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最後一個道士之道門往事 作者:最愛MISIC伯爵 (已完結)

 
regn13 2018-3-31 23:05: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8 70462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八章︰萬鬼送靈(上)

    因為風雪大,第二日來回又需要時間,查文斌等人就借宿在柳家約定次日凌晨四點要起床。

    柳家這宅子非常大,他們仨擠在一間房間裡,外面窗戶上時不時的傳來「嗚嗚」的風聲,聽老一輩的人講那一年是最冷的。過了子時,客人們都散去了,戲班子也一併留在柳家休息,明天早上他們還有最後一齣戲。

    天一冷就容易上茅房,一點多的功夫胖子迷迷糊糊的被一陣尿意給憋醒了,那會兒的茅房普遍都是在外面的,可是外面又冷,胖子實在不情願的翻了起來合著衣服就去開門。

    院子裡的雪又積到腿脖子處了,這還是傍晚掃過一遍的,胖子索性就站在這牆根上掏出自己那活兒準備畫個地圖。這時突然一個聲音道︰「你要尿在我身上了……」

    胖子左右一看,沒人吶,難不成是迷糊了?於是他接著準備繼續,才掏出來那聲音又道︰「你要尿在我身上了!」

    這回胖子聽的真切,一下子頓時尿意全無腦瓜子也清醒了不少,突然的他低頭一看,那地上赫然有個人頭正在看著自己……

    這下胖子是三魂個嚇掉了兩魂半,褲子都沒來得及提上扭頭就跑,衝進屋子就去推搡查文斌道︰「查爺救命,查爺救命吶。」查文斌也不過才睡下被他一推睡眼朦朧的問他鬼叫什麼,胖子指著門口道︰「門口地上有個人頭在跟我說話哩,查爺您趕緊的去看看吧。」

    被胖子心不甘情不願的拉起來,查文斌出了門,地上一片白茫茫的,他也是累的很,質問胖子道︰「哪兒呢,你要指不出來我可是要揍你了。」

    胖子在門口看著自己的那鞋印奇怪道︰「剛才明明就是在這兒啊,難道我看花了……」

    查文斌因為沒睡好就責怪他道︰「這種地方見個把鬼稀奇嗎?你是頭一天出來跟我混?吵吵死了,下次再見到就當沒看見。」

    兩人一轉身一回頭,那門樑上一根腦袋正在衝著二人笑,那笑得是「咯咯咯咯咯」得讓人覺得腳趾頭都在發麻了,胖子下意識的一把躲到查文斌身後道︰「我操,查爺,真有鬼!」

    這麼突如其來的一下子著實也把查文斌給嚇住了,人膽子是有大小,可也得分出沒的場合和時間。查文斌一驚之下是又氣又惱,怎得這個時候還會有東西出來作亂,隨手翻出白天做法事的一把硃砂米朝著那門樑砸了過去,那頭顱急促的往後一飛卻又害怕似得掉轉頭又要往回跑。

    查文斌哪裡會讓它走,手中一道三清上靈符已經準備好,右手持符在中空稍作一轉圈頓時火苗便起,口中念道︰「囻天廓清,囻地永寧,囻人長生,囻鬼滅形!」手腕一抖,符便化作一團火球朝那人頭飛去,那廝躲避不及被正面轟了個正著,頓時掉落在地,眼瞅著是滿臉焦黑頭髮冒著大煙有氣無力的了。

    被這麼一攪合他還哪裡有睡意,頓時踏了一個天罡步上前,翻出那掌門大印朝那頭顱喝道︰「哪裡來的孽畜不去投胎反倒跑到這裡來搗亂,看我不送你一程,打你個魂飛魄散!」

    那頭顱也是知曉他的厲害,連連在地上求饒道︰「大師饒命,大師饒命,小可本來就住在這大宅已經百年有餘,先後送走了兩代制香人從未有過作亂,只因今次柳老太爺過世,我們這些孤魂野鬼平日裡多受他的香火恩惠,特地都來送他一程,奈何那屋內有金剛坐鎮我們進不得,只好在這門口靜等……」

    「你們?」查文斌聽他這意思貌似還不止這一個。

    那人頭道︰「方圓百里的孤魂野鬼今次都會到訪,凡是受過他香火恩惠的無一例外,你們人講人情,我們鬼也講個鬼情。實因無聊顯了真身不想卻驚嚇到先生,還望贖罪……」

    原來這廝跟胖子也是一個德行,人是大半夜的睡不著出來尿尿,這貨卻是跑出來嚇人,想著是平日裡香火飽足,已經忘了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了。

    查文斌又道︰「那其它的鬼魂呢?」

    那人頭努著嘴道︰「屋外此刻已有鬼魂三百,陸續趕來的約莫會在你起棺之時,我們這些鬼魂要陪著柳老太爺一同前往墳山行三叩九拜的大禮,先生莫要怪罪,給我們這些孤魂野鬼一個感恩的機會。」

    這便是,人道人有情,鬼說鬼有恩。這做鬼也同做人一樣,受人恩惠當湧泉相報,如此說來這柳家的確是受了陰司的庇護。查文斌只聽說過活人送死人的,可從未有見過死人送死人的,好在他選的出殯時間天還未亮,也不知道到時候會整出一副怎樣的場景來。

    柳家的院子裡擺滿了各路人送來的花圈,大雪把這四周的一切都成了白,查文斌穿好衣服就在那老太爺的靈柩前烤火,屋內只有那少女一人扶著棺材還在啜泣。

    按照查文斌的算法,這少女恰好與那柳套太爺相沖,出殯的時候她得迴避,那少女眼見是送不了老爺子上山,便一直堅持陪他最後一程。

    三點多的光景,院內又開始稀稀疏疏的忙碌了起來。抬中的四大金剛已經在吃著廚子特地為他們準備的豆腐宴,在江浙一帶年過了花甲的老人去世菜席上一定是少不了豆腐的。這個習俗的來歷各有各的說法,一說是戰國時人樂毅性孝順,父母喜吃軟食,樂毅便用黃豆製成豆腐供父母食用。父母每天食之,因得高壽。父母故後,樂毅請參加送葬的鄰居們吃豆腐宴,祝願大家健康長壽。由此形成吃豆腐羹飯的風俗,流傳至今。

    還有一說則是西漢淮南王劉安崇尚神仙之術,天天服豆,希望可致長生。其間他發明了製作豆腐的辦法。後其父病死,按禮儀三日之內須停廚熄火,所以劉安連吃三天冷豆腐。旁人不察,見他把一團團雪白的東西往嘴裡塞,以為他吃的是什麼鳳髓羊酪,遂說他不守禮節。劉安乃於三日小殮後舉辦素席,答謝各方來吊賓客,席間特備一道冷豆腐,說破真情。從此,孝子居喪多以豆腐為冷食,而成殮後以豆腐答謝弔唁賓客的習俗亦由此形成。

    總之大體也是因為豆腐是白色,與喪事搭配,且又是素菜好得,上至官宦,下至平民都吃的起也愛吃。

    中國的傳統文化裡,孝道是最為重要的,而喪葬儀式上更是將這一點演繹到了極致。到場弔喪的人都要吃上一口豆腐以表示對逝者的尊重,柳家的孝子則要跪地對著殯客磕頭謝禮,按照規矩還得由一位德高望重的人來扶,否則是不可以自行起來的。

    待到他們用膳完畢,查文斌已經換了一聲明黃色的道袍,頭上戴著一頂八卦方巾,左手持劍,右手則是一碗清水。走到那要抬中的四大金剛前面,用劍沾水在每人頭頂各彈一下,這便是落神水。

    四大金剛手中各拿一支單香,分前後左右四個面站在靈柩旁邊,查文斌則是正頭的位置,點香舉過頭頂,其它人則依葫蘆畫瓢。他開口念道︰「伏維日吉時良,天地開張,立地焚香。香菸上升,直達天庭。香菸陣陣,請神降靈。香菸鬱鬱,請神降福。香菸裊裊,請神駕到!」據說只有如此,那金剛才能抬得棺材,所謂人死體重,八字不硬的男子是切忌不可以抬棺的,那一路上前有陰差後有小鬼,鬧不好是要反衝的,唯獨請了查文斌這般的道士親自點神點將才可以稱為真正的金剛。

    再接著就是柳家的子孫上前來看最後一眼了,道士一般是不親自斂屍的,這種活兒當地都有仵作來幹。那人穿著一身藍色中山裝,滿臉通紅想必是剛才喝了不少,嘴裡叼著香菸依次把早就準備好的壽衣壽鞋,毛巾洗漱等日常用品全都放了進去,再有一些便是柳老爺子生前自己的用的貼身物件。

    總共是一桿煙斗,一枚玉珮,一把牛角梳還有一套茶具和一副碗筷。

    放完這些過後,棺材裡的兩側再撒上一些五穀,中國農民們相信這些五穀可以保佑子孫來年豐收,這大概也是農民們最樸實的願望了。

    查文斌抓起旁邊托盤上的銅錢依次灑在柳老爺子的身上,這些銅錢等會兒還得重新拿出來的,一聲令下後,子女和親人們開始排著隊繞著那棺材逆時針旋轉。長子在前,按照輩分轉到第三圈,查文斌會把裡面的銅錢依次取出來用紅布包好,每人一枚,這大約也是老人家最後一次給晚輩們包的紅包了……

    這就是常說的壓棺材底子的錢,寄託著老一輩對晚輩們最後的疼愛和付出,這錢一定得拿回去壓在床底或者箱子裡面,說是可以帶來財富。所以,正統的農村白喪並不全都是哭哭啼啼的哀傷,同時它也帶著美好的祝福和對未來的期盼。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九章︰萬鬼送靈(中)

    時間差不多是三點半了,查文斌開始讓一些人迴避,「屬蛇、屬牛、屬羊者迴避,年紀十七、三十一、三十六、五十四者迴避,懷孕者迴避,半年之內家中有親人離世者迴避。」

    符合條件的人都很自覺的退到了一邊,那少女自是不肯,抱著那靈柩哭得死去活來,幾個老媽子又是拉又是勸,最後那少女的指甲硬是才棺材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劃痕。這種場面查文斌現在也見得多了,並不是他們的心狠,這就好比經常上手術台的醫生,死亡對於他們這種職業來說是一件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緩緩的合上棺材盒,家屬們哭喊著送上這最後一程,查文斌站在當中高喊一聲︰「日吉時良天地開,蓋棺大吉大發財,天清地靈日月明,蓋棺子孫進財丁。」

    長達一寸的木釘開始用斧頭的背面用力砸了下去,這便是封棺了,俗話說︰蓋棺定論,人走到這一步才算是完整的走完了他的一生。

    查文斌手拿用白綢子扎得斧頭,每砸一下都有對應的封釘訣,那叫作︰手執金斧要封釘,東西南北四方明。朱雀玄武來拱照,青龍白此,虎兩邊排,一釘添釘及進財,二釘福祿天降來。三釘三元及第早,四釘子孫滿廳階。代代子孫大發財。

    前後左右各一枚木釘,依次全部訂完之後,查文斌手拿一個小鑼照著堂屋「 」得敲了一聲,所有的柳家人同時兩邊下跪,查文斌喊道︰「手拿金鑼打三聲,道士來吊亡升天。你父今日喪事過,喪事已去富萬年。鑼聲打起響溱溱,孝門家下大吉興。三清面前為功德,兒孫代代出賢人!」

    接著便是一根蘸著金粉的毛筆被胖子呈了上來,查文斌拿筆在那棺材頭上依次添上三點金色,這便是道士下葬時獨有的金筆點主。所以有些棺材出土後你會看到棺材的正頭部會有三點跟花兒似得的金色三筆,這便是象徵著三清的道家獨有記號,出現這樣的棺材多半是逝者是由道士做法下葬的。

    點的時候也有口訣,查文斌要先拜三清畫像,這畫像就放在堂屋內懸掛,是自己帶來的。上完香後恭敬的一邊點一邊念道︰「我今把筆對天庭,二十四山作聖靈,孔聖賜我文昌筆,萬世由我能作成。點天、天清。點地、地靈。點人、人長生。點主、主有靈。主上添來一點金,代代兒孫狀元郎!」

    如此這番過後,查文斌再到棺材的正蓋上再一次點金,口中念道︰「點魂、魂在。點魄、魄來。點耳,耳聽。點左眼清,右眼明。點鼻,鼻通。點口,口靈。」

    點這些位置的時候不能點錯,要記得封棺前柳老爺子的遺體大致對應的位置,一般來說右肝主魂,左肺主魄,所以不能亂了方位,這些都是十分講究的。

    點完之後,胖子又捧著臉盆過來,查文斌洗完手擦乾後再喊道︰「請孝孫、親族起立。」那些哭喊的柳家人全都站起分在兩旁,接著他又對那四大金剛喊道︰「請金剛入位。」幾個負責抬棺的人各自把大粗的木槓開始架到肩膀上,隨著他一聲︰「起棺!讓路!」

    一旁的嗩吶鑼鼓頓時開始敲打,由他手裡拿著一盞碗燈,這碗燈顧名思義便是一隻碗裡放著香油,就是一隻放在棺材下面的長明燈。用鐵絲做個框把碗放在裡面點燃,這碗裡的火不能滅,一直要走到墳山上,若是踫到今夜這般的風雪,柳家就要來人給查文斌撐一把黑色的油布傘,這燈可是讓柳老爺子一路走上黃泉路的。

    要說今夜也著實奇怪,這雪先前下的還好打,等到棺材一出的時候竟然停了,那風也不刮了。查文斌隨手抓了一把紙錢往上一揚頓時紛紛落下,待走出院子門的時候輪到那些抬中的人覺得奇怪了。柳老爺子這口棺材是上好的杉木,重約幾百斤,這幾人方才覺得抬著是異常吃力,可是剛走出門去卻覺得肩膀上的份量頓時一空,就好似根本沒有重物壓著一般。

    查文斌是心知肚明,那門口兩側不知跪了多少孤魂野鬼,一路望去根本看不到盡頭。這些亡魂非常有秩序的分跪在道路兩旁,要說這人肉眼看不見,可是感受還是有的,胖子一出門頓時就覺得一陣陰冷,那身上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就起來了。

    他嘀咕道︰「他娘的,怎麼雪停了還這麼冷。」

    其實那些鬼魂已經刻意的離著人群保持了一些距離了,要不然如此大的陰氣查文斌手中那盞長明燈怕是都要點不起。這麼大的場面別說是他,恐怕再往上數幾代宗師也是沒見過,以前只知道柳香聞名,想不到這柳家人出殯竟得引來十里八方幾乎所有的神鬼,單是這一份尊敬便讓查文斌心裡著實佩服這些手藝人。

    每隔三步他就撒些紙錢,這次準備的元寶銅錢比平時都要多好多,那些不能投胎的冤鬼多半家中也是無人祭司。要換做在平時恐怕已然是瘋搶了,可是這次居然都沒有去撿的,唯獨等棺材通過了老遠才有鬼魂小心翼翼的拿了幾張便走,以確保其它的朋友也能分到一二。這份和諧倒是讓查文斌出乎意料,同時他也終於明白了什麼才叫真正的德高望重,如此那柳家人怎得不能綿延千年香火?如此看來平時裡多積德行善的確是有道理的,他現在倒是有心去弄個道觀了。

    柳家的祖墳山聽說還是自南宋的時候就有了,到了元代的時候,柳家的人口眼瞅著就逐漸增多,原來的祖宗山已經不夠了。那一代的柳家人索性花了些錢買下了那座荒山,從地理位置看,這山的正前方是蜿蜒的苕溪,河水一年四季從不斷流,又是流自天目山脈的最高獅子峰。

    那山左右對稱,中間有一塊平坦,遠處看去好似一把太師椅。聽說很早以前這山滿是荒草亂石,是柳家人一代又一代的開墾,如今早已是松柏成林,也不知多少墳頭隱藏其中。

    建國後,這片山場也曾被收為國有,而且還經歷過一陣非常熱鬧的退墳還耕運動。柳家這山場的地理位置好,任憑就算他們有證據證明這些並非是無主孤墳也不能阻止那些人的手段。

    五幾年正是中國開始爆發糧食饑荒的時候,各地都在轟轟烈烈抓糧食生產,所有能開墾的田地都要被利用起來。當時當地的生產隊就決定推了柳家這些墳頭用來開墾出一塊梯田,縱使柳家人反對也沒用,在那個時代,你敢違背主流意識就是落後分子,就要被邊緣化,甚至是被投進大獄。柳家人只能沉默,扛著炸藥的工農兵們挑著最大的那口墳,那是柳家明代中期的一位先祖。

    那是一塊佔地約莫五十個平方的巨大土冢,四周圍著切割好的長條形麻石,中間的墳包在被炸掉之前離地足足有五米多高,正中的位置原先有一棵兩人合圍的巨大松樹。這樣保存完好的民間墳墓在整個浙西北來說也是相當罕見的,墓碑處原先還有一座小亭子,左右放著一對石刻的童男童女。

    當時的工農兵看中了這對石刻的料子,準備拿下山去做成石臼,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運到山下公社的曬穀場上,接著便率先挖掉了那墓碑。明朝的墓多半是修地宮的,像如此規模的更是深藏地下達幾米,這也恰好說明了那個時代的柳家是如何的輝煌,普通的百姓決計是修不起這般的墳墓的。

    第一天他們用了幾十斤炸藥勉強只炸掉了外面一層石頭,於是第二天又調了上百斤的炸藥可效果依舊不理想,這些傢伙頓時氣急敗壞,他們砍倒了墓冢上那棵大樹,用鋼 用鋤頭朝下面挖。可惜的是這裡的土層下方也有一層金剛牆,全都是混合了石灰的糯米稀堅硬無比。

    為了啃掉這塊硬骨頭,第三天又加了一倍的計量,終於一聲巨響過後,墓冢的被轟開了一個豁口。有些工農兵膽子小不敢進去,可有人說柳家以前是大戶,裡面肯定埋了不少寶貝,於是就有人壯著膽子前去,聽說當時進去的第一個人很快就發出了一聲慘叫,原來是被一條跟蛇似得巨大蜈蚣咬穿了鞋幫子。

    雖說當時全國普遍已經不信神鬼,可是我們那裡終究是農民為主要結構的農村地區,有人說這是驚了裡面的鬼魂,還是算了吧。可還有的人依舊不肯打著火把執意要進,就在這時天空突然烏雲密佈,從天而降雞蛋大的冰雹,與此同時被炸開的豁口裡面也湧出更多的巨大蜈蚣,就這樣工農兵們才被迫下山。

    當時每天除了固定的農活之外,晚上還要學習各種中央精神和文件,分享各地的革命經驗,就在鎮上最大的曬穀場上。當晚有人因為白天的事提議砸了那對童子石刻,要徹底打倒牛鬼蛇神,於是他們就真的舉起大鎚把那石刻砸了個粉碎。

    那天晚上,據說很多人後來都夢到了一對渾身血淋淋的童男童女來索命,還有人聽到了小孩的哭聲,還有人說親眼看見兩個穿著紅綠衣服的小孩在曬穀場上跑來跑去……

    因為這件事,後來就再也沒人敢打柳家祖宗山的主意,包括就連週遭幾個盜墓的也都不去那裡觸霉頭,關於那座山的故事和說法在當地非常之多。一直到改革開放,農村責任聯產承包制開始後,國家重新又分田到戶,那座祖宗山就這樣才正式回到了柳家手中。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十章︰萬鬼送靈(下)

    現在,那座大墳依舊可以看到,只不過頂上的松樹是被重新種下的,如今也有水桶粗細了,被炸開的豁口也重新用水泥和條石再次封口,那新立的墓碑上也沒有留下柳老爺子的署名,只有最簡單的四個字︰不肖子孫。這或許說明了柳家人在最動盪的那個年月裡的無奈,數百年來這片地上來過日本人,也來過太平軍,國民黨在這裡打過槍,新四軍游擊隊也在這裡扛過日。

    無數的風風雨雨從未讓這個難得一見的千年家族的祖宗山受過一點委屈,倒是在後來的那幾十年裡一如走下坡路的柳氏一樣在風雨中飄搖。沒有永遠旺盛的家族命運,就像是柳香到了柳老爺子走的這一代後也就徹底絕跡,那幾本厚重的配方早在昨夜就隨著老爺子的生前衣服一同化作了火海,而連同他陪葬品中唯一的一本書製品也僅僅是簡單的《道德經》。

    查文斌後來說柳老爺子是個聰明人,所謂物極必反,這些年來柳家看似受到了英靈的庇護,可是如此這般下去便會造就陰盛陽衰的局面,終究有一天因為太多的鬼魂被柳香所吸引而會連累到他們本家人的安危。用這樣一個不得已的法子親手斬斷了千年榮耀或許也是既是他的無奈也是歷史的可悲。

    柳老爺子的墓地在山腳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緊挨著的是他的父母。到了柳家他那一代就這一獨子,也是個夫妻合葬墓,柳老太太在七十年代初期就已經過世,也活了八十幾歲的高齡。這墓樣式簡單,就是一個雙拱頂,按照男左女右的排列,老爺子生前連自己的墓碑都已經準備好。查文斌瞅了一眼,上面寥寥數語講的都是他對先祖的愧疚,想必到了這時候他也無法釋懷自己沒能保住這門手藝,所以選了個和祖宗山面對面的朝向。

    這種朝向的墓葬是極為罕見的,而且老太爺臨終前早有遺言,他無法和祖宗們一樣躺著,只能跪著以謝罪,所以查文斌這墓得豎著葬。

    這可不是傳說中的「蜻蜓點水」葬法,那是另外一種特殊風水局,要保證穴長三丈四,只有四尺可以用;闊一丈三,只有三尺能用,再用雪花蓋頂,棺材頭踫到水才叫做蜻蜓點水。

    豎著葬那就要往下挖土,大冬天的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前天查文斌就已經來山上瞧過,幫忙的工人們也已經按照他的吩咐挖好了豎坑。這坑是下寬上窄,在離地三十公分高的地方,特地命人挖了一道土坎,這便是讓老太爺入土後跪著的地方。

    查文斌拿著幾根從一旁林子裡砍來的新鮮荊棘貼在了豎坑後方,然後又給坑下面撒了三層紙錢,隨手抓了一把黃土道︰「天圓地方,律令九章,今辰破土大吉昌。」

    接著他手拿羅盤開始測量棺材擺放的角度和位置,雖然是一個土坑,可是棺材真要擺放下去後朝向是非常重要的。為了滿足柳老太爺的遺願,這分毫不能錯半釐,他用白線和木楔子打好所需的角度和方位,一會兒棺材就照著這個下葬和擺放。他這活兒干的細緻,一旁的人也看的明白,人們紛紛開始議論起這個年輕後生,無論是他的章法還是手段已經征服了在場的所有人,不停的有人已經和胖子開始打聽查文斌的聯繫方式。

    接著便是開始驅龍喝山了,意思就是把龍脈定在這個位置,讓山神保佑這片墓地,那也是有一套嚴格的做法的。

    查文斌整理了一下的衣冠,手中有一條紙剪成的小龍模樣,這龍的嘴巴出餃著一根針,這針平時是和磁石放在一塊兒,所以羅盤會跟隨著那針而晃動。

    紙龍被放在墓碑之前用石頭壓好,接著查文斌就開始唸經道︰「手把羅經八卦神,盤古初分天地人。九天玄女陰陽法,曾度凡間楊教貧。甫出石上金龍飛,正是柳公安葬時。年通月利無禁忌。今日打開生龍口!」

    說罷,七星劍照著那龍前石頭上一挑,那紙龍便躍然偏偏落下,大傢伙兒的眼光都緊緊的盯著那龍,待到它落向那個位置,查文斌便根據羅盤位置把那根針取下把那條紙龍按照龍頭朝向埋進下方三尺深的土中。

    起身,微端自己的身形,背面對著棺材朝著正前方喊道︰「前面有山山拱秀,背後有屏鎮龍基。手把羅經搖一搖,二十四山都來朝。手把羅照一照,二十西山都榮耀。前有朱雀人丁旺,背後玄武鎮明堂。左有青龍送財寶,右有白虎進田莊。祿到山前人富貴,馬到山後旺兒孫。此是我葬聽吾斷︰一要人丁千萬口。二要財寶自盈豐。三要子孫螽斯盛。四要頭角倍崢嶸。五要登科及第早。六要牛馬成群。七要南北山府庫。八要壽命好延長。九要家資石崇富。十要貴顯來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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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發爆竹齊鳴,頓時人群裡哭作了一片,這棺材梳著進有些麻煩,可是不到棺材完全入土任何人都不能起身,待到完全入土後,查文斌親自上前去微調方向,一直到和自己留下的線條完全吻合時這才命人填土。

    最終柳老太爺的棺材流出地面還有一寸多餘,查文斌說,他既已雙腳沾地那便留一寸餘光還可以仰望著先祖,也好一併隨了他的心願。

    最後泥瓦匠封了口,其它人便開始陸續下山,而唯獨留下他們三人還有一些事情要做。

    待最後一個人影消失,胖子看了一下時間,不多不少,正好四點半。查文斌坐在一旁把那劍橫在胸前對胖子說道︰「撒錢吧,現在該輪到它們了……」

    胖子的身邊足足有兩麻袋的紙錢,他一邊撒一邊喊道︰「可勁花吧老爺子,有的是錢啊,想買啥買啥,想咋花咋花啊。」

    其實他們的下半場這才剛剛開始,不一會兒,陸續的那些「好朋友」們開始出現了。查文斌之所以在這裡等它們是出於自己的職業,按理人死之後應該立即輪迴投胎,怎得還可以長留陽間不走,而且今晚出現的孤魂野鬼數量之多已經超乎了他的想像。

    且不說這些個東西會不會出來害人,但陰是陰,陽是陽,它們既然已經踩過界跑來參與陽間人的事那就是不對。若非是看在它們誠心祭拜老爺子的份上,查文斌怕是早就已經動手了。

    此刻他的身前擺放著著五面小旗,左青又白,上黑下紅,中間是乃是一枚黃色小旗。查文斌喝了一口水後讓胖子和葉秋站在他的身後,輕輕的又點了一根香,這是今天他特地問那少女要來的陳年柳香。

    隨著一陣青煙升起後,查文斌手拿兩枚銅錢在眼前微微劃過,口中念了一段咒語道︰「速開天眼,神光出遊;四道弘開,天地我通;前後左右。洞達八方;左擲奔星,右放迅電;流光萬里,何妖敢當!太一神將,萬神來迎;乘雲駕虛,二目之精,各還其宮!急急如律令!」

    再次睜開眼,好傢伙,那下面是黑壓壓的一片,挨個排隊的又在墳前作揖,查文斌看著那是沉默了好一陣,說實話,他不願意在這個場合,這個時刻做這件事。可是過了這村那就又難保沒有這個店了,機會難得,他悠然起身手中的七星劍挑了張道符在那五色旗子上凌空轉了一圈朝下方喝道︰「爾等亡魂為何不去那陰司報導卻遊蕩人間?」

    誰知那下方的亡魂根本不搭理他,其中有幾個還斜眼輕蔑的看了一眼,那意思彷彿是說︰你個小毛孩子算是哪根蔥,今天大爺是來拜老友的,你他娘的以為你是主角啊!

    查文斌那叫一個尷尬,有道是法不責眾,這些個亡魂千千萬他小道一個不拿出點真本事來怕還就鎮不住場子了!

    於是他轉身捏了一個手決在那劍上輕輕一擦,腳下一個天罡正步紮穩,一團火光頓時燃起,他口中大喝道︰「敕吾身,敕吾神。吾為玉虛師相君,部領玄天十萬兵。巨虹獅子隨雷霆,天關地軸擁黑雲。八煞六丁擲火鈴,下游三界擒妖精。敢有後至先滅形靈。急急如律令!」

    這便是天正道自茅山派傳來的敕神咒,此咒能喚天神相助,能招天兵天將。說罷手中一把黃豆撒了下去,這便是撒豆成兵!頓時無數隱約可見的身披金甲手持長矛的天兵出現在了正下方,其實這咒招得便是一種幻想,天兵天將哪裡肯真的聽你個人間道士調遣,不過饒是這番也足以震懾那群孤魂野鬼了。

    果不其然,那些個亡魂皆是一陣騷動和不安,其中一個年長者的亡魂第一個說道︰「我家後人將我棄屍荒野,任憑野狗啃食,別說投胎了,就算是我想也找不到門路啊……」

    查文斌看那人還是一身長衫打扮,頭上還留著長辮子,起碼也是清朝以前了。接著他又說道︰「我們這些鬼大多數都是無主的,淨慧禪寺的僧眾可憐我們無處安放均將遺骨收藏在塔下地宮,終日唸誦佛經超度我們這些可憐人。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後,哪知那佛堂被毀,如今我們想走也是走不了啊,如今不過是來送送這柳家人,若不是他日復一日的在那廟堂殘存前替我們焚香哪裡還有我們的今日……」

    說罷,其它鬼魂也是一片附和,查文斌這才明白原來柳老爺子竟然在那禪寺被毀後依舊去焚香,怪不得這些亡魂會如此念及他的好,查文斌不禁再次開始佩服起那老爺子的慈悲心腸來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十一章︰新年新計畫

    2014年淨慧禪寺重建的時候我去看過,不過許多人都講這座寺廟並沒有恢復它以往的輝煌,重建的廟宇無論是面積還是規模都無法和過去相比,就更加不要說那些精美的佛雕和早已化作塵埃的典籍。

    新建的大殿正前方有一塊空地,聽老一輩的人說,這裡原先是有一座佛塔的,六面玲瓏,塔高九層,上面蓋得是金色的琉璃瓦,每一層都是鏤空花彫,角上多有銅鈴懸掛,風一吹時便叮噹作響,煞是好看。

    1984年的春節注定是讓查文斌過的不安生的一年,小鎮上一下子多出了那些孤魂野鬼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大約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很多人就已經逐漸喪失了信仰,隨之而來的便是宗教一度在這個地方岌岌可危。從某種角度來說,宗教的存在給予了那些死去的人獲得了超度的可能,一旦失去的結果便是那些無法輪迴之輩永世受這陰陽煎熬之苦。這或許也是為什麼在那個年代見鬼世間頻發,到了九十年代中期以後又逐漸開始減少。

    下了山,柳家人特地準備了一封大紅包,雖然是百般推脫可終究還是收下了。與情來說,查文斌此番正月裡幫忙已經是天大的人情,與理來說道士做白事要消耗不少的材料,這些東西可也是他真金白銀買的,於是便也在十分不好意思的情況收下了。這是查文斌幹道士的第一份收入,胖子十分高興,當天多買了幾兩酒,他說查文斌這是開化了,就算是神仙這年頭也不盡然是不食人間煙火了。

    那幾日,五里鋪有個叫查文斌的道士名聲開始在小鎮傳播開來,那個年月,道士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在我們那裡道觀永遠是比寺廟要少的,其實現在也是那樣,佛院建了一座又一座,就連我們現在小區的後山都有一座九重大殿的巨大寺院。可你這年頭要找個道觀想去拜一下三清師祖那還真是挺難的,胖子建議查文斌要不乾脆修個道觀得了,一來這也算是為他們天真道揚名,二來他打算為查文斌也謀個生計。

    那黃成功的事情還沒了結,查文斌想既然此處有諸多亡魂需要超度,胖子的提議也合情合理,他便打算了卻了那樁事後再行商議建道觀的事。

    俗話說,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這黃成功雖說這些年一直在外遊蕩,可是家總是落在小鎮上。胖子這幾天可沒閒著,來往的賓客裡他一直在悄悄打聽,他還有一群在此處結交的狐朋狗友,那耳目好歹也是遍佈了小鎮。很快他就有了消息,黃成功在柳老爺子出殯前天前一天晚上曾經回到過他丈母娘家,接走了一家老小,有人在車站遇到了他那一家,車票是去往隔壁安徽省的一個縣,名叫廣德。

    又經過打聽,黃成功自出獄後為了生計在廣德縣城開了一家豬肉攤子,平時為人低調,不過這兩縣多有親朋來往,小鎮上就有人親眼見過他,還打了招呼。聽聞這一次他是打算舉家搬遷回來的,那日夜裡被胖子抓了,以為還是以前的仇家來報,嚇得躲到深山裡好幾天硬是以雪水充饑,後來聽到山下鞭炮響動知道有喪事要發,趁著人多亂子才敢跑回家中。

    而馬文軍自從臘月二十八跑了過後一直下落不明,馬老二那傷口說好不好,說差不差,至少現在已經是脫離了生命危險,能夠開口講話了。期間,查文斌過去瞧過他一次,又另外重新開了方子,家中經濟寬裕過後的馬家也逐漸多了一點生氣。

    現在擺在他們跟前的事情有幾件︰第一件是跑掉的吳半仙,這廝至今下落不明,胖子還在招人打聽,畢竟他那些朋友都是農村鄉下混的,要打聽城裡的消息怕還要點時日。

    第二件就是後山那晚撕掉羊的那玩意,查文斌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動,這幾日洪村也沒聽說有什麼亂子,而且大雪天一直在下,山上的積雪如今最深處都已經快到人的腰部了。就算是有個把殭屍之類的能夠出來溜躂一準也是陷在了雪窩子裡,他們自己也沒法上山,所以必須得等,一直等到天氣好轉。

    第三件事就是找到黃成功,其實這三件事看似各不相干卻又各有聯繫,其最後的所有指向都是馬文軍那離奇的死亡。查文斌決定一件一件來,哪個能先解決就哪個。

    按照一般的規矩,過了正月初五小商小販也都要開張了,查文斌決定去尋到黃成功。

    初六一早,大雪還在洋洋散散,那時的公路很窄,走親訪友的人挺多,挨家挨戶都要出力掃雪。即使是這樣也能沒到鞋幫子處。三個男人人手一雙高幫膠鞋,腳趾頭凍得在裡面直打捲兒,因為風雪大,公車也停開,三人只能靠著步行。要說這種不賺錢的買賣胖子抱怨是挺多的,不過他也把那怨恨都移到了黃成功的身上,一路上都在咒罵那傢伙不得好死。

    從五里鋪去隔壁那縣城得有四十多里地,三個男人是左一腳深右一腳淺,好歹是在天黑之前到了那縣城。可是悲劇的事情來了,既無飯店開門營業也沒旅館可以投宿,這地方他們人生地不熟的眼瞅著就要凍死在馬路上。

    好在胖子皮厚,那地方的民風也挺好客,找了一戶有大院子的人家借宿。

    喝了熱乎乎的湯,又有火盆燒的旺,這話匣子自然就打開了,胖子趁機便與他打聽黃成功,不想可巧的那戶人家的男人說道︰「黃成功啊,我家對面那個鋪子就是他的,一家三口都住在鋪子後面。」

    有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胖子暗中竊喜,趁著出去撒尿的功夫他特地看了那鋪子上的窗戶眼的確亮著燈,這說明人在裡頭,那就是沒跑了。

    到了後半夜,胖子給床頭留了些錢財,三個人開始躡手躡腳的準備行動。這種後面倒插板的木門只需要用個鐵片子就能給撬開。穿過鋪子後面一塊布簾子,裡面赫然是有人正在打著呼嚕,胖子隨手把手電打開伸出舌頭往自己臉上一照,然後趴在那黃成功的頭上幽幽說道︰「猜猜我是誰……」

    黃成功睡的正香,突然被吵醒後赫然看見一張鬼臉,那傢伙嚇得一聲大叫,胖子趕忙一把摀住,可饒是這樣還是驚動了樓上他那婆娘。

    那女人一下樓見自己男人被人按到,連忙衝到大街上就扯開嗓門吼道︰「救命吶!搶劫啊!」

    這娘們一嗓子嘹得那傢伙頓時就炸開了一條街啊,那嗓門比他娘的雷公打雷還要響,不一會兒陸續開始傳來了狗叫的聲音,到底是街上的鄰居多,待胖子剛出去探個風的功夫,街上已經站了好了些人,他嚇得趕緊把門從裡屋拴著。

    好在這屋裡還有個後門,那黃成功只穿著一套貼身的衣服,葉秋抓著他的頭髮硬是給在雪地裡拖出去一里多地,那些街坊不明就裡還在商量著怎麼破門和叫罵,其實四人早已來到了街後的一條小路上。

    胖子伸出巴掌輕輕拍了拍已經嚇得不知所措的黃成功道︰「知道為什麼逮你嘛?」

    黃成功一看,這不那天抓自己那個胖子嘛,頓時把腦袋點道︰「我賭博,同志,我有罪……」

    「別給老子扯那沒用的,」胖子拿著手電齜住他的眼楮道︰「我問你,文革的時候你是不是炒過柳家大宅,還偷了不少東西?」

    「沒……」他剛說了個沒字,胖子上去就是一巴掌道︰「再說個沒?」

    「有……」黃成功這會兒已經是哭腔了,一邊哼唧一邊道︰「政府和人民已經審判過我了,我也好好改造過了,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那是政府審判你的,我還沒審判呢!」胖子作勢還要打,查文斌這會兒便可以出來唱紅臉了,他說道︰「當年是不是有一批古書和配方被你們一併炒了出來,那些書的下落在哪裡?」

    「書?」黃成功一愣道︰「應該是給燒掉了吧……」

    胖子一聽給燒了,上去又是一巴掌道︰「我讓你應該,我讓你燒……」那地上全是雪,黃成功蜷縮在雪地裡被胖子這樣揍又不敢大聲喊叫,那情形的確也是很慘,又求饒道︰「沒燒、沒燒!」

    「他娘的,到底燒沒燒?」

    在那個年代紅衛兵抄家基本就是打砸搶,多數炒來的東西都是公開銷毀,也有一部分精品被這些人私底下刮分了,不過那都是一些頭腦精明混進去的。而像黃成功這種人便是屬於這一類,當年藉著抄家的名義他也的確搜刮了不少東西,不過大多數在運動結束後又都充了公,而那批書卻是一個例外。

    他在胖子的淫威之下開始回憶整件事的點滴,後來他們才知道,衝擊柳家是一個原本就設計好的陰謀,不過是藉著運動的幌子罷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十二章︰報復

    黃成功早年就是個普通農民,解放前讀過一點私塾,平日裡就喜歡以文化人自居。文革開始後,這廝便根據當時的形式寫了不少歌頌*和文革運動的詩歌,被當時縣裡負責宣傳的幹部發掘後刊登在了小報上,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他的詩歌以方便迎合了當時造反派宣傳的思想,另一方便也為他自己成為小鎮革委會一把手提供了「過硬」的政治功底。

    其實黃成功這人心思並沒有壞到哪裡去,他所享受的不過是被人吹捧的感覺,骨子裡說到底還不過是個酸秀才罷了。被他整過的一些人多半是那些看不慣他那吹噓拍馬的作風,那次運動對於我們小鎮總體來說破壞性不算太大,而柳家卻是一個意外。

    這個意外的開始源自一個人,這個人黃成功說他也不認識,是縣裡當時的一位造反派頭頭陪著一塊兒下來的。那是1968年春,黃成功剛剛帶領他的紅衛兵們把淨慧禪寺砸了個一乾二淨,當時的革委會駐點是在鎮上的中學,那會兒學校也已經罷課。黃成功正在辦公室裡書寫著大字報,總結這次破四舊運動的成果和經驗,上面的「領導」忽然來視察,這讓黃成功感覺到十分榮耀。

    後來胖子專門去查了,當年縣裡那位造反派頭頭的確是黃成功描述的那個人,不過此人不久後就莫名失蹤了,據說是被另外一位爬上來的給踩下去了。此人名叫趙帥,瞭解這號人的都是搖頭說他十分的心狠手辣,當年整人的手段可謂是腥風血雨。

    黃成功看到來的人是趙帥,那便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自然是不敢怠慢。來者讚揚了他近期的工作狀況後又開始頓而嚴厲起來批評道︰「小黃同志啊,近來我接到群眾舉報,說你們鎮上有一個專搞封建迷信的頑固分子,你怎麼不去拔掉這樣的釘子?」

    見趙帥臉色發黑,黃成功那是嚇得腿都發軟了,趕忙附和道︰「趙主任,不知道您說的是哪位?」

    「聽說你們這裡有一戶姓柳的人家,成分既是富農經商,又是搞封建迷信,你這個工作有點失誤啊,這個人現在造成的影響非常不好,要抓緊點。」

    黃成功一聽原來是柳老爺子,這柳家的心思他不是沒動過,主要是老爺子平日裡為人憨厚,結交甚廣。柳家在這鎮上那又是住了不知道多少代的,人可是正兒八經的本地通,要想掰倒這樣的大樹,他黃成功自認為時機還沒到。

    見他面露難色,那趙帥又說道︰「革命工作就是不怕艱難,你小黃要有困難要說出來,我們可不會被一些惡勢力所打倒。」說罷,他拉著黃成功到裡屋裡輕聲說道︰「你看到外面跟我一起來的那位同志了嘛?他是上頭直接派下來處理這個事兒的,明白了嘛?」

    黃成功當時以為天有多大?那縣城就是天了,沒想打還有個上面,趙帥對他說︰「這件事一要保密,二要快,要記得把老柳家的犯罪證據全部掌握,」他又在他耳邊低語了一陣,所謂的證據便是那些制香的配方。

    黃成功一想有理啊,這的確就是他搞封建迷信和經商的證據,第二天便帶著人衝了進去,奪了了那宅子後裡面香氣撲鼻,他又以革委會的名義搶佔,誰知道才待了三天就被自己嚇得屁股尿流。再後來,文革裡他也一直沒消停過,被判了刑後自覺得在鎮上待不下去了,就帶了家人一塊兒到隔壁縣重新開始生活起來。

    如此說來,黃成功也不過是別人得馬前卒,但是趙帥已經死了,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貌似線索到了這裡就又斷了,胖子掄起巴掌道︰「我問你,縣城裡有個叫吳半仙的你認識嘛?」

    「不認識……」

    「啪」一個巴掌,「認識不?」

    黃成功求饒道︰「您別打我了,真不認識……」

    這時,他婆娘已經發現了人從後門被帶走,雪地裡一道老長的拖痕,那是黃成功的屁股留下的。不遠處,人們開始跟著痕跡追了過來,瞅著那些手電離自己越來越近,查文斌對胖子使了個眼色準備撤退,胖子臨走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認識我不?」

    「認識……」但是他馬上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道︰「大哥,我錯了,我不認識您,我也沒見過您……」

    對付惡棍,胖子絕對是行家裡手,因為他本來就是個更大的惡棍。丟下全身*被剝去衣物大哭的黃成功,三人冒著風雪一路西去。

    吳半仙自從走後再也沒回來過,一轉眼就到了正月初九。那天胖子正在家裡烤地瓜,那香氣冒的惹得外面的野狗都在查家門口打圈兒,外面又來人敲門了,來人是個生面孔,鈄妃去開的門。那人只丟下一個紙糊的包裹便離去了,說是有人送給查師傅的。

    查文斌在房間裡配藥,道士總是有一些自己的藥方子需要配製,那是一個用來裝水果的紙箱,拎在手裡卻有些份量。胖子一時無聊就問鈄妃拿了一把剪刀,剛一打開那封口就聽見裡面傳來輕輕的「 」得一聲,然後便是一陣煙從內冒出,胖子當即意識到這東西有問題,抱著紙箱連跨三步朝著院子裡頭猛地一扔,只聽「 」得一聲悶響,那紙箱子頓時被炸成了一堆碎片,還有諸多莫名其妙的東西跟著飛濺出來。胖子看那雪地上到處都是黑乎乎的斑點,細下一看原來竟然是一坨糞便!

    追出去,那人早已沒了蹤跡,那外面的地上還留著一個信封,打開一看,裡面有一段話︰如果還要多管閒事,下回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誰都沒想到會有報復,而且報復來的會如此之快!

    胖子咬著牙齒一拳砸在桌子上道︰「他娘的,要讓老子查出來,老子把大糞從他嘴裡活活灌下去!」

    他們分析,首先,肯定不會是黃成功干的,他沒那個膽子。而且這個爆炸物胖子檢查後發現用的是雷管擊發,說白了就是個土製的地雷,上面有線連接著封口,一動就炸,還是有些技術含量的。

    「看來是我們太明目張膽了,他們在暗,我們在明。」查文斌看了一眼鈄妃,雖然這女人一直沒說什麼,可終究她不過是個女人罷了。「下午你要不去外面住陣子,家裡可能會有些麻煩。」

    那女人不說話,只是抿著嘴搖頭,查文斌知道她既然來了那就不願意再走了,嘆了口氣道︰「也罷,能找到這裡來,也就能找到別處去。」

    「多半是那個吳半仙搞的鬼,娘的,老子今天就去燒了他房子。」

    「你別亂來。」查文斌道︰「凡事也得講個證據,麻煩惹多了那就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你去外面打聽打聽,有沒有人認識那個送東西來的人,今天是初九,走親戚的生面孔已經很少了,這樣拿著個大箱子的難免會被注意。」

    胖子應了就出去找人,五里鋪那幾個混混成天就蹲在村口小賣部裡打牌,那是進村唯一的出口,來往的人必經之路。

    他剛出門沒多久就有人找上來了,兩個小痞子老遠的看著他就雙手叉著腰在那大氣連喘的說道︰「哎喲,石頭哥,你怎麼才來啊……」

    看那倆貨一副急躁的樣子,胖子心中也有氣便罵道︰「你媽的,掉魂了啊。」

    「小六子讓人給打了,手經都給挑了……」

    「你再說一遍!」

    「爺,六子讓人給廢了!」

    胖子頓時癱坐在地……

    這個小六子便是胖子在縣城裡安排監視吳半仙的那個人,他也是五里鋪出去的,這兩年一直在縣城裡瞎混,在個五金鋪子裡當學徒。他是胖子在五里鋪收的第一個小弟,也是最忠心的那一個,平日裡做人做事十分圓滑,胖子給他找的活兒就是看中了他腦子好使,沒想到……

    傍晚,縣醫院裡,小六子的手術剛剛結束,主刀的醫生說他的手有可能會殘疾。

    病床上,小六子眼裡滿是淚水,他父母一瞅胖子來了上前就打,若不是幾個同行的攔著怕是胖子連耳朵就要讓人給扯掉了,最後還是六子求情才作罷。人爹媽撂下一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為他說話,那你以後就叫他養你吧!」

    胖子跪地磕了頭道︰「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吃的,將來六子養不了二老就由我來養!」說罷重重磕了三個響頭便出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呢?昨天夜裡,六子照例在吳半仙家對面一個茶館裡喝茶,他已經在這裡盯了好些天。十一點多的光景,茶館都要打烊了,夥計也來催了幾次,六子準備結賬了,這時茶館裡來了兩人身著黑色大衣的人。

    兩人二話沒說,拉著六子直接就在二樓茶桌上,一人按著六子的手,另外一個拿出刀子就劃拉,一直等到六子的慘叫聲驚動下面的活計他才得救。那兩人從二樓舷窗上縱身躍下,等到活計上來,那把尖刀還插在留在的掌心和桌子死死釘在一起……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十三章︰各自為戰

    襲擊六子和給查文斌家送炸彈的肯定是同一夥人,擺明了就是想讓他們中斷掉關於馬文軍的那件事,要說這浙西北還真不是他們的地盤。天上飛的,地上走的,人都是門清兒,這哥仨充其量就是一門外漢。江湖惡勢力那是哪裡都有,要說這縣城裡的混混們肯定比不了羅門那樣的高層次,可是人家在暗,使得也都是損招,說不定哪天就往你家丟個真炸彈或是在井裡下點毒。

    這倒不是說他們怕了,要是正面衝突,不用葉秋,就是一個胖子也能早上進去殺一圈下午回來吃晚飯,關鍵就是你找不到人家啊。縣城裡頭對於他們來說那就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的事兒,查文斌這一尋思還是得找人啊。

    找誰呢?六子那事兒茶館夥計是給報了警的,83年的嚴打還在持續,這樣的惡*件一時就成了街頭巷尾議論的飯後話題。警察叔叔們也很頭痛啊,那會兒可沒什麼天網系統,破案子就全憑經驗和查找細微線索了。

    原來負責刑偵的老萬讓大廟裡的那樹中屍給嚇得不輕,後來乾脆就辦了病休,新來接手馬文軍的那位查文斌只打過一次照面,也不知道人會不會搭理他。沒辦法,硬著頭皮也只能上啊,論線索,哪裡也比不上公安局多啊。

    接替馬文軍那案子的是老萬的副手,名叫杜高,胖子當時聽見就樂了,說這人怎麼取個狗的名字,杜高是一種非常著名的獵犬,原產地阿根廷,以凶悍能單獨搏殺野豬而聞名。其實刑警隊裡的人也管他叫老狗,老狗今年三十五六,原來是偵察連的連長退伍下來的,七幾年打過越南,皮膚黝黑,身材結實。

    老狗這人不太好說話,當過兵的都那樣,尤其是偵察兵,性子傲。查文斌去的時候老狗正好在院子裡出來買菸,兩人那是頂頭踫,說明了來意之後,老狗便帶著他們進了辦公室。

    這情況七七八八的一說,老狗就明白了他們的來意,當時了,他可沒把胖子狠揍黃成功的事兒也給抖了出來。

    老狗沉默了一陣說道︰「你說的那個柳老爺子我也是認識,前幾天發喪的時候我也去了,不是你在那忙活嘛,我看見了的。」搞了半天,這老狗原來也是鎮上的人,不過他也說了︰「這事兒是我們警察辦案,你們老百姓就別瞎跟著參合了,有什麼線索和情報可以及時提供,但是抓人這種事如果你們辦了還要我們警察做什麼?」

    胖子嘀咕道︰「那不是你們抓不住嘛,那案子一拖都半年多了……」

    老狗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拍道︰「你說什麼?你那意思是說我們失職?」

    查文斌趕忙解釋道︰「他也不是那個意思,這不都看著那孩子怪可憐的嘛……」

    老狗這才收回那副脾氣道︰「你們說那孩子的屍體丟了,還是自己跑的?麻煩你們,下次這種無稽之談就不要來刑警隊亂說了,不然的話我可以弄個造謠的名頭把你們都給關起來。至於馬文軍屍體失蹤一案和六子被人行刺一案我們都會繼續調查的,你們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可以提供給我,但是胡編亂造可不行,這裡是人民專政機關,不興你搞神鬼的那一套。」

    別了公安局,這也算是吃了一臉灰,胖子一路都在嘀嘀咕咕的抱怨,查文斌也是垂頭喪氣,說到底一個捉鬼的和一個警察合作的確是個笑話,這倆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不過葉秋卻說了一句︰「他搞他的,我搞我的,不方便我們出動的找他就是了。」

    胖子說,這是*的經典戰役理論,出自游擊戰戰術。既然如此,他們也打算先消停一下,給彼此一個緩衝的時間,既然活人的事情不讓踫,那我上山找殭屍總可以吧?這你們警察可管不著。

    那場大雪一直下到了正月初八,初九那天破天荒的出了大太陽,不過就算是照著這速度那也得起碼要到十五以後才能化光。查文斌決定要提前動手,這早晚的溫差大,南方的雪不比北方,南方的雪是濕雪,份量重容易擠壓結冰。這場雪下了前後足足一個多星期,白天太陽一曬表面的水到了晚上滲下去就會成冰,所以人還是可以踩踏的,無非就是滑了點。

    這回胖子準備的可充足了,什麼傢伙事能招呼的全給招呼上了,上次那個啞巴虧吃得他和葉秋差點送命,不管咋滴,既然裡面有個老粽子那就一定有值錢的貨啊。好歹這個理由能夠說服他自己豁出去,初十一早胖子早早得就起來,把自己得大皮鞋擦得 亮,那把從草原上帶回來的五六半更是上了一遍又一遍的油,那小哨子吹得就跟他今兒要去娶媳婦一樣。

    這是家門口作戰,查文斌同樣也準備充足,三人迎著太陽艱難的爬上了洪村後山。打樁,下繩索,那下垂的洞口滿是厚厚一層的冰凍,下去的時候就看見那些個冰凍上有三五成群的洞眼,最深處剛好一根手指,明顯的外力鑿進去的,這就可以想一下那晚上他們遇到的那玩意得有多厲害。

    到了那底下,這回葉秋可不用再賣命了,那石門上回就被他倆弄的那球給砸開了,查文斌瞅著那個黑漆漆的巨大球體不由得開始暗自感嘆上回這兩人那命是真大啊。

    半年未來,這洞口結了不少蛛網,胖子拿火把燻了一下,洞內多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記得上次跟老二來的時候也沒有這麼臭啊……」往裡走了幾步才赫然發現,不知怎得這地上多出了一堆屍骨,小到耗子的,大到野豬的,還有依稀可辨的羊角和牛角,這他娘的簡直成了個人間屠宰場了。

    好在現在是天氣冷,要是夏天,這非得一下子就把人給燻暈過去。

    「查爺,這殭屍當真不挑食啊,能吃什麼就吃什麼。」

    「這個好像倒不是殭屍干的了,」查文斌道︰「殭屍向來都是吃血不吃肉,你看這些東西的內臟基本都被掏空了,殭屍可沒那重口味。」

    葉秋道︰「這麼說來那晚不一定是殭屍?」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山魈……」說到這個,查文斌不自覺的就把頭給低了下去,至於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是殭屍沒有道理那晚能跑掉的,再厲害的殭屍踫到天罡伏魔陣也不至於一擊即潰,這山裡以前是有關於山魈的說法,如果是那東西恐怕得你倆多擔待點。」

    捂著鼻子繞過那堆屍骨,以前他倆走的那段甬道還在,現在天氣冷,地上的爛泥也都結成了凍子,腳步踩上去「  」作響。葉秋打頭,一直到那日那個圖案出現的時候,他才停住了腳步,原先關著的門果然是打開了,那日那大球便是從裡面撞出,看那門已經被毀,他用胖子的探照燈往裡打了一遍,黑漆漆的依舊是甬道。

    「老二,是不是又有什麼預感了?」

    他輕聲說道︰「有個東西是活的,離著我們不遠。」

    「好傢伙,還是活的,」胖子拉了一下槍栓道︰「山魈再厲害也是有皮有肉吧,我頂在前面,大不了給他來上一梭子。」

    「能不傷它就儘量不傷,」查文斌道︰「就算是有,這都幾十年了,也從未聽說過山魈下山傷人的,看那洞口吃的也都是些牲畜。」

    胖子沒轍道︰「您老真是活菩薩。」

    往裡面再走幾步,這甬道就開始變寬了,當日裡他曾經與風起雲談起過這地下世界,可是風起雲卻說他也不記得洪村還有那樣一個地方。而且根據胖子描述,他當時在門口撿到的那東西是一頂「尊」,這是商代時期典型的一種漢人使用的貴族酒器,一般都是用鳥獸作為主體星象,賦予虎彝彝類花紋。關於這個問題他還特地諮詢過顧清和,顧清和說目前出土的最遲的一頂「尊」目前也是春秋時期,那時候的洪村已經被風氏後裔修繕的極具規模,如果有人能在他們眼皮子動這個可能性不大。

    兩邊的甬道逐漸開始被石牆替代,上下左右成一個長方體,隔著十米左右開始出現左右對稱的耳室,從形制上講這是一座典型的貴族大墓,一路上七七八八的各種陪葬品開始陸續出現。很多部件大部分都埋在過道的沙土裡,從牆壁兩邊堆積的淤泥來看,這座墓在修成使用後不久就已經開始滲水。

    胖子那嘴巴都已經笑得要咧開了,守著這麼大一座寶藏不知道弄,洪村人他娘的還在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真是天賜我也啊!

    他就愁著這麼大體積的玩意他要怎麼弄出去,其中一隻青銅半斜在二是裡足足有一米五六的高度,他試著推了一下,硬是紋絲不動。能夠這樣豪華配置的陪葬品,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諸侯王級以上的貴族……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十四章︰壁畫中有鬼

    在浙西北這片土地上是分佈著一些商周時期的墓葬,古時這裡稱越國,不過洪村這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從未聽說過有出土那個時代的東西。如果單論風水而言,洪村背依天目山脈,前有苕溪繞村而過,前者是南龍脈,而後者便是大名鼎鼎的黃浦江源。

    這樣的風水走勢在整個以衝擊平原為主的江浙滬來說是極為難得的,只不過因為地處偏僻,古時候這裡交通多有不便,所以才導致人丁不夠興旺,城鎮發展比較緩慢。

    走在這樣的大墓裡有的只有是震撼,隨處可見堆放著的青銅器都是大體積,造型精美絕倫。饒是查文斌這般的清心寡慾之人也為之歎服。

    走到甬道的盡頭,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棺槨的出現,只有一汪池水。

    這汪池水也像極了是現代一些豪華會所裡的圓形澡池,四週一圈一圈的向內凹陷,一圈的高度比一圈低,外面已是冰雪連天,這這汪池水卻也乾淨透徹,抬頭一看那拱頂卻又是呈四方形。用電筒照著,一些紅綠還有透明的石頭佈滿了整個天穹。

    查文斌有些不解道︰「天圓地方,自古便是這麼稱呼,怎得到了這裡卻反了過來。」

    胖子看著那些閃爍著螢光的寶石口水要都流出來了︰「管它呢,這種地主老財就是九兒她爹一輩子都沒見過,查爺這回咱們是真發了,家門口就有這樣的寶貝。」

    寶物似乎是唾手可得,這一切好像太順利了,若是一個有經驗的盜墓賊走到了這一步肯定是會小心再小心。可惜這哥仨那都是沒什麼心眼的爛好人,哪裡會留意這些。既然確定是墳墓,那便又沒有棺槨,查文斌看著那汪池水暗暗道︰「莫非這棺材是藏在水底的?」

    突然間,一個黑影從一邊的角落裡一閃而過,胖子一眼瞥道個殘餘,立刻緊張道︰「誰!」

    葉秋一下子就起身朝著左側那堵牆跟著竄了過去,忽然間他就蹲了下來趴在地上,原來這裡有一個類似於狗洞一般的設計,也不知道是後來坍塌的還是事先就有的。葉秋沾著那地上的灰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道︰「活的,就在這裡剛進去。」

    胖子抖著肩膀道︰「他娘的,好久不做賊了,這背後老有人看著心裡發毛啊。要不這樣,老二你反正本事大就在這裡看著,我想辦法上去弄它幾個石頭下來咱先改善改善伙食。」

    查文斌道︰「最好別亂踫這裡的東西。」

    乘著這個機會胖子也就把心裡藏著的那事說出來了︰「查爺,不當家你不知道茶米貴啊,你天天吃香土是可以的,但我兜裡現在可是比臉還要乾淨了。退一萬步說,我跟老二以後都吃洋芋擦擦,那嫂子怎門辦?你得結婚吧,得置辦點東西吧,三轉一響我都給你預定好票了,咱現在就差錢!」

    「能不說這些嗎?」

    「不能,」胖子掰著手指頭說道︰「查爺,我們四張嘴,你還有一堆神鬼的嘴,這些嘴不都得用錢喂啊,你也知道燒錢給死人,燒錢給神仙他們才會給你辦事,咱這不一樣嘛!」胖子指著外面道︰「那些個大青銅器我不弄,那玩意燙手,我就弄倆破石頭回去換點米糧,你總不能這個都不讓吧,這地方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總不能活人餓死,死人還繼續做著春秋大夢吧。」

    其實胖子抱怨這個也確實是到了極點了,自古三十六行,盜墓為王。可是查文斌偏偏就是不讓他幹這個,也虧得他尊重查文斌,要不然早就翻臉了。眼下他是被現實給逼到了極點,胖子這個掌櫃得當的已經是兩袖清風只能喝粥了。

    查文斌嘆了口氣道︰「好吧,既是如此便於他借一些,日後多燒點紙錢來還給他。」

    胖子心想,別說是多燒點,這點東西真要弄出去了,老子用卡車裝來燒都行,眼瞅著查文斌的工作那就做通了,可是那傢伙又摸出了蠟燭在點。到底他還是屬於傳統的那一類,就算是干這個,也終究還是逃不開傳統。

    一枚蠟燭輕輕點上,三支清香雙手合十朝著四面八方各拜一拜,查文斌就像是一個要張口問人借錢的靦腆孩子,平生第一次張嘴都是那麼的難。然後又對著空氣說了一通,無非是現在遇到了點困難,到了這裡問先人借點錢花花,出去之後如何許願歸還。

    等到這些儀式全部走完之後,查文斌把蠟燭恭敬的放在西北角,看著那火光燒得倒也旺盛,他心中好像有些能夠過得去了,才對胖子道︰「你去吧,只準拿一個。」

    這胖子就好比是放出籠子的惡狗,你跟他說你今天那裡有一大盤紅燒肉,但是你只能吃一口,你說胖子會怎樣?他聽到的是前半句,要的也就是那前半句,至於後半句那完全是取決於他的口袋能裝下多少。

    要說這地方挖那石頭,的確很難,離地約莫有二米七八,長寬目測也在十米左右,下既無落腳之處,上也沒有著力點。不過胖子可不顧這個,他手裡有五六半,這點距離他有把握指哪打哪,這些石頭都是用一些貝類混合著石灰瓖嵌上去的,一通掃,那指定能打下來一片。

    他剛舉槍,查文斌就喝道︰「你在幹嘛!」

    「打石頭啊。」胖子道︰「打下來的石頭在水裡我下去撈不就行了,要不然怎麼辦?」

    「你知道這下面有多深?」

    「那有我下不去的嘛?」胖子拍著自己的槍道︰「放心好了,一準沒事!」

    就在這時,身邊那蠟燭忽然閃了一下,接著便是瞬間陷入了黑暗。

    見此場景,查文斌有些擔憂道︰「石頭,還是收手吧……」

    「開弓沒有回頭箭,」說罷,胖子用手電照著那明晃晃的一顆最大的紅色寶石就是一槍。「啪」得一聲,石頭瞬間落水,胖子抬手又是幾槍,連續幾個點射過後,大概四五顆各色寶石一併落入了水中。收起槍,胖子走到查文斌跟前道︰「你相信我,就算是有鬼也是欺負老實人的,它要敢出來,老子揍他親娘都不認得。」

    葉秋在一旁冷笑道︰「當真?」

    胖子有些不舒服道︰「老二,你要不要笑得那麼讓人發毛。」

    他雙手互相挽著一步一搖晃的朝著胖子走來,胖子和查文斌看著葉秋那臉上的笑怎麼看就怎麼覺得不對勁,胖子下意識的拉著查文斌往後退了一步小聲道︰「他奶奶的,他是不是中邪了?」

    查文斌怕他開槍,一邊準備從懷裡掏符一邊道︰「你別亂來,我也吃不準。」

    胖子聽查文斌講話都有點顫抖,又低聲說道︰「聽你講話都在打哆嗦了,他娘的,那就沒跑了!」

    就在這時,忽然從後邊一陣風聲響起,胖子一撇頭,突然一道人影如同鬼魅一般的閃了過去,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咻」得一聲,迎面的那個「葉秋」頓時如同粉末一般瞬間散落一地。

    收起刀,葉秋小心翼翼的慢慢向後退道︰「你們沒事吧?」

    看著這個葉秋一臉沒無表情的樣子,兩人頓時都明白剛才那個果然有問題,胖子道︰「你怎麼跑後面去了。」

    葉秋道︰「剛才你打槍的時候有個東西在吹蠟燭,我便過去看一下,哪直到那東西跑的特別快,我才追出去幾步就不見了蹤影。突然覺得你們可能有事會發生,還好回來的及時。」

    胖子拍拍他提示去看查文斌的手道︰「我們也看出來了,你啥時候那樣笑過,他娘的居然還會變成你的模樣。」胖子用腳輕輕在地上擦了擦,好像就是墓室牆壁上最常見的那種粉,這樣的粽子可是少見的很啊。

    查文斌低聲道︰「外面什麼個情況。」

    葉秋搖頭道︰「跑得極快,我也追不上,感覺是個孩子。」

    「孩子?」查文斌皺著眉頭道︰「不會是那孩子吧……」

    他所說的自然就是馬文軍了,目前看來他最後可能出現的也是在這片區域,不過方才那個粉末人卻又的的確確是屬於陰陽鬼物,比起這鬼物,查文斌倒是寧可不去踫會跑來跑去的活物。

    胖子也開始認真起來道︰「這麼說來,剛才是個調虎離山之計,這是打算幹掉我們還是干掉你呢。」

    葉秋道︰「剛才的目標應該是我,你們是兩人,而且外面那座偏殿上我剛剛看到了一件非常奇異的事。」

    查文斌問道︰「什麼事?」

    這外面方才他們走過來的時候在牆壁上看到了好些壁畫,壁畫上畫著各種人物的圖案,大小和真人相仿。一個個的面貌猙獰,手裡拿著各式武器,一看就是屬於一些鬼物,不過這也是反盜墓的一種手法,在墓內牆壁上畫上惡鬼用來嚇退一些盜墓賊。

    剛才葉秋追出去的時候,其中一幅壁畫上的人物消失了,留下的那盞牆壁上是一整片完整的人形輪廓,好似剛剛才被人剝落一般,他這才意識到要出問題連忙趕了回來,果不其然迎面竟然看到了一個「自己」。那便是二話不說,上前一刀劈盞,這落下的的確又是粉末狀,看來那壁畫上的鬼怪還真不是用來嚇唬人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十五章︰人皮影子(上)

    出現鬼物,是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查文斌想的是會不會遇到那天晚上的那個東西,又或者是那個已經成了殭屍的小孩馬文軍,可這類鬼物的出現的確是超乎尋常的。

    古時候有以卡片做紙人行鬼事的,也有扎草人行鬼事的,但諸如壁畫也可以走下來的,那倒是頭一遭,查文斌決定前去壁畫處探個明白。

    總計有七八副這樣的壁畫,每幅壁畫上都有諸多人物,有男女老少形態各不一樣,也有鬼怪模樣的,其中一隻張大著嘴放佛就連下巴都已經笑得脫臼了。這樣的東西若是小孩子見了必定能夠嚇哭,可胖子說墓裡面出現壁畫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了,葉秋說的那個消失的壁畫的確猶如被人剝下來一般,痕跡還十分新鮮。

    胖子說這個好辦,他拿著匕首小心翼翼的朝著一個拄拐的老婦人圖案伸過去,你不是會變成鬼嘛?那爺先用刀子把你給刮花了你還能變成啥樣呢?

    「小夥子……」他背後突然傳來了一陣陰森的聲音,胖子一轉頭,沒有人。「查爺……」

    查文斌給他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就是讓他繼續,看來剛才的確是有古怪了。

    「他娘的,」胖子看著那壁畫依舊還是原來的樣子,他比著刀說道︰「老太太,你若真是成了精的我也不會就此罷手,誰讓你沒事不好好養老盡跑出來嚇人呢?」

    一刀劃過那老太太的手臂,突然間,壁畫上連同那條手臂的一塊區域竟然掉落了下來,這時後面又傳來一聲︰「你怎麼把我的手給砍斷了呢!」

    「別回頭……」一邊說著一邊查文斌就彎腰下去撿起那塊壁畫,拿到手中一掂量,還有些軟塌塌的,用手輕輕一扯還微微有些彈性,他暗道果然是這個玩意!說罷,他便對著那壁畫道︰「被人剝了皮活活釘在這裡,你們又是何苦還要為他守著這一畝三分地?」

    忽然那壁畫上老太太的嘴巴微微張了一下,胖子看得真切,連連喊道︰「活了,壁畫裡的人活了!」

    背後那聲音又道︰「那你們又何苦還要打攪我們這些死人呢?」

    查文斌「呼」得一下吹掉了手中的火摺子,頓時四周又是一片黑暗,胖子剛想打手電查文斌卻阻止道︰「別開燈,只要沒有燈這個壁畫就是死的,這東西叫做人皮影子,見光就能出來,不見光就是一幅畫而已。」

    「你是說這些壁畫是拿人皮……」胖子已經不敢想下去了,這該是怎樣一種酷刑?

    查文斌說道︰「我見過有記載這種邪術的典籍,說是用蜈蚣去咬蘆花雞,本來蘆花雞是蜈蚣的天敵,所以這蜈蚣會在人的幫助下狂吸這種雞血用來煉就封魂。在人活著的時候先用銀針沾著這種蜈蚣血扎入人的七竅,封住人的三魂七魄,然後在頭頂開出一條小口子灌入水銀。水銀份量重,會慢慢的順著皮膚和肌肉之間慢慢剝離,等到水銀到了腳上的時候,人還是活著的,此時便可以像脫衣服一般剝下一張完整的人皮……」

    這種法子據說原本是殷商紂王發明的,專門用來對付一些他所認為的亂臣賊子,剝下來的人皮會被用竹籤撐開放在太陽下曬,然後再封入牆壁中,以人皮的輪廓來作畫。據說這樣的畫因為過於逼真,會有靈性,以至於人死了也以為自己還活在畫中。當它們遇到光的時候,這壁畫便會像投影一般顯出它的魂魄,不過這些東西查文斌也只是在書中所見,如今倒是第一次看到真的了。

    「關了燈我們也摸瞎啊……」胖子這話剛說完,後面就又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剛忙把查文斌護在身後道︰「有東西!」

    「看見了,」查文斌低聲道︰「一個孩子。」他的視力比常人要好,尤其是在黑暗裡,這是從小練就的,像查文斌為了保護自己的眼楮,每天早上都要用冷的茶葉水洗眼,他也幾乎不吃重口味的食物,為的是保持自己那敏感的味覺和嗅覺。有很多鬼物其實是不容易察覺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都有可能讓道士喪命,粗茶淡飯來形容他的生活那是再也合適不過了。

    「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個,」葉秋道︰「但是我肯定那不是馬文軍。」

    「你倆都能看著,我他娘的怎麼辦,那石頭還在水裡呢,要不就你倆看著,我到水裡去撈了先跑。」

    不能點燈是現在遇到的一個麻煩,三人摸著牆壁開始往中間的主墓室遊走,忽然間,胖子感覺自己抹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嚇得他立刻把手往回一縮。

    「什麼東西!」

    「咯咯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伴隨著腳步「撲通」一聲,胖子再也忍不住了,打開手電往那水裡一照,那水面上還在一圈圈的泛著水花。

    這邊還沒消停,那邊又來事了,他的手電才打開不久旁邊便來了那個老太太,她一隻手拿著另外一隻斷掉的手臂,微微顫顫的朝著三人走來,那嘴巴笑得裡面沒有一顆牙齒,不停的上下蠕動道︰「你們把我的手砍斷了……」

    這人皮影子果然是不能見光,這才一個呢,若是那些壁畫裡的全都跑出來,估計少說也得有七八十。這種玩意你要說有多厲害,葉秋一刀便能結果,你要說不厲害,那螞蟻還能咬死大象呢。其實人皮影子這種東西的主要作用是「嚇」!九成九的盜墓賊看到有這種玩意出現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若不是查文斌在估計胖子也已經抓狂了,他端起五六半朝著那個老太太「啪啪」就是兩個點射,一陣粉末炸開,那老太太頓時散成了一片……

    胖子只覺得自己的腎上腺素在快速飆升,其實這就等同於在殺人,用查文斌的話說他們本來也沒什麼大壞處,從某種角度上說還是個受害者,可偏偏可憐之人又必有可恨之處,這些個人因為死的怨所以戾氣就大,保不齊逮著機會就給你來一下,防不勝防。

    胖子咆哮道︰「要不我就先出去把那些壁畫全都給鏟了,老子實在受不了了,這一會兒來一個,八輩子都沒見過那麼過鬼,今天全他娘的遇上了。」

    「他們又沒什麼害你……」查文斌這話還沒說完,那地上先後兩堆粉末頓時又開始聚了起來,眼楮一眨的功夫,那個斷臂老太太又出現了,在她身邊的還有另外一個手拿鋤頭的中年漢子……

    「居然還會重聚……」查文斌的確低估了這人皮影子,他立刻想起了六十年前在甘肅敦煌附近發生的那一次慘案。

    晚清光緒年間,一個名叫王圓的湖北道士因為家鄉連年災荒只得跑到外面尋出路,一路向北流落於酒泉附近並開始入道修行。後來,王圓雲遊至敦煌附近,登三危山,發現莫高聖境,感慨萬千,急呼「西方極樂世界,乃在斯乎」。所以他長期居留於此地,奉獻了他的後半生。

    再後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這段陰差陽錯的安排似乎是一個諷刺,莫高窟本來就是佛教聖地卻偏偏讓一個落魄的道家弟子發現了,讓太上老君的弟子為釋迦牟尼效犬馬之勞,不知是王圓道士的行為感動了佛祖,還是無意的安排,佛窟裡的秘密卻讓一個道士來發現,奇人遇奇事,出現了戲劇性的結果。

    當時這位王道士剛到佛窟的時候已經是一片破敗,看到如此神聖的佛家聖地無人看管便自費錢財四處奔波遊走,花了整整後半生來清理那些被埋葬於風沙之下的佛像。而在光緒十六年,王圓揭開了藏經洞這個秘密。王道士的墓誌上是這樣寫的︰「沙出壁裂一孔,彷彿有光,破壁,則有小洞,豁然開朗,內藏唐經萬卷,古物多名,見者多為奇觀,聞者傳為神物。」

    這位道家弟子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他發現了這個讓世界後來為之震驚的藏經洞後先是步行了六十餘里到了縣城找到了當時的縣令,並呈上所發掘的兩卷經文。他的目的很明確,讓官方立刻採取行動,可是晚清的*和昏庸已經到了極致,這位縣令在王道士前腳走後,後腳就把那兩卷已經泛黃的無價之寶當作了垃圾付之一炬……

    在現在的倫敦大英博物館裡有個聞名於世的密室叫作斯坦因密室。斯坦因密室裡放置的,便那是在1907年,英國人斯坦因在中國僅用了四個馬蹄銀,從王道士上換來的二十九箱珍稀古典經書、絹畫和絲織品。

    政府尚且以為是垃圾,那王道士在英國人的哄騙下便把發掘出來的典籍當作了破爛全都賣給了洋人,而且他賣的時候還留了個心眼,專挑又破又舊的賣,總計全部加起來有五百多件,殊不知,那些又破又舊的意味著它們更加古老更加的價值連城。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十六章︰人皮影子(下)

    英國人之後是法國人,這位法國人在斯坦因走後幾個月便來到了藏經洞,他以更加深厚的漢學功底在洞內大肆挑選上乘的精華部分,莫高窟再次經歷了一次浩劫。可是幾年之後,斯坦因再次來到這裡,又是一番掠奪,如今這些代表著中國佛文化最高藝術價值的東西都在英法兩國的博物館裡。

    據公開史料記載,莫高窟遭受的掠奪史如下︰

    1907、1914年英國的斯坦因兩次掠走遺書、文物一萬多件。

    1908年法國人伯希和從藏經洞中揀選文書中的精品,掠走約5000件。

    1910年藏經洞中的劫餘寫經,大部分運至北京,交京師圖書館收藏。

    1911年日本人橘瑞超和吉川小一郎從王道士處,掠走約600件經卷。

    1914年俄國人奧爾登堡又從敦煌拿走一批經卷寫本,並進行洞窟測繪,還盜走了第263窟的壁畫。

    1924年美國人華爾納用特製的化學膠液,粘揭盜走莫高窟壁畫26塊。

    而這裡要說的與人皮影子有關的則是在美國人華爾納之後,這位盜取的壁畫移到了大洋彼岸的時候就引起了轟動,特別是其中一個日本人名叫山下秀中,當時他還是一位旅美的日籍留學生。眾所周知,日本是一個崇尚佛教文化的國度,這些來自顧老東方的壁畫深深的震撼了山下,那時候他的脖子已經伸過了浩瀚的太平洋,貪婪的口水滴在了敦煌的大地上。

    1937年春,山下秀中隨著日本華北方面軍一通殺到了甘肅地界,那時候的敦煌還沒有完全淪陷,可是山下秀中已經迫不及待了。一支由二十人組成的車馬隊喬莊成商人開始潛入了敦煌,那時候的國民政府已經加強了對文物國寶的保護,已經被發掘的敦煌聖殿有大約一個營的兵力守護。

    山下秀中見藏經洞無法得手就把目光放到一些沒人看管的地帶,他在美國進修的就是考古學,進入中國國內後在華北地區大肆掠奪地下文物,犯下了滔天罪行。憑藉著他對中國的瞭解和自己的知識,果然在距離王道士發現的莫高窟以北十五公里處他又發現了一個完全坍塌的地下宮殿。

    進入這座宮殿的時候山下秀中就發現了諸多壁畫,於是他學著那位美國人的手段,才取了第一幅壁畫下來後就開始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最終這支小隊活下來的只有一人,只不過他的雙眼也已經被戳瞎,後來被當地的八路軍游擊隊俘獲,一直到日本戰敗後才被遣返回國,至此那個秘密終於公之於眾。

    那些壁畫裡的人以武士居多,當他揭下第一幅畫後便有一個手持長刀的唐人模樣揮砍了過來,山下的隊伍都是軍中特務出身,訓練有素,很可惜他們的子彈似乎無法殺死那些怪人。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出現,那些唐刀冰冷而無情,轉瞬間山下的隊伍折損過半,除了逃出來那一人,其餘的盡數殞命。

    這件事被披露出來已經是建國後了,當時那位那日本瞎子兵所講述的這一切也不被人所相信。崇尚武士道精神的日本民族以為他不過是個投降苟且偷生的逃兵罷了,講這些荒誕離奇的故事無非是用來洗脫自己那早已丟掉的民族自尊心。

    可是他的故事卻引起了另外一個美國記者的興趣,經過他的口述,美國記者將這個故事整理成書,一直到敦煌熱再次在西方重新燃起的時候,國內才引起了重視。

    根據那位日本兵的回憶錄,有關部門輕而易舉的就打開了那座地宮,裡面真的發現了十幾具早已*成白骨的日本籍特務。不過這個地宮至今仍然沒有開放,而原因嘛,也只有很少數的人才知道,查文斌便是其中之一。當年在羅門的時候他聽狂風說起過此事,想不到今天自己也遇到了這種人皮影子,看著那老太太和中年男子一步步的開始逼近,葉秋率先發起攻勢,「刷刷」兩刀過後又化作了一灘粉末,可是不多久又再次出現,似乎這東西是殺也殺不掉,躲也躲不開了。

    約莫是來回折騰了三趟,胖子好像發現了其中的破綻,他盯著那地上的一灘粉末道︰「把這些個玩意全都掃到水裡去,我看它還能不能再起來。」

    說著他衝過去一把抓起那老太太腳下的粉往那水池裡一扔,只聽隱約傳來「啊」得一聲尖叫,那水面上好似有什麼大魚躍起捕食一般閃過一圈浪花轉而又恢復了平靜。

    等到再下一次,果然那個老太太並沒有再次出現,胖子如法炮製,順便把那個中年人也一併丟了進去。

    找到了破解之法後胖子頓時信心大震,索性跑到外面對著那些壁畫喝道︰「想跟他們一樣下去洗澡的你就出來,老子就在這兒等著!」

    不知道是胖子的暴發讓它們感覺到了害怕還是因為本就只有那兩個作祟的,他在那叫罵了片刻也沒有看到再冒出來一個亂七八糟的東西。回到那池子裡頭,胖子決定脫掉衣物下去撈他的石頭寶貝,可是查文斌隱約覺得不妥。

    「那個孩子還分不清是個什麼東西,最好再等等。」以查文斌的判斷多半也是個髒東西,不過那孩子好像並沒有敵意只是存心在和他們鬧著玩。

    「等到什麼時候去?」胖子這會兒只剩下一條褲衩了,他把手電叼在嘴裡道︰「查爺,我相信一句話,這再凶的鬼遇到比他狠的人也要服軟,老子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你越是怕他就越是慫,他的氣焰反倒是比你囂張。」說著他朝著那池子裡喊道︰「我告訴你們,胖爺這回只是求財來的,給面子的大家相安無事,回頭我給你們整點紙,要惹事的,把老子惹毛了,回頭整個炸藥要你們這一窩都全他娘的滾蛋!」

    他那唾沫星子一頓橫飛,哪裡還有人跟鬼也能較勁的,不然怎麼說他是個奇葩呢。查文斌看他那一身腱子肉也就不再多攔著了,他給胖子算過命,這廝八字足夠硬。查文斌看過,胖子是九月初一出生的,俗話說,男怕初一女怕十五。男生若是初一女生十五出生八字命格會比較硬。但是生生相剋,本命過硬的人會克到自己周圍的人,所以命硬的人有時會很孤單。

    八字命硬是什麼意思,什麼是命硬?就是遇到一般的逆境他們都能平安度過。胖子的日干五行主土,土是主財的,但是他又透著一點火卻沒被克,這種人多半將來是會走橫財運的。不過古人云︰身旺無依。意思是說,任何東西過於強硬都不會太好,這大概也是道家物極必反的結論。

    其實他們仨誰也沒注意到,當胖子在破口大罵的時候旁邊一直有個小女孩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似乎她非常害怕胖子……

    就在胖子撲通一聲跳入水中的時候,一個小男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水裡鑽了出來,一溜煙的功夫從查文斌的眼皮底下竄了過去。

    這回他兩人都是看得真切卻又故意裝作什麼都沒看到,查文斌就想看看這兩個不停出現的小東西到底是要幹嘛!

    那小男孩穿著一身綠色的衣服,頭上還有兩個羊角辮,通體雪白,那手臂上的肉就跟蓮藕似得一節一節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摸著那個小女孩的臉,小女孩子一臉的害怕的不敢走,小男孩指指那個水池,小女孩更是嚇得連連靠後。

    它們倆大概沒想到有人能夠看見它們,查文斌看到那倆孩子可愛的模樣也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噗嗤」一聲這動靜果然是驚擾到了它們。小男孩見勢不妙,拉起那小女孩就要往後面的洞裡鑽,可是一道金光打了過來,兩個孩子頓時往後一倒,原來查文斌早就在那破洞跟前放了一張符。等到它們想跑,查文斌已經甩開了身上披著的道袍,碩大的八卦圖就像是泰山壓頂一般朝那倆孩子襲來,等不到它們有任何反應就一併全都給蓋了下去。

    這一招,是馬肅風交給他的,做道士遇到髒東西要真來不及的時候就脫下衣服罩下去,雖說比不得那天羅地網陣,可一般的髒東西連招架的餘地都不會有,尤其是他這一件不知道傳了多少代的道袍。

    一個箭步射了過去,查文斌抓住道袍的四個角順勢往上一拉,然後快速的打了一個結,這兩孩子便是沒地兒再跑了。

    查文斌其實一點也不像是茅山一脈分支出來的,若是他們拿了這孩子定是直接化了,查文斌捉了這倆純粹是覺得他們可愛。這不手一抖,兩個孩子像是皮球一般從衣服裡打著滾出來了,那小男孩還想跑,可是他的小腿上已經被繫上了一根紅線,線的那一頭在查文斌的手中……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十七章︰陰靈童子

    線一拉,那孩子便像是個皮球一般滾了過來,小女孩則非常害怕的一直躲在那個男孩後面。那男孩好像並不洩氣,他朝著查文斌瞪了一眼,又伸出自己的小粉拳比劃著,那著實讓人忍俊不禁,這倆孩子太可愛了。

    查文斌用線控制這倆個靈嬰,然後變戲法似得用紙折了個小青蛙放在地上一按一蹦,小女孩被那簡陋的玩具吸引,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兩步。查文斌識趣的往後退了一些,那孩子瞧瞧他又看看那青蛙,大約是玩具的吸引力終於是戰勝了她的恐懼,學著查文斌的模樣也按著那青蛙玩了起來。

    原本這和諧的一幕應該可以持續下去的,也不過就一兩分鐘的功夫,查文斌見他倆好玩於是便伸出手去想摸摸那孩子,誰料就當他把手放到那個小女孩的臉上時,突然一旁的男孩子猛地張開了嘴巴,露出了一口黑漆漆尖利無比的牙齒照著查文斌的手背就咬了下去!

    饒是查文斌縮的快可手背還是被帶出了一道口子,想不到模樣如此可愛的孩童背後竟然會是這般的凶險,查文斌當即臉色一邊,手中的紅繩互相一個交叉,那男孩子原地一滾直直朝著他的腿脖子襲來。查文斌腳上是厚厚的膠靴,這孩子速度那是極快,他躲避不及只能向後退,就在即將要咬到的那一刻,一旁的葉秋飛起一腳踹了過去,那男孩連同查文斌手中的紅線一併滾落到了水池邊瞬間便又消失不見了。

    看著那女孩還在原地十分害怕自己的樣子,可是查文斌卻已經是明白了,這幅可憐楚楚的外表後面一定是同那男孩一樣的凶惡,無非一個是調皮而另一個是裝可憐罷了,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指不定就會要了你的小命!

    查文斌擔心胖子在水裡遇襲,所以他立刻甩出捆仙索,一種用亞麻混著馬尾鬃毛浸泡在硃砂水中的繩子,以銅錢相隔連串,總計有七枚銅錢,有的道士也用這個東西做腰帶。那捆仙索便是道士克鬼的一種絕妙法器,他將那女娃娃捆住之後往那水池邊走去,饒是胖子有遭不測,這女娃便是他手裡的旗子。

    果不其然,捆仙索一上那女娃娃頓時露出了猙獰的面孔,那指甲頓時成了一寸有餘,臉上的可憐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凶狠冰冷以及嗜血的眼神,那小嘴紅得鮮艷好似剛剛用血塗抹過一般,雪白的肌膚也成了紫黑色,遍佈全身的斑點讓查文斌一下子便認出那是特有的水銀斑。

    水銀藏屍不腐爛,活著的時候從口中灌入大量水銀,這是古時候比較常見的一種活人殉葬法則。這男孩女孩便是傳說中的童男童女,就算是在現代葬禮上依舊可以看到這種陋習,只不過活人被紙人代替了罷了。

    沒一會兒那水下開始泛著大個的起泡,葉秋眯著眼楮道︰「他有麻煩了!」

    說罷,他縱身一躍,手中的寒月劈開一條水道,那殺意直撲水中而去,沒一會兒,只見胖子大口的喘著氣從水裡撲騰了上來,他的手臂上纏著許多已經看不出顏色的爛布條子,身上,脖子上也多有這種東西,感覺就剛從垃圾堆裡滾出來一般。而他的後背上剛才那個男娃娃正在衝著查文斌張牙舞爪,他的頭顱明顯是開裂的,裂口從眉心一直開到了上嘴唇,一條粗大的縫合線像是蜈蚣一般在那孩子的臉上甚是猙獰。

    「孽畜!」查文斌一聲大喝,提著手中那女靈嬰作勢便往地上去扔。那男娃果然擔心這個,他按住胖子的腦袋往水裡一沉,藉著這股力直撲查文斌而來,就在他跳到半空中的時候,水底下忽然竄出一道人影,只見一隻大手如同魚叉一般死死的扯住了那孩子的腳踝。

    可憐胖子的腦袋才露出水面又被人是一腳踩,葉秋騰空而起抓著那男嬰在空中掄起一個圈兒朝著水面狠狠拍打了下去,「啪」得一聲,水花四濺,饒是那靈嬰也覺得此刻要被摔得四分五裂。

    一個野蠻的氐人戰士在他手底下尚且走不過三招,何況對付一個靈嬰,那男童錯就錯在他低估了這些人的勢力,葉秋抓著那男嬰的腳踝乘機把他雙手也扭了過來,一通眼花繚亂的拉扯,那男嬰的手腳已經完全被捆綁在了一起,整個成了一個球狀。

    胖子跌跌撞撞的爬了上來,一看到那男靈嬰已經被制服頓時那火氣就不知道從哪裡來,他剛尋到一顆紅石頭還沒來得及伸手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後背上被狠狠啃了一口,那口子到現在還在流血呢。

    「媽的,別以為是孩子老子就不打你!」胖子剛用手指著那男嬰,頓時男嬰就張開了大口努著嘴往前咬去,著實胖子就差點在陰溝裡翻船,他一邊摸著自己的背一邊自己的氣勢竟然開始弱了下去,小聲說道︰「他奶奶的,怎麼這麼凶……」

    看著他一臉狼狽的樣子,查文斌問道︰「你沒事吧?」

    「嗨」胖子一揚手道︰「別提了,要不是老二我估計今天真得要栽了,」他指著那個男童道︰「被這個小狗日得啃了一口過後就他娘的邪了門了,那水裡竟然竄出很多這樣的爛布條子跟個水草似得把我纏了個結結實實,要不是老二下來我估摸著就活活溺死在那兒了。」

    胖子轉過身去,那身上的口子也有一指多長,這靈嬰果然是夠狠得。

    「那下面的確是還有點東西,」葉秋道︰「不過因為他出了血才導致一下子都好像活了過來,的確是挺棘手的,有好些個棺材都在下面沉著,其中……」葉秋頓了頓道︰「其中有兩口上面我都看到了符。」

    「什麼符?」

    「鎮屍符!」跟查文斌呆的久了他也就能認識一下符了,葉秋比劃道︰「水下的棺材有大有小,其中小得居多,我粗略掃了一眼得有不下十口。」

    「哎呀老二你可以啊,看得比我仔細。」胖子補充道︰「大的棺材有兩口,其中一口背上雕著是龍,還有一口是鳳,我估摸著是個合葬墓,也不知道這些個屁娃娃是不是他們的子孫後代,一家子全給葬在這裡了。」

    查文斌試著用鬼語和那兩個孩子溝通,可是倆孩子根本不回應,只是拚命掙扎身上捆綁的繩索,那繩索是越動越緊的,慢慢的銅錢都已經開始嵌入那倆孩子的肉裡了。

    此時大約是知道自己跑不了,加上被捆仙索這種法器定住,男童逐漸開始支撐不住,慢慢的他竟然給查文斌跪下開始磕頭。那女童見狀也連忙學樣,兩個看著不到三四歲的乳娃娃給他們磕頭,這場面饒是之前有多凶狠查文斌也已經無力再下殺手了。

    見查文斌的眼神有些心軟,胖子趕忙提醒道︰「他娘的,你可別被這倆小妖精給騙了,全是翻臉就咬人的主兒。」

    查文斌看他們那模樣想必也是被人害成了這樣,古時候窮人家的孩子就是會被送來陪葬,那男孩的胸口還掛著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銀鎖。查文斌便蹲下去輕聲說道︰「你們兩個我且可以答應放過,但是既然已經不在世了就應該去投胎輪迴早日成人,若是明白了便點頭,我一會兒便在這墓中超度了你們。」

    那男童看著女童,兩人竟然好像是有眼淚要流了出來,過了一會兒兩人雙雙把頭低了下去,葉秋這時看見兩人的後腦勺上有一小截金屬模樣的東西露在外面。當葉秋把那倆東西拔出來的時候,就連胖子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是一根兩寸多長的細小金屬針,也瞧不出什麼材質,通體泛著白光,當那白針被拔出來的時候,男童頓時臉上的黑氣轉眼消失,凶戾只色也減少了許多。

    查文斌看著那根針,這種玩意八成就是控制這倆孩子的工具,在那針的尾端還有一顆極小的叮噹,胖子嘀咕道︰「怪不得一早的就聽見有鈴聲,我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呢。」

    輕輕捏著那枚鈴鐺果然裡面還有文章,也不知道做的人是用了什麼手段,鈴鐺的內部居然還有些細小到髮絲般的雕刻。這微雕工藝在中國也早已失傳,若是查文斌此刻有放大鏡便會發現刻得赫然是某種咒語一類的巫術,兩個孩子眼下都恢復成了先前的模樣,除了那厚重的水銀斑還有些嚇人外,那笑容依舊是那樣的天真。

    解開捆屍索,兩個童子對著查文斌連連作揖下跪,男童還特地朝著胖子拜了拜,大概是為先前自己咬了他而道歉。

    「罷了,罷了。」胖子搖搖手道︰「小兔崽子,還他娘的學會拍馬屁了,你們也就是越到了查爺這樣的好道士,算是上輩子修的福氣,若不然還想重新做人?」

    若是就此結束,按理拔掉那白針倆孩童應該不會再動才對,小男童用手指了指水裡又轉了一個圈來到查文斌的身邊抱著他的腿蹭蹭。查文斌用手摸著他的頭對葉秋道︰「要想救這倆孩子似乎還要下到水裡,他們的魂被定住了,這水裡應該還有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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