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獵妖高校 作者:鄭重騎士 (連載中)

 
hk84888863 2018-3-19 14:03: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6 1505453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6 01:45
第39章 宥罪
“騎士團隻是後綴。”

“我們需要先選定範圍,然後再進一步縮小它。”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我們可以想辦法在騎士團上增加一個前綴了。”蕭笑嘩啦啦翻動著手中的筆記本,飛快的說道:“曆史上比較著名的騎士團,比如歐羅巴的條頓騎士團、聖殿騎士團、善堂騎士團;北非的努米底亞騎士團;恒河的戰象騎士團;草原的黃金騎士團……等等,這些騎士團的名字中都蘊含了深刻的文化與血脈淵源,在曆史上諸多獵妖會戰中都取得了耀眼的功績。”

“我們既然選擇了騎士團,那麼就應該以騎士的準則要求自己。”

“謙卑,榮譽,犧牲,英勇,憐憫,誠實,公正,以及信仰。”

“問題是……我們能做到嗎?”

一席話,令宿舍裏的氣氛頓時凝重了幾分。

蕭笑並沒有等待其他人的回答,而是徑直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不,我們不能。”

“不僅不能……相反,我們在這些美德的對立麵走的非常遠……非常遠。”

“比如我,整天抓著這個厚厚的筆記本,希望能夠記錄自己看到一切……想要學到所有的知識。這是狂妄、是不自量力,也是貪心,是貪婪。”蕭笑一把將那個筆記本丟到旁邊辛胖子的床鋪上,語氣中充滿了厭惡:“但我既然承載了這樣的命運,那麼隻能繼續貪婪下去了。”

幾隻原本正在為橘貓捋貓的小精靈們兮兮的叫著,振起翅膀,拖著那個厚重的筆記本,重新送回博士的麵前。

蕭笑臉上的鬱氣消減了幾分。

“謝謝。”他誠心誠意的感謝著。

小精靈們對於收到稱讚感到非常高興,她們兮兮的笑著,歡快的跳著舞,在空中飛舞了幾圈,然後施施然重新回到橘貓的背上。

“你們呢?我想每個人應該都能找到自己背負的罪孽吧。”蕭笑手指輕撫過筆記本封皮上的鎏金烙印,目光從宿舍裏的其他人身上掠過。

每個人都不安的避過他的目光。

隻有帷帳下的陰影中傳來一個懶洋洋的回答聲。

“既然你是貪婪……那我就是懶惰咯。”迪倫仍舊把自己埋在棺材裏,這讓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空洞:“一千兩百歲的漫長人生啊,我已經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厭倦,懶得出門,懶得讀書,懶得吸血,懶得有愛好,甚至懶得活在這個世界了。



“那你幹嘛不去死。”鄭清感覺額頭一跳一跳的,忍不住插口道。

“因為我本來就是死的啊!”迪倫回了一個很冷的笑話。

林果響亮的笑了兩聲。

然後他發現沒有人附和,便乖乖閉上了嘴巴。

出乎鄭清的意料,第三個開口的竟然是一貫少言寡語的藍雀。

“師傅曾經說過,自信與自負隻有一線之隔,自負與傲慢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在我專注於自己道路的時候,總會忽視其他人的感受……這是不對的。”藍雀很少見的說了一大段話,最後用一個詞總結了自己的罪孽:“傲慢。”

鄭清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忽然覺得話題有些跑偏,而且大家的發言似乎正在傾向於他印象中某個比較熟悉的概念。

還沒等他想好措辭,辛胖子就樂嗬嗬的開口了。

“真有意思,真有意思……”胖子抱著胳膊,斜躺在自己的靠椅中,笑容顯得有些古怪:“如果說我有什麼缺點,那麼就是貪吃了……但你們要知道,作為一個巨人,能量的消耗總是非常大的。從小家裏人就培養我時刻積攢能量,補充能量的習慣。以至於到了現在,

有時候我會發現自己吃東西時有種停不下來的感覺……這種感覺有點嚇人。”
“還有我!”張季信掰著指關節,眉飛色舞的說道:“我的脾氣比較暴躁……不,應該說,我家裏人的脾氣都比較暴躁。我哥說這是遺傳,越暴躁越好……我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不過我覺得應該是人在暴躁生氣的時候氣血流動會比較快,拳頭揮舞的會更加有力吧。”

當張季信的自我剖析完畢後,宿舍裏一時陷入詭異的安靜中。

林果仍然在皺著眉自我分析,努力把向某個合適的負麵詞彙上靠攏。而鄭清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把握住了蕭笑的想法。

“貪婪、懶惰、傲慢、饕餮、暴怒。”年輕的公費生伸手點著宿舍裏幾個身影,臉色顯得很差:“我說博士,我們一共八個人,你搞七宗罪是要鬧哪樣。”

說著,他伸出指頭,分析道:“你還剩下色欲、嫉妒兩個頭銜……但是我們還有小和尚、林果、我三個人……話說,你們幾個把好用的詞都占了,我怎麼辦?!我也想當懶惰啊!”

“不好意思,你反應慢。

”迪倫陰森森的笑聲從棺材裏響起:“承讓,承讓……”

“誰說沒有你的頭銜?我就覺得‘色鬼’很適合你。”辛胖子腆著肚子,一本正經的說道:“或者你可以爭取一個雙料頭銜……比如‘既懶且饞’?”

“喂,胖子……你剛剛說什麼?”鄭清眯著眼,從自己的灰布袋裏摸出幾張符紙,威脅的晃了晃:“說話要負責任……如果將來有了什麼偏差,哼哼。”

“我是有根據的。”辛胖子的眼神避開鄭清的那幾張符紙,嘟嘟囔囔的小聲哼道:“開學才一個月,你就跟三個女生糾纏不清……這不是色鬼,什麼才是色鬼……”

“三個?!”張季信的大著嗓門,嚷嚷道:“讓不讓人活了!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還有,為什麼我隻知道兩個?”

“我也隻知道兩個……”蕭笑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好奇:“他什麼時候又找了一個?”

“喂!你們幾個說話有沒有過腦子!”鄭清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什麼兩個、三個……哥現在一個都沒有呢……”

“你不是在跟那個吉普賽女巫談戀愛嗎?”林果忽然回過頭,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我聽李萌說,你們兩個還互相送了禮物吧……”

“沒有互相送禮物……小丫頭的話你也能相信?”鄭清強調著,勉強認同道:“事實上,我們並沒有正式交往……隻是關係比較好的同學。”

“哦,那你關係比較好的同學還有一個蔣玉。”蕭笑補充道:“你周末跟她出去的次數比伊蓮娜都多……這你不能否認吧。”

鄭清張口結舌。

“還有一個是誰?”蕭笑轉頭看向辛胖子,催促道:“難道他背著我們又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咳咳,最後一個十拿九穩……學生會的老生們都知道。 ”辛胖子幹咳了兩聲,賣了賣關子,才慢悠悠的解釋道:“是校學生會副主席,科爾瑪,今年大三……一個非常,嗯,非常厲害的女巫……我都不知道清哥怎麼跟她搭上的。”

其他人齊刷刷的看向坐在床邊的年輕公費生。

“她是誰?”鄭清一臉茫然。

看他不似作偽,其他人又把目光轉向辛胖子。

“絕對不會錯的!”辛胖子信誓旦旦的拍著胸口:“校報編輯部的人都傳遍了,說學生會副主席科爾瑪今年找了個小男友,是九有大一的公費生……九有大一的男公費生是誰?”

宿舍裏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鄭清身上。

“冤枉啊!我比竇兒還冤啊!”鄭清用力拍著床鋪,麵紅耳赤的爭辯道:“前麵兩個我起碼還認識……你們說的最後一個,我完全都不知道是誰啊!”

眼看話題將要滑向不可知的混亂地帶,蕭笑終於拍著桌子,終結了這番訊問。

“我們晚上再抽時間拷問吧,”蕭大博士笑眯眯的說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詞,然後補充道:“現在當務之急是完成社團申請表的填寫。”

“嗯,結合之前的討論……我給社團起的名字是‘宥罪騎士團’。”

“事實上我並沒有想著套‘七宗罪’,事實上也不能用……學校已經有一個社團用了這個名字,那是阿爾法學院一個曆史悠久的組織,所以,我們隻能想個新詞。”

“宥者,寬恕也。”

“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我們在踐行騎士美德的同時,也要踐行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6 01:45
第40章 社團章程
“宥(you)罪騎士團……有沒有人反對?”

鄭清揮舞著手中的羽毛筆,目光在屋子裏的每個身影上停頓了片刻。

所有人都努力點著頭,唯恐這件事再生出什麼反複。

“沒有人反對我就記下來啦!”說著,他從床上撿起那張紅色的申請表,猶豫了幾秒鍾,最終爬下床,趿拉著鞋子蹭到書桌前,暈開了自己的硯池。

他覺得,在申請表上寫毛筆字會顯得更正式一點。

也許社團聯合會的審查官會看在自己那手漂亮的小楷上略微放放水。

就像高中時寫作文,自己漂亮的書法每次總能從老師手中收獲一些溢價的卷麵分。

“隊名全票通過!”

“耗時……”鄭清說著,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懷表,抖開表蓋,瞄了一眼時針與分針的位置,驚叫道:“竟然已經快一點鍾了!”

“你以為呢?”辛胖子歎口氣,揉了揉自己圓滾滾的肚皮,有氣無力的哼道:“我感覺自己又餓了……”

“我也是,困得不得了。”迪倫懶洋洋的聲音在棺材裏響起,像是在打鼾:“你們的大中午,相當於我的大半夜……正是睡美容覺的時候。”

“打起精神!”張季信暴躁的敲著桌子,吼道:“不要像個小娘們一樣整天唉聲歎氣……”

“我覺得你是不是對女巫有什麼偏見?”林果睜大眼睛,一本正經的看著紅臉膛男生。

“下一個議題!”

鄭清用力錘著書桌,將眾人的注意力拉扯了回來,然後他看著申請表上的空格,清了清嗓子,喊道:“確定社團章程,推舉社團負責人。”

“這個章程是什麼東西?”他轉過頭,看向正在筆記本上奮筆疾書的蕭大博士。

“社團章程,是指社團根據《第一大學管理條例》等學校相關規章製度,擬定的關於社團組織架構、管理製度、工作範圍等一係列條款的基本文件……這些文件要準備一式四份,一份自留,一份由社團聯合會存檔,剩下兩份上交校工委與教授聯席會議當做報備。”蕭笑頭都沒抬的回答著:

“哦,對了,因為這些章程屬於確立社團成立契約的必要文件,所以裏麵的造詞遣句必須符合相關規範……否則吃虧的是自己。我記得書山館裏有一份文件提到過,曾經有一個小社團在組建時沒有認真審核自己的章程,導致社團全體成員無法從學校畢業。



“為什麼?”林果好奇的問道。

“他們在章程中寫道‘團隊競賽落敗扣分時,優先以社團積分抵扣,社團積分不足時,按社團成員數量平均分配承擔,以一學分抵扣零點一社團積分為基準……’”蕭笑抬起頭,扶了扶眼鏡,搖著頭歎口氣:“這原本是屬於那些大型社團的專用話術,作為一個不足十個人的小社團,他們能力非常有限……大四的時候一統計,整個社團竟然負了將近一百分,也就是說每個社團成員都會被扣掉將近一百個學分!”

鄭清倒抽了一口冷氣。

“團隊競賽是什麼?”他急忙忙問道。

“社團聯合會安排的社團之間的友誼比賽……當然,比賽第一,友誼第二。”蕭笑解釋道:“包括但不限於魔咒、魔藥、符籙等學科方麵的比賽,以及實踐方麵的一些賽事……比如這次的校獵會,部分社團就會組建自己的獵隊參與相關狩獵活動,這也是團隊競賽的一部分……”

“這個我知道!”張季信忽然露出幾分恍然:“我哥說過,社團組建的獵隊如果在與學院獵隊的比賽中獲勝,能夠獲得更高加權的積分……比如同樣一場比賽,

學院獵隊獲勝得到一個積分,社團獵隊就能得到三倍,也就是三個積分。但是因為社團獵隊的實力太弱,導致他們總是輸,總是輸…”
“難怪那個小社團的人都沒能畢業。”年輕的公費生心有餘悸,抬頭看向書桌對麵的胖子,試探著問道:“要不……”

“咱們也算了吧……散了,都散了吧!”胖子連連拍手,接過鄭清的話頭:“聽博士舉的例子,跟我們一模一樣,都是不到十個人的小社團,能力非常有限……”

“萬一不能按時畢業,我哥非打斷我的腿。”張季信看上去也有點不安。

蕭笑沒有說話,隻是用嘲弄的眼光看著書桌周圍的幾個人。

鄭清頓時覺得有些尷尬。

“砰!”一聲巨響在他耳邊響起。

他轉過頭,林果雙拳按在書桌上,站起身,臉色漲的通紅露,大聲說道:“怎麼能夠知難而退呢?學校那麼多小社團,難道它們的成員都沒有辦法畢業嗎?……騎士團開始衝鋒,不可以隨便下馬!……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藍雀沒有說話,隻是讚許的伸出手,又按在了林果的腦袋上,揉了揉。

“連小孩子都不如…”棺材中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

辛胖子胖乎乎的臉頰變成了粉紅色。

張季信的紅臉膛也開始有些發紫。

鄭清覺得自己的嗓子眼有些發緊,他清了清嗓子,試著補救道:“我的意思是……現在距離下午上課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準備一份完整、不會出錯的社團章程了……我相信大家也不想重蹈那個小社團魯莽的覆轍吧。”

這的確是個看似無解的難題。

“社團章程?我已經準備好了。”蕭笑變魔術一樣從自己的筆記本夾層中抽出一個文件袋,抓在手裏抖了抖:“甚至一式四份我也準備好了……當然,如果你們不想組建這個社團的話,我可以把這些資料丟進垃圾堆去。”

書桌前的幾個人震驚的接過那個紙袋,取出裏麵的資料。

“你……你什麼時候…”鄭清吃吃的問著,同時飛快的翻動手中的文件。潔白的A4打印紙,前後三十多頁,每一頁正反兩麵都羅列著密密麻麻的條款,看上去令人眼暈。

“昨天晚上, 從校醫院回宿舍的時候,抽空去了一趟書山館……今天早上找了幾個社聯的老人參謀了一下。”蕭大博士摘下眼鏡,若無其事的揉了揉眼睛,搖頭晃腦的補充道:“隻消花點時間,這並不算什麼難事。”

“這麼說,你昨天不是去約會?”迪倫忽然從棺材裏冒出頭,臉上露出一絲惋惜的表情:“我昨天還跟胖子打賭,說你踏上了成為真正男人的旅途了……他也覺得你把那位司馬先生給推倒了。”

“胡說八道!”蕭笑氣急:“我隻不過在自習室給你們整理資料而已!”

“這就是你昨天徹夜未歸的理由?!”辛胖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繼而憤憤道:“難道就不能飛隻紙鶴嗎?如果早知道你在圖書館,今天就不會讓那隻肥貓代替我去上課了……簡直是場災難!”

話音剛落,一隻毛茸茸的貓爪便搭在了胖子的肩頭。

鄭清揚起眉毛。

“自作孽。”年輕的公費生嘟囔著,幸災樂禍的看著打作一團的胖子與肥貓。

“如果你們打完了,那麼我們繼續這次全體會議!”林果站在一群成年人中間,毫不客氣的搶過了主持會議的權利。

他同時鄙夷的看著與肥貓撕扯在一起的胖子,用誰都可以聽見的聲音嘀咕道:“還跟貓一般見識……太幼稚了。



“下一個議題是什麼?”小男巫探頭看向蕭笑的筆記本。

“在這裏,在這裏。”鄭清笑眯眯的把手中那張紅色的申請表遞了過去:“推舉社團的負責人。”

“社團負責人?”林果愣了愣,繼而露出一絲興奮的表情:“就是選團長唄?!”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6 13:45
第41章 我的團長我的團
“現在推舉‘宥罪騎士團’團長……有沒有誰毛遂自薦?”

鄭清敲著桌子吆喝道。

正在與橘貓撕扯的辛胖子終於消停了一下。

“棄權!”胖子掐著肥貓的前腿,努力遠離它張開的爪子,氣喘籲籲的喊道:“我棄權……編輯部大佬說了,下周開始要帶我出外勤……你們大部分時候應該都找不到我的影子……你這隻死貓鬆爪!!”

橘貓趁他說話的間隙,渾身骨頭一縮,從胖子的手指間滑了出來,落在書桌上,趁勢一彈,反縱越上胖子的頭頂,張開兩隻前爪,惡狠狠的左右開弓起來。

鄭清聳聳肩,忽略了哀嚎的胖子,目光轉向旁邊的藍雀。

“棄權。”藍雀淡漠的回絕著,似乎連嘴唇都沒有動一下。

鄭清偏了偏腦袋,表示理解。

對於一個一天說話不足十個字的男人來說,的確不適合擔任社團的團長。

“我自薦!我自薦!”林果把胳膊高高舉起,在書桌旁蹦來跳去,大聲喊叫著:“我毛遂自薦……我要當團長!我可以給你們寫一份競選提綱!”

鄭清嘴角抽了抽,沒有立刻回答。

他發現自從熟悉之後,林果小朋友就從原本‘雖然很小但很可靠’的形象蛻變成了‘看上去可靠實際上有點跳脫’的另一副模樣。

不知是不是他那奇怪的時間線引發的後遺症。

“安靜。”藍雀一把按在林果的頭頂,製止了他喧嘩的舉動。

似乎感到手掌間不安分的躁動,這位習慣冷著麵孔的星空學生破天荒多解釋了一句:“你還是個孩子……你隻需要好好學習就可以了。”

聽到這番話,林果的表情雖然仍舊有些不滿,卻乖乖的閉上嘴,不再掙紮。

“未成年人無法在有魔法效力的契約上簽字……這是巫師聯盟範圍內所有魔法契約的基本準則之一,用於規避雇傭童工、拐賣兒童等種種邪惡行徑。”蕭笑的腦袋埋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聲音顯得有氣無力:“也就是說,林果的參選資格被天然否決了——因為社團的團長需要在社聯的契約上留下印記……另外,我也棄權。”

“你為什麼棄權?!”鄭清深深歎了一口氣,瞅著腦袋埋在筆記本裏的西瓜頭,惡意的揣測他的靈魂是不是正在被那個筆記本慢慢吞噬。

“沒時間。

”蕭笑給了一個幹巴巴的答案,卻最終不肯詳細解釋。

“沒時間,沒時間……隻有死人才沒有時間。”鄭清嘟囔著,漸漸感到有些不耐煩。

“喂喂,我怎麼聽到了歧視性語言!”迪倫的腦袋搭在棺材邊沿,齜著嘴,露出兩根小巧的、白森森的獠牙,抗議道:“死人的時間就不是時間嗎?憑什麼說死人沒有時間!”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隻是個比喻。”鄭清轉過身,一臉無可奈何。

他發現自從來到這所學校之後,需要越來越多的麵對這些原本雞毛蒜皮、現在卻被上升到法律道德層麵的麻煩。

“不用解釋……我也棄權。”迪倫的腦袋慢慢從棺材邊緣滑了下去,逐漸消失不見,隻剩下幽幽的歎息從陰影中飄了出來:“鑒於我們作息時間的差異,想來你們也不會希望一個成天呆在陰影中的家夥給你們陽光下的建議吧……更何況,作為一個一千八百歲的老人,我需要的心靈的休憩……我已經喪失了生活的激情,忘卻了夢想的滋味,阿西吧門。”

鄭清強行遏製住自己吐槽的欲望,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向宿舍裏最後一個候選人。

“我也棄權!”張季信立刻舉起手,方臉皺成了橢圓形:“雖然我還活著,

但是真的沒有時間了……上學前家裏給我安排了一係列的強化訓練,讓我大哥監督……如果哪天我沒去上課,一定是被我哥把腿打斷了。”
他說的如此悲慘,以至於鄭清無言再要求他做些什麼了。

“雖然沒有人主動請纓,但因為這是必要的流程,所以我們下麵進行不記名投票……”年輕的公費生托著下巴,聲音顯得有些沮喪:“團長,是必須要有的。”

但當大家把臉轉向他的時候,他才悚然一驚,察覺到某些不妙的氣氛。

“你沒有學生會的任務。”張季信捏著下巴,對著鄭清點點頭。

“你也沒有參加學校的任何一個社團。”辛胖子挪開眼前的貓臉,看向上麵,一臉賤笑。

“成年了。”林果幹巴巴的撇撇嘴。

“還年輕。”迪倫有些傷心的歎氣。

“而且大家對你都比較了解。”蕭笑敲著桌子,扶了扶眼鏡:“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什麼決定了!

決定什麼了?!

哪裏愉快了!!!

明明沒有詢問我的意見啊!

鄭清像隻炸了毛的團團,從椅子上蹦起來,喊道:“這不公平!”

“世界上原本就沒有什麼公平或者不公平。

”張季信伸出胳膊,安慰性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輕的公費生長長籲了一口氣,忽然安靜下來。

他眯了眯眼,笑了:“既然這樣,我要行使團長的權力……第一號命令:指定蕭笑在一分鍾後接任社團團長的職務。”

“這麼說,你是同意嘍。”蕭笑一把抓過林果麵前那張紅色申請表,在上麵寫下鄭清的名字,確定道:“所以,這個議程結束……嗯,我看看,後麵文字性的工作我已經基本完成了,那麼,今天的全體會議到此結束。申請表我會盡快發往社團聯合會,大約周三的時候就會有相關結論了……鄭大團長,你記得到時候去社聯辦公室簽字畫押。”

“嘩!”宿舍裏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與口哨。

其間夾雜著一個異樣的聲音。

“暫停!暫停!”鄭清用力敲著桌子,試圖掌控會場的節奏。

但眾人的注意力顯然已經轉向了其他方麵:辛胖子開始收拾下午符籙課需要用到的紙墨筆硯,張季信與林果繼續他們未完成的那場獵棋,而帷帳後的迪倫更是悄無聲息的扯過他的棺材蓋,默默啟動了睡眠程序。

“我剛才不是發布命令了嗎?”鄭清一臉不解的看著博士:“你是第二任團長啊?!”

“社團團長需要由全體社團成員統一推選,”蕭笑瞟了他一眼,幹巴巴的回答:“你無權代行社團全體成員會議的決議。

“那我能自動放棄這個職位嗎?”

“你無權否決全體大會的決議。”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個團長拿來有鬼用啊!”鄭清憤憤不平。

迪倫的棺材裏傳來警告的敲擊聲。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鄭清有氣無力的道著歉。

“你的工作內容很豐富的,”蕭笑翻開筆記本,指著上麵一段話念道:“你需要聯係學校辦理相關注冊事宜;聯係校務預約相關團建場地;需要為大家準備冷飲、零食;需要與部分教授溝通,對我們社團進行一些專項培訓……當然,如果社團後續組建獵隊,你會自動成為獵隊隊長,這也算一項福利吧。



“屁的福利。”鄭清依舊有些沮喪:“我連獵隊有幾個人都不知道……而且,準備零食是需要花錢的吧!你們會交團費嗎?”

“啊!已經一點半了,我要去上課了!”林果忽然驚叫一聲,一把抓起桌邊的書包,撒腿就跑。

藍雀不聲不響的跟在他身後。

“我去給你們占座!”辛胖子把肥貓丟在床上,連蹦帶跳的向門外跑去。

鄭清從來不知道胖子的身手也會這麼敏捷。

“還有我,我也幫忙占座去。”張季信嘿嘿笑著,一溜煙跟了上去。

鄭清拽住蕭笑的袍子,輕籲了一口氣:“還好,抓住一個。”

蕭笑扶了扶眼鏡,把手攤在鄭清麵前:“谘詢費……還有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的勞務費,以及整理資料、準備材料的潤筆……學分還是玉幣?”

鄭清手一抖,好懸沒摔倒在地上。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6 13:45
第42章 教授的辦公室
時間匆匆流逝,忙碌的周一很快就落下了帷幕。

直到晚上睡覺前,鄭清都沒有收到團費。

一個子兒都沒有。

辛胖子今晚沒有回宿舍,不知是不是跟著他的主編外出采風去了;蕭笑倒是老老實實坐在書桌前,隻不過年輕的公費生一想到博士提及的那一連串收費,便沒有了討要團費的想法。

至於迪倫,從中午開始,就一直安安靜靜的呆在自己的棺材裏。鄭清實在沒有勇氣翻起那口棺材的蓋子,向一個死人討錢。

當然,鑒於目前騎士團還沒有正式的成立,也沒有組織過任何活動,鄭清暫時還不需要考慮收支平衡、賬目虧空之類的‘隱憂’。

他還有一大堆煩心事需要盡快解決。

比如那件送給伊蓮娜的長裙——吉普賽女巫最近一直神出鬼沒,年輕的公費生很難找到恰當的時候跟她搭上話;

再比如,頭疾的後續治療方案。

鄭清需要在周二下課後,跟著易教授去辦公室細談這件事,這是老姚之前已經安排好的。

但周二占卜課之後,天文08-1班的男生們湊在一起,大談特談即將到來的校獵會——從今年哪支獵隊能夠脫穎而出,到獵舞會上的舞伴應該找誰,再到月下議會的上議員蘇施君大美女什麼時候能來學校。

各種各樣的八卦與消息漫天飛舞,以至於年輕的公費生聽的入了迷,險些忘記了要去易教授辦公室的事情了。

直到蕭大博士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

……

當鄭清來到易教授辦公室門前的時候,這位占卜課的教授正站在走廊裏,與幾位高年級學生討論著什麼。

他的手裏抓著一把寬大的塔羅牌。

翻飛的紙牌沙沙作響,仿佛一隻跳探戈的大蛾子。與走廊昏暗的燈光搭配在一起,構造了一股完美的神秘氣氛。

看到年輕的公費生,幾位老生隻是微微揚了揚眉毛,便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教授手中的塔羅牌上了。

“我再講幾個問題……你先進去,稍等片刻。”易教授沒有讓鄭清旁聽那有些高深的占卜技巧,而是拉開辦公室的門,把年輕的公費生推了進去。

鄭清已經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被人推進陌生的門裏了。

但他清楚的記得,這是他第二次來到易教授的辦公室。

在九有學院,除卻教學樓裏集體的休息室之外,每位教授都在辦公樓裏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

這些辦公室根據這些教授的需求,大小不一,裝飾各異。

比如老姚的辦公室就非常簡潔,隻有一個巨大紅木書櫥與一張紅木書桌、幾張皮椅,除此之外,空空蕩蕩。而愛瑪教授的辦公室,則仿佛一個縮小的百草園,裏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盆景、盆栽,從佛手到冬青,從仙人掌到打碗花,甚至辦公室的牆壁上都掛滿了爬山虎。

鄭清一直覺得愛瑪教授的辦公室更適合李奇黃教授。

相比之下,李奇黃教授的辦公室裏總是充滿一股奇怪的味道,有著甲醛般的刺鼻、又有著酵母完全發酵後的輕香、還混雜著腐爛青草與封閉很久的地下室的味道。不知是否因為李教授經常在他的辦公室熬煮魔藥。這讓絕大多數學生都對藥劑學教授的辦公室敬而遠之。

易教授的辦公室又有些不同。

他的辦公室呈六邊形。

高大的書架從地麵一直延伸至屋頂,書架中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書籍,厚的、薄的、皮麵、紙質、精裝、平裝,各式各樣,包羅萬象。隔著幹淨明亮的玻璃書櫥,讓人不由自主產生一種敬畏的心情。

辦公室地麵鋪著淡黃色的地毯。

地毯中央塗抹著黑色的六芒陣圖案。

六芒陣中央擺放著一張黑色的橢圓形辦公桌,周圍散落著兩三張高背軟皮椅子。

上一次跟著老姚,來去匆匆,鄭清全神貫注兩位老板的談話,也就沒有打量這間辦公室。這次過來,易教授還沒回來,鄭清也就有機會仔細打量一番了。

與鄭清見過的幾個辦公室相比,易教授的辦公室光線顯得暗淡的多。

雖然時近正午,又秋高氣爽的時節,外麵的天色分外明亮,而且教授辦公室四周的窗簾也沒拉上,但屋子裏的光線仍舊非常黯淡。

越過辦公桌後的大落地窗,鄭清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麵明亮的天色。但是屋外透過窗戶的光線卻仿佛落進了黑洞裏,沒有照亮屋內絲毫。

仿佛夜路上的行人隔著櫥窗看著燈火輝煌的商場。

鄭清不由打了一個冷戰。

抬起頭,辦公室的屋頂仿佛第一大廳的穹頂一般,是一片虛黑,其間綴了數百亮點,仿佛一顆顆星星一樣。

這些光點緩慢的閃爍著,一如黑夜的星空。

鄭清眯著眼,抬起手,慢慢比劃著,勾勒著那些光點的輪廓。

他隱約有種熟悉的感覺。

“想的很對,這是一個星象沙盤,用來模擬星象運動,幫助推衍星圖變化的。”一個輕悠悠的聲音忽然在鄭清耳邊響起,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將正在比劃星圖的年輕人嚇了一跳。

鄭清回過頭。

這間辦公室的主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推開門,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而且他還帶回來另外一位客人。

“易教授中午好!”年輕的公費生忙不迭的鞠躬,然後轉了個方向,再鞠躬:“姚教授中午好。”

老姚咬著煙鬥,笑眯眯的對鄭清擺擺手,將一遝文件丟在那張橢圓形辦公桌上之後,便扯過旁邊的一張高背椅,安靜的坐了下去。

片刻之後,他那光滑的大背頭便重新淹沒在一股股青煙之中了。

“在別人的辦公室,能不能講點公德心。”易教授抱怨著,打了個噴嚏,走到辦公桌後麵,將玻璃窗旁的窗簾重重拉上。

屋外那片明亮的世界徹底被隔絕在窗簾之外了。辦公室陷入厚重的陰影中,隻有頭頂的那些光點孱弱的閃爍著。

“公德心是個好東西…如果你真的覺得不舒服,幹嘛不把窗戶打開?”老姚咕噥著,用力吧嗒著煙鬥。被燒得通紅的煙絲在黯淡的辦公室裏一閃一閃的,仿佛午夜星空的熒惑。

鄭清垂手而立,眼觀鼻,鼻觀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易教授也沒有繼續與老姚扯皮,而是坐在自己寬大的椅子上,默默的翻開姚教授剛剛放在桌子上的那堆文件。

一時間,辦公室裏陷入奇怪的安靜之中。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6 13:45
第43章 穆爾斯法則
易教授坐在辦公桌後。

一頁,又一頁,非常有耐心的翻開老姚帶去的那遝資料。

不時還抬起頭來,仔細打量坐在他對麵的年輕公費生。

姚教授安靜的把自己埋在濃重的煙氣裏——不知是那根煙鬥的特殊效果,還是老姚施展了什麼咒語,那團青白色的煙氣施展繚繞在他的周身三尺之內,沒有一縷逸散。

鄭清雙手扶膝,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筆直,掛在胸前的兩枚徽章即使在著黯淡的房間內也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維持這種正規的坐姿非常辛苦、非常辛苦。

但為了給對麵那位嚴厲的占卜課教授留下好印象,他不得不咬著牙堅持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當服侍的小精靈們第三次更換辦公桌上的那杯熱茶時,易教授終於放下手中的文件,摘下眼鏡,揉了揉略微浮腫的雙眼。

小精靈很快端來熱騰騰的毛巾,為教授敷麵解乏。

“非常有趣……的確非常有趣。”易教授臉上蓋著毛巾,聲音顯得有些沉悶,但語氣中的好奇與興奮即便隔著毛巾,也非常清晰的傳遞了出來。

這讓年輕的公費生大惑不解。

他不知道占卜學教授感到哪裏有趣。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帶他來找你……我甚至都沒跟愛瑪提這件事。”老姚咬著煙鬥,含混不清的說著,聲音裏充滿了笑意:“話說回來,這個天賦還是很有用的……我記得你在念子力場方麵做的不錯,所以把他交給你了。”

易教授扯下臉上的毛巾,丟給小精靈,目光灼灼的盯著老姚,放低聲音問道:“不要解釋……我知道你隻是看上了我那本私人筆記。”

姚教授立刻劇烈的咳嗽起來,讓人覺得他隨時會把心肺給咳出來。

鄭清擔憂的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老姚連連擺手,示意自己無礙。

許久,他才喘著粗氣,重新坐起身來,嘶啞著嗓子笑道:“關於他的消息……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你確定過了嗎?”易教授立即反問道。

“確定了,確定了……確定了好幾次。”老姚揮揮手,驅散麵前的濃煙,連連搖頭:“除了那點熟悉的氣息,其他什麼都看不到……要不你試試?我之前已經讓他目擊過自己的夢境了……隻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片段……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如果不是大巫師會議對吐真劑的管理過於嚴苛……”

辦公桌後,易教授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打斷了老姚毫無顧忌的嘮叨。

鄭清聽著兩位教授之間毫無邏輯的對話,隻感覺自己腦仁疼。

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兩位教授的話裏有話。

“片段能告訴我們的隻是一些可能……這些可能會被一根線索串在一起。”占卜課的教授轉頭看向鄭清,伸手從抽屜裏摸出一副塔羅牌,流暢的清洗著,慢吞吞的警告道:

“如果找不到線索,看到再多的片段也是虛假的……絕對不要隨意去觸碰這些片段……嗯,在正式製定治療方案之前,我們先做一個小測試。”

鄭清茫然的瞪著眼睛。

教授的話似乎有點哲學道理,然而太過空洞,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抽一張。”

幾十張塔羅牌懸浮在鄭清麵前,易教授衝他點點頭。

年輕的公費生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終於能聽懂教授在說什麼了。

沒有猶豫,鄭清立刻伸手指了指麵前的一張牌。

易教授沒有讓他看到牌麵,而是徑直將這副塔牌收起來,板著臉對老姚說:“既然涉及他的線索……我就多辛苦一些。


“好說,好說。”老姚笑眯眯的點頭。

易教授重新把目光轉向鄭清。

“我看了老姚提供的一些檢測數據了,也認可他的判斷。你的確是一名目擊者。”與講課的時候不同,在辦公室裏,易教授的聲音顯得有些微弱,一不留神就會飄走。

鄭清不得不努力集中精神,祈禱自己不要錯過重點。

“但是,目擊者與目擊者也是不同的……就像這個世界不會有兩片相同的樹葉。”

“在卜算方麵,尤其注重這種細微之間的差別。”

“你是不是很好奇,你們院長為什麼會找我這樣一個卜算學的教授來為你製定治療方案呢?”

鄭清不由自主的點點頭,然後立刻醒悟,飛快的搖著頭。

似乎察覺到對麵教授臉上掛起的戲謔笑容,他硬著頭皮解釋道:“姚教授說過,您在念子力場方麵是權威……”

“在這件事上麵……已經跟念子力場關係不大了。

”易教授打斷鄭清的解釋,反問道:“你對目擊者有什麼了解?”

“目擊者屬於一種特殊的卜算職業……”鄭清皺起眉,努力搜刮腦海中零星泛起的一絲半點的可憐記憶,打包重新銷售出口:“嗯,他們更擅長獲取夢境中的卜算要素……嗯,能夠通過夢境得到一些過去,或者現在,或者未來發生的片段……根據能力的強弱,獲取片段的豐富程度也各不相同……哦,還有,目擊者的夢境片段能夠作為法院的呈堂證供。”

身後傳來老姚低沉的笑聲。

鄭清臉色立刻漲紅了。

這些信息基本都是他從姚教授那裏了解的,有的話他甚至完全照搬了老姚的說辭。

原著就在身後,的確難免惹人發笑。

易教授似乎沒有察覺到年輕巫師臉上的尷尬,而是補充的解釋道:“雖然說的不錯,卻不夠準確……作為呈堂證供的夢境片段必須通過記憶提取,載入特殊的容器中來呈現的。而任何一種記憶提取的咒語,對於巫師精神都有一定的損害。”

鄭清悚然。

雖然不介意客串一把柯南·福爾摩斯,但如果這點榮譽需要付出損害精神健康的代價,他是決計不肯的。

易教授的聲音變得有些嚴肅了:“所以,你必須明確一點……收獲與付出,或者說成功與代價,是等價的。想要得到真相,就必須付出相同的代價。”

鄭清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你的頭疾其實也是這些代價的一部分。”

鄭清立刻豎起耳朵。

“就像我之前上課給你們講到的。卜算,是一種竊取天機的行為。天地萬物自然運轉,人際往來因果自生。卜算則是要求運轉規律,因果緣由。”

“按照穆爾斯法則,信息的擾動程度與獲取信息的容易程度呈正比……也就是說,越容易獲取到的信息,信息擾動程度越輕微。”

“有點難理解?”

“這麼說吧,比如一個火球咒語,它的威力與咒語的反噬力是呈正比的。咒語威力越大,反噬越強;咒語威力越小,反噬越輕微。”

“在信息大一統理論中,咒語可以近似看做信息獲取方式;咒語反噬可以近似看做信息擾動程度……越容易獲取到的信息(越弱的咒語),信息擾動程度越輕微(反噬越輕)。



“你的頭疾就是由於信息擾動引起的機體應激反應。”

“這樣就很容易理解了吧。”

鄭清瞪著一雙蚊香眼,努力克製自己徹底昏厥的想法。

“卜算也是魔法的一種,所以它也是嚴格遵守穆爾斯法則的……我之前在課堂上不止一次給你們講過……永遠不要隨意波動命運的絲線,誰也不知道那根細線後麵,是不是懸在你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說到這裏,易教授忽然有些意興闌珊。

他打了一個響指,頭頂的那片細小的星空陡然綻放出燦爛的光芒,將原本暗淡無光的辦公室照亮了許多。

教授從抽屜裏拽出一本筆記,放到鄭清麵前,吩咐道:“這本筆記就是老姚讓你來找我的原因了。”

“占卜者在這個世界攫取了最多的信息,所以他們承受的信息擾動也最為強烈。”

“每一個占卜流派的傳承中都會蘊藏抵抗信息擾動的方法。”

“在任何巫師眼中,這都是不傳之秘。”

“不過這裏是第一大學。這本筆記屬於第一大學的全體占卜師……我隻不過代為保管……然後選擇恰當的人傳承下去。”

“當然,讓你看這本筆記並不代表你成為第一大學占卜師們的傳承人。”

“隻不過因為你是第一大學的人,是一個很特殊的學生。”

“有這個資格罷了。” 本帖最後由 hk84888863 於 2018-7-8 09:29 編輯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6 13:46
第44章 1條非著名猜想
    也許真的是因為侵奪了天地之間的造化。

    從出現在這個世界第一天起,巫師們就要麵對這片天地無休止的惡意。一道陰影如跗骨之蛆,始終徘徊在他們的身影左右。

    這道陰影,就是災劫。

    雖然按照現代魔法哲學理論,災劫本質上是一種信息擾動——與一塊石頭砸進水池後激起的波紋沒有本質上的區別——隻不過是巫師們幹涉了世界原本正常信息流之後,世界的自然反應。

    但這並不影響老派的巫師們繼續將其稱之為‘災劫’。

    即便由巫師聯盟編撰的《巫師界大百科全書》,也仍舊保留了這個古老、傳統的名詞,沒有進行任何所謂‘現代化’的革新。

    在百科全書中,‘災劫’條目下,‘信息擾動’依然隻是解釋其本質的數種理論之一,與‘等價原則’‘排異反應’等數種猜測從不同角度闡釋著巫師對這一現象的理解。

    “你隻有一次機會。”

    “任何應對‘信息擾動’的信息,其本質上都是對整個世界的否定……屬於自然禁忌,很難訴諸於口,也很難訴諸於文字。”

    “短時間內,我隻能提供這一份額外拷貝。”

    “你隻有一次機會,去真正理解我所擬定的治療方案……雖然你不理解也沒有關係,但是身為第一大學的教授,作為第一大學的學生,我是希望你能夠真正理解其中三昧的。”

    易教授絮絮叨叨的說話聲被鄭清自動過濾到了耳朵外麵。

    從拿到那本筆記的第一時間,他的心神就已經完全被這本稍顯潮軟的宋版筆記深深吸引了進去。

    教授很快便察覺到年輕巫師專注的神態。

    他停止了說教,微微一笑,然後便重新低下頭,繼續翻看手邊那遝文件資料了。坐在另一個角落裏的姚教授更是把整個腦袋埋進了煙霧中,似乎他的世界隻剩下那堆青煙了。

    鄭清慢慢翻看著手中的筆記。

    前幾頁的內容大致與百科全書的條目相似——不知是誰模仿了誰——在對‘災劫’釋義之後,洋洋灑灑羅列了數千種不同程度、不同情況下的‘災劫’。

    籠統總結,不外乎天災、人禍、還有自我毀滅。

    小災小難,比如生氣、摔跤、被蟲子咬了一口,喝口水被嗆到了,每一位巫師在一生之中都會不經意的經曆數十次、甚至上百次。這是他們使用魔法在這個世界所付出的代價,大部分巫師都會在懵懂之中渡過這些災劫。

    嚴重一些的災難,比如巫師自燃、被風蝕、被雷擊、被隕石砸到、被妖魔獵殺等等,也總會出現在巫師晉級的關鍵時期或者施展對世界有重大影響的魔咒之後。

    甚至還有更嚴重的,是整個世界對巫師群體的反噬——這也是最隱秘、不容易被個體所察覺的一類災劫。

    按照筆記中的推測,每一次魔法技巧的變革、魔法知識的進步,都伴隨了相應的磨難。比如妖魔的出現、異族的降臨、巫妖的墮落——最能支持這一論斷的,是維度理論誕生之後,巫師們發現了新世界。

    這是挑戰,也是機遇。

    渡得過,自是一番新景色;躲不過,萬事皆休。應有之意,自不必多說。

    卜算者因為在世界中攫取的信息過於龐大,總會比其他巫師們有更多的災劫。從古至今,因為占卜後無相應避劫手段,導致身患惡疾、鰥寡終身,乃至神形俱滅、身死族誅者不知凡幾。相應的卜算傳承也在曆史洪流中消散無數。

    這也讓卜算師這一強勢流派始終未能成為巫師世界的主流。

    而特殊的卜算天賦者,比如先知、比如觀察者、目擊者等等,他們需要應對的災劫更是普通巫師的數十倍。而且他們會遇到的災劫花樣之多,連百科全書都無法有效統計。

    巫師們在漫長積累與探索中,不斷總結著經驗,逐漸摸索出許多不同的應對災劫的方式。鄭清手中的筆記裏便記載了其中一條非著名猜想:任何一道災劫,在無法追溯目標生命體之後,其量級都會持續坍縮,直至消弭。

    這條論斷的後麵用紅筆標注著‘須菩提猜想,於大覺9年18日冬’。

    須菩提是誰,鄭清不得而知;大覺九年是什麼時候,他也完全沒有心思去查找。

    年輕的巫師急急忙忙的翻看著後麵的筆記,目光逐漸由惶恐不安、轉為驚奇、最後變的目瞪口呆。

    在這條猜想下麵,曆代筆記的傳承者們試圖用各種手段來加以證明,但時至今日,即便擁有第一大學這樣的深厚底蘊支持,研究者們還是無法通過嚴格的魔法哲學對這一猜想做出準確的論證。

    也許就像筆記末尾所說的那樣——

    證明、或者不證明,對這個世界來說,都是個問題。如果真的證明了這個猜想,那麼這是這個世界對自己的否認;也許隻有超越這個世界,擁有更加寬廣的視野,才能真正看清這一症結的所在。

    雖然這條猜想無法從理論層麵進行驗證,但是並不影響巫師們踐行‘拿來主義’。建立在這條猜想上的避劫方法讓這本筆記的持有者們受益匪淺。

    這種方法就是‘變化’。

    通過變化,來改變生命形態,讓災劫失去目標。

    “也…也就是說…”鄭清抬起頭,吃吃的問道:“您…您為我安排的治療方案是變…”

    “沒錯,就是變形術。”易教授又一次摘下自己的眼鏡,一邊漫不經心的擦拭著,一邊抬起頭,露出一雙略微外凸的眼睛。

    看上去,他的表情非常滿意:

    “看樣子你真的讀懂了……既然已經明白了,那麼在真正落實相關方案之前,我需要再給你明確一些信息。”

    “變形術是一種能夠真正改變巫師生命形態的魔法,它能夠讓巫師在很短時間內蛻變成一個全新的生命體,以此來避劫延生……這是一種非常高深、有一定危險、也非常珍貴的魔法。”

    “而你手中的筆記,更是無數占卜師們夢寐以求,甘願用生命換取的知識……也是可以拯救無數生命的知識。”

    “但我們卻不能告訴其他人……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信息擾動的原因?”鄭清猶豫了一下,試探著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非常好。”易教授臉上浮現出發自內心的笑容,他甚至站起身,在辦公桌後來回踱了幾步:“非常好……信息擾動會將災劫的規模以幾何級數增長……如果你的思想還停留在‘壟斷攫取暴利’的程度,那麼你是不適合我為你安排的最佳治療方案的……”

    鄭清一臉茫然。

    聽上去,易教授似乎為他安排了不止一種治療方案。

    身後傳來老姚得意的笑聲:“我早就告訴過你…”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6 13:46
第45章 患生於細微
    “巫師想要實現生命形態的轉化有許多不同的方式。”

    “變形藥劑、變形咒、變身符籙等等……這些方案殊途同歸,但即便是同樣一條變形咒語,不同巫師使用出來的效果也截然不同。”

    “強大的巫師可以完全、徹底的轉化成另一種生命形態,比如書山館裏那位章先生……而絕大部分普通巫師,在變形後,身上總會不自然的體現出這樣或那樣一些特征。”

    “就像戴著黑眼鏡的,變形後的動物眼睛周圍會出現一圈黑色花紋;體型肥胖的,在變形後依然會呈現出異樣的體態……”

    解釋到這裏,易教授頓了頓,然後向鄭清提了一個問題:

    “你知道不可能三角法則嗎?”

    “不可能三角?”鄭清重複著這個略顯耳熟的詞彙,搜腸刮肚,臉上很快露出一絲振奮的表情:“您是指蒙代爾悖論嗎?這個我知道……”

    幾周之前,在臨鍾湖畔有一隻小貓被殺害後,鄭清曾在圖書館查詢了有關二級謀殺的資料,從側麵了解到了這條法則的相關內容。

    這是變形魔法範疇內一個著名的基本法則。

    “非常好!”易教授打斷年輕巫師的解釋,滿意的點點頭:“這樣我就不需要詳細給你講解一遍了……可以節約我們不少時間。”

    鄭清立刻閉上嘴巴。

    “一個巫師不可能同時實現物種的自由轉化、意誌的獨立性以及維持魔力穩定。”教授重複著蒙代爾悖論的內容,目光緊緊盯著麵前的年輕巫師:“其中意誌的獨立性顯得尤為關鍵,這是判斷一個巫師能否保持自我的重要標準……之所以在向你公布治療方案之前,讓你自行理解那本筆記,是因為這本筆記上附著了一個非常強大的魔法。”

    “它能夠在你靈魂深處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記,來錨定你的自我意識……如果你無法真正理解筆記裏的內容,那麼我們隻能借助外力令你喪失魔力,來保證自我意識的穩定……這會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風險。”

    鄭清感到渾身的汗毛都悄然炸起。

    自己的靈魂被人無聲無息間動了手腳,想想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一道道冷汗從毛孔中滲出,令他接連打了好幾個寒顫。

    “但是,”他啞著嗓子,聲音顯得有些幹澀:“我剛剛似乎沒有什麼特殊的感受,那個影響我靈魂的魔法…”

    說到這裏,他沒有繼續講下去。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承受了一道魔法似乎有些不妥,但因此而責怪為他治病的教授似乎也不太妥當。

    “我以為靈魂是一個非常隱私的範圍。”年輕的巫師最終用非常克製的語氣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安心,這個魔法經過巫師聯盟SCL機構認證,屬於安全咒語清單行列……任何一位注冊級別以上的巫師都有權對巫盟範圍內的其他任何巫師使用清單上的魔法。”易教授立刻領會了鄭清的不安與不滿,耐心的解釋道:“至於你沒有任何特別感覺……這是非常正常的情況。安全咒語的一個特征就是不會對受術者造成任何不良影響。”

    “那你怎麼判斷那道咒語有沒有失效?”鄭清忍不住問道。

    “剛剛我提出的問題,你給了非常完美的解釋。”易教授笑了笑,深處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說道:“如果沒有理解筆記裏的內容,就無法觸發那道守護咒語,也就無法正確回答我的問題。”

    鄭清張了張嘴,最終有些不甘心的閉上了。

    他第一次對巫師世界的生活產生了些許恐懼,也第一次產生了一絲迫切變強的欲望。

    一個弱小的巫師,在這個世界,甚至沒有辦法保證自己靈魂的隱秘。

    細思恐極。

    辦公室裏的兩位教授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年輕巫師劇烈的心理變化。

    老姚依舊安靜的坐在角落,似乎他今天的任務就是見證易教授向鄭清解釋治療方案的過程。隻不過籠罩他周身的煙霧中隱約傳出某些疑似打鼾的可疑聲音,讓人非常懷疑這位九有學院院長現在的狀態。

    易教授則從抽屜裏扯出一個細長的枝條,手指在上麵輕輕拂過。

    “書籍,”他的手指微微一頓,喃喃道:“是通向知識殿堂的大門。”

    四麵八方書架上透明的玻璃櫥窗次第打開,一群小精靈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了進來,鑽進書櫥中,拖著一本本沉重的魔法書,落在教授麵前。

    幾本魔法書不安分的挺起著身子,卻又在占卜教授的目光下乖乖癱倒在桌麵,假裝變成了一本死書。

    “你需要在一年之內吃透變形術的原理。”易教授手指微微一挑,桌子上的魔法書們便疊成整齊的一摞,緩緩飄起,晃晃悠悠落到年輕巫師的懷裏。

    鄭清險些被這些沉重的書本壓了一跤。

    他的目光注意到這摞書最上麵一本是《生命構造——常見100種生物身體構造詳解》,精裝的硬殼書皮也無法掩飾多大數百頁的恐怖現實。

    僅僅憑他目測,手上這摞書就有十本以上。

    “這…這些全都是?!”鄭清努力調整身體平衡,結結巴巴的叫道:“一年的時間?全部吃透?隻是學習這一道魔法?”

    “對,一年之內全部吃透……這樣我可以在你大二上學期正式開始教授你變形術。”易教授似乎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語氣顯得非常平淡:

    “變形術並不是一道魔法。如果細分起來,它算是一個細分的魔法領域,大部分巫師隻有在注冊級別以上才會接觸這些高深的知識。因為你的情況特殊,所以學校可以破例提前對你進行相關培訓……我把時間定的比較充裕,這樣你可以充分理解書中的概念……”

    “充裕?!”鄭清微弱的呻吟了一聲,眼淚險些落了下來:“我的全部課業都沒有這麼多書……一年的時間是不是有點短…”

    “時間短?”易教授皺起眉,怫然不悅道:“這是關乎你身家性命的事情,難道你就沒有某些爭分奪秒的緊迫感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鄭清連連搖頭,立刻否認道:“我是說,我們難道不能先掌握一道比較簡單的變形咒嗎?如果這一年內我再出現頭痛怎麼辦…”

    “變形是一個非常嚴肅的事情,絕對不能用馬虎、湊合這樣的態度來麵對。”易教授顯然對年輕巫師的態度有些不滿,但他同時對鄭清後麵一個問題皺起了眉頭:“至於一年內……你既然已經安安穩穩的活了十八年,再撐上一年半載,應該也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吧……

    問題吧……

    吧……

    鄭清感覺眼前一黑,險些閉過氣去。

    嚴格與不負責任。

    這種非常矛盾的態度竟然被易教授在一句話裏毫無瑕疵的銜接在了一起。

    年輕的公費生一時竟無話可說。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6 13:46
第46章 這也能報銷?
    “頭疼的問題……你短時間內也不需要擔心。”

    另一個聲音在辦公室裏響起。

    鄭清回過頭,老姚不知什麼時候又驅散了麵前的煙霧,正耐心的給煙鬥裏塞著煙絲。

    似乎感受到年輕巫師茫然的目光,九有學院的院長大人漫不經心的補充道:“嗯,在你正式掌握變形術之前……學院可以先給你提供一批變形藥水,確保你不會因為傷病影響學業。”

    “變形藥水?”易教授似乎對這個答案有些驚訝,聲音都提高了許多。

    這種魔藥的名字鄭清也如雷貫耳,它能將一種生命完全轉化為另一種生命形態。年輕的公費生在書山館的許多藏書中都曾見過這種魔藥的名字,還有它攪出的無數風風雨雨。時至今日,鑒於其非凡的特殊效果,這種魔藥的生產與銷售被巫師聯盟嚴格控製著。

    整條貝塔鎮的步行街上,也許隻有流浪吧會暗地裏銷售一些劣質的變形藥水。

    第一大學擁有巫師世界最高端、最龐大的藥劑師群體,製作一些變形藥水自然不在話下。

    但鄭清從來沒想過學院會將這種受到嚴格控製的魔藥提供給自己。

    他不安的目光在兩位教授身上徘徊數次,最終非常沒有底氣的詢問道:“學校提供的變形藥水,一份大概需要多少錢?……學校支持分期付款嗎?”

    也許這個問題過於奇葩,兩位教授都愣了一下。

    “分…分期?”老姚顯然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幾秒鍾,才連連搖頭,補充道:“這些變形藥水的花費由學校承擔……嗯,你不需要額外付費。”

    “真的?”鄭清頓時鬆了一口氣。

    雖然憑借向流浪吧提供標準符籙,鄭清暫時不缺零花,但他的資金也沒有充裕到可以隨意購買這種昂貴的藥劑。

    老姚用手指搓出幾個火星,點燃自己的煙鬥,深深吸了一口,愜意的眯上眼睛,點點頭,說道:“千真萬確……嗯,稍後你跟我去一趟辦公室,需要填個申請表…”

    “為什麼不能一直使用變形藥水呢?”鄭清忍不住提出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然後他立刻後悔了。

    “是藥三分毒,更何況還有耐藥性……難道李教授沒有給你們講過使用魔藥的三大禁忌八項注意?”易教授嚴厲的聲音在辦公室裏響起,令年輕的巫師不寒而栗。

    “魔藥終究隻是外物,你不能靠它們撐一輩子。”老姚吐出幾個煙圈,和氣的說道:“難道以後你跟別人打招呼,會自豪的說‘我上學就開始吃藥,吃了一輩子,什麼藥沒吃過’……這樣感覺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鄭清低眉順眼的站在辦公桌後,對兩位教授的教訓表示完全讚同。

    “變形術並不僅僅是一條單一的咒語。”易教授似乎仍舊不滿意,用怒其不爭的語氣說道:“你使用變形藥水,隻能變化成最契合你內心投影的某種生物……某些醜陋的家夥隻能變成蟑螂。”

    “而真正掌握變形術的巫師,完全可以任意修正自己靈魂波動的頻率,在多種不同的生命形態之間自由轉化……隻有達到這種程度,才有機會徹底避開你的‘劫難’。”

    鄭清心下一凜,抬起頭,認真的點點頭。

    “每周二晚上七點至九點,你來我的辦公室……我會對你近一周的知識點進行鞏固與考核,同時為你安排下一周的學習內容。”易教授轉過頭,對著鄭清指了指腦袋:“如果你最近做夢看到了什麼奇怪的片段,也可以讓我知道,幫你參詳一下。”

    “好的!”事關自己的腦袋,鄭清自然答應的飛快。

    ……

    ……

    當鄭清從易教授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距離下午上課還剩不到半個小時。

    他還需要前往姚教授的辦公室,去填一個什麼申請表。

    老姚在前麵大步流星的走著,鄭清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後。

    “易教授也是特殊的卜算者嗎?”也許因為跑步的原因,年輕的公費生語氣顯得有些急促:“我是說,他也有什麼特殊的視野嗎?”

    “易教授在卜算方麵屬於非常專業與資深的研究者。”老姚的步伐絲毫沒有放慢,語調也沒有絲毫起伏,隻不過將原本咬在嘴裏的煙鬥拿到了手中:“他也是近百年來巫師界最出色的觀察者之一。”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院長辦公室的門口。

    老姚重新把煙鬥咬到嘴裏,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煙圈,然後扭過頭,拍拍鄭清的肩膀,叮囑道:“這是非常難得的機會……在變形術上,學校沒有比易教授更權威、更有經驗的了……好好學!易大教授的小灶可不是那麼好燒的。”

    鄭清連連點頭。

    申請變形藥水的表格需要填寫的內容並不多,隻不過上麵需要加蓋印章的位置有很多。鄭清完全可以猜到,這張表格這幾天會經過許多張辦公桌。

    在他填寫表格的時候,實踐課的希爾達助教敲開院長辦公室的門,前來提交一份工作報告。

    老姚示意年輕的助教等一等。

    “……就這樣。”

    “每個月月初的時候去藥劑學李教授的辦公室領取‘變形藥水’,然後盡量在月初或者月末服用,正常情況下一份藥水的有效作用時間是十二個小時……這樣可以保證你半個月左右平安無事。”

    “但是,”鄭清仍舊有些糾結,他不安的問道:“這樣真的沒關係嗎?我是說,我聽很多人說過,巫師們講究等價交換……而且這些藥水肯定很貴的。”

    “不要緊,不要緊。”老姚一臉正氣的看著他:“這裏是第一大學,你是第一大學的學生,我們有義務保證你們的健康……況且這部分費用會從你的醫保中扣除,並不需要學校真正的付錢……你不要亂想。”

    鄭清頓時寬慰了許多。

    離開前,他忍不住再次問道:“為什麼要選擇月初或者月末變身呢?”

    “因為月中變身,你在校園裏亂跑的時候,很容易遇到出來撒歡兒的狼人……或者僵屍。”這一次,姚教授沒有說話,而是站在一旁等候許久的希爾達助教忍不住出聲解釋道:“如果你不介意與狼人共舞,完全可以不需要在時間選擇上糾結。”

    這個解釋立刻獲得了鄭清的完全理解。

    當公費生離開辦公室後,希爾達在提交自己的工作報告時,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問道:“這是真的麼?”

    “什麼?”老姚抬起頭,神情顯得有些迷惑。

    “變形藥水,”希爾達皺著眉:“學校什麼時候開始免費向學生提供‘變身藥水’了……”

    “哦,這是學校的新政策。”姚教授若無其事的低下頭,隨口說道:“今年資金比較充裕,教授聯席會議覺得可以資助幾個資助不錯的年輕人……”

    助教先生一副見鬼的模樣:“就算他是公費生,這些投資也稍微過分了點吧。”

    “保險公司會支付大部分賬單。”老姚頭都沒抬,幹巴巴的解釋著:“他是全額公費生……學費裏包含了學校為他買的健康保險,可以報銷。”

    “這也能報銷?!”希爾達一臉震驚,忍不住吐槽道:“我從來不知道學校還給我們這些可憐的學生買了健康保險,難道我上了一個假的大學?”

    “閉嘴!”老姚終於抬起頭,他看上去有些老羞成怒:“也許我應該讓你感受一段虛假的時光……這樣你可以充分了解真實與虛幻之間的界限。”

    年輕的助教先生乖乖伸出手,在嘴邊做了一個扯拉鏈的動作。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6 13:47
第47章 拙劣的借口
    周三上午原本應該是一節魔法哲學,但天文08-1班已經在周一提前上了這節課,所以鄭清與班上的其他人都非常好奇姚教授會如何處理這稍顯衝突的局麵。

    辛胖子非常悲觀的認為,學院會派遣另一位魔咒課教授代替老姚給大家補課。但這種說法遭到蕭笑與張季信的一致鄙視。

    “他是我們班的輔導員!”張季信拍著手中的法書,強調道:“就算要換教授,也應該換這節魔法哲學課的教授……不可能把我們的課程給換掉。”

    “你應該知道,他也是我們九有學院的院長,擁有臨時調整課表的權限。”蕭笑在旁邊補充道:“《第一大學管理條例》中明確規定了院長的職權範圍……說不定他這節課會麵向全體哲學班的學生講那道守護咒語。”

    “你怎麼想?”辛胖子轉頭看向鄭清,試圖獲取其他人的支持:“你覺得這節課老姚會講什麼內容?”

    “什麼?”鄭清神情恍惚的抬起頭,仿佛剛剛聽到幾位同伴的討論,含糊的說道:“都可以,都可以的……”

    “注意力!注意力集中點!”辛胖子搓動手指,在鄭清眼前連打了一串響指,稍稍提高聲音:“你不能因為伊蓮娜今天來上課,就把自己的魂兒給丟了吧!”

    這句話戳中了年輕公費生的死穴。

    的確,今天吉普賽女巫竟然破天荒的來上課,令鄭清有些失魂落魄。他剛剛滿腦子都在想著怎樣才能不經意的跟伊蓮娜重新搭上話,然後想辦法把那條買了很久的裙子送出去。

    但這些隱秘的心思顯然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鄭清臉色陡然漲紅,眼神也立刻清明了許多。

    “放屁!”他小聲否認著,然後期期艾艾片刻,才補充道:“我隻是在思考什麼時候去李教授那裏領變形藥水……你知道,現在是十月初,也許我應該趁著狼人們還沒有變身的時候先消磨一點自己的劫難。

    這番話說的連他自己都相信了。

    辛胖子自然也沒有更多懷疑。

    因為姚教授並沒有對鄭清下封口令,所以昨天下午上課的時候,幾位男生便知道了易教授為鄭清安排的治療方案了。

    幾乎所有人都表達了某種程度的羨慕之情。

    畢竟除了那些生在古老巫師貴族的年輕人之外,能夠在大學一年級就開始學習變形術的巫師少之又少。更何況還能使用免費的變形藥水。

    也難怪蕭大博士會猜測,學院是不是最近打劫了幾條上古巨龍的巢穴,所以錢多的沒地方花了。

    今天也不例外。

    當鄭清重新挑起這個話題之後,幾個男生很快便興致勃勃的開始討論起鄭清什麼時候喝變形藥水、他會變成什麼動物、要不要拍一些照片留念、需不需要提前從貝塔鎮買一些寵物飼料等等許多不著調的事情。

    當話題偏轉到‘如果鄭清變成一隻蟑螂,會不會在十二個小時之內產下一堆幼崽’這樣詭異的範疇之後,年輕的公費生終於忍無可忍,強行打斷他們的話題。

    “要上課了!”鄭清粗暴的把幾個聚成一堆的男生分開,非常堅決的說道:“我絕對不會變成蟑螂……所以,閉嘴,不許再討論這個問題。”

    恰好此時,門後的簡筆畫小人吆喝起來了。

    辛胖子聳聳肩,放棄了繼續爭執,轉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這讓鄭清很是鬆了一口氣。

    他忍不住悄悄側過頭,瞟了一眼坐在教室另一個角落裏的吉普賽女巫。

    伊蓮娜似乎又恢複了她在入校專機上的狀態,斜靠在牆上,仿佛在打瞌睡,一副非常疲倦的模樣。

    “如果真的擔心,就坐過去問問……她旁邊的座位還空著。”蕭笑的聲音冷不丁在鄭清耳邊響起。

    “哪……哪有!”鄭清立刻轉過頭,強行辯解道:“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我隻是看看老姚進來沒有。”

    蕭笑斜側著腦袋,目光越過那副黑框眼鏡的上沿,審視著年輕的公費生。

    良久。

    直到老姚大步流星的走上講台,蕭大博士才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隨便……你高興就好。”

    鄭清頹然的啪在了課桌上。

    ……

    ……

    與男生們的猜測不同,老姚解決一個人同一時間上兩節不同課程的辦法非常簡單粗暴。

    也非常符合九有學院院長的身份。

    他不知用什麼魔法,變出了另一位‘姚教授’——一個惟妙惟肖,讓所有學生都無法分辨真偽的‘姚教授’。

    兩位姚教授同時站在講台上,仿佛說相聲一樣講課。

    一位老姚非常愉快的表示已經申請了一間新的小教室,可以為天文08-1班的學生們單獨輔導落下的那節魔咒課。

    另一位老姚則不失時機的向前來上魔法哲學課程的學生們表示,這間寬大的西306完全屬於他們所有了,大家可以坐的更寬鬆、更舒服一些。

    這種有趣的方式讓整個教室的氣氛都活躍起來了。

    “也許老姚開創了一種新的教學模式。”在天文08-1班的學生們轉場時,許多人都互相打趣。

    鄭清與幾個同伴並沒有加入其中。

    他們在討論下午前往社團聯合會進行社團申請麵試的問題。

    鄭清正討論的津津有味時,周圍幾個男生卻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巴。

    “快說啊,”年輕的公費生忍不住催促道:“你們剛才還沒說完呢,獵隊組建以後應該怎麼辦,我需不需要提前一個星期預約教練……”

    沒有人接他的話茬。

    每個人男生都在用微妙而又古怪的目光瞅著鄭清,讓他差點以為自己臉上長了一朵花。

    正當他有些惱火的時候,一股已經有點陌生,卻仍舊非常熟悉的馥鬱芬芳湧進了他的鼻腔,讓他立刻僵在了原地。

    “我想起來,書山館今天還有一列書架的書需要按冊整理。”蕭笑飛快的拾掇起課桌上的書本紙筆,一股腦塞進他的袍子裏,然後抱起那本黑色筆記,彬彬有禮的告退了。

    “啊!我哥說要給我特訓,差點忘了……”張季信也立刻想出自己的托詞,笑容滿麵的向教室外跑去。

    “等等我,等一下。”辛胖子敏捷的跟在兩人身後,卻仍不忘回過頭,嬉皮笑臉的向自己的舍友解釋道:“你知道,我要跟在編輯去采風了……”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8-4-6 13:47
第48章 聞香識女孩
    鄭清站在幽靜的走廊裏,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天文08-1班的大部分學生都已經跟在姚教授身後,拐進了新的教室。原本他與其他幾位同伴慢了幾步是要商討下課後去社聯麵試的事情,卻不料被幾個毫無義氣的家夥丟在了半途。

    當然,他完全可以追上那幾個漸行漸遠的身影。

    但這並不是他的本意。

    鄭清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懷裏的灰布袋。袋子裏,有一條‘寄存’許久的波西米亞長裙一直沒有交給她的主人。

    現在是一個合適的時間嗎?

    年輕的公費生心頭飛快的閃過這個想法,然後又立刻打消了。

    沒有人是為了送禮物而去送禮物,他自然也不是為了送一條裙子而等了這麼久。

    現在已經是上課時間了。

    空曠的走廊間寂無一人。懸掛在廊壁兩側的先賢畫像們在昏暗的燈光下打著瞌睡,陰冷的穿堂風悄無聲息的順著光潔的地板流淌。遠處的窗台前隱約可以看見幾位曾經跳樓輕生的幽靈擠成一排,在陽光下曬著銀光閃閃的腸子。

    Scent of a girl。

    鄭清的腦海裏忽然滑過這個優美的詞語,忍不住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充斥在鼻腔裏的香甜氣息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嗨!”他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飛快的轉過身,看著麵前的吉普賽女巫,努力用一種非常驚喜的語氣說道:“真巧……我還以為你已經進教室了呢。”

    也許他的努力有些過了頭,他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顯得格外響亮。

    連遠處窗台上那幾頭曬太陽的幽靈都忍不住回頭瞅了一眼。

    這讓年輕的公費生心底飛快的跑過一群羊駝駝。

    然而對麵的吉普賽女巫並沒有注意到男生稍顯誇張的聲音。她披著寬大的紅色披肩,懷裏抱著幾本厚厚的工具書,似乎剛剛回過神來。

    “這不是巧合。”伊蓮娜將耳邊的長發向耳後撩了撩,露出白皙的脖頸,忽閃著大眼睛,看著麵前的公費生,非常認真的說道:“我在等你。”

    也許因為疲憊,她的聲音雖然仍舊動聽,卻顯得有些沙啞。臉色與往日相比也蒼白了許多。不知是撲了太多粉底,還是許久沒有見太陽的緣故。她的眼睛周圍塗了濃重的眼影,給人一種非常沮喪、非常頹廢的感覺。

    這讓鄭清心底深處一瞬間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保護欲。

    以至於他甚至沒有因為女巫剛剛的回答而暗地裏沾沾自喜。

    “出什麼事了?”他向前走了一步,拉進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急切的詢問道:“我注意到你最近一直沒有按時來上課……是女巫團的原因嗎?有什麼我可以幫助你的嗎?”

    他的態度很真誠。

    這讓女巫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光彩。

    “我一直還沒來得及祝賀你獲得梅林勳章的榮譽呢。”伊蓮娜避開鄭清的問題,展顏一笑,用輕快的口吻說道:“也許我們可以挑個時間吃頓便飯……我請你的,作為補償。”

    話題轉進太快,變化幅度太大,讓鄭清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一秒鍾之前他還滿心愁緒,不知伊蓮娜有什麼麻煩,自己能否幫得上忙;一秒鍾之後,吉普賽女巫便滿臉笑容的請自己吃飯。

    她請吃飯?!

    這是約會嗎?

    地點在哪裏,需不需要去買一件禮服?

    哦,還有那條裙子,那條裙子終於能送出去了!

    鄭清腦子裏立刻充斥了兩人對坐在小包廂裏的畫麵:五顏六色的燈火蟲掛在藤蔓間一閃一閃的,調皮的小精靈們拎著花籃在頭頂撒著花瓣、花精子彈著古琴在一旁伴奏,然後是各種粉紅色的畫麵。

    正如魯迅先生所言,完全刹不住車。

    “約會嗎?”鄭清不由自主的把腦海裏想的這個詞說了出來,然後他打了一個激靈,立刻醒悟,臉色漲紅的彌補道:“我是說,哪裏需要你請客……按照慣例,也應該我請客的。”

    伊蓮娜似乎很喜歡看他這種窘迫的表情,笑眯眯的站在旁邊。

    “你剛才說在等我,有什麼事嗎?”掙紮半天,鄭清終於拽住了一根繩索,把自己從令人窒息的環境中拯救了出來。

    他重重的鬆了一口氣,臉色也很快恢複了正常。

    然後他注意到女巫懷裏抱著的工具書。

    《符文構造原理》《符語大全》《辭源》《古文新義》等等。

    幾乎全都是比較高深的符籙學領域的研究用書籍。

    “是符籙學方麵的事情嗎?”年輕的公費生福至心靈,搶先問出了這個問題。

    伊蓮娜愣了愣,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不是嗎?”鄭清注意到她的臉色,顯得有些沮喪,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以為……”

    “你不需要道歉。”伊蓮娜輕輕說道:“你並沒有說錯……我找你,的確是有符籙學方麵的問題需要解答。”

    說著,她沒等年輕的公費生說話,便徑直從坤包裏抽出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有些古老,黑色的封皮上粘了許多油膩膩的痕跡,看上去仿佛某種生物的血液。

    伊蓮娜翻的飛快,但鄭清仍舊留意到了紙頁間閃過的那些高深的符文圖像。絕大部分符文似乎都經過耐心的解析,在旁邊標注了密密麻麻的筆記。

    女巫將筆記幾乎翻到了最後幾頁。

    然後她指著一張空白頁上,一道用鉛筆勾勒出的粗糙符籙,急切的詢問:“這道符,你能認出來它是什麼意思……或者它的原形是什麼嗎?”

    鄭清伸出手,想要拿近一些,卻不料伊蓮娜仿佛被電擊了一樣,飛快的把筆記本縮了回去。

    鄭清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伊蓮娜臉上也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但鄭清很快反應過來,翻開自己的筆記本,用毛筆勾勒出那道符籙的痕跡。

    “這道符看上去非常複雜……一時半會兒我沒有思路。”年輕的公費生用抱歉的口吻說道:“如果不介意,我晚一些再給你答複,可以嗎?”

    “麻煩了,”伊蓮娜試著用輕快的口吻來道謝。

    很顯然,這種行為並不能緩解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但不論如何,鄭清都必須表現出一個男生應該有的智慧:“這是我的榮幸!”

    走廊的拐角處出現幾位同班學生的身影,他們好奇的打量著年輕的男巫與女巫,互相咬著耳朵,竊竊私語的說著什麼。

    伊蓮娜飛快的收起筆記本,越過年輕的男巫,小聲說道:

    “關於吃飯的事情……我下課再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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