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求生在西晉末 作者:瘋子161414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12 17:24: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1 117234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2:23

第445章 太子算個屁!

  司馬紹望著前方黑壓壓一片侍衛軍,心中不由一緊,暗道:難道傳言是真的?大司馬跟宋褘之間真有姦情?不行!為了宋褘,別說是侍衛軍來了,就是衛朔親來,也不能放棄。

  想到這兒,司馬紹高聲叫道:“來人,將本宮的儀仗打出來!”

  張彪靜靜看著遠處緩緩駛來的大隊人馬,看著隨風飄揚的太子旌旗,嘴角露出一絲不屑。

  “來者止步!”

  “大膽!爾等是何人?竟敢阻攔太子座駕?”

  “奉大司馬將令:侍衛軍負責嚴查一切可疑人物!”

  “這是太子座駕,爾等也要查嗎?”

  “哼!沒有大司馬親手赦令,任何人都不得阻攔侍衛軍調查,否則殺無赦!”

  倉啷一聲!三百侍衛軍齊刷刷拔出環首刀,明晃晃的刀身在火把照耀下,閃著耀眼的光芒,漫天殺氣開始朝司馬紹他們不斷用來。

  司馬紹看到這一幕,心下一涼,知道今日怕是沒法輕鬆過關了。就在庾冰勸說司馬紹忍氣吞聲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時,不成想司馬紹卻無意中看見宋褘嘴角那一絲嘲諷之色,頓時心頭怒火中燒,再也不顧庾冰勸解,執意要硬闖過去。

  憤怒得司馬紹掀開窗簾怒吼道:“爾等難道要造反嗎?連太子的座駕都敢攔阻?”

  太子?哼!張彪嘴角露出一絲不屑,打馬而出,神色間瞧不出有一絲敬畏太子身份之意,隨意一拱手,道:“遼東侍衛軍統領張彪,見過太子!”

  司馬紹、庾冰得知攔截者乃張彪,頓時臉色大變。別看張彪名聲不顯,甚少有獨當一面的機會。但熟知內幕的人都清楚張彪一家在遼東的地位,從衛朔一直把自身安全問題交給張彪負責,就能看出衛朔有多信任張彪。

  “原來是張統領,不知將軍為何阻攔本宮返回江左?”

  “呵呵,太子殿下欲回江左,遼東上下自是不敢阻攔。不過殿下隨從中多了一個人,這人是主母朋友,殿下這樣不告而擄人就有點兒不厚道了。”

  司馬紹聞言神色一窘,隨即有點兒惱羞成怒道:“胡說!本宮哪裡擄人了?是宋大家自願跟本宮去建鄴!”

  “既如此請宋大家出來與在下見上一面,只要她親口承認是自願的,讓本將在嫂子面前有了交代,末將就立馬放行,絕不為難。”

  “大膽!張將軍,你這是在質疑本宮嗎?”

  “殿下莫氣惱,你應該比在下更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司馬紹見張彪油鹽不進,可他又不能讓宋褘出來,不然宋褘必然要被遼東救走。他費了那麼多心血,不就是為了霸佔美女嗎?怎麼可能會輕易放棄?

  “張將軍,若本宮執意不肯爾等搜查呢?”司馬紹咬牙切齒道。

  看著司馬紹已經有些扭曲的面容,可知此時他心中有多憋屈。司馬紹有些高估他太子身份的威懾力了,沒想到遼東人真沒將他這個太子放在眼中。

  “太子殿下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某就再述說一遍大司馬軍令:侍衛軍負責嚴查一切可疑人物!違者,殺無赦!”

  “給太子殿下半柱香時間考慮,若是痛痛快快將宋大家交出來,就放爾等離去。不然就休怪本將心狠手辣了,真要論起來,在遼東太子算個屁!”

  太子算個屁!司馬紹聞言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背過去,連庾冰亦是滿臉震驚地望著對面神色從容的張彪。早知遼東上下只知有衛朔,而不知有朝廷,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啊!

  看著殺氣越來越重的侍衛軍,庾冰心神巨震,擔心再這麼對峙下去,張彪真會將他們一行屠殺殆盡。

  真是紅顏禍水!古人誠不欺我!庾冰暗自歎息,他拉拉司馬紹衣襟小聲道:“殿下,不如將宋大家還給遼東吧!”

  “宋褘是本宮的,誰也不能搶走!看遼東能拿本宮如何?”司馬紹梗著脖子道。

  “殿下,你難道真要為了一個女人而丟掉性命嗎?”庾冰怒其不爭道。

  “誰敢戕害本宮性命?那張彪膽子再大也不敢殺本宮,本宮相信最終退縮的一定是他!”

  庾冰看著色迷心竅的司馬紹痛心疾首,他沒想到原本有著英明神武之稱的太子,到了遼東後竟為了一個女子,鬧出荒唐的擄人之舉,還被人家遼東人追在眼前要人。

  半炷香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張彪看著無動於衷的司馬紹,不禁遺憾的搖搖頭道:“以前老是聽衛大哥說,世家貴族都是屬毛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以前我還不太明白,現在終於想明白了。”

  “所謂的權貴果然都是欠揍,你不把對方揍舒服了,他是不會好好聽你說話。看來太子殿下是不願主動交出人來了,既然這樣,那就休怪本將心狠手辣。”

  說完張彪一把抽出腰間環首刀,刀鋒一指,爆喝一聲:“殺!”

  看著迎面沖過來的張彪,司馬紹嚇呆了,他不敢相信,遼東軍真敢下手啊!

  就在侍衛軍將將沖到東宮侍衛跟前,庾冰站了出來阻止了悲劇發生,只見他攔在張彪身前質問道:“張將軍如此作為,難道不怕被大司馬責罰嗎?”

  “責罰就責罰,在下又不是沒受過衛大哥責罰?現在某只問一句,關於宋大家你們是放還是不放?”

  面對張彪步步緊逼,庾冰只好保住司馬紹安全為要,趕忙讓人將宋褘給請出來。而司馬紹看著豔麗的宋褘一步步走向遼東,心中就像滴血一般難受。可他不得不忍氣吞聲,因為就在剛剛他是真感受到了來自張彪的殺氣。

  “宋大家委屈你了!”

  “多謝大司馬救命之恩!”宋褘盈盈一拜,神色從容,沒有因被擄而感到一絲慌張。

  張彪看著神色鎮定的宋褘,意味深長道:“大司馬早盼著與宋大家再次相會!”

  “太子殿下,末將任務完成,這就告辭了!”說完張彪帶著人馬如旋風一般離去。

  司馬紹望著漸漸湮沒在夜色中的遼東軍背影,面色陰沉,心中屈辱感倍增,不知過了多久才目光陰沉道:“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殿下本身沒有實力,而大司馬又是天下最大的藩鎮,自然不會將殿下放在眼中。說句不好聽的話,即便今日殿下被殺,朝廷上下恐怕也不會拿遼東怎麼著。即便翻臉了又能怎樣?遼東大不了自立為王,依然會活得好好的。”

  司馬紹聞言點點頭道:“今日孤總算明白了,為何王敦、衛朔之流敢不把朝廷放在眼裡,原來都是實力不濟所致。若今日乃武帝當朝,你說那張彪敢如此對待孤嗎?等日後回到江左之後,本宮將以削藩為己任。”

  先不提司馬紹日後回到江左之後是如何與王敦鬥法,單說張彪將宋褘送回住處後,詳細地向衛朔彙報發生的一切。

  衛朔也沒想到剛從遼東視察歸來,就遇到了這件糟心事,更沒想到司馬紹為了宋褘竟幹出了擄人這樣的荒唐事。

  看著眉頭緊皺的衛朔,張彪不禁心下惴惴道:“衛大哥,是不是我這次做得有些出格了?”

  “啊?沒有!二郎做得很好,不過是得罪了司馬紹而已,沒什麼了不起。”

  衛朔安慰道:“我只是在想如何處置那個宋褘?發生今天這樣事,我想有一半是宋褘在背後推波助瀾的結果。”

  “什麼?!沒想到此女心思如此深沉!”

  “大名鼎鼎綠珠的傳人,肯定不會簡單。這樣吧,你安排下,過幾天我親自跟她談談。”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2:23

第446章 仇池滅亡

  “稟報將軍,二位少將軍回來了!”

  “什麼?!”

  這日夜深人靜之際,成漢征東將軍李壽獨坐大賬暗自嗟歎,此次奉堂兄李雄之命統軍出征仇池,結果出師未捷先折損了前鋒軍。

  然在李壽看來,損失萬餘兵力不算什麼,最可惜的是兩個侄兒被遼東軍俘虜。

  自從知道這個消息後,他無時無刻不為兩個侄兒的命運擔憂。

  正當他想方設法營救兩個侄兒時,李琀、李稚卻突然出現在了大帳內。

  “你……你們怎……怎麼逃出來了?”看著眼前活生生的兩個侄兒,李壽滿眼不敢相信。

  李琀滿臉羞愧不願多言,還是李稚出言答道:“叔父,我們沒有逃出來,而是北宮將軍特意釋放回來的。”

  嗯?!李壽心中一動,忙吩咐人四下警戒,然後拉著兩個侄兒低聲問:“北宮純為何放你們回來?他是不是讓你們回來說降於我?”

  “叔父想到哪兒了?北宮將軍怎麼可能會讓我等來降叔父?北宮將軍讓小侄兒轉告叔父,他說遼東南下陰平不過是為了平定叛亂,無意與成漢為敵,希望成漢能撤回援兵。”

  李壽聞言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且先將撤兵之議放在一邊,我來問你們,之前爾等是怎麼被俘的?那楊難敵可曾出言挑撥?”

  聽了李壽的問話,本來一直沉默不語的李琀突然爆發了,他面色猙獰道:“我說呢!原來都是楊難敵搞得鬼!是他一直在挑撥我跟稚弟,拿言語擠兌我們,逼迫我倆主動出擊,結果中了遼東軍埋伏!”

  “更可氣的是,在我等被遼東軍包圍期間,侄兒曾派出了數批求援使者,結果一個援兵都沒求到!很顯然是楊難敵故意陷我跟稚弟于死地。”

  李壽雖然心中已開始懷疑楊難敵,但為了尋找真相,不得不提出了質疑,“也許你派出的使者都被遼東軍獵殺,沒有趕到下辯。楊難敵曾告訴我說他得知消息時已晚了,你們已經被俘了!”

  這時李稚苦笑道:“叔父有所不知,被俘之後,北宮將軍親口告訴我跟兄長說,他從未派人攔截過求援使者,他有意以我軍為誘餌調楊難敵出下辯。可惜自始至終楊難敵部下就沒出現過,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李壽聞言面色難堪,他咬著後牙槽惡狠狠道:“沒想到楊難敵用心如此險惡,枉我成漢還冒著得罪遼東軍之風險大力援助,此人太過陰險狡詐。”

  “叔父、兄長,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還是趕緊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李琀眼下正一肚子火,聞言不由恨恨道:“還商量什麼!請叔父立即集合大軍攻取下辯,報仇雪恨!”

  李壽搖搖頭否決了李琀建議,他可沒李琀那麼頭腦簡單。李壽從小就聰敏好學,雅量大度,崇尚禮儀容止,異于李氏諸子。其堂兄李雄認為他才能不凡,足以擔重任,在他十九歲那年,拜為前將軍、督巴西軍事、征東將軍。

  此次更是受命任大軍統帥,督眾將入援仇池,若非兩個侄兒莽撞,前鋒軍也不至於中計。

  “直接翻臉是不行的,這裡是楊難敵兄弟的地盤,若真打起來吃虧的還是我們。”

  “不知叔父有何妙計?”

  李壽嘴角微微一笑,目光灼灼地盯著兩個侄兒反問道:“你們回來時可曾驚動過外界?”

  李稚見問忙保證道:“沒有!回來之前,北宮將軍曾再三叮囑我倆,說千萬不能被楊難敵察知我等蹤跡,不然一定會惹來殺身之禍。”

  “嗯,看來北宮純真的很有誠意啊!”

  李壽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鄭重道:“很好!接下來繼續讓楊難敵以為你們仍然在遼東軍手中,千萬不要被楊難敵查到任何蛛絲馬跡,不然大軍主力就危險了?”

  李稚聞言面色大變道:“叔父擔心楊難敵對我軍發難?他……他沒那麼大膽子吧?”

  “哼!幼稚!若是換做爾等,身邊放著一支敵我不明的軍隊,你們難道不會想方設法除掉它?一旦楊難敵得知兩位賢侄平安歸來,其一定會懷疑成漢與遼東達成了對仇池不利的協定,為了以防萬一肯定會先下手為強。”

  最後李壽警告兩個侄兒道:“總之,最近一段時間內,你們不要隨意走出軍營,一切生活起居均由心腹負責,千萬不能走漏一絲風吹草動。”

  “諾!”李琀、李稚忙躬身答應下來。

  ……

  “哈哈哈,這一次我就不信敵人不中計!”

  北宮純想到得意處不禁高興萬分,自出征雍秦以來,除了前些時日連戰連捷,出征順利外。而自打進入仇池以來,大軍被地勢所阻,大半月過去了,依然困頓不前。

  幸好俘虜了李琀、李稚,才讓北宮純想到破敵良策。經過幾次試探,他已看得分明,以仇池國內之地理優勢,除非其內部生亂,不然只能靠人命去填。

  “接下來再給雙方添點兒火,來人,將李琀、李稚已被遼東軍放回的消息散播出去!”

  事情果如北宮純所料,雖然李壽盡力封鎖了李琀、李稚回歸的消息,但卻無法阻止遼東撒播。很快楊難敵就知曉了事情真相,同時他也開始懷疑成漢與遼東之間是不是已達成了不利於仇池的協定。

  就這樣在北宮純算計下,大戰尚未開啟,仇池與成漢之間嫌隙已生,遼東軍勝算大增。

  楊堅頭多番苦勸無功,楊難敵堅持要先下手為強。

  太興元年,九月,楊難敵統五萬大軍進攻成漢主力,李壽不甘示弱指揮軍隊奮起抵抗。

  雙方在下辯附近展開激戰,最終楊難敵依靠地理優勢擊敗了李壽。戰後李壽帶著殘兵敗將撤回了梓潼郡,同時也斷絕了與仇池的關係。

  而楊難敵雖然取得了勝利,可他一點兒都不高興,因為他十分清楚,這一戰也打沒了成漢與仇池之間的友誼。

  不過,楊難敵並不後悔做出這樣的選擇,在當前遼東軍大舉壓境的情況下,任何一點兒疏漏都有可能埋葬仇池基業。就算成漢與遼東沒有達成合作協定,他還曾算計過李琀、李稚,而今兩人平安歸來,誰能保證他們兄弟不會趁機報復?

  既如此還不如趁機與成漢鬧翻,然後一心一意對抗遼東。

  可惜北宮純根本就不會再給楊難敵機會,就在楊難敵與李壽打得難解難分時,遼東軍主力在北宮純、劉遐二人統領下,分左右兩路迅速逼向下辯、河池。

  劉遐在河池城下擊潰了楊堅頭主力,然後立即揮師西進,與北宮純夾擊楊難敵。剛剛經歷過血戰之後的氐族大軍如何是以逸待勞遼東軍的對手?

  結果在下辯郊外,遼東軍趁勢大敗仇池大軍,而北宮純又陣斬楊難敵,使得氐族騎兵潰散奔逃。

  隨後遼東大軍兵臨下辯城下而負責守城的氐族士兵,見楊氏兄弟一死一俘,再也五膽氣抵抗,紛紛選擇投降。

  遼東軍因而佔據了下辯城,至此遼東軍歷時數月終於收復收復了雍秦兩州。

  而楊難敵的死徹底讓仇池國失去了複起希望,歷史上正是靠著堅韌的楊難敵,仇池才在幾大勢力逼迫的下艱難存活下來,中間又是他從前趙手上收復失地,光復仇池,並最終發揚光大。

  遼東收復秦州對成漢影響最大,成漢主李雄立即下令加強劍閣一帶兵力,謹防遼東軍效仿鄧艾平蜀漢,實施偷襲。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2:23

第447章 天子賜婚

  太興元年,十月,宗正曹統身懷天子賜婚的旨意抵達了薊城。

  說來也怪,曹統出身譙國曹氏,乃正統曹魏宗室子弟。而司馬睿竟讓曹魏宗室做晉朝宗正,這事多少有點不可思議。

  而且曹統是歷史上清河公主的下嫁物件,如今卻成了宣旨使者。

  只見曹統一展聖旨朗聲道:“大晉天子詔曰:茲聞惠帝之女清河公主嫣,嫺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朕躬聞之甚悅。”

  “今特晉封其為臨海長公主,並賜婚于大司馬朔。望爾二人同心同意,永結秦晉之好,夫妻和睦,方不負朕意。佈告中外,咸使聞之。欽此!”

  “臣衛朔謝陛下!”

  “大司馬,恭喜!恭喜!”

  “多謝,多謝,宗正大人辛苦了!”

  “大司馬,臨來之前陛下再三叮嚀,若大司馬有暇不妨親往建鄴一趟。”

  “哈哈哈,宗正大人,請你回去之後轉告陛下,建鄴我就不去了,等日後有機會我再與公主回建鄴叩謝陛下。”

  見衛朔如此乾脆俐落拒絕了回建鄴,曹統臉上笑容卻不減絲毫,依舊笑著與遼東高層打招呼,隨後他就去了公主府上宣旨。

  今日的公主府格外熱鬧,街道兩旁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四周街坊鄰居對於突然冒出來的公主府十分好奇,大家怎麼也沒想到,比鄰而居數年的馬府(司馬嫣化名馬妍)竟是當朝公主住處。

  聽著外面喧鬧聲,司馬嫣多年心願一朝得償,心情十分激動。六年了!為了等待這一天足足等了六年,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華,生生虛度在等待之中。

  “嫣兒,記住母親交代你的話,日後千萬不要牽扯到任何朝政糾紛中,身為內宅女人服務好自家夫君就是最大成功。裴穎兒為何獨得大司馬恩寵?就因她分得清主次,從不恃寵而驕,也不插手任何政事。”

  “女兒曉得!”司馬嫣垂首而立,牢記母親教誨。

  “現在趁著朝廷宣旨官尚未到府,母親再叮囑你幾句!嫣兒可明白,為何江左那邊一得知你的身份,就迫不及待要冊封你公主稱號,又大張旗鼓得賜婚于大司馬?”

  “不就是想拉攏大司馬嗎?”

  司馬嫣撅著嘴回答,她雖然政治鬥爭經驗遠不如羊獻容,可這點兒眼力見兒還是有的。

  “沒錯!朝廷就是想通過你來拉攏大司馬!隨著遼東實力越來越強,朝廷需要通過你來充當中間人。但是嫣兒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要攙和到裡面。”

  “放心吧母親,女兒沒那麼傻!”

  就在羊獻容在教育自家女兒之際,宗正曹統騎著馬來到了公主府門前,立馬就被眼前這座豪華奢侈的府邸震驚了。坊間早有傳聞,說公主與大司馬一家關係密切,曾跟著衛府掙了不少家資。

  “臣宗正曹統拜見娘娘、公主殿下!”

  雖然朝廷沒有迎回羊獻容之意,甚至有刻意忽略對方的打算,但曹統來到了當面,卻不敢有絲毫慢待,更別說她還有一個女兒即將嫁給當今權勢最大的藩鎮。

  “曹大人客氣了,我哪裡是什麼娘娘?不過是一僥倖得活的老嫗罷了!”

  雙方寒暄已畢,曹統就將冊封司馬嫣為清河公主以及賜婚旨意再次宣讀了一遍,司馬嫣雙手捧著賜婚旨意激動萬分。

  曹統見狀忙乘機進言道:“公主,莫忘今日陛下賜婚之恩情,日後請多多關照一下江左!”

  羊獻容聞言神情一緊忙道:“曹宗正說的哪裡話?公主既下嫁大司馬為妻,自然該一心在家相夫教子,哪裡還有精力關照江左?假如陛下想敘家事,公主肯定樂意。可若是談什麼正事,諸位可直接找大司馬。”

  額?!曹統聞言身形一頓,他沒想到今日竟連遭兩個‘拒絕’。可面對當事人,他卻連提出異議的膽子都沒有,只能怏怏而退。

  ……

  當一天的喧鬧退去之後,衛朔輕車便裝悄悄來到了公主府。摒退了其他人,只剩下了衛朔與司馬嫣二人。

  “嫣兒,這些年苦了你啦!”衛朔撫摸著司馬嫣嬌豔的面龐柔聲道。

  “衛大哥,嫣兒不苦!只要是為了衛大哥,別說是等六年,就是等十六年又如何?”

  “傻丫頭,你以為這是小龍女與楊過啊!還十六年,人生有幾個十六年?”

  “嘻嘻!大哥,小龍女和楊過是誰啊?”司馬嫣瞪著一雙好奇的眼睛問。

  “嗯,這是一對遊俠夫妻,他們為了在一起,竟等候了對方十六年。”

  “大哥,你給我講講小龍女與楊過的故事唄?”司馬嫣拉著衛朔的胳膊央求道。

  衛朔憐惜司馬嫣等他六年不易,就抱著她坐在榻上講起了小龍女與楊過的故事。當講到楊龍最終相會時,司馬嫣已被感動得稀裡嘩啦。

  “好了,嫣兒莫哭了,這不過是個故事罷了!”

  司馬嫣擦擦眼角淚水,語氣哽咽道:“人……人家……感動了嘛!有情人終成眷,真好!”

  “嗯,以後嫣兒總算可以光明正大公開身份了,只是羊皇后那裡有些不好處理。江左那邊不想讓遼東佔據任何大義名分,故而無意恢復岳母大人的身份。”

  江左那點兒小心思衛朔很清楚,即便羊獻容不曾失陷于胡虜,以她的敏感身份依然不會得到江左承認,除非她願意遷居建鄴。

  “大哥不用為此而內疚,母親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朝廷不會讓一個當朝太后久居薊城!”

  “岳母大人睿智!”

  衛朔感慨萬千,羊獻容的政治智慧果然不低,看問題一針見血。當年惠帝若有她一半的智慧,大晉朝也許不會落到今日這地步。

  “大哥,以後我還能經常回來住嗎?我擔心去了衛府後,母親和弟弟會孤單。”

  “當然可以啊!這裡是你的家,你想什麼時候回來都行,而且你還可以時常請岳母到衛府做客。”

  “嘻嘻,謝謝衛大哥!”

  “傻丫頭!”

  ……

  翌日,滿薊城的人都知道天子賜婚于大司馬之事,臨海長公主即將下嫁大司馬,消息傳出天下震動,不少人都以為這是遼東與朝廷之間全面合作的開始。

  這一次衛朔再次感受了古代婚禮的複雜,旁邊有宗正曹統監督,各項禮儀都不能少,必須按照要求一步一步來。好在前面一些準備工作不需要衛朔親自出面,不然真得忙死他。

  到了十月初八,衛朔親自出面行納采問名禮,以宗正曹統、長史裴嶷為大婚正副使,按照禮儀行採納禮。

  這就是周禮中結婚六禮的第一禮,具體來說正副使帶著男家聘禮去女方家,徵詢女方父母同意。當下不過是走走形式,女家自然欣然同意。

  之後就是結婚六禮中的第二禮:問名!

  羊獻容將女兒司馬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交給曹統和裴嶷,兩人再把寫有八字和名字的庚帖交給張老漢。張老漢再次充當了衛朔長輩,當初那個原本只是個普通人的莊稼漢,而今已成為人人仰視巴結的大人物。

  可即便如此張老漢依舊不改初衷,從不把自己當成大人物,反而還時時提點兩個兒子不要給衛朔丟臉。

  張老漢拿到生辰八字後,要親自去請卜卦,看雙方八字有沒有相沖相克的情況,結果自然是大吉。

  但這些都不用衛朔出面,真正的大戲還在後頭,婚禮要在十二月初才會舉行,畢竟是天子賜婚,有些事情還是需要準備一下,所以時間才會拖得很久。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2:23

第448章 我知道你的底細

  隨著遼東收復雍秦兩州,其實力再次得到擴張,衛朔調裴詵出任秦州刺史,北宮純任秦州都督,重心逐漸轉移到恢復雍秦兩州經濟、招撫西北諸胡上。

  好在西北世家力量相對較薄弱,使得各項政策被迅速推廣下去,極大穩定了當地民心。

  在各級官府主持下,秦州開始了轟轟烈烈地政策改革,大批底層胡人、農奴、佃戶、奴僕被授予田地,成為自耕民。

  至此收復雍秦兩州,讓遼東又多出了三百萬人口(包括投降、俘虜的胡虜),同時西北廣袤的土地和豐富的資源為遼東經濟發展再次注入巨大動力。

  與此同時,牧府不甘示弱,在衛朔主持下,拿出巨額資金投到雍秦兩州,一條橫貫大西北的水泥馬路正式開工建設,各項措施推行下去,將大大加快關中經濟的恢復。

  具體政務用不著衛朔親自動手,他只要把握住大的方向。剩下具體的事情就可以交給牧府以及各級官府處理。

  在遼東上下為振興西北經濟、衛朔大婚忙碌之際,衛朔終於抽出時間召見了宋褘,只是這一次會面外界並不知曉,而且四周佈滿了侍衛。

  看著戒備森嚴的庭院,宋褘心中直犯嘀咕,搞不明白其中深意,直到現在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

  其實不能怪宋褘大意,實在是穿越者本事太大,僅僅從一個名字就知曉了宋褘所有底細。

  宋褘沒有用化名,主要是在古代女子姓名一般情況下很少被外界知曉,要不然歷史上也不會有那麼多某某氏啦。

  作為王敦的寵妾,除了個別心腹人外,外人又怎麼可能知道其閨名呢?

  宋褘自打被張彪救回之後,就沒睡過一天安穩覺,每天一醒來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司馬怎麼還不見她。遼東為何派人救她?是不是被發現了什麼?等了幾天,終於等到了衛朔的召見。

  衛朔坐在上首,抬眼望了宋褘一眼,不由歎了口氣。他的到來可以說改變了太多人的原有軌跡,其中就包括眼前的宋褘。對於宋褘來說,這種改變福禍難料。

  “妾身謝過大司馬救命之恩。”宋褘走到衛朔跟前盈盈一拜道。

  “宋大家不必多禮,請坐!”

  衛朔上下打量了一眼宋褘,果然豔麗無方,怪不得歷史上有多位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被其害死的晉明帝司馬紹,到死都沒懷疑過宋褘,臨死還竭盡所為宋褘安全考慮。

  美女雖好,然心如蛇蠍,衛朔自然要敬而遠之!

  若非宋褘還有點兒用處,衛朔早讓人送她去見大天尊,但是眼下婚禮舉行在即,宋褘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為了防止其在婚禮上下毒做手腳,衛朔不得不主動出擊。

  “宋大家,或許你不相信,但我的確知道你的底細!”

  衛朔這話如同炸雷一般在宋褘耳邊響起,若不是其功力深厚,怕是當場就要露餡,即便如此仍然被嚇出一身冷汗。她搞不明白這是衛朔在試探,還是已掌握了真憑實據。然而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說明她已引起了遼東懷疑,對宋褘來說這絕不是好事。

  “大司馬,妾身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宋褘強裝鎮定反問道。

  “哈哈哈!”衛朔哂然一笑道:“宋大家果然不愧是綠珠嫡傳弟子,到了現在還鎮定自若!”

  聽完這番話,宋褘徹底絕望了!連她是綠珠弟子的身份都知道,可見遼東已將她底細查的一清二楚。

  “宋大家自小跟在綠珠身邊學習,八年前石崇死後,被王敦所得,後來一直居住在王府上。在下不知宋大家為何會出現在薊城,但應該跟王敦脫不了關係。眾所周知,某與王大將軍關係不睦,均恨對方入骨。”

  “想來王大將軍覺得正面無法擊敗遼東,只好把希暗寄託在宋大家身上。聽說宋大家是用毒行家,只要能順利混到衛府中,以宋大家之本事,下毒還不是很簡單的事?”

  聽著衛朔坐在那兒慢條斯理將自己之前的謀劃一一述說出來,宋褘感到無比震駭。原本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卻不知自身早就在遼東全面監控之下。

  “不過,我想宋大家一定會下慢性毒藥,這樣既可以洗清自家嫌疑,又能趁機打探遼東機密。嘖嘖!宋大家果然厲害,考慮得十分周全。說實話若非一些偶然因素,宋大家之謀劃或許真能成功。”

  “大司馬饒命啊!妾身罪該萬死!”宋褘終於崩潰了,匐匍在地連連求饒。

  衛朔看著失聲痛哭的宋褘眼神中卻沒有一絲憐憫,因為他知道一旦宋褘謀劃成功,對遼東、對華夏將是多麼巨大的一次打擊。很有可能讓天下局勢再次回歸到永嘉年間,而胡虜會再次捲土重來,最終受苦的還是天下黎民百姓。

  “你的確是罪該萬死!不止是你,連幕後王敦同樣罪該萬死。爾等在施展毒計時,根本就沒考慮到這樣做會引發什麼樣後果。一旦朔突然身死,遼東必將陷入大亂,本來已陷入絕境的胡虜會重新得勢,天下再次陷入胡虜手中。”

  “王敦千不該萬不該將萬民牽扯到我跟他之間!”

  “大司馬饒命啊!”宋褘嚇得瑟瑟發抖,全身抖似篩糠,甚至隱隱有些後悔來遼東。

  “在遼東某有千種手段可讓你生不如死,宋大家可願親身試試?”

  “請大司馬饒命,妾身願聽從大司馬一切安排。”

  “真的願聽從我的安排?”衛朔有些玩味兒道。

  “願意,願意,非常願意!”見衛朔有些意動,宋褘忙不迭點頭。

  “好!只要你誠心為遼東做事,我可以饒你一命!”

  “謝大司馬!”

  衛朔從沒想過要殺掉宋褘,之前一系列恐嚇都是為了收服對方。除了可以利用對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外,宋褘還是個特殊人才,只要能收為己用,對遼東來說是一種有效補充。

  衛朔見把宋褘嚇得夠嗆,輕笑一聲道:“呵呵,起來吧,原本按照你犯下罪愆,實在是罪無可恕。不過呢……看在你如此識趣的份上,又願意為遼東效力,某就暫且饒你一命為。”

  “謝大司馬不殺之恩!”聽到衛朔不再追究其責任,宋褘終於鬆了一口氣。

  “日後你負責繼續向王敦通報遼東‘機密’!”

  “啊!?這……這是為什麼啊?”

  宋褘臉色大變,以為是衛朔又在試探她,忙連連搖頭拒絕掉。

  “啊什麼啊!?你不會被嚇得腦子秀逗了吧?”

  衛朔眉頭一皺,眼神淩厲地掃了宋褘一眼,他以為憑宋褘的智商不應該沒有這麼眼力價兒啊?

  “不,不是,妾身不是這個意思!”經衛朔一番提醒,宋褘霎時間就想通了其中關竅。

  “嗯,如此最好,日後你向王敦通報的一切情報,必須是經過遼東篩選過的。請你也放心,只要用心為遼東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無論是榮華富貴,還是錦衣玉食都不是問題。”

  “謝大司馬!”

  宋褘這下總算是安心了,而且經過一番思量,她發現加入遼東不是一件壞事。相反能夠被當今最有希望統一天下的遼東看中,她就不用擔心日後前途問題。至於說怕日後被王家發現而遭到報復,宋褘相信有遼東在,琅琊王氏也不過如此。

  “行了,你回去吧!”

  衛朔看折騰地差不多了,生怕再折騰下去真把宋褘嚇死。不管怎麼說,宋褘也算是比較有才的人,若真因為此事而變得一蹶不振,說起來那也是遼東損失。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2:23

第449章 扶餘來使

  當遼東實力越來越強時,衛朔引發的蝴蝶效應影響的範圍也越來越大,漸漸從中原一地擴散到廣大北方草原上。

  在原本歷史上,隨著鮮卑人逐漸南遷河套、遼東、河西等地,敕勒人、柔然人開始遷入漠北漠南大草原,經過一番休養生息後,重新成為草原上新的霸主。

  但現在柔然、敕勒等部落僅僅佔據了漠北草原,在南下漠南草原時遭到拓跋、慕容兩大鮮卑部落強力狙擊,之所以會造成而今這局面,與遼東驟然興起不無關係。

  這些年鮮卑人沒少被遼東收拾,其中拓跋鮮卑丟失了代、陘北兩地,只能困局在陰山以南、黃河以北,而慕容鮮卑更是直接被攆出了昌黎,只得遠竄漠南草原苟延殘喘。

  對此,拓跋郁律、慕容皝都頗不甘心,他們在繼任大單于後,一直想拓展部落生存空間。

  在原本歷史上,拓跋郁律于太興元年,率軍西進擊敗匈奴鐵弗部首領劉虎和鮮卑白部。

  同年,拓跋鬱律又西取烏孫故地,東並勿吉以西,使得拓跋部兵強馬壯,稱雄北方。

  而今拓跋鮮卑只得再次將兵鋒重新指向漠南,強力阻擊漠北柔然、敕勒南下,維持拓跋部落在漠南的霸主地位。

  慕容皝自知不是拓跋部落對手,他很明智地派出使者向拓跋郁律稱臣,然後將兵鋒指向大鮮卑山東側的扶余國。

  經過近五年休養生息,慕容皝、慕容仁已不再滿足於僅僅控制大鮮卑山西側草原。

  然而往西往南有盟友拓跋鮮卑,往北將遭遇強大勢力敕勒、柔然的反擊,均不可取。

  慕容皝又牢記慕容廆臨終遺言:在衛朔有生之年內,不可南下中原!

  最後思來想去他發現只有越過大鮮卑山往東進攻扶餘,而且扶余曾被慕容鮮卑滅國,打它有心理優勢。故而自大興元年六月份起,慕容部落展開了對扶余國的征服戰爭。

  遼東崛起竟攪亂了草原局勢,其中影響最大的莫過於扶余國。扶余國存在至今,國祚已延續了六百多年。扶余最強盛之時,疆域達到萬里長城以北,南達高句麗、東達挹婁、西接鮮卑,方圓約兩千多裡。

  當今國主為依羅王,國勢已大不如前。曾在三十多年前,依羅王父親在位時,被慕容廆滅國。之後在西晉幫助下,依羅王才成功複國。

  結果沒想到到了今天,慕容廆兒子慕容皝帶著鮮卑殘部逃到了鮮卑山西側,竟再次威脅到扶余國安危。

  聽到鮮卑人入侵,依羅王就被嚇破了膽,他一邊派兵抵抗,一邊派出使臣南下遼東求援。

  扶余使者先是一路南下越過燕長城,直抵玄菟郡高顯縣,這是遼東最靠近東北的一個縣城。原本這裡破敗不堪,而今隨著邊境榷場開通,高顯通過與扶餘、高句麗、挹婁貿易漸漸變得繁榮起來。

  有不少晉民非常享受地生活在邊境之地,不再想以往那樣擔心隨時有胡人入侵。

  因為在最近幾年中,已經有無數胡族部落用血淋淋事實向外界證明,任何敢覬覦遼東富庶的勢力,都將遭到遼東殘酷報復。

  扶余使者沿著南北水泥直道,自高顯南下經高句麗城,直抵襄平,然後又一路向西穿越越昌黎、北平兩郡,最後才抵達燕國薊城。

  位於東北酷寒之地的扶余部落,原本就是蠻夷小國,當初若沒有大晉支持恐怕早就滅國了。這一路走來,沿途所見之繁華,給扶余使者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所遇到的每一座城池,看上去都是那麼宏偉,那麼高大。

  當使者以為襄平城已達城池之最時,結果薊城的壯觀與繁華讓他們意識之前的想法有多麼可笑。與眼前晉人高大城池相比,扶余的都城簡直就是一座不起眼的土城。

  踏入薊城,扶余使者甚至覺得得自己掉入了仙境當中,遼東物資之豐富、土地之肥沃、民眾之富庶遠遠超出他想像。

  直到這一刻,扶余人才明白為何當年匈奴人、鮮卑人都削尖了腦袋紛紛競相南下,而有些胡族更是寧願被同化也要硬著頭皮留在中原,原來都是留戀中原的花花世界。

  遼東確實是個充滿誘惑的地方,到處都是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和傾城美女。扶餘人實在想像不出有什麼東西是遼東沒有的,有那麼一瞬間連他們自己甚至也有了一種想將這一切占為己的衝動。

  然而衝動來得快去得更快,因為在兩旁來回巡視的遼東士兵正帶著審視的目光警告著四方蠻夷,不要心存非分之想!

  隨著鮮卑人、匈奴人、高句麗等等一個個胡族倒在遼東鐵蹄下,遼東的威名已經深深紮在每一個胡虜心頭上。

  熄了心頭不切實際的想法後,扶余使者又不禁為遼東強大而高興,因為只有強大的遼東才能挽救岌岌可危的扶餘。

  扶余使者在相關官員指引下,踏入牧府辦公的政事堂內,此刻兩排直道上站滿了全副武裝的侍衛。一種未曾有過的莊嚴感頓時泛上了使者心頭,心中敬畏之情在他面見大司馬衛朔前達到了最頂點。

  當使者戰戰兢兢來到衛朔眼前,立即恭恭敬敬叩首道:“邊鄙小臣拜見大司馬!”

  “使者遠道而來,辛苦了!”

  使者連忙以略帶顫抖的聲音回答道:“小臣奉國主之命前來上國朝貢,希望上邦大國速速派兵救援我扶餘。蠻夷鮮卑人自打被上國趕出遼東,就遠竄漠南草原。按說其應該誠心悔過才是,誰知那慕容皝依舊野心勃勃,屢屢越過大鮮卑山犯我扶余,懇請大司馬再次出兵征討!我扶餘願世世臣服大晉,永為大晉藩籬!”

  “鮮卑人又擅起兵戈了?”

  聞言衛朔眉頭一皺,暗道:果然不愧是慕容皝,不會那麼容易消沉下去。

  歷史上慕容皝雄毅多權略,崇尚華夏知識文化,繼承了慕容廆基業,建立了前燕。其在位期間平定內部叛亂,擊敗宇文、段兩部鮮卑,擊退後趙進攻,破高句麗,威震北方,為日後前燕入主中原打下了堅實基礎。

  “回大司馬,慕容皝在大鮮卑山西側休養生息了五年,慕容部落實力已經有所恢復,擁有敢戰騎兵三萬餘人。相反我扶余國國勢卻極度虛弱,根本無力抵抗鮮卑入侵。若上國不能及時援助的話,小臣怕扶餘會再次亡於鮮卑手中。”

  “嗯,使者所言我已知之,然此事事關重大,我得慎重考慮。而使者一路人馬勞頓,不妨先下去休息。至於派援軍一事,待我與諸位幕僚商議之後再做定奪。”

  說到這裡衛朔吩咐道:“來人,帶使者去驛館休息。”

  “小臣告退!”言罷扶余使者緩緩退出了房間。

  揮退了扶余使者後,衛朔立即將莫含、高瞻、溫嶠、裴嶷等人找來商議。

  “諸位,鮮卑人野心不小啊,還妄想著重新複起,看來胡虜亡我之心不死啊!”

  “哼!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以目前鮮卑人之實力,只需一支偏師即可搞定。”

  “主公,扶餘不能亡!尤其不能亡於鮮卑人手中,慕容皝少年英傑,其雄才大略不輸其父慕容廆。若任其吞併扶余,慕容鮮卑會很快恢復實力,進而威脅遼東安寧。”

  “沒錯主公,扶余國主無有進取心,其在東北可為遼東之藩籬。慕容皝就不同了,其與遼東有血海深仇,慕容部落一旦雄起,日後遼東北部竟永無寧日。臣請主公趁著慕容部落實力弱小之際,一舉剷除掉永絕後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2:24

第450章 欲伐草原

  “嗯,扶餘肯定是要救的,但怎麼救卻需要好好謀劃一番。”

  說著衛朔目中精光一閃道:“另外,我有意趁此機會北上收復失地,以解除北方遊牧民族對遼東的威脅。”

  這時魯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呵呵,剛剛臣還在納悶,為了一個小小的扶余過,何至於搞這麼大陣仗?原來主公大張旗鼓地將臣等召來,是為了掃平漠南草原啊。”

  “哈哈哈,知我者,昌之先生也!沒錯!一個喪家犬似的慕容部落不值得遼東上下大動干戈。我真正的目的是要趁機恢復秦漢時對北方草原的優勢,將北方防線推進至陰山、大青山、燕山一帶,徹底終結被草原民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被動局面。”

  隨即衛朔起身指著北方地圖上,由陰山余脈、燕山山脈環繞的一塊草原說:“諸位先生請看,這兒被稱為壩上草原,乃漠南高原與幽燕大地之間的結合部位,是鮮卑人的核心統治區域。”

  “後漢時,鮮卑族中湧現出一位勇健而有智略的首領——檀石槐。鮮卑在檀石槐帶領下大斷壯大,其率部北拒丁零,東敗扶餘,西擊烏孫,南擾漢邊、盡據匈奴故地,建立了一個強大的軍事部落聯盟。”

  “在統一了鮮卑諸部後,檀石槐建牙帳于高柳城北三百餘裡的彈汗山,而彈汗山就位於壩上草原南部。在檀石槐死後,鮮卑聯盟瓦解,壩上草原由拓跋鮮卑、宇文鮮卑兩部平分。”

  “緊接著宇文鮮卑滅亡,慕容鮮卑遠竄漠南,壩上草原完全落入拓跋鮮卑手中,連同西南邊的參合陂以北、陰山南麓的東套平原並稱拓跋鮮卑三大核心牧場,是拓跋部落主要聚集地。”

  “壩上草原,戰略位置十分重要。只有據占此地,鮮卑人才能北控漠南草原,南向入侵幽燕、並州等大晉疆域。”

  “相反若遼東佔有壩上草原,再收復東套平原、參合陂以北,就可全據陰山以南。然後再依託陰山山脈上的秦古長城,完全可將胡虜兵鋒擋在陰山以北。”

  “主公,剛剛收復雍秦兩州,明年又要出征?這是不是有點兒急切了?”

  “不急不行啊!爾等不瞭解遊牧民族,其恢復能力遠遠超出大家想像。拓跋郁律英明神武,肯定會將部落損失轉嫁到漠南諸胡身上。據參軍司估計,也許三五年之後,拓跋鮮卑就會重新恢復實力,會再次縱兵南下擄掠。”

  聽了衛朔分析,眾人面色一下子凝重起來。之前不少人似乎完全將已臣服遼東的拓跋鮮卑給忽略掉了,甚至將其從威脅者名單上剔除。但眼下經衛朔一提醒,眾人才反應過來,原來拓跋部落是隱藏在身邊的一頭惡狼,一旦傷勢痊癒就會隨時反咬遼東一口。

  歷史上不少草原部落都用這種方法獲得休養生息的機會,等到實力雄厚後,再反咬中原王朝一口。

  作為現代人衛朔自然不會犯同樣的錯,他打算趁拓跋、慕容鮮卑尚未恢復元氣之前,徹底將其覆滅掉,以絕後患。

  面對眾人,衛朔斬釘截鐵道:“諸位,隨著秦州被收復,遼東向西擴充已達極限,之後重點將是歸化西羌部落,武力征服反而退居其次。向南則時機未至,因此遼東只能向北擴張。”

  “而在北方,那裡不但漠南有拓跋、慕容兩部鮮卑,漠北還有柔然、敕勒部落,都是遼東最好的征服對象。”

  “為了解除來自北方的威脅,明年開春,遼東必須將北方防線推進至陰山一線,進而依託秦長城實施主動防禦,從而將草原民族擋在陰山腳下。”

  “在未來的規劃中,陰山以南絕不允許再有一個獨立的草原部落存在,而陰山北麓漠南草原雖可允許草原民族進駐,但必須是完全臣服於遼東的部落,今後我們將不會再養虎為患。”

  在衛朔的設想中,北方第一道防線將直接建在陰山山脈上,只有這樣才會讓遼東得到最大保護。

  “哦!原來如此啊!主公真是大才,臣望塵莫及啊!”

  “怪不得主公早早收復了朔方,原來早有了出擊陰山打算。”

  “誒,諸位過獎了。朔又不是神仙,哪可能想得那麼遠?只是當時遼東軍初入關中,又不能輕易南下與長安翻臉,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好將兵鋒指向朔方,卻沒想到為今日攻略陰山南麓埋下伏筆。”

  “最後,我還要提醒一下各位,大家可千萬別小看了拓跋鬱律。他的能力比拓跋普根、拓跋六修強多了,即便與拓跋猗盧相比也不遑多讓。之前拓跋部落的衰落怪不到他頭上,相反在他的帶領下,拓跋部落不但穩定了漠南統治,還將部落損失轉嫁到漠南諸胡身上,眼下實力依舊不容小覷。”

  接下來眾人圍在地圖前比比劃劃,過了好一會兒,裴嶷摸著下巴道:“看來遼東又要大興土木了,想要實現主公心中的謀劃,遼東就得下大氣力修復陰山、燕山上原秦、趙、燕等國修建的古長城。”

  “這些長城不但年久失修,而且距離遼東核心區域太遠,一切原材料、勞力都得從後方轉運。原材料還好說,可在當地陰山山脈中解決,但勞力問題就不好解決了。因此,此戰還需遼東將士們多多抓些胡虜戰俘,老夫可不忍心讓大晉子民遠赴陰山勞作。”

  “哈哈哈,這個請裴長史放心,將來出征時我一定將長史的要求轉告給各將士,讓他們多多抓捕俘虜。”

  這時一直沉默的高瞻突然建議道:“主公,我們還可以先派人前往漠北遊說柔然、敕勒等漠北部族,若是能與漠北諸胡達成聯盟,就可從南北兩個方向共同夾擊漠南草原。”

  “高軍師建議雖好,就怕柔然、敕勒等漠北諸胡心懷叵測,別弄到最後變成前門拒虎後門進狼的局面,萬一咱們前腳滅了拓跋鮮卑後,後腳柔然等胡虜卻趁機南下,遼東豈不仍要面對來自北方草原的威脅?”

  溫嶠眉頭緊皺,顯然不太贊同高瞻建議。這些年由於胡患頻頻爆發,已經讓大家對胡虜有種談胡色變的心理。

  而且永嘉之亂髮生的一切,無不證明了借胡騎助剿不是一個高明的策略,從拓跋猗盧到段疾陸眷、慕容廆,從鮮卑人到烏丸人、氐人、羌人,最後往往總會養虎為患。

  “主公,溫軍師顧慮確有道理,但臣比較贊同高軍師之議。柔然、敕勒漠北諸胡與那些內遷胡虜不同,其遠在漠北草原,對遼東的威脅遠遠比不上漠南諸胡。”

  “只要遼東能搶在柔然、敕勒前頭拿下漠南草原,就可將漠北諸胡壓制在漠北酷寒之地,再加上漠北與漠南之間隔著浩瀚不便的大戈壁,如此一來就能將漠北諸胡的威脅將至最低。”

  “而且遼東結盟漠北諸胡並不是真的邀其出兵漠南,不過是借其勢牽制一部分漠南胡族騎兵罷了。而漠北諸胡又被鮮卑人狠狠教訓過,肯定不敢輕易南下,他們一定會等到我們與拓跋鮮卑分出勝負之後,才會大舉南下坐收漁翁之利,豈不知那時我遼東已全取漠南之地,哪裡還會任其佔據漠南?”

  “漠北柔然、敕勒胡虜剛剛從遙遠北方遷居漠北草原,純以實力而論,不要說遠遠不及鼎盛時期的匈奴、鮮卑,就是當下拓跋鮮卑也能穩穩壓其一頭。因此短時間內,遼東完全不必為擔心漠北諸胡為禍北方。”

  “另外,臣以為若是擊破了漠南諸胡之後,最好不要將其徹底覆滅,留下一部分部族安置在漠南草原,只要讓整個漠南草原上各部胡族之間保持均勢,就能將遊牧民族對中原的威脅降至最低。”

  “嗯,世容言之有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2:24

第451章 婚期將至

  雖然定下了出征拓陰山的策略,但一時半會兒仗還打不起來。大量糧草、軍械需要秘密運往前線囤積,兵力也需調遣,同時支援扶餘的前戲還要做足。

  而且即將進入冬季,遼東軍一般沒有冬季打仗的習慣,再加上衛朔大婚即將舉行,故而遼東上下除了悄悄進行戰備外,外界並未聽到一絲風聲。

  隨著婚期漸漸臨近,薊城城內氣氛愈加喜慶熱烈起來,無數人都在盼著這場盛典。不像當初娶裴穎兒時,遼東勢力還上不得檯面,前來恭賀的人基本上都是衛朔心腹、家人,外界勢力一個沒有。

  而今可不一樣啦,作為天下最大的藩鎮,娶的又是皇室公主,衛朔這場婚禮被全天下矚目。自婚期定下之後,各方無不派出使者前往薊城,而遼東借機宣佈將在婚禮舉行期間進行冬狩閱兵。

  這一消息更是引爆天下輿論,各方都想乘機打探遼東虛實,派往遼東的使者愈發多起來。讓薊城再次成為天下風雲彙聚之所,除了江左、徐州、司州、涼州等傳統盟友派出使者外,此次連成漢李雄、襄國石勒亦派出使者到薊城賀喜。

  ……

  “直元,不是當岳母的說你,眼看婚禮即將舉行,你不要老往公主府來。”公主府內,羊獻容正攔著企圖密會司馬嫣的衛朔進行訓斥。

  以前為了司馬嫣清譽,衛朔從不主動來府上,都是司馬嫣打著拜訪裴穎兒的名義到衛府。然而自從賜婚旨意下達,衛朔就開始毫無顧忌起來,只要一有時間他頻頻來府上與司馬嫣相會,似乎要彌補數年來全部遺憾。

  衛朔看著攔在身前的羊獻容,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笑容道:“岳母大人,小婿這廂有禮了!”

  “大司馬你得為嫣兒考慮一下吧?您老是這樣往府上跑,不怕外界非議嗎?”

  “哼!在遼東又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編排我?小婿只是覺得這些年來嫣兒過得不容易,我想在婚禮之前多陪陪她,給她一些歡樂與開心。”

  “你呀,真是!唉,反正我也管不了你們,隨你們去吧。不過,你們千萬不要做出格的事啊!”

  聞言羊獻容只能無奈搖搖頭而讓開身子,衛朔趁機閃身進入後院,而隨行侍衛則立即在院內佈置警戒起來。

  剛一轉過角門,就看到司馬嫣正翹首企盼,見衛朔出現,就如乳燕入巢一般飛撲入懷。

  “衛大哥,你來啦?”

  衛朔懷抱著美人,嗅著迷人的胭脂味兒,用手輕輕撫摸著司馬嫣美麗的臉龐問:“我來看看你,最近沒累著吧?”

  “嘻嘻……沒有。有母親在旁邊幫忙,倒也沒怎麼累著。我沒想到結婚這麼繁瑣,猶記得當年大哥娶裴姐姐時時也沒現在這麼忙啊!”

  看著司馬嫣嬌憨的樣子,衛朔點點其鼻尖寵溺道:“嫣兒可是公主出身,自然得按照國朝禮制進行,當然要比一般婚禮複雜一些、奢華一些。”

  “衛大哥,我感覺現在真的很幸福,覺得這些年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司馬嫣緊緊抱著衛朔。

  感受到美人深深的依戀,衛朔不由抱緊了懷裡嬌軀,將其臻首輕輕擁在肩上,耳語道:“都是我的錯,讓嫣兒苦苦等了數年,今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我不要什麼補償,只想一生一世跟衛大哥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

  “傻丫頭說什麼呢?!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們當然要永遠在一起。不僅如此,我們還要生幾個兒子、女兒,更加幸福美滿的生活下去。”

  二人在外面暢談許久,才依依不捨相依回到屋內。

  此時已是明月初升,涼風習習,深秋時節,北方夜晚已漸漸感受到涼意。

  司馬嫣連連大呼小叫,吩咐僕人擺上菜肴,溫上酒水,打算陪衛朔喝點兒小酒。結果本來酒量很好的衛朔,在美人陪伴下,竟不知不覺有了幾絲醉意,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有三分醉意後,衛朔輕晃著身子站起來,高聲吟道: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吟罷擲杯於地,他回身望著司馬嫣深情道:“我這兒有一曲《鳳求凰》請主公欣賞!”

  “鳳求凰?司馬相如的鳳求凰?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

  司馬嫣眼神迷離喃喃自語,完全被衛朔精心準備的撩妹手法迷住了,正一臉癡迷地望著對方。

  為了今日衛朔暗中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總算將古箏彈得似模似樣。

  而司馬嫣因完全沉浸在幸福當中,只顧目光灼灼盯著衛朔,哪裡還顧得上曲子彈得十否標準。

  “叮叮咚咚~~”

  衛朔坦然而坐,撫箏彈奏,曲調悠揚婉轉,而司馬嫣閉著眼睛,一臉的享受和愉悅。

  之前司馬嫣曾欣賞過多次古箏表演,然唯有此次最讓她感到曲子更有韻味,寓意更加濃烈!

  《鳳求凰》!這是男子像女子表達愛意,求親的曲子。衛朔當面演奏出來,自然是表達了對司馬嫣的愛慕之心。

  古箏聲委婉幽長,猶如習習春風輕輕撫慰著河邊青柳,又仿佛在等待什麼,突然古箏聲變得和諧起來,猶如一鳳一凰在相互纏繞著飛上青天。

  最後琴聲幽幽,一直在傾聽的司馬嫣猶自覺的曲子還在空氣中輕輕飄蕩著……

  司馬嫣閉著眼睛不願睜開,面色微微有些嫣紅,神情頗為愉悅,這是前所未有之感受啊,讓她不捨得這麼快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司馬嫣才睜開眼睛笑了笑,也沒說話,只滿眼情誼盯著衛朔道:“衛大哥曲中情深意切,律調優雅,讓妾身感動萬分。”

  衛朔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問:“喜歡嗎?”

  “嘻嘻,謝謝衛大哥,我真得很喜歡!”

  ……

  太興元年,各地局勢大變,先是石勒擊敗祖約全取豫州淮河以北,兵鋒直指江淮,讓江左感到巨大壓力。逼得剛剛登基不久的司馬睿不得不給坐鎮合肥的郗鑒下旨,讓其加強戒備合肥、壽春一線,以防止被石勒偷襲。

  石勒奪取豫州讓江左、徐州壓力倍增,在這種情況下,雙方只好拋棄舊怨,再次重新走到一起。司馬睿下旨詔封祖逖為范陽縣侯,而祖逖更是親赴建鄴領旨謝恩,標誌雙方徹底和解。

  雖說司馬睿仍免不了對祖逖有所忌憚,但隨著劉隗以征北將軍出鎮泗口,加上坐鎮淮陰的征西將軍戴淵,可以說司馬睿在徐州的佈局已初步完成,而且由於祖約實力大損,祖家兄弟對江左的威脅已不足為慮。

  反而隨著石勒主力南下,讓司馬睿不得不聯合祖逖共同抑制襄國擴張。

  與此同時,隨著遼東全取雍秦兩州實力大增,其對天下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只看衛朔婚期一經宣佈,各方紛紛派出使者前往慶賀,就可看出當今遼東之赫赫威名。

  除了眾多與遼東交好的使者外,連石勒亦悄悄派出張賓為使者前往薊城。

  這是石勒又一次十分大膽的冒險,他不知道衛朔會作何反應,是將張賓直接趕走又或者是殺掉張賓以除後患。

  原本他是不想讓張賓親自出馬,但張賓堅持己見,他不得不答應下來,為了保護張賓,其特意派猛將冉瞻隨行保護。

  可惜石勒、張賓卻不知,這一次冒險徹底葬送了襄國大好局面,為日後遼東滅亡襄國埋下了伏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2:25

第452章 張賓至薊城

  太興元年,十一月初,隨著婚期越來越近,來自天南地北的客人紛紛往薊城而來。

  通往薊城的各條道路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襄國使者張賓在冉瞻的保護下一路北上終於抵達了薊城。

  “軍師,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冉瞻有些發愁道。

  “莫急,先找家客棧再說。”

  自從進了薊城後,張賓就徹底放下心來。他心裡非常清楚,遼東上下不可能不知道襄國使者的行蹤,既然到現在仍然沒有派兵攔截,說明雙方都有意接觸。

  不久襄國眾人來到一家占地廣闊的客棧,其中光是用來住人的樓房就有五層樓,門前足足有數十名夥計忙進忙出,不斷將客人引入客棧。很快就有三名夥計上前招呼張賓等人,一人負責詢問,一人負責引領馬車到後面馬廄安置,最後一人則負責幫忙安置行李。

  選好房間後,張賓帶著冉瞻走出了客棧,來到薊城最大的一座酒樓上。

  在古代,到了陌生地欲打聽消息,沒有比三教九流雲集的酒樓更合適了。

  步入酒樓二層,張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些酒菜後也不動分毫,只顧出神地望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

  冉瞻自顧自吃喝了一陣,突然發現對面的張賓幾乎沒怎麼動筷子,不禁納悶地問:“軍師,你在看什麼呢?怎麼不吃啊?酒樓的菜燒得不錯,很好吃的!”

  張賓搖搖頭不理吃貨一般的冉瞻,仍然目不轉睛盯著窗外人流看個不停。經過觀察,他已大致摸清了遼東底細。

  從街上行人步履從容的神態上,可看出遼東上下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而且遼東百姓所穿服飾幾無補丁,臉上也沒有饑饉之色,從這可知遼東多麼富庶。

  “遼東果然是興旺發達呀!”張賓看了許久,最終化為一聲歎息。

  正在胡吃海塞的冉瞻聞言也停了下來,突然道:“衛鎮北不愧是我晉人中的大英雄,天下百姓跟著他是幸福的。恨只恨某生不逢時,不然我一定去投奔他,哪裡用的著認胡虜作父,真替祖宗蒙羞。”

  這話冉瞻也就在私下裡敢在張賓面前說,換個場所或者當事人,他絕不會透露絲毫。

  果然,張賓仿佛什麼都沒聽見,只顧想著自己心事。冉瞻哪裡知道,何止他一人不甘心,其實張賓在夜深人靜時也會歎息自己命不好。當年永嘉之亂爆發後,張賓見漢家無英雄,唯有羯人石勒有梟雄之資,已不惑之年的張孟孫毅然決然選擇投靠了石勒。

  而今張賓猶記得當年是何等地意氣風發,“我見到的能人很多,只有胡將軍(指石勒)可以跟他一起成就大事。”

  然而沒想到他投靠石勒後不過數年功夫,衛朔就橫空出世,以遼東一隅之地強勢收復大半個北方,更是將他選中的‘明主’壓制得死死的。

  可惜世上獨獨後悔藥難買,既選則了錯誤道路,就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這些年張賓看得很清楚,衛朔是個堅持華夷之辨的君上,未來其一旦統一華夏,像他這樣為胡虜賣命的人絕不會有好下場,抄家滅族都是最輕的懲處。

  每每半夜驚醒,張賓都會嚇出一身冷汗,夢中無數次看到,南和張氏家族男女老幼被遼東軍連同無數胡虜坑殺。

  “這是上天不絕我華夏啊!”

  很奇怪張賓、冉瞻都是襄國使者,卻不約而同對遼東興盛而感到高興。這並不難理解,在魏晉以前,胡虜一向被中原鄙視,大多數漢人都看不起胡虜,也不認為胡虜有問鼎中原的能力。

  直到永嘉之亂髮生,大晉被胡虜所滅,徹底將華夏從高高在上的神壇打下塵埃,一部分華夏有志之士出於各種原因開始屈服于胡虜,但內心根深蒂固的優越感從來不曾消失。

  因此看到遼東強盛,即便身為敵方,張賓、冉聃二人亦忍不住為之喜悅與驕傲。

  “是啊!天不絕我華夏,每每在生死存亡之際,總有豪傑降世臨凡!”

  正在張賓、冉聃喝酒閒談之際,就見又有兩位客人走上二樓。打頭中年人似乎是個患有皮膚病的矮個子,而且看得出來他對這裡很熟悉,很快就叫了一座好菜,並招呼好了同伴。

  待夥計離開後,汜瑗忍不住問宋配道:“仲業,你覺得這次大司馬會答應涼州要求嗎?”

  “先別急著見大司馬,我先去找文冀、景前談談,若是他們兩位覺得問題不大,再直接跟大司馬談。”宋配建議道。

  “找裴文冀、高景前行嗎?他們倆能做主嗎?”汜瑗首次來遼東,不瞭解遼東權力構成,以為大司馬衛朔大權在握。

  “呵呵,彥玉有所不知,大司馬雖威名赫赫,但卻不是個嗜權如命的人,他十分信任遼東四位股肱重臣。以裴嶷、莫含領左右長史之職全權負責遼東政務,一般具體事務都無需他親自出馬。”

  “咱們這事說起來也不過是向遼東尋求支持罷了,只要裴長史同意,這事十有八九就成了。若是再加上高軍師從旁協助,差不多就十拿九穩啦。”

  汜瑗聞言心中琢磨了一會兒,也不得不認為宋配說得很有道理。直接找衛朔去談,萬一被拒絕,豈不連一絲緩和的機會都沒有。相反若是說服了裴嶷、高瞻,想必衛朔也不會無視手下兩大重臣的意見。

  “唉,說起來還是涼州實力太弱,連個小小西域都搞不定。”

  說到這裡兩人都不由停下不說,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突然黯然神傷起來。與遼東相比,涼州真是不值一提。

  ……

  在各方使者紛紛齊聚薊城時,衛朔難得有閒暇宴請去年剛剛加入遼東的首屆士子。這批士子中出現了大批年輕才俊,尤以皇甫真、謝艾、陽鶩三人為最,皇甫真不必說一直跟隨在衛朔身邊,充當隨身秘書,得到極大鍛煉。

  陽鶩作為武備學堂最出色的學員,其一畢業不但親手接過衛朔授予的佩劍,還在將軍府跟著參軍署主事魯昌身邊實習,其後更是參與制定了年初攻取關中的計畫。他的能力得到了魯昌交口稱讚,稱其有‘王佐之才’。

  而謝艾雖然沒有得到實踐機會,但因在武備學堂學習了一年,無論見識、能力都得到巨大提升,其中軍略一項更是得到長足進步。而通過學習,讓謝艾對遼東軍各項制度、紀律有了深刻瞭解,為今後征戰沙場打下了堅實基礎。

  除了上述三位傑出之士外,裴開、陽裕、封裕、韋謏、賈堅、乙逸、梁元亦得到了不同鍛煉,基本上都完成了從讀書人到官僚、軍人的轉變。這一點對於已通過了科考的士子而言尤為重要,這是士子們融入遼東的開始。

  望著三位年輕俊彥,衛朔忍不住出言考較道:“楚季、士秋、世節你們說說,以我一貫之行事風格,此次為何沒有派人將襄國使者趕出薊城?”

  皇甫真、陽鶩、謝艾聞言有些面面相覷,對衛朔此舉的確有些摸不著頭腦。

  衛朔對胡虜一向強硬,從未向任何胡虜妥協過,為何單單此次對襄國網開一面?難道只是因懼石勒強大嗎?

  “臣等愚鈍,猜不透主公心思,請主公明言。”

  “哈哈哈,猜不到也不怪你們!其實連世容、景前他們也沒猜到。”

  衛朔並未怪罪幾個年輕人,他這一次全然是突如其來的想法,別說是謝艾三個初出茅廬的菜鳥,即便是經驗豐富的裴嶷等人亦猜不到。原來衛朔竟打著要暗中逼降張賓的想法,這事太過匪夷所思,裴嶷、溫嶠等人紛紛不看好。

  但衛朔卻不在意,一心等著張賓上門,他有把握逼降張賓。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2:25

第453章 冬狩閱兵

  太興元年,十一月底,一場讓天下人震驚的盛典終於徐徐拉開了帷幕。

  這日天剛剛蒙亮,薊城內無數百姓、教民、士兵、官員紛紛雲集薊城大廣場,參加期待已久的閱兵儀式。來自四面八方的客人也接到了通知,在禮儀官的引導下,前往高臺左側觀禮臺上就坐。

  高臺後側位子上坐滿了數千名遼東官員、將領,文武雙方之間涇渭分明,分列兩側。而百姓們則紛紛聚集在對面廣場上,短短一炷香功夫,已經聚集了數萬人,人數還在持續增加中。

  按照牧府預計,今日將至少有十多萬百姓圍觀閱兵儀式,為了維持現場秩序,將軍府調集了萬名府兵在現場忙活。

  站在觀禮臺上,整個廣場四周盡收眼底,遠遠望去張賓發現,眼前黑壓壓的一大片全是人,就像是無邊無際地大海一樣,望不到盡頭。

  辰時將近,衛朔龍行虎步緩緩走上高臺,裴嶷、高瞻、莫含、溫嶠四人為首的遼東高層緊隨其後。霎時間整個廣場上響起一片歡呼聲,衛朔站在前面頻頻揮手向台下眾人示意。

  而觀禮臺上的王導、張賓、宋配、李壽等人看到一幕心情各不相同,而王導的心情最為複雜,看著眼前正享受萬民歡呼的衛朔,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是皇者誕生。

  在江左,司馬睿都不可能得到百姓們衷心擁護,怪不得衛朔敢不把世家放在眼中。

  辰時已至,儀式正式開始,先由三十三名侍衛軍精銳組成一個小型方陣,護著一面遼東軍戰旗從廣場左側緩緩走來。一時間全場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住了,只見三十三名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到高臺前方旗杆前。

  “升軍旗,唱軍歌!”

  隨著陳安一聲怒吼,包括衛朔在內所有遼東人全都起身立正,而王導等人雖搞不清狀況,也紛紛起身張望。

  過了一會兒,一陣雄渾的鼓聲傳來,緊接著洪亮的歌聲響起,在場每一個遼東人都跟著鼓聲大聲吼唱:“……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袍澤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淨胡塵,誓掃胡虜不顧身!……”

  雖歌詞直白、曲調簡單,但數萬人合唱,顯得氣勢磅礴,聲音高昂雄壯。看著歌聲中顯得狂熱的遼東人,王導、張賓、冉瞻等人紛紛瞠目結舌,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情景,眼前發生的一切顛覆了他們心中固有觀念。

  雄渾無比的歌聲,讓現場每一個人血脈驟然沸騰起來,隨著旭陽越升越高,歌聲就像陽光一樣灑滿了整個天地間,而衛朔等人沐浴著朝陽,顯得神聖而莊嚴。

  從歌聲中,每一個來遼東的人都能深切感受到,遼東人發自肺腑的驕傲與堅定不移的信念。而這恰恰是外界畏懼遼東重要原因,除了遼東外,外界任何一方勢力都無法做到像遼東那樣將自身統治力延伸到社會方方面面。

  當歌聲停止,軍旗升到頂點後,閱兵指揮衛雄打馬來到高臺前方,沖著衛朔橫起右臂行軍禮道:“稟大司馬,受閱將士已準備完畢,請大司馬示下!”

  “立即開始!”

  “諾!閱兵儀式開始!”

  只聽到一陣節奏宣明的鼓聲驟然響起,四周人群聞之立即安靜下來。

  衛朔身穿魚鱗甲,腰懸利劍,站在高臺上,肅穆而立,顯得威風凜凜。

  在朝陽下,由一百五十名武備學堂學員組成的方陣邁著整齊的步伐,從廣場左側緩緩駛向正中的高臺,整個廣場除了整齊的腳步聲外,就是嘩嘩的甲片聲和呼呼的紅旗獵動聲。

  衛朔拔出腰間利劍,斜斜指向天空,在他的注視下,學員方陣緩緩走過高臺,在廣場上繞一圈,再回到左側列隊。

  學員方陣之後上場的是五百名輕裝步兵,刀盾手們身穿制式紙甲,左手圓盾緊緊靠在身前,右手持環首刀立於身體右側。刀盾兵是遼東軍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戰場上肩負著保護長矛兵、弓弩兵安全的重任,同時又是攻城拔寨的主力軍。

  刀盾兵過後,接下來則是嚇嚇有名的弓弩兵。近年來伴隨著遼東軍戰無不勝,其弩兵之威力已被各方忌憚,弩具犀利是外界對遼東軍最深刻的印象,鮮卑人、匈奴人、氐人等等各部胡胡騎無不被遼東弩兵狠狠打擊過。

  看著由各式各樣床弩組成的方陣緩緩走來,來自各方的客人頓時感到呼吸一緊,王導、張賓、宋配、李壽等人均眼神炙熱地盯著床弩不放。張賓還好他很清楚遼東不可能將床弩賣給胡人,王導和宋配可就有點兒坐不住啦。

  王導覺得眼下石勒正舉兵南下,嚴重威脅江淮一帶安全,若能弄些床弩回去,安放在合肥、盱眙、壽春一類城池上協助守城,必能大大加強地方守禦。而宋配則想著若是涼州軍也有如此犀利弩具配合,何懼西域小國?

  弩兵過後,長矛兵、長弓手、輕騎兵一一走過高臺,每一個兵種都受到現場百姓熱烈的歡呼聲。很快閱兵式進行到了最後一刻,這時從廣場左側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股凝重的殺氣從遠處襲來。大將冉瞻眼神一眯,死死盯著緩緩而來的軍陣。

  “陌刀之下,人馬俱碎!”

  陌刀手剛一出現,現場百姓立即發出最熱烈的歡呼聲。在遼東向來有:非驍勇者不可入陌刀隊、非猛將不可任陌刀將之稱,因此陌刀手在遼東有著崇高聲望,民間更是有各種與陌刀手有關的傳說。

  比如首任陌刀將劉遐,在傳言中,他不但力大無比而且是三頭六臂,有斬妖除魔之手段,是辟邪驅鬼的最佳選擇。

  看著身穿重甲,手持陌刀,如山嶽一般走來的陌刀方陣,冉瞻面色凝重,作為軍陣宿將,他十分清楚重裝步兵對胡族輕騎兵的狙擊能力。一般情況下,以輕騎兵為主的胡騎很難正面突破重裝步兵方陣。相反重裝步兵反而可依靠手中陌刀讓失去了速度優勢的輕騎兵淪為被屠殺的物件,怪不得各地胡騎碰到遼東軍屢屢碰壁。

  如果說重裝步兵只是讓在場眾人感到了巨大壓力,當重騎兵出現後,所有人都覺得全身上下似乎要窒息。

  遼東重騎兵包括戰馬在內渾身上下全都披著鐵甲,遠遠望去就是一座座鋼鐵堡壘。每個騎士手持鋼制長矛,沉重的馬蹄重重擊打在水泥地面上,發出陣陣轟鳴聲。

  “遼東兵器甲天下,真是名不虛傳!”王導、宋配等人喃喃自語,恨不得全都據為己有。

  當重裝騎兵通過高臺後,整個檢閱將士已經盡數集結在廣場上,組成一個巨大的長方形。

  此時一直站在高臺上的衛朔,將利劍收回劍鞘,下了高臺在陳安的護衛下騎在戰馬上,從廣場左側一直巡視到右側。他將右手橫於胸前,在一個個方陣面前掠過,每次都引起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萬勝!萬勝!”刀盾兵、長弓兵、弩兵、陌刀兵、輕騎兵、重騎兵紛紛高呼。

  隨著衛朔身形馳過,聲音一浪高過一浪。當衛朔走到右側後,整個廣場立即陷入一片如虹的歡呼中。

  至此,整個閱兵儀式勝利結束,留給遼東百姓無數值得回味的記憶。同時讓首次接觸的遼東的張賓感觸頗深,同時對襄國前途感到分外悲觀。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12 22:25

第454章 威逼張賓

  閱兵結束後,其影響之深遠遠超眾人想像。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裡,王導、宋配諸人穿梭於牧府各曹間,與遼東相繼達成一系列合作協定,其中收穫最大者非涼州莫屬。

  不但買走大量心儀已久的弩具,還受到遼東巨大援助。

  而來自襄國的使者張賓也沒閑著,在等了數日之後,終於得到衛朔接見。

  “孟孫先生請!”陳安沖張賓拱了拱手道。

  “多謝將軍!”張賓客氣地應道。

  雖然陳安只是個侍衛軍統領,但因時時隨侍衛朔左右,肩負著保護衛朔安全的重任,因此張賓很清楚眼前這位壯漢武藝有多高強,與北宮純、段文鴦並稱遼東三大猛將。

  在石勒麾下或許只有冉瞻能與之一戰,其餘支雄、桃豹諸將皆不是其對手。

  陳安不緊不慢走在前面,而張賓緊跟其後,二人穿梭在亭榭回廊間,沿途不時看見有巡邏、站崗的遼東士兵。這裡是衛府名下一處風景秀麗的園林,自打建成之後,衛朔就時常帶著家人來此閒居遊玩,有時還會在此會見客人。

  張賓跟著陳安,沿著彎彎曲曲的回廊向園林深處走去,發現越到裡面,景致越是秀麗迷人,而侍衛也愈加多了起來,看來距離大司馬衛朔也越來越近。

  果然,沒走多遠就聽到有一陣水流聲傳來,張賓遠遠望去,只見一片桃李相間中,有一座假山、瀑布,一陣陣水霧隨著清風飄來,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轉過假山就看到大司馬正坐在一涼亭下與人對弈,屏風後面傳來到陣陣幽雅琴聲,伴著嘩嘩地流水聲傳來,真是一塊風雅之地!張賓不由在心中贊了一聲。

  看到張賓走來,衛朔趁機一丟棋子叫道:“好吧,這把我又輸了!太真棋藝勝我十倍!”

  說罷衛朔起身向張賓拱手道:“多謝孟孫先生來得及時,不然這次又要被太真先生虐慘了!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整個遼東就我棋藝最差,偏偏諸位先生就喜歡找我下棋。看來大家都喜歡挑軟柿子捏啊!”

  “哈哈哈,跟主公下棋太有成就感啦!”溫嶠亦起身沖著張賓拱拱手,隨口道。

  在眾人轟笑中,張賓走進了涼亭,正要上前行禮,卻被衛朔一把拉住。然後指著溫嶠介紹道:“這是溫太真,現任將軍府右軍師之職,剛剛領你進來的是陳安陳虎侯,是遼東侍衛軍統領。”

  介紹完遼東溫嶠、陳安後,衛朔這才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張賓,然後頗為遺憾道:“孟孫先生之盛名,朔聞之久矣,早想與先生一會,不想直到今日才實現。以先生之大才,竟不能為華夏崛起而添磚加瓦,不能不說是一件憾事。”

  聽了衛朔這頗含深意的一番話,張賓心頭一緊,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之預感。

  他忍著內心不適,強顏歡笑道:“大司馬過譽了,賓不過一介鄉野村夫,哪裡算得上大才?太真先生才是絕世大才,有他相助,大司馬定能無往而不利。”

  “哈哈哈,孟孫先生過謙啦,先生助石勒經略河北,計除王彌,攻滅王浚,立下赫赫功勞!先生大名早已傳遍天下,我家主公聞之亦是讚歎不已,恨不能與先生早識,卻便宜了胡虜石勒。”

  張賓這個時候真是汗如漿下了,別看溫嶠說得雲淡風輕,可聽在他耳中就像炸雷一般轟鳴不已。溫嶠這話典型的是反話正說,天下誰不知道大司馬一聲最恨胡虜,直接或間接因他而死的胡虜已超過了數十萬人。

  以大司馬之行事風格,恐怕已將他張賓恨到骨子裡,所以才念念不忘,看來未來遼東一旦統一天下,他和張家絕不會有好下場。

  “孟孫先生作為傳統儒生,不知怎麼看待孔聖人之華夷之辨?”

  衛朔笑吟吟的一句問話,徹底將張賓逼到了死角,後世很多人都把所謂的,“夷狄進於中國則中國之,中國退于夷狄則夷狄之。”歸於子曰,如此論調實則大謬。

  首先,這話不是孔子說的,也不是孟子說的。

  孟子只說過:“臣聞用夏變夷,未聞變於夷者也。”

  “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中國入夷狄,則夷狄之!”

  這句實際出於韓愈之筆,是韓愈對《春秋》筆法所作的概括。

  韓愈雲:“孔子之作《春秋》也,諸侯用夷禮則夷之,夷而進於中國則中國之。”

  但韓愈的意思是說《春秋》以“禮”作為判別夷狄與中國的標準,凡是言行符合“禮”的,夷狄亦可視為中國,反之,則中國亦可視為夷狄。

  “入夷則夷,入夏則夏!”的真正出處乃是效力于蒙元的偽儒許衡為論述蒙元政權的合法性而發明的,其核心論述即“擁有華夏這片土地延用華夏制度”的“無論是否具有華夏民族血統”都承認它的合法性。

  不過,眼下許衡言論尚未出現,張賓這樣的傳統儒生當然不會拿這個作擋箭牌。因此面對衛朔質問,張賓只能沉默以待,不然就是對堅持華夷之辨的孔聖、亞聖不敬。這樣的行為在儒生眼中,不啻于欺師滅祖,張賓不屑這樣。

  由此可見,孔聖人創立的儒教理論其實大部分是不錯的,比如勸人向善,宣揚真善美等等。只是後人一些別有用心之輩,紛紛曲解了聖人真實意圖,才導致儒家發展漸漸走入死胡同,最終連同華夏一起埋葬。

  “孟孫先生,我遼東正在籌畫編纂一部《漢奸錄》!”

  “何為《漢奸錄》?”張賓面色蒼白地問。

  “凡附胡虜者;為胡虜出力者;仰仗胡虜為虎作倀者都會被紀錄在冊!為警示後人,這些人連同他們的家族都會遭到清算,甚至其本人還將被鑄成鐵人跪在各地受害晉民面前,享受萬民世世代代唾駡,其家族永世不得翻身!”

  衛朔這招狠啊!簡直是直接挖了讀書人的根。

  讀書人最怕什麼?無他,身敗名裂耳!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桓溫那樣理直氣壯宣佈:“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

  大多數人都希望自己能在歷史上留下好名聲,尤其是對於讀書人而言,青史留名是他們畢生追求。能夠在史冊上留個好名聲,讀書人可以付出一切代價。高瞻、裴嶷、溫嶠等人追隨衛朔左右,同樣希望自己在史冊上留下光輝燦爛的一頁。

  “看來我張賓之名必定要在《漢奸錄》上出現。”張賓頹然長歎一聲,神情十分萎靡。

  “若是先生有信心助石勒在五年內擊敗遼東,或許有希望改變自己命運。”

  “呵呵!五年?”

  張賓苦笑了幾聲,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連自己還能不能活五年都不知道,哪裡有信心助石將軍成事?”

  眼瞅著將張賓打擊得可以了,衛朔立即見好就收道:“先生的命運雖然無法改變,但卻可以為張家後代考慮一二。只要先生助我遼東平滅襄國,日後我自會對張家照顧一二,雖不能保證其完全脫罪,但卻可以隱匿兩個後代,隱姓埋名後為張家傳宗接代。”

  在這個重視家族延續的時代,任何人都承擔不起家族斷絕傳統的責任,即便強如張賓也不得不認真考慮衛朔建議。

  不過,這道坎兒可不容易過,作為一個傳統儒生出身,張賓絕不希望自己是個兩面三刀的人。像他這樣的絕世大才,一旦認定了主公,絕對會追隨到底,中途肯定不會背叛。

  然而誰讓石勒是個胡人,接著衛朔連同溫嶠對張賓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說服,直到張賓認識到他的行為不能叫背叛,而應被稱之為反正,是大義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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