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回到山溝去種田 作者:二子從周 (全書完)

 
V123210 2018-3-16 19:56: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9 912809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7 09:48
    第九百四十章種水藻(中秋節快樂)

    忘年號是司星准在駕駛,等大家回到匏瓜湖碼頭,李君閣幾人一下船,所有人都鼓起掌來。

    沿路都是眾人對劉易斯和菜頭的祝賀聲。

    頒獎典禮在一所遊客中心的大堂舉行,櫻姐作為製片人,親自主持,由國家體委的領導給劉易斯頒發大獎盃。

    同時頒發的,還有一張一百萬人民幣的支票影印件。

    這數目除了海釣項目,在全世界淡水路亞賽中都算是相當高的了,劉易斯自然是高興的合不攏嘴。

    不過後邊的名次獎金就差遠了,第二名直接縮水到十萬,第三名九萬,到了菜頭這裡,只有兩萬了。

    不過這是一場商業盛宴,除了比賽獎金,各家釣具,遊艇,擬餌,魚線漁輪的製造商贊助,那才是大頭。

    當然這就得看釣手身價。

    比如這次菜頭的釣具贊助商就笑開花了,尤其是擬餌和魚線的贊助商,都私下答應加錢,中途放棄比賽按道理說是違反合同的,但是現在不能再計較這些。

    只要在採訪的時候提一句百多斤的大鳡魚是某某品牌區區十五克擬餌,是某某品牌區區二十磅釣線上來的,加多少贊助費菜頭你放心大膽地開口,那都不叫事兒!

    第二天,各路英雄開始離場。

    大魚榜上,菜頭的名字高高在上,李家溝的大魚,除了鯰魚,鱤魚的記錄也被他收入囊中。

    李君閣在村委相當的不服氣:「這功勞起碼有我一半啊?阿音你說我拋個沒鉤的擬餌出去,讓大灰給我叼回來,是不是可以算是釣到了江豚?也該上大魚榜吧?那傢伙兩百多斤呢!」

    阿音笑得打跌:「想得出來!不准這樣折騰大灰!再說大灰又不是魚!你要這樣作弊,那人家以後也能。」

    李君閣呵呵冷笑:「大灰他們會理會其他人拋出的擬餌?你太小看它們的智商了!」

    不過這事情純屬過嘴癮,李君閣要這樣幹,肯定招來網上鋪天蓋地的口誅筆伐。

    李家溝的每個吉祥物地位都比他高,這點逼數他還是有的。

    給菜頭和相熟的蠻州釣友們在豐年斗碗開了一場慶功宴送走,李君閣陪著池田老頭去看朱鹮。

    這朱鹮李君閣到現在都納悶到底算是野鳥還是家禽,怎麼就不知道怕人。

    不過越不怕人池田老頭越開心,蹲田坎上可以近距離觀看。

    秸稈早已經還回了田裡,魚兒們沒有了隱藏的屏障,如今的稻田,簡直就是朱鹮們的餐桌,一隻隻吃得肥肥的。

    好在千畝梯田魚那是不要太多,十五隻朱鹮,吃也吃不了多少。

    到了下午,池田老頭,良子,工藤乾脆在田邊支起了畫架,對著朱鹮開始寫生。

    山本則拿著相機四處拍攝。

    李君閣都鬧不明白,白衣服喝醉酒倒叼著煙桿的清代老頭有什麼好看的,凡是嘴巴又長又彎,臉上還沒毛的鳥,都不符合他的審美。

    看看我們家麻頭和金毛,那才叫神俊的好扁毛!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天麻收穫的季節。

    苗寨的林下種植基地,前年的那部分天麻地休種,原來的天麻坑裡邊培育的是小菇菌,石斛小菇和蜜環菌這類能夠促使蘭科作物生長發育的有益菌種。

    這些菌種經過兩年的培育,將再次讓天麻地恢復到適合天麻種植的狀態,還能夠為蘭場提供高效的腐殖土。

    而今年要收穫的,是第二片地。

    半山林場那裡,則是明年收穫的第三片。

    年初的一場大雪,黔州的天麻種植可算是糟了大災,但是苗家林場的卻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這裡邊有育爺爺指揮人手及時覆蓋稻草保護地溫的功勞,也有農大悉心指導補種的功勞,當然還有李君閣偷偷用靈泉灌溉的功勞。

    藥品集團的曾總對這樣的結果真是太滿意了,各家生產商都在等米下鍋青黃不接,唯有他和李家溝集團早早就訂立了合作關係,今年天麻全膠囊價格調整,那是必然結果。

    但是他最關心的還不是這個,檢查過第一天收穫的天麻品質之後,死活拉著李君閣要去參觀葛仙米繁殖基地。

    一粒葛仙米,理論上就是一粒生物膠囊殼啊!

    拿天麻漲價為藉口市場不一定會接受,但是如果換成生物膠囊殼,自己的幾種營養品這就算是產品換代升級,可以契合高端市場的需要。

    這就是在佔領大市場後,開始後續的市場細分戰略,給自己的產品劃定檔次,壟斷高中端市場。

    至於低端產品,就留給別人爭去吧。反正百分之二十的人,擁有百分之八十的社會財富,只要是人構成的社會,就逃不開這個魔咒。

    瞌睡遇到了枕頭,不由得曾總不上心。

    不過李君閣卻沒有管他,自己這邊還忙著呢,第二天下山,又在半山收麝香,還要放歸林麝。

    一年下來,林麝又多了幾十頭,這次釋放的有二十隻,一半是李家溝自己繁育出來的。

    去年的放歸的那些,除了兩隻運氣不太好被紅毛狗群打了牙祭之外,其餘的都生活得不錯,而且也開始了繁殖。

    看著消失在林間的二十隻成年麝,李君閣開心不已:「呦呦鹿鳴,食野之蘋。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李家溝就能見到這樣的景象了……」

    曾總都急壞了:「那你有嘉賓,趕緊鼓瑟吹笙啊?皮娃別在這裡酸了,快帶我看葛仙米基地去啊……」

    李君閣笑道:「老曾文學水平不錯啊?要吹笙那還不簡單,要不我們再上苗寨?蘆笙舞你看過沒?」

    曾總翻著白眼:「哎呀老弟別逗悶子了,走走走正事兒要緊!」

    兩人回到忘憂谷,林昭吳志秋何苗已經在這裡等著了。

    一進大棚就感覺溫度比外邊高了不少,整個養殖場就像是一個通透的水晶世界。

    李君閣瞪大了眼睛都看不見有機玻璃管子裡邊有東西,不由得問林昭:「呃……你說葛仙米在哪裡?」

    林昭說道:「你沒發現水是淡綠的?擬球狀念珠藻還沒有發育聚集形成膠鞘,這些淡綠色就是微小藻體構成的顏色。」

    李君閣看著整個生產基地,這裡就如同擺著一排排太陽能熱水器的吸熱板,不過都是透明的,棚頂還有巨大的遮陽板和反光板。

    林昭領著兩人進了棚底的監控室,這裡還是調配營養液以及供水的廠房。

    電腦上還有流量,水質成分,以及二氧化碳和水氧濃度等監控參數。

    林昭介紹到:「從蛤蟆洞過來的礦泉水,經過過濾之後,會在這裡加入消毒沼液和營養鹽,之後灌注到外邊那些管子裡,促使裡邊的藻體生長。」

    「管子裡邊有特殊的附著線,方便念珠藻機體變化時附著。」

    「自然養殖的話,從十一月到次年二月為一期。我們有五個廠房,一個廠房預計一次生產鮮葛仙米二十噸,脫水率百分之九十的乾品兩噸,由於我們可以調控水溫,因此一年可以出產四季,最終年產葛仙米成品四十噸左右。」

    李君閣說道:「呵呵,和我們的梯田畝產千斤比起來,也沒多少嘛……」

    曾總先看不下去了:「老弟你在開玩笑呢?現在葛仙米市場價兩千四百元一公斤!光當原材料這就是九千六百萬的產值!關鍵是投出產出比!你們花了多少成本?忽略一次性投資,以後每年就是買點營養鹽而已!」

    這麼一說李君閣就明白了,上億元的原材料,在曾總手裡會變成多少錢,呵呵呵,看看天麻膠囊就知道了。

    林昭終於笑了:「我說是大產業二皮還沒有當回事,這項目我李家溝得天獨厚哪裡都沒法比。」

    「我們有最好的富硒礦泉,經過環能工程可以保證加熱,有最好的擬球狀念珠藻種苗,加上這裡本來又是它的道地,地理條件最適合。」

    「再加上我們最先進的培養設備,管理手段,我們的葛仙米,那是全程無菌培養,直接達到藥品級。就跟我們的零抗獅子頭一樣,一步便領先國內同業水平!」

    「而且今年只是初步嘗試,如果成功,擴大廠房那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曾總連連點頭:「對呀對呀,老弟這個我們必須合作一把,在李家溝……不,盤鰲鄉那邊投資一個生物膠囊廠。」

    「除了自家用,還能往外賣膠囊粉和膠囊殼,老哥敢跟你拍著胸脯打包票,利潤絕對不會比天麻膠囊差!」

    李君閣笑道:「好吧,我這裡沒有意見,具體的商務問題,你找厚娃和凡梅嫂子商議。」

    「我現在就是個編外農業生產部長,外加文化官括符次席,這上面得靠他們和董事會定奪。」

    「不過這事情如果能確定下來,設備我建議採購BM集團的,海哥他們的產品質量還是靠得住。我們要做,就做到國際領先水平,才對得起昭娃的這番苦心。」

    曾總樂得見眉不見眼:「誒誒,那把凡梅和良厚叫到一處吃個飯?我請,先通個氣!等面對董事會的老人家們也好交流。」

    李君閣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們山溝溝裡邊,也會有大佬來搞遊說路演的一天啊!不過到了李家溝輪不到你來請客,一會我給他們兩人打電話,你和昭娃吳老師我們一起去久長居,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

    曾總更開心了:「久長居啊……說起來還真沒享受過正兒八經的國宴,大會堂的冷餐倒是見識過兩次,不過那就是擺個樣子。這可是生受皮娃你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7 09:48
    第九百四十一章入選

    李君閣還要客套兩句,電話卻響了,一看是司星准:「二准?有事?」

    司星准在那邊喊道:「二皮快過來!絕大消息!」

    李君閣翻著白眼:「先說好壞。」

    司星准說道:「好消息!趕緊過來!一秒鐘別耽誤!」

    李君閣掛了電話,對曾總說道:「得,我上司叫我了,心急火燎的中午也不一定能陪你吃飯,晚上來我家吧,我們在家裡吃。」

    曾總趕緊道:「那你趕緊去,司導叫你,肯定是大事兒!」

    李君閣不禁失笑:「那你真想多了,那小子往牆上釘顆釘子都要叫我!」

    曾總也笑了,開玩笑道:「你們這關係也是沒誰了……去吧去吧,這釘釘子也要看人,司導要往牆上釘顆釘子,那也是大事兒!」

    幾人笑著告別,李君閣跳上電瓶車來到劇場。

    中午十二點過,劇場門口已經有遊客們在排隊進場了,三百元一張票,李君閣覺得非常昂貴,可愣是天天滿座。

    看了還都說值,口碑極佳。

    就按國慶節的安排,中午一場,下午一場,晚上兩場,一天一共四場來算,一千人的劇場一天就是一百二十萬收益,僅兩個長假養活一個劇團就已經綽綽有餘。

    這讓董團長看著手機上的轉賬分成數據不禁潸然淚下,歌舞劇團的存在價值,終於在李家溝得以體現,也讓李君閣再次刷新了對司星准的吸金能力的認識。

    這個和電影不太一樣,電影有檔期,得看院線的臉色。

    這個可是長久生意,只要有新遊客到來,基本就能夠長演不衰。

    一部歌舞劇,一年四個億,讓董事會對司星准這個新任首席文化官的能力刮目相看。

    以前的電影看不出好賴,可演李家溝的戲我們都看得懂啊!

    好,就是好!小准果然厲害!

    宣傳李家溝的同時還能賺錢!還能讓城裡人排著對的讓我們宣傳!

    是啊是啊,秋丫頭能讓小准來倒插門,就算是給我們李家溝立了大功!

    關鍵這娃還長得那麼好看!

    那是!又好看又有才華,這才是我李家溝人的臉面!啊不,那話怎麼說的?啊代言人!

    現在這位相比他的前任,那可是……算了二皮也大了,該給孩子留的面子我們還是要留……

    李君閣還不服氣地爭辯,場地是我修的,劇本也是我寫的,怎麼論功的時候都成他的了?

    鄉親們拍著李君閣的肩膀,皮娃你也很厲害,書讀得也多,不過還是要講道理。

    刨地打米這些東西是寫不會的,所以跳舞也該是一個理。

    看書就能成武功高手,那是武俠小說電視劇,騙別人可以騙得了我們莊稼把式?

    書是想出來的我們認,可活,那絕對是練出來的,這是跳上跳下的歌舞戲,所以你那點文筆貢獻,呵呵呵……

    每當這種時候,李君閣就不由得氣急敗壞地對司星准發脾氣:「你就不能告訴鄉親們戲劇框架情節對感情的推動作用和重要性?!」

    而每當這種時候,司星准也會洋洋得意:「你就不能想想既得利益者該是什麼嘴臉?幼稚!呵呵呵……」

    ……

    來到司星准的辦公室,就見到大沙發上坐了一圈的人,司星准正假模假樣地表演他的茶道,用的是煤砂器和五溪仙眉。

    李家溝的茶道高手不少,良子,老伯,四爺爺,石鶴道長,旺財叔,那都是一等一的,那幾位是真愛茶。

    這位是純屬為了顯擺好看。

    不過就這樣已經把一群人裡邊的兩位白頭髮老外給唬得一愣一愣的。

    將茶分過,倆老頭接過來喝了一口,不由得相視連連點頭,然後又對司星准豎起了大拇指:「非常好喝。」

    司星准見到李君閣,說道:「哦,二皮來了,這位就是《干將》和《紫色大貓》的製片人,同時也是《干將》的編劇。」

    倆老外和李君閣握手,然後將兩封邀請函交到他手上。

    李君閣一看奶白色邀請函上燙金的OSCARS,嚇得差點就失禮了:「奧……奧斯卡?」

    司星准就跟惡作劇得逞一樣哈哈大笑:「古利特先生,懷特先生,是不是很有戲劇效果?」

    懷特搖著頭說道:「星准先生,我欣賞過你的作品,我認為能夠一直在作品裡揭示被命運操縱下的人性,這樣的導演應該是一個非常嚴肅,富含哲人意味和反思精神的人,沒想到,你是這麼的……呃,有趣。」

    司星准這才向李君閣介紹,在座的人裡邊,一位是文化部主管電影產業的官員,一位是中國電影協會副秘書長,還有兩位是蜀都的相應部門的官員,一位是奧斯卡選片委員會中國區負責人,還有就是古利特和懷特,是奧斯卡獎亞洲區選片委員會委員。

    一圈的影視行業大佬,雖然前台是明星們在光鮮亮麗,可眼前這些位,卻是能夠決定他們命運的那幫子。

    看起來司星准和這些人並不陌生,不過李君閣算是門外漢,因此也就沒有敬畏之心,相處起來反而自然。

    中國區負責人說道:「今年中國區的拿得出手的大片,你們的《干將》算是鶴立雞群,我們需要的就是這樣有態度的電影,因此將你們推薦給了奧斯卡選片委員會。」

    文化部的官員說道:「你們這部片子結構非常嚴整,將故事傳說和歷史事件完美的結合,也是對我們中華文明文化的最好宣傳,因此你們要將這件事情做好。」

    李君閣不由得舉手:「這個我們一定配合,不過我現在還有些懵,我知道奧斯卡的邀請函有很多種的……」

    古利特笑道:「看來李先生對我們這行業也不是完全如星准說的那樣一竅不通嘛!」

    懷特笑道:「是的,邀請函是有很多種,列席,紅毯,after party,分出很多檔次,不過你們的都不一樣。」

    說完站起身來,鄭重地和趕緊起身的李君閣握手:「恭喜你李先生,您製作的《干將》,進入了本屆奧斯卡獎最佳外語片獎入圍名單!」

    古利特也和李君閣握手:「李先生,您的《紫色大貓》,進入了本屆奧斯卡將最佳紀錄長片入圍名單!噢,雙黃蛋!這不能不說是奧斯卡獎的一個奇蹟!恭喜你!」

    古利特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們要著手準備,事後我們會加強聯繫和溝通,也希望你們能夠成立配套的溝通小組,預祝你們能夠最終獲得小金人。如果你們已經做好準備對外公佈消息的話,紐約時間二十四點之後就可以了。」

    司星准嚴肅起來:「一定,這件事情將會由紅星影業集團負責,請你們放心。感謝組委會和選片委員會的看重。」

    幾個中國人也過來和司李二人握手道賀。

    按照李君閣的做法,接下來就該是去久長居搓上一頓溝通交流一下感情,不過懷特和古利特卻沒有這樣做,只是宣佈完畢之後便匆匆離去,連李君閣提議用忘年號送兩人去夾川都遭到了拒絕。

    兩人將一行人送上五溪三號,直到三號離開了碼頭,司向準才轉身一把將李君閣脖子摟住狂跳:「哈哈哈哈!奧斯卡!二皮我們要去奧斯卡了!」

    李君閣感覺被一個姑娘摟住了一樣,嚇得寒毛都豎起來了:「放手你放手!第一你趕緊打電話告訴你爸媽,第二告訴秋丫頭,第三,你好好想想要帶那些人去!」

    司星准說道:「你也得好好想想,兩部片子入圍,我們可以帶的人多了!」

    兩人還沒回到村委,一幫子人就已經知道了。

    老年人還好,年輕人這裡就不得了了,尤其是諸如林昭,唯唯,凡梅嫂子,蘇冠海,梁慧麗,於丫頭這種,感覺奧斯卡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可以榮耀一輩子的故事。

    小芷更是鬱悶加生氣,蜀山其實影響力也夠大了,在國外也有一大幫道兄,不過就是叫座不叫好,去年國內拿了個大滿貫,愣是也沒能入圍奧斯卡。

    李君閣開玩笑說人家在天上飛不用器械,穿條紅褲衩就行,蜀山的劍仙們弱了一頭。

    然後安慰他和司星准,好萊塢電腦特效是一個多麼龐大的產業鏈?你現在用兩隻老鷹就輕輕鬆鬆解決了別人用上億美金才能解決的問題,這不是襯托出別人的無能嗎?不狙擊你狙擊誰?

    不過今年這事情不是無法操作,小芷是李家溝環保獨立子基金代言人,《紫色大貓》是該基金會是今年的重點項目,有了這個名頭,奧斯卡紅毯怎麼也能走一遭。

    唯唯是該基金會的負責人,更是保護區負責人,那是必須去的。

    於丫頭是沒辦法了,不過蘇冠海可以參加,《干將》中也運用了大量的電腦特效,不過那是百分之百為劇情服務,多數鏡頭都埋沒在了情節推動和人物的精彩表演當中,被忽略了而已。

    阿音是基金會的首倡者,當年要不是她遊說奧迪成功,可以說後續這一堆事情壓根兒就不會發生,同時還可以是《干將》的資方代表,那也沒問題。

    凡梅嫂子也是同樣的性質,代表的是資本,這種人在好萊塢比明星還要受歡迎。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7 09:48
    第九百四十二章新女性

    梁丫頭讓李君閣有些傷腦筋,這丫頭這幾年從名義上說是行政領導,其實被李君閣支使得團團轉,好在梁省沒有生氣,還鼓勵這種事情發生,要知道很多大領導是不會容忍能夠操控自己子女思想的人存在於子女周圍的。

    不帶梁丫頭去走一遭,看看那些她喜歡的大明星,李君閣自己都覺得臉紅,良心上過不去。

    其實理由也不是不能找,最簡單的理由就是梁丫頭可以作為生活在保護區外,為保護區做出最大貢獻的鄉親們的代表。

    不過用官員代表鄉親,這理由在別處好使,在李君閣這裡,又過不去。

    梁丫頭倒是大度,李君閣一番解釋之後,梁慧麗說道:「不去就不去吧,到時候盤鰲鄉的年輕骨幹都抽空了,集團的運轉和鄉務都有難度,要不我就算了吧。」

    但是語氣中還是充滿了失落。

    阿音見狀說道:「奧迪集團不是頒獎典禮的大讚助商嗎?他們那裡肯定有嘉賓名額。我找奧古斯特問問去!」

    電話一過去奧古斯特不由得大喜,阿音你要參加奧斯卡?!還是進的入圍者名單?這個事情我們可以操作一波啊!

    阿音就笑著問如何操作。

    奧古斯特說道:「你在我們西方世界裡還是最神秘的奧迪女郎,你的身份我們從來沒有對外公佈過。因此除了環保界和BBC擁躉們,電影圈,時尚圈,汽車圈對你的瞭解幾乎為零。我們就利用這次奧斯卡解密史上最神秘奧迪女郎,拉上一大波眼球!」

    說完自己都為自己的創意拍案叫絕:「女性汽車市場,是我們關注和重點開拓的市場之一。Miss梁的資料有嗎?她是你的上司?行政管理範圍比你還大?那你們兩位能不能作為新時代女性的傑出代表,過來走我們奧迪公司的紅毯?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對Miss梁發出正式邀請。」

    等到阿音將梁慧麗的照片資料發過去,奧古斯特樂得都合不攏嘴了:「我還以為是以為精明幹練的中年女士,原來是和你一樣美麗的小姑娘啊?」

    「那我們可不可以這樣決定?你跟Jungle說,你和Miss梁就走我們這邊的紅毯好不好?這樣你們那邊還能多出一個活動名額。組委會那邊我們去操作,OK?」

    阿音說道:「但是我們入場後還是要坐到劇組那邊。」

    奧古斯特滿口答應:「沒問題沒問題,不過事後的after party,你還得來我們奧迪這邊亮個相,接受一次簡單的採訪,很簡單的,就幾句話。」

    阿音笑著答應了,奧古斯特這才歡天喜地的說這就去安排,事後將後續相關日程發過來。

    掛掉電話,梁慧麗一把摟住阿音:「還是阿音厲害!小准和二皮搞不定的事情你搞定了!哈哈哈哈我這下可以去看阿湯哥本哥了!」

    倒是李君閣點著下巴喃喃自語:「女權主義在西方都這麼有聲勢了嗎?」

    梁慧麗幸福地把腦袋靠在阿音肩膀上:「怎麼說?」

    李君閣笑道:「汽車和女性,這個切入點可不好找,奧迪這波操作,很明顯是在討好女性。」

    「別忘了女權主義的大本營就在好萊塢,那裡幾乎擁有著全世界權勢和財富最頂尖的女性群體。」

    「你們的形象不是給品牌貼金的大明星,不是拿金錢和商務合同可以請到的附屬,而是治政人才,是帶領地方上的人們走向幸福的人。」

    「奧古斯特的話沒錯,這才是真正新女性的傑出代表,奧迪這個點抓得相當到位。」

    阿音說道:「那我們不成女權主義者的代言了?」

    李君閣笑道:「沒有權才會哭著鬧著要權,這問題,在我李家溝存在嗎?」

    說完一指窗外:「丹鳳巢,還在青龍頂上壓著呢!」

    兩個女生笑成了一團,阿音嗔道:「老媽說得就沒錯!你就是正經不過三分鐘!」

    接著事情大致敲定下來,除了一幫子開心得不得了的大明星和年輕人,李君閣和司星准還得去求幾位不願意參加的典禮的長輩。

    《干將》劇本的打磨,其中禮儀典章的指導,資料的蒐集,人物對話的推敲,四爺爺和老伯是出了大力的。

    尤其是英文版的字幕,被西方人譽為電影翻譯裡邊罕見的文學作品,雋永朗麗的同時,也讓西方人能夠更真切地理解東方文化。

    甚至可以說,這部片子能夠打動奧斯卡選片委員會,古意蘊藉的英文版字幕翻譯,起碼佔了一半的功勞。

    東方人的思想深度,通過英文台詞精準的傳遞到了西方人腦子裡,全靠老伯和老嬸的精心雕琢。

    不過四爺爺,老伯,老嬸都拒絕參加,打磨和翻譯作品那是樂趣,參加典禮那是受罪,不去!你們不能這麼折騰退休職工!

    老嬸笑道:「要不你把雨湘雨淮帶上,她們倆肯定樂此不疲,《中國古代文學意境翻譯傳遞之淺見》,是她們倆這次的博士論文。」

    「這篇論文是在《干將》的翻譯過程中完成的,也引用了其中大量的例子,要不就讓她們倆作為文學顧問代表我們?」

    李君閣訝異道:「哎呀她們這就博士了?那下次再來我還怎麼欺負她們呀?」

    老伯笑道:「你的詩歌翻譯水平白嬸都是讚不絕口的,白嬸不是提議過讓你進東亞研究所進修嗎?你要去的話一個博士也拿得輕輕鬆鬆。」

    李君閣笑道:「我就一鄉下宅男,不需要這些頭銜裝點自己。有那時間我去山裡陪陪老大老二不更好?我可是聽說蘇東坡中年之後就不讀書了。」

    四爺爺說道:「蘇東坡有個故事,宋代一翰林學士一天起草了三份詔書,下班了在院子裡揉手腕。」

    「院子裡打掃的老蒼頭對他說:『翰林今天辛苦了,一日三詔書,我只見過當年大蘇學士有過這樣的經歷。』」

    「學士大有得色,問道:『哦?大蘇學士也和我一樣?』」

    「掃地的老蒼頭說:『是的,不過你們還是有些小區別,他起草的時候從來沒有去查過典書。』」

    典書就是古代的成語詞典,不過比現代的成語詞典可是生僻繁複過了不下百倍。

    老伯不由得哈哈大笑:「皮娃你要是能做到那樣,讀不讀書真的已經不再重要了。可以進入『立言』階段。」

    李君閣沒好氣地說道:「又拐著彎兒的教訓我。得,不去就不去吧,等到了美國我再拉上倆妹崽。」

    同樣的情況還有寨子裡的育爺爺和藥媽婆婆,任司星准和李君閣如何勸,藥媽婆婆是堅決不出寨子。

    育爺爺也是同樣的情況,最後還是李君閣把阿音搬出來,說這是為了宣傳懸天寨和保護區,育爺爺這才勉強同意。

    不過這典禮得到公曆翻年之後,農曆的話在春節期間,那還早得很。

    將人員名單確定好交給司星准,諸事由紅星集團打理,他們比李家溝集團可上心多了,也不用再勞李君閣操這個心。

    自己這邊,旅遊種地養魚養豬才是大頭。

    轉眼就到了十一月,天麻種植又要開始,蘭花銷售開始進入旺季。

    旺財叔已經進入半退休地位,成天窩在家裡做研究,要不就給一家人做飯,除了相熟的那些位,一幅隱士高人的樣子,誰來都懶得見。

    李君閣也不敢輕易去打擾,他也算是明白了,旺財叔是真心喜歡過這樣的生活,就像蘭花一樣的性格,孤芳自賞。

    不過這也要有實力打底,孤芳自賞是形容五溪仙黃碧波玉龍的,你要是一株狗尾巴草還孤芳自賞,那只會惹來嘲笑。

    不過每年到這時候,李君閣就不得不上門了。

    旺財叔的氣質越發清癯,他已經活到從心所欲的境界。

    滿室蘭香,也讓李君閣羨慕不已:「這要是沒結婚,我就過來賴著打地鋪了。」

    旺財叔給李君閣添茶:「哈哈哈,石鶴就老跟我抱怨頭沒開好,現在天天被你纏得不行。」

    李君閣直癟嘴:「體操教練的話你也信。」

    旺財叔哈哈大笑:「你這嘴啊……有你每次挑擔子上山一半老實,石鶴都對你倒履相迎。」

    李君閣笑道:「石鶴道長算是滿村長輩兒裡邊我唯一一個敢開玩笑的了,這個優良傳統堅決不能丟。」

    旺財叔笑得不行了:「哈哈哈哈……你每次來,非得把我的養氣功夫破乾淨才算完?」

    李君閣說道:「居養氣,移養體,兩者不可偏廢。素英嬸子年紀本來就比你小得多,你自己過得開心,也要替她考慮考慮。」

    旺財叔沉吟半晌,謂然道:「真是我失了計較……二皮,我家受你的恩惠實在太多。」

    李君閣一口把茶喝掉,拉起他的手:「所以你還是要出去走走,不是要你幹別的,去蘭場天麻地石斛林子多看看多轉轉,這些本來就是你喜歡的事情。這上頭林奶奶才是你的榜樣。」

    旺財叔說道:「好好好你先放手,那我們先去天麻地看看,林昭他們在那邊忙著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9-27 09:48
    第九百四十三章水雲鄉酒店

    兩人來到半山林場,林昭和苗娃正指揮著大家在林下種植仔麻。

    林昭見到自家老爸很驚喜:「爸,你怎麼來了?」

    旺財叔笑道:「來看看你們幹得怎樣……今年的仔麻品質不錯啊。」

    林昭得意洋洋:「那是,今年我們從仔麻開始就要賣錢了。」

    旺財叔問道:「怎麼回事?」

    林昭說道:「去年黔州的天麻產業受了大災,首先被打擊的就是仔麻,現在缺口很大,他們過來尋求我們支援。」

    旺財叔笑了:「石斛小菇種子繁殖法,那要多少我們有多少啊,就是時間上來得及嗎?」

    林昭看著李君閣偷笑:「去年雪災之後,二皮就已經預估到這局面了。領袖英明啊……」

    李君閣擺手笑道:「英明啥啊英明,反正就是多費點腐殖土培養箱的事兒,石斛小菇腐殖土,蜜環菌腐殖土,那我們準備得不要太多。當時只想著可以將仔麻優中選優,鬼知道我們選剩下的別人也哭著喊著要。」

    林昭也笑:「這就又白撿近千萬的收入,黔州省林業廳還給我們發來感謝信,感謝我們對黔州天麻產業的大力支持。」

    三個人都是哈哈大笑,完全沒有把人家的產業扶持起來,對自己形成衝擊的擔心。

    這份自信,在三人心裡都是理所當然。

    一圈林子逛了下來,旺財叔非常滿意,林昭的工作,比他做得更加的細緻準確,惹來旺財叔一通好誇。

    林昭不好意思慘了,他爹那時候手下多少人,他自己現在手下多少人?而且都是專業性人才。

    中午幾人就在木頭叔那裡吃飯。

    旺財叔看著林場周圍,尤其是索道那裡那處遊客中心,不由得感嘆道:「這裡的變化也是不小。」

    木頭嬸笑道:「老林你真該多出來看看,接下來這溜索馬上就要開通了,到時候你把林奶奶也帶過來,我們幾家人一起去苗寨看看,光聽說怎麼好怎麼好,在山下住了幾十年,愣是沒上去看過一回。」

    李君閣說道:「那最好了,我也把奶奶四爺爺老伯他們帶上,幾個老人好作伴。試運行就在這幾天了,下周吧,下周我們一起上去過年。」

    木頭叔頓時反應過來:「對喲!苗家人過年是在冬月,這還真是說到就到。這得準備點年禮才合適呢。」

    李君閣笑道:「千萬別,現在上邊還真是啥也不缺。」

    「上次看了《紫色大貓》的紀錄片,那雷神的畫像,老舊得都不行了。

    他們苗家的年畫,外邊還真不好買,我便請秋丫頭設計了一些正兒八經的版畫,這次年禮,我們就送這個。」

    話是這樣說,可事情其實遠遠不是這麼簡單。

    屠宰場的獅子頭,山下的九里香,烏金米,大雁烏雞,糖果酒水,那是不停的往上拉。

    正好算作是纜車的負重試運行測試。

    當然這只是臨時行為,今後兩條線路將會並行,接下來溜索將會成為貨運主通道,而索道將會成為客運主通道。

    一週後的卯日,李君閣將全家人帶上,還有四爺爺,老伯,老嬸,以及村裡的長輩們,都拉到了半山林場,乘坐纜車去苗寨。

    育爺爺親自下來半山林場索道中心迎接大家。

    VIP轎廂寬敞舒適,靠椅都是真皮,纜車輕快地穿雲越霧朝山上移動,越升越高。

    窗下的風景不停變換,身側的天書崖書冊和書冊之間的溝壑連通段,給人一種飛身縱越的感覺。

    育爺爺手撫真皮座椅,回頭對眾人說道:「要不是皮娃,我們哪裡會有這樣的福分?兩個多億的東西啊!阿音說這就是大半架那啥……波音飛機。」

    四爺爺笑道:「這回才算是真正打通了上下通路,去年帶著阿里木上棧道,確實是耗時費力,搭溜索皮娃都不給我開機。」

    老伯趕緊說道:「爸,這開車都有年齡限制的,你都快百歲了,這方面還是別逞強的好……」

    育爺爺笑道:「思遠侄兒這身體怕是連你爸都不如。山下我就服倆人,一個是良儲老哥,還有一個就是石鶴道長。」

    大家都笑,奶奶說道:「這要是沒個車廂包著,把人掛在架子上往上送,我還真沒這個膽子。」

    說完又把阿音攬過來,摸著她的頭髮:「閨女才多小啊就受這麼大的罪,那時候可是連棧道都還沒有,想著都叫人心疼。」

    大伯看著腳下蜿蜒的玉龍溪:「這才叫天塹變通途,打從建國起算,這都是六十多年啊……」

    老伯笑道:「老弟現在心裡邊是不是就想起謝安石那句話,『小兒輩業已破賊』!哈哈哈,與有榮焉!」

    四爺爺哈哈大笑:「當真如此!就是這種感覺!阿音和皮娃,做出的事業算是遠邁我們這些老輩兒!」

    東方叔笑道:「當年能進一趟玉龍溪就當了不得了,呵呵呵,現在可是見天就能往裡走,這從天上看玉龍溪感覺又不一樣了呢。」

    煥邦叔說道:「就是就是,上頭往下看,其實當年還真沒進去多遠。咦王婆婆你怎麼不說話?」

    王婆婆臉色蒼白,罵道:「別鬧!我有點犯暈……耳朵也跟堵住了似的……」

    良子趕緊摸出來一盒口香糖,遞給王婆婆兩顆:「這是上升太快的緣故,婆婆你嚼嚼這個,然後多說說話就沒事兒了。」

    給其餘各位也發了兩片,池田看著這瑰麗的風光,不由得感慨:「只在李家溝,我感覺與我們琵琶湖的景色算是各佔勝場,現在加上這裡,那就不一樣了,這景色真是壯麗雄渾。」

    王婆婆手抓著前邊靠椅的椅背:「所以這山裡女兒的性子,像阿音,阿代那樣的,都是大氣,有擔當;山下水邊上男娃的性子,像皮娃小石頭篾匠那樣的,卻又心思稠密,手底細膩,這不是顛倒過來了嘛?!」

    眾人又是大笑,王婆婆總結得總是有道理!

    纜車很快來到崖頂,轉入旁路,速度立刻降了下來。

    大家從轎廂出來,遊客大廳內裝飾精美,迎面是一座楓樹媽媽的雕像,身側伴隨著她的十一個孩子,還有一個是蛋殼,裡面伸出來一隻犄角。

    許老大在苗寨呆過的日子加起來比李君閣都長,設計出一個這樣的雕塑比繫鞋帶兒輕鬆多了。

    地板是光可鑑人的淡土黃色系高級石材,周圍是高大的玻璃幕牆,水泥樑柱的地方,則是彩色玻璃和馬賽克鑲嵌的苗家風格傳說題材繪畫。

    老嬸像看西洋景一般環顧著整個大廳:「這也太漂亮了,有點大教堂的風格……」

    出得大廳,迎面是半個太極圖般的小廣場,妮媽媽和阿代領著一隊苗家青年載歌載舞歡迎從索道纜車過來的第一批尊貴客人。

    李君閣介紹道:「這裡以後就是阿代和妮媽媽負責,苗娃以後上山怕是更勤快了。」

    幾乎都是相熟的長輩,阿代也不敢使苗家女兒捏著客人耳朵灌酒那一套,只規規矩矩用小酒杯每人敬上一杯。

    飲了迎門酒,阿代帶著大家向水雲鄉大酒店走去。

    王婆婆說道:「到了這裡,感覺和李家溝差別也不大嘛,沒有在山上的感覺。」

    東方叔看著雲霧繚繞的蜀山說道:「煥邦還記得那老話兒不?」

    煥邦叔也看著蜀山:「李家溝上碧峰山,下來容易上去難。」

    東方叔說道:「山上有個懸天崖,半天一晚不夠爬。」

    老伯說道:「爬上崖頭看蜀山,天生半截在雲端。」

    煥邦叔就豎大拇指:「思遠當真好記性!幾十年的老話兒都記得。」

    王婆婆說道:「你們這些老言子了,現在是——一路躺玩!」

    眾人都是大笑。

    進入水雲鄉,服務員都是身著翠藍底子苗家服飾的妹崽們,領口袖口腳邊上點綴著苗家刺繡的花樣,頗具特色。

    大堂裝修風格素淨典雅,以黑白色調為主,佈置著很多蘭花石斛,整個大堂蘭香芬馥。

    大堂最具特色的就是盡頭處的弧形玻璃觀景窗,沿窗佈置著一溜小茶座,茶座側手邊就是壯觀的峽谷風光,幾百米懸崖下的山峰,丘陵,溝壑,溪流歷歷在目。

    阿代將眾人領入包廂,這裡視野更好。

    兩條山脈,一條玉龍溪和五溪河分水嶺,一條龍首山,從站在大落地窗前眾人的腳下橫亙而過,再遠處就是一片丘陵,極遠的天際,一座孤峰高出地面一大截,那是筆架山。

    老媽不禁驚嘆道:「這裡能看這麼遠?筆架山下面那條河不就是紅水河?」

    李君閣說道:「是的,一路下來拐好幾個大彎,然後把五溪河匯進去,從縣城馬街子那裡匯入長江,不過入水口那一段得去懸天崖才能看得到。」

    阿代笑道:「今天貴客臨門,天氣很好,平時視野這麼開闊的時候也算難得了。不過早來一個月就更好了,那時候龍首山上頭全是紅葉,非常漂亮。」

    王婆婆笑道:「這就已經漂亮得了不得了,以前覺得從法王寺看李家溝就已經沒得不行了,現在站在這裡還能俯瞰法王寺,更是沒見過的景!」

    池田說道:「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這首詩裡的氣象,今天算是領悟得透徹了。」

    看了好久,眾人才依依不捨的落座。

    阿代給大家端來飲品,玻璃壺內金黃色的花朵輕緩地上下翻舞,這是苗寨特有的金花茶。

    池田老頭對這個也是愛得不行,每年沒少讓良子寄過去,不過可捨不得現在這樣的喝法,一個大玻璃壺裡邊一泡十來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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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四十四章人是根本

    煥邦叔就對育爺爺恭維:「育老爺子你們這地方可是了不得!這是天天活在神仙居處啊!」

    育爺爺笑道:「哎喲那是你們沒有早幾年上來,那時候這裡就幾塊石頭勉強能坐。」

    阿音歪著頭,意味深長地說道:「現在網上還有一種說法,說是李家溝懸天崖這樣的秘境就不該搞開發,要搞也只能搞國家公園。我們修溜索,修纜車,改造懸天崖腳巴窩棧道,就是破壞大自然,路子走歪了。」

    育爺爺勃然大怒:「放他娘的狗屁!說這話的人打心底裡就沒有想過我們幾百戶人家的死活!」

    「要照他們說的那樣搞,我們世世代代保護碧峰山,保護蜀山,反倒成罪過了?因為我們保護得太好,所以就活該繼續受窮?或者被趕走?!」

    「那我們搬到哪裡去?山下還有這麼多的耕地?我們靠什麼活?出去打工,有什麼技能?除了搬磚還能幹什麼?」

    「呵呵,國家公園,真當老頭我不通世務?國家公園還不是旅遊公司來承包?他們來不搞這些?」

    「還有比我們更懂怎麼保護蜀山五溪河的人?哪些項目能搞,哪些項目不能搞,我們能比他們還沒數?」

    「真要照他們的說法來,還能是現在的局面?蜀山保護區還能存在?盤鰲溪生態,能這麼快恢復?說這種話的人,那才是其心可誅!」

    李君閣擺手笑道:「這些只是網上的雜音,如果不是不明事務的書呆子,那就是別有用心的陰謀家,反駁他們都用不著我們出面,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孰是孰非。」

    「人與自然相處,首先就必須改造自然。」

    「以人為本,這是前提。」

    「要不然我們還在拿著棒子與大象犀牛搏鬥呢,男男女女圍著獸皮,那樣子怪好看?」

    包廂裡邊人人都忍俊不禁,氣氛頓時輕鬆了下來。

    「不管是保護青山綠水,還是可持續發展,歸根結底,都是為了一個字,人。」

    「只顧現在的人,不顧後來的人,這固然不可取。」

    「可要是顛倒客觀因果,為了所謂的保護,連眼下的人都不顧了,那更是荒唐。」

    「最好的理想生活,那當然是人人衣食無憂活在山水天堂,可是這可能嗎?」

    「不可能。因此我們只能選一條能兩者兼顧的道路來走,選一條目前看來的最佳方案來執行。」

    「幾年下來,成績是顯而易見的,家家戶戶收入提高的同時,土壤質量提高,土地單產價值提高,生態環境進一步恢復,保護區物種結構進一步合理。」

    「所有這一切,是在我們完成新農村建設,完成集體經濟模式轉型,完成從農業人口向城鎮居民轉化的過程中完成的。」

    「於此同時,我們還保住了優良的社會生態,保住了醇厚樸實的民風,豐富多彩的民俗,繼承和發揚了地方特色手工藝,讓民間藝術登上了大雅之堂,將影響擴大到了全國範圍。這些是我更加看重的。」

    「完成這一切,我們不但沒有依靠國家一分錢的資助,給社會增加一分錢的負擔;反而能夠為保護自然資源和文化資源做出巨大貢獻,同時還貢獻出大量的利稅。」

    「放眼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幾村幾寨,敢說比我們做得更好!?」

    「因此我們李家溝人和懸天寨人,大可以拍著胸口說我們才是這片山水真正的主人!拍著胸口說我們問心無愧!當之無愧!」

    眾人不由得鼓起掌來,煥邦叔笑道:「最喜歡聽皮娃扯這些!怎麼聽怎麼提氣!」

    育爺爺也笑道:「難怪皮娃都不生氣的,這眼界早已高出那些人一大截子,壓根犯不著跟那些人生氣,倒是老頭我落了下乘。」

    阿音笑道:「就是讓二皮把這些話說出來,讓大家心裡都有個底氣。」

    四爺爺笑道:「所以大家不要妄自菲薄,聽到有人批評就跟自己真做錯了什麼似的。人情惇厚,不是用在這上面。」

    東方叔一拍大腿:「對啊!這些人就是我們李家溝的對頭!這兩年搞民宿把自己搞得跟個翩翩君子似的,老子都快忘了當年幫土匪往豬圈藏槍那些事兒了!」

    四爺爺一瞪眼:「越說越不像話!這事休提!」

    「現在太平得很,你們那身潑勁,往端午龍舟賽春節鬧花燈上邊使去!」

    東方叔嘿嘿笑著搓手:「說得是說得是,現而今我們都是有身家的人了,犯不著跟那些人計較。」

    李君閣笑道:「計較還是要計較的,有理有據有節就行了,別再往人家臉上砸板凳就行。」

    育爺爺指著李君閣:「你這臭小子,我就這點狗熊事蹟,你是準備念叨到我入土是吧?」

    大家笑過一場,阿代說道:「房間已經給大家安排好了,吃過飯安排大家遊玩。今晚我們苗寨裡可熱鬧,再忙都必須玩過今晚再回去。」

    育爺爺說道:「對的,今晚遊方場有踏歌,廣場有篝火蘆笙,遊客們都很喜歡的,大家看個熱鬧吧。」

    說話間已經到了開席時間,幾道苗家熏魚,血腸,魚凍,紅糖餈粑之類的涼菜過後,汽鍋天麻烏雞打頭,芋梗酸湯魚,剁椒石亢,鮓辣椒粉蒸肉,蕨粑回鍋肉,芥菜豆花……一道道頗具特色的苗家菜端了上來。

    都是老輩兒,年紀偏大,育爺爺安排的飲品是苗家獨有的刺梨米酒。

    這就有點日本清酒的意思,大合池田老頭的口味。

    幾道菇乾菜,筍乾菜,菜乾菜,也讓池田老頭很是稱道,連豎大拇指。

    一道醃酸魚,愣是給他吃出了家鄉鮒壽司的味道。

    不說還好,一說這個李君閣頓時感覺被酸湯打開的胃口又關上了。

    這時候服務員端上來一盤菜,裡邊是兩寸來長的黑蟲子,就像半截胖蜈蚣,黑殼腦袋上有倆小夾子,裹上雞蛋麵粉炸過,數量不多,一人只夠一條。

    日本友人面面相覷,這什麼玩意兒?

    育爺爺笑道:「我們苗家蟲子菜是有特色的,不過考慮到大家的習慣,沒多上,就這一道意思意思。」

    煥邦叔樂得眼睛都眯縫了:「這麼肥的爬沙蟲,這席簡直太地道了。」

    東方叔笑道:「益腎固本的好東西啊,育老爺子真是有心了。藥師每年搞點就知道自己偷偷吃,嘿嘿嘿,明天下山必須去藥櫃上顯擺一下。」

    奶奶拿筷子夾起一條來:「皮娃小時候尿床,就給他吃這個,可有效了。」

    李君閣趕緊轉移話題:「不是子倫尿床你才給他吃這個嗎,怎麼成我了,奶奶你別是記錯了吧?咦你不怕這個蟲子?」

    奶奶說道:「李家溝的女人怎麼能怕這個?為了娃子也怕不成啊。」

    說完笑著將爬沙蟲放到李君閣碗裡:「不過吃就還是算了。」

    煥邦叔一個勁地給池田推薦:「這個真是好東西啊,藥師說這玩意兒性溫味甘,具有補氣益腎、抑虛固本、滋補強壯之功效,且不燥不熱,無副作用。跟當歸一樣『生打熟補』。」

    說完接著道:「所謂生打,就是生蟲子泡酒,主治跌打損傷。」

    東方叔笑得跟個偷到雞的狐狸一般:「至於熟補這就了不得了,治療老年人體虛夜尿頻多、小兒尿床如有神效,被稱為『水中活人參』。」

    說完又在池田身邊附耳低語了幾句,池田頓時也笑得跟個偷到雞的狐狸一般,對工藤和山本說道:「這東西你們用不上,你們那份都歸為師我了!」

    女人們都不吃這個,主要是這東西外形猙獰可怖,除了阿音阿代妮媽媽等苗家女子,就是男人們吃得歡實。

    奶奶非要說自己小時候吃過,可這東西什麼味道李君閣完全記不得了,等到一嘗之下,居然外酥裡嫩香甜可口,不但是一味好藥材,還是一味好吃食。

    不過據說價格也不便宜,一條的本錢就是五塊錢。

    等最後一道桃膠皂角米竹耳羹上完,又休息了一陣,眾人這才從水雲鄉出來。

    池田實在是太滿意了,直說苗家飯菜比李家溝的還好吃,和日本菜相似之處好多。

    接下來就是隨意活動,阿音作為主人,和阿代一起充當苗寨的講說,帶著老人們四處遊玩。

    李君閣則和育爺爺一起去各家各戶送各路保寨神靈像,祖宗像。

    最受歡迎的竟然是雷神,這讓李君閣不禁想起了蜀都武侯祠。

    雷神就好比劉備,座下倆霸王猇就如同諸葛亮,寨子裡的苗人首先是稀罕霸王猇,附帶著把雷神也供上了。

    除了串門,育爺爺也有讓李君閣檢查各家民宿之意。

    這事情其實育爺爺和寨老們監督得很緊,要求甚至比集團的標準還要高出不少,說白了,顯擺求表揚的意思多過了陪檢的意思。

    各家留守的多是年長的長輩,李君閣一打聽才知道,年輕人現在主要聚集在遊方場和苗寨廣場,唱歌跳舞,自己玩順帶為遊客表演展示去了。

    對付長輩李君閣可是太會來事兒了,幹得好當然不吝表揚,以他的那張嘴,要油起來那就了不得,哄得老人家們開心得不行。

    真沒人當他外人,年畫送來立馬就要貼上。

    娃子們不在,那就皮娃你上正好。

    這可是殊榮,別說漢娃子,就連寨子裡邊不太相熟的人家,遠一些的親戚,都得不到這樣的待遇。

    結果就是一路下來,李君閣兩手烏黑滿臉煤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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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四十五章日出雲海

    沒辦法,神位都是長期煙燻火燎,四百戶人家送完,李君閣已經變得和白嬸的親兒子一樣了。

    去育爺爺家中洗淨一身煤灰,李君閣才跑去找阿音。

    廣場已經變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李君閣費了好半天勁,才找到在廣場上跳蘆笙舞的阿音和阿代一行人。

    廣場上人聲樂聲鼎沸,李君閣一看人已經少了很多,對阿音喊道:「奶奶他們呢?」

    阿音也喊道:「奶奶說太鬧騰,和爸媽回去休息了!」

    李君閣喊道:「就剩池田他們了?」

    阿音喊道:「煥邦叔他們在遊方場聽對歌呢!」

    阿代一把將李君閣拉進隊伍:「站著說話像啥?!你看廣場上有站著不動的人嗎?!」

    李君閣只好一邊跳一邊走一邊繼續對阿音說道:「煥邦叔的民歌好嚇人!待會不會被當流氓給抓起來吧?」

    阿音一邊拍手一邊轉身,笑道:「有王婆婆管著他們,應該不會瞎唱吧!」

    李君閣也拍手,笑道:「難說!我看煥邦叔和東方叔都是人來瘋!人越多他們越來勁!」

    阿音笑道:「那一會兒我們去看看吧!」

    池田山本工藤跳得那叫一個開心,還經常嘿嘿哈哈跟著一起喊得熱鬧,良子跳舞完全不是長項,沒一會就退出圈子認輸了。

    又跳了有半個小時,好不容易一個大圈轉到了去遊方場的上坡路邊上,阿音和阿代領著幾人從隊伍中撤了出來。

    池田還在手舞足蹈,然後看著自己離舞群越來越遠,不由得問道:「誒……誒!怎麼回事?」

    阿音笑道:「池田先生跳得真好,不過這舞看起來輕鬆,連續一個小時下來運動量也很大的,小心明天手酸腿疼。」

    池田這才意猶未盡的收手:「阿音你們的新年太好玩了!這裡的人們真熱情!」

    李君閣笑道:「他們就是一個音樂和歌舞的民族,走,去聽聽他們唱歌去。」

    遠遠的離遊方場的林子還有一段距離,就聽見傳來一段清晰的高腔:「斑鳩飛得尾巴圓——呀!耶!」

    然後就聽一群南腔北調的漢人在應和:「呵呵咿呵——魚羊呵——」

    「一翅飛到綠豆田——羅!喂!」

    「呵呵咿呵——魚羊呵——」

    「好塊綠豆不得吃——咿不耳耶——」

    「呵呵咿呵——魚羊呵——」

    「好個情妹不得連——呀呵喂——」

    「呵呵咿呵——魚羊呵——」

    李君閣就笑:「看吧,這就嘚瑟上了,煥邦叔是在提腔,然後東方叔在幫腔,最後是發動吃瓜群眾來和腔,哈哈哈,一曲《斑鳩腔》,陣仗不輸苗家妹崽們嘛……」

    阿代就捂著嘴笑:「可惜煥邦叔東方叔已經老了,農大那幫傻木頭又一點不會這個,要不然還真是有趣了!」

    夾川高腔山歌的演唱形式是「一領眾和」,領唱稱「抽腔」、「提腔」,齊唱謂「幫腔」、「和腔」。

    身具領唱技藝者比如煥邦叔和東方叔叫「歌師」,和唱的群眾叫做「齁巴兒」。

    「齁巴兒」在夾川土話裡是啞巴的意思,意思就是只會伊伊哇哇跟著鬧,卻唱不好串詞。

    夾川山歌在唱法上強調「高腔」特色,曲調中有「咿聲」、「喔聲」、「假嗓」等技巧展示,類似於炫技和飆歌。

    曲調也分長調短調,大調小調。

    大調性曲調明朗、奔放;小調性曲調柔和、細婉,牌子表現的主題不一樣。

    此時兩人正發動群眾輪流和苗家妹崽們對歌,雙方倒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李君閣和阿音幾人走到煥邦叔跟前,煥邦叔已經下來了,改由東方叔領唱《涼風繞來天要晴》。

    李君閣哈哈大笑:「東方叔這《留郎妹》曲牌才合現在的情景嘛!煥邦叔你剛剛的《斑鳩腔》都被逼出來了,其實已經輸了一陣!」

    王婆婆笑道:「哎喲這倆妖孽算是降服不了了!後邊還有一大幫的遊客起鬨較好,這就更是人來瘋!」

    煥邦叔捶胸頓足:「沒有穿草鞋,束草繩,戴翎帽,愣是影響發揮!剛剛明明想著《幺姑腔》牌子的,結果愣是整到《斑鳩調》上去了!」

    夾川山歌講究也頗多,類似元曲的曲牌,表現勞動時要唱《谷王腔》、《山樂魂》、《苞谷腔》;

    表現愛情時,則要唱《幺姑腔》、《留郎妹》、《亂緝麻》;

    表現風情的則有《拜腔》、《嗩吶腔》、《打鑼腔》;

    表現動物的如《斑鳩腔》、《老鴰腔》;

    還有表現宗教的如《觀音腔》、《道士腔》等。

    曲子是一定的,填詞都是即興發揮,沒有多年的四言八句功底,休想拿下一場歌賽。

    一群遊客徹底傾倒了,如此富有地方特色的高腔山歌小調,明明是我們漢人的東西啊,怎麼自己長這麼大愣是沒聽過也壓根不知道?!

    從來說起能歌善舞都是少數民族,結果這裡竟然冒出倆漢人妖孽拿山歌和苗家妹子們你來我往毫不示弱,這個場必須捧!

    關鍵是調子還很好聽很有技巧,富有音韻感和歌唱性,因曲牌的不同,襯詞中還雜夾著各種虛詞,噓聲、花腔,假嗓等諸般變化,表現豐富而生動,讓人容易受感染。

    因此一幫子人在後邊當「齁巴兒」當得興高采烈,混忘了今夕何夕。

    一直唱到月明星稀,一場歌賽才告結束。

    煥邦叔和東方叔這回算是徹底露臉了,被熱情的苗家妹崽們摟著胳膊鬧合影,一幅粉絲遇到明星的架勢。

    回水雲鄉賓館的路上,兩人還在你一句我一句的直哼哼。

    王婆婆在一邊冷笑:「由得你們倆老不死的現在撒歡,等到剛剛那些照片傳到你們老婆手上,呵呵呵……」

    倆老的這才突然醒悟過來,不由得面面相覷臉帶懼色。

    「哎喲老子給你帶溝裡邊去了!老老實實唱《起歌》《觀音腔》就好!整什麼《留郎妹》嘛!這下麻煩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說你的《亂緝麻》挽了幾個花兒?完了完了,幾十年都沒給媳婦唱過了,被她曉得了還有個完……」

    「皮娃你也是,還在一邊慫恿我唱《幺姑》,回去你可要給我做主……」

    李君閣笑道:「沒事沒事,一會讓阿音先趕個通稿放網站上去,就叫《苗寨喜迎漢山歌》,就說二位在山上對歌驚豔全場,增強了民族團結,促進了地方和諧,偉光正的先說上一通,從官方先把性定下來,下山你們就拿著非物質文化遺產交流說事兒!咬死了不是為了哄小姑娘開心就行!」

    兩人連連點頭:「好好好還是皮娃會處事……等等又差點被你帶進溝裡!我們本來就是為了自己開心,不是為了哄小姑娘開心好不好!」

    今天是賓館試營業第一天,阿音也沒有回家,而是陪著李君閣住進了那兩套最經典的懸崖VIP套間之一。

    另一套空著,沒人敢住。

    大臥室類似李家溝帶天窗的民俗,不過屋頂是弧形,兩人相擁在大床上看著天上的星星,回憶起天星閣看星空的那一夜。

    聊著聊著進入夢鄉,自動設定的程序將窗戶調暗,窗簾垂下,保證兩人能有一個好夢。

    凌晨五點,鬧鐘將兩人叫醒,阿音摸到枕邊的遙控器,將窗戶玻璃重新調成透明,讓窗簾升起來。

    阿音坐起身子,不由得趕緊搖李君閣:「二皮快起來!好漂亮啊!」

    李君閣也直起了身子:「我去!這是《蜀山》電影裡邊才有的場景吧?!」

    雲海!

    雲海在天書崖下緩慢地移動,一直延伸到龍首山的山麓下沿,龍首山如同一條在海裡隱現的青龍,還有幾個單獨穿出雲海的山峰,就如同海上的仙島。

    兩人靠在大床的靠背上,相互簇擁著,等待日出時刻的到來。

    天書崖的日出奇景,兩人已經領略過無數次,可這般躺在突出懸崖之外臥室大床上,慵懶地等待著紅日從大雲海上升起的景象,卻又是一番別樣的體驗。

    這裡的視野是東偏南,正是冬季太陽升起的正對方向。

    很快天邊雲線下方出現一絲亮色,給天際畫上了一條紫邊。

    紫邊越變越亮,然後從兩側暈染開去,中心部位越變越紅,越變越亮,終於,從雲層下方冒出了一個亮點。

    亮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像兩邊擴成一條線,然後開始變厚,最後光線對比度減弱,成為一個正在向上頂起的紅色圓盤的上緣。

    雲層的色彩隨之快速變化,很快沐浴在一片紅光之下,而彌天紫影則退到了天際兩側。

    這時的光線色彩最為豐富,橙色,紅色,金色,紫色,藍色,如同一幅色彩豔麗的油畫。

    阿音「哎呀」一聲,趕緊翻身起來,赤著雙腳跳到地毯上,從行李中翻出數碼相機,然後跑到窗前拍攝起來。

    紅色的驕陽露出了一個圓弧,在各色雲朵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巨大。

    李君閣躺在床上,雙手枕於腦後,看著阿音被金光染遍的曼妙輪廓,覺得眼前的人兒,比窗外的風景還要好看百倍。

    紅日越升越高,龍首山也給鍍上一層紅光,最右側的龍首峰頂的鳳凰巢內,以丹崖石為主體的法王寺,就如同龍額上的一點硃砂血痣。

    終於太陽從雲海上躍出大半,顏色漸漸變淡,周圍的紅霞逐漸退散,但是視野更加清晰,青山漸漸還原成青山,白雲漸漸還原成白雲。

    早上無風的一段時刻終於過去,微風吹動起來,兩側山崖上伸出的樹枝綠葉開始輕輕搖曳。

    阿音轉身,將相機放下,撲到李君閣的懷裡,狠狠地親了他一口,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二皮,謝謝你給我的新年禮物。」

    李君閣也親了她一下:「阿音,新年快樂。」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5 07:15
    第九百四十六章窮達之間

    阿音說道:「我先去洗漱,一會兒給你煮醪糟湯圓。」

    李君閣笑道:「那我就再躺著看一會風景,住在這裡,讓人就止不住的想賴床啊。」

    等到李君閣從臥室收拾停當出來,才有機會認真地打量整個客廳。

    客廳地板是黑色,凌空那一側同樣是幕牆玻璃,雲海和山峰盡收眼底。

    靠窗處有一個小茶几,兩個小布椅,茶几上插著一小瓶盛開的石斛。

    中間有張長餐桌,有四個位置。

    對面進門處是一個吧檯,同時也是個開放式廚房,可以供主客做一些簡單的飯菜。

    還有一間臥室昨天兩人只看了一眼,總之這是一個家庭式的套間。

    李君閣來到床前,轉頭對阿音說道:「阿音,以後每年來這裡住上幾天,實在是不錯。」

    阿音正在往鍋裡倒小湯圓,抬頭說道:「二皮,給你變個戲法。」

    李君閣正要問是什麼,腳下的地板突然消失了。

    「靠!」李君閣「嗖」的一聲從客廳掠過,單手在餐桌上一撐,直接飛身閃到了進門處的擦鞋墊上。

    阿音手裡拿著遙控器目瞪口呆:「你……你怎麼做到的?」

    李君閣看著客廳地面下的峭壁和緩慢移動的雲海,知道這是可以遙控控制透明和不透明的玻璃,李家溝民宿大量使用的建材而已,沒什麼好稀奇,不由得摳著腦門赧笑道:「呵呵,這就是五通拳的後遺症,身體反應都不帶跟腦子商量的……」

    阿音笑得軟軟地靠在了吧檯上:「剛剛你那一下……哈哈哈哈……簡直就是個蚱蜢……哈哈哈太好玩了……」

    李君閣笑道:「許老大淨整這些稀奇古怪的視覺系玩意兒,我就想問問他自己敢不敢來!」

    整個客廳一下子變得非常的奇幻,一切物品都像是浮在了半空中,上下都是天光和雲影,人行其中,放佛漫步在雲端一般。

    李君閣走回客廳,來回踱步端詳這下頭,嘖嘖連聲:「這要是膽小的進來,剛剛那一下怕不是要嚇昏過去。」

    阿音關了火,將小湯圓盛出來,端到餐桌上:「二皮,來吃早餐了。」

    兩人就坐在窗邊小茶几邊上,吃著醪糟湯圓。

    碗裡一個荷包雞蛋,十幾粒小湯圓,李君閣一口便將雞蛋吞了。

    阿音嗔道:「哎呀你慢點,這麼燙!」

    李君閣這才將速度慢下來,兩人邊吃邊聊。

    阿音心情很好,將一條腿彎起來,壓在另一條腿下,可愛的小腳丫還隨著客廳播放的輕音樂一抖一抖的。

    李君閣笑道:「美女擺什麼姿勢都好看,這姿勢要是那長煙桿的老太太在炕頭上擺出來,那就完了。」

    阿音歪著頭說道:「那等到有一天我老了,再擺這姿勢你會不會嫌棄?」

    李君閣笑道:「家裡邊怎麼舒服怎麼來,代言人當久了也挺累的。」

    說完又伸出手指托起阿音的下巴,看著她說道:「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

    阿音輕啐一口,低下頭抿嘴輕笑:「漢娃子忒奸猾,又在拽文騙人。」

    等到兩人從房間出來,剛走出大廳,就見奶奶他們一群人已經從外面回來了。

    奶奶笑道:「年輕人就是覺多,我們都去玩了一大圈了,這裡早上的空氣比山下還好。」

    池田老頭笑道:「寨子裡的各種鳥可真多啊!可惜工藤和山本這兩懶蛋錯過了!太可惜了……我一上午起碼拍到了一二十種鳥!還都那麼漂亮!」

    說完拿出相機給李君閣展示:「你看你看,讓煥邦幫我拍的,這是我在喂小竹雞,哈哈哈,一把穀物拿出來它們就把我包圍了……哎喲煥邦你怎麼老拍我的腳……」

    煥邦叔一臉的不負責任:「大雞那麼多,你偏要找小雞來拍!竹雞個太小,顧了你就顧不到它們,顧了它們就顧不到你,將就看吧。」

    估計這樣的待遇池田老頭在日本極少遇到,不但不以為忤還感覺很新奇,笑眯眯地點頭:「那傍晚還有一場,到時候煥邦你再和我去喂一次。」

    李君閣問道:「你們吃過早飯了嗎?」

    東方叔說道:「早吃過了,皮娃你趕緊去將倆日本小朋友叫起來,我們要去招雨那山塘遊玩。」

    李君閣笑道:「那我去叫他們,阿音你拿小飯盒給他們裝點餈粑路上當早飯!」

    等李君閣將兩人從房間裡帶出來,池田老頭直跺腳:「你們錯過了好多好景色!雲海,日出,鳥兒來林子裡覓食……」

    山本叫了聲:「師傅……」聲音都是啞的。

    李君閣說道:「哎喲這是怎麼了?感冒了?」

    工藤的聲音也好不到哪裡去:「不是,昨天跳舞就吼了半天,然後又去唱山歌……」

    煥邦叔哈哈大笑:「照昨天那搞法,今天好多遊客聲音都是啞的,吊高腔有門道的,哪能幹吼乾嚎呢?我就故意不告訴他們……」

    王婆婆照他肩膀上就來了一下:「二皮年輕,皮點就算了!你都幾十歲的人了還跟他一樣?」

    李君閣尷尬地咳嗽兩聲:「呃……王婆婆你這種擦槍走火式批評,對無辜群眾傷害很大的……」

    眾人又是說又是笑鬧成一團,等到阿音出來,這才乘小電瓶車去寨子中門處,沿著水渠一路上山。

    這裡是一條小環線,沿著水渠走向寨子後門,然後沿水渠一路往上,可以到達山歌招雨拿出山塘,之後如果遊興未減,則可以繼續沿著水流上溯到大山塘,然後從楓樹林邊轉下銀杏古道,穿過林場,重新回到水雲鄉酒店。

    四爺爺老當益壯前頭帶路先行,一群人在後邊跟上。

    沿途的石徑也很古老,比甘棠故道的年頭不遑多讓,不過不像甘棠故道那樣埋沒地下,每年巡山的人多次行走,因此更顯滄桑。

    一路都是天然林,雜樹叢生,高大古拙,種類比碧峰山多出不少,而且年頭也更老。

    四爺爺看著幾株老柏不由得服氣:「李家溝的柏樹,還真沒有這麼老的。」

    育爺爺說道:「這也是我們老輩傳下的習慣,人走了,總要留兩棵他種下的樹做念想,所以寨子裡幾百上千年的老樹多的是。」

    四爺爺嘆道:「我們山下,除了也林子裡邊,真正上年頭的老樹,除了老祖櫻,就得數碼頭上那棵古榕了,至於盤鰲鄉一路的梨櫻,拿到外邊比那也不錯,不過和山上這些比起來,差了不少的年頭。」

    育爺爺笑道:「那也是我們的祖宗比德茂公早來不少年頭,誒說起這個我是不知道數,您是學問人,能估得出來不?」

    四爺爺說道:「你們來到懸天寨,要是打從五溪蠻入蜀算起,該是公元二二一年。而慎清公得中醇佑進士是公元一二四一年,再往前推二十年,差不多是在一二二一年左右德茂公來到盤鰲鄉,哈哈哈,不多不少,剛好一千年上下!」

    說完對育爺爺拱手一禮:「這才叫老鄉啊!」

    育爺爺也拱手還了一禮:「哈哈哈,果然是老鄉親了!可見我們兩家的祖宗,都是有眼光的!」

    說完連聲讚歎:「老哥當真好學問!」

    四爺爺擺手道:「書裡明擺著的東西,抄抄記記,算不得什麼學問。」

    「一切遵照前人經驗,沒有想個通透明白,只好規行矩步人云亦云,那叫技能。」

    「只有自己思考後想通後得到的東西,才算得上學問的範疇。老弟你把一個寨子打理得井井有條,看似沒有怎麼讀過書,完全天性始然,其實是有很多自己的思考在裡邊,要說學問,這才是真學問。」

    得到四爺爺這麼一句誇讚,育爺爺樂得鬍子都快飛起來了:「不敢當不敢當,光這番話,我這大老粗就說不出來。」

    山裡的除了各色天然林,還有不少珍奇的動物,育爺爺一路講解,四爺爺一路補充,偶爾還能引經據典扯出一兩個故事,眾人跟著一路徐行,聽得眉飛色舞。

    阿音跟在後邊,輕輕扯了扯李君閣衣袖:「小時候四爺爺就是這樣教你的?」

    李君閣看著四爺爺滿頭白髮,心裡有些發酸:「是啊,二十多年過去了,四爺爺他也老了……我時常在想,要是四爺爺生在我們這個年代,成就怕是要比我們大得多吧……」

    「可惜當這個時代真正到來,他卻早已看透世情。這心思,已經從入世磨成出世了……」

    阿音捏了捏李君閣的手:「沒關係,那我們繼續努力達到他的期許,然後好好孝敬他老人家,讓他多享福,多開心,不感慨,就行了。」

    李君閣笑道:「這些是我的感慨而已,卻從不是他的感慨,他老人家心裡邊,怕是沒將這些放在心上過。」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都是一種活法,甚至就連孰優孰劣,那也是見仁見智。」

    「我李家以前又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呵呵呵,那位記述霸王猇的東樹先生,怕也不是尋常人物。」

    阿音搖頭道:「這世間埋沒的人才,真是太多了。」

    李君閣笑道:「好在世界越來越多姿多彩,也不像以前只有讀書出仕一條路,就連我們這樣混來混去的,不也要混到奧斯卡去了嗎?」

    阿音「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這話要被大明星們聽到,怕不得氣個半死!」

    李君閣笑道:「對,到時候就該輪到他們感嘆,這世間埋沒的人才,真是太多了……哈哈哈哈……」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2 07:08
    第九百四十七章量衣服

    一圈旅遊下來,眾人意猶未盡,提前一點吃過晚飯,又去天星閣觀看日落。

    不過池田老頭死活拉著煥邦叔不讓走,要趁光線還好趕去投喂點拍他和各種野禽相處,準備拿回去好好顯擺。

    奶奶一到天心閣就生氣:「皮娃你過來。」

    李君閣屁顛屁顛跑過去,就給奶奶一把揪住耳朵:「這麼細的繩子,怕是擺設吧?你掛在腰上就敢爬懸天崖?」

    李君閣撞天叫屈:「奶奶你別這樣……那繩子可結實了,把獅子頭吊上來都沒問題!」

    奶奶一下子沒憋住,手裡一鬆給他逃了開去,笑道:「真是憊懶得不行了,拿豬往自己身上打比方,你無所謂我還不願意呢!」

    阿音笑道:「奶奶,二皮他沒有騙你,這幾道繩子,都是承重兩百公斤以上的。他說的……哈……獅子頭,真的可以吊上來,年初那場大雪,就靠這幾根繩子搶了好多時間。」

    奶奶拉著阿音的手:「閨女啊,你們那個爬崖的錄像我是沒敢看,聽著都嚇人。」

    李君閣笑道:「奶奶你放一百個心,絕對安全,就跟我們昨晚住的那房間一樣,看著嚇人而已。快看快看,太陽要下山了。」

    眾鳥在夕陽下歸巢的壯觀景象,讓懸天崖上的所有遊客都看得如痴如醉。

    從這裡看下去,匏瓜湖,盤鰲鄉湖景公園兩處湖濱的綠樹,從綠色變成了一片片白色,那是水鳥們回來站立在樹冠之上的景象。

    然後不同種類的鳥兒,所回巢時的鳥群高度還不一樣,從最高處往下看,不同的鳥群在空中高低交錯而過,那叫一個熱鬧非凡。

    奶奶不由得笑道:「池田是不是又失算了?去林子裡喂了鳥,卻又錯過了這等景緻。」

    老伯感慨道:「最後悔的應該是小准了吧?蜀山裡沒有這樣的鏡頭,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四爺爺讚歎道:「現實永遠比戲劇更離奇,當年拍攝蜀山的時候,誰能想到有一天懸天崖下,竟然會變化出這樣生動的美景來。」

    直到天將擦黑,眾人才依依不捨地回返,到林場將池田找了回來,一起乘坐纜車下山。

    池田一聽懸天崖天星閣下還有這般奇景,不由得後悔不跌,直說等下次天氣合適再上來重新看過。

    車廂裡,大家都興奮莫名,老伯說道:「難怪苗寨如此受遊客歡迎,原來景緻和李家溝完全不一樣!實在漂亮!」

    大伯笑道:「阿音的祖輩們可也真值得尊敬!沒有裡邊的那些大樹,我估計鳥也來不了那麼多!」

    四爺爺說道:「對呀,寨子一出門就是原始森林,這不是一般的難得。」

    阿音擔憂地扭頭看著和煥邦叔和東方叔高談闊論的王婆婆:「王婆婆,你下山有沒有不適?」

    王婆婆說道:「啊?沒有啊。這次怎麼一點問題沒有?」

    煥邦叔就吐槽:「當然沒有了,你想孫媳婦都來不及……」

    王婆婆立刻眉飛色舞:「我家厚娃哪哪都不錯,就是有點茶壺裝湯圓——倒不出來。」

    「我這次算是看好了,寨子的閨女熱情大方還主動,最配我們家厚娃這樣的老實貨!」

    「阿音,你跟阿代要看到合適的,記得給我們家厚娃留著!」

    阿音笑道:「良厚性格是挺好的,心也細,誰家姑娘要跟他好還真是福氣。」

    王婆婆說道:「就是的啊!可怎麼這麼大了還找不著呢?真是急死個人了!」

    良子笑道:「緣分還沒到吧,我都三十了才遇到正亮,誰能想得到我的另一半會在中國?婆婆你不用急,正亮和我結婚的時候都三十六了。」

    王婆婆又急了:「哎喲他要是真能找著良子你這樣的,那我放他到三十六也認了!可想想厚娃也沒篾匠那麼厚的福分!」

    李君閣笑道:「不用急不用急,我遇到阿音不也快二十六了?緣分到了都不用王婆婆你上心使勁,水到渠成。」

    說完又道:「不過厚娃的性子確實有些太靜了,說白了就是無趣。去年選進修課選了茶道,今年選了五禽戲,這還怎麼和妹崽們交流?」

    「等翻過年,讓他跟煥邦叔東方叔學山歌!你看他們多受苗家妹崽們歡迎!」

    歡脫二人組嚇得連連擺手:「皮娃你又給我們挖坑!這話只能關在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地方說著玩!出了這轎廂我們可是不認的!」

    眾人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回到李家溝,這就該準備出國之行了。

    去美國前還有好多的事情安排,今年孩子們的交流訪問活動也安排在了哥倫比亞大學,眼看離他們放假也不久了。

    這事情和奧斯卡頒獎禮還能連上。按李君閣的想法,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吆,那就正好了。

    不過又得做衣服了。

    女生的衣服好辦,李家溝的女紅絕對高端定製極具東方魅力和特色,面料,工藝,價格同樣不菲,足以和國外知名設計大牌分庭抗禮。

    加上李家溝的女人身材都不錯,梁慧麗和阿音屬於能完美詮釋設計師靈感的那種妹崽,唯唯雖然穿上禮服還是大大咧咧,奈何人家有模特的身高,同樣壓得住場。

    男生麻煩,不是麻煩在身材相貌,主要麻煩在態度。

    司星准花了三天時間才在魚塘邊把和苗娃一起檢查吉羅魚的李君閣堵住:「躲!躲得過嗎?你都多大的人了你?!」

    李君閣給自己找藉口:「沒有啊……前兩年衣服都好著呢,《蜀山》那一套,還有《干將》首映禮那一套,都只穿過一次……」

    司星準沒好氣地說道:「閉嘴!你是首席文化官還是我是首席文化官?這事情上你就得聽我的!去那名利場要是被人挖出來你穿舊衣服,你就是丟全國人民的臉!」

    這頂大帽子一丟過來,李君閣只得乖乖認慫。

    ……

    兩人在劇場辦公室,由紅星集團請來的國內著名設計師為他們裁剪紙版。

    設計師是一個大高個子,明明是男生,卻留著長發一臉嫵媚,身上的服裝一看就是李家溝女紅的女款修身垂墜闊腳長褲,上面白背心加女式縐紗襯衫,搭配得還怪好看。

    李君閣張開雙臂,由設計師給他量尺寸,笑道:「你這衣服不是一套的,搭配出來還挺特別。」

    設計師莞爾一笑:「這褲子我讓素英女士給我改良了一下,再搭配你們的縐紗襯衫,又舒服又好看,兼顧了緊身的性感和寬鬆的端莊,符合今年流行趨勢。」

    李君閣說道:「不錯是不錯,就是太挑身材,我們李家溝怕是只有唯唯那樣的大高個才穿的出來。」

    設計師微微一笑:「你也可以穿。」

    李君閣閉著眼睛想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算了,沒這氣質。」

    設計師捏了捏李君閣的胳膊:「就喜歡你這種粗獷的男人。」

    李君閣趕緊轉移火力:「那你等三月份再來,我們這裡有倆超級粗獷的男人,在美國打大學生橄欖球聯賽的。」

    設計師眼睛一亮:「真的?」

    李君閣煞有介事地道:「嗯,他們會帶著十幾個大學生夏天種田,光著膀子一身腱子肉在泥水裡趟,那才叫行走的荷爾蒙。到時候你來當志願者,加入志願者營,天天就能見著了。」

    等給兩人量完後,設計師給李君閣整理了一下衣領,溫柔地說道:「Jungle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收拾得漂漂亮亮,不浪費你這幅好身材。」

    等設計師走了,李君閣才對已經忍得非常痛苦的司星准道:「這設計師,怕是有什麼毛病喲……剛剛他是在調戲我?」

    司星准捧著肚子哈哈大笑:「長期在後台和模特們廝混,有點……呃……自我性別認知障礙。」

    「不過你放心,他最多過過手癮,哈哈哈哈你什麼表情,笑死我了……我跟他交代清楚了,你是已婚人士,不會第三者插足的……」

    李君閣目瞪口呆:「插秧差不多!插足,阿音不得替我捶死他!」

    司星准笑道:「人家喜歡男人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以前不還有人把我當女的來粉?別人怎麼想你還能管得著?」

    好吧,你這話我還真沒法反駁,自家奶奶到現在看到司星准都還會偶爾晃神。

    只好說道:「算了其實我還是比較理解他們,主要是古書裡邊這些東西多了去了,好多書僮就兼職暖被窩,然後什麼相公館,兔兒爺館,生意比青樓只好不差,明目張膽開在學宮旁邊,都快成文化了。」

    司星准揮手道:「趕緊滾!還越說越得意了!一臉道貌岸然,一肚皮男盜女娼!文人不要臉起來,是人世間最可怕最骯髒的生物!」

    ……

    今年春節沒法在李家溝過了,而且出行時間很長,從臘月底直到元月中,得有二十來天,因此進入臘月之後,中間又應付完一個元旦小長假,諸多事務就得緊鑼密鼓地安排起來。

    首先是今年的分紅得敲定,送了十五億出去,再拿出四個多億來分紅,今年每家年終差不多三十萬左右。

    然後特殊貢獻獎得評出來。

    今年特殊貢獻獎,林昭因葛仙米的突出貢獻當之無愧,然後特聘的信任首席文化官異軍突起。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2 07:08
    第九百四十八章老薑

    一幕《山水同根》,可真是賺夠了一鄉一寨的人情票,用老族叔的話說,要是不給小准來一票,那都對不住自家後面山上的老祖櫻。

    苗寨的人下來,更是看得眼淚滂沱,劇中好幾段都是反映他們顛沛流離受盡苦難的,育爺爺說這個必須當成苗寨青少年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來抓。

    緬懷先輩的英雄事蹟,牢記歷史的苦難,培養新一代有文化有責任心的接班人,這話李君閣怎麼聽著怎麼耳熟。

    之後就是忙福利了,本來應德方要求加工了一批火腿,第一批貨直到一年多後的今天才出來,帶著濃郁榛子味的跑山獅子頭火腿,一進入德國市場就大受好評。

    這是目前李家溝集團最耗時費力的肉製品,需要先在山下醃製一個多月,然後還要運到山上去燻製,風乾,目前售價高達兩萬多元一條。

    老海淘來的方子,運作也是他在運作,據說被科多巴大學十多位專業火腿品嚐師鑑定後,送到了紐倫堡展覽會,在該次展覽會上從一百三十多個國家兩千三百多種產品中脫穎而出,被評為「當年最有價值火腿」。

    不過老海還說要等真正頂級風味出來,那還需要十來年。

    這批火腿今年他會親自過來選貨,然後在山上的地窖裡存放三年,再擱櫟木和青岡木的木頭屋子裡懸掛保存四年到七年,沐浴森林中的陽光,空氣中的芬芳,乾濕寒熱交替熏陶,才能得到真正精貴的好東西。

    用世界上最好的豬肉,最好的水源,在世界上最乾淨的地方,做世界上最好的火腿,這是海哥的原話。

    霍克家族重現家族在美食屆的榮光,就靠這批火腿了。

    剛得知這消息的時候,李君閣還對阿音嘖嘖驚嘆:「看看,什麼叫老牌貴族世家,吃根豬腳桿都要等十年,等這火腿最終出來,亞瑟都該滿二十了!」

    本來按照李君閣的意思,自家好東西自家人先嘗,奈何煥邦叔和東方叔切了一片放嘴裡後說道:「這肉就沒熏到火候!皮娃別整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還是一家一口豬,我們自家熏臘肉香腸!」

    這就是沒地方講理了,好吧,還是把豬發給你們,你們愛怎麼弄就怎麼弄!

    諸般事務料理妥當,李君閣和苗娃準備給村裡老人準備團魚。

    這些傢伙一直是苗娃在照顧,只聽說這團魚長得挺快,有多大李君閣也沒個數。

    冬日的陽光下,苗娃正在投食,食物主要是養在盤鰲鄉水產基地湖底的螺蚌。

    恆溫池邊上一堆團魚正在瘋狂進食,太極池的倆妖精早被李君閣收進空間裡邊養著了,可這幫在良好環境下不需要冬眠的傢伙,還在呼呼長個。

    大半年下來,在苗娃的精心飼養下,這幫團魚個頭普遍達到了一斤半,大的甚至超過了兩斤。

    最大的幾個被單獨拎了出來開了個小塘,都是有主的。

    團魚在李君閣眼裡都是一個樣子,可苗娃一眼就能辨認出來,指著團魚們對李君閣道:「那個是煥邦叔……那個是東方叔……那個是藥師叔……本來四爺爺最大,但是我爸這個月口開得好,眼看這超過去了……」

    李君閣氣得照腦門就來了一下:「定語跟主語都分不清楚!你語文跟藥媽婆婆學的?!她的漢語似乎說得不太好……趕緊把你爸拿出來過稱!」

    等到苗娃將一隻團魚抓過來,李君閣又犯迷糊了,這團魚和大堂哥店裡的那種貌似很相似,可細看又有不同。

    它們的背殼幾近圓形,在李家溝優良的水質中,背面顏色呈暗橄欖綠,可是……多出來那麼多黃色的點和斑是什麼鬼?!

    無數的黃色細點,將黃斑包圍成不規則的一圈,散落分佈於骨質背甲外層的皮膚上。一些黃色斑紋還形成了橫豎交織的線紋或放射狀紋。

    再將甲魚拿起來翻看,這頭團魚的頭、頸及四肢背面亦為墨綠色,同樣具有不規則的大小黃斑黃點。

    尤其是喉下脖子位置,密集的黃色斑紋更是連成片狀,變成了黃色底色中的墨綠色斑點。

    苗娃赧笑道:「呵呵呵,這不是團魚有毛病,我看過它們的活性都很好,從我們孵化出苗子到現在愣是一頭都沒有死的。這些黃點……嗯……估計是水質的關係吧?」

    李君閣斜眼看著他:「老子要是到現在還信了你這二把刀專家的邪,才是百分之百的憨包娃子!」

    「聯繫一下孟所長,這肯定是和大堂哥店裡邊的不是一個品種。」

    兩人拿著團魚進到研究室裡邊,李君閣摸出手機連上視頻,孟所長問道:「二皮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怎麼著有事兒?」

    李君閣說道:「孟所長好啊!元旦怎麼沒過來玩玩?」

    孟所長揮著手一臉的不耐煩:「少客套!有事兒說事兒!」

    李君閣笑道:「其實沒啥,我們不是養了些團魚嗎,半年多下來長得都不錯。小的斤半大的兩斤。」

    「眼看著就要給村裡發福利,,今天來撈團魚的時候,發現它們和大堂哥店裡賣的有些不一樣,就說讓你給看看。」

    「要是不稀奇的話,我們可就發下去了,煥邦叔跟東方叔可是眼巴巴盼了半年多呢。」

    孟所長笑道:「這倆老小子!你們那一帶可能會有山瑞,就是一種生活在山溪裡的鱉類,屬於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你們要是養的這個的話,倒也可以放一部分進山保護物種,其餘的再繁殖兩代,就可以當普通甲魚上市銷售了。」

    李君閣說道:「哦,那你就當沒聽見,到時候我們養一些,放一些,發一些,自己私下操作就完事兒。」

    孟所長一瞪眼:「你敢!」

    李君閣賊笑道:「嘿嘿嘿你又不知道我養了多少,到時候我虛報點數目就可以了。」

    孟所長嘆氣:「二皮你也是家大業大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再幹這樣的事兒?獵戶的脾性都改了,你就不能給李家溝好好做個榜樣?趕緊把那鱉給我看看,忙著呢。」

    李君閣哦了一聲,將手機對著塑料箱裡的團魚:「你老給看看,是不是你說的山瑞?」

    結果手機半天沒聲音,李君閣只好又將手機翻過來對著自己,卻見孟所長已經不見了,就剩一把辦公椅在那兒。

    李君閣摳著腦門:「啥意思?」

    然後就聽見手機裡邊一陣亂想,孟所長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身邊還跟著一老頭。

    孟所長坐回椅子上還沒說話,那老頭一把撲到攝像頭前:「皮娃是吧?趕緊將你們的鱉給我看看!」

    李君閣隱約感覺自己又攤上事兒了,說道:「哦,那你等我找個架子啊。」

    將手機擱好,李君閣彎腰從塑料箱裡撈團魚,那團魚老實不客氣,伸脖子就朝李君閣一口。

    李君閣罵道:「哎呀還想咬我!一會把你燉了!」

    就聽孟所長在那頭喊道:「皮娃你小心點!」

    李君閣笑了:「抓魚摸蝦老行家了,孟所長你不用擔心,這還嚇不著我!」

    孟所長在那邊焦急的大吼:「老子擔心你個屁!我是怕你嚇著它!」

    好吧跟科學家一向就是這麼沒有共同語言,李君閣一邊暗自腹誹,一邊將團魚放在手機前邊翻來覆去地展示。

    兩老頭就跟見著久別重逢的愛人一樣,眼光越來越溫柔,越來越亮,漸漸包上了一層水汽,孟所長邊上那老頭還喃喃自語:「不是殭屍……不是殭屍……」

    李君閣又將團魚仔細看了一遍,醜的確是醜了點,也愛咬人,但的確不是殭屍,幾個小爪子靈泛著呢。

    用不著科學家,這個結論他也敢下。

    等抬頭再看攝像頭,發現倆老頭的嘴唇也開始哆嗦起來。

    哎喲這是要哭!

    李君閣沒等他們醞釀到位便無情地打斷:「呃,殭屍肯定不存在滴。不過這東西到底能不能吃,孟所長你能給個準話不?」

    孟所長大怒,一拍桌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敢吃一隻試試?!趕緊給我放回去,好好養著!等著我們明天過來。」

    另外那老頭再次撲到攝像頭前:「千萬千萬不能吃啊!聽說這是你們養的?皮娃你們養了多少?」

    李君閣轉著眼珠子琢磨:「呃……一……一千?」

    就見那老頭手一鬆腳一軟,一下子就出溜到辦公桌下邊去了。

    然後立馬又冒出頭來,激動得聲音裡邊都帶鋼音了:「多少?!」

    李君閣猶豫了一陣:「呃……那……一千五?」

    老頭又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孟所長大怒,再次一拍桌子:「怎麼吞吞吐吐的!到底是多少?!等等……皮娃你不會還打著瞞報的主意想偷偷留下一些發給鄉親們吧?不准打埋伏!老實坦白!」

    辛辛苦苦養了大半年,看樣子是鐵定吃不成了,還得到待審犯人一樣的待遇,李君閣不由得垂頭喪氣:「大概就是兩千出頭……」

    那老頭又從桌子下邊冒出頭來,拉著孟所長直跳:「兩千出頭!哈哈哈哈老孟,兩千還出頭啊!不是殭屍!我就說中國這麼大!真不應該是殭屍啊!」

    孟所長情緒似乎比那老頭穩定一些,說道:「呃,老薑你先去找呂主任訂票,我再跟皮娃說兩句。」

    老薑說道:「對對對,這得趕緊……」說完風風火火地跑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2 07:08
    第九百四十九章殭屍物種

    李君閣這才對孟所長問道:「孟所長,那老薑……呃姜老師說的殭屍是什麼意思?」

    孟所長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鄭重地說道:「皮娃,如果我們沒有看差的話,這是一種極為珍稀的鱉類——斑鱉。」

    「該物種是我們國家的一級保護動物,是龜類中最瀕危物種,目前全球已知存活僅四隻,其中蘇州動物園兩隻、西園寺一隻,還有越南還劍湖有一隻疑似。」

    「而且這幾隻中,要不因為年齡偏大,要不因為在捕撈過程中受過傷,雄性個體已經失去了繁殖能力。」

    「也就是說,全世界爬行動物研究學家都認為,等到這幾隻斑鱉壽終正寢後,這個物種將宣告滅絕。」

    「這樣的物種,動物界有一個特殊的名詞來定義,叫殭屍物種。」

    「趕緊將這只團魚放回去,等我們明天過來確認,一旦能夠認定是斑鱉,那這將是一個震驚世界的大發現,影響力不會比發現霸王猇差到哪裡去!」

    李君閣目瞪口呆:「三隻確認一隻疑似?嚇我啊?孟所長你們搞科學研究就這麼不負責任?獨水溪裡邊還是有不少的好不好?」

    孟所長無力地揮著手:「你不知道我們為了找到它們費了多大的力氣。唉……這東西在太湖一帶叫『癩頭黿』,曾經是遍佈於亞洲的物種。尤其是長江下游太湖周圍,曾經有數量巨大的斑鱉種群存在……」

    「那裡也曾經是我們長江水產研究所的所在地,可……可我們活活找了十幾年,愣是蹤跡全無啊!」

    說完長吁了一口氣躺回到辦公椅上:「作為一個科研工作者,或許我不該說這話,但是我現在真的覺得,你們李家溝的確有團魚精。是它,在庇護著這些子孫們!」

    掛掉通話,李君閣看著邊上聽得一愣一愣的苗娃:「得,辛辛苦苦養了大半年,吃不成了。」

    苗娃關心的完全不是這個,只覺得心裡邊虛得發慌:「連老孟都說李家溝有團魚精……」

    這娃的思路就跟自己和科學家都不在一條弦上,李君閣不由得翻著白眼:「要真是這樣你這功德可大發了,配享二賢廟都夠夠的,到時候就在團魚精腳邊立個小人,前邊寫上——五溪靈鰲崇希繼顯存尊續統演嗣亞聖公!拉風不?」

    苗娃一腦門子霧水:「又欺負我書讀得少,還能不能講人話?」

    李君閣還在對白養了大半年的團魚耿耿於懷:「說人話就是王八二祖宗!當代大龜……裡邊的頭!滿盤鰲鄉除了蛤蟆仙團魚精就數你能!開不開心?!」

    第二天一大早,李君閣還在刷牙,孟所長的電話就打來了:「喂二皮你在哪兒呢?我們已經到了。」

    李君閣一嘴的泡沫:「那你們先吃頓豆花飯,然後坐五溪三號過來吧,你看都不提前說一聲幾點到好去接您……」

    孟所長說道:「你在幹啥呢說話夾纏不清的,我們已經到匏瓜湖碼頭了!」

    「哎喲!」李君閣趕緊將泡沫吐掉:「那你們等等啊,我馬上就來!」

    孟所長說道:「不用,我們已經上了去忘憂谷的電瓶車了,我們在恆溫池那裡見!」

    電話掛了,李君閣對還在梳妝的阿音說道:「孟所長他們也太急了,這是連夜殺到夾川,坐最早一班船過來的,我得先趕去忘憂谷了。」

    阿音說道:「嗯你去吧,要是真是那全世界一共才四隻的什麼斑鱉的話,那我們李家溝可就太了不起了。」

    等到李君閣趕到忘憂谷,苗娃也只比他早了個前後腳。

    孟所長給李君閣介紹:「這是我們研究所爬行動物研究室姜尚希主任,皮娃這就是甲魚池?」

    甲魚池上圍有光滑的欄板,防止甲魚逃逸,還有進食的緩坡和產卵區休息區,和其它魚池相比起來非常顯眼,孟所長一眼便能認出來。

    李君閣和苗娃一起進入池子,從單養小池的磚石水泥板搭建的縫隙裡摸出幾隻團魚丟進桶裡,遞給兩人:「大的都在這裡了。」

    兩人接過桶來只看了一眼,孟所長笑道:「斑鱉!沒跑!哈哈哈沒跑!」

    姜主任是個髮際線很高的五十來歲老頭,拉著李君閣的手直搖晃:「你們了不起,太了不起了!這是拯救了一個物種啊!」

    李君閣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話,難道說自己只是因為被倆歡脫老頭鬧得不行,想空手套白狼地搞點惠而不費的水產養殖?

    尷尬地笑道:「呵呵……沒什麼……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孟所長開心地拍著李君閣的肩膀:「走,去你們集團水產研究室,我們慢慢談。」

    幾人進入研究室,李君閣叫來幾名農大的研究人員,在孟所長的領導下開始對幾隻斑鱉進行體檢和測量。

    一通忙活,又拍了一堆的照片和視頻,孟所長還檢查了系統中的水產養殖日誌,叫李君閣把斑鱉放回去,然後到會議室細談。

    來到會議室坐定,孟所長說道:「這事情說起來其實挺尷尬的,這個物種之所以變得如此珍稀,完全是源於一個不嚴謹的錯誤。」

    「雖然早在一八七三年便已命名,但長期以來斑鱉一直被誤認為是黿或中華鱉,直到兩千零二年後才被確認為有效種。」

    李君閣不禁感到哭笑不得:「怎麼會這樣?」

    姜主任說道:「的確是非常遺憾,這個物種最早是英國政府駐上海領事送給英國博物館的禮物,據說是從中國上海的鄰近地區採集所得,我們估計就是太湖,當時就已經有了命名,這都一百多年前的事兒了。」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由於斑鱉的幼體和中華鱉,就是你們養的那隻老團魚的品種,非常相似;而成體又和黿很像,因此在隨後的一百多年中,斑鱉並沒有得到中國動物學界的認可,而被看成是中華鱉或黿的同物異名。」

    「直到一九八七年,國外研究者重新研究了斑鱉的模式標本後,才恢復了其有效種的地位。然而,到這個時候,斑鱉在野外幾乎絕跡,飼養的個體也寥寥無幾了。」

    孟所長說道:「而之前中國所有動物園和博物館裡的斑鱉標本,都被錯誤地鑑定成了黿。由於不受重視招來的肆意捕殺和棲息地生態環境的嚴重破壞,我國自一九七二年後,就再未發現任何野生個體。」

    李君閣手撫腦門:「這貨可這也太倒霉了。」

    姜主任說道:「就這麼陰差陽錯,小的時候把它當中華鱉,大的時候就把它當黿。一路錯到兩千零四年。」

    「當年蘇州動物園為支持蘇州科技學院生物系建設,曾贈送了兩隻俗稱『癩頭黿』的大黿標本。」

    「蘇州市科技學院生物系教授趙肯堂對其進行了細緻研究後,發現這兩隻所謂『癩頭黿』,其實應該是獨立物種。」

    「後來又經過多年研究,趙肯堂教授提出了大量證據,證明斑鱉的確是一個獨特的物種,他是我國為斑鱉正名第一人。」

    「從一九九二年起,他就開始多方奔走,為拯救斑鱉殫精竭慮。」

    「他的呼籲終於引起了反響,蘇州市民從此把斑鱉看做國寶。然而遺憾的是,實在是太晚了。」

    「零五年,中國動物園協會在其網站上發文介紹斑鱉的特徵,以便從其所屬的動物園裡發現斑鱉。各地動物園開始對所有的『黿』驗明正身。」

    「之後好不容易在北京動物園找到一隻雌性斑鱉,結果一年後便離世。然後上海動物園也發現了一隻,然而三個月後,也同樣離世。」

    孟所長說道:「太湖周邊和長江下游生態環境變化非常巨大,藍藻,污染,船隻,基建等干擾,造成了斑鱉的生存地被徹底破壞。」

    「而且,我們中國人向來喜歡進補龜鱉類,其中斑鱉個體最大,目標顯著,更易被捕殺。」

    「長江水產研究所也組織過幾次考察,在斑鱉的可能生存地區進行了拉網式搜查,然而一無所獲。」

    「於是大家重新將視線轉回動物園,最後在蘇州動物園發現一隻雄性,蘇州西園寺放生池發現一雄一雌,長沙動物園發現一隻雌性。」

    「然而西園寺那隻雄性,同樣在二零零七年死亡,因此目前國內僅存三隻。」

    姜主任道:「最新消息是美國研究人員在越南北部觀察到一隻疑是野生斑鱉。越南河內的還劍湖中尚存一隻,傳說曾背負寶劍送給越南後黎朝黎太祖,助其奪取天下。」

    「但也有學者認為該鱉是單獨物種,稱其為還劍鱉。所以這兩隻都沒法確定,目前能夠確定的,就中國的這三隻。」

    「西園寺的那隻雌性已經失去了生殖能力,長沙動物園的那隻雌性和蘇州動物園的那隻雌性相對年輕,但是也已經一百歲和八十歲了。」

    「現在兩隻還有生殖能力的斑鱉已經被移到一起,由蘇州動物園進行飼養著,但是無論是自然繁殖還是人工繁殖,目前都是困難重重,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孟所長說道:「每年那雌性斑鱉都會產下大約一百枚卵,但無一成活。」

    姜主任說道:「估計問題是出在雄性斑鱉身上。我們發現它的背甲和生殖器都有嚴重的傷痕。」

    孟所長說道:「這是它多年前與另一隻雄性競爭對手打鬥時留下的,這也給他造成了終生殘疾,使他無法給配偶自然授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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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