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回到山溝去種田 作者:二子從周 (全書完)

 
V123210 2018-3-16 19:56: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9 909173
V123210 發表於 2018-3-25 23:56
    第一百四十一章酸湯魚

    堂屋中間的八仙桌上已經擺放著一個放著炭火的爐盤,妮媽媽將酸湯魚盆放了上去。

    滿屋子裡都飄起辛辣中帶著酸香的氣息,中間又混合著稻花魚清甜的魚香和淡淡的稻香,滋味誘人。

    李君閣還在調製蘸碟,一人一個碗,放入青椒末、味精、薑末、蒜末、魚香菜末、野蔥末、木姜籽末、折耳根末、精鹽。

    折耳根的在地下竄行的結實根部,是黔州人的最愛,而折耳根的嫩葉和靠近嫩葉部分的根部,則是夾川人的最愛。

    將蘸碗端到八仙桌上擺好,用原湯調稀。

    阿音見到李君閣幫廚出來,就對他笑道:「喲!偷師!」

    妮媽媽笑道:「這丫頭怎麼說話呢,皮娃雖說是漢娃子,竟然也會做苗家菜呢,看他剖魚跟碓餈粑海椒就知道了。」

    李君閣哈哈大笑:「打小就沒少在苗嬸家蹭飯,別說酸湯魚了,全蟲宴我也一樣下嘴!」

    育爺爺聽得大喜:「那你年紀不大,也算是我們苗家的老客了!喝啥酒?」

    李君閣也笑道:「現在去取竹筒酒都晚了,那就刺梨米酒啊,必須的! 」

    育爺爺把李君閣的背拍得啪啪響:「好娃子,真是好娃子啊!要不明天讓阿音帶你去撈水蜈蚣?」

    阿音翻著白眼說道:「阿爺,明天還要來兩位客人呢,估計吃不了那些!」

    李君閣對育爺爺說道:「我有兩個朋友明天要來,水蜈蚣跟竹蟲這些好東西估計他們消受不起。今天跟阿音去採皂角米,倒是看到有幾處雞堂,要不還是去下幾處門套,碰碰運 得了。」

    育爺爺說道:「去皂角樹路上那幾處可是老雞堂了,每年我都要收不少,現在是竹雞最肥的時候,你可真眼毒,這是又會挑時候又會挑地方啊!」

    音爸爸拿出一罈子酒來,說道:「皮娃趕緊坐下,龍門陣要擺,酒要喝,阿音他爺爺說起打獵來就沒個完,你們爺倆可是有得聊。」

    李君閣笑道:「三天不吃酸,走路打穿穿,音爸爸,這酸湯魚我可是惦記有些時候了,早就等您這句話了。」

    大家坐下,邊吃邊喝邊聊。

    李君閣端起米酒碗,對育爺爺說道:「育爺爺,我這可就是藉花獻佛了,祝你身康體健,福如東海!頭碗我先乾了,你隨意!」

    育爺爺說道:「一碗米酒還扯那些!一起幹了!」

    一碗刺梨酒下肚,那可真是清爽,舒服勁從每一個毛孔都滲出來,李君閣不禁說道:「這酒可真好喝啊!」

    音爸爸說道: 「喜歡就帶兩罈子下去,米酒不耐久放,當年不喝完就糟蹋了。」

    歐奶奶說道:「你們就是這樣,二虎每次來也是拼酒。皮娃,多吃魚,慢慢喝。」

    李君閣說道:「好咧,等我先敬完大家,再慢慢喝。」

    又敬了長輩們一圈,這才開始慢慢聊天。

    挑起一塊魚肚皮下嘴,李君閣感嘆道:「這山上的稻花魚就是香啊,又鮮又肥,還真的有一股子稻香味呢!」

    育爺爺說道:「那是,我們家今年種的九里香,烏金糯,這酒就是九里香釀的,待會再嘗嘗烏金糯的米飯。」

    九里香是白糯,烏金糯是黑糯,苗家米以糯米為主,寨子裡都是本地品種,產量低,不抗倒伏,不吃化肥,但是滋味和營養那是甩出雜交大米幾條街。

    李君閣說道:「哎喲,久仰懸天崖烏金血米的名頭了。這可是養生的好東西啊!阿音,這個我們可以帶上些樣品下山,到時候我給於丫頭他們寄過去試試啊,萬一他們看上了呢?」

    阿音說道:「對呀,我們寨子的糯米可養人呢!」

    說完又洩氣了:「問題是怎麼運出去啊?這下八溝鄉都難,更別提下懸天崖了。」

    音爸爸說道:「皮娃啊,你是不知道,我們寨子雖然窮,可真有不少好東西呢,不過多數都運不下山,換不了錢。就拿修木樓的杉木來說吧,寨子裡自家的林場裡就有不少,可除了山上建木樓用一用,都拉不出去啊。你們山下修木樓要是自備木材的話,我估計價錢得夠嗆!」

    李君閣說道:「這個我還真不瞭解,寨子裡以前就沒有運東西出去的通道?」

    音爸爸說道:「嗨,以前半山林場開著的時候,倒是曾經來考察過一陣,說是可以裝溜索跟卷 機,這樣能從山上往下運木頭。可這計畫趕不上變化,半山林場一關,這事情就再沒下文了。」

    李君閣問道:「那這價格大概是多少錢?地點考察好了嗎?」

    音爸爸說道:「我倒是大致問了一下,說是長度大致六公里,毎公里四萬塊左右,再加上附加設備,要三十萬左右。這樣的溜索可以運一噸以內的貨物。」

    李君閣嚇了一大跳:「懸天崖有這麼高嗎?」

    音爸爸說道:「怎麼可能是垂直距離!懸天崖跟林場垂直高度也就一公里左右,但是要考慮到坡度問題,設計角度好像不能太陡什麼的,這個我也說不清楚,好像是沿著後山林場貼著山谷山壁拉斜線到半山林場,才有這麼長。」

    李君閣對阿音說道:「阿音,去年不是給盤鰲鄉繳了五十萬五溪河的承包費嗎?拿一半來修這個溜索,這苗寨的運貨通道不就是打通了嗎?你沒跟梁丫頭說說?」

    阿音翻著白眼說道:「首先這五十萬鄉里沒法全部截留,另外就算是五十萬灑到一個鄉的各個村,簡直地皮都打不濕,能集中解決民辦教師工資問題和低保戶問題都算不錯了,你還真以為梁姐姐這個鄉長好當啊,五十萬拿著愛怎麼花怎麼花!五溪一號才四十萬左右吧,去年縣裡都捨不得花這個錢,更別說鄉里了。」

    李君閣摳著腦門芯子說道:「原來我們這麼窮啊!咦,如果我願意承包碧峰山,包括後山和半山林場的話,是不是鄉里就有錢修這個索道了?」

    阿音哈哈大笑,說道:「美得你,你要敢這麼跟梁姐姐提,肯定會挨揍的,而且縣裡也不會通過。只能是你承諾自建索道,承諾發展林下經濟,承諾保證林木密度,不搞過度開發,然後鄉里可以酌情考慮給予部分優惠政策。政府對外尋租荒山,跟政府投資建索道,這完全是並行的兩件事情。你要是 一石二鳥,那是做夢。」

    育爺爺說道:「懸天寨是窮慣了的窩窩,歷來就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八溝鄉到寨子的路都還沒修呢,要等著衙門來投資搞這些,那是老尼姑盼嫁妝——沒指望了。」

    這俏皮話說得,八溝鄉那是黔州紅水市治下,人家的村村通修到那裡就是盡頭,夾川這邊又實在是提不起精神來修這段沒頭路給黔州經濟做貢獻,就這樣耽誤著,現在寨子到八溝鄉還是石板路呢。

    李君閣安慰育爺爺道:「沒事沒事,過上幾年,等我們寨子發展起來,有他們哭著喊著要給我們修路的時候!」

    說完又摳了摳腦門芯子,對阿音說道:「那要是按你的章程,你估摸著得多少錢?」

    阿音說道:「只是荒山的話應該花不了多少,但是沒有經濟效益啊,你想好幹什麼了嗎?」

    李君閣說道:「沒想好,我就想著修溜索賣你們寨子裡的烏金血米,荒山只是附帶。」

    阿音說道:「那虧不死你!你還想跟五溪河那樣啊,你那個承包要是沒有一個鄉的荔枝撐著,早就賠得河乾海淨了!你就不是個做生意的料。」

    音爸爸說道:「阿音你別這樣,皮娃也是一番好心啊,你至少大致合計個數給人家嘛。」

    阿音說道:「我估摸著,要承包碧峰山,按十年時間計算,在不動用碧峰山現有資源的情況下,至少三百萬以上,要是加上倆林場的話,那得四百萬,這還只是林場的設施,場地。林木不包括在裡面。」

    「後山林場是寨子的資產,林木都是寨子的,你可以向寨子買一些。半山林場那更是縣裡的資產,退耕還林後更不可能賣了。要弄木材的話,你只能自己種,等它長大了再賣。如果想著空手套白狼,認為承包林場後那些木頭就歸你了,那是要拉清單的。」

    李君閣衝著音爸爸說道:「音爸爸你看到沒?阿音有多厲害?你還擔 心她這個村長當不好嗎?」

    說完對阿音說道:「嘿嘿,我還真不需要木材,我就需要林子搞養殖,現在公司裡證件可都齊全,我弄些珍稀動物來養著,養大了發大財!」

    阿音說道:「國家級的保護動物,野生的必須繁殖兩代之後,從第三代開始出售,想走這條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李君閣訝異道:「咦?這些事兒你都這麼清楚?」

    阿音臉一紅,說道:「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要搞這個嗎?我早都查過這方面的資料了。就怕你犯錯誤。」

    李君閣心里美得冒泡,這丫頭,肯定是早就喜歡我了!看來哥們兒還是有點魅力的嘛,二佈衫子解放鞋都擋不住!

    阿音一看李君閣笑得賊兮兮的憊懶樣,臉更紅了,強自解釋道:「你一天到晚沒個正型,又三天兩頭的出麼蛾子,屬於村裡的重點監控對象,打進村第一天大伯跟獵戶叔可就說了,要把你看緊點!」

    嗯!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嘴上沒說,可那笑容就是這意思,氣得阿音不跟他說話了,撈了兩個魚頭狠狠的丟他碗裡。

    李君閣一腦門子黑線,這鯉魚腦袋有什麼吃頭!

    育爺爺說道:「要說野物,那碧峰山裡品類多了去了,雞類都有好些種,你要是想養,我們爺倆明天就去多下點套!」

    阿音聽不下去了,說道:「阿爺,這竹雞也是上了國家三有名單的,抓它那是犯法條的,只不過不夠刑事案而已。」

    育爺爺一聽不樂意了:「這扁罐罐咋還不能抓了呢?要是不能抓不能吃,你能長這麼大這麼漂亮?」

    蜀州人管竹雞叫扁罐罐,以叫聲為名。

    李君閣在旁邊煽風點火:「育爺爺,不怕,我都有許可證的,他們衙門裡那些死規定,還不如我們跑山匠的規矩好使!」

    育爺爺哈哈大笑,說道:「對喲,就是這個理!說得跟咱們不知道留大放小看節進山似的,來,不理這丫頭,咱爺倆再走一個!」
V123210 發表於 2018-3-25 23:56
    第一百四十二章苗家武術

    氣得阿音都不想跟這爺倆說話了。

    李君閣卻跟育爺爺聊得那叫一個開心,說起跑山的故事來,那是三天三夜說不完。

    稻花魚酸香開胃,邊吃邊聊,這酒碗筷子沒打住,光李君閣一個人就包圓了四條。

    李君閣跟育爺爺問道:「育爺爺,山裡還有啥能養的好東西不?」

    育爺爺說道:「那得看你自家本事了,我都是跑山見過,可沒那能耐養。要說好吃,禽類的話竹雞,山雞,錦雞,斑鳩,鷓鴣,鵪鶉,野鴨,油鴨味道都不錯,野獸的話箭豬,訇子,竹狸,鯪鯉,岩羊,麂子味道也好,水裡那就是石亢,娃娃魚,石鰍,石爬子,牛尾子,都很不錯。」

    李君閣一腦門子黑線,除了國家保護動物,剩下的好些都在三有名單上!真要論起來,這老頭可以逮進牢裡關到骨頭敲鼓!

    又聽育爺爺說道:「要說值錢,那首推就是麝香,這玩意兒現在老精貴了!說起這個,皮娃你是沒見著過香獐子滿山滿野那景象,那時候公社專門組織狩獵隊,打得越多工分越高,好些年輕娃子二把刀不分大小公母跟季節,那是見著就斃啊,好多肚裡有胎的,真是作孽喲!」

    「公社還推送一個標兵去省城裡開會,回來還做什麼報告。你知道那幾年一年打了多少不?麝香光蜀州一年就要上繳八百斤!八百斤啊!不分公母老幼一年殺了十幾萬頭!氣得老子抽起板凳就扔台上去了,砸他娘的一個滿臉花!」

    歐奶奶嗔道:「就為這事兒你在公社還少挨批了?還好意思得瑟!」

    阿音也對李君閣說道:「爺爺本來是生產隊長,就為這事兒被公社擼了,說他明明有本事,卻不為共產主義建設做貢獻,還想搞破壞,是反動思想,想抓他判刑呢!」

    育爺爺一瞪眼:「他們敢?老子一抽身回了寨子。想抓我,當年李二毛子見我都要喊一聲好娃子!」

    歐奶奶趕緊打住:「這你都敢瞎說!灌了一罈酒嘴上就沒門兒了!」

    李君閣拍著腦門,僥倖啊,這公安局要是真上山了,碧峰山裡又得多出一悍匪來!

    趕緊敬老爺子一口酒消消氣,李君閣問道:「那現在山裡香獐子還多不?」

    育爺爺說道:「還算好吧,反正有我們守著,肯定比別處多,有時都下到半山去了,那就是說明山上的數量也不老少了。」

    李君閣說道:「那這個要是養起來,可不得發財嗎?」

    育爺爺說道:「可這玩意兒不好養啊,膽子小得很,經常狗一圍上,還沒有開咬呢就先自己把自己嚇死了,要是養圈裡,狗一叫就炸,也會把自己撞死,還有就是圍欄得多高啊,六米打不住,矮了找個牆角,半牆上一蹬一轉再一蹬就出去了,跟會飛似的。」

    「還有怎麼取香?這香以前是殺死後直接割下來的,聽說現在有活取的了,我就在納悶,這活取是怎麼個取法,這玩意兒它怎麼就會乖乖讓你取?」

    李君閣說道:「這個好辦,不懂就學嘛,改天我查查懂活取的是在啥地方,如果他們要賣香獐娃子或 者種獐的話,跟他們買,那肯定要連養殖技術和取香技術一併傳授的。」

    育爺爺又說道:「要說好養,我估摸著石亢應該好養,主要是卵好收集,這東西滋味也不錯,個頭也大,長在冷水山溪裡,那玩意兒一年下不少蛋,貼得石頭上到處都是,就是數量不見長,估計都給其它野物給禍禍了。這個你要能弄起來,那一年也能賺不老少。」

    石亢就是石蛙,是深山冷水溪流裡的一種中國本地牛蛙,石是說的生活環境,亢是指的叫聲。這玩意兒在夾川也精貴了,野生的上百一斤還有價無市。

    「除了石亢,各種雞應該也跟家雞差不多,還有就是竹狸了,這玩意兒我沒見過它喝水,平時怕光,怕聲音,白天喜歡在洞裡貓著,食性就是竹根芽孢啥的,應該也能養上。」

    竹狸就是竹鼠,李君閣說道:「那可謝謝育爺爺了,有您指點就錯不了,下山我就找梁丫頭說說這包山的事情,想想這石亢竹狸能敞開肚皮造,怎麼心裡就美得慌!」

    阿音又在旁邊提醒:「繁殖三代繁殖三代。」

    李君閣說道:「哪裡有那麼複雜,這幾樣肯定跟清波白甲一樣,早有人嘗試了,到時候去進些苗子養著就行,山裡的那些,最多抓來串串種,改善改善基因,一年半肯定就可以見到效益!」

    有空間這個神器,李君閣非常地有信心

    吃過晚飯,阿音將泡好的桃膠,銀耳,皂角米,蓮子,枸杞,紅棗,加十五倍的開水燉上,加冰糖熬化後,找了一個五磅的保溫瓶悶上。

    打開微信跟豬兒蟲聊天,知道他們已經到夜宿紅水市了,明天一早開車到八溝鄉。

    第二天一早,李君閣被晨起的鳥兒叫醒,走出門來作了個擴胸運動,就見育爺爺正在那裡抖虎叉呢。

    苗家武術屬於南拳派系,跟漢家內家武術詠春拳有很多共通之處,比如齊眉棍,八斬刀,詠春拳派中也有此類兵器。

    身法上,沉肩重肘,含胸撥背,少有大跳步,講究下肢穩固,不管上肢如何運動,下肢要穩如盤石,切忌輕浮。這跟南拳打鬥的地方多坡多山脫不開關係。

    腿法上,苗拳沒有後挑腿、穿心腿、旋風腿,只有掃堂腿、踢腿、鏟腿、頂膝,總的要求是「腿不過膝」,都是玩的寸勁。

    這些都跟詠春類似。

    育爺爺的抖虎叉,也跟詠春抖棍類似,兩手相距尺許,要抖動前頭的大半根木柄和大鐵叉頭,其實是在調理自己的內勁,找到合適的發勁方式,以便更加精細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在技擊中能本能地發揮出自己的功夫。

    這跟阿音那幾個廣播體操的花架子完全是兩回事,看著不疾不徐,簡單樸實,其實這才是真功夫。

    李君閣不敢打擾,只默默地看著育爺爺施展。

    抖了十多分鐘後,感覺自己內勁抖開了,育爺爺這才放下虎叉開始打拳。

    苗拳既有拳訣,也有拳譜。

    拳決如:「頭勁頂破天,出手對乳端;兩肩須下墜,腰凝砥柱般;高低須有度,裡肘回指間。磕膝須裡靠,裡劍向外翻。口呼鼻吸氣,氣下起丹田。」講的是技巧要領。

    拳譜如:「金剛搗碓,左右格掌,衝拳拉弓,美女梳頭,鴛鴦腿……」講的是招式,需要變念邊打形成套路。

    育爺爺打的是蚩尤拳,動作原始,架勢雄猛。

    眼隨步走,身形變換,手型變化翻飛,老辣異常。

    手型共有四種。

    一曰「螯鉗手」,手形是將食指、中指、無名指和小指併攏在上,拇指向下,第二、三指關節勾,形似螃螯。所謂「螯鉗鉗手鉗半邊,寸關尺上是險關。抓人抖手皮肉破,脈傷血阻身熱寒。」專門破人血脈,端的厲害。

    二曰「勾鐮手」。先伸掌,四指併攏伸直後並排向掌內折曲,與掌心成一百二十度,拇指用力直壓在食指二、三指骨折曲處。所謂「拳掌來攻胸,勾鐮絞腕中。側身手勾住,掌背去擦珠」。是連消帶打,攻防兼備的招式。

    三曰:「豬蹄鎚」。它由勾鐮手變形而成,即把食指、中指、無名指和小指全捲曲成拳形,指用力直壓在食指二、三指骨彎曲處,指尖稍翹,與食指齊平,凸出於下三指骨外。

    四曰「釘子鎚」。拳形為四指併攏向掌心捲曲,再將拇指緊抵在食指和中指的第三節骨上,凸於無名指和小指外。無名指和小指指尖緊頂拳心。

    豬蹄鎚和釘子鎚,主要是對付氣功高手,用平拳無法擊垮對方的氣防時,須將手拳變指捶攻擊氣穴,讓對手洩去功夫,神萎力消。所謂:「彼方氣功練有根,手拳無法傷其身。須用豬蹄釘子去,按穴打點最傷人,疾痛氣必洩,動胯力必虛」。

    這才是真功夫,全是實戰用的。

    一套蚩尤拳打完,李君閣興奮得瘋狂鼓掌:「厲害了我的育爺爺!這蚩尤拳打得,英武不讓當年啊!」

    育爺爺收了功架,過來笑道:「老了,就只能練練蚩尤拳了,其他鐵尺竹條鏢之類早就不耍了。」

    鐵尺不是尺子,是一種形如手叉的兵器,忍者神龜裡邊有個拉斐爾用的就是這個,不過那可真不是什麼忍者的玩意兒,而是實打實的中華內家打穴的兵器。

    竹條鏢這玩意兒就歹毒了,是乾嘉年間苗民起義領袖們所創。將長一丈七八尺的山中老毛竹,劃成比筷子還細的蔑條,然後用十二或十六根蔑條子塗上土漆,紮成一把,另用麻繩纏繞,再塗上一層土漆,即成竹條鏢桿,裝上矛頭就成了竹條鏢。

    竹條鏢不用時,可以捲曲成圈。臨用時,一放則彈蹦伸直,刀子砍上去軟不受力,不易砍斷。使用時既可以雙手絞花遠刺,俗稱叫「絞桿子」;也可單手抓著前端作為短兵近鬥,中間還能抽冷子作為投槍飛出後收回,俗稱「鏢刺」;打不過的時候還能拔下矛頭轉身逃走,山裡大毛竹多的是,過一陣又會變成一根竹條鏢殺回來,乾嘉年間可沒少讓鎮壓起義的統治者們頭痛。
V123210 發表於 2018-3-25 23:56
    第一百四十三章竹雞

    李君閣遞上帕子,哈哈笑道:「竹條鏢一丈七八的東西,除了田埂上,現在可還真沒多少讓您施展的地方。」

    育爺爺感嘆道:「是啊,好些東西都快傳不下去了,能強身健體的那些還好,這種純粹的殺人功夫,現在誰還學這些個!」

    李君閣說道:「育爺爺你不用擔心,只要我們好好想辦法,總能找到用武之地的。」

    這時阿音也出來了,喊道:「阿爺,二皮,來喝皂角米了。」

    回到堂屋,桌上放了幾個青花碗,裡面盛了皂角米桃膠銀耳羹,旁邊是一盤炸餈粑,一個紅糖碗,一個熟黃豆粉碗。

    端起皂角米桃膠銀耳羹來打量,本該清白透明的銀耳羹,被桃膠染成了淺棕色,裡面的皂角米都成了半透明的,跟撕成小塊的鮮龍眼肉有些類似,舀一口放進嘴裡,清甜滑糯,皂角米還有幾分嚼頭,比單獨的銀耳羹口感更佳豐富了。

    「嗯,好喝!不圖它美容養顏,就這味道本身也不賴了。」

    又夾了一塊油炸餈粑,先在紅糖漿裡裹了一下,又在黃豆粉裡裹上一圈,放進嘴裡一嚼,黃豆粉混合著紅糖的甜香,再加上九里香白糯米打的餈粑的米香,外脆裡軟,美味非凡。

    「哈哈哈,這個才頂飽,又香又糯,幾塊餈粑下肚,跑上半天山都不會餓!」

    吃過早飯,李君閣從育爺爺那裡取來一把門套,準備到皂角樹那幾塊雞堂去布堂。

    其實門套非常簡單,就是一個足球門一樣的鐵絲門,高度高過竹雞的高度就成,上面掛著一個個魚線製成的活圈,安放在竹雞的活動區域裡。

    竹雞穿過門套的時候就會自動套進套子裡,由於圈子大小只有大半個竹雞身子那麼大,腦袋可以過,身體不能過,竹雞就算被套住了。

    竹雞被套住後越掙扎套子就越緊,最後就跑不了了。

    門套簡單,但是布套子的地方就大有學問了。

    雞類都有一個特點是愛成群,一雄多雌,在山裡有自己特定的活動區域,一般是灌木細竹叢底下,有一些通道可以通往一些開闊地帶,這樣的開闊地帶下套方便,被跑山匠被稱為「雞堂」。

    一般有「林下堂」,「草間堂」,「靠石堂」,「貼溝堂」之分。

    在這樣的地方下套,跑山人稱為「布堂」。

    每個跑山人布堂都有自己的一套,根據不同的雞種習性,以及不同的地形地勢,有U字陣,E字陣,梅花陣,八卦陣,亂山陣等不同的陣勢陣法。

    帶著阿音來到林間,李君閣摘下一片竹葉,放在嘴里拉直吹響,模仿出竹雞的叫聲。

    這叫「引山」,雞類好鬥,山上的竹雞聽到自家的地頭裡來了別的竹雞,就會發出鳴叫,表示『這裡有本大爺了,快給我滾!』」。

    山裡適合做雞堂的地方很多,竹雞們會在雞堂之間來回的遷徙,有回應的雞堂才是竹雞最近的活動場所,在這種地方布堂才會有收穫。

    怎麼挑逗竹雞前來,也是有套路的。

    春天是一陽復始的時候,竹雞開始繁殖的時候,這時竹雞鬥志最高,竹葉聲就要狂野,意思就是「不服,來戰!」

    之後慢慢減弱,到了冬天,竹雞鬥志最弱,變得膽小不好戰,這時的竹葉聲就要短促,虛弱,意思是「我是小受,快來虐我呀!」

    如果再按春天那樣吹,反而可能把真正的小受嚇跑。

    吹了幾聲,果然昨日路過的一個雞堂那裡傳來了清脆的叫聲,那個雞堂附近有雞。

    來到這個堂口,李君閣卻並不不急於下套,而是開始觀察周圍地形。

    這一步也很重要,地形決定了竹雞的來向,堂向一定要避開溝坎等不方便竹雞前來的方向。

    一隻雞被套住之後會驚得飛起,引得其它的雞四處逃竄,這個跑山人稱為「沖套」。

    如果把堂向布反了,竹雞從堂屁股後面來,沖套時雞全在陣勢外頭,那就哭瞎了。

    到達目標地後,如果仍然無法判斷雞具體所在的藏身之處,此時切忌隨便布堂賭一把的心態,需要停下來觀察一陣,這個稱為「靜山」。

    李君閣靜了一陣山,又吹了一下竹葉,這招稱為「磕山」。

    不一會,細竹叢中響起竹雞的回磕的聲音,這下李君閣心裡就有底了,對阿音說道:「中午豬兒蟲跟二準有口福了。」

    來到細竹叢周圍,發現林下草叢間有幾個通道,地面上有被爪子刨過的痕跡,有些草根處還有雞糞。

    李君閣選了兩處有雞糞的通道,最準來路將幾個門套插成E字型,E字的開口對著通道的出口。

    正常情況下,竹雞群會順著E字開口進來,到達底部後開始四處沖套,除了原路返回的一兩隻,其它的多數都會落網。

    退到七八米開外後,李君閣開始「放媒」。

    所謂的「放媒」,其實就是安放誘餌,引竹雞入套。

    老跑山的以前用的是雞媒,就是自家馴養一隻竹雞,要選愛叫好鬥的那種,裝在籠子裡帶上山,放在套雞的地方讓它鳴叫,吸引其它雞來鬥。

    竹雞跟蜀州人一樣愛看熱鬧,一隻公的過來,後邊一般會跟著一個拉拉隊,少則三五隻,多的有十幾隻。

    也算與時俱進,李君閣昨天就在手機上下載好了好幾種竹雞的叫聲,導入到了育爺爺專門為套雞買的MP3播放器裡邊。

    這玩意兒被稱為「電媒」。

    將電媒扔在那裡磕著,李君閣跟阿音一起上坡。

    翻過最高處,就能看到一條石板路,七拐八彎地通到山下一處看起來只有盤子大小的房屋集中之地,那裡就是八溝鄉。

    看山跑死馬,雖然一眼能望到下頭,卻也是實打實的十五里山路。

    兩人找了一處草坡坐下,依偎在一起聊天。

    這時一個紅色的甲蟲爬進了盤子,那是李君閣的猛禽開進了八溝鄉。

    「哈哈,他們來了。你估摸著他們多久能爬上來?」

    山裡人睡得早起得早,看起來弄了這麼多事情,其實現在也才八點不到。

    阿音采了一朵野花在鼻子前嗅著,莞爾笑道:「不知道,按豬兒蟲三步一歇的德性,估計得三四個小時吧。」

    李君閣說道摸出手機給朱朝安打電話:「豬兒蟲,順著現在那條路進來,左邊估計是鄉政府的廣場,車停那裡就行。」

    朱朝安說道:「靠,二皮你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你?! 」

    李君閣哈哈大笑,說道:「正前方,往上看,最高處,你看不見我,我可看得見你。」

    朱朝安哀嚎:「你又套路我,你說到了八溝鄉走一段石板路就到,你嘴巴裡的一段兒可真特麼長!」

    李君閣笑道:「這是對你們臨陣脫逃的懲罰,按律當斬的,走段路算便宜你們了!」

    朱朝安怒道:「等著!等我跟小准上來,我們掐死你!」

    李君閣哈哈笑道:「那也得你們還有勁兒才行,趕緊啊,中午估計有竹雞吃,超過十二點不到,那就只有喝洗鍋水了!」

    「誒誒,這個玩意兒仔薑泡椒爆炒啊!一定爆炒啊!只要你給我們爆炒一盤,我們就原諒你了!」

    「趕緊上來再說吧!」

    掛上了電話,李君閣就看到車停在了鄉政府前的院子裡,然後車裡下來兩個小小人影,背上背包,開始往山腳石板路走。

    李君閣對阿音說道:「阿音,坐在山頂上吹著涼風,看著這倆娃在下面嘿喲嘿喲的爬山,我心裡怎麼就這麼開心呢?」

    阿音拍了李君閣一下,牽著他的手說道:「你就是幸災樂禍,走,回去看看阿媽中午準備做什麼好吃的。」

    兩人在山路上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阿音。」

    「嗯。」

    「以後我們如果手牽手,就並排走好不?你這樣我感覺是在遛狗。」

    「啊,對不起對不起,山路走慣了,都是一前一後的。 」

    「沒關係,你看八溝鄉這邊,風景可比我們李家溝那邊差太多了啊。」

    「嗯,不過人家可比我們苗寨富裕多了。」

    「沒問題,等我們發展起來,肯定不比他們差,他們有的我們都有,我們有的他們可沒有。」

    「嗯,就看我們的了,總有一天超過他們。」

    「這目標太小,超過他們算啥!超過碧峰鎮,超過碧峰鎮才算起步!」

    「嗯,我就喜歡看你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

    「……」

    回到家中,妮媽媽正在烙蕨粑。

    蕨菜也是中國先民很久前就發現的食材,詩經中《草蟲》裡邊就提到過「陟彼南山,言採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

    夾川可以食用的蕨類品種很多,可以一直從二月採到八月。

    然後九月到次年二月還可以挖蕨根。

    這玩意兒是碧峰山中很多野生動物過冬的口糧,比如野豬,箭豬,竹狸……

    老時間裡生活困難的時候,山裡人一半的口糧也是它。

    蕨根生長在地下一米深處,所謂「挖蕨根,三尺深,挖一鋤,哼一聲。」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將挖到的蕨根放碓窩中碓爛,濾掉纖維留下澱粉,沉澱後曬乾,可以得到蕨根粉。

    蕨根澱粉可以做成蕨根粉條,蕨粑。

    將蕨根粉調成糊狀,一勺一勺舀到鍋中烙成凝固的塊狀,就是蕨粑了。

    老時間裡苗家媽媽烙蕨粑,苗家娃子守在鍋邊,拿著蕨粑粘糖吃,也是一景。

    這玩意兒Q彈軟滑,吃糯米餈粑長大的苗娃們很喜歡。

    阿音對妮媽媽說道:「阿媽,他們可是已經到山腳下了,中午吃啥?」

    妮媽媽說道:「涼拌折耳根,筍乾炒臘肉,竹蓀雞,蕨粑回鍋肉,菜豆花兒,還有你最喜歡的熏魚,還有就看皮娃能不能抓到竹雞了。」

    阿音說道:「估摸著中午他們到了都皮裂嘴歪了,喝酒可不一定喝得下了,再給他們熬點血米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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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四章推磨

    阿音說道:「估摸著中午他們到了都皮裂嘴歪了,喝酒可不一定喝得下了,再給他們熬點血米湯吧。我再找點雞血藤子,給他們煮水泡泡腳。」

    李君閣說道:「磨豆漿這事情交給我們就好,阿音,我們先把雞燉好,然後你幫我澆豆子去。」

    燉雞湯簡單,大煤砂罐裝熱水,拍塊姜,然後將燙好洗淨的雞塊放進去,罐口上面蒙上桑皮紙,放蜂窩煤爐子上慢慢烀著就成。

    弄好雞湯,李君閣拎起泡黃豆的桶,對阿音說道:「走,阿音,幫我澆豆子去。」

    來到屋邊大石磨旁邊,這磨也有年頭了,上磨比下磨矮了三分之一,這是因為磨齒被不斷磨平後又重新鏨出來,來來回回把上磨都鏨矮了。

    上磨是翻起來用棕繩垂掛在下磨邊上的,李君閣拿個刷子將磨盤裡裡外外刷乾淨,然後將上磨放下來,仔細對準磨芯,將上磨套上去。

    上磨七八十斤,這活只能男人來。

    上磨像一個太極圖,不過陰魚那邊是凹進去的,太極魚眼的位置上是一個填料的洞。

    上磨側面還有一個大方木頭楔子,楔子上有個跟地面垂直的圓孔,那是安推磨的推子用的。

    推子是大木棒子釘起來的丁字型木架,兩側還一邊裝了一個斜木固定,整體看起來就是一個「乎」字少底下那一橫,也是用棕繩固定著,懸在半空。

    將推子上的榫頭安放在上磨楔子裡,阿音在磨子的導流口下面放了一個乾淨的大木桶接豆漿,然後將磨子裡外都澆濕,開始往進料口裡面澆豆子。

    推磨也是有訣竅的,每一次發力後磨盤楔子不能在自己身體和磨芯的連成的直線上,而是要揺過去一定的角度,要不然下一次推拉就沒法發力了。

    李家溝「推磨,揺磨,推豆花兒,請大嬢兒……」那首兒歌裡,其實一個「揺」字,就已經道出了推磨的訣竅。

    黃豆是昨天晚上就泡好了的,一個個鼓鼓漲漲,每勺十幾個豆子半勺水,磨子一轉,很快就有細細的豆漿沿著磨縫流了出來,在磨溝裡彙集,最後順著導流槽流進下面的大木桶裡。

    一股生豆漿的清香氣息瀰漫開來。

    李君閣一邊均勻地推拉這磨盤,一邊跟阿音聊天。

    李君閣說道:「阿音,你那天給我唱了歌,我也給你唱一首唄。」

    阿音眼睛盯著進料口,一邊添豆子一邊說:「嗯,你唱。」

    李君閣就接著推磨的節奏,用《鐵道遊擊隊》的調子唱到:「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李家溝的光棍就要來到,彈起我心愛的竹條鏢,可不能白白的放跑了……」

    阿音笑得打跌:「嗯,可不能放跑了,一鏢穿了下鍋,過個肥中秋!」

    李君閣赧然道:「怎麼就能直接下鍋呢,太浪費了!好歹用完再下鍋嘛!」

    阿音哈哈大笑,用勺子頭輕輕敲了李君閣額頭一下:「別鬧!逗得我手都不穩了。」

    ……

    兩人換了個話題,李君又說道:「丁山黃土朝天尖,夾川豆花飯的老話,意思是丁山腳下的大米,黃土埂上的豆子,朝天尖的辣椒,做出來的豆花飯最好吃了。」

    阿音問道:「丁山在哪裡?」

    李君閣說道:「丁山啊,在夾川的另一個方向 ,當年丁山的山神跟碧峰山的山神打賭,比賽誰長得高,結果碧峰山長不過,於是想了個主意,半夜趁丁山睡著了,偷偷在他頭上放了個磨盤。從此丁山就不長個了,碧峰山卻長到了現在的高度。」

    阿音哈哈大笑:「我知道你這憊懶的二皮性子是跟誰學的了,原來是跟山神學的。」

    李君閣還鄭重其事的說道:「這可是真的啊,你現在去丁山看,山頂上還有一個大磨盤,那座山看起來就像一個『丁』字,所以才叫丁山。」

    兩人邊聊邊幹活,倒也不無聊,不知不覺間就將半桶豆子磨完了。

    清洗乾淨石磨,重新將上磨盤和推子掛起來,李君閣拎著大木桶去廚房交給妮媽媽。

    阿音挑了一把尺二尖刀掛腰上,對李君閣說道:「二皮,走,我們給豬兒蟲和二準弄點藤子去。」

    兩人出了寨子,往側面一條小路上走去,行不多遠就走到一條溪溝邊上,兩面都是原生林木,上面攀著好些藤子,有些甚至從山溪這邊攀掛到了山溪那邊。

    「嘿,這個神奇了呢,這藤子是怎麼牽過去的?這真是匪夷所思了。」李君閣摳著腦門芯子問阿音。

    阿音說道:「那藤子就是雞血藤了,我也不知道怎麼牽過去的,反正它還有個名字叫『過山龍』。」

    李君閣看得嘖嘖稱奇,跟著阿音走到了一株手腕粗的藤子旁邊。

    藤子上長著革質的心型葉片,沿著一株野樹攀上去,佔了野樹三分之一的生存空間。

    就見阿音用刀刮了一下藤子底部,然後側耳傾聽。

    李君閣笑道:「哎喲,你還守著這個傳說呢?」

    阿音莞爾道:「哈哈,刮一下又費不了多少事,萬一哪天刮出動靜來了呢?」

    李君閣點頭,笑瞇瞇地說道:「對的,有殺錯,沒放過!」

    阿音給了李君閣一腳,說道:「不准笑話我,這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了。」

    李君閣說道:「真不是笑話你,小時候聽人說吃了李子馬上喝水會打擺子,我可是至今吃完李子都還半天不敢喝水呢。」

    阿音抽出刀子來,蹲下身子在藤子底部來了一刀,又站起身子一刀,砍下一人高一段。

    將截面橫過來向李君閣展示:「二皮,你看這截面。」

    李君閣一手扶著底部,只見截面的部位,是淺棕色,以中心為圓心,分佈著幾圈血紅的圓圈。

    紅色的液體正從幾個圓圈裡向外滲出,真的好像在流血一般。

    李君閣說道:「以前都是直接砍了當枴杖,還真沒留意過雞血是這麼一圈圈分佈的。」

    阿音說道:「它還有個別名叫『五層血』,取的就是這個特性。」

    兩人開始一起用力往下拉砍斷的藤子,跑山人的規矩,既然把藤子砍斷了,能不浪費就不要浪費。

    藤子攀附得很緊,拉下來還真費了不少勁。

    將藤子砍成一米多一段,紮成兩捆,再弄了一個竹尖扁擔挑回寨子。

    回到寨子,將藤子丟在敞壩上晾曬著,李君閣進了堂屋,桌上巨大的茶壺裡面是泡好的老陰茶,妮媽媽還往裡邊放了金銀花和胖大海。

    李君閣將涼茶灌了一水壺,出來對阿音說道:「要不我們去等他們吧,回來的路上順便把雞收了。」

    阿音說好,兩人又去翻了能裝竹雞一個大籠子出來,一起到寨子後邊的坡頂等著兩人的到來。

    閒得無聊,乾脆一人采了一把官司草,鬥草玩。

    玩了好一陣子,就聽見石板路上拖泥帶水的腳步聲傳來,正是朱朝安跟司星準倆人。

    朱朝安一看到兩人就像看到救星一樣,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手直揮:「呼哧呼哧……快……把我的包下下來……呼哧呼哧……」

    司星準也差不多,將攝影機的包往石板路上一放,一屁股就坐下了,說道:「死二皮……呼哧呼哧……要是苗寨沒你說的那麼好……你就把老子背下去……呼哧呼哧……」

    阿音給兩人把包下下來,李君閣給兩人遞上涼茶,說道:「先別說話,把氣喘勻了再說,可不能久坐啊,二準,趕緊起來慢慢溜著。」

    兩人拿著涼茶就是一通猛灌。

    山頂風大,李君閣又從兩人的背包裡翻出毛巾,給兩人擦了身子,換上乾衣服。

    好不容易兩人才算回魂了,司星準說道:「一路行來,真沒看著啥好的,風景比我們李家溝那邊差遠了。」

    這小子在李家溝呆了三個月,將自己當李家溝人了。

    朱朝安卻是個吃貨,抱著籠子都要哭了:「竹雞呢?說好的竹雞呢?有一個過過嘴癮也好啊,爬了這麼久,全靠竹雞撐著,臨了你給我看一個空籠子!」

    李君閣說道:「哈哈哈,為了讓你們體驗樂趣,這還沒去收堂子呢。」

    朱朝安立馬就來精神了:「啊?哈哈哈,那還等啥,走走走!」

    李君閣說道:「你不再歇會?」

    朱朝安說道:「神仙都拜了九十九,最後一眼見真佛了你讓我歇會?我跟你說今天能抓到竹雞還則罷了,要是沒有,我跟二準真掐死你。」

    李君閣將二人的背包一把拎起來說道:「應該沒問題,那堂子裡雞可不老少。就在回去的路邊不遠。 」

    司星準說道:「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豬兒蟲,趕緊趕緊,我還沒見過竹雞啥樣呢。」

    倆人拎著鳥籠子,在前面一瘸一拐地走著,李君閣跟阿音在後面看得直笑。

    四個人邊聊邊走,李君閣笑道:「豬兒蟲,你這一趟,減肥效果比在李家溝呆三天都有效。」

    司星準說道:「我還以為我的體力已經算不錯了,咋感覺還不如豬兒蟲呢?」

    李君閣心想豬兒蟲雖然減肥還沒有完全成功,但是靈泉水也是喝過幾次的人了,要說起身體素質來,二準還真不一定比得過。

    嘴裡說道:「你們這都算不錯的了,我們估摸著得四個鐘頭呢,結果你們到得還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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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五章蕨菜的是非

    翻過山坡司星準就被苗寨壯麗的景色鎮住了。

    「我靠這也太壯美了吧!」

    苗寨中間一片古木參天的樹林,兩邊是各式各色的木樓。周圍高低山頭全是依山而建的梯田,讓司星準眼界大開。

    阿音驕傲地說道:「現在來晚了些,稻子都已經收割了,要是春秋兩季過來,滿山的綠色金色,那才叫漂亮呢。」

    來到那處雞堂,遠遠就看到有不少鴿子大小的彩色身影在門籠附近撲騰。

    朱朝安跟司星準興奮得大呼小叫:「逮著了逮著了!」

    司星準腿也不酸了,三步並著兩步奔過去,將一隻竹雞抓在手裡。

    「這竹雞還挺漂亮呢!」

    那隻是大公竹雞,有半斤大,嘴巴是黑褐色,額頭是灰色,眼睛上方有兩道灰色眉紋延伸到脖子後側,頭頂與後頸呈嫩橄欖褐色,並有較小的白斑,眉線下方到胸腹位置都是栗棕色,漸後轉為棕黃色,肋間具有魚鱗一樣的黑褐色斑,顯得非常漂亮。

    還長著黃褐色的跗蹠和趾,整體看起來就像一個縮小版的小母雞,不過尾巴長一些,顏色花紋漂亮一些。

    最大的特色是胸口處,有一塊灰色的色斑。好像圍著一塊絲巾。

    李君閣笑著對司星準說道:「你要是喜歡,可以養起來,這玩意不怕人,經常可以看到兩隻竹雞在林子裡鬥,連人走近三米內都不管不顧的。」

    司星準說道:「那它叫得好聽不?」

    李君閣說道:「呃……這玩意兒很愛叫,陝州那邊叫它泥滑滑,我們叫它扁罐罐,都是根據叫聲取的名字,不過聲音不算太好聽。養它都是為了賭鬥用的。跟鵪鶉畫眉一樣的玩法。」

    朱朝安生怕盤子裡的肉飛了,說道:「現在還有幾個賭鬥這個的,都時興鬥畫眉,鬥鵪鶉都不流行了。現在城市裡空間小,吵得人睡不著覺還要惹麻煩。你要養還不如養黃鳥,養畫眉,那才叫得好聽。」

    司星準想想也是,於是也不糾結養竹雞的事情了,倆人繼續收其它門套上的竹雞。

    李君閣也不參與收雞,就看著朱朝安跟司星準大呼小叫的忙活,自己在後面收他們扔得橫七豎八的門套就好。

    育爺爺沒說錯,這老雞堂的雞可真不少,兩個E字陣收了十來只,居然是倆群,從不同的通道鑽出來的。

    倆公竹雞被收進籠子裡,還在打鬥呢。

    回到寨子,豬兒蟲跟司星準攤在堂屋外邊的美人靠上,這才發現腿都酸得不是自己的了。

    阿音拖了個木盆過來擺在拐角處,讓倆人一人坐在拐角的一邊,倒了滾燙的雞血藤水,還灑了一把鹽,給他們燙腳。

    倆人將腳伸進木盆裡邊,齊聲嘆了口長氣,太舒服了。

    再遞上兩大杯加糖的烏金血米湯,兩人就美得見眉不見眼了,一小口一小口地呡著,這才是享受啊!

    「這是啥東西啊?米湯嗎?怎麼這個顏色?」司星準問道。

    李君閣說道:「這可是好東西啊,離開的時候我建議你們什麼都別帶,這玩意兒卻是能背多少背多少,碧峰山的烏金血米,滋養氣血的聖品啊。」

    「烏金血米一定要吃糙米,那層紫黑色的米皮最關鍵,可跟吃白糯米不一樣!」

    「苗家的米都是現碓現吃,所以在苗寨裡每天吃到的都是最新鮮的米。不過我們就沒那福氣了,只能走的時候將米打好帶下去熬粥,或者打成米粉調米湯喝。」

    吹著涼爽的山風,倆人舒服得眼睛都瞇縫了,朱朝安對李君閣擺擺手:「這個過兩天再說,快去收拾竹雞,我們瞇瞪一會。吃飯的時候再叫我!」

    李君閣來到廚房後邊,將竹雞收拾出來,剁成食指頭節大小的丁,然後用料酒,火蔥節子,薑片碼味。

    然後將發好的竹蓀下到雞湯裡,接著去廚房裡撈泡薑,泡辣椒。

    泡薑要用嫩薑泡出來的,辣椒用二荊條辣椒泡的。

    將辣椒切段,泡薑切片,蒜切片,火蔥切段。

    鍋中大火把油燒開,將竹雞丁下鍋油炸。

    炸到表面焦黃撈起放筲箕裡涼著去水汽,待涼後又入鍋炸第二次。

    兩次之後,竹雞丁的骨頭都酥脆了,一嚼就滿口焦香。

    如果要吃本味,那現在加上椒鹽碟子就可以上桌了,不過朱朝安要吃爆炒的,那還得繼續。

    鍋裡留點底油,下泡薑泡辣椒少量豆瓣醬炒出紅油,灑一大把花椒,炒香後澆一勺子雞湯,一小碗醪糟水,一點老抽,然後將雞丁倒進去翻炒。

    醪糟既有酒味又有甜味,既能去腥又能提鮮,可以不用放料酒和糖了。

    翻炒到快收乾汁水的時候,加入黃瓜丁和火蔥節子繼續翻炒到熟後出鍋,配菜比竹雞肉多,其實這跟黔州名菜乾鍋系列的做法類似。

    這香味都飄到樓上去了。

    妮媽媽在一邊點菜豆花,笑著對李君閣說道:「皮娃,你弄的菜可真香!」

    李君閣一邊起鍋一邊笑道:「這個可不是我的功勞,是這竹雞味道太好了。」

    妮媽媽說道:「竹雞味甘性溫,是可以補心神的。我們這裡都是蒸天麻,燉豬肚,給孕婦吃的,希望她能生出一個聰明的寶寶。同時也是個月子菜。」

    李君閣哈哈大笑,說道:「那是,其實我們這樣吃浪費了藥效,但是架不住它香啊!要沒有這個菜牽著,那倆貨估計現在還在半山腰呢!」

    這邊收工了,李君閣就看妮媽媽點菜豆腐。

    這就是苗家經典特色菜式之一了,豆腐不是像夾川豆花用膽水,也不像豆腐腦是用石膏,而是用的苗家家家都有的酸漿。

    先煮豆漿,將磨好的豆漿倒鍋裡,加水成一大鍋,然後燒開。

    煮豆漿的老規矩是「三沸三息」,燒到豆漿體積膨大快要溢出鍋邊時,不停用大瓢舀起來高高地倒回去,通過這種方式讓它涼下來,如此重複幾次,保證豆漿完全燒開。

    苗家菜豆腐本來是連豆渣一起用的,燒開後就可以下菜點漿了。

    不過為了照顧李君閣他們的口味,妮媽媽還是將豆漿濾掉豆渣後才倒回鍋中,重新燒開後時放入碎菜末,稍加攪拌,待後放的菜煮熟就立即退火,將鍋子抬到地上準備點漿。

    苗家菜豆花使用的青菜有講究,南瓜尖,絲瓜尖,番茄苗等帶絨毛的菜最好,這些帶毛的碎葉容易把豆花抓成型,表面光滑的白菜芥藍之類的要次一級。

    菜的用量從重量來說跟黃豆泡發前差不多,多點也行。

    把鍋子抬到地上,妮媽媽一手端著大碗,大碗裡是自己家的清酸湯,另一隻手用鐵勺將酸湯繞圈澆到鍋內,淋兩次後再用勺舀其中的湯水自澆,如此三番五次,直到看到菜豆腐逐漸往下沉、湯水逐步清亮起來為止。

    將筲箕放入鍋中輕壓,讓豆花凝結成一片。

    李君閣笑道:「山上山下雖然點豆花的凝固劑不一樣,但是手法都一樣呢,我媽也是這樣點豆花的。」

    還是餈粑辣椒調料,這次李君閣添加了豆瓣,香油,熟菜油,八角粉,花椒粉,加上醬油調成了另一種特色口味的豆花蘸水。

    很快菜齊了,李君閣幫著妮媽媽布菜,阿音去叫朱朝安跟司星準開飯。

    大家坐到堂屋中開吃。

    司星準夾起一塊蕨粑問道:「這回鍋肉裡的是啥?我吃過饅頭片炒回鍋肉,麵包片炒回鍋肉,豆腐乾炒回鍋肉,這個卻是沒有見過。」

    妮媽媽說道:「這是山蕨粑,可好吃了,趕緊嘗嘗。」

    司星準放了一塊進嘴裡,吧唧吧唧的嚼著,說道:「嗯,真的不錯呢,哈哈哈嚼著這感覺好有韌性喲,QQ彈彈的,味道也不錯,口感也細膩!」

    阿音也夾起一片,想吃又糾結:「聽說蕨菜有致癌物質包含在裡面,說得多嚇人的!」

    妮媽媽嚇了一跳:「二皮,阿音說的是真的?」

    李君閣說道:「網上有這個說法,說是日本人最愛吃蕨菜,後來研究出來蕨菜幼嫩部分含有一種叫『原蕨苷』的東西,能夠破壞DNA促進腫瘤生長。這蕨粑還有蕨根粉絲都是用蕨類根部做出來的,和蕨菜幼嫩部分不是一回事,所以我覺得不用擔心,不過蕨菜可能還是要少吃點,一年吃個幾次過 癮就好。」

    「再退一萬步說,臘肉香腸烤串,哪樣沒有致癌物質?還有大城市裡那些農藥蔬菜,添加劑雞鴨,我看還不一定比蕨菜安全。只要不是天天吃,導致體內某種致癌物質積累過量就行了。」

    「就算你只喝水,人體每天也還是要產生癌細胞的,大可不必談癌色變。健康生活才是最重要的,飲食只是一個方面而已,天天熬夜帶來的危害,可能比吃幾次蕨菜帶來的危害嚴重多了吧?」

    育爺爺說道:「我覺得皮娃說的有道理,老年間山裡人家,一輩子裡頭半輩子都在吃蕨根,要沒有這個,那饑荒年間大家就都不活了,死乾淨拉倒!」

    阿音說道:「原來是這樣啊,嚇得我好久不敢吃蕨粑,今天我要過癮!」

    妮媽媽也笑:「阿音小時候最喜歡守著鍋邊拿蕨粑粘糖吃,我就說今天這嗅嘴狗怎麼不來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李君閣說道:「我最喜歡是這菜豆花了,人家妮媽媽為了照顧我們的習慣,將豆渣濾掉了的,這酸湯豆花加絲瓜藤,細嫩清香,比夾川豆花來又是另一種特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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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走近科學

    豬兒蟲夾了一塊竹雞丟嘴裡,說道:「香,尤其是骨頭最香,有了這盤菜,這十幾里山路就值了啊。」

    李君閣也夾著瓜丁火蔥節子猛造,說道:「好吃不過肉邊菜,這個才是我喜歡的。」

    司星準喝一口竹蓀雞湯,吃一片臘肉,美得見眉不見眼。

    吃過午飯,司星準對倉房裡的兵器架子感興趣,非得拉著李君閣到那裡讓他介紹。

    李君閣對司星準說道:「這個連我都是個二把刀,能叫出名字來都不錯了。你還是得找老寨主,就是阿音她爺爺。每天早點起床看他玩蚩尤拳吧。那都是實打實的真功夫,把他哄好了,每樣兵器給你耍一遍都沒問題。」

    「如果看到他耍竹條鏢可千萬拍下來啊,最好能哄他把竹條都給你做一遍,這玩意兒現在會耍的人也不多了,這苗家功夫也是報上去的非遺項目之一,你的電視劇裡說不定也能用得到三招兩式的呢。 」

    阿音出主意道:「要不我們去坡上玩弩吧,小準跟豬兒蟲也能體驗下,說不定以後就是我們苗寨的旅遊項目之一。」

    兩人都說好,司星準取下最小的一把說道:「苗娃給二皮弄的那個簡直不是人玩的,拉都拉不開,這個不錯,小巧精緻,拉著不費力。」

    李君閣撇嘴說道:「那是花山節上阿音跟娃子們耍的花弩,你也好意思!」

    說完取下一 把手臂長短的來,說道:「最起碼玩這個!」

    來到寨子中間的林子裡,李君閣撐起一個草靶說道:「我們先玩靜止靶吧。阿音你先給他們展示一下。」

    阿音嗯了一聲,將花弩拉開,從藤筒裡抽出一支竹箭安上,然後對兩人說道:「腳步前後呈T字,前腳腳尖對準靶子,左手舉弩上下緩慢移動,尋找合適的發弩時機,注意手臂的位置,不要貼到弩弦上,不然發弩時被弩弦掛到,那真是要痛得跳腳的!」

    說完「嘣」的一聲輕響,弩箭飛了出去,端端地正中靶心。

    司星準跟豬兒蟲啪啪鼓掌,厲害了阿音!

    李君閣也把弩掛上,一扣弩弦,弩箭從靶子下方穿了過去。

    在心上人面前丟了面子,李君閣還強自解釋:「這個這個……強弩射習慣了,忘記考慮拋物線了。」

    司星準跟朱朝安齊齊鄙視:「切!」

    四人開始射靶子,司星準跟朱朝安開始也和李君閣一樣,不是高就是矮,不過靶子放得近,弩力又輕,適應起來很快,不一會就超過了李君閣,十中六七。

    李君閣還在努力調整,最多十中一二。

    司星準得意非凡,跟朱朝安說道:「要不我們掛點綵頭吧?阿音不準參加,好傢伙箭箭靶心!」

    朱朝安也想從李君閣身子找點存在感回來,說道:「好啊好啊,一百元一箭,沒有中的給射中了的!」

    司星準說道:「對,就這樣玩!」

    李君閣說道:「不行不行,我還沒有找到手感呢!」

    司星準哈哈大笑:「要的就是你還沒有找到手感,趕緊的別磨嘰!還是不是爺們兒!」

    李君閣說道:「那先說清楚,是掛著靶子就算,還是看準頭,最靠近中心位置的那個人贏?」

    豬兒蟲對司星準擠眉弄眼,然後說道:「掛著就算,如果兩個人上靶,一個人沒上,那人就賠兩家!哈哈哈!」

    司星準說道:「對對對,就這樣比!」

    三人開始比賽,二十箭為限,阿音當裁判,朱朝安跟司星准信心滿滿,李君閣愁眉苦臉。

    朱朝安跟司星準兩人的箭術倒是正常,有時正中靶心,有時射到邊上,有時也脫靶。

    李君閣那邊就懸了,不是靠上,就是靠下,不是往左,就是偏右,箭箭不離一環兩環。

    每發一箭就大呼小叫:「哎喲歪了……好險好險掛在邊上了……」

    「要糟……呵呵……這都能上靶……呵呵呵……」

    「哎喲你們兩個咋都射到了正中間……呵呵呵……我也不差,正邊邊……」

    阿音在旁邊笑得打跌:「死二皮,哪裡有正邊邊這個說法!」

    … …

    二十箭射完,朱朝安跟司星準面面相覷,突然反應過來:「死二皮!你龜兒又套路我們!把錢還來!」

    兩人將李君閣按倒,就要從兜裡往外掏錢。

    李君閣不干,邊躲邊喊:「阿音!你這懸天寨還有沒有公道了!我說不玩非拉著我玩,玩輸了又要耍賴!」

    阿音看著他們玩鬧,抿嘴直樂:「你們漢娃子的公道,我們苗家人不會斷,自己看著辦吧!」

    玩鬧了一陣,李君閣手機突然響了,趁李君閣忙著掏電話的工夫,朱朝安跟司星準大獲全勝,連李君閣的錢母子都給他掏了出來。

    「別鬧別鬧,梁丫頭的電話。」李君閣將電話接通:「梁丫頭啊,我們正在阿音的寨子玩呢,有啥事兒沒?」

    梁丫頭說道:「快下來吧,中央電視台來人了,《走近科學》欄目組,人家都已經住到祠堂裡了。你是當事人,得下來接受採訪。」

    李君閣心裡高興得了不得,嘴上還在那裡假客氣:「哎喲這個欄目我熟悉啊,是不是那個張老師帶隊啊?肯定是看到蜀都日報來的吧?其實我算什麼當事人啊,要說祠堂那石頭門樓的掌故,那得找四爺爺;要說那號鼓的工藝,那得找老石頭;要分析號鼓發聲的原理,那得找孫老。我最多就算個牽線搭橋的,欄目組真是太客氣了。」

    梁丫頭在那邊跺腳:「誰跟你說是門樓的事兒了?人家張老師是來拍老團魚的,你可不是當事人嘛!」

    李君閣瞠目結舌:「啊?啥?這張老師也太不靠譜了吧?好好的門樓不拍,拍老團魚乾啥?」

    梁丫頭說道:「盤鰲鄉這邊都鬧動了,你那個老族叔,現在精神煥發,花白頭髮都全部轉黑了,多年的老腰病也好了。老鄉們都在傳這是老團魚乾的,說那老族叔雖然受了一場驚嚇,卻也因禍得福了!人家是來破除迷信的,這事兒 還不知道會不會被縣裡批評呢!」

    李君閣一腦門子黑線,當時慌著讓老族叔回氣,給他灌了不少靈泉水,估摸著是補過頭了!

    說道:「好好好,那我跟阿音馬上就回來,管它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好歹算是對李家溝的一個宣傳吧,黃貓黑貓,逮到耗兒就是好貓!」

    掛完電話,李君閣對阿音說道:「村裡來攝製組了,中央台的《走近科學》欄目組,來拍老團魚那個事情的,我們這就得下山了。」

    阿音說道:「哎喲那得趕緊下山啊,中央台的事可不敢亂耽擱。」

    幾人開始收拾東西往回走,說好朱朝安陪司星準繼續留在寨子裡採風,阿音跟李君閣下山。

    阿音是村長,這事情她也跑不了。

    不一會,王慶國也來電話,說是中央調查組來了。

    嚇得李君閣手機都差點沒拿穩:「慶國哥啊,那是中央電視台欄目組,來調查老團魚的事情的,不要亂用簡稱啊!」

    王慶國說道:「我就是開船的時候胡亂聽了一耳朵,那你趕緊下來啊!」

    接下來,二狗,小堂哥,二毛,王宏光,何苗的電話都來了,都是通風報信的。

    阿音看著李君閣手忙腳亂的接電話,撇著嘴道:「村裡這個風氣可不好,你要真是犯了啥事兒,這會兒還不是有多遠跑多遠了啊?」

    李君閣摳著腦門芯子說道:「這個就別較真了,鄉情就是這樣,要不當年剿匪也不用費那麼大勁。」

    回到寨子裡,歐奶奶一聽阿音要走就捨不得,牽著手摸了又摸,說道:「可憐的娃子喲,這才上來多一會兒啊,怎麼才吃頓飯就又要走啊!」

    說完還用衣角擦眼睛。

    阿音連忙抱著奶奶直安慰。

    李君閣在旁邊勸解道:「歐奶奶,阿音現在是衙門的人了,村裡的大小事情都等著她拿主意呢,你看這剛離開多一會,電話就找上門來了,我們李家溝那是一天都離不開她啊!」

    育爺爺也說道:「就是,這說明阿音得李家溝的人看重,沒給我們龍天寨子丟人,要是回來十天半月連問都沒人問,那才讓人揪心呢!老婆子就是不明白事理!」

    妮媽媽趕緊給阿音裝熏魚,音爸爸給李君閣裝烏金血米的稻子,邊裝邊說:「這碓米也來不及了,皮娃你只能下山自己碓了。」

    李君閣趕緊客氣:「哎喲少裝點少裝點,這下山路還不短呢,對了阿音,下了崖我們怎麼回李家溝啊?要不我給吳老師打個電話叫他來半山林場接一趟?」

    阿音從自家床底下拉出來一個滑板,說道:「我還有一個滑板,用這個下李家溝吧。」

    李君閣一腦門子黑線:「那我呢?」

    阿音又拖出一個T字型小滑車來,輪子是滾珠軸承的,坐上去兩腳蹬在T字的橫樑上,可以調整方向,說道: 「這是我小時候玩的,你用這個吧!」

    「……」

    算了這丫頭估摸著許久沒有過滑板的癮了,就陪著她瘋吧!

    跟阿音家人告過別,還沒下到寨門呢,苗嬸苗嫂苗丫頭們就又圍上來了。

    又是一通攪擾,兩人才出得寨門。

    到了石板路拐彎處,阿音回頭跟寨子揮手告別,寨子門口那邊青黑色的海洋也在跟她揮手。

    這次輪到李君閣撇嘴了:「還說我們村怎樣怎樣,你們寨子通風報信的時候,估計還要用苗語加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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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七章攝製組

    兩人一路出溜下山,速度比上山快多了,下午四點半鐘就摸到了崖下。

    阿音把滑板從包包裡抽出來,一腳踩上去,咯咯笑道:「二皮,我先走了!」

    李君閣正手忙腳亂地調小滑車呢,喊到:「別慌別慌,十幾年沒坐這玩意兒了,讓我先適應適應!」

    阿音笑道:「那我到前面去等你!」說完跳上滑板,跐溜一下就沒影了。

    「喂喂別跑啊……」

    好不容易適應了小滑車,李君閣開始全力往前趕。

    不一會,就見前面一個嬌俏的身影,正在山路上舞龍呢,一會兒劃之字,一會兒劃圈圈,偶爾還要跳一跳。

    見到李君閣到了身旁,阿音笑道:「二皮你真慢,都等你半天了!」說完調直滑板,一溜煙又消失了。

    李君閣都沒逮著說話的機會,看著背影喊到:「別跑那麼快!挺危險的!小心點啊……」

    沒有得到回應,只灌了一嘴巴的涼風,阿音估計早就又跑遠了。

    「這死丫頭!」李君閣恨得牙癢癢,只好儘量趴低身子,減小風阻往前趕。

    好不容易等到又趕上了,李君閣搶先喊到:「不准滑那麼快了!跟我一起!這速度天黑之前怎麼也能到家了!」

    阿音劃著小之字過來,陪在李君閣身邊,兩人並肩往下滑。

    阿音姿態優美,頭髮挽了一個鬆鬆的大麻花,襯衫下襬紮成一個結,露出了一小段白皙的腰肢,就像穿行在山林間的精靈。

    李君閣的樣子就有點醜了,兩腿岔開坐車上,身子還向前趴得矮矮的,姿勢有點像石亢。

    李君閣自己還不知道,哈哈大笑道:「可是有時間沒玩這個了,從半山上放下來,還真夠刺激的!」

    阿音調皮地一笑,瞅準機會,嗖一下從李君閣前面劃過去,從左邊換到右邊。

    李君閣嚇得七歪八扭,喊到:「別鬧!這要撞到一起咋辦!可不能破相了,這還要接受採訪呢!」

    ……

    阿音是滑板高手不用說了,李君閣練過一段時間的踩竹筒划水,加上靈泉的改造,身體的平衡性相當不錯,兩人一路逗笑著,無驚無險地下到了山腳。

    這就該剎車了,只見阿音一頓身型,跳了起來,滑板也翻滾著飛向空中。阿音凌空接住,然後雙腳落在地面上,向前奔了幾步就停下了。

    李君閣這邊就沒法弄得好看了,直起身子加大風阻減速,腳板前方踩著橫槓繼續控制方向,將腳後跟放下來在地面上一點一點的,解放鞋發出了一陣陣的焦臭味,不過好在滑不多遠也停下來了。

    李君閣跳下小滑車,舒展了一下腰肢,說道:「真刺激,就是最後這下太費鞋跟子了!」

    阿音哈哈笑道:「好久沒有過癮了,二皮謝謝你陪我一路玩下來!」

    李君閣摳著腦門芯子,說道:「現在這路上是沒車,以後有車了可不許這樣玩了!」

    阿音翻了翻白眼,說道:「剛下山就教訓人!二皮你說以後我們抽一天作為李家溝的滑板日好不?把這段山路封閉一天搞滑板比賽,或者帶輪雪橇比賽,那肯定帶勁!」

    李君閣說道:「你這是不是屬於領導幹部利用職權假公濟私?不過好像真可以搞喲,那這段路就還得好好宣傳一下了,啥時候你穿得美美的在前面滑滑板,讓二准在後面拍,放到網上去,肯定會引來一幫子粉絲!」

    說話間就到祠堂了,只看到一群人在門口鼓搗,祠堂門口燈光放地上往上打,弄得陰森森的,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手裡拿著話筒正在那裡用不帶感情的語音低沉緩慢地說道:「江邊的泥潭為何突然渾濁?巨大的黑影究為何物?古老的傳說是否確有其事?村民為何會突陷昏迷?是撞邪,是中法,還是別有原因?……敬請收看本期《走近科學》——泥潭下的陰影。」

    阿音聽得打了一個冷顫,拉著李君閣說道:「二皮?這是拍科教片嗎?我咋覺得是在拍恐怖片呢?」

    李君閣訝異道:「你竟然不知道這個節目?這就是他們的風格啊!我跟你說看現場這算好的了,等到剪出成片來你再看吧,那才叫嚇死人!」

    阿音說道:「沒有這麼可怕吧?」

    李君閣說道:「其實不可怕,可問題是他們前半部分會著意的渲染,把事情弄得神神叨叨的,讓你寒毛倒豎……」

    看著 音不信,說道:「嗨,我給你舉個例子吧,就拿班主任查晚自習這事來說吧,他們的文案是這樣的。」

    說完模仿起剛剛那中年男子的語調:「喧鬧的教室為何突然落針可聞?痴迷的網蟲為何突然拋下手機?睡覺的人們為何突然同時甦醒?囂張跋扈的她為何放開了同學拿起了紙筆?種種謎團為何突發而起?什麼陰影在室外無聲地徘徊?敬請關注《走進科學》——」

    說完突然湊到阿音臉前:「後窗上面的一張臉!」

    阿音渾然不懼,右手食指在左手手心畫了幾畫,然後在李君閣額頭上啪地狠狠一拍:「啊定!」

    李君閣被拍了個倒仰,雙手摀著腦門:「哎喲阿音你幹啥!你下手太重了!這下肯定留紅印子了!」

    阿音哈哈大笑:「這是奶奶傳的手心符!管你是人是鬼,先定一下再說!」

    李君閣憤憤不平:「你還黨員呢!你不講科學!」

    兩人正在這邊鬧著呢,那中年男子走了過來,說道:「這位就是李君閣同志吧?」

    李君閣趕緊跟他握手:「哎喲,張老師您可別這麼叫!我可是你的粉絲啊!你這個節目我在渝州可是每集都看啊!這都錯過八期了!」

    張老師帶著個寬邊眼睛,穿著個休閒西服,文質彬彬的,饒有興趣的問道:「咦?怎麼最近不看了呢?」

    李君閣說道:「嗨!這不是放暑假了嗎?家裡娃子多,怕把他們嚇著!」

    張老師一腦門子黑線,李君閣還糾纏:「最近幾期都講啥?快給我說說啊!」

    張老師不好意思的說道:「呃,也沒啥,就是有一對老人家的電燈晚上莫名其妙老是自己亮,結果大家都說他們家鬧鬼,那對老人還居然嚇得病倒了。」

    李君閣說道:「然後呢然後呢?」

    張老師摳著腦門芯子說道:「後來我們請來了好多 家學者,都無法解釋這個現象,最後村裡檢修電路,說是開關的螺絲鬆了,緊緊就好了。」

    阿音「噗」地一下就笑出聲來了。

    李君閣又興奮地說道:「八期呢,肯定不止這一個!」

    張老師說道:「最近我們在做生物系列,上一專題是關於虎紋捕鳥蛛的,據說一隻捕鳥蛛的毒性能夠殺死一頭牛,我們找了傳說中死牛的那個村子拍了一期。」

    阿音說道:「結果呢?」

    張老師說道:「結果是那牛的舌頭被咬了,牛吃不了東西餓死了。」

    阿音笑得都蹲地上去了。

    張老師也放開了,微笑道:「現在正在播的三期更好玩,一個村子裡白蘿蔔種下去,到了秋天居然變成了胡蘿蔔。我們召集了全國各地的專家集體討論。調查了水,肥,地型,空氣,天氣,甚至種植方法。整整拍了上中下三集。最後的結論是那哥們種錯種子了。」

    阿音都快抽抽了:「哎喲……站不起來了……要笑死人了……」

    李君閣拖著阿音兩隻手將她拉起來,說道:「張老師,這是我們李家溝村的村長,阿音,笑點太低,你見諒啊!」

    張老師也不見氣,說道:「沒事,君閣,聽說你們這裡有個成了精的老甲魚,然後村民們說你不回來就見不著,我們都在拍攝花絮,一直等著你呢! 」

    李君閣說道:「張老師您太客氣了,叫我皮娃就行,哪有村民們說得那麼玄乎啊,就是一個大點的中華鱉。」

    說完看了看天色,說道:「這天都快黑了,要不等明天光 好再說?」

    張老師說道:「啊不!這個光線剛剛好,你忘了我們節目前半部分的風格了?」

    李君閣拍了拍腦門,說道:「把這茬給忘記了,就是要拍得神神秘秘陰氣森森的是吧?」

    張老師一拍李君閣肩膀:「哈哈秒懂!我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科教節目也是要講收視率的嘛!」

    李君閣說道:「那行,那我們現在就去,對了張老師,你兜得住這個底不?要是到時候用科學解釋不了可怎麼整?」

    張老師哈哈大笑說道:「這個你大可放心!這世界上還沒有我們解釋不了的事情!破除迷信,是我們頻道責無旁貸的責任!」

    李君閣說道:「那我回去撈點鯽魚,那老團魚嘴叼,我們家的鯽魚它才喜歡吃!」

    等到拿著一飯盒小鯽魚來到祠堂後邊,沿著塘子那可就烏泱泱的已經給村民圍滿了,後邊的壓著前邊的肩膀,在那裡墊著腳觀瞧。

    李君閣上去說道:「大家別這樣啊,你們這樣人家攝製組的都沒法取景了,好歹都躲到攝影機背後去啊!」

    梁慧麗跟阿音也忙著招呼:「這片子拍出來會在電視裡播的,大家到時候看就好了嘛!請配合一下攝製組的工作!人家從北京老遠來的,別讓人笑話李家溝的人不通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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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八章採訪

    這話有效果,村民們陸陸續續都跑到攝影機後邊來了。

    張老師擦了一把汗,說道:「哎呀你們李家溝的鄉親太熱情了。」

    李君閣翻出鯽魚來,對張老師說道:「明天你單獨採訪他們才會知道啥叫熱情,趕緊開始吧,怎麼拍?」

    張老師說:「先讓甲魚出來我們看看。」

    李君閣拿出一尾鯽魚遞給他,張老師猛擺手:「你上你上!」

    李君閣翻翻白眼,這張老師嘴上說著不迷信,其實心裡也發虛呢!

    拎著魚尾巴在水塘邊上晃了晃,一個大背殼冒了上來。

    攝影對著老團魚一通猛拍。

    李君閣逗引了鯽魚幾下,然後將鯽魚拋給老團魚吃了。

    然後問道:「接下來做啥?」

    張老師明顯被團魚的個頭驚著了:「這甲魚有多大啊?」

    李君閣說道:「沒有具體量過啊,估摸著背殼直徑有一米出頭。 」

    張老師這才回過神來,說道:「再餵幾條,我們補些鏡頭。」

    李君閣說道:「真沒啥可怕的,要不張老師我們一起來餵?」

    張老師想了一下,說道:「行,我也上個鏡頭,讓大家知道這個其實沒啥神異的。」

    李君閣又在心裡頭翻白眼:「然而剛才你的表現並不是那麼回事。」

    ……

    拍完這些,兩人約好第二天的採訪事宜,李君閣這才回家歇著。

    第二天一大早,李君閣帶著白大他們出來遛彎,就見到有村民們正在接受採訪呢。

    ……

    「這位老鄉,你認為你們村的老甲魚有靈異嗎?」

    「吳老師說了,要講科學,那就是一個大團魚。」

    「呃……請問吳老師是誰?」

    「吳老師是我們農技站的,懂得可多了,我們農事上有啥不懂的都問他來著。」

    「哦,那你自己相信這個甲魚有靈異嗎?」

    「四祖宗說了,要存著敬而不求之心。」

    「呃……四祖宗又是誰?」

    「四祖宗我們李家溝輩分最老的老人,就住祠堂邊上。」

    「哦,那你自己相信這個甲魚有靈異嗎?」

    「這個嘛……哈哈哈……我要去移油菜秧子了,我得走了,您再去問問別人哈!」

    ……

    「兩位老鄉下棋呢?我是央視記者,請問你們認為村裡的老甲魚有靈異嗎?」

    「這個……應該……沒有吧?」

    「誰說沒有?沒有怎麼跟著皮娃回祠堂了?」

    「哎呀你個死人!人家皮娃說了不要亂傳,風言風語的好說不好聽,到時候說我 李家溝有妖怪!」

    「妖怪怕啥!皮娃還說了,早年間還有妖怪來跟我李家祖宗當丫鬟呢!這老團魚我看了有些日子了,也是個懂禮的! 」

    「呃……等等老鄉,你們說的妖怪當丫鬟又是咋回事?」

    「哦,這個故事可比老團魚的傳說還老了,早年間慎清公告老還鄉,帶著上河李家來到這李家溝……」

    ……

    「這位老鄉,請問你對你們村甲魚這事怎麼看?」

    「哎呀小同志這事你問我就算問著了。」

    「嗯?這話怎麼說?」

    「嘿嘿,老團魚回來那天我可就上網查過了,閩州有個承天寺,那邊放生池裡也住著一個老團魚,跟我們村這個差不多大小!」

    「喲!你還會上網呢!」

    「瞧你這話說的,我們村祠堂裡有個小圖書館,有幾台電腦,我們沒事都愛去看看。」

    「那你可是見多識廣了,能跟我說說這事怎麼解釋嗎?」

    「嗯,那我跟你說說啊,這團魚為啥喜歡住到寺廟祠堂邊上呢,科學的解釋應該叫『躲雷』!」

    「……」

    ……

    「喲,這位婆婆您做針線呢,嘖嘖這手藝真好!」

    「哎喲娃娃您真會說話,梁丫頭說這叫女紅,前些日子還在我家拿了兩本繡樣去描呢,說是啥非遺。」

    「哦,那婆婆您貴姓啊?」

    「免貴我姓王。」

    「王婆婆,我是央視的記者,就想問問你對祠堂後邊的大甲魚怎麼看?」

    「要我說吧,這大甲魚也怪可憐的,老伴老伴,這老了沒伴那可就孤清了,我本來想著去盤鰲鄉買個母團魚放塘裡去的,一想不行,這可都差著輩分呢!」

    「呃……婆婆您忙著,我再去採訪下別的村民……」

    「欸別走啊,我想著你們央視這麼神通廣大的,能不能……喂喂……」

    ……

    李君閣腦門子上汗都下來了,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來到祠堂裡邊,張老師正跟四爺爺一起翻書呢,四爺爺正在竹紙老書上給他找慎清公跟狐仙丫鬟的記錄,還有盤鰲鄉老團魚的記錄。

    李君閣就說道:「張老師這樣怕是不行啊,村民們正在接受採訪呢,一個個說得神神叨叨的,你看要不要村裡出面製止一下?」

    張老師連忙說道:「可別,你又忘記我們節目的風格了?前邊搞得越玄乎越能吸引眼球!」

    李君閣說道:「這個……我實在是擔心你到時候沒法自圓其說啊!」

    張老師說道:「沒有的事情,哎喲這期好啊!這麼豐富翔實的資料,不搞他三集都對不住老遠跑這一趟!」

    李君閣說道:「說起這個我早就想給你們提意見了,不要一期分三集放行不行,好傢伙,只看前兩集,都能嚇得不敢上廁所!」

    張老師哈哈大笑:「別鬧!對了皮娃,下午我們要去採訪你那返老還童的老族叔,這研究甲魚的專家也是下午要來,估計要量體重長度檢查身體什麼的,那甲魚聽你的,到時候你要陪同啊!」

    ……

    攝製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兩天後就將素 材採集完了,中間還請了兩個臨時演員在祠堂拍了一段慎清公跟狐仙的故事。

    送走攝製組的時候,李君閣手心裡都捏了一把汗:「張老師啊張老師,你可一定要給力啊!」

    週五,李家溝這期《走近科學》開播。

    這天晚上李家溝人影都見不著一個,全貓在家裡看電視呢。

    今天放的第一集,梁丫頭阿音倆女生膽子小,都跑李君閣家裡來了。

    同樣陰氣森森的畫面,同樣毫無感情的聲音,同樣嚇死人不賠命的開場白。

    倆丫頭還好,她們全程參與了拍攝過程,突然又覺得沒有多害怕,只感覺好笑。

    ……

    「xxxx年xx月xx日,盤鰲鄉的老李頭來到河邊移栽油菜苗,卻發現昨天好好的油菜苗一片狼藉,現場周圍有很多巨大的爪印和爬行的痕跡…… 」

    陰森古怪的背景音樂響起……

    「痕跡通往河邊的一個水潭,已是秋初,本該清澈的水潭今天卻一片渾濁……水下似乎藏著什麼東西……」

    這是畫面切換到老李頭接受採訪的畫面,老李頭在裡邊神情激動:「那天我就是在這裡,見自家的油菜苗子給糟蹋得不行,一時氣不過,就拿起一根這麼粗的竹竿,往水裡捅……」

    電視音樂一下子變大,畫面突然轉成黑白,水潭裡嘩嘩翻起水花,竹竿似乎被什麼東西咬住一般被左右搖晃。

    「哎呀媽呀!」老媽嚇得一個激靈,手裡的青橘子直接扔到了老爸身上了。

    奶奶也嚇著了:「這是整得什麼玩意兒?不是說走近科學嗎?吳老師平時給我們看的的片子可不是這樣的!」

    梁慧麗阿音李君閣三人都笑得東倒西歪:「哎喲這效果不錯,拍竹竿被咬的時候還疊加了幾個搖晃的鏡頭!張老師真會整……」

    電視裡還在繼續播放:「……老李頭只覺得竹竿一輕,待得拿起來的時候,才發現竹竿前部已經被水下的怪物咬斷了……」

    梁慧麗指著電視道:「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這時候老團魚已經現身了!」

    「……這時旁邊的村民也圍過來了,老李頭壯著膽子,重新將竹竿伸進了水潭裡……」

    電視音樂又突然變得激烈,畫面又突然轉成黑白,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突然穿了上來,將竹竿頭咬住瘋狂甩動。

    「我去!」老媽又是一個激靈,手裡的青橘子又飛了。

    「還讓不讓人吃東西了!」

    老爸也不樂意了:「看電視就好好看,別老拿東西砸我成不成!」

    這時大家都看清了,咬住竹竿頭子的是一個大甲魚。

    三個小的面面相覷,這個是怎麼拍的?沒有在李家溝拍這一段啊。

    李君閣摳了摳腦門芯子說道:「肯定是到了北京後弄了個佈景後補拍的,這個要等二準回來了問他。」

    畫面嗖的切回到了演播室,張老師那微胖的身型出現在了演播大廳裡:「觀眾朋友們,看到這裡您可能就要問了,為什麼盤鰲鄉的鄉親們對大甲魚懷有這樣的恐懼之心呢?原來,在這個地方,一直流傳著這樣的一個傳說……」

    鏡頭又切回了正常狀態,卻是老甲魚化身胖秀才招婿的故事。

    「誒,這段可沒有看到過呢,哈哈哈,這胖子哪裡找來的,眼睛那麼小,還真有幾分老甲魚的味道……」

    「張老師在電視裡比較胖誒,難怪明星都要狠了命的減肥……」

    故事演完又是部分村民採訪,之後這一集就結束了,最後還是那熟悉的文體:「江邊的泥潭為何突然渾濁?巨大的黑影究為何物?古老的傳說是否確有其事?村民為何會突陷昏迷?是撞邪,是中法,還是別有原因?……敬請關注下期《走近科學》——泥潭下的陰影第二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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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九章魔芋

    奶奶拍著胸口說道:「哎喲這鬼電視可算結束了,這哪裡是《走近科學》啊,這簡直是《嚇死背時》啊!乖孫今晚跟我睡一個屋!我咋想起那曲子心裡就毛毛的呢?」

    老爸也看得有點擔心:「你說張老師把老團魚拍成這樣,會不會把鄉親們嚇著啊?這老團魚可是你弄來的,鄉親們要是不樂意,皮娃你可是貓抓餈粑,脫不了爪爪啊!」

    第二天等李君閣遛狗到打穀場,就發現人好多,都在熱烈討論,話題不離前一晚的電視。

    「昨天那節目你看了沒?」

    「那還能錯過,哎喲還真有點嚇人呢。」

    「什麼啊,拍得好假,當時我可就在旁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你少來,我可是知道的,你那天聽到皮娃一聲老團魚就嚇得跑回來了,後面的你壓根就不知道!」

    「你走!我那可不是嚇的,我那不是趕緊回來告訴你們嘛!」

    「你們說這片子真的是《走近科學》嗎?我咋覺得是宣傳迷信呢?看得我心裡都發毛了。」

    「就是就是,你說今晚我們偷偷去燒點毛紙,老祖宗會生氣不?」

    「不去,今晚播第二集,我要守著,昨天宏光可是上電視了,你看他那嘚瑟勁!」

    「對喲對喲,你說這節目咋整的,讓人又害怕又惦記!」

    ……

    見到李君閣過來,鄉親們就圍過來了,首先發難的就是篾匠叔:「皮娃你又搞事情!把電視台都招來了!看把良子嚇得,連打穀場都不敢來了!」

    李君閣大大咧咧:「哪裡有那麼邪乎,這節目就這套路,先整兩集雲山霧罩神神叨叨的,搞得你又害怕又想看,最後才會公佈答案!等結果出來了大家就會發現,要多簡單有多簡單。」

    篾匠叔說道:「你們肚皮裡頭怎麼就這麼多彎彎繞?你趕緊告訴我最後是咋回事,我先回去告訴良子去!」

    李君閣說道:「這我上哪兒知道啊?人家科學家的事情,我還想知道得慌呢!」

    然後又說道:「大家不要擔心,今晚肯定還要放老族叔中邪,慎清公的狐狸丫鬟什麼的,指不定說得多玄乎呢。關鍵是後天,後天中秋,大家一邊在家吃月餅一邊看答案揭曉,呵呵呵,這安排可真不錯。」

    「皮娃你說老族叔那是咋回事啊?我可是在鄉場上看見了,這腰不腰的不知道,可這頭髮根子可是真變黑了啊!」

    李君閣聽得心裡頭只打鼓,只得隨口打哇哇:「這個我也納悶啊,我 也整不明白啊!反正到時候肯定會有科學解釋的。」

    當天晚上,果然如李君閣所料,這集李家溝專題更玄乎了,李老頭把自己中邪那天的表現重現得活靈活現的。然後還有四爺爺帶張老師查資料,接下來還演繹了狐仙拜慎清公那一段,最後還有很多村民採訪,一個個說得活靈活現的,不去起點寫書都白瞎了。

    反而是李君閣帶團魚上車那一段,不好重現,沒有拍攝,只在張老師的直播間描述中一筆帶過。

    第三天,整個李家溝的好奇心都達到了最高點,全都期待著答案的揭曉。

    這天李君閣沒有出去亂晃,Shirly跟Alice卻過來了。

    「咦?你們兩個不在村委當常委,跑來幹啥?」

    Shirly說道:「祖祖說今天是中秋節,我們來祝五祖奶奶生日快樂的。」

    李君閣一腦門子黑線:「是節日快樂!九鬥碗吃上癮了是吧?」

    Alice說道:「我們還沒找你算賬呢,聽說你又跑山上去了,又不帶我們!」

    李君閣說道:「不是不帶你們啊,是那裡你們實在上不去,現在水上樂園那裡有遊艇了,我們明天去坐遊艇吧。」

    這時奶奶出來了,手裡端著做針線的簸籮,笑瞇瞇地說道:「倆乖女,來,坐五祖奶奶旁邊,我們繼續做針線。」

    「啥?」李君閣嘴巴張得老大:「你們這是要逆天嗎?」

    Alice跟Shirly坐下來,有模有樣地拿黃蠟捋著棉線,Alice說道:「五祖奶奶說了,李家溝的女人不會女紅,那就不是完美的女人,我們看五祖奶奶每天坐在門口做針線,有一種ageing gently的味道,所以我們也來學一學。」

    說得跟真的似的,一下針就露餡了,原來這兩位就學到了捋棉線,針腳那叫一個沒法看。

    李君閣不忍猝睹,扭過頭道:「我說你們不是大學生嗎?怎麼都不用修學分的?不是說美國大學寬進嚴出,出勤小考都要算學分嗎?」

    Shirly翻著白眼說道:「不知道我們是學霸嗎?跟導師說我們要來中國考察,導師就同意了,只要回去時出兩份報告給她,就算完成學分了。」

    李君閣想起自己本科時在孫老的主任教研室幫忙時那個自由度,只要不掛科,一學期不去教室都可以,也就釋然了,學霸的特權學渣是沒法理解的。

    Alice興奮極了:「我們開始還想著怎麼糊弄導師呢,這才剛剛翻譯了兩份梁姐姐跟阿音姐姐她們準備的非遺資料過去,導師就讓我們繼續呆在李家溝了。」

    李君閣一臉黑線:「你們又弄茬輩分了!該叫阿姨!話說你們導師怎麼這麼好說話?你們是啥專業啊?」

    Alice說道:「我們的專業是中國傳統文化研究。」

    李君閣哈哈大道: 「說起這個,四爺爺當你們導師的導師都夠資格了!難怪把你倆丟在這裡就不用管了。」

    這時就看到王曉松拎著一個鴨子過來,說道:「保保!中秋節到了,我爸讓我給你拎個鴨子過來!」

    李君閣摸著他的頭說:「你爸真是太客氣了。等會啊,乾爹也給你個禮物。」

    說著從裡屋拿出一把小直刀出來,說道:「大娃子了,給你這個拿去玩,只能切只能削啊,可不能砍東西,刃口開得薄,亂砍是要崩刃的!」

    這是上次李君閣跟數控中心那小夥子合夥用粉末鋼邊角料搞的跑山裝備之一,李君閣配上了牛角刀柄牛皮刀鞘,送給王曉松算是個中秋禮物。

    「這個在家裡玩就行,可不能帶到學校去,等你再大一些,乾爹帶你去跑山!」

    王曉鬆一蹦三尺高:「也!我也可以當跑山匠了!謝謝乾爹!」

    李君閣說道:「去吧,也跟你爸說中秋快樂,今天早點收船,晚上好好吃麻餅看月亮!」

    王曉松跑遠了,李君閣才想起一件事喊道:「刀子時常上點油!別弄鏽了!」

    ……

    王曉松走了,Shirly才問道:「Jungle,保保是什麼意思?」

    李君閣說道:「保保啊,就是乾爹,我們蜀州人認為小孩子只有一個父親是不夠的,還需要其他的男人來照顧保佑,於是就還要拉一個保保,盡一部分父親的責任,幫助自己的孩子健康長大。」

    Alice好像想起了什麼,拿出一個橘子剝開,往自己嘴裡一邊塞了一瓣,然後嘟嘟啷啷地用英文說道:「不要輕易說出你的理想,不要給別人嘲笑你的機會。 」

    李君閣拿手指按她的腮幫子,把橘子瓣按回她嘴裡,哭笑不得地說道:「你演的這個是教父,在我們這裡叫袍哥!」

    扛起一把鋤頭,對姐妹倆說道:「走,帶你們見識一種神奇的食材。」

    帶著兩妹崽來到魚塘邊一株植物旁邊,植物長著一根淡綠色的嫩桿子,上面分佈著許多淡紫色的斑點,葉子想放大了很多倍的榕樹葉子,不過更加柔嫩。

    最特別的就是長葉子的莖桿上包裹著一圈窄窄的葉邊。

    李君閣說道:「這是魔芋,加工後可以做成魔芋塊,我們蜀州中秋節要吃鴨子,這魔芋燒鴨子可是蜀州名菜。」

    說完就在魔芋邊上開始挖,不多會就從魔芋莖的底部挖出一個鬥碗大小的棕色圓球。

    李君閣說道:「這就是魔芋了,別看現在這麼點,可以做出半鍋魔芋來!」

    帶著倆妹子回到廚房後邊,李君閣對她們說道:「看著我做就成,這玩意兒也是癢手的,直接接觸會癢死你。」

    給自己一邊手上套上一個塑料袋子,李君閣將魔芋洗乾淨打掉外皮,用菜刀切成條,拿到魚塘邊棚子裡用打漿機打成魔芋漿。

    然後最重要的,用大量清水沖洗機器,不然要是明天早上想起來吃豆漿,殘餘的魔芋漿混進去那就糟糕了。

    拎著魔芋漿來到廚房,李君閣拿了些鹼粉加水化開放一邊,然後往魔芋漿裡加上足量的水,再將稀釋後的魔芋漿倒入大鍋中,開始熬製魔芋漿糊。

    關鍵手法就是不停快速攪拌。

    熬到魔芋漿糊開始變得半透明,漿糊成型冒大泡之後,開始改小火,然後慢慢加入鹼水。

    攪拌那隻手可不能停下來,得一直保持原有的速度。

    鹼水澆得慢,鏟子攪得快,就這麼個訣竅,倒也簡單。

    待得鹼水攪拌均勻後,徹底熄滅柴火,讓鍋子裡的魔芋漿糊冷卻凝固。

    等到魔芋漿糊完全冷凝之後,沿鍋邊倒入一瓢冷水,然後拿菜刀切下去,沿著鍋底將魔芋劃成方塊。

    水成為魔芋塊的分隔劑,這樣魔芋就一塊塊地分開了。

    用鏟子沿鍋底鏟下去,讓魔芋跟鍋底徹底分離。

    再加入一大鍋開水,將魔芋塊煮上幾分鐘,魔芋塊會變得更加Q彈有韌性。

    再放入一大桶涼水中浸泡著,魔芋就算做好了。

    這是的魔芋其實就已經可以吃了,切成薄片直接蘸調料吃,就是一道清香的素菜。

    不過今天李君閣要做魔芋燒老鴨。
V123210 發表於 2018-3-25 23:58
    第一百五十章魔芋燒鴨子

    鴨子要老,兩三年的鴨子味道最好。

    王曉松送來這個鴨子是疣頭鴨,體型比家鴨龐大,腦袋上長著鮮紅的肉瘤。滋味鮮美,肉質比同年齡的土麻鴨口感好,價格也是土麻鴨的三到五倍。

    這個物種源於美洲雁,引種到黔州後被稱為「番鴨」,夾川老百姓喜歡管它叫「憨包鴨子」。

    王曉松送來這頭鴨子足足七斤重,李君閣將鴨子殺了,血滴成血旺先放一邊,然後燒水給鴨子褪毛。

    粗毛在開水裡一滾就可以退掉,細毛可不能向雞那樣用火燎了,那會得到一個毛臭的鴨子,必須放融化的松香裡滾。

    剝掉松香,清洗乾淨,掏出內臟。鴨腸鴨胗鴨肝可是好東西,不能浪費了。

    將鴨子剁成塊,一般按家常紅燒肉的做法燒上,一半按清燉雞湯的做法燉上。

    打開酸菜罈子,那酸味刺激的腮幫子上口水直往下掉。

    這個酸菜罈子跟芥菜酸菜的罈子可不是一個,這個裡面全部是酸蘿蔔。

    酸蘿蔔用的是本地的圓白蘿蔔泡的,撈出兩個來切成條,再將魔芋撈出兩塊來也切成條。將鴨腸切段,鴨胗切片,然後,似乎就沒事可做了。

    將多餘的魔芋切成條凍冰櫃裡,等到凍成冰再取出來泡化曬乾,會得到帶有很多孔的雪魔芋,留著慢慢吃,不會浪費。

    想起家裡收來的蟲茶已經不老少了,於是跑樓上去翻自家的蟲茶。

    自己家的蟲茶是從空間呆過的那些白茶樹上摘的葉子,李君閣之前拜託奶奶弄了一些,現在正是收穫的時候。

    樓上一個房間裡放著幾個籮筐,門一推開,一股子芳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哎喲!這東西跟往年的還真不一樣啊,這味道聞著好舒服啊!」

    打開蓋在籮筐上的斗笠,裡面的葉子都被啃成光桿桿了。

    看來這葉子蟲子不是一般的愛啃。

    將籮筐都抬到樓下,拿出一個大細篩子來,先將籮筐瘋狂地抖動,讓蟲糞儘量落到籮筐底部,然後開始清理樹葉。

    樹葉上牽著很多絲絲網網,上面粘著不少蟲糞,這活路也是細緻活。

    李君閣幹不了這個,突然想起還有倆國際友人可以使喚呢。

    叫過兩人,讓她們清理樹葉,倆姐妹不干。

    Alice離幾個籮筐老遠,抗議道:「Jungle你讓我們清理蟲屎!回去我要跟我爸爸告狀!」

    李君閣說道:「你們不是要做完美的李家溝女人嗎?你問問祖奶奶,李家溝哪家女人不會做蟲茶的?」

    Shirly狐疑地看著祖奶奶,奶奶說道:「乖孫說得對,來,奶奶跟你們一起弄,弄完這東西還得晾曬呢。 」

    奶奶牽著倆不情不願的國際友人過來,Alice抽了抽鼻子:「什麼東西這麼香?」

    Shirly也說道:「這個東西埋到香囊裡邊,比藥包還要好聞呢!」

    Alice說道:「哎呀,Shirly你真聰明!這味道滿美國找不到吧?等我們回去,那就是全美獨家啊!啊哈哈哈哈……」

    李君閣猛翻白眼,誰說女人就愛乾淨的?只要糞便帶香味,她們那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啊,龍涎香也是,蟲茶也是。

    將倆妹崽扔那兒處理蟲茶,李君閣又帶著自家狗去找篾匠叔。

    良子頂著兩個黑眼圈出來招呼。

    李君閣好言相勸:「嬸子,你們晚上還是要早點休息啊,不要把娛樂活動搞成體育活動了,人會吃不消的。」

    良子現在也入鄉隨俗了,啪就給了李君閣頭頂上一巴掌:「二皮!還不都是你那甲魚鬧的!嚇得人晚上都睡不著!」

    李君閣拿手心搓著腦門:「嗨,原來是這樣啊,放心,今晚肯定會給你一個逗逼……哦不,一個科學的答案。晚上去農家樂吧,大家一起吃麻餅賞月看電視,多樂呵!」

    篾匠叔出來了,說道:「來拿盒子的吧?早都給你備好了。」

    一邊翻盒子還一邊嘀咕:「這盒子都要上百元了,裡頭的東西得賣多少錢才合適?」

    李君閣哈哈大笑:「這盒子比芯子貴正好應節氣啊,這不中秋到了嘛!」

    拿了盒子,李君閣邊往外走一邊還嘀咕:「嬸子當初多嫻雅一個人啊,這女人啊,都是男人寵的……」

    然後又被兩公母虐得落荒而逃。

    回到家中,祖孫三人已經把自家的蟲茶初步清理出來了,正攤蓆子上曬著,Alice跟Shirly直接將針線搬到蓆子旁邊,一邊聞味一邊做針線。

    「真會享受。」李君閣進到裡屋將盒子放好,翻出一包渝州帶回來的火鍋底料進到廚房裡頭。

    鴨子已經弄得差不多了,李君閣將魔芋條放入燒鴨肉裡邊翻了幾下燒上,又舀出一小盆老鴨湯,再將酸蘿蔔條放入老鴨湯裡燉上,然後去弄了些藕片,土豆片,青筍片青筍葉子。

    蒜苗斜切成馬耳朵片,香菜折段,蔥切蔥花。

    炒鍋下油,大火燒開後撤火降溫,再用小火將火鍋底料熬化,倒入剛才舀出來的老鴨湯,燒開之後把藕土豆青筍鴨血倒進去,最後加鴨雜,鴨腸出鍋。

    撒上芹菜末,蒜苗末,蔥花,香菜段,這就是一道著名的蜀州菜式:冒菜。

    這時魔芋燒鴨子汁也收濃了,灑上蒜苗出鍋。

    老鴨湯撒鹽調味出鍋,酸蘿蔔老鴨湯搞定。

    爸媽回來一看:「喲,一個鴨子三個菜,憨包鴨子才有這麼大,哪裡來的?」

    招呼奶奶跟倆國際友人進屋吃飯,李君閣對爸媽哈哈大笑說道:「曉松送來孝敬乾爹的。我這也是提前享兒子的福了!」

    老爸翻著白眼:「啥時候帶個媳婦回家,那才是正經。」

    李君閣趕緊轉移話題:「我們家的蟲茶收了多少了?」

    老爸說道:「收了五十多斤,加上我們自家的,有六十斤吧,剛剛看到敞壩裡鋪著那些,是樓上收下來的吧?怎麼那麼香?」

    李君閣說道:「我家後山那幾棵樹是我從山裡找來的,好像跟普通的有些不一樣,做出來的蟲茶真是極品啊,我準備好好包裝了賣高價。」

    「至於鄉里收上來的,也分成兩檔,所有蟲茶都還得精挑呢,不過這挑雜質也磨人,弄完能有五十多斤就不錯了。要不你們招幾個臨時工,三十一斤都挑出來吧。」

    老媽說道:「三十一 斤,一天下來也能掙一百多了,差不多合適,這事情適合女人做,那下午我就叫幾個相好的姐妹來吧。」

    李君閣說道:「那行,包裝都丟在碼頭公司裡頭呢,晚上叫慶國哥一家帶來,順便去農家樂喝茶吃餅看月亮。」

    吃過飯,李君閣拿了一個竹籃子,裝了一碗老鴨湯,一小碗冒血旺,一小碗魔芋燒鴨子,準備去村委。

    老媽進來說道:「下回先把飯送去再回來吃,要不你們一起在村委吃也行。」

    「啊?啥?」李君閣都呆住了。

    老媽抿嘴笑:「我肚子裡出來的娃,你屁股一翹,我就知道你是拉屎還是拉尿。」

    任李君閣怎麼二皮,這俏皮話也把他說得滿臉通紅落荒而逃。

    ……

    當天晚上,大家都在農家了聚攏了,四爺爺,大伯一家,李君閣一家,王東方一家,獵戶叔一家,李東昇一家,篾匠叔,好吧,一家,還有阿音梁慧麗倆國際友人。

    喝茶,吃月餅,看恐怖片。

    夾川老時間過中秋吃的是千層酥餅和麻餅,酥餅是冰糖橘紅餡,麻餅是芝麻餡,這兩樣都是大堂哥從城裡帶來的。

    泡上蟲茶打開電視,那熟悉的科學體廣告詞就冒出來了。

    篾匠叔牽著良子丫頭的手,說道:「又來!這每十五分鐘走一回也不嫌累!」

    接下來是前兩期的回顧,再次把良子丫頭嚇得不要不要的。

    這時張老師熟悉的面孔又跳了出來:「觀眾朋友們,上述這些疑團,我們今天將為您一一揭開。」

    「……經過生物學家實地研究,這只甲魚是我國本土物種中華鱉,之前最大已知個體體長一米二左右,體重七十公斤。由於李家溝這只是野生的,因此雖然體長一米五,背甲直徑頭尾一百二十釐米,左右九十釐米,但是體重卻只有六十五公斤,從體重上來說,還不是我國的最大中華鱉個體。經專家檢測,李家溝的中華鱉是一頭雄鱉,年齡大約在七十歲左右,並不是村民們傳說中的千年老鱉……」

    「……大家知道,寵物有跟隨主人的習慣,據專家分析,這頭老鱉幼時可能有人收養,因此它並不怕人,據將它送到祠堂後邊水潭的李君閣村民描述,他家養著一種特殊的鯽魚,事後的飼養中發現,這頭雄鱉對他家的鯽魚非常感興趣……」

    這時候畫面切到縣城大堂哥飯店門口的採訪,剛好採訪的是那位腰鼓大娘。

    ……

    「大娘,請問你問什麼在這裡排隊?」

    大娘一口川普:「我這是幫老姐妹排隊呢,她上廁所去了,她家姑娘坐月子呢,我們是等著買這家的月母鯽魚湯。」

    「哦?那這家的鯽魚湯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呢?你們這都有幾十人在排隊了吧?」

    「啊,這家鯽魚湯在我們這裡很出名的,他們家的鯽魚湯能通乳下奶,喝了月母子不遭罪。」

    「那你知道這鯽魚是哪裡來的嗎?」

    「這是李家溝的鯽魚,那裡的水好魚好,不過也不是李家溝所有鯽魚都有這個效果,好像現在就一兩家在養這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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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