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2.最細微的瑕疵
「賈檢察官,我是來做交易的。不是來聽你在這裡朗讀歌劇的。」
「交易?你憑什麼和我做交易?」
賈公正回到自己的座位,端起茶,帶著更加蔑視的態度看著法者鴆,冷笑中喝了一口,說道——
「這個案件的證據是如此的確鑿,你還有哪點值得我和你進行交易的?在死刑執行的那天我會向法院申請,邀請你作為死刑犯的臨終律師前來一同觀禮。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你的委託人死在處刑台上!然後讓你看看你曾經的傲慢和自尊像是沙子一樣在我的手中碎成粉糜!我會讓你牢牢記住因為你的辯護,一個邪惡的罪犯得到了最為公正的判決,我要讓你這一生一世都記住孫行空被處死之前的眼神!然後,我會問你,你從中看到了什麼?或許你不會回答我,但我卻絕對可以猜出來!我相信,那天將會是我人生迄今為止最為快樂的一天!」
「不,不會有這一天。」
法者鴆的聲音語調突然變得冷漠起來,他十分簡短地搖頭,打斷了這個檢察官的興奮。隨後,他就打開自己的公文包,開始從裡面取出一疊一疊的證物——
「你不會看到孫行空的死刑判決,也絕對不可能看到他被押赴刑場。因為,我們接下來會進行控辯交易。我們會互相滿足對方的條件和要求,並且達成妥協。」
賈公正哼了一聲,用一種好像在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著法者鴆。他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就要叫人來趕這個律師離開。
「唐門一家五口兇殺案,被告人孫行空被當場緝拿歸案。現場的凶器上有他的指紋,他身上穿著血衣,並且在監控錄像和證人的證言下只有他一個人在被害人死亡時間內出現在現場,所以被告人孫行空就是確鑿無疑的殺人凶手。」
把所有的現場證據和證人證言的影印本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後,法者鴆靠在椅子上,淡淡地說道——
「這所有的證據看起來是那麼的完美無瑕,而且還是現場抓捕,可以說是人贓並獲,簡直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很完美的證據鏈,不是嗎?嗯,如果要是一般的情況來說的話,的確很完美,非常完美。啊,但是,注意了,我要說但是了。在這完美的證據鏈中,只有一點,唯一的那麼一點點,一個小小的幾乎可以讓人很快就忽視的地方,出現了一點點小小的紕漏。尊敬的檢察官,你知道紕漏出現在哪裡嗎?」
賈公正再次冷哼一聲,手裡拿著電話聽筒,只要眼前這個律師說話有一句離譜,他就會立刻叫人來趕他走。
法者鴆見賈公正拿電話的動作停下,也是隨即笑著說道:「這唯一的一個紕漏,就在於精仿的抓捕,實在是太迅速了。正是因為抓捕的太過迅速,直接導致這場殺害五條人命的兇殺案,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委託人——孫行空先生犯下的。」
可以很明顯地看到,賈公正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的陰霾。但是他手裡拿著的電話卻沒有放下。很顯然,他似乎認為法者鴆是在虛張聲勢吧?
對此,法者鴆表示理解。但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可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虛張聲勢了。
「賈檢察官,這次案件的證據很確鑿充分。但是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忽視裝作沒有發現,還是真的思考能力有問題以為萬事大吉就沒有去細想。你的證據鏈中似乎缺失了很重要的一環。」
法者鴆拿起其中一張照片,上面拍下的是本案的凶器——電鋸的照片。
「凶器,是一個圓盤電鋸。沒錯,電鋸這個機器上的確是佈滿了我的委託人的指紋。在控制機器的開關按鈕上也有他的指紋,很清晰。但是我翻遍了所有你們警方提供的證據後,唯獨發現這個凶器並不完整。所以,請問賈檢察官能不能告訴我……這個電鋸真正用來殺人的部分……也就是那個割開被害人喉嚨的圓盤鋸,現在,究竟在哪裡?」
那一瞬間,賈公正的臉從剛才的興奮加鄙夷,一下子變成了警惕和憂慮。
沉默片刻之後,賈公正緩緩放下聽筒,臉上也是露出冷笑,說道:「我還以為你想要說什麼呢。原來就是這個?這個圓盤鋸當然是被孫行空處理掉了。」
法者鴆臉上那種陰森森的笑容絲毫不比賈公正差,他立刻逼上一句:「哦?那請問是怎麼處理掉了?處理到哪裡去了?」
賈公正呵呵一聲,說道:「他或許是扔掉了,小區裡面有的是陰溝,僅僅只是一個圓盤鋸的鋸片的話想要處理起來非常容易,用腳就能夠踩折斷,找一個下水道一扔就了事了。」
「哦~~?」法者鴆臉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那我倒是想要問問賈檢察官,我的委託人是在什麼時候處理掉這個圓盤鋸片的呢?」
賈公正不假思索地揮揮手:「當然是在殺人之後——」
「還記得我剛才說的嗎?警方的唯一的一個小小的紕漏之處就在於他們的行動實在是太過迅速,導致我的委託人甚至還沒有能夠離開作案現場一步就已經被逮捕。請問,他要怎麼處理鋸片?」
感受到了法者鴆的咄咄逼人,賈公正現在也有些惱怒起來!他哼了一聲,抬起手重重拍向桌面,大聲道:「他可是有大把的時間處理凶器!要知道,他可是進入案件現場足足一個多小時!」
法者鴆:「可是在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大門口有監控攝像頭一直都監視著,唐家的後院也有一個沙不靜在從頭到尾的監視。更何況在快七點的時候,你的證人白龍還親口在法庭上證明,那個時候我的委託人正在進行可怕的殺戮!這一切,可全都是我們在之前的法庭上證明出來的,是毫無疑問的『真相』!不是嗎?」
那一刻,賈公正突然明白了什麼!他臉上的輕蔑在這一刻也是立刻消失,漸漸地,化為了恐懼!
「你……你!法毒……法者鴆!原來,之前的法庭上你之所以處處劣勢……所以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劣勢,你是想要把這些狀況……全都證明起來?」
這一刻,法者鴆再也不掩飾自己的陰森恐怖,完完全全地靠在了椅子上,十分休閒地冷笑起來。
他指著面前的這些證據,攤開手,如同一個正在準備敲骨吸髓的地下錢莊老闆一般,笑容中帶著殘忍,緩緩說道——
「我的委託人,孫行空。在前後門都被人監視與監控,並且被親眼目睹使用凶器殘忍殺害五個人之後,在一步都沒有踏出房門的情況下,被趕來的警方逮捕。然後,本案的凶器卻無法在現場被查找到。賈檢察官,你覺得,這是為什麼呢?」
賈公正的牙關開始緊咬,他一聲不吭,死死地盯著法者鴆。
法者鴆倒是爽快,直接給出答案:「在沒有離開的情況下凶器消失,那麼就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現場的確有第三人,就是這個第三人拿著凶器利用了某種方法離開了兇案現場!」
「這不可能!」賈公正瞬間急了,甚至大吼道,「現場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三人!所有的監控,證人,現場痕跡都是這樣描述的!現場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的指紋、腳印、DNA!根本就不存在這個所謂的第三人!」
「那你倒是告訴我凶器去了哪裡?那把割開五個人喉嚨的圓鋸現在究竟躺在這個世界的哪個角落?它又是什麼時候!通過什麼方法!由誰送到了什麼地方的!又為什麼警方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這把圓鋸?你倒是告訴我為什麼啊!!」
一連串的反問徹底打出了法者鴆的氣勢,也是讓賈公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甚至就連站立都有些不穩,只能捂著額頭向後跌跌撞撞,靠在了桌子邊緣。
法者鴆站了起來,將手中的照片扔在茶几上。這一次,他是真的如同一個看待一個小孩一般,反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賈公正。
「不可能……不會的……這不可能……不可能……」
猶豫片刻之後,賈公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猛地抬起頭,大聲道——
「不對!這……這是不可能的!現場絕對不可能有第三人!」
法者鴆點頭,怒喝道:「好啊!那你是要我在下次法庭上把這個狀況向法官說明嗎?別忘了,今天可是你親自證明了孫行空沒有任何可以扔掉圓鋸的可能!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法官會直接判處孫行空就是殺人凶手嗎?」
賈公正喘著粗氣,他轉過身,腳步也隨之踉蹌起來,讓他不得不扶著桌子。他的雙眼張大,額頭上的冷汗也是不止境地流淌下來,代表他的思緒現在也早已經陷入了混亂。
「不……不不不!不對!」
終於,這位檢察官調整思路,大聲道——
「就算有第三人又怎麼樣?現場有第三人並不代表凶手不可能是孫行空!這個第三人完全可能只是幫他處理凶器!畢竟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對……對!哪怕沒有凶器!他也可以以故意殺人罪的罪名入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