺子,笑容也是說不出的猥瑣。

    “你笑什麼?”孟岩問道。

    “沒,沒,半仙兒天生一副笑臉而已。”

    “是嗎,那你哭一個給我看看?”

    “……”

    “好了,你哭起來真難看,以後還是多笑笑好。”孟岩搖頭道。

    “半仙兒去安排了。”

    “等一下,你以後別自稱半仙兒了。這是酒樓,不是道觀。”孟岩道。

    “那叫什麼?”吳半仙兒一呆,表情相當委屈。

    “你沒名字嗎?”

    “有,小名狗兒!”

    “我說的是大名!”孟岩怒道,跟這麼一個貧貨溝通起來怎麼就這麼難呢?

    “吳思道!”

    “字呢?”

    “貧道長這麼大還沒字呢,要不,公子爺您幫貧道取一個?”吳半仙兒涎著臉道。

    “我幫你取字,不行,這取字的都是長輩,我比你年紀小多了。怎麼能給你取字?”孟岩連忙搖手道。

    “公子爺是半仙兒的主子。這主子比長輩大的多了,您給我取一個吧。”

    “這樣呀,你讓我想想,叫吳用如何?”

    “吳用。水泊梁山的那個吳用。那不是重名了?”吳半仙兒道。

    “你不是讓我給你取字嗎。我給你取了,你還不樂意?”孟岩哼哼一聲。

    “這吳用是名字,不是字呀。我的公子爺?”

    “是你聽錯了,我取的字是勿用!”孟岩道。

    “勿用,吳勿用,這不是說我沒用嘛。”吳半仙兒臉色尷尬萬分道。

    “這是讓你記住,不要做一個無用的人,明白嗎,還不明白本公子的一翻苦心!”孟岩輕斥一聲。

    “是,是,勿用明白了。”吳半仙兒一頭冷汗下來,自己算是上了賊船了。

    吳半仙兒辦事能力還是很強的,一會兒的工夫,就把三樓最清淨的包房給整裡出來了。

    “公子爺,我給您沏茶?”

    “不用了,我不渴,給素心姑娘來一杯吧,一會兒要問話,容易口渴。”

    “好的。”

    “請素心姑娘進來吧。”孟岩進去後吩咐一聲。

    一襲白裙的白素心邁著小碎步從門外走了進來,消瘦的臉蛋上恬靜淡然,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民女素心見過孟大人!”看見孟岩,白素心微微彎下膝蓋,盈盈下拜道。

    “素心姑娘不必多禮,這裡不是衙門,咱們是以朋友的身份說話。”孟岩道,“這位是蔡晉先生,你們之前見過的。”

    “蔡先生。”

    “素心姑娘好。”蔡晉微微點頭致意。

    “來,素心姑娘,我們坐下說話。”孟岩招呼一聲道。

    白素心走上前來,蓮步輕移,在孟岩側對面的圓凳上坐了下來,眼瞼微微低垂,雙手收在丹田位置。

    “素心姑娘,今天的談話我希望你如實對我講述。”孟岩鄭重的說道。

    “大人您儘管問,素心定不會隱瞞。”白素心鄭重的點了點頭。

    “好,素心姑娘,今天的問題可能涉及個人隱私,我們還可能做一些記錄,你不要介意,這些記錄是不會對外公佈的,即使要公佈,我們也會有所選擇,你要明白。”

    “大人,素心明白,為了破案,為了還素心一個清白,素心不介意的。”白素心表態道。

    “好,既然素心姑娘沒有問題,本官就開始了。”孟岩道,“蔡先生,記錄吧。”

    “是,大人!”蔡晉攤開紙,拿起毛筆,準備記錄。

    “素心姑娘,今天的問題主要涉及你的丫鬟喜兒,你務必想好了,確定了之後再回答,多長時間都沒有問題。”孟岩道。

    “好!”

    “喜兒是什麼時候來到白家,是誰帶回來的?”

    “正統三年秋,具體日期我不記得了,那天爹回家,帶回來一個女孩子,穿了一件單衣,很可憐的樣子嗎,爹告訴我,這個女孩子叫喜兒,是在一個叫何文東的人手中買下的,花了他三十兩紋銀,比我小一歲。”白素心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喜兒的賣身契呢?”

    “起先是我爹收著,後來交給了我,我原本打算等出嫁之後給她自由的,我爹死後,我跟喜兒搬了出來,她的賣身契我就直接給她了。”白素心道。

    “你把賣身契給她了?”

    “是的,早就給她了。”白素心點了點頭道。

    “這麼說喜兒是自由身?”

    “是的,她說自己沒地方去,回老家肯定會被逼著嫁人。她不想,就留在我身邊伺候我,我答應了。”白素心道,“誰也沒想到,她居然做出那樣的事情,哎,我真後悔收留她。”

    “喜兒跟焦宏什麼關係?”孟岩問道。

    “又一次,我看到她跟焦宏扭抱在一起,看到我,喜兒就掙脫開來。那天她哭著來找我。說是焦宏趁我不在騷擾她,幸虧我回來了,不然她就要被焦宏給糟蹋了!”白素心道。

    “什麼時間?”

    “有兩年了吧,是八年的三月份初三。那天我出去購買一些東西。喜兒說身體不舒服。沒跟著去。”白素心道。

    “喜兒跟何文東的關係呢?”

    “她跟這個老鄉來往很密,我也只打喜兒大了,總歸要嫁人生孩子的。她又是自由身,也就沒有太管。”白素心道。

    “喜兒是你的丫鬟,你就一點沒覺察到她並非處子嗎?”孟岩問道。

    “大人,這素心如何得知?”

    “素心姑娘,在你看來,喜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孟岩問道。

    “喜兒這丫頭有些愛財,我給她的銀錢都捨不得花,說是給自己攢嫁妝,還有性子有些強,平時說話不多,但做事還算勤快,很少出錯。”白素心想了一下。

    “喜兒死的時候肚子裡有一個三個月左右的胎兒!”

    “大人,這怎麼可能?”白素心驚呼一聲。

    “如果素心齋雜物室內的就是喜兒的話,這是個事實,如果不是,那我們的調查方向錯了,並且還多了一樁少女失蹤案。”孟岩很嚴肅的道。

    “喜兒怎麼可能懷孕,這不可能!”

    “喜兒身份的甄別還是素心姑娘幫我們做的呢。”孟岩盯著白素心,緩緩說到。

    “大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喜兒怎麼可能懷孕?”白素心對喜兒懷孕的消息還是難以置信。

    “素心姑娘,根據本官掌握的情況,喜兒除了跟焦宏保持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另外她還跟何文東、何文海兄弟以及東廠千戶曹欽都發生過關係。”孟岩道。

    “什麼,這,這……”白素心失聲道,這個消息對她來說有些殘酷了。

    服侍自己多年丫鬟出賣自己,還跟多個男人有那種關係,自己居然一直被蒙在鼓裡,這簡直就是不敢想像。

    “素心姑娘,本官知道你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喜兒的確對你隱瞞了很多事情,還有,她被你父親買下,然後到你身邊,這些都是有人設計好了的。”孟岩繼續道。

    “是誰?”白素心雙目赤紅,貝齒輕咬嘴唇問道。

    “可能是焦宏,但也有可能是焦氏姐弟,但執行者是焦宏,他跟何文東早就相識了,喜兒曾經是何文東在老家的丫頭。”孟岩道。

    “這怎麼可能呢?”

    “素心姑娘,這都是本官根據調查得到的確切證據。”孟岩鄭重的道。

    “素心姑娘,在案發之前,你可曾見到喜兒某些異常的情況?”孟岩問道,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了。

    “異常的情況?”

    “比如說徹夜未歸,或者情緒不穩定?”

    “又一次喜兒說是去找老鄉何文東,打算給家裡捎點兒東西,一整夜沒有回來,第二天上午才回來,我發現她眼睛紅腫,明顯是哭過,問她原因,她說家裡弟弟病了,看病需要一大筆錢,我當時就拿了五十兩銀子給她!”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六月份,下旬吧,哪一天我就記不太清楚了。”白素心搖了搖頭道。

    “是不是六月十八?”

    “六月十八,差不多吧,如果素心樓的帳冊還在,素心就能確定是不是這個日子。”白素心道。

    “好,回頭我命人把前年六月份的帳冊給素心姑娘送來!”孟岩點了點頭。

    “你給喜兒銀子後,她有沒有寄回家去?”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很長時間她都沒有去找那個何文東。”白素心道。

    “多久?”

    “有兩個月吧,差不多,天天跟我在一起,我還覺得奇怪呢,但沒有問,後來看她又去了。”白素心道。

    “嗯,素心姑娘提供的這個情況很重要,會給本官破案大的幫助的。”孟岩肯定的說道。

    “能幫到大人,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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