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最後一個道士之道門往事 作者:最愛MISIC伯爵 (已完結)

 
regn13 2018-3-31 23:05: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8 70459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三十八章︰女丑再現

    古人相信雨水是上天恩賜給人間潤澤萬物的,少了則為乾旱,多了則為洪澇,所以有一個成語叫做風調雨順。

    比如我的家鄉過去在大旱的時候都會求雨,作為風氏後裔的洪村那就更加不用說了,風起雲自然是能看明白這雨絕不是天公作美。

    回到已方的營地,查文斌老早就站在外面,只見河道對面下著瓢潑大雨,這邊卻連半點雨星都沒見著,隔著一條河,這事兒就有那麼怪!

    風起雲問查文斌道︰「若是讓你求個雨要多久?」

    查文斌道︰「如果東西全都準備齊全,估計一整套走下來也得兩個時辰,還不一定靈光,那東西我不是很擅長,不過這個應該是你的強項啊。」

    風起雲說道︰「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問你的原因,有能力在頃刻之間想來雨就來雨的,普天之下只有一樣東西可以做得到。」

    「你是說女丑之屍?」

    風起雲點頭道︰「想不到一千五百年了,女丑之屍居然還得以重現人間,查兄,你的這份信來的太及時了。」說罷,他有匆匆寫了一封信,只是凌空吹了個口哨,一隻雪白的貓頭鷹不知道從哪裡竟然飛進了窗戶,著實嚇了胖子一大跳。

    風起雲把那信紙捲起來插進貓頭鷹腿上捆著的一根竹竿似的東西,只輕輕一拍那鳥兒便振翅飛走了,只聽說過有人用鴿子送信的,還沒見過能訓貓頭鷹當郵差的。

    「你這是?」

    「給家裡人說一聲,女丑之屍再現是大事,既是我族無上之寶,也是我輩永遠要尋找的任務。」風起雲看著葉秋輕聲道︰「哥哥,這也是你我的命運!」

    一場大火竟然燒出了一個女丑之屍,如今這兩撥人馬相隔不過一條河,你能瞧見我,我能瞧見你,從外表來看,一片風平浪靜。殊不知,就猶如這河裡的水下一樣,暗流湧動。

    報復,很快如約而至,後半夜先是被人剪短了電線,要不是這邊準備充分,那一包毒鼠強估計就被放進了明天的早餐裡。

    看著對方一出手既是殺招,縱使張若虛這樣的好脾氣也表態絕不會善擺甘休。那麼這次一觸即發的衝突大概有多少人呢?

    據昨晚葉秋和風起雲的觀察,對方白天偽裝成工人晚上睡在工廠裡的有三十來人,還有部分則偽裝成農民在山區大肆活動,總計加起來約七八十人。這些人無論是素質還是身體都異常過硬,紀律嚴明,發生騷亂能夠尋思平整,並且還有一些好手,諸如之前他們踫到的那個不男不女的。

    而這邊,以兩大家族為首的只帶了是十幾個人,還有個一直整天悶在屋裡的老頭,反正也沒見他出來活動過,加上查文斌他們勉強湊齊二十人。若真要論兵力對比的話大概是4:1,對方4,所以開會的時候胖子第一個就提出意見道︰「這是在自己地盤上跟人幹仗,你們居然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存在了上千年的大家族,就弄來這麼一丁點人,給人塞牙縫那都不夠。」

    可是丁勝武卻說道︰「你錯了,這兵不在多,在於精。上面派我們倆來目的也是很明確的,張老爺子擅長鼓搗機關,我呢擅長開穴探位,你當這是黑社會火拚啊,有很多東西不能放在檯面上明著來的,得暗地裡……」

    「暗地裡都快要人給毒死了!」胖子嘀咕道︰「那到底什麼時候動手?」

    張若虛看了一眼查文斌道︰「等……」

    查文斌不解道︰「為什麼都看著我……」

    風起雲到底是個聰明人,他立刻就反應過來說道︰「之所以現在大家都沒先動手是因為缺少一樣必備的東西,就是查兄你藏起來的那具孩子的屍體,或者說是那個叫作「神仙醉」的香還沒有配置出來。」

    胖子道︰「所以現在是我們有原料,他們有配方?」

    「沒錯,」風起雲道︰「這個就是他們大費周章為什麼一定要那樣記恨查兄的原因,聽說你把那屍體給燒了?」

    查文斌笑道︰「你覺得呢?」不過他也說道︰「說到底,他們手裡的東西也是從柳家偷去的,我們尋回來那也是物歸原主,對了,難道誰都可以啟用女丑之屍嘛?」

    「不,」風起雲道︰「這女丑之屍的用法向來也只有我雷雨部知曉,可是一千五百年前那起慘案,風氏幾乎被滅族,那人在我族中住了兩年有餘,想來知曉這用法也是極有可能。」

    既然大家都在等,那查文斌不如先行一步,這柳家就在鎮上。一早的,他便前去拜會柳家人,那少女手臂上戴著黑色的絲綢,一大早的見是查文斌前來倒也意外,查文斌開門見山道︰「我今天是來找你們做香的,不知道現在柳家誰還有這個手藝?」

    那少女名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得說道︰「不做不做,柳家已經不再製香,這是爺爺立下的規矩,誰也不能破。」

    「規矩是人定的,」查文斌往裡面走一步道︰「你父親呢,可在家中?」

    那少女俏皮道︰「找我父親也沒用,他在花園裡擺弄花草呢,打我記得事起爺爺就沒讓他進過作坊。」

    柳老爺子膝下只有一子,名叫柳如春,這個人在柳家幾乎是個形影人,以前老爺子在的時候裡外都是老爺子自己張羅,如今改成了那個少女。就是辦喪事這般重大的事情,也都是他的一雙兒女出面。這柳如春放佛生來就是一個大少爺,每天穿的乾乾淨淨的,一塵不染,不是擺弄花草就是遛鳥兒。他一不與人交際,二在家中也不多話,查文斌來過幾趟加起來不過見了兩面,只是點頭示意就當是打了招呼。

    「春叔,在家呢?」

    柳如春輕輕撇了一眼,見是查文斌,又低頭繼續擺弄他的花木去了。查文斌跟了上去貼在他身前道︰「叔,問你點事兒,你會做香嘛?」

    柳如春十分小心的用剪刀修著一盆雀梅,他輕輕挪了一個位置道︰「你看我的手是干那活兒的人嘛?」

    這柳如春的十指修長且白嫩,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竟然有著一雙二十歲的手,這一看的確是沒幹過重活的,就如同他本人那般不顯老。

    查文斌笑道︰「手夠靈巧才能制好香,這每日十指不沾陽春水,怕是為了防止有一丁點的異味弄髒了香料吧。」

    「 」得一聲,一根枝椏被剪斷了,柳如春慢慢的起身,這是他第一次用正眼看著查文斌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你可以走了,我與我父親不同,不太喜歡被人打擾,查先生!」

    「柳先生!」查文斌也加重了語氣道︰「您難道不想找出當年是迫害你們柳家到了這步田地,是誰在幕後操縱進了這大宅打砸搶燒,把你們先祖千百年來的心血全都付之一炬嘛!」

    查文斌繼續道︰「如果你不想的話!那麼我想,這些人如今又回來了,就是因為一副神仙醉,已經有多少人在為了這個東西流血,多少條無辜的人命因此喪生!那些人已經把大旗插在您家門口,您難道真的還有心情在這裡修花剪草嘛?」說完,他一邊扯著柳如春一邊就往門口走,這柳家地勢高,恰好就能瞧見那座工廠。

    查文斌指著那工廠大聲道︰「看著,看啊!就是那些人,如今他們又回來了!你以為躲在這裡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嘛!」

    那少女看著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是目瞪口呆,這父親的脾氣雖好,可被人這般的擺弄竟然沒有半點怒意,反倒是臉上越來越有頹廢之色。良久,他終於開口道︰「也罷,如果你能拿到配方,我可以為你破例一次。」

    「當真?」

    柳如春靠在門檻上看著自己的手掌道︰「當真,沒有我這雙手,即使有配方和原料你們也做不出來那種香。」

    制香,到了最高的境界,不光需要的是配方,還有火候、天氣、原料,即使你把這些統統都複製一遍,可還是有一味東西無法複製,那就是制香的人手。這就好比是醃製泡菜,同樣的原料同樣的罈子,不同的婦女用手醃製,成品有的人美味,有的卻是酸澀。

    胖子悶在桌上一整個中午都在發呆,終於他憋不住了道︰「查爺,我們廢了那麼個勁,到底是要幹嘛?」

    查文斌指著外面的丁勝武道︰「你去問你老丈人,好好有福不享,跑到我們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做什麼?」

    「標記!」突然葉秋起身道︰「我想起來了,當日我和你一同進去的時候,那裡原先有一道門,你要開,我不讓。」

    「你是說那個圓形的門環?那個圓的中間有一副似龍非龍,似獸非獸的黑色圖案,這東西頭和尾纏繞成一個圈的那個玩意!」

    「沒錯,」葉秋說道︰「同樣類似的標記我在羅門地宮的三層也見到過。」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三十九章︰合作?

    憑藉著記憶,葉秋在紙上畫出了那個圖案,查文斌找丁勝武和張若虛前來辨認,這兩人都說沒見過,細問之下才得知,羅門三層已經不是他們那個層次可以接近的了。

    張若虛皺著眉頭道︰「要不請那尊大神辨認一下?」

    丁勝武連連躲閃道︰「要去你去,我可不敢跟那種老怪物打交道。」

    他們說的那個大神是誰?羅門分黑、紅、青、黃、白五個階層,其中紅色就是被稱為羅門中樞的「一言堂」。整個一言堂有五個話事人,分管掌管著羅門的大小具體事務,這五人也是按照黑、紅、青、黃、白的遞減順序,這回來的是那個身穿白色長衫的,他也是一言堂裡相對來說平日露面最多的,私底下他們管他叫作白大仙。

    沒有人知道羅門一言堂這些人的來歷和背景,就算是偶爾有人事調動也與下層人員無關,據說這都是一些不出世的神人,總之像丁勝武這樣的江湖大佬在那個白衣老人面前是根本不敢造次的。

    這時查文斌說道:「既然兩位前輩不方便,要不晚輩出面代勞?」

    丁勝武這是巴不得有人接活,馬上說道︰「我看行,查老弟你可是紅人,我估摸著那個怪老頭也不會為難你。」

    輕輕得叩了一下門,查文斌靜候著裡面的動靜,半餉等他再次準備敲門時,裡面一個聲音傳來︰「門沒鎖,要進便進吧。」

    查文斌這才小心翼翼的開了門,進去一瞧,這房間裡面有一張太師椅,椅子上一隻八哥正在瞅著自己。見查文斌一進來,那八哥忽的翅膀一扇猛地往裡面一飛,頓時空中掉落好些羽毛,「來人了,來人了!」

    沒想到這鳥兒居然會說話!查文斌剛一側身,迎面便飛過來一道火符直衝腦門而來,他猝不及防,只能向後一仰,沒想到那符竟然跟認準了他一般調轉直下,眼睜睜看著團火球在自己的頭頂炸開,頓時一陣頭髮燒焦的氣味撲面而來。

    還不等他起身,忽然知覺得身前又起了一陣大風,查文斌就像是一張廢紙般被徑直吹了出去,連同那房門一起「�紜鋇彌刂毓亓似鵠矗br />
    人沒見到反而先落得一身狼狽,查文斌總算是體會到了那兩個老油條口中的怪物。他上下拍打了一番,硬著頭皮再次站到門前輕輕敲打了一下道︰「晚輩查文斌前來拜見,不知前輩是否方便?」

    「門沒鎖,要進便進吧。」

    又是這句話!才上了當他哪裡敢輕易就進,在那門口又重複了一句︰「晚輩查文斌前來……」

    「都跟你說了,門沒鎖!」這回,查文斌終於聽到有些不同的回答了,小心翼翼的推開門,那張太師椅上取代八哥的已經是一個白衣老頭了,那隻八哥正在他的懷裡。

    「前輩我……」查文斌想解釋一點什麼,那白衣老頭卻指著懷裡的八哥道︰「起先我可沒允許你進來,是它叫你進的,你連人和鳥的聲音都分不清,怎麼能分辨出真實和虛幻?」

    沒想到一見面又給吃了一個下馬威,查文斌慚愧的說道︰「前輩教訓的是……」

    「是什麼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嘛?你怎麼不跟我爭辯就點頭,我告訴你,能夠聽得出這是只八哥的人我還沒見過。」

    查文斌︰「……」見過難搞的,可還沒見過這麼難搞的,順得反得都是他有理,這下站在他跟前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活脫脫像是一個剛去學校報到的小學生。

    看著查文斌那樣,那白衣老頭好像有些滿足了,桌子上有一堆花生,那八哥用嘴巴啄開一個,自己吃一顆,喂那老頭一顆。就這樣,大概吃了十幾顆花生米以後,老頭這才開口道︰「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查文斌戰戰兢兢的從懷裡拿出那張草圖往前面一放道︰「前輩給辨認一下,這圖上畫的是什麼?」

    老頭一見那圖案,頓時就跟屁股上紮了針一般,一下子就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一把抓住那紙道︰「小子,你在哪裡見過這東西?」

    查文斌被他一隻手抓著衣服脖子,只覺得有隨時要窒息的感覺,趕忙指了指外面道︰「離這兒不遠的地方就有……」

    丁勝武正在和張若虛兩人竊竊私語,正說到關於那白大仙的事兒,這邊「 」得一下門就被踢開了,那老頭一身白衣猶如一陣狂風席捲了進來,指著丁勝武的鼻子道︰「這麼大的事兒怎麼一直沒人跟我說?」

    他們哪裡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得罪了這尊大神,他背後的查文斌一臉狼狽的無解,這人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倆老頭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半晌還是胖子說道︰「大爺,你那鬍子剪得挺好看得啊,哪個理髮店有這手藝啊……」

    「 嚓」一聲,那張白紙被狠狠拍在了桌上,厚實的實木桌子竟然頓時四分五裂,但葉秋畫的那副畫卻還是完好……所謂內行看門道,風起雲只一眼便知曉此人身手了得,掌力大不稀奇,給葉秋也可以做得到。但是要穿透薄薄的白紙,再把桌子打爛而紙無恙,那就難了,除非這人已將剛柔並濟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混賬東西!」那老頭一揮衣袖,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人便隻身走了。

    這會兒輪到查文斌被圍觀了。

    「你是怎麼得罪他了?他怎麼說?給他看了嘛?這老頭誰啊,挺厲害的啊……」

    「閉嘴!」查文斌抱著腦袋終於忍不住發出了這聲叫喊,等到周圍鴉雀無聲,就要等他公佈最後答案的時候,查文斌卻說道︰「他什麼也沒說……」

    這時有人進來報告說,那個老頭走了,跟一陣風似得,門口那道鐵柵欄都給撞廢了……

    「什麼都沒說,那等於又是什麼都不知道。」查文斌掂量著那副圖案,這個葉秋說他曾經到過的地方究竟是意味著什麼?羅門的禁忌圖標,難不成那裡已經也是羅門的一處藏寶洞?查文斌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到底是誰建得那座地下宮殿……

    這日子過的真得很憋屈,對面那群人似乎每天都在有所動作,有時候,廠子門口會出現死蛇死老鼠,也有的時候會莫名其妙的被人丟個煙花爆竹進來,這樣的騷擾雙方都在進行著。只是諸如縱火投毒一類的都沒了,大家都在刻意的控制著情緒,儘量讓那個爆發的燃點來得再晚一些。

    一直到那年的農曆二月底,稻田裡都開始播種了,查文斌百般無聊的在廠裡蹲著,葉秋嘗試過幾次,沒有一次能夠得手,對面的安保措施做得很到位。拿不到配方,就無從談起制香,現在比得就是耐心。

    僵持了個把月,終於開始有點破冰的跡象了,先是對面開始有人過來傳話,說是一衣帶水的鄰居,讓胖子就不要老是過去在他們廠子門口丟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邊也回話,說是你們也不用鬼鬼祟祟的每天派人來繞,搞得就跟小孩過家家似得,反正是雙方都有那麼一點意思,可誰也不好意思先開口。

    終究的,憋不住的還是他們。

    三月初一,一大早就有人徑直來找查文斌了,來的那個不是別人,正是那天與他們在墓裡見到的那個相當妖艷的男人。

    一身紫紅色的皮衣服,那身材正是叫火辣,若不是他脖子上吐出的喉結,胖子還以為是哪個掛曆女郎走了下來呢。來人也不客氣,自己拖了一張凳子就坐在廠裡面,見狀,丁勝武趕忙去關了大門,通知今天放假一天,

    「你,找我?」查文斌指著自己道︰「我們好像不認識。」

    「我認識你就行了,查文斌!」那人雙腳往桌子上一架,那嘴唇上塗抹得漆黑黑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

    胖子見他那囂張樣心裡不舒服道︰「小樣,今天可別說我們人多欺負你人少,關門打狗這種好事我可不願意錯過。」

    「你們不會動我!」那人對著查文斌道︰「我們談談吧,談個合作,你要的東西我手上有,我要的東西你手上也有,怎麼樣?」

    查文斌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好!」那妖艷男子起身道︰「那就把話挑明了,我要做那種香,難找的不是那個孩子,這樣的孩童天下有萬萬千,你救得過來嘛?你我都知道,那種香只有柳家人可以做,唯一能夠說服他的,只有你,查文斌!」

    「你在威脅我?」

    那人道︰「是又怎麼樣,為了一個孩子,你追著我們的人滿天下跑,你信不信,如果這件事沒有完成,天下會有很多的孩子因為你的愚蠢而喪命!」

    「怎麼個合作?」如他所說,神仙醉並不是最難的,無非再找到第二個馬文軍,天下之大,這樣的孩子不難找,可柳如春的那雙手世間僅有這一雙。

    「制香,我可以把配方還你給你們,但是有一個條件,製出來的香,一人分一半,各安天命怎麼樣?」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四十章︰見面

    合作?查文斌看著後面那一眾人道︰「我做不了主,再說,萬一你把配方給我們,出來的成品不給你,你憑什麼相信我?」

    那人道︰「所以,合作有一個條件,我需要一樣東西做抵押,那就是你查文斌本人!」

    「滾犢子!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不男不女的還敢談條件,今天老子就要你走不出這個門!」

    那人看著胖子笑道︰「他會答應的,給你一上午時間考慮,想好了的話,中午上我那去吃飯。」說罷他便起身走人,胖子想要攔,查文斌給阻止了︰「既然人家有那個膽色來,就不怕你不讓走。」

    「查兄,你當真要去?」風起雲道︰「其實,我們大可不必去管這些羅門恩怨,如今你也已經成家,倒不如隨我們一同回到霍山縣逍遙自在。」

    「隱退江湖?」查文斌哈哈笑道︰「風兄,你看我是人不在江湖,可江湖中到處都有我的傳說啊,好像我天生就應該捲入這些是是非非,至少現在我還不能去,要不然怕是連你那的清靜也管不了多久了。」

    中午時分,查文斌帶著葉秋胖子還有丁勝武張若虛一干人等到了對方那門口,妖艷男子恰好就在值班室裡,此時正是員工出來吃飯的時間,稀稀拉拉的,恰好還踫到了老夏同志。

    他穿著一身淡藍色的廠服,手裡拿著一個鋁盒子愣了一下,問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來看你唄!」胖子笑道︰「哎,想不到啊,當年跟我一起叱 珠三角的老夏如今到成了個徹頭徹底的工人,你是圖的哪門子?」

    老夏拿著飯盒不說話,查文斌知道胖子這話有些傷他自尊了,可是生活就是生活,老夏已經開始適應了全新的自己,能夠脫離這些繁雜更是他查文斌現在羨慕不來的。輕輕拍了怕老夏的肩膀道︰「你去忙你的,我過來有點事兒。」

    老夏輕輕哦了一聲,勉強對胖子擠出了個微笑,隨著人流慢慢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

    丁勝武道︰「一個有故事的人。」

    查文斌笑道︰「誰沒有故事?」

    「對,尤其是你查文斌的故事更是精彩萬分,」那妖艷男子一邊捋著自己的「秀髮」一邊往外面走來道︰「我已經快要記不得第一次聽見你的名字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我三歲?還是四歲?嘖嘖嘖,你比我只大了一歲,可是為什麼就那麼得受人關注啊,我真的很好奇……」

    查文斌絲毫不在意他話中的挑釁,只是道︰「有的是時間和你聊,東西呢?」

    那人站在門內道︰「東西在我這兒,你人可得先進來。」

    胖子道︰「憑什麼?你東西先拿來!」

    「這朗朗乾坤,人來人往的,你們難道還怕我會吃了他不成,咯咯咯……」那人竟然笑了起來,那笑得是眉飛色舞、花枝招展,胖子終於忍不住罵了那句︰「死人妖!」

    「你說什麼!」沒想到這句話居然激怒了對方,那妖艷男子一股怒氣死死的盯著胖子,查文斌這時才主動上前道︰「好了,我進來了,東西呢?」

    「拿著!」說罷,一封用牛皮紙包著的東西凌空扔出,風起雲穩穩接住撕開一看,裡面果然是一本泛黃得線裝書,上面一行小字寫著「柳氏鑄香秘錄」。翻了幾頁,憑藉他們的眼光,這東西一瞧便知道是真品,和查文斌確認過後,那兩人便一前一後的進了廠區……

    這本書在第一時間被送到了柳家柳如春的手中,聽說這是查文斌用自己換來的,柳如春保證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這神仙醉的配方,爭取盡快讓查文斌早日歸來。為了防止意外,葉秋和風起雲兩人特地留在柳家,有他二人守護,就算是製出香的第一時間也能保證相對安全。

    如今是到了分分秒秒的緊張中,胖子索性就搬了個凳子坐在他們廠區門口,手裡拿著兩本小人書,連飯都是鈄妃親自給他送過來。他身邊隨時隨地都放著一個黑色長包,不知道的以為裡面是羽毛球拍,其實那裡頭是一把上了膛的五六半。

    隨著那妖艷男子,查文斌被帶進了一間獨立的屋子,像是宿舍,裡面有床單被縟且都是新的,不過那床卻是高低鋪。

    「你睡上面,我睡下面,沒意見吧?」

    查文斌隨手把包袱往上一丟道︰「隨意。」

    「你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厲害。」

    查文斌沒有搭理他,的確,從那一日展現出來的道法,此人絕非泛泛之輩,尤其又有那枚神印在手。且此人身手也是相當了得,拳腳功夫定是在胖子之上,只不過輸給了葉秋罷了,他也挺好奇這人說是比自己還小一歲,到底是哪裡學的。

    「你是茅山的弟子?」

    那人不屑道︰「誰是茅山的?」

    「那你怎會使得茅山符,又用了茅山九老仙都印?」

    「用了鎮屍符就是茅山弟子?再說了,九老仙都君是道教第四位的真靈,以他名號所制的印各門各派都在用,什麼靈寶、正一、上清、淨明等等哪個沒有幾方這個印?你要是稀罕,回頭我找個刻石頭的也給你弄一枚。」

    查文斌也不指望他能說實話,便道︰「好啊,要宋代元佑年間宋暫宗親自賞賜的玉石,不知道哪位內庭高手可以仿得皇家手筆?」

    「你非得這麼說,我也沒辦法。」那人一副打死不承認的樣子道︰「喂,我帶你去見個人,他聽說你要來了,我很久都沒看到他有那麼興奮了……」

    查文斌也料想到絕不是這個跟自己一般大的人便是這裡的頭兒,他想那或許是一個老人,是不是也是滿頭白髮?又或者是個不苟言笑的老古董?還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偽君子?

    直到見了面,查文斌才驚訝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對方竟然是個女的!

    「吳姨,這個就是查文斌,我先出去了。」那妖艷男子說話的時候非常恭敬,那女人也是一臉冰霜的點了點頭,待那房門掩上之後,那女人的表情立馬變了,滿臉堆笑的看著查文斌伸手道︰「請坐,請坐,原來你就是查文斌!」

    這是一個穿著打扮都十分得體的女人,一套粉色的套裙,幹練而又不失優雅。年紀似乎是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她的妝容恰到好處,淡一抹就素,濃一點則艷。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女性成熟的婀娜,就連這空氣中都迷茫著淡淡的香味,這種女人在浙西北是絕對看不到的,或許只有在上海又或者是香港那樣的繁華鬧市裡才有這樣的存在。

    那桌上一盆蘭花,一隻紫砂壺,兩部電話機,還有一堆文件,從這外面上看,這的確是一個工廠應該有的辦公室,這個女人也的確是一個相當像模像樣的經理人。若查文斌還是幾年前那個剛從東北迴來的土包子,或許見到這樣的人他會結巴的連話都不會講。

    查文斌點頭道︰「您好,我是查文斌,我該怎麼稱呼?」

    「叫我吳姨就行,」那女人很熱情,給查文斌還泡了一杯茶道︰「他們沒怎麼你吧。」

    「對我很好,我想知道吳姨請我過來,難道只是為了喝杯茶?」

    那女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她似乎是在看一件心儀了很久的寶貝,從她的眼神裡查文斌甚至讀到了一絲慌亂,不過這也僅僅是一閃而過,很快,那個女人就又恢復了平靜。她像模像樣的坐在寬大的椅子上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們不過是生意人,想走個捷徑,有錢大家一起賺不是很好嘛?」

    查文斌搖手道︰「對不起,我不是生意人,我只是一個農民,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農民。」

    「不,你不是!」女人否認道︰「你非常了不起,甚至從你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你知道,曾經我們多想擁有你嘛?」

    「你們?」查文斌笑道︰「你們不是再買我的人頭嘛?」

    「那是個誤會,」女人充滿憐惜的看著查文斌道︰「他們為什麼會把你丟在這樣的環境裡,簡直是暴殄天物。」

    這時,查文斌的心中已經開始澎湃了,多少年來他也曾懷疑過,也曾質問過,他是誰?他從哪裡來?要從哪裡去?以前,當他有這些疑問的時候,馬肅風就會丟給他一本道德經,告訴他,這些答案都在經書裡。如今道德經全篇5284個字他已經能夠倒背如流,可是這個答案一直在崑崙之巔那個叫作輪迴和終點的地方才微微有些領悟,那是在道的層面上。

    回到現實,查文斌已經成家,別人有父母給的姓氏,給的名字,給的祖籍,可是自己呢?這是一個想了千百年卻不敢去想的問題,如今他隱約覺得真相就要來臨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一定知道答案,並且她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對這一切的一無所知……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四十一章︰陰山終現!~

    看著那個呼之慾出的答案,查文斌按耐住那顆早已躁動的心,他平靜的說道︰「那吳姨認為我該去哪裡?」

    「當時是跟我們在一起,你看外面那個小安,他的天資比起你可是差遠了,如今他早造詣卻不在你之下。恕我直言,那些沒開化的老傢伙就如同這個國度,台灣早已是亞洲四小龍,儒釋道三家皆是香火鼎盛,可你們呢?幾年前居然還大搞什麼破四舊,好像你的師傅也是因此……」

    「這是政治,我無法選擇我的出生。」查文斌道︰「如果您想說服我背叛我的祖國,那麼您錯了,任何人都會有犯錯的時候,國家也不例外,您看現在我們不是也開放了嘛?我們的道觀正在重建,受到錯誤批判的道友也在恢復清譽,就像你們,不也照樣可以打著外資的幌子進來為所欲為嘛?」

    「好了,」那女人想不到查文斌竟然還有如此的口才,的確,她的確很是欣賞這個人,甚至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資料就被視為最高機密……

    「不和你談這些了,談談你的未來吧,我不需要你背叛你的祖國,因為我也是中國人。」那女人指著自己道︰「和你一樣,說著漢語,寫著漢子,我的老家在天津,我想請你加入我們公司,會給到你一份豐厚的報酬和你應有的一切,只要你提出來,條件我儘量去滿足。」

    「做木匠?」查文斌笑道︰「若是種地或許我還在行,您這可是家具廠啊……」

    「怎麼會?」女人笑道︰「反正你師傅也不在了,如果你要學道,我可以推薦你一個人。」

    「哦?」這個信息查文斌非常想抓住。

    「就是小安的師傅,他對你可也是很有興趣的。」

    查文斌道︰「那就請吳姨帶我去見見?」

    廠房最後一間小屋,若是從外面瞧,這裡已經沒有了路,入口的門設置在非常隱秘的塑化牆上,和牆壁融為了一體。女人輕輕敲了敲門道︰「郭師傅,您在嘛?我給您把查文斌給帶來了。」

    「吱嘎」一聲,那門竟然是自己開了,一股陰冷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那女人也微微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恭敬的選擇等待。不久後,裡面一個聲音慢悠悠的說道︰「他可以進來,你可以走了。」

    進門,首先是是昏暗陰冷,若是一般人久住在這樣空氣不流通的環境裡早就生病了,查文斌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眼前這個不算大的空間,忽然「呼」得一下,桌上的一枚蠟燭被點燃了。查看四周並沒有人,正對著門的是一個供桌,上面擺著幾幅靈牌,一個香爐,左右各有一盤水果。

    迎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畫,是兩個身著戲袍模樣面目猙獰的惡鬼,其中一個手裡拿著招魂旛,額頭上有兩個字︰甲午!另外一個手中則拿著乾坤圈模樣的,額頭上寫著是「甲申」!這兩個惡鬼模樣的人腳底下都踩著惡鬼,一副似乎要誅殺的模樣,查文斌淡淡的掃了一眼道︰「甲午神將書玉卿,甲申神將扈文長,想不到閣下竟然是陰山法的人。」

    這時,一個一襲黑衣的老者從門後走了出來道︰「早就聽聞二十幾歲的查文斌便可直達崑崙地獄之門,今日一看,果然是人中龍鳳,真是塊好材料啊。」

    「既然都是道友,又是前輩,我就不敢說什麼大話了,如今總算是明白了,為何那位小安兄弟用的是茅山鎮屍符,又為何會有人煉製神仙醉。」

    查文斌為何要這樣說呢?那還要從另外一個流派說起。

    中國是個有著六千年文明的古國,往前的甚至可以追溯到更久,比如西藏的苯教,八千年前就已經出現了今天類似與佛陀的圖案,而道教中那些人物更是可以追溯到開天闢地。

    拋開口述的傳說不講,單是據有文字記載而流傳下來的玄學道統到底有多少流派,目前不得而知。

    中國道教雖流派眾多,但大抵分為兩大類:一以天神為主流,比如我們熟知的茅山、龍湖、武當、正一、全真又或者其它教派,多尊三清為尊,各路神仙故事和民間書籍以及現在主流的道教信徒也是遵守著這一流派。

    而另外一類則是以陰神為主流,其中又以陰神的法術最為厲害,被稱為「陰山派」。

    這個教派在我們大陸過去是最常和封建迷信劃上「等於號」的,因為它請的是"陰山老祖"為主神。配合六丁六甲、五營兵馬、陰兵陰將、三魔真君、鬼仙大帝、地府王爺、盤古大王、三山九候、五鬼大王、通天教主等神靈來辦事。而使用的"陰山符"都是以黃紙墨字,或者白紙墨字,和查文斌這類道士不同,它們很少用"硃砂",因為紅代表陽,黑代表陰,這就是注重「陰」的結果。

    陰山法脈,在過去,特別是民國以前曾盛行於湘西、福浙等地,江湖統稱放陰,諸多民間神婆神漢弄得走陰那一套把戲多是脫胎於陰山一脈。

    而現在的港台等地出版的大量符咒書籍和影視作品裡,經常看見有一句話叫作「吾奉陰山老祖敕令」,這就是標準的陰山法脈。而其法壇供奉請陰山老祖為宗,壇設在地下,不可離地。他們認為法無正邪善惡,只有使用的人或正或邪,任何一種法術都是為了幫助別人而存在。所以,這個流派也非常容易被人利用,他們和中國本土道教最本質的區別便是在於《道德經》。

    我們的道士,包括查文斌在內,學道之前比先學會做人,學做人必須要學《道德經》,老子認為,無德不成道,要得道先有德。何為德?《道德經》的下篇開頭第一句便說了︰「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孔德之容,惟道是從,所有德都是要遵循「道」而行動!

    這陰山法,主要有「迷合、衝開、叫魂、鎖魂、驅魂、調魂、招財」等六種法術,這和一般的道壇法術有些相似,但不同的是,他們是利用陰兵陰將及五鬼來驅符辦事,是以陰神為主流的派系,所以力道直接而快速。這和中國的另外一種被視為黑暗的「鬼道」有著一些相似之處,借用陰靈的力量行事,其效果往往是很快的,但是其後果卻是嚴重的,因為有借必有還,而施法者往往以祭品、錢財或者其它一些東西,但這些只能打發一些低級的陰靈,更為高級的要求卻是很多了。

    比如過去一些陰山法裡需要有處子之血,甚至是孩童的雙眼,又或者讓你以自己的陽壽為代價。查文斌總算是明白為何吳半仙會讓那個毛建國替他找處女,原來都是為這個幕後的人所用,如今一看,這人果然非正道之輩,與他稱道友,查文斌心裡是極度排斥的!

    「查道友,請喝茶。」那人盆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放在桌上,說實話,查文斌真的不敢喝,這個教派後來很多人都已經被極端化了,為了追求以最快和最大的功力,他們幾乎無所不用,只要自己感覺到妙處,不會去管別人的死活,已經完全違背了這個流派當初的本意。

    礙於面子,查文斌端起來用手遮擋著輕輕踫了一下便放下來道︰「郭前輩,你怎麼會聽過我的名字?」

    「你不知道吧,」那個老道士喝了口茶道︰「其實你出生的那一年,我也在,只不過,你的師傅馬肅風快了一步。當年,要論道行,馬肅風在我之上,有他在,基本我也就只能袖手旁觀了,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帶著你逃離羅門,可笑得是他自己明明是一個道士,為何不懂得這是你的天命所歸,終究是跑不了的。」

    原來他真的什麼都知道,那看來查文斌想套他的話也是很難了,於是他說道︰「家師並沒有對我說過……」

    「你是想問我關於你自己的身世吧,從你踏進這道門你就想問了,對嗎?」那個人說起話卻也是不恐怖的,慢條斯理,像是一個和藹的老人,可是查文斌並不敢輕易的放鬆,因為他知道陰山一脈的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那是決計六親不認的。

    「實不相瞞,」查文斌抱拳道︰「晚輩的確想知道,」他還沒有說完,那人便打斷了他的話道︰「那你可知道為什麼你的師傅不告訴你呢?說心裡話,對於馬肅風我個人是非常尊敬的,既然這是他的意思,那我也無意去違背,即使明天你和我可能會走到對立面,今天我依舊是會很坦誠的看待你。」

    這句話,查文斌已經聽明白了,從這個人的嘴裡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希望,似乎每個人只要談及自己的身世就像是禁忌一般,就連那個女人也在有意的躲避著。

    為什麼?我究竟到底是誰……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四十二章︰命中注定

    雖然"陰山法"的修煉比較隱秘和怪異,但在查文斌來看,也之不過是一種"法"而已。因為他非常的接地氣,所以曾經一度在民間十分流行。但是就因為他的流行是盤隨著諸如吳半仙之流那類帶著欺騙性質的商業宗教,借此以斂財甚至是做一些非法勾當。所以那些所謂的法師會將"陰山法"講得神神秘秘,誇大此法的作用。真是因為這種目的的宣傳,所以現今的人們一提起"陰山法"首先想到的便是神棍騙子,是封建迷信,殊不知,它也是中國本土宗教的第二大流派。

    此法非常注重法壇、法印、令旗、手訣、調兵以及調將的運用,真正的陰山法師懂得借用墳地、屍骨、人血等"陰性能量"促成對事物的影響,以致達到順利圓滿之目的。

    殊不知"陰山法"的前身其實是「茅山一脈」,後來又結合當地民間的「巫術」諸如跳大神一類,再由「閭山法、茅山法、普庵法」等法的改良,而成為今天的"陰山法"。因為其與"民間巫術"有緊密的關聯,通常用陰山法的法師都是"下陰者",所以給人的感覺是相對其他法比較"陰"。也正是因為如此,陰山法一度非常在民間活躍,因為它看上去極有正統道教流派的理論和招數,以及套路,也有民間巫術那般的貼近生活,這就導致了在文化程度不高的農村地區,下陰者一度成為「巫師、法師」的代名詞,也正是因為這些刻意扭曲了陰山法本意的人的壞心思,才導致中國「封建迷信」大肆流行在農村以及偏遠地區,時不時的謀財害命,以至於今天還沒有絕跡!

    查文斌曾經看過兩部書,一部是《陰山法笈》。而另外一部則為《各派符咒法》,這些東西大抵都是凌正陽那位喜愛蒐羅的祖師爺留下的,可惜後來大多毀於文革期間。

    《陰山法笈》的主要內容是講述"迷合、衝開、叫魂、*、驅魂、調魂、招財"等六種法術,以陰神為主流,力道直接而快速。而《各派符咒法》註明都是不外傳且好用的符咒,習法者應以助人為本,心存正念則功力增強,可見這門功法在創立之初還是對習法者有「德行」的要求的!

    既然明白了這兩人都是習陰山法的,那麼會用茅山鎮屍符便不奇怪,但是查文斌不解的是,為何他們一定也要去到那下面。

    所以,既然今天大家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那麼查文斌也就直言道︰「既然前輩有意尊重家師,那晚輩便也不再追問,只是,這天下之大,前輩既為一代聖道,為何要執念在我們這偏僻的角落裡?」

    那人笑道︰「那且先問你一句,你可知道自己為何又會落在這裡呢?」

    「不知,」查文斌如實道︰「若是前輩能講,不妨明說。」

    那人竟然嘆了一口長氣道︰「該是如此又怎會不是劫,又怎會不是難啊!有人可對你說過周氏後人?」

    「有!」查文斌這是第三次聽人說起這周氏後裔了,一次是葉歡,一次是風起雲那的長老。

    「這個預言,我們陰山老祖早在數千年前就已經判斷出了結果,只可惜,我道日衰落,以至於讓他們那些自癒為正道的搶了這一點先機。查文斌,你可知道你自己出生在哪裡?」

    「只聽聞家師說我是個沒人要的孩子,父母也不知道……」

    「等你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那人說道︰「你就出生在那一口古墓裡!那一年的農曆七月十五,我就在洪村,那天晚上在北斗七星第四顆與第七顆連心的中垂線上,有一顆忽明忽暗的星,它上一次出現還是在一百年前。天正道、羅門、還有數不清的其它人都在盯著它,只為等到它重新閃爍的那一刻。一顆名為孤辰的長尾星百年才出一次,又名︰亡神!你現在是個道士了,當它和北斗中那顆忽明忽暗的星相撞的時候,你應該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那是結煞星,命局裡說過︰煞局不多遠百個,忘神劫煞皆為禍!但若是亡神劫煞相遇組合,那便是︰凡是有權需帶煞,權星需用煞相扶,五行巨善無權煞,即得權星命又孤!」

    那人說道︰「正所謂︰造物不能兩全其美,五行和氣,無煞,只是壽命長遠,常人衣食而已,一旦煞權聚會,萬人之尊,又不免刑克六親,孤獨終老。既為千年一出的天煞孤星!不知你查文斌有沒有給自己算過命呢?」

    查文斌搖頭道︰「不算,也從不讓別人給我算。」

    那人摸著鬍鬚道︰「不算好,好個不算,算也算不好。這一點,你比我想的要更聰明,無論別人怎麼說,我總是希望有人能夠跳出命運輪迴這個圈,我已經是沒有指望了,現在唯獨能夠有希望的恐怕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我?」查文斌自嘲道︰「我只是個鄉野匹夫,既無道觀也無仙緣,了卻了這一樁心事,便打算耕田種地,只做個普普通通的人罷了。」

    「你做不了,」那人起身正色道︰「我不管你信與不信,此人一旦降臨,必定是人中龍鳳,絕頂絕代,卻又六親有傷,自己孤獨,寂寞之命。你的師傅馬肅風是錯誤的,他一心指望著那句「天煞孤星者,唯有修身行善,增加福報,才有可能化解,否則必定造成天下大亂。」能夠靈驗,其實是狗屁!」

    想不到這人竟然也會罵髒話,那人接著說道︰「歷史上,從未有過天煞孤星能夠指望著局外人來破局,你師傅最大的錯誤是傳授於你積小德,行小善,儘量遠離是與非。可惜,你躲得過嘛?就算今天我不來,還有人會來,這是逃不掉的,幾千年前就已經注定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答案嘛?那麼我現在就告訴你,那個地方是什麼,它就是我們陰山法的宗壇!裡面供奉著的是我陰山老祖,裡面躺著的是我陰山法幾代掌門,你以為你是出生在哪裡?若不是那隻該死的山魈,你會跟著馬肅風混成今天這番落魄的模樣?」

    那老頭越說越激動道︰「都是它們!都是它們!都是那些該死的東西!」

    突然「轟」得一下,兩人之間坐著的那張桌子赫然從中爆裂開來,一陣塵煙頓時升起,查文斌等到那人的怒意稍稍有些平緩,起身道︰「抱歉,前輩,我不是什麼天煞孤星,我也不是周氏後人,我叫查文斌,我就是我,這裡是我的家鄉,這裡也有很多我的朋友。如果,你們做出任何傷害他們的事情!那麼我!查文斌!將會對你們!宣戰!」

    說罷,起身,「告辭!」摔門而出,那個女人一臉茫然的看著滿臉鐵青的查文斌,她剛想問話,突然裡面「轟」得又是一聲巨響傳來,那女人頓時扭著小腰快步的逃離……

    鎮上,柳家,柳如春正在小心翼翼的用一種極小的秤在準備每一種香料的份量。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活兒,他已經有二十年沒有親自制香了,原本以為這門手藝就此決計,想不到今日居然還會重新撿拾起來。說到制香,這裡也有一個插曲︰

    因為柳如春是當著老太爺的面在祖宗的畫像前,當著各位列祖列宗的面下跪發誓過的,柳家後人從此不可以再鑄香,有違者當不能進入柳家宗祠,不受後人供奉香火之俸祿。這在一個中國的千年傳統家族已是非常重的誓約,所以柳如春不敢真的去做,但是他又覺得此事絕非小可。所以在拿到秘籍的那天晚上,柳如春特地帶著後輩們來到了宗堂之中。

    在浙西北,這叫作響,也就是後人在家中祭祀先祖的一種行為。柳如春準備了好多桌的飯菜,當然這些飯菜都不是給活人吃的,桌子上整齊的擺放著葷素菜餚,還有碗筷酒水,偌大個屋子裡空無一人,他柳如春帶頭跪在堂屋外,頭頂舉著那本《柳氏鑄香秘錄》。

    風起雲和葉秋都在門外站著看,黑乎乎的,所有的燈火都被滅了,唯獨堂屋裡每張桌子上點了一根蠟燭,碗裡裝的是夾生的倒頭飯,飯上插著的是點燃的柳家香。這氣氛說實話,的確有些詭異,見過給人請客大擺宴席的,可從未見過給死人這麼鋪張講排場的。

    柳如春跪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講了一遍,意思是問詢先祖能否破列讓他制這一次香,他也是為了柳家失去的那些東西,更是為了更多關乎於天下的東西。若是先祖們答應,那便喝了他親自為先祖們斟得那杯賠罪酒。

    那酒,是風起雲買來的,上好的茅台,每張桌子上八隻碗,每碗裡都倒得滿滿的,他和葉秋都看得真切。

    柳如春在門口跪了半個時辰,估計是腿也跪麻木了,那堂屋裡面的蠟燭不知道是同時燒光了還是有風吹過來,一瞬間竟然全部都滅了。

    等到柳如春被葉秋扶著站起來準備進去查看的時候,那些碗中的酒水已經全部不知了去向……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四十三章︰製造神仙醉(一)

    中國的手藝人通常都會把自己的手藝當做是命根子,也看著比生命還要貴重,古話說人有三百六十行,這制香者更是會把自己配方和製作的工藝當做是絕密。尤其是這「神仙醉」,那更是柳家絕學中的絕學,按照以往,這是決計不是對外,不過今日柳如春倒是破例,讓葉秋和風起雲隨行,怕得便是香成之時有人爭搶。

    柳如春說,製造這種香如果是在秋季大約兩天兩夜可以完成,現在雖說是初春,可是天氣還比較寒冷,可能需要多出整整半天時間。葉秋擔心查文斌的安危,畢竟他落在對方人手中,多一秒就多一份危險,便想知道可有什麼辦法能夠提高制香的速度。

    「有,不是沒有。」柳如春道︰「這制香好比是釀酒,同樣都是糧食釀的酒,哪怕是一個師傅一個酒窖一個時間段,可最終影響酒味道的確是其中0.1%含量的芬類物質。又好比是中藥裡的藥引子,如果有合適的引子,這神仙醉是可以加快的。」

    風起雲道︰「那敢問,需要哪位引子?只要可以買到,多少錢我都可以出。」

    柳如春嘆了口氣道︰「怕是難買,就算可以買,時間上也不允許。制這味香最好的引子是處子之血,香是屬於陰重之物,需要配上純陰之體,所謂的純陰之體需要是女性陰年陰月陰時佔滿三個……」

    正說到這兒的時候,門口忽然有一陣腳步聲,風起雲連忙出去查看,可是已經不見了人影。

    這樣的藥引子還真是難買,即使可以買,依照他們幾個的性格也不會去做這種事。風起雲不想沒想過自己的,說到底也是個女兒身,可是她卻恰恰相反,是個陽年陽月陽時出生的人。

    制香是需要看時間的,投料最好的時辰是在三個小時以後,在這個時間之前,他們還需要做一些其他事。

    制香的時候,要先沐浴更衣,身著純棉麻製品的衣物,要先排乾淨自己體內的污穢之物,為了保持自己身體的純淨。柳如春自從接到查文斌的請求時便已經不在進食點滴,只喝一些純淨之水,家中但凡會發出聲音的牲畜也一律全部外遷,屋前屋後各種垃圾反覆清理,院內掃至一塵不染。一個好的制香師傅,會因為空氣中的點滴塵埃反覆計較,他們在沒有科學儀器的幫助下,只能憑藉內心深處對工藝最苛刻的完美追求來衡量自己。

    葉秋和風起雲也同樣被要求齋戒和沐浴,制這「神仙醉」並不是在傳統的香料作坊裡,而是在柳家後院中一棟獨立的小屋。

    進了這間屋子,門被關上之後,風起雲才知道什麼叫做乾淨!

    那地上是擦拭的如同鏡面一般的光溜溜的水磨石,石頭與石頭之間的縫隙也全部做到最小,頭頂是一層實木加上清漆的吊頂,光亮得同樣可以照出人的影子。門縫和窗戶的連接處都用了一種石膏泥反覆填充,進入之前,需要脫掉鞋子,赤腳,要求以赤腳踏上去沒有留下腳印為準。

    就在柳如春打開一個丹爐模樣的東西時,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風起雲過去開門,只見那柳如春的女兒丫丫在門外,她滿臉通紅的放下一個小瓶子轉身便跑,風起雲拿起來放在鼻子下面一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當風起雲把這瓶子遞給柳如春的時候,柳如春的臉頓時僵硬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兒竟然……

    風起雲與葉秋互相看了一眼,同時下跪對著柳如春說道︰「老爺子,柳家上下為我們做的一切,我們無以為報,我風起雲今天發誓,將來柳家有任何困難,我風氏將不惜一切代價……」

    已經發生了,柳如春再想去改變什麼也來不及了,他除了眼角那一點濕潤之外便再也說不出什麼,心中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愧疚是一輩子的,而對於查文斌來說,這份情更是一輩子都還不了。

    像我們傳統用來祭祀拜神用的香叫作線香,柳如春要選用家中最上好的幾位香料,其中一味便是奇楠!

    這奇楠,號稱是一片萬金,自古便是皇家貴族所壟斷的上品種的上品。這種香料是沉香中的極品,沒有之一。它古名瓊脂,有白、黑、青、紅、黃五色,恰好與中國的五行顏色完全匹配。其質地相當柔軟,用刀割如同割在肉上一般,油脂感強,刀切片斷面處的油脂能像拔絲山藥一樣拉出細絲。

    奇楠的香味在不點燃的狀態下就能聞到,大塊的老奇楠就像一個香味的富礦,有聞之不盡、取之不竭的感覺。香味如果變得稍淡了,放在塑料包中一段時間,取出後香味仍舊濃郁。

    奇楠香更是被宗教界人士喻為沉香中的鑽石,其與身俱來的香氣,淡雅宜人,彙集天地陰陽五行之氣,而成為唯一能通三界之香品,近年來科學研究表明,這種香甚至可以對於癌癥能有效的控制其細胞之生長。

    所以在民間有一句話叫作︰「積三輩子的德才能聞到奇楠香,修八輩子的福氣才可品奇楠香!」這恐怕不是戲言,而是事實。

    說到現在,也該說說,柳如春怎麼用這奇楠香了。那精美典雅的木盒一打開,整個屋子裡頓時香氣撲鼻,而當五個盒子全部打開的時候,風起雲頓時覺得自己渾身的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徹底張開,幾乎全部都在不由自主的吸著那天地日月賜給人們最美好的香料。

    若是凡人得到奇楠一枚便是大幸,可是如今這五色奇楠竟然全部出現,尤其是那一枚黃色的,明黃之下,頗有些帝王氣息。我只說一個價格,各位可能便懂了,在宋代,上好的沉香就是「一兩沉香一兩金」,而白色奇楠的價格是十倍,也就是一兩折合是十兩黃金,明黃色奇楠則是千倍,一兩折合一千兩黃金。

    到了今天,北京保利春拍賣的上品白色奇楠單價已經達到了一萬六千元每克!注意是每克!那麼柳如春拿在手裡那枚饅頭大小的奇楠價值多少恐怕已經是個天文數字。

    五枚奇楠大小相似,被依次投入當中那個丹爐,風起雲終於明白為何這神仙醉有這般的功效,單是那其中之一的任何一枚用以切片怕就可以直達三界以求得真神,而如今五枚盡數進入,這東西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了。

    接著是一個透明的瓶子,裡面裝得好像是某種粉末,瓶子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又是一陣奇香撲面而來,風起雲好奇問道︰「柳先生,這又是何種香料?」

    柳如春搖晃著那瓶子道︰「這便是藏紅花的花粉,提煉這一百克藏紅花粉大約需要一萬株藏紅花,這藏紅花實際上是指每朵藏紅花中三根雌蕊頂端的深紅色柱頭。雌蕊完全靠人工剝離,細軟的花蕊有些濕滑,從花中剝出時不能剝斷,長短還要對齊,斷了或不齊就沒法打捆提煉,而它的花期又只有十五天,需要差不多我們全鎮人出動幹上收上整整兩年才可能有這麼點東西……」

    藏紅花的價格大家應該是知道的,大的中藥店都有賣,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大約每1000克藏紅花原花僅能出10克上等藏紅花粉末,這一瓶子全部倒了進去,風起雲知道,或許風氏能夠勉強出得起這些原料的價格,但不代表風氏能夠湊得起這些頂級香料,因為你有錢也沒地方買!

    而第三味香料打開的時候,整個屋子裡已經進入了一種夢幻的境地。一種沒有辦法描述的香味圍繞著你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饒是葉秋這樣的不動死神也在貪婪得大肆吸收著這天下絕無僅有的香味,他們深深的沉醉在這個香料構造的夢幻世界裡。據說那一日,柳家週遭幾乎被漫天飛舞的蝴蝶包圍,它們揮動著美麗的翅膀,飛舞得如痴如醉……

    早在殷商時代漁民在海裡撈到一些灰白色清香四溢的蠟狀漂流物,這就是經過多年自然變性的成品龍涎香。從幾千克到幾十千克不等,有一股強烈的腥臭味,但乾燥後卻能發出持久的香氣,點燃時更是香味四溢,比麝香還香。

    當時,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寶物,於是人們就請教宮中的「化學家」煉丹術士,他們認為這是海裡的「龍」在睡覺時流出的口水,滴到海水中凝固起來,經過天長日久,成了「龍涎香」。

    那個時候得帝王們就已將龍涎、麝香與植物香料混合後做成香囊,掛在床頭或身上,這玩意算是可遇不可求,現在大家都知道它出出自哪裡,深海巨獸抹香鯨是唯一能夠製造這種香料的生物。其價格嘛,比上面兩種雖然略低,但是隨著鯨魚的減少,這種香料將會變得越發的稀少……

    三種頂級香料全部投入完畢,而第四種就是那塊黑乎乎的骨頭了,便是號稱「神仙醉」最不可缺少的主料,所有香料投放的比例,順序,時間,都有著嚴格的要求,柳如春可謂是把這活兒玩到極致……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四十四章︰製造神仙醉(二)

    那丹爐下方已經開始生火,巧妙之處在於,火苗完全不露出地面,那丹爐是凸進地面的,煙道也改成由地下行走。生火所用的木材也是極為考究,要用百年樹齡以上的松柏主樹幹,切砍成三尺長,三寸後,每回投擲三根,火不能大,也不能小,這事情是柳如春的夫人親自動手,拿捏必須恰到好處,多一分則焦,少一分則生。

    所以,即使他們拿到了神仙醉的配方也無計可施,終究是要這天下制香第一人柳家來完成最後的工藝匹配。香煉製多久,這火就要燒多久,期間不可間斷,也就意味著柳夫人就需要在那爐前坐上兩天兩夜,一直到把週遭的木柴全部燒完方可休息。這柳家一對兒女也是忙進忙出,忙著給娘送水擦汗,忙著鏟爐灰,可謂是全家人出動,一個也沒得歇息。

    爐子要燒到通紅,通過外面得風箱進行爐內增壓,要把這些原料全部用高溫碳化,因為香最後是用來點的,保證碳化的同時,香氣全部被鎖在爐內。所以,這東西不光考驗手藝,還要考驗天時地利,溫度,濕度以及設備。

    第四味,也就是那種黑色人骨也被投進去的時候,爐子便徹底封閉。再次期間,葉秋與風起雲二人便是金剛羅漢一般守護著這間小宅子,而柳如春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休息。

    屋內有一缸水,這水用的是每年下雪時分,在盛開的臘梅花朵上刮掉表面那一層雪,只留最底下那薄薄一層收集起來,古時候,皇帝的妃子便是用這種水當做潤膚的佳品,比起現在的什麼sk-ii神仙水那是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這一缸水,可以想像要收集多少雪花,柳如春用一個玉製的小瓢從缸內舀水慢慢從爐頂端淋下去。水多了不行,要沿著路子壁滲入到下方的火炕裡,水少了也不行,不能全部覆蓋整個爐子壁。每一次,要保證水從頂端到爐子最下方接近火苗處完全淋到又剛好在那裡被蒸發完畢,並且要保證水流不能間斷!

    這個活兒別人無法替代,用的是精準的計算外加幾十年的經驗功夫,手法、部位、份量,錯一不可,要保證水汽能夠溫潤整個房間,又同時有那麼一絲絲沁入爐壁內!這就是所謂的濕度和溫度的把控,並且春夏秋冬四季份量又是不同,除了這柳如春還能勉強掌握之外,世間當真是找不到第二人了……

    普通線香的生產並不是什麼高級工藝,農村大爺農閒的時候自己也能做,無非是原料好壞罷了,照樣點起來煙霧不停,香氣不少。起初,風起雲怎麼也不會想到制個香也會費勁成這樣,普通的線香一捆九支,小賣部裡才賣幾毛錢,這種香單是基礎成本就已經達到了天文數字,單是製成成品之後,也不過只能燃燒短短的十分鐘而已……

    一瓢水在規定的時間內舀完倒完,柳如春嚴格遵守著祖訓。因為這種香的造價太過於昂貴,像柳家這種千年綿延下來的家族窮其多少代先祖積累的香料近乎全部投入,再者,其製作工藝過於複雜,一旦失誤前功盡棄,這個代價可不是他們所能承受的。第三,成品出爐後,這東西太過於耀眼,一旦流入民間,極有可能會掀起波瀾,豈不是自找麻煩?

    柳如春看似一個大閒人,其實他的制香天賦頗高,只用鼻子便能分辨上百種不同香料,並能準確說出一般混合香料製品的成分和比例。這種人要是在國外,或許就會成為頂級香水品牌的調香師,只可惜他生在中國,還差點因為這點本事被打成反動派,鬧得家破人亡。

    這邊在制香,緊張而有序,那邊呢,查文斌則把自己關在那個上鋪思考著那位陰山法郭姓師傅與自己說的那些。

    「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嘛?」他是道士,自然明白天煞孤星意味著什麼,只需要打開羅盤,用上卦子占卜一下便知,可是道士自古就從沒有給自己算命的先例。這是因為,做道士的都知道命數是已定的,如果你自己提前知道了,這其中的一些定數往往會發生改變,並且是往不好的方向走。這些不好的定數甚至會提前,那麼也就意味著知道的越多,其實就意味著越凶險。

    這是每一代道士都會告訴自己的徒弟必須遵守的,除非你已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不過是算一下大概什麼時候走罷了,到了那一步,這一生基本算是走完了,也就無所謂再有好壞了。其實不光是道士,一些會算命的相士,甚至是神漢巫婆也是一樣,他們能把別人說的天花亂墜,算到你家祖墳上長了幾根草,廚房右下角放著幾塊磚,可是唯獨他們不可自己算命。

    拿起那副卦子,查文斌又給塞了回去,已經一天過去了,那個叫作小安的男子整天都在用鏡子照著自己的臉,時不時的搔首弄姿,這陰山法練久了難不成還會性別都發生變化?

    六點多的功夫,廠裡的人大多散去,那個叫作吳姨的女人前來敲門,說是晚飯已經準備妥當。這是查文斌來此地的第一餐,既來之則安之,由著那妖艷男子陪著一塊兒去到餐廳裡。

    桌上的菜色清一色的是素,想不到這陰山法門的習練者還是吃素的,不過他們的心腸可沒有那麼好。桌上就三個人,吳姨有些熱情的給查文斌夾菜盛湯,這場面絲毫看不出他是一個人質,不知道還以為是遠道而來的貴賓在被招待著,看來他在這裡一點也不委屈,白瞎了他們那些辛苦練香的人一直在擔心。

    飯吃到一半,那吳姨說道︰「傍晚傳來消息,那種香已經開始在做了,聽聞柳家周邊蝴蝶漫舞,去了好些圍觀的群眾,好在你們派人在外面那條路上守著,那個胖子居然弄了幾條惡犬。」

    「你們的消息真夠靈通的,」查文斌道︰「派了多少人手蹲在那邊?」

    女人道︰「你放心,我們是講信用的,生意人做生意不誠信怎麼還能有下一次呢?」

    「我可不希望還有下一次。」查文斌趕緊扒拉了幾口飯道︰「憋了一天了,我能出去走走嘛?」

    女人眼神一斜道︰「小安,你陪著他。」

    「你放心,我也很有誠信,」查文斌道︰「即使是一次性的生意我也講究誠信,我和這位仁兄已經呆了一整天了,有些膩了。」

    女人放下碗筷給起身走到查文斌的身邊輕輕俯下,胸前兩團軟乎乎的壓在查文斌的背上貼著他的耳朵道︰「若是不嫌棄,那就讓我親自陪著你走一走怎麼樣?」

    廠區裡,一個成熟嫵媚的女人挽著一個青年俊才的手臂,查文斌長得絕對不算很帥的那一類,但是卻非常耐看,有著超越同齡人成熟的魅力。今天的他一身簡單的灰色麻布衣,腳上是一雙圓頭黑面布鞋,他常說,布鞋好,透氣,耐穿,養腳,這是鈄妃親自給他縫製的。

    女人臉上掛著奼紫嫣紅的笑,查文斌則也是一臉放鬆,不知道的定會以為這是一對情侶,而且還很般配。兩人一路上並無說話,卻顯得格外親密,像是認識了許久。這個女人的身份當然不會是一個所謂的廠長,她更像是一朵帶著刺的玫瑰,並且是毒刺!

    胖子在門外啃著冷饅頭,恍惚間他忽然看到了查文斌和那個女人走在一起,滿臉的春風得意,胖子驚呆了,剩下的那半個饅頭「啪嗒」一下掉到地上,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一般。

    當兩人得身影轉彎逐漸遠去的時候,胖子才有點反應過來,當即罵道︰「他娘的,老子在外面吃冷風凍子,你在裡面挽著美人大搖大擺,這哪裡是做什麼人質,簡直是去當個逍遙公子的。早知道,就老子自己提議去當人質了,跑外面受這個罪!」

    吳姨問道︰「聽說你已經結婚了,新娘子很漂亮?」

    「是的。」

    「那麼你很愛她咯?但是根據資料,你好像在乎的是另外一位姑娘,只不過她……」

    查文斌臉色一變道︰「沒有的事。」

    「咯咯咯」女人笑得像是銀鈴一般道︰「你還會生氣?看來你真得很在乎她哦,據我所知,她的情況還不錯,是你救了她,英雄救美啊,真是難得可貴,要是我早一點遇上你就好了。」

    「遇上我?」查文斌笑道︰「是打算賣給好價錢呢,還是打算拉入夥呢,我看你雙目之間隱約有青色面相,是不是每逢十五處一的時候都覺得合古、天突、陽陵泉都會隱隱作痛,並且一年比一年厲害?」

    女子大驚失色,抽出一直挽著查文斌的手臂輕輕撩了一下自己額前的秀髮道︰「你怎麼知道的?」

    「再過幾年,你的中脕,關元還有陽白和百會穴都會陸續疼痛,一直痛到全身無力……」

    看著查文斌一邊走,一邊說,那女人竟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說得一點都沒錯,陰山一脈似乎沒有人能夠逃得過這個劫……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四十五章︰製作神仙醉(三)

    一整夜,柳家上下四口沒有闔眼,葉秋和風起雲也是。

    葉秋說,一整晚外面有不下十個人,他的直覺,也就是第六感似乎是與生俱來,風氏從未有出過這樣的人。說他們是兄妹,雖然外貌上有些接近,可是性格卻又截然不同,看著自己的親人,風起雲恍惚間覺得,葉秋也許是對的,他已經不屬於那裡,自從他被帶走的那一天,葉秋就已經屬於江湖……

    一缸水已經去掉了一半,柳如春的手臂放佛已經麻木。經歷了痠痛、無力之後便是機械,他熬了過來,但畢竟已經不再年輕,尤其是眼楮。因為長時間的盯緊,他的眼楮已經開始充血,血絲佈滿了他的眼瞳,就連頭髮也多了也許花白。

    一夜之間白頭,這不是傳說,更不是神話,這一夜,柳氏夫妻二人都放佛蒼老了十歲,到後來查文斌才知道煉製這種香就好似道士煉丹一般。上品的丹藥,很多道士傾其一生才能勉強練就那麼一兩顆,因為這需要注入太多的心血。

    這是一場馬拉松般的工作,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出差錯,精確到秒的計算大量消耗著體力,柳如春已經隱約開始有些吃力。

    看出了端倪的風起雲上前去輕聲問道︰「前輩,你能吃得消嗎?」

    柳如春輕輕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還行。」

    「要不換我來吧,」風起雲道︰「看了一整晚,這澆水的訣竅也熟記於心,您可以讓我試一試。」

    「不行。」柳如春眼楮眨都不眨的說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這制香人本身就有要求,你身上怨氣太重,曾經沾過血,踫不得。恕我直言,這香雖然是給神鬼一類的使用,卻不能髒了其本性。這就好比,一炷香給佛用,給道用確實截然不同的結果,處我中華宗教意外的外道都是死後生天是棄人身而得天身,依靠的是業力福報,而修道成仙乃是自力成就,兩者天差地別。」

    想不到這柳如春竟然還懂道,這可出乎了風起雲的意料,因為這柳家附近便是千年古剎淨慧禪寺,按理柳家是伴寺而成,其制的柳香也多供奉佛祖。

    「這便是我為何選用這落梅雪水,心性不純則香火不靈,說到底,修道求佛不過是聊以慰藉,圖個心安理得罷了。」他一邊舀水一邊繼續說道︰「其實你做錯了事再去懺悔,即使主說原諒了你,免去了你的罪,可罪終究還是發生了,一張白紙上有污點就永遠再也洗不掉,一個不純粹的人如何能得道,如何能升天,你敬的香火那些個佛陀神仙又如何能夠接受呢?」

    風起雲被他說的啞口無言,的確他是有過殺戮,作為他這樣肩負著族群使命的人而言,有太多的事是身不由己的,他自嘲道︰「這世上哪裡還有那麼純粹的人。」

    「有,」柳如春道︰「你的那位朋友查文斌便是,自從他第一次到我這裡我便知道,一個人有沒有純粹的心才是我願意答應他的理由,實不相瞞,鑄就完這香,我也命不久矣。」他笑道︰「好比古代的鑄劍大師,最好的劍都是用自己的精血來淬火,等到劍成十分,精血耗盡,鑄劍師也就隨著融入了那把劍。」

    「我的香亦是如此,這是一支可以直達三界的香,由不得半點戾氣浮躁,所以這麼些年來我一直保持著最純粹簡單的生活,即便如此也等了這麼多年才等到今天。」

    這又是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答案,竟然需要用生命才能煉製出一枚小小的香,原本以為不過是材料複雜了一些,工藝繁瑣了一些,若是知道這個答案,不知道查文斌還會不會有當初的登門拜訪啊!

    所以,風起雲是瞭解查文斌的,他立刻上前去想制止,可是柳如春說道︰「已經來不及了,開工沒有回頭箭,現在作罷一切都會前功盡棄,我也不過是能多活了幾天。」

    慢慢的,他起身,放下手中的瓢,不知何時,那瓢已經從當初的無暇碧玉,成了佈滿紅色血絲的玉瓢。

    「前輩這?」

    柳如春輕輕拿起一旁的白色紗布纏在手掌上道︰「現在可以休息一個時辰,」他把旁邊的一個沙漏放了起來道︰「等到這沙漏裡的沙子全部走完,不能誤差超過一秒,便可以再繼續,我先休息一會兒了。」

    原來,他竟然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那玉瓢竟然能夠吸收他的血,那些紅色大概就是留下的血路。再又通過那瓢裡慢慢滲出,混合到落梅雪水之中,果然是用生命在煉製。看到這一幕,風起雲只覺得柳家的確犧牲太大了,這個情你查文斌這輩子還怎麼還得清?

    「娘,你怎麼樣了?」丫丫看著她母親終於停了下來,柳夫人與她一樣也是個閒人,聽聞柳夫人原本是江甦泰州人士,與柳家算是貿易上的夥伴,主要提供一些基礎制香的原料,也收一些柳香販賣到別處,柳老爺子很是喜歡這個女子,於是大人們便主張做了這門親事。

    這女人自從嫁入柳家後也是勤快得要緊,只因為那一年得變故,柳老爺子便下令封香。至此柳夫人便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以前是柳老太爺親自下廚,後來丫丫大了便輪到她,可是家中從沒有人埋怨過這個女人半句,只因為當年有人算準了會有這麼一天!

    淨慧禪寺的最後一任主持是個得道高僧名叫印元,原本是洛陽白馬寺出家的,後來雲遊到此便做了主持,三十幾歲起便與柳老太爺談經講禪,兩人很是投緣。

    那場變故前一天,印元法師特地找到了柳老太爺,兩人在柳家談了一整夜。印元法師告訴柳老太爺,禍事將不期而至,但氣數卻不會走到盡頭,這一切都是劫數,並算出若干年後會有人登門求香,要他特地把家中制香的秘本保存好。

    誰料,第二天就在柳老太爺把那本《柳氏柳氏鑄香秘錄》剛剛拿在手裡準備轉移的時候,門外一群紅衛兵一擁而入,那本書就此散落人間。

    誰知,若干年以後,這本書重回柳家,只不過物是人非,柳老爺子等到了查文斌卻沒有等到那本書,不過他卻早在那一年就把這個印元法師留下的預言告訴了自己的兒子,並且希望讓他能夠一直等下去。

    很多事,就是這樣的安排,命運往往就是捉弄人。兜兜轉轉,柳如春夫婦等到了這一天,他們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因為這就是命。

    柳夫人的雙手已經被割得滿是血痕,每一根柴火的添加都會從她手掌得傷口處劃過。雪白的松樹條上沾著斑駁的血痕,那火似乎也非常興奮,跳躍著,閃動著。

    上面是丈夫的血,下面是妻子的血,這便是一陰一陽混合聯動,陰的火往上升卻又遇到了陽的水往下淋,這其妙的感覺才能使得丹爐內的那些材料不停得翻滾。因為火本事屬陽,水屬陰,現在是陽火種帶著陰血,*中帶著陽血,這是不是一副完整的太極圖呢!所謂,陰中有陽,陽有有陰,就如同太極雙魚中的那兩點,沒有這個,何來的太極?沒有太極,又何來的道?沒有道又何來的直通三界!

    神仙醉便是這般的練就,所以,柳氏遇到了查文斌,是命又是劫!他們用自己的生命為查文斌演繹了什麼叫做道,他們又因為清晰的講述了這個道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線香是中國人特有的,早在佛教傳入中國之前人們就已經開始用它來祭司神靈先祖,只不過後來的佛來了中華大地也習慣了這個口味,但是它的本意似乎更加的適合咱們的道教。

    這一切,風起雲將來都會完完整整的告訴查文斌,一字不漏。一個人想要成就自己,注定是要犧牲一些東西的,這些東西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別人的。但和陰山法不同,真正的道是純粹的,是心甘情願的,是發自內心的。

    一個時辰過後,夫妻倆準時醒來,沒有任何怨言,繼續重複著先前的動作。看著柳如春的嘴唇越來越蒼白,風起雲和葉秋心中的滋味已經無法形容,這是一種折磨,看著本應該受到尊敬的人就這樣慢慢的死去他們卻無能為力。

    是自私嘛?不是,查文斌不是自私的人,這是劫數!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四十六章︰大功告成

    那天注定是一個要載入史冊的日子,先是下午四點多鐘的功夫,漫天的紅色雲霞把整個天空照得是異常絢爛。不同於常見的晚霞,這些紅色雲層中隱約帶著金色的閃光,查文斌在廠區裡看著這異響正正發呆,那女人在一旁問道︰「查先生,這雲可有什麼講究?」

    「天降瑞祥之兆,必有乾坤雷動之事,」他對那女人說道︰「你們想要的東西很快就能實現了。」

    女人聽到這話頓時興奮起來道︰「你的意思是說,那神仙醉要成了?」

    「成了,」查文斌道︰「神仙醉,一香通三界,這天地莫不為這樁大事而感到欣喜,這雲中的金光便是徵兆,乃是我正道浩然正氣,你輩雖也是修道之人,可卻忘了什麼叫作正,什麼叫作德。」

    女人拋出一個嫵媚的笑容撞了一下查文斌道︰「我不與你爭辯這些,你我之間除了道難道不能再談點別的嘛?」

    「不用,我且回去收拾收拾,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今晚,我就應該要離開這裡了。」說罷他便轉身走了,女人看著這個二十幾歲的男人嘆了一口氣,終究是自己用盡了渾身的解數也沒有絲毫能夠撩撥起他的心,還沒有男人可以這樣無視自己,豁然間她有些自嘲的摸了摸那張精緻的臉蛋道︰「難道我已經老了嘛?」

    夜裡十二點還差兩分鐘,缸裡的水還剩下最後一瓢,柳如春已經快要馬上倒地,他的眼皮腫的已經發黑了,臉色焦黃,嘴唇從白到了烏紫之色。若不是風起雲在下午的時候就一直在背後默默的扶著他,怕是已經堅持不到現在了。

    舀起最後一瓢水緩緩的倒下,風起雲的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成敗便是再次一舉了!

    「嗒」的一聲,最後一滴水滑落的時候,「 」得一下,那隻原本綠色的玉瓢已經成了一片通紅,此時在瞬間突然碎了一地,那些密密麻麻的紅色線條終於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沿著那些數不清的線,瓢碎了,人也終於是閉上了眼楮。

    「柳先生!」風起雲趕忙搖著他喊道︰「你怎麼樣,柳先生!」

    「我還能堅持一下,」他緩緩的眨了眨那已經沉重到了極致的眼皮道︰「扶我起來,還有最後一步……」

    與此同時,外面,灶台處,當柳夫人把最後一根柴塞進去的時候,她的生命便如同那爐裡的炭火一般即將燃燒殆盡。這個女人一夜之間頭髮全白,渾身的皮膚放佛樹皮一般的粗糙,嘴裡的牙齒在中午的時候已經開始陸續脫落,一雙兒女在身後已經哭成了淚人,為了不讓母親分心,還不敢哭出聲音,其實他們都知道結局會是怎麼樣……

    打開那丹爐,一陣香氣撲面而來,沒法形容那種味道有多麼的強烈。或許是這氣味刺激了原本奄奄一息的柳如春,他竟然開始越來越精神,已經兩天沒有闔眼的風起雲也覺得一股清新之意從鼻中直衝天靈蓋,渾身上下開始沐浴在那放佛仙境一般的感覺之中。

    神仙醉,連神仙聞了都會醉,何況是人?

    用一根銀製的細長小勺伸進丹爐內,輕微的和爐壁發出「滋滋」得刮擦聲,當地一勺出爐的時候,裡面平鋪著一層淡金色的粉末。原來那些材料經過兩天兩夜的高溫已經全都成了粉,柳如春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在鼻子下面輕輕一吸,頓時那臉色就好上了許多,他又勻了一點包在錫紙裡說道︰「這個等下留給我家老婆子,估計能多撐上三五天,等這事了結了,我想陪陪孩子們。」

    接著便是混合,線香的製作,就是用易燃的粉末混合水做成長條形,再進行曬乾或者是烘乾,中間會配上一根細小的木頭。這木頭也是極為講究,柳如春準備了兩根,通體也是黃色,他說這原本也是一塊奇楠木,如今這樣長度的奇楠已經非常稀少了,用它來做裡面的香骨是再適合不過的。

    一隻特製的蠟模,中間有個孔,把香骨先放進孔內,接著便是那些粉末的處理。

    這些東西何止是價值千金,堆放在一個小碟子裡,終於他取出了那瓶一隻浸泡在溫水裡的處子之血。把這血和粉末混合在一起,慢慢稀釋活成泥狀,再把這些泥一點一滴用一根極細的小簽子從蠟模的孔裡灌進去,一邊灌還要一邊用簽子壓結實,這活兒同樣是個細緻到極點的功夫。

    第一個模子完全填滿用時大約一個小時,當第二根填完的時候,碟子裡的料竟然一點不剩,你不得不佩服這些手藝人事先得計算,當真是一點不多,一點也不少,剛剛好。

    做完這些,便是烘乾了,柳如春說最好的法子本來應該是陰乾,但是時間上已經不允許。不過這裡面摻了處子之血,血有凝固的特點,所以在時間上才能得以加速,但是蠟模又經不得高溫,只能架在那丹爐的開口處,利用先前的餘溫慢慢加熱。

    凌晨兩點半,風起雲和葉秋都在焦急的等待著,隨著柳如春的一聲「好了」,這個整整兩天兩夜的工序終於走到了盡頭,神仙醉正式問世人間。

    蠟模被慢慢分開露出了裡面的真容,通體金黃的線香外面多了一點斑駁紅色的點綴,還沒點,那香氣已然是讓人覺得*,成品的「神仙醉」大功告成,要說和之前那些原料有什麼不同。那便是這香氣要更加的馥郁,層次感要更加的強烈,並且每一秒鐘香氣都在發生著變化,一陣一陣得輪番向著你的內心最深處襲去,放佛那靈魂都在為止如痴如醉……

    用一塊上好的紅木盒子,裡面鋪著是昂貴的錦緞,第一枚香柳如春交給了風起雲,第二枚則交給了葉秋。

    辦完這件事後,柳如春被扶著緩緩起身道︰「你們快去辦你們的事,現在我只想去好好睡一覺。」

    兩人無以為報,朝著柳如春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風起雲想說點什麼卻又說不出口,一抬頭,柳如春正微笑著在看著自己道︰「走吧,走吧,這兩天的事兒拜託你們先別告訴查文斌,我不想因為這個讓他分心。」

    風起雲無言以對,他與查文斌不過是數面之緣,為何就憑當年那個和尚的一席話便豁出去了。後來他們才逐漸明白,柳家便是制香人,這類手藝人本就是和玄學打交道,他們信命,比任何人都相信,這也就是所謂的純粹吧。

    才一拉開門,天空忽然「 嚓」劃過了一道閃電,大半個鎮子都被照亮,有人說當天晚上他們看到空中有過火球炸開了,震得窗戶玻璃都在「嗡嗡」作響。接著便是狂風,呼呼的吹得人連眼楮都分不開,若不是葉風兩人身手了得,常人怕是走在街上都會覺得吃力。

    查文斌說這便是夜晚的異像,白天那是屬於神靈的,到了夜晚便是屬於鬼魂的。

    神仙醉,一香通三界,怎麼少了幽冥一界的狂歡呢?

    那一日,地府裡翻了天,萬鬼嚎哭;那一日,天庭裡翻了地,眾神期待;那一日,人家翻了天地,世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異像驚得不知所措。

    胖子在山腳守了兩個夜晚,白天他就去看查文斌,晚上便在柳家的必經之處守護著,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撥人被他打發走了。突然一個炸雷下來把正在打盹的他嚇得不輕,一下子便醒了過來,才一哆嗦便看到遠處有人走來,拿手電一照,只見風起雲葉秋一先一後,他不由自主的說道︰「我的個親娘,你們總算是出關了!」

    這三人一見面自然是少不了談到查文斌,胖子聽說神仙醉已經做出來了,那就嚷嚷著要目睹一番,說他這兩天沒吃好沒睡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風起雲以那東西太過珍貴為由拒絕了,這讓胖子心裡又十分不爽起來,撇著嘴道︰「以前沒覺得你那麼小氣,現在知道你原來是個娘們也就不奇怪了。」

    風起雲從來就不在乎胖子那張嘴,他關心的是別的,「查文斌呢,你有沒有他的消息?」

    「他啊,快活的不得了,整天跟一個漂亮女人膩在一起,我看那他是不想回來了,每天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女人陪著,這日子不知道比我們快活到哪裡去了。」

    產區門口,查文斌已經等了兩個小時了,小安和那個女人一左一右的把他夾在中間,等到遠處有手電亮起來的時候,女人突然一把靠到查文斌的身上用手勾著他的脖子道︰「你走了會想我嘛?」

    一股冰冷的感覺頓時從查文斌的皮膚上傳來,這女人原來是怕自己跑了,竟然用一把極小的匕首頂著自己的動脈。查文斌笑笑道︰「如果你就是這樣款待我的話,那我是不想了,最好還是把刀子拿開把,我走不了。」

    女人一扭腰,笑得更加燦爛了︰「可是我怕你走了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1
第四十七章︰恩怨江湖

    門外,風起雲、葉秋和胖子站在一起,小安看到葉秋的時候臉上頓時抽搐了一下,這個男人是他目前遇到過最強的,沒有之一。葉秋很強,到底有多強,誰也說不清,他的身手是源自何人更是一個謎,沒有人與生俱來就是強者,即使再有天賦,那些招數也是需要後天練習的。從未有人見過葉秋練武,閒暇的時候他不是在發呆就是在打盹,一旦遇到正事兒他便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總是會如同鬼魅一般給予敵人致命的一擊。

    用線下比較流行的遊戲元素給這幾個人分類的話,查文斌是道士,那葉秋就是一個刺客,胖子則是戰士,風起雲更像是個翩翩俠客,如果他是男人,那便是一個優雅的騎士。

    胖子手裡拿著的是明晃晃的五六半,這個距離,他有把握在一秒之內把對面那一男一女全部爆頭。

    「喂,死人妖,放了查爺。」

    那女人笑道︰「喲,這位胖兄弟說話可真有趣,咱們是生意人,自然是一手交貨,一手交人了。」

    胖子對這個女人可是相當沒好感︰「你這個狐狸精整天纏著查爺,我看你模樣倒也標誌,要不就索性跟我們一塊兒回去給查爺做個小的側室吧。」

    「老娘可不稀罕,要做就做大的,少廢話,東西拿來。」

    風起雲把手中的盒子晃了晃道︰「先放人,你沒得選擇。」

    即使是有盒子裝著,可那女人還是聞到了盒子裡面的香味,女人的直覺總是要比男人更加準,她知道,神仙醉果然是完成了。如此說來,千年願望馬上就可以在他們這一代人手中實現了,她低聲對小安道︰「放人,留個心眼。」

    「不必了。」查文斌單掌剝開那女人的手臂道︰「風兄,東西拿過來,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的。如果我真的有什麼三場兩短,你們看看他們的身後吧。」

    忽然間,遠處傳來了一片燈亮,胖子扭頭一看,足足有差不多上百人,黑壓壓的站了一大片。丁勝武和張若虛站在最前面,這個老頭今天可是帥氣的很,一身黑風衣裡面是白色的對開襟長衫,嘴裡還叼著一個煙斗,頗有一副江湖大佬的作風。他手裡把玩著一對黑色的圓球,吐出一口煙霧道︰「孫女婿,你不是怪我人馬不夠嘛?」

    羅門,一個存在了幾千年的地下王朝,一個中國地下勢力的制定者,一個神話般的存在,即使是在二十世紀的最後時刻,它依舊散發著無比的王者之氣!

    風起雲笑道︰「你老丈人挺你來了。」說罷,他把手中的盒子照著裡面一扔,那個妖艷男子小安伸手一抓,也沒有看便往懷裡一塞。風起雲道︰「你不驗貨?」

    「不必了,」小安道︰「羅門有羅門的規矩,既然是兩大家族親自出面,便沒有什麼可驗的。」

    那女人也是順勢往查文斌的耳邊輕輕一貼道︰「走吧,不過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查文斌也回敬道︰「希望你那一天不會成為我的鬼!」

    來了,很多人來了,何止是百人,羅門終於開始有動作了。這些人不光是兩大家族的,其中有很多連丁張二人都沒有見過,有些人來的時候是荷槍實彈的,有的人則是一副江湖做派的,聽聞一言堂的那個白衣老傢伙回去之後大發雷霆,這其中的秘密他倆也是聽聞一個從羅門內部流傳出來的人所講,原來那個地方真的和羅門有關,不過這也是很多年以前的往事了。

    當陰山法派在江湖上崛起的時候,正是中國各種修道士最為繁榮光鮮的時刻,儒釋道三家在神州大地遍地開花,信徒之光,影響力之大都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巔峰。

    陰山法以其獨特、快速和接地氣的特點迅速在宗教領域佔有一席之地,在江湖爭鬥中陰山法更是因其隱秘性和高效性屢戰屢勝,其中又以陰山老祖獨創的一招鎖魂咒最為聞名。鎖魂咒為陰山派最具有代表性的制敵法門,顧名思義就是封鎖仇家魂魄,使其神魂顛倒,周邊環境急劇惡化,百事不順,危急生命,和現在最常說的下降頭類似,但是要更加的凶險和快速。

    陰山法習法者應以助人為本,心存正念則功力增��,心存邪念�t道消魔長。在陰山法的大肆擴張期間並沒有對門下弟子的人品道德做好衡量的標準,以至於誕生了一大批助紂為孽之輩。而陰山法最為獨特的是,其法脈修習者到了一定時刻就必須放陰一次,否則自身發脹痛苦難受無比,這便是查文斌對那女人吳姨所說的,功力越深厚者其痛苦便越大,這是因為修煉者靠借陰修行的導致的陰氣過重對身體的傷害。

    所以,陰山法脈必須放陰,也是釋放自己身上多餘的陰氣,放陰的對象多為樹木,河流等,當然也可以放陰與人,並且這個途徑是最快的,既把自己身上的陰氣和承受的痛苦轉移到他人身上代為受過。

    自從發現可以找他人代替後,很大一部分陰山門中弟子便開始大肆利用自己所學法術開始害人。舉個簡單的例子,李三要害王家莊的王二,首先第一步就是必須先閉退家神,,也就是通過特定符咒使對方家宅門神退位,然後再放陰。所以,陰山法在施法前,通常施法人會去被施法者家門口轉悠的,他需要弄清楚對方的門臉朝向,因為其借陰的對象多是一些鬼怪之物,這些東西雖然在查文斌這般的正道人眼中是小鬼,可是對於普通人而言,那便是無盡的折磨。

    正因為是小鬼,所以門神便可以阻攔,為了破門神,陰山法便需要先擊破門神,選其中一段陰山法咒給予大家聽聽,便可知道這門法術到底有多凶殘和惡毒。

    其咒如下:奉請陰山老祖,化領兵將前往地王家莊王二家,門神護衛請退位,兵將領令入宅作弄王二,人不留情,急急如律令!

    由此可見,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祖宗,門神觀念並非空穴來風,所以建房屋前先找人看好大門朝向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隨著陰山法脈的大肆擴張,在中國權力鬥爭最激烈的官場和皇家後院,越來越多的人為了打擊競爭對手便開始用利用陰山法。以至於後來皇家出了規則,但凡發現有人在宮中行使巫蠱之術的一律問斬,而在中國所有的皇帝中,敢於巫術殺人的為數不少,例如漢武帝劉徹、明世宗朱厚鴂p 饜 謚 娛潭際嵌Χτ忻淖匪嬲摺br />
    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這種陰山法終於是引起了執政者的警覺,萬一哪一天老子自己就被人這樣莫名其妙的給幹掉了怎麼辦?於是針對陰山法的打擊從數千年前邊已經開始,對付這種人自然不是用軍隊,而是需要一些具備特殊本領的,羅門恰恰更是個中高手。

    第一次衝突爆發的時候是在一千五百年前,羅門一言堂發出青色標記,五大家族協同其它修道人士大舉誅殺陰山法脈,曾經一度讓這個門派接近滅絕。可是和那些正道不同的是,陰山法多藏於民間,農民大多沒有知識,最是容易被蠱惑,因此,陰山法脈弄了一招化整為零,從此潛入地下工作,基本上那就是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不要啦!

    而陰山法無論是哪一招都有一句開口,那便是︰奉請陰山老祖,恰好,這陰山老祖又算出若干年的繼周人應該出生在洪村,於是便把自己的墓地也留在了那裡。這陰山老祖也是人,就如同張道陵天師一般,不過是得道高人罷了。

    於是羅門一脈便開始大舉進攻陰山老祖的巢穴,既今天洪村那個地下世界,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終究是沒有能夠把陰山老祖挖出來挫骨揚灰,便是用了一些辦法合力封住了那座大墓並打上羅門禁地的標誌,這便是葉秋當日看到的那個圖案的來歷。

    這段往事說起來是寥寥數語,可是當年那場腥風血雨的仇殺到底有多慘烈誰也不知道。應該說這陰山法脈原本還與風起雲所在的風氏是鄰居,那會兒他們還住在獅子峰的山頂過著閒雲野鵝一般的生活呢,管你山下殺得你死我活。

    仇恨的種子在那個時候便已經開始種下,為了扳倒羅門這顆參天大樹,陰山法脈餘下的殘存勢力一邊修生養息,一邊繼續打著游擊戰,從此不上正面戰場,並且開始派出一些人打入了羅門內部,聽聞,最厲害的一個還曾經做到了一言堂的黃衣堂主

    歷史並沒有隨著時間而沉澱,陰山法脈如今捲土重來有幾個原因,一是他們現在找到了可靠的後台,任何宗教性質的存在沒有後台都是白搭,你再牛逼你能牛逼過手握百萬雄兵的軍隊?第二,也是因為現在正道一派的沒落,道教已然如同昨日黃花,剛剛經過文革衝擊的宗教界正是滿地廢墟待見的時候;第三,當年陰山老祖預言的繼周後人已經出現,誰能掌握了他,誰便有可能重新掌握整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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