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斬龍 作者:通吃道人.QD(已完結)

 
mk2258 2018-4-1 18:37:0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103232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1:57
斬龍 第0128章 躲避

軍陣的威力在于集合弱

褚英的修為遠比周青峰強大,他能操控的軍陣人數和距離也遠遠超過周青峰。當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受控士兵和奴隸竄向自己,周大爺再狂傲也只能落荒而逃這就好像面對一群不怕死的喪尸,再能打也要被他們磨死。

周青峰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要保護的人員盡可能的也用軍陣術法相互聯系,一起逃跑。面對不斷從屋舍,街道,墻角跑出來的敵人,他能躲就躲,躲不開就立刻上前格殺,絕不進行糾纏,一旦躲不開就用符篆轟從楊簡哪兒弄來的符篆這會可算幫大忙了。

逃亡路上各種神行符,迷蹤符,烈焰符丟了超過二十多張,符篆袋空了大半。轟轟烈烈的動靜鬧得全城都聽得到,周青峰一手軍刀沖在最前,滿臉是血。一向怕死的他這次真的進入搏命心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不管是老弱婦孺,只要擋路的就一刀砍過去。

不如此狠心根本逃不出去。

在留下一路廢墟和尸體后,周青峰帶隊跑出數百米,終于從額赫庫倫貴族居住的中心區逃到了奴隸區。奴隸區黑燈瞎火的,距離褚英也比較遠,攔路的人明顯減少,這才讓周青峰能稍稍喘口氣。

越是黑暗的地方,賈剛這個鬼修反而更加如魚得水。他把阿巴亥又丟給周青峰扛,自己在前頭領路。路面信息通過軍陣鏈路反饋給周青峰,讓逃亡的數人雖然跌跌撞撞,卻也有驚無險的跑了出來。

“現在我們去哪里?”領路的賈剛問道。他不敢把隊伍朝大路上帶,只能越過城池圍墻跑到了城外的頭道松花江邊,找個偏僻地方先躲著。

逃出來的眾人一個個氣喘吁吁,無比驚慌。剛剛被圍攻的場面太嚇人,稍有遲疑立馬就是被人生吞活剝,連個渣都剩不下實際上阿巴亥的侍女奴才足有二十幾個,現在還能跟上來的只剩下四個。剩下的奴婢現在是何等下場,叫人完全是不敢想。

那些失陷在城里的人,真是做鬼都難了。

短距離的一路狂奔,周青峰也覺著心跳蹦的都隱隱發痛。他回頭看向城內,各種慘叫呼喊殺戮之聲此起彼伏天眼中看到額赫庫倫籠罩著一層黑氣,這根本不是在預示周青峰如何,而是預示這個城池要被死亡籠罩,那是濃厚的死氣。

天空極其陰沉,悶雷一個連著一個,雪亮的閃電從空中劈落,不斷轟向城池中央。那是天譴感應到罪魁禍首的位置,要將其將其誅滅。

“該死的褚英,他是要拉全城的人給他陪葬。”周青峰喘平了氣息,又把阿巴亥從肩頭放下。一路顛簸下,阿巴亥暈了又醒,醒了又暈。這會兩腳落地,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站都站不穩,非要周青峰扶著才行。

“別哭了。”周青峰這會沒空安慰阿巴亥,還得擔心這女人的哭喊惹來麻煩。他對著漆黑的夜空也難辨東西,只能估摸著方向去尋他丟在城外的傀儡山羊,同時猜測道:“褚英應該還在忙著他的血祭,沒空從城里出來。否則我們根本逃不掉,不過現在也得快點離開。”

尋回傀儡山羊,阿巴亥也交給其侍女照顧。這會能逃出來的侍女都是弓馬嫻熟,能打能殺的,真正嬌滴滴的就大妃一個人。

“你們沒找到烏察的藏寶庫么?”黑暗中,林地仆精忽然冒出來。這小怪物沒有任何戰力,夜闖城池的事就沒它的份。

周青峰都沒開口,賈剛氣急罵道:“還找個鬼寶藏,我們差點就出不來了。褚英那個瘋子又是血祭又是軍陣,現在就等天譴收了他。”

說到天譴,眾人都抬頭看天。悶雷閃電倒是一直不斷,可正因為一直不斷,那就說明褚英還沒死呢。林地仆精就搖頭道:“褚英太強了,這點天譴滅不了他。說不定落雷多了,反而讓他淬煉軀體,修為得以恢復。”

“操......,還有這種事!”周青峰都忍不住罵了,“可現在整個額赫庫倫都成褚英地盤。那家伙甚至盯上了我,城內太過危險。褚英不挪窩,我是不會再進去的。”

“可你答應要幫我得到鳳凰蛋的。”林地仆精疾聲喊道,“你要是不幫忙,我就不帶你離開這里。我知道建州部也恨你恨的要死,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你根本過不了柳河寨。”

“我們還可以向北。”賈剛忽然開口說道,“大不了繞喀爾喀蒙古的地盤,就是路遠了點,要走一兩個月呢。實在不行,我們就直接翻山離開。”

林地仆精卻對周青峰氣呼呼的冷笑道:“現在已經十月中旬了,月底就會下雪。你們確定要在大雪封山的繞遠路甚至翻山?你們不要小看了這北地邊荒的雪。刺骨冰寒之下,這個鬼修可以不吃不喝熬一個冬天,你和你的手下絕對被活活凍死。”

林地仆精突然的硬氣,周青峰唯有冷冷看著它。阿巴亥看氣氛僵硬,忽然開口道:“周小子,其實還有一條路,......。”

“你不用說了。”周青峰直接揮手堵阿巴亥的嘴,“我寧愿凍死也不會投靠努爾哈赤的。”他又對林地仆精問道:“那顆鳳凰蛋很重要?如果它真的很重要,你怎么確定我一定會把它交給你,而不是私吞?”

林地仆精頓時語滯,緩了會語氣低落的說道:“我已經被人騙了太多次了,也找不到還有誰能幫我。我看你對那些奴隸都很好,才想試一試。鳳凰蛋里的幼魂就快徹底消亡,我已經沒有下一次機會,只能求你。

你若是得了鳳凰蛋卻不守信用,我也拿你沒辦法。可私吞鳳凰蛋只會給你帶來厄運,就好像烏察一樣。額赫庫倫近三代部主全都橫死,那是鳳凰蛋里的幼魂在詛咒他們。別以為這是在嚇唬你們,冰凰的天生能力就是詛咒。”

周青峰深深的沉吟了幾聲,他再次建立軍陣鏈接,并且讓賈剛頭前領路。賈剛就問去哪里?

“去我修的要塞。”

“那地方不是已經被褚英的人占了么?”

“要塞與額赫庫倫隔著一條河,應該不在褚英軍陣影響范圍內。我們可以在哪里弄到吃喝和住所。我原本留下一百多奴隸在哪里,他們應該都還在。而且褚英手下的奴隸其實都是我訓練的,現在褚英發瘋,說不定我能把他們爭取過來。”

“若是褚英英還殺過來呢?”

“你覺著那家伙現在鬧出這么大陣仗,一時半會還有可能離開額赫庫倫城么?”

“這可不一定。”

“那就賭一把吧。”

一行人再次扭頭看向陰云壓城,雷聲陣陣的額赫庫倫,誰也說不清目前城內的狀況。眼下情況惡劣,在沒有更好選擇的情況下,就連阿巴亥都不多嘴了。一行人在河邊尋了條渡船,七手八腳的劃到對岸。

要塞才剛剛完工,到處都是建材和溝壑,廢棄的煉鐵爐和陶窯就在要塞外豎立,影影綽綽。由于近在咫尺的額赫庫倫動靜太大,不少要塞內的奴隸都跑出來看看情況,跪地禱告的都不少蒙昧的蠻族少不了各種迷信,黑夜中不停劈下的落雷更是令人恐懼的。

靠近要塞時,賈剛建議悄悄過去看看情況再說。可周青峰卻點燃一根木棍當火把,大大方方騎著自己的傀儡山羊向要塞大門沖去,“這些奴隸正是惶恐的時候,我根本不需要躲躲閃閃。我本來就是他們的頭領,現在回來了。”

黑夜中的火把和蹄聲果然吸引了要塞內奴隸的主意,當他們看清是周青峰那匹特立獨行的傀儡山羊時,不少人都開始驚呼大叫。有些跪地求神保佑的人甚至歡快的大聲喊‘主子回來了,首長回來了。’

惶恐不安的時刻,周青峰就是主心骨。要塞里的奴隸超過八成是他搜羅的,他組織的,他培養的。他舉著火把上前,要塞大門前的奴隸自動給他讓開道路,迎接自己的首領回家。

周青峰在要塞入口看到一名自己任命的奴隸頭目,他用滿語大聲問道:“告訴我,現在是誰管我的要塞,誰是這里的頭?”

火把的光線照著那么奴隸頭目。面對周青峰的大聲喝問,他不由得弓著背低聲說道:“是褚英貝勒的一名家奴。”

“他在哪里?”

“我在這。”

要塞內的黑暗中很快走出來一行人,領頭是個陌生的家伙。他個頭還算高大,臉上一條刀疤,身邊跟著四五個手持刀劍長矛的護衛。這家伙一出現就走到周青峰面前喊道:“這要塞已經是褚英主子的了,山羊貝勒你......。”

褚英的家奴才一開口,滿以為自己抬出褚英的名頭能壓住周青峰。

可周青峰哈哈一笑,就將掛在自己后背的滑輪弓摘下,拉弓搭箭瞄著對方就近距離怒射。雙方距離不到十米,不等褚英家奴開口阻止,箭矢嗖的一下就命中了對方的胸口。以滑輪弓的射擊力度,強大的動能甚至將目標帶著向后倒飛,整個尸體摔在地上。

家奴身邊的護衛當即暴怒,擺開架勢要沖上來復仇。可賈剛一閃身就讓地面冒出數條黑色觸手,很快就將護衛全部拉在原地動彈不得。

從后頭跟上來的阿巴亥也是氣場強大,高聲怒斥喝令全場。她的侍女也不是弱者,撿了幾根木棍都能當長矛使,分分鐘就把那幾個護衛給放平了。

周青峰再次看向之前問候的奴隸頭目,“再告訴我,現在是誰在管我的要塞?”

“當......,當......,當然是主子您了。”場面平定,奴隸頭目這會哆哆嗦嗦,屁都不敢多放。u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1:55
斬龍 第0129章 異心

褚英在額赫庫倫待了近三個月,卻沒能像周青峰一樣使出渾身解數去培養和篩選部下。這導致褚英手頭能用的人真是屈指可數,等到要干大事就寄希望于借助蠻力操控他人為自己效力——若是沒有外力干擾,這種收服部屬的方式在蠻族很常見,也很有效。

現在褚英控制的重點是額赫庫倫,對于城外的要塞暫時無暇關注。周青峰抵達自己建造的要塞后,輕而易舉就鏟除了褚英留下的家奴,將這個原本就屬于他的地盤收回——群龍無首下,周青峰的回歸反而讓要塞里人心大定。

收回要塞只是開始......。

“城里不太平。”周青峰將要塞內的奴隸安撫好,就登上要塞的木制柵欄墻上。他身邊幾個人都無心睡眠,一起眺望黑夜中陰雷陣陣,電光放射的額赫庫倫。

城里不斷有人逃出來,奴隸,士兵,甚至貝勒貝子。為了減少褚英手里的人力資源,周青峰主動派人去接應,同時不斷詢問城內和褚英的狀況。

所有逃出來的人都面露驚慌之色,很少有人能說清楚城內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不少奴隸連烏察死了都不知道,卻都紛紛說城內遍布血腥之氣,驚雷之下叫人心生惶恐。

等到天亮,至少有一千人從城里逃出來。他們并不是沒頭沒腦的亂跑,而是很有目的性的逃向額赫庫倫周圍的其他村寨。相信用不了個一兩天,褚英搞出的大事就會四處傳播。

“駐守柳河寨的莽古爾泰和黃太吉也會很快知道這事的。”周青峰一夜沒睡,一直站著要塞的墻上盯著。因為要塞太小,存糧也不夠,他接應了不少從城里逃出來的人,卻并沒有收容幾個。看著大量人流沿著道路向西走,他不禁憂心忡忡。

“只要建州部的人一來,我們就立刻投降。”說這話的是昨夜從城內逃出來的達山貝子。他是周青峰收容的少數幾個城中貴族,這會跟周青峰一起在要塞的圍墻上大聲咒罵褚英。現在都不用阿巴亥出面,額赫庫倫的貴族們已經心向建州部了。

周青峰扭過頭看向身后的賈剛,后者陰惻惻的一張臉微微點頭,又微微搖頭。于是他對達山貝子樂道:“我們漢人有句話,叫做‘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達山貝子爺的青山還在呢,遲早要復興的。尤其這次烏察也死了,城中還能有誰的資歷威望比的上您?”

達山頓時大笑,扭頭看向要塞內也是心情略好。他在城中原本地位不低,從城里逃出來時竟然還帶著十幾大車的財貨糧草,五十多能打的手下。他的兒子中有三個還是修習‘筋骨’路線的蠻族勇士,雖然修為都不高,卻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達山帶著這么一些人手物資,自然不太愿意直接投靠建州部,想著待價而沽,說不定能當上部主。他也看重了這個城外的要塞,想以此為據點圖謀反攻。只是他來晚一步,這地方已經被周青峰個占下了。

雙方見面時還鬧了些不愉快,達山的幾個兒子兇蠻強橫,還想帶兵強行占領此地。不過達山這個奸猾的家伙反而沉住了氣,發現周青峰已經嚴陣以待后立刻表示愿意接受周青峰的指揮,換取進入要塞避難。

“褚英在城內怎么樣了?”周青峰最關心的就是這個,他最怕的就是褚英不顧一切來找他麻煩,那真是逃都逃不掉。

“他把城里的幾個薩滿召集起來搞血祭,昨晚至少殺了四五百奴隸,現在修為是暴漲,卻暫時離不開血祭大陣,應該要個四五天才能出來。”達山一錘墻頭,惡狠狠的罵道:“我已經派人去柳河寨通報,現在就等建州部的大軍前來。”

草你娘!周青峰心里大罵,臉上自然是樂呵直笑。軍陣鏈路中傳來賈剛的話語道:“看城池上空的天譴陰雷,褚英殺了應該六百多人。這么多冤魂纏繞之下,褚英至少十天內出不來。

而建州部若是派少量人手快馬趕來,一天就能到。哪怕是千人左右的大軍,三天也能來。我覺著達山說這話還有點別的心思,他要么想顯示自己有后臺穩住你,要么想逼你跟他一起投降建州部。”

周青峰身邊幾個人中,阿巴亥躲在要塞的屋子內不出來。林地仆精被派去接應孫老爺子一伙,免得最后剩下的二十多號嫡系餓死在外頭。能跟周青峰商量事的就只剩下賈剛。

對于賈剛的提醒,周青峰只是在心里哼哼幾聲。剛剛賈剛微微點頭,意思是‘達山帶的十幾大車財貨很有油水,值得動手搶一把’,搖頭的意思是‘達山實力猶在,就憑我們兩個不好對付’。

周青峰心里有了底,也就寬心許多。他對達山說道:“只要近幾日褚英待在城內不出來,我們也就無需擔心。等建州部的大軍來了再說。”

達山也是呵呵直笑,卻又拉住周青峰的手笑道:“建州部的大妃阿巴亥在兄弟你手里,這人可得好好看管啊。若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向我說。我身邊還有幾個貼心的奴婢,可以派去大妃使喚。”

周青峰臉上帶笑,心里卻在罵——早上阿巴亥亮了一下相,達山看到就惦記上了。想來他也是覺著奇貨可居,能拿來跟建州部拉個關系。阿巴亥跟周青峰不完全一條心,她想離開額赫庫倫都快想瘋了,指不定會靠向達山。

有褚英和建州部在,周青峰就已經夠頭疼了。現在又來個達山在背后算計,真是叫人腦子都不夠用。雙方爾虞我詐,笑里藏刀,都在找合適的機會動手,也在小心提防。

如此一天時間過去,血祭的第二天反而顯得安安穩穩。只是城內城外暗流涌動,各種雜亂消息四處流傳。褚英毫無動靜,周青峰也不敢隨隨便便去城內送死。逃出城的部分奴隸沒吃沒喝,又有些人壯著膽子返回城內尋找食物,結果都是一去不回。

周青峰開天眼觀察,籠罩整個額赫庫倫的黑色死氣更加濃厚。他心知此地只怕還要死更多的人,心中也是惶恐忐忑。

到了血祭第三天,莽古爾泰帶著幾十騎精銳出現在城西,隔河觀望。周青峰舉著望遠鏡看到了那頭巨大的地龍,卻沒見莽古爾泰有何多余舉動。這位五貝勒顯然也被這血祭之事弄的有些投鼠忌器,不再如前幾日那般驕狂。

這一日,褚英不動,周青峰不動,達山不動。林地仆精倒是回來了,通報說孫老爺子正帶隊返回額赫庫倫,由于大路被建州部封鎖,山路不好走,要幾日后才能回來。

到了血祭第四日,一支數百人的建州精銳趕到額赫庫倫。周青峰看到了黃太吉的那面正白旗。這代表征伐額赫庫倫的兩員大將都已經抵達,只是他們人還太少,除了安營扎寨,就是......,派人找到周青峰這兒來招降。

面對來招降的建州將佐,都不需要周青峰開口,達山反而主動拒絕。這老狐貍般的家伙直說道:“我烏察部主被褚英所害,如今大敵未死還盤踞城內。不殺此人,我額赫庫倫上下決不投降。”

建州將佐又要求先把大妃阿巴亥交給他們帶走,達山還是直接拒絕道:“現在兵荒馬亂,城內城外都不安全,大妃在我處生活無憂,無需驚擾太過。若要大妃離開,等褚英被誅,建州大軍撤離,我們再談此事。”

周青峰這會并不想冒頭,任由達山表演。卻發現這老狐貍真是比想象的還要油滑,漫天開價不給建州部任何承諾,反而要建州部快點誅殺褚英先。

來招降的建州將佐也沒多說,得了消息就回去報信。周青峰在要塞墻頭目送其離開時,達山又來問周青峰自己這般這般處置可好?

“建州部人多勢眾,滅殺褚英也就近幾日的事。我們若想保住富貴,還需看緊了阿巴亥大妃。這事讓我去談,定然不讓山羊貝勒吃虧。不過這大妃身子金貴,不如也轉給我看管。否則建州部的兩位貝勒那邊可不好交代。”

達山打的一手好主意,笑嘻嘻的就拿莽古爾泰和黃太吉來壓周青峰。可周青峰卻冷笑道:“其實昨天褚英也曾派人來向我索要阿巴亥,還說只要我們把人交出去,過去一切恩怨一筆勾銷,我們想走想留都隨意。不過我已經拒絕,大妃今早就被我送到別處去了。”

“啥......?”達山頓時變臉怒道:“這等事怎么不告訴我?”

“我是貝勒,你是貝子,這要塞也是我的地盤,我沒必要事事都通報你吧。”周青峰語帶挪揄,冷笑連連的頂了回去。

達山神情又是一陣陰晴不定,好半天后訕笑道:“好好好,你是這要塞的主子,自然是你說了算。我也只是幫忙出個主意,并無其他想法。”

達山扭頭,沉著臉回到自己在要塞內的住所。他幾個彪悍的兒子立刻圍上來詢問,得知周青峰居然把阿巴亥給藏了起來,無不氣惱大罵,甚至開口要殺周青峰奪權。

“蠢!你們有幾分把握殺了那個漢家小子?”達山低聲教訓道,“別看他修為低,可他會軍陣之道,可以將雜兵擰成一團。這要塞內又全是他的人,還有個鬼修幫他,真要打起來我們反而吃虧。”

“阿瑪......,那我們怎么辦?”達山的兒子們又問道。他們都是腦子里長肌肉的家伙,覺著被個年齡不大的漢家小子壓制實在憋屈。

達山連連冷哼,面色陰沉的喝道:“我們去找建州部,他們肯定會幫我們除掉那小子。”8)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1:57
斬龍 第0130章 各自謀算

“主子,去尋那漢家小子的‘拔什庫’回來了,正在帳外候著呢。”

一聲呼喊,讓黃太吉將目光從桌前的地圖抬起。他‘嗯’了聲,身邊的親衛就從外領進來一名建州將佐。他帶兵抵達額赫庫倫,就在城外擇地建立營寨。

‘拔什庫’是滿語職位名稱,是一個牛錄書,餉糧等庶務的佐官。進來之人跪地磕頭,就將在周青峰要塞里的見聞復述了一遍。

黃太吉只靜靜的聽,等‘拔什庫’把話說完,他將一根炭筆丟了出去,沉聲說道:“來,把你說的那個小寨子畫到地圖上。”

畫圖,尤其是畫地圖是古代一項極其重要卻極其落后的技能。人們繪制的地圖往往沒有比例概念,大小距離和實際情況相去甚遠。黃太吉面前的地圖是達山派人聯絡時送的,否則他一時都搞不清這額赫庫倫周邊的地形。

黃太吉帶著幾百兵丁抵達額赫庫倫,駐扎在城西一片河岸邊。額赫庫倫被三河交匯,所以他的位置跟褚英以及周青峰都隔著一條河。由于城池,河流的阻擋,他甚至沒辦法直接看到周青峰修的要塞,派人聯系都得繞路。

‘拔什庫’靠記憶將要塞的位置在地圖上大概標明,黃太吉立刻就皺起眉頭。這個要塞實在討厭,直接攻擊打不著。若是攻擊城池,它在側后又是個威脅。‘拔什庫’說要塞里有幾百號人,不動用點兵力和大將是沒辦法拿下來的。

“見到那個叫周青峰的漢家小子沒?”黃太吉問道。

前日額赫庫倫大亂,達山這個老狐貍就派人前往柳河寨通報了黃太吉,城里的情況都一一告知,包括周青峰已經回來并且控制了城外要塞的消息。

聽聞額赫庫倫大亂,黃太吉連忙派兵前來想占個便宜。可由于柳河寨被燒,中途物資轉運就要多費功夫,他能拉到額赫庫倫前線的兵力只有五百,后勤供應就到極限了。這點人手想拿下已經被褚英控制的額赫庫倫是不可能的。

而造成這些麻煩的就是周青峰。

‘拔什庫’搖頭道:“奴才只見到達山貝子,沒見著什么漢家小子。達山要我們拿下褚英再談,也不愿意交出阿巴亥大妃,似乎要以其為質。”

“這里的蠻子都當我們是傻子呢。”黃太吉揮手讓‘拔什庫’退下。一會后莽古爾泰從軍帳外走進來,土頭灰臉的。他連忙問道:“五哥試探的如何?”

進來的莽古爾泰顯得有些疲憊,他解下頭盔隨手一丟,氣呼呼的朝張凳子上坐下。一名奴才給他遞上水壺,他喝了一口就吐在地上,水跡中還摻雜污血。

“我從南面繞了點路,結果就碰到一隊奴隸編成的死士。整整兩百多人朝我撲了過來,那幫家伙手里甚至兵刃都不齊全,完全就是來送死的。我把他們全滅了,還讓我的地龍吃了個飽。”

莽古爾泰沒說己方傷亡,可只看他自己都受了點傷,也知道情況不太好。軍陣人數越多,威力越大。單個奴隸雖然弱小,但兩百多奴隸在軍陣加持下決死爆發,莽古爾泰這個級別的大將也不可能無傷而退。

對此情況,黃太吉沉聲說道:“五哥還能再試幾次么?”

“今日不行了,明日再說。”莽古爾泰搖頭道,“明日我也多帶些人上去,耗也慢慢把褚英耗死。”

“褚英是我們中的大哥,他打的仗比你我加起來都多。臨行前,父汗也叮囑我們不要輕敵。我覺著褚英不會那么傻的在城里等著我們去消耗他。”黃太吉搖搖頭,“他肯定會想辦法主動來找我們麻煩。”

莽古爾泰當即搖頭道:“不可能,血祭之中不可能輕動。現在無數冤魂纏繞著褚英,他有空來找我們麻煩?”

“如果他再次血祭,不斷強行提升修為呢?”黃太吉說道。

“血祭越多,天譴越強,他就不怕被雷劈死么?”

“褚英原本是我們兄弟中修為最強的,如果他抗住了呢?”

“這......。”莽古爾泰頓時無話可說,有些錯愕。

黃太吉則繼續說道:“褚英現在還有退路嗎?他現在不賭一把,過幾日就沒得賭了。城里還有一萬多人沒能逃出來,我猜褚英肯定是要一賭到底,今晚再血祭一次然后沖出來跟我們拼一場。我們現在人少,又在野外毫無營寨防御,絕對必敗無疑。”

黃太吉說得懇切,莽古爾泰不由得不動容。這位五貝勒細一想自己那位大哥的暴虐性格,還真的會這么孤注一擲豪賭一把。他連忙說道:“那么我們立刻后撤十里,避開褚英鋒芒。那家伙不可能一直血祭下去,他遲早撐不住的。”

以拖待變,莽古爾泰也不是只會一味地硬拼。該后退的時候絕不遲疑。

只是黃太吉卻搖頭道:“城里的奴隸太多了,一天血祭個幾百,足夠他拖到月底。今年的天氣特別冷,大雪肯定會提前。若是拖到十一月,我們也得退走。若是褚英給我們來個沿途追殺,說不定就能沖進我們建州部腹地,到時候會有更多的人被他抓去血祭。”

莽古爾泰頓時皺起眉頭,不得不考慮這種可能性。要論戰場上的兇狠,連他都自問比不上那位大哥。褚英征戰多年,一身修為全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那家伙是真的不在意殺人,說不定瘋狂殺戮造成的天譴真的拿他沒辦法。

而且對于蠻子來說,殺的越多成長的越快。只要打上幾仗,褚英身邊說不定都能成長起好些將領。就好像努爾哈赤身邊的五大臣,當年都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全是跟在努爾哈赤身后拼殺才得以位居人臣,功成名就。

想想那局面失控的可怕,連莽古爾泰也不敢無視。

“那么我們......?”

“拿下這個寨子。”

黃太吉的手指點向周青峰修的要塞,“這是褚英身邊那個叫周青峰的漢家小子修的,不過這兩人現在也鬧翻了。我也搞不懂那漢家小子為什么要修這么個寨子,可據跟我們私通的達山說這寨子修的還挺牢固,我們若是能占據這個寨子,說不定就能抗住發狂的褚英。”

打仗這事,有工事和沒工事完全是兩碼事。就好像是有甲和無甲一樣,戰力發揮完全不對等。待在工事內,箭矢的殺傷就會大幅削弱,軍陣的沖擊也會被抵消不少——軍陣之所以厲害就是因為聯合眾人之力,而工事則可以起到分割軍陣隊列的作用。

一條溝,一堆土,一面墻,隨便什么都能制造行進的麻煩。若是軍陣沒辦法整整齊齊,東一點人,西一點人,距離一拉大就變成散兵了。而在工事后頭,軍陣隊列卻可以從容布置。

黃太吉就想占據周青峰的要塞跟褚英耗,消磨其實力不讓他狂暴起來,最后就能慢慢拖死對手。

莽古爾泰探頭朝桌面的地圖上看,半晌后‘嗯嗯’兩聲說道:“這個小寨子躲在額赫庫倫后頭,周圍不是樹林就是河道。真要打的話還得費些功夫,不過若是我親自出手倒也不難。既然老八你如此看重這個地方,我就今晚動手占了他,順便弄死周青峰那個小子。”

“五哥出手,拿下這個寨子應該不費力氣。寨子里的達山雖然滑頭了點,可他卻是墻頭草般的人。我相信只要五哥去了,他自然乖乖就擒,還得把我們的大妃交出來。”黃太吉盯著地圖一番謀劃,要的就是眼前的效果。

莽古爾泰也覺著這不過小事一件,日后麻煩的是如何跟褚英繼續硬拼下去。當他們哥倆想要謀劃占下周青峰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要塞時,危機感極其深重的周青峰剛剛做了個極其艱難的決定——逼著賈剛去城里見褚英。

賈剛這個倒霉蛋正坐在城內的議事廳內,他之前曾經跟著周青峰來過此地,這次再來真是后悔死了——這議事廳地方夠大,很自然成了褚英進行血祭的場所。原本寬敞的地面如今布滿了濃稠的血水,血水中不時冒出一絲絲的黑氣,那都是不甘死去的冤魂。

幾根木柱上都沾滿了鮮血。這些血都跟有生命般在蠕動,攀爬,蔓延,看著就叫人恐懼。因為是鬼修,賈剛對尸體鬼魂什么的一點也不陌生。可眼下這種血祭現場也太過超乎他的想象——幾個薩滿不停的在施法,施法的原料就是奴隸的生命。

褚英此刻高坐在議事廳的首座上,血水中冒出的黑氣不斷向他發起沖擊,而他則端坐不動,泰然處之。他身邊還有十幾名原本額赫庫倫的女真貴族,這會也跟他一起享受血祭帶來的修為提升。這些人的實力普遍暴增了兩三倍,一個個面紅耳赤,目露精光。

第二場血祭告一段落,首座上的褚英微微張開眼便對著賈剛冷冷一瞥。賈剛頓時如遭電擊,渾身顫抖的朝褚英跪下。

對賈剛這副窩囊樣,褚英倒是輕笑一聲。一股睥睨天下,目中無人的強大精神之力連通賈剛的大腦,直接傳達過來一句話,“你害怕么?”

“怕。”賈剛如何能不怕,他覺著褚英的精神力中充滿了各種雜質污穢。這應該是冤死的靈魂已經侵入到褚英的思想里啃噬他的思想和記憶,天知道那家伙還怎么能控制得住?一般人這種情況下早就精神崩潰。

“怕就好,怕就把阿巴亥給我送過來,然后乖乖的做我的手下。”褚英的話聽語調輕松,甚至一直在笑。只是他笑聲陰陰惻惻,聲線飄忽不定,仿若來自陰曹地府。

“還請褚英貝勒知曉,我只是個傳話的,阿巴亥大妃不在我手上。”賈剛被嚇的都要哭,他連忙將自己一魂一魄被周青峰收走的情況說了,還特意強調道:“周小子讓我來給貝勒爺帶一句話。”

“又是那小子。”褚英不禁怒道:“他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周小子想問,褚英貝勒愿不愿意給城外的莽古爾泰和黃太吉設個圈套?”8)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1:56
斬龍 第0131章 瀕死的達爾汗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密林中坎坷不平,陰暗難行。達爾汗一手扶著樹干,氣喘吁吁。他身邊人影幢幢,是五百名舍棄馬匹,高舉火把的建州精兵。行進中的隊伍發出各種零碎的撞擊聲,腳步聲,默默移動。

北地的長青樹林異常茂密,腳下的樹葉常年積累,踩上去軟軟沙沙。時不時有飛禽走獸被驚動,發出陣陣怪叫。達爾汗望著好似看不到頭的山路,已經累的快要脫力。

柳河寨一戰,周青峰小露鋒芒,達爾汗兵敗等死。黃太吉倒是給他個陣前立功的機會,這是主子的恩典,也是看在了阿巴亥的面子。可達爾汗心知自己還是死了得好,否則追查起來反而拖累了家人,自己也將名譽掃地。

只是這死也得死在戰場上,好歹能博個戰死的待遇。黃太吉策劃奪占周青峰的小要塞,達爾汗自然是要上陣的。只是他先前的重傷未愈,此刻又要翻山越嶺......,說實話他現在連刀都拿不起來,真的就是去送死的。

哪怕是掌握強大力量的修行之人,也是會受傷,會病痛,會絕望的。

都已經慘到這份上了,偏偏無人同情達爾汗。

軍隊里面最講戰功,打了敗仗就要受歧視。

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漢家小子打個落花流水,連關鍵的中轉寨子都被燒毀,這事已經是奇聞。更連累出征的將佐兵卒們連個睡覺休息的地方都沒有,達爾汗能得同僚的好臉色才怪。所有人都覺著這烏拉部的廢物真正該死,沒當場砍頭就是便宜了他。

可有誰知道當時的周青峰有多難對付?壓根沒人關心這事。

達爾汗有苦難言,更無力辯解。這會他只能咬牙硬撐,撐到戰場上等著攻擊開始就死了算了。死了就沒有那么多流言蜚語,抹黑指責。

五百名建州精兵在天黑后出發。他們要繞過額赫庫倫城外的一條河,通過一段密林,翻過個山坡才能抵達周青峰修的那座小要塞。

隊伍里都是些常年打仗的老兵悍卒,全員披甲,裝備精良。還有大汗第五子莽古爾泰在內的一幫建州悍將指揮,所有人都覺著此戰必勝,就是道路難行了點。

由于地形限制,莽古爾泰沒辦法騎他那頭體形龐大的地龍。身材高大的他背著長弓,抓著重矛也走在行軍隊列中,看著倒也普通。在整整折騰兩個來時辰后,他終于帶隊抵達目的地附近的樹林,只是今晚天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見。

“把火把滅了。”莽古爾泰下令道。

五百精兵立刻相互傳令,原本在山嶺蜿蜒的亮光當即熄滅。

“達山派來的向導在哪里?問問接下來該怎么走?”莽古爾泰又命令道。

達山的一名手下被拉了過來,向莽古爾泰指明道路。這人指天發誓道:“那寨子里都是些奴隸兵。有五貝勒在,攻下來不是難事。我家主子說了,只要建州部愿意助他登上額赫庫倫的部主之位,這周青峰的人頭就是他送上的謝禮。”

“那么我們建州部的大妃呢?”莽古爾泰陰著臉又問道。

“大妃應該就在周青峰手里,拿下他自然知曉了。”達山的手下說完還恨恨罵了句,“聽那些奴隸們傳言,那個漢家小子還膽敢對大妃無禮,這次定然不能饒了他。”

哼......,莽古爾泰胸腔里重重出了口氣,又叫上來一賊眉鼠眼的家伙,“毛阿大,你曾修過的寨子是這個方向嗎?”

毛阿大在柳河寨逃脫投靠莽古爾泰,這會也被拉到陣前聽用。他站在山嶺前向黑夜中眺望,可什么也看不到,“回主子,這山中路多,奴才得走近些才能認得出。不過以額赫庫倫城的方向來看,周小子的寨子應該就在前面不遠。”

額赫庫倫城頭的陰雷更加密集了,電閃雷鳴時刻不斷,黑夜中倒是可以作為一個重要的方向參考。加之城外還有河流以及坡嶺用作指示,大致的方向應該不會錯——打仗的時候最怕搞錯方向和道路,這種事哪怕在后世的朝鮮戰爭以及對越反擊戰都還無法避免。

現在有兩人指明方向,莽古爾泰稍稍放心。他終于定下戰斗決心把達爾汗叫上來命令道:“達爾汗,我們也是舊識了。老八說給你個機會,我也可憐你一把年紀,現在你帶人上去吧。”

爬了老半天的山路,達爾汗后背的傷口反復開裂,血水浸透他半個身子,疼痛讓他渾身顫抖。現在莽古爾泰命他打頭陣,他終于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連忙磕頭謝恩,然后帶了一百人的隊伍殺了出去。

而等達爾汗一走,莽古爾泰卻并沒有繼續跟進。他站在自己選定的出發集結地努力看向黑夜,試圖要看穿這團濃墨般的遮蔽。他的目標并不是那個小小的寨子,......。

有將佐低聲詢問何時進發追上達爾汗,莽古爾泰卻搖搖頭看向額赫庫倫方向,“讓達爾汗先打一場,我不擔心那個小破寨子,我只擔心褚英。我那個大哥不是傻子。”

達爾汗也曾多次到周青峰的要塞工地來,對這片地方的道路地形還算熟悉。他帶的一百來人走的輕快,沒一會就穿過河灘樹林抵達要塞外的空地。雖然達爾汗不懂軍陣,但建州精兵們還是列陣前行,快速推進。

可隊伍在黑夜中走了一段距離就自然散漫,沿途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安安靜靜。開始達爾汗下令整隊維持陣形還有人聽,但很快隊列中的兵卒頭目就懶得搭理他,只是快步前進而已。

“等一會,慢一點。”達爾汗氣喘吁吁的喊道,他后背的傷勢疼痛難忍,走一步就疼的他齜牙咧嘴,慢慢的就跟不上隊伍的步伐了。

呵呵呵......,哈哈哈......,回答達爾汗的卻是隊伍中的一陣陣笑聲。

其實這一百人中真正帶隊的是正白旗的一名牛錄額真,聽到達爾汗的呼喊就忍不住斥責道:“達爾汗,你在大妃身邊待太久都變得像個女人。眼下我們連個哨探都沒看到,敵人肯定都在睡覺,快快沖殺過去便是,偏就你多事。五百個奴隸而已,都不夠我們殺的。”

達爾汗緊追幾步,就想趕到指揮的牛錄額真身邊。他揚手試圖拉住對方,苦口婆心的說道:“拔齋兄弟,你可得小心。這周青峰不尋常,他會軍陣術法的。那小子鬼的很。”

“會軍陣又如何,我也不是廢物。我們一百多精兵上去就是合圍,你說的漢家小子能擺出多大陣勢?”指揮的牛錄額真神情兇悍而狡詐,他說完還搖搖頭道:“達爾汗,你就在后面待著吧。我們也不指望你上了,你說不定還能撿條命。”

這帶隊指揮的牛錄額真也有‘筋骨三層’的實力,手下還有好些個‘筋骨一二層’的骨干白甲精兵。這些人常年作戰就沒吃過虧,發現戰機更是不遲疑,一看對手連個外圍崗哨都不派,立刻惡狠狠的撲了上去。

黑夜作戰,講究的就是個突然。

達爾汗卻越來越無力,實在追不上。他氣喘吁吁的落在后頭,只能看著那一百來人消失在黑夜中。而他扭頭再看自己出發的方向,卻發現原本應該跟上來的莽古爾泰居然沒動靜,一時更是茫然無措。他掉隊無法跟上,最后只能跌坐地面,無聲痛哭。

達爾汗覺著自己的身體應該是撐不過這最后一戰,他想死在陣前都做不到。

沒一會的功夫,剛剛進發的一百多人已經抵達要塞外。刀槍撞擊,惡斗廝殺的聲音迅速響起,不是還有一團團的火焰爆開,隱隱照亮那座修建在河灣邊的小要塞。達爾汗又想起自己要死在戰場上的宿命,奮力站起來向戰斗的方向走幾步。

他只走了十來米遠,就發現要塞前的戰斗不但沒有快速結束,反而越來越激烈。他甚至能聽到風中傳來一陣陣清脆的號令呼喊‘列隊’‘蓄勢’‘突擊’。這幾聲號令之后,就能看到有青光從黑夜中透出,慘叫和怒喝立刻就會交織在一起。

“是周小子,他在組織軍陣。”達爾汗聽到這聲音就又提振了幾分力氣,繼續向前方緊走幾步。“聽他喊的如此凄厲,這混小子難道真的連崗哨都不安排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達爾汗腦子里在胡思亂想,可幾步后身體忽然一軟就跌倒在地面上。他只覺自己已然脫力,后背的傷勢讓他流了太多的血,現在真的走不動了。只是看前方熱戰不休,他又不甘心就此死去,覺著自己說什么也得死到戰斗最激烈的地方去。

達爾汗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在地面爬啊爬,可爬了一會后卻感覺身體發冷,他不禁心急暗想:“我要死了么?我這是要死了么?”

腦子里焦急萬分,手頭上卻虛弱乏力,達爾汗聽到自己身后傳來一陣陣拖沓的腳步聲。他連忙扭頭,只見黑夜中忽然多了許多紅色的亮點。再仔細一看,是好些行動遲緩,兩眼透紅的行尸。

啊......,看到這么多不死的鬼怪,瀕死的達爾汗也忍不住驚叫,心里一陣毛骨悚然。行尸是最低等級的鬼怪了,速度慢,戰力弱,正常人都不怕。可眼下密密麻麻的行尸不斷從達爾汗身邊走過,數量多的異乎尋常。

所有行尸都面容呆滯,渾身滴水,邁著僵硬的步伐向正在戰斗的要塞走去。達爾汗剛剛還想這些鬼東西是從從哪里來的?看到它們全都渾身滴水才醒悟到——這些行尸之前都藏在要塞邊的頭道松花江里。

“小心,有埋伏。”達爾汗奮力大喊,試圖提醒正在要塞前戰斗的那一百多建州精兵。可他喊聲微弱,風一掛就被吹的無人聽見。

偏偏這時要塞方向也傳來周青峰扯嗓子的大喊聲:“賈剛,你他喵的死哪里去了?說好的行尸大軍呢?老子這里要扛不住了,這幫建奴精兵太難打。”8)
mk2258 發表於 2018-6-18 21:57
斬龍 第0132章 動手信號

在達爾汗這一百多建州精兵趕來之前,周青峰就預料到晚上會出事。因為他時刻盯著自己要塞里達山貝子那伙人的動靜——達山是個老狐貍,可達山的幾個兒子和他的手下卻沒那份沉穩和狡詐。

對于習慣于高高在上的主子,掩飾自己情緒可是個從未考慮過的問題。周青峰通過觀看那些蠻子的眼神和表情,就能把他們的心思猜個不離十。

河灣要塞內的奴隸大多是周青峰在過去兩三個月親自訓練的。這些人在周青峰手里吃飽喝足,生活得到很大的改善,對他的命令還是愿意遵守。這處處存在的眼線自然也就把達山那伙人給盯得死死的。

在天黑前,周青峰就發現達山的幾個兒子有點蠢蠢欲動。他故意借口要塞內糧草不夠,派手下的奴隸去向達山要糧。達山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所帶的十幾輛車的糧食分了些給周青峰——畢竟大事在即,不想得罪他,也不想徒增糾紛。

可周青峰卻鬼的很,覺著達山如此聽話,背后肯定有些不對勁。他得了一車糧食后立刻在要塞內散布消息說‘達山貝子有糧食也不肯借,擺明就是要大家去送死。咱們首長去苦求都沒用,我們明天就要餓肚子了’。

消息很快就在要塞內蔓延開,所有奴隸聽到這話立刻相信,憤恨不已。畢竟他們在周青峰手下可從來沒挨過餓,而原本額赫庫倫的貴族是個什么嘴臉,他們更是太清楚了——輕輕一挑撥,要塞里的對立情緒很自然就建立起來。

尤其是眼下這群體性惶恐不安的關口,所有人都需要一個發泄的對象。

達山本人或許察覺到了什么。面對要塞內的敵視情緒,他把自己的兒子和手下努力限制住,不讓后者出去惹是生非。周青峰給他在要塞內安排了獨立的院落住所,他就一直待在里頭不出來,看起來異常的恭順。

而在院落內,達山的五十幾號人手卻是高度警惕,過半人員刀槍不離手。剩下的人也是盡量休息,隨時準備拼殺。達山自己則在屋子內來回踱步,思慮如何度過眼下難關,如何獲取最大的利益。

“阿瑪。”屋子外有人喊了聲。

達山看門外是自己一個兒子,連忙將其拉進來問道:“阿巴亥大妃到底被藏到哪里去了,問清楚了嗎?”

達山的兒子連連點頭,得意的說道:“這里的奴才好些還是原先我們自己家的,我找了幾個抓來打了一頓,就問清楚了。那漢家小子在騙我們,阿巴亥大妃并沒有被藏到別的地方,她就在這寨子內躲著呢。我剛剛在外頭晃悠,都看到大妃身邊的侍女了。”

“你把人抓來打?”達山聞言就心知不妥,可他也知道自己兒子就是這種做事方式,讓他們和顏悅色的去問,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先告訴我,阿巴亥大妃住哪兒?”達山只能先關注重點。周青峰這要塞雖然小,可占地直徑也好幾百米。內部建筑簡陋,卻也不是能一覽無余的。達山對這要塞內的環境還真不太了解。

“知道。”達山的兒子又樂呵的點點頭,“就跟那個漢家小子住一起。我親自跟著大妃的侍女過去,看著她走進周小子的住處。我還把他住處周圍給探查了一遍,他那里的防衛居然疏漏的很,看不到多少兵卒。”

達山的兒子用根木棍在泥地上畫,簡單勾勒出周青峰住所的位置。達山皺著眉頭沉思一會后反而憂心說道:“這小子會不會在故意誤導我們?按理說他不應該如此防備松懈啊。”

達山的兒子卻沒想那么多,很熱切的說道:“阿瑪,現在建州部的大隊兵馬已經抵達城外,我們也得有點表示才行。大妃這么精貴的人還是在我們手里比較好。我們就在天黑前動手,也有本錢跟建州部的人好好談談。”

達山卻不做決定,眼珠子亂轉,反而猶豫。

而在要塞的另一頭,周青峰也在自己居住的院落內心思忐忑中。相比身邊無知無覺不曉得厲害的奴隸和士兵,他更清楚自己一舉一動的稍稍差池就將決定自己的命運——不管是面對褚英還是建州部的兩員大將,他其實都想躲得遠遠的。可鳳凰蛋的事讓他躲不開。

借助軍陣鏈路,周青峰選了十名能服從自己的奴隸充當耳目布置在周圍五十米的范圍內。要塞內有點風吹草動,他都知道——這么做的麻煩就是同時處理十個發來的信息,他的腦子有點忙不過來。想想褚英說自己曾經同時鏈接一萬人,那真是會叫人大腦死機。

可不如此,周青峰就沒有安全感,深怕有什么敵人接近自己卻毫無察覺。雖然真有高手來了,他這點小把戲還是無用。

軍陣鏈路中忽然傳來警訊,周青峰心念一動就看向院落的一塊陰影處。化作黑煙的賈剛在哪里凝聚成型,一副疲憊欲死模樣說道:“褚英同意了。”

呼......,簡單幾個字讓周青峰大松一口氣,肩膀一沉,心里繃緊的弦總算放松了一半。他連忙問道:“具體怎么安排的?”

賈剛嘆了一聲,先是把自己在城內看到的第二次血祭描述了一遍,其中恐怖血腥的程度讓周青峰也跟著心驚肉跳。說完之后賈剛才談及跟褚英的商議情況,“那個大貝勒同意你的說法,建州部才是他的大敵。我說你愿意以身做餌調黃太吉上鉤,褚英就答應動手。”

‘以身做餌’說的簡單,卻是周青峰唯一能想出來破局的辦法。他若要參與到當前額赫庫倫的這場爭斗中,總是要冒些風險的。

“現在就看達山那個混蛋什么時候動手了?”周青峰被夾在褚英和建州部大軍之間,進退維谷,很是不安。現在褚英一方態度明確,對付建州部的方案就能定下來。他一想到自己要面對的黃太吉,心中先是有種莫名畏懼,可跟著就是熱血沸騰。

黃太吉是誰,自然無需多言。

男兒當世,能面對強敵也是一種豪邁之情。

雖說當前只是借勢對抗,可其中的壓力之大,對周青峰的心境也是一番洗禮磨練。賈剛倒是不解其中緣由,問道:“既然擔心達山那伙人暗中搗鬼,我們為什么不直接除掉達山?”

周青峰面露幾分狠辣,咬著牙厲聲說道:“褚英把我當誘餌給黃太吉吃,達山則是我給黃太吉丟的誘餌。黃太吉什么時候要動手,十有要聯絡達山,我好歹有個防備。畢竟現在除非直接攻城,否則城外能容兵休息的地方就只有我這里了。黃太吉肯定會來打我的。”

“你就不怕黃太吉或者莽古爾泰單槍匹馬直接殺過來,到時候你防都防不住。”賈剛又問道。

“哼......,人家是大將,我只是個小角色。黃太吉或者莽古爾泰如果這般看重我,褚英就該笑死了。只要發現這兩人落單,你覺著褚英會不會立刻帶一票手下從城里沖出來截殺他們?人家都是沒有八成把握不會動手的人,哪像我們勢單力薄只能賭命。”

周青峰自嘲了一把,惹得賈剛再次嘆息道:“我真不愿意跟著你賭命,太叫人心驚膽戰。這次事了如果還能活下去,我得離你這小子遠一點。你修為不怎么樣,惹麻煩的本事真是天下第一了。”

說完賈剛又接著道:“對了,我從城里出來時看到褚英血祭后拋棄的好些奴隸尸體。那家伙血祭只要冤魂和鮮血,尸體堆得成山卻沒什么用。我使了個‘控尸術’弄來三百多行尸,打算夜里就布置在我們要塞的河灣中,若是真有人前來襲擊,說不定也能派上點用場。”

周青峰點頭稱好,并無異議。

等到快入夜時,達山突然來訪,還帶著自己兩個修為不弱的兒子一同前來。聽到傳話的奴隸通報時,周青峰和賈剛雙雙對視,都兩眼冒出精光。賈剛二話不說躲進了周青峰的影子里,周青峰則對自己選出的奴隸親衛吩咐幾聲,方才出門迎接。

達山就在周青峰住的院落外,除了帶著兩個孔武有力的兒子,他身后還有十幾個健壯的家奴兵丁。一見周青峰,他就急急上前,主動開口道:“我手下人剛剛傳回消息,建州部今晚就會前來攻打我們。莽古爾泰親自帶兵五百要強占此地。貝勒爺還請早做打算。”

達山表明上是向周青峰說話,可他開口后卻又提高音量,沖著其他奴隸親衛大喊宣傳,并且加重了‘建州部’這個詞。而一聽建州部來襲,周青峰身邊的奴隸親衛果然紛紛驚懼,精神動搖。

達山繼續喊道:“建州部每次外出作戰,歷來是降者免死,逆者屠城。我們只有立刻把建州大妃交出去方能過此難關,否則后果......。貝勒爺莫要在猶豫了,快快把阿巴亥大妃請出來,讓她主持此地。”

達山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好似完全為周青峰考慮。這做宣傳的架勢用到了極點。周青峰先是臉色難看的瞪了對方幾眼,卻忽而向后一跳躲開了數米的距離。

達山還在奇怪,周青峰朝后跳是個什么意思。就看到周青峰忽而啟用了身上一件法器,跟著一股莫大的聲音用滿語在整個要塞內進行廣播——‘電喇叭’啟動了。

“達山,你夠狠。竟然在我們的飯食中下毒,意圖害死我們所有人。”

達山臉色大變,當即分辨道:“沒有啊,貝勒爺你不要亂講。我什么時候下過毒?”

可周青峰的‘電喇叭’聲音完全蓋過了達山,他怒氣沖沖的聲音讓整個要塞內的人都能聽見,“你居然勾結褚英,想把我們都送去血祭。要讓褚英奪取我們的魂魄,你這黑心腸的主子太壞了!”

達山身后的兩個兒子和十幾個家奴都愣住了,完全沒料到怎么就被倒打一耙。可就他們這點嗓門,喊破天也比不上周青峰的‘電喇叭’聲音大。

“平日里不給吃喝,大難臨頭還要讓奴才們去送死,你比虎豹豺狼還要狠。我周青峰都看不下去啊。今天我要替天行道,滅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家伙。”

達山已然醒悟過來。他怒氣沖沖的一指周青峰,下令道:“這小子在挑動底下的奴才恨我們,快滅殺了他。”8)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6
第0133章虎頭蛇尾





    周青峰喊第一句時,達山覺著自己抽刀就能劈到對方。喊第二句時,他覺著得動用長矛了。等聽到第三句徹底醒悟,周大爺已經退進自己住的宅院,達山得拆牆才能把他逼出來。

    “動手。”達山厲聲高喝,炸裂般的聲音代表了他同樣要被氣炸了的心情。不過他也是有備而來。雖然威嚇鼓動不見效,反而讓對方借助個特別的法器扭轉形勢,可這位額赫庫倫的老牌奴隸主也不是吃素的,一看巧取不行就立刻改為強攻。

    達山身後兩個兒子早就不耐煩。這兩人滿臉橫肉,孔武有力,聽令後各自亮出一柄大砍刀。這砍刀握柄一米多,半米長的刀刃,又沉又重,專門用來破陣——雙手握住一刀猛劈,血紅色的刀光伴隨他們奮力前衝的衝擊,狂吼中就將幾名愣神的奴隸士兵給劈成兩半。

    屍身劈開還未跌落,達山這兩個兒子速度不減,頂著飛濺的血水繼續強衝,又是一刀猛劈,目標直指周青峰後退而入的宅院。木製的院牆嘩啦啦一下就多了兩條齊整的斜口子,他們跟著身體猛撞,轟的一下斷裂的木頭就到處蹦飛,好似挨了砲彈一般。

    看自己兒子初步建功,達山也咆哮一聲迅速跟上。他知道當前速度就是性命,絕不能讓周青峰有喘息之機擺好軍陣,領著十幾個能打的家奴也猛撲上去。只是越過破裂的院牆,卻看到院子裡已經有十個精壯的奴隸擺開了長矛槍陣,周青峰在槍陣後等著他了。

    一看長矛槍陣就緒,達山卻更是高聲怒道:“你這小小的漢人尼堪也來跟我耍詐。可我若不是算到了你有所準備,又如何敢來? ”

    周青峰不做回答,只是面帶狠色的盯著達山,高聲喝令手下蓄勢。整個槍陣十名奴隸並排而立,弓步前驅就要奮力突刺。

    達山兩個兒子卻無畏無懼,手持大砍刀就朝槍陣上不斷劈砍,拼命消耗矛頭上連出一體的青色防禦。而跟著達山沖進來的家奴則從兩翼分開,準備側面攻擊周青峰後路。

    不過達山最大的底牌卻是自己。他從袖口摸出一個灰色的雕像一拋。地面頓時騰起一股黑色煙霧,一陣虎嘯之聲從中傳來,一頭身軀龐大的吊睛猛虎從煙霧中竄了出來。

    賈剛立刻向周青峰提醒道:“小心,這是妖獸之靈。也不知其靈力還殘存多少,若是尚且是鼎盛之期,你我都討不了好。”

    周青峰卻沒得猶豫,口中號令——勇氣之矛,突刺!

    他現在就只會這一招,真是純熟的很。

    十人之力相互匯聚,青色長矛怒襲而來。

    對面的吊睛猛虎雖是靈體,卻也毫不示弱的張口咆哮,無畏猛撲。

    長矛和虎頭直接對撞,力量,氣勢,靈力在相互抵消,克制。周青峰滿心期望能克敵制勝的軍陣術法這次遇到了對手。達山藏在手心的殺手鐧也沒能獲得實效——勇氣之矛在撞擊中崩裂了,那頭猛虎的妖獸之靈也被撞的靈光暗淡,跌飛倒退,摔出十多米外去了。

    殺手鐧被克制了,周青峰頓時感到有些棘手。

    發威後的奴隸槍陣進入了脫力狀態,一個個面色蒼白,氣喘吁籲。達山的兩個狠辣兒子就在他們面前,剛剛的大招撞擊造成了一點精神震撼,可兩三秒後這兩個傢伙就恢復過來,再次舉刀力劈,一動手就砍掉好幾個人頭。

    從兩側襲來的達山家奴則乾脆忽略已經無力的奴隸槍陣,舉著刀槍直撲後頭的周青峰。更要命的是對面的達山又要摸出什麼厲害玩意來了。

    “賈剛,該你了。”周青峰喝道。

    鬼修這東西,正面對決歷來不怎麼樣,背地裡暗算才是正途。周青峰一下令,賈剛立刻立刻從他影子裡跳出來飄到半空中,手中抓住一個細頸瓶緩緩傾倒,一股慘綠色的濃煙下沉落在地面上。

    這濃煙落地後迅速擴散,幾息間就覆蓋周青峰住的整個院落。這東西一出現,原本撲向周青峰的達山家奴就變得遲疑,等他們陷入濃煙之中立刻發現事情不妙——這煙古怪的很,陷在裡頭有莫大的凝滯,舉手抬足都好像被人拉扯一般,更叫人心生畏懼。

    達山和他兩個兒子都是修士,靠著筋強骨健還算無礙。可那些家奴力量弱了不少,很快就好像身處泥沼般變得難以行動。濃煙中甚至帶著惡臭,還遮斷視線,叫人難以辨別敵我和方向。

    達山想屏住鼻息卻還是吸了半口這慘綠煙氣,一時間心胸憋悶,力量衰退。他心知自己只怕還是上了周青峰的當,被他引進這院落中了其詭計。院落裡慘叫聲此起彼伏,聽著就是那些最弱的家奴正在遭到屠戮。

    達山不便在慘綠煙氣中開口說話,他發覺不對立刻後退,出來後就看到自己兩個手持大砍刀的兒子竟然早就悶聲不吭的逃出來了。不過更遠處喊殺聲同樣接連不斷,卻是他留作後手的接應家奴和剩下幾個兒子正在趕來。

    周青峰此刻騎著傀儡山羊,手持光之軍刀也衝出了院落,一看達山的手下不減反而爭多,氣急罵道:“這混蛋到底有幾個兒子?”

    賈剛收攏自己的'腐屍綠煙'跟在周青峰身後,隨口說的:“這些女真貝勒貝子都有一大堆妻妾,生十幾二十個兒子女兒絲毫不稀奇。人家就靠兒子打仗,女兒聯姻。”

    說話間達山再次穩住陣腳,他的手下變成了五個蠻橫無忌的兒子,三十多披著鎧甲的能打家奴,這份實力比剛才還更強了。他殺退攔路的幾名奴隸士兵,一咬牙又朝周青峰撲近,接戰之前還命令手下射了一波箭雨。

    交戰立刻變成白熱化的拼消耗。

    嗖嗖嗖的箭矢不斷飛舞,周青峰騎著傀儡山羊在要塞內的幾棟建築木牆上反复彈跳躲避。賈剛則代替他吹響了號角,很快一支預備好的兵卒就從附近不斷湧出,亂糟糟的向達山一夥人撞了上去。

    褚英佔領周青峰的小要塞後,在要塞內留下了一百多名女真兵卒。這些可不是奴隸,而是原本額赫庫倫的基層骨幹。這批人日常生活就是打仗,體質和技藝遠比周青峰訓練的那些奴隸強得多,算的是額赫庫倫的精兵。

    只是這支隊伍不是周青峰訓練的,他對這些女真兵卒也不太信任,一直沒有把他們拉出來。只是現在用奴隸兵硬抗達山只怕扛不住,他只能讓賈剛吹號把這支人馬喊來幫忙。

    跟周青峰喜歡列隊戰鬥不同,褚英練的的這支隊伍反而喜歡一窩蜂的衝上去。他們敢於抓著木盾,頂著敵人的箭矢向前衝,勇氣可嘉,戰技也挺不錯,但配合就基本等於零了。

    戰鬥很快陷入了群毆,周青峰基本沒辦法指揮了。他只能騎著傀儡山羊,抓著滑輪弓在外圍抽冷子射擊。一旦發現敵人有誰冒頭表現特別突出,他就拉弓搭上重箭附著光之靈力對其進行決殺。

    這場面一度極其混亂,達山一夥人被堵住要塞內的兩個建築路口,左突右撞殺的地面血流成河。這幫傢伙明明被佔據數量優勢的對手困住,卻一個個狂呼酣戰,不死不休。就連達山自己都手持一柄腰刀,又招來一頭黑熊妖靈來回衝殺。

    周青峰的附靈重箭對付普通家奴可以一擊奏效,可對付達山本人和他幾個兒子卻只能稍稍阻止其來回搏殺的氣勢。對面甚至還專門集合了幾名弓手反過來射殺他,好幾箭都插著他身側飛過。

    達山看著就是個有些發福的中年,但此刻已經渾身是血。由於人數少,他一時半會也逃不掉,卻還朝周青峰大呼邀戰,要與他決一生死。

    周青峰射了十幾箭後靈力快要見底,而達山那邊拼死相搏殺反而有些越戰越勇的架勢。賈剛也向他示警道:“我沒靈力了,圍攻的那些士兵快撐不住。你要么動用符篆,要么就得看著達山逃走。”

    褚英留下的一百士卒不列陣,嗷嗷叫衝上去時挺勇敢。可對面達山和他兒子足足六個強悍的攻擊箭頭,他們拼鬥一陣後反而死傷殺了十多人。

    死傷一成,血勇之氣就開始消退。周青峰能明顯感覺到女真兵卒不再如開始般積極攻擊,反而步步後退。而他跟賈剛一個'神魂一層',一個'氣血兩層',沒有強力法器符篆的幫助下,還真困不住達山了。

    周青峰還有點符篆,也還有其他手段。可他不想繼續在達山身上消耗了。他重新組織了一個奴隸槍陣,卻吹號讓圍攻的女真精兵後退。包圍圈一打開,就見達山那幫人的防線頃刻崩解,立刻有人拼死突圍,朝要塞外殺了出去。

    圍三闕一,虛留生路。這個道理倒也好懂。

    達山也是強弩之末,他幾個兒子也不過'筋骨一二層',砍殺一陣後就後續乏力。一看周青峰讓開缺口,他手下的家奴就搶先逃跑,逼著他也跟著潰逃。

    “追。”周青峰冷著臉下令道。

    這一場戰鬥虎頭蛇尾,好好的圍攻算計變成爛戰。等周青峰追出要塞,倒是把達山的家奴差不多盡數消滅,可他的幾個兒子只留下一個用來斷後的棄子,其他人全都狼狽逃竄,逃進了要塞外的密林之中。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6





    夜裡的風越來越冷,蕭瑟的落葉被吹的漫天亂卷。周青峰不需要用眼睛看,他光用耳朵听就能知道自己要塞外的大致環境。

    達山一夥人被擊潰,五十多名家奴沒能剩下幾個。就只有他本人以及作為他家族主力的幾個兒子逃走。他甚至還毫不猶豫的捨棄了一個受傷的幼子丟下來斷後,那個十六七的女真少年在亂戰中被砍傷了腿,最後只能抓著根重矛堵在要塞的出口不停揮舞,凶狠大叫。

    當騎著傀儡山羊的周青峰趕上來時,這顆亡命徒般的'棄子'明顯愣住了神。他一身是血的站在那兒,矛尖依然穩定,但目光中卻流露出求生不得的恐懼。

    等周青峰靠近,'棄子'雙膝一軟就要跪下投降。但周青峰臉色難看的很,心情更是不好,直接一句'射死他'。

    嗖嗖嗖幾支利箭就結果了一條性命。

    一場內亂暫時終結了。

    要塞內點燃火把,滿地的血污和屍體自然有人處理。周青峰簡單安排後續清理工作,就站在被拆毀的要塞大門前看著黑夜直發楞——達山逃走時,他召喚的那頭黑熊妖靈直接把門給拆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周青峰命人找些木頭將要塞大門大門先堵住,又安排賈剛去追踪達山一夥人的逃跑跡象。賈剛趕到周青峰身邊時低聲寬慰道:“我們也不是一無所獲的。”

    火把的光線照明下,賈剛丟給周青峰一顆黑色的猛虎雕像,“這是之前被你軍陣術法撞飛的那頭猛虎妖靈,靈力再次灌輸就可以用。不過裡頭的猛虎之魂原本就不怎麼強,被你一記狠的更是徹底打散了。你不是有烏察的英靈麼,換進去試試?”

    烏察的英靈現在只能給周青峰用來存儲靈力,可它存儲的量還比不上之前那顆極品東珠。而有現在這枚妖靈雕像,說不定能給烏察的英靈做個容納魂魄的器物,提升其戰力。

    周青峰依言做了,將烏察的英靈喚出融入這猛虎雕像中。這種雕像是女真薩滿製造的,好像是天擊木的材質,容納魂魄後就會改變外形——一會的功夫雕像就從猛虎變成了迷你版的烏察,一個黑乎乎的人形模樣。

    周青峰朝這英靈雕像中灌注少許靈力再加以驅使,黑色雕像立刻落地變化,成了一具手持重劍,身披厚甲的黑武士。容貌上鋼須如針,面似活蟹,說不出的醜陋猙獰。

    “'筋骨'一層,可以用來衝殺了。”賈剛大概評估了這具黑武士的實力,他還用手磕了磕其甲胄,不禁樂道:“好像還起了些變化,這甲也太厚了,尋常士卒根本砍不動。”

    以後周青峰再動用軍陣,這具黑武士就可以用來充當攻擊矛頭了,也可以用來保護力竭的軍陣士兵不至於被殺的太慘。他心中微微高興點,覺著英靈和雕像的組合達到了'一加一大於二'的良好效果。

    除了這英靈雕像,達山的十幾車財物自然也便宜了周青峰。他這幾日就為要塞里人多糧食不夠而犯愁,現在這些物資自然是拿來就用——十幾車上大部分裝的都是肉乾一類的糧食,這是達山最重要的財產。

    除了糧食,還有些甲胄,加上從死去家奴屍體上剝下來的幾十件,周青峰手裡多了大概六十多套棉甲和鑲嵌甲。這些甲胄做工都相當粗陋,但有甲就是要比無甲戰力提升數倍,這些甲胄自然用來裝備周青峰現在的奴隸士兵了。

    糧食煮了大吃一頓,甲胄也發下去提升士氣,剛剛還死傷成片,一會的功夫就能聽到歡聲大笑。周青峰站在這些衣著破舊,面孔髒亂的奴隸面前,發現自己平日一直追求的所謂秩序簡直就是個笑話——努力近三個月的教育,一戰過後自然放鬆,又變得散漫無序了。

    達山的財物中還有些金銀珠寶,不多,也就值個幾百兩。等賈剛巡視回來,周青峰隨手就賞了。這鬼修雖說雖說受制於他,可這幾日也著實辛苦。

    不過賈剛回來後臉色卻不好看,他焦急的把周青峰拉到一邊低聲說道:“建州部的人殺過來了,我可以確定。”

    “有多少人?”周青峰等了一天,就是在等這一刻。

    “我繞著要塞外頭轉了一圈,遠遠就發現西面有一支舉著火把的隊列在前進。他們大概有五百人,快要靠近我們要塞時就把火把給熄滅。這附近除了建州部,就沒別人了。”

    “達山呢?”

    “我哪裡還有空去管達山?看到這情況就立刻跑回來報信了。”

    “你馬上去城里通知褚英,就說他要對付的人已經來了。讓他快點帶人來幫忙。否則等建州部佔下我們這個寨子,他就失去在野外對付自己仇敵的機會了。還有,你回來的時候順便把你的行屍準備好,我總覺著靠要塞里這點人根本扛不住。”

    賈剛依命而去,周青峰再次對要塞里吃飽喝足的奴隸和士兵們進行動員。他直說'達山沒有逃遠,又跟城裡的殺人魔王褚英勾結要把這要塞佔下,把所有奴隸統統殺了進行血祭,現在只有拼死到底了'。

    為了將士氣徹底鼓動起來,周青峰甚至開口許諾道:“不管是誰,只要在戰場上砍下一顆敵人的人頭,我就升他做'諸申',不再是'包衣阿哈' 。砍下兩顆人頭,我就給他分田地。砍的越多,我還給他分奴才。如果能砍下敵方大將的腦袋,我封他做貝子。”

    '包衣'就是主子的奴隸,'阿哈'則是無主的奴隸,'諸申'是自由民,地位大不相同。很多奴隸一輩子的願望就是能當個'諸申'。周青峰給了吃喝還給尊嚴和地位,頓時讓要塞內的所有人都感到熱血沸騰,充滿了求戰**,他的威望更是得到強化。

    為了辨別敵我,周青峰還讓手下統統把金錢鼠尾的髮辮給割了,說是方便統計戰果——有髮辮的是敵人,沒髮辮的是自己人。不少企圖魚目混珠的傢伙打消了隨便殺人冒功的心思。

    等到一切準備停當,整個要塞反而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手握刀槍默默等待,周青峰也沒有什麼別的招,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看敵人能做到多好。只是大戰前這份寧靜讓他心思煩躁,這種命運不在自己手中控制的感覺太過糟糕。

    賈剛不在身邊,周青峰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他巡視一番要塞後稀里糊塗又跑回了自己在要塞內的住所,他忽然想見阿巴亥。

    建州大妃的屋子裡點著一盞油燈,她最後四個侍女都緊張的把守門窗,直到確定是周青峰來了後才開的門。油燈下的阿巴亥比往日消瘦了許多,她端坐在一張桌前,神情寂寥,瞥了眼站在門口的周青峰,也沒說什麼。

    周青峰站在門口並未進來,在夜色的背景中他反而異常凜然大氣,鋒芒畢露。他沉聲開口道:“不管結局如何,這額赫庫倫的破事馬上就要結束了。”

    阿巴亥抬頭看了看周青峰,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建州部大軍來了,所以你又跟褚英聯手了,對不對?你們這些男人都是這樣兩面三刀,厚顏無恥。我這輩子見到的男人全都這樣。既然你覺著要結束了,那麼我呢?”

    “我不會太過為難一個女人。你跟我去地窖裡,那里安全些。”周青峰讓開門口的位置,一偏頭示意阿巴亥出來。

    阿巴亥並不抗拒,她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的走出,冷冷對周青峰說道:“我不會領你的情,因為只有你欠我的。”

    周青峰只是笑笑,將阿巴亥領到自己住所內。他在修建要塞時挖了大大的地下室,裡頭存了水和糧食,也特別放置了通氣孔,必要時可以用作避難所。

    只是等侍女進了地窖,阿巴亥卻站在地面的入口前扭過頭。她從身上摸出一疊文書遞向周青峰道:“你要是走投無路,也許這個能救你的命。”

    “是什麼?”周青峰皺眉問道。

    “是抬旗文書,額爾德尼寫的,大汗親筆批了,達爾汗送來的。你只要拿著這份文書去赫圖阿拉,立刻就是上三旗的主子。”阿巴亥說得無比認真,“我之前怕你看了不高興,一直沒拿出來。可現在你......。”

    “哈哈哈......!”周青峰都不朝那份文書多看一眼,反而高聲喊道:“餵,阿巴亥,這次我要是還能活下來,非要把你給睡了。可不能讓你這麼有名的漂亮妞在我手里白白溜走了。”

    “我不是跟你說著玩的。”阿巴亥頓時驚怒。

    “我更不是說著玩,我很認真。”周青峰說完這句就將阿巴亥推進了地窖,哐當一下蓋上地面的木板,整個地窖內瞬間漆黑。

    調戲努爾哈赤的老婆,令周青峰心情大好。他跳上自己的傀儡山羊,覺著整個人精神煥發,鬥志昂揚——就為了回頭把阿巴亥給日一次,他也得在今晚的對決中活下來,努力活下來。

    夜風席捲,火把劈啪作響。

    周青峰將自己的軍陣鏈路構建起來,派出十名膽子大的奴隸到要塞外充當暗哨。這些奴隸不需要出聲,只要帶著耳朵趴在距離周青峰五十米外就好了。

    周青峰就坐在被堵住的要塞大門口,一會把玩自己的光之軍刀,一會整理自己背著的滑輪弓和兩壺重箭。周圍的奴隸和士兵也默默的關注著他,學他一般沉穩冷靜,直到深夜時分周青峰突然蹦了起來大叫道:“奶奶個熊,那些建州的雜碎終於來了。”

    一時間,要塞內數百人精神震動,殺心四起。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6
第0135章破寨





    黑夜中一支百人精兵正在緩緩靠近周青峰的河邊要塞,領隊的牛錄額真雖然狂妄,可常年的作戰經驗卻令他非常小心。他將一百多手下分成數組齊頭並進,目標就是黑夜中看不真切的要塞木牆。

    夜裡偷襲對女真人而言不算什麼。這種事他們幹多了,每個兵卒都知道自己該怎麼幹。他們手握刀槍,步伐輕緩,不做任何驚擾的舉動,目標就是盡可能的靠近對手,接戰後點起火光為後續的大部隊指明道路和方向,並且黏住防守的士兵,不讓他們有別的舉動。

    黑夜之中的小要塞,連個崗哨都沒看見。領隊的牛錄額真只看到對面的木牆上點著幾根火把,卻沒看到哨兵的身影。他貓著腰,沉住氣,握緊刀柄的同時也在醞釀心中殺戮的情緒,待會定能砍下好幾顆人頭,或許能得半個的'前程'。

    '前程'這東西是野豬皮訂下的建州部軍功體系,含金量非常高。半個前程就能讓一個普通旗丁進入官僚統治體系。而'前程'非常難得,先登,斬將,奪旗,立下這些重大軍功才能獲得,難度不小。

    若是有半個'前程',就能讓一個牛錄額真升一級了。

    眼下這位帶隊的牛錄額真名叫拔齋,他覺著自己這次撞了大運。五貝勒和八貝勒這次親自領兵,兩人特別看重的對手就待在前面那座小寨子裡。偏偏這寨子看起來也平平無奇,似乎很好打。

    “拔齋主子,這裡有條溝。”黑夜中,忽然有人摔倒,立刻發出警示。

    “閉嘴。”拔齋低喝道。他已經走到要塞的木牆下,眼看就要翻牆而入了,卻發現腳下多了條深溝。他試探的朝下摸了摸,發現溝很深,也很寬,裡頭還有水,以他不算矮的個頭跳下去竟然只露出個頭。

    “傳令,找木板,搭人牆。”拔齋低聲命令道。他自己試探的下溝朝前摸,就發現對面的溝沿竟然跟木牆邊緣平齊——就是說從地面上算要塞木牆大概兩三米高,看下了溝卻發現這木牆直接延伸進溝裡,它其實高四米。

    別小看多這麼一米,麻煩大了。

    三米高的木牆,兩人達個人梯也就上去了,四米高可上不去。

    建這木牆的人可真損!

    “有人帶著爬牆的鐵爪沒?”拔齋沒轍,只能開口向自己的手下詢問了。

    “有。”爬牆的繩索,鐵爪,這都是常備的。立刻有建州精兵上前將鐵爪朝木牆上丟,企圖勾住牆邊攀上去。

    偏就這時要塞內響起一嗓子大喝,“奶奶個熊,那些建州的雜碎終於來了。”

    拔齋就在要塞外的壕溝裡泡著水呢,冷不丁就听到要塞里頭響起一陣如雷的呼喝聲,幾百號人齊聲高喊,震耳欲聾。這十月的涼水本就有點冷,這一嗓子更是把他嚇的一激靈,一股寒氣冒出來。

    糟糕,敵人這是有所準備。

    “快拋鐵爪上牆。”

    “點火,想辦法點火扔進去燒。”

    “弓手盯著牆頭,有人冒頭就給我射。”

    作為一名牛錄額真,拔齋反應極快,幾句話就把要做出的應對給喊了出來。他身後拋鐵爪的建州精兵也不用多吩咐,勾住木牆後一躍跳過壕溝,手腳齊用飛快的向上爬。一按牆頭就要翻進去。

    鐵爪的繩索落下,拔寨連忙抓住也奮力從溝底向上爬。他腦袋向上看,卻看到爬上去那名建州精兵才剛剛站直身子,忽然嗖的一箭命中其前胸——這名精兵當即仰頭後倒,撲通一下就跌落下來,掉進了木牆外壕溝的水中。

    水花濺了拔齋一臉,可他卻沒空膽怯恐懼,繼續向上爬。因為這時候越是遲疑越是死的快,待在木牆外可什麼也乾不了,必須翻牆進去廝殺才行——攻城戰最開始總是最血腥殘酷的,八成的傷亡都是在這一刻產生。

    拔齋攻破過不少城寨,他知道自己現在該干什麼,他的手下也都知道。沒人抱怨,沒人猶豫,甚至沒人大喊大叫,所有人都卯足勁想要殺進去。只要能殺進去真刀真槍的砍幾下,那些躲在木牆後的軟蛋就會立刻潰散。

    可就當拔齋爬到一半時,他忽然看到牆頭呼呼的丟過好些火把來。火把落地照亮了他的後背,也照亮了一個個正在跨過壕溝爬牆的建州精兵。這火光一照,拔齋就立刻心知不妙,他立刻將身體貼近正在攀爬的牆面,左顧右看想知道這寨子裡的人要搞什麼鬼?

    嗖嗖嗖的利箭不斷從木牆的兩側射過來,火把照耀下的建州精兵們被當成活靶。這時候他們要速度沒速度,要隱蔽沒隱蔽,一個個都站在原地想著跨過壕溝。一波箭雨過來當場射倒了十來個人——有人被當場射死,有人被射傷大叫。

    藉著些微火光,拔齋才看到這寨子的木牆兩面各伸出個小小箭樓,一排弓手就站在箭樓上從側面不停的射他們。而他安排在正面掩護的弓手就被箭樓的木牆給擋住了,連乾擾都乾擾不上。

    “這是什麼人修的破寨子?怎麼還有這麼些門道?”拔寨大罵幾聲,手上卻不停繼續爬。這時候退下去是不可能的,唯有繼續攻擊才行——至於死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翻進去,翻進去,不翻進去我們都得死在外頭。”拔寨大聲呼喝,並且身先士卒的搶上木牆。冒頭後對面就嗖的射來一箭,他身子一低就輕鬆避開,操起背著的砍刀就跳下木牆。

    等著腳下落地,拔齋心里頓時一陣踏實。他仰頭狂笑,哪怕面對十幾支扎過來的長矛也無所畏懼,“你們這些包衣奴才,也敢跟拔齋大爺打?”

    拔齋'筋骨三層'的修為,當先一聲怒吼,聲波之中暗藏靈力,迅疾擴散。撲向他的十幾個長矛手眼看就要將他捅幾個血窟窿,卻被這吼聲弄得如遭重擊,紛紛頭暈目眩——這長矛上的力度頓時弱了大半。

    拔齋大喜,倒地一撲就朝長矛下滑了過去,手中砍刀順手一劃,對面持矛的奴隸頓時連連慘叫,抱腿跌落。圍攻他的長矛手們頓覺驚悚,好似腳下有毒蛇般不斷後退,生怕也被逼近的拔齋砍中了腳。

    拔齋這裡突破一個點,後頭立刻呼呼的翻進來七八個建州精兵。他們默契的形成個半圓,各舉刀槍擴大佔領的地盤。在這種面對面的搏鬥中,沒有經過嚴格訓練的奴隸不說有沒有相當的格鬥技能,甚至根本沒用足夠的心理素質與之對抗,呼啦啦的一下就退開了。

    周青峰不在這個突破的點,一時間只有幾名要塞內褚英留下的女真兵卒與拔齋對抗。可看到拔齋這邊翻牆進來的敵人越來越多,好些兵卒乾脆扭頭就跑,士氣跌倒極點。

    “點火,點火,告訴五貝勒我們殺進來了。”拔齋樂得大笑。他並沒有繼續向要塞內衝殺,只是興奮的招引更多的手下突破進來,站穩當前這片木牆。若不是周青峰構建的木牆太結實,他都想將牆拆掉,方便後面的自己人進來。

    眼下的狀況和過去攻破的寨子完全一樣,只要拼過了最辛苦最血腥的牆頭一關,寨子內的兵卒士氣立刻暴跌,抵抗就會盡數瓦解。

    拔齋覺著今晚一戰大局已定。他一人放聲大笑,連帶身邊緊跟的建州悍卒也是如此。他們將要塞內幾根據馬劈成碎木,點著後燃起大火。拔齋更是興奮大叫道:“用不了半刻鐘,這寨子就是我們的啦。”

    廝殺中摻雜哈哈大笑聲,後頭翻牆進來的建州精兵魚貫而入,興奮莫名。當拔齋身邊的手下超過十幾個時,要塞內的奴隸和士兵都已經完全躲著他們。

    而這時周青峰不知道在幹嘛,還是沒來堵住這個被敵人佔據的突破口。倒是要塞內一間藏兵洞突然破開個口子,嘩嘩幾下牆體開裂,一柄黑漆漆的重劍從裡頭劈了出來。

    拔齋正對這間用來給士兵休息警戒的木屋子,突然看到這麼一柄重劍還是一愣。接著被破開的木牆嘩啦一聲響,有個渾身黑亮的高大傢伙從裡頭鑽了出來。

    這他娘的是個啥?

    拔齋等人都是一愣,他一米七幾的個頭在女真人中不算矮了。可對面那傢伙一米八幾,那黑亮的一身看著就好像是鎧甲,還是特別厚的那種。

    “小心點。”拔齋沉聲說道,他現在就是佔穩了地盤不要犯錯。對這突然冒出的古怪傢伙很是警惕。他感應了一番對手的實力,覺著其修為有點怪,但肯定沒自己高。他頓時心中大定——沒自己高就好,還有的一拼。

    說到拼,拔齋當即舉刀上前,刀鋒透亮閃出刃芒,就想試試對面那黑傢伙的厲害。他自信以自己'筋骨三成'的修為絕對要比對方力氣大——打仗麼,就是力大的欺負力小的。

    當前一戰剛剛熱身,拔齋士氣正高,猛然一刀竟然感覺有所突破。力量,速度,角度,無不配合的恰到好處,直面之敵若是心理素質不好,都要被這一刀所攜帶的殺意給嚇呆,好像自己靈魂被劈中了似得。

    只是對面那連臉都發黑的傢伙對此沒有絲毫反應。它的動作甚至還有些僵硬,一板一眼猶如缺乏潤滑的機器,可它的應對卻搶先一步——在拔齋一刀劈中它脖頸之前,它的重劍上舉指向拔齋搶進的方向。

    拔齋一看自己竟然朝對方的劍尖撞去,一時大叫撤力,減緩速度。可他還是沒能避開,眼睜睜看著對方的劍尖刺入自己的胸膛——胸口的棉甲和里頭穿的皮甲被劍鋒切開,相對的力量也讓敵人的劍鋒發生偏轉,劍刃下滑,從拔齋的肋下劃出了一道血口子。

    拔齋就地一滾,難看的摔了個狗吃屎。他的判斷沒有錯——這渾身黑亮的傢伙修為只有'筋骨一層',可他的戰鬥經驗絕對可以秒了拔齋。

    這是什麼古怪的東西?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6
第0136章堅持到底





    “我他娘的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拔齋的攻擊發起後,周青峰就遇到一個難題——他就一個人,只能駐守一個點,偏偏手底下都是些士氣極其不穩定的渣渣。賈剛去指揮他的行屍大軍後,整個要塞的防線全靠周青峰一個人在指揮。

    這真是一場災難。

    周青峰把自己的要塞修成了一個三角形,以此減少受攻擊的面。他在三個角上都修了箭樓,箭樓正面用厚木加強防禦,側面開孔專門射擊貼近要塞木牆企圖翻越的敵人。這種側射的火力輸出能發揮很好的殺傷效果,尤其是在敵人忙著過壕爬牆的時候。

    當周青峰下令朝要塞木牆外丟火把後,他就已經登上了要塞中間的箭樓。火光照亮正在翻牆的建州悍卒,也給出了良好的目標指示。他立刻領著要塞內的弓手朝外潑灑箭雨,尤其是他那張滑輪弓,箭速快,箭頭重,只要射中不死也重傷。

    一壺箭有八支,周青峰射完一壺後箭樓下倒下了六人。有一人甚至被他爆頭,腦袋像串了糖葫蘆。他帶在身邊的十幾個弓手也發揮出色,兩三輪射擊後攻擊的建州精兵倒了一片。可這並沒有阻止敵人的進攻。

    “蠻子,蠻子,我現在算是知道什麼叫做蠻子了。”周青峰射空了一壺箭,就去抓另一壺。而箭樓外的建州射手面對慘烈的對射殺傷竟然毫不害怕,挺著身子在後頭封鎖他這個箭樓的射孔。他身邊一名弓手中箭後,其他弓手居然畏縮後退,探頭探腦的就不敢冒頭了。

    “幹他娘的,你們躲躲閃閃的怕個什麼?跟我結成軍陣。”周青峰沖自己帶著弓手罵道。只要組成軍陣,勇氣就能為軍陣提供防禦。

    可這些弓手除了用驚恐的目光愣愣看著周青峰,沒有絲毫接受軍陣鏈路的意思——周青峰只練了一幫奴隸當長矛手,卻沒辦法訓練弓手。弓手訓練要好幾年,眼前這些全是褚英留下的兵。褚英有足夠的精神力強行侵入別人的腦袋,周青峰可沒這個本事。

    “我怎麼會統帥了你們這麼一幫豬?”周青峰氣的大罵。

    更糟糕的事情來了,數枚箭矢從箭樓外射入,這些箭頭上居然裹著點著的布料。周青峰這座要塞是木頭造的,最怕被火燒了——當初他就知道這個巨大的缺點,可這深山老林裡除了木頭就沒有別的廉價建材了。

    “把火撲滅。”周青峰再次大喊道。可那些弓手卻沒一個人上前,反而推推擠擠的從箭樓逃了出去。之前講什麼'升官發財'的話現在無人在意,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他娘的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居然帶了這麼一幫窩囊廢。”周青峰從箭樓射孔朝外瞄了眼,就發現自己好不容易修建的要塞木牆已經被突破了,一個個的敵方的精兵悍卒佔據木牆後的好幾塊地方,驅趕己方奴隸和士兵,正在逐步站穩腳跟。

    周青峰不得不扯嗓子衝著黑夜大喊,“賈剛,你他喵的死哪裡去了?說好的行屍大軍呢?老子這裡要扛不住了,這幫建奴精兵太難打。 ”

    等不及賈剛指揮的行屍,周青峰卻等來了夜裡又一隊舉著火把快速推進的建州悍卒。這大概是莽古爾泰看到拔齋點燃的大火,意識到要塞即將易手而發出的援兵。看到這明火執仗快速殺來的敵人,周青峰的心先是咯噔一跳,下意識就想到逃跑。

    不對......,這火把數量太少了。

    莽古爾泰的人集結在西面的樹林裡,可眼前點燃火把的人數大概只有五十左右。這麼點人如何稱得上援兵?他若是真想一口氣佔領這處要塞,就應該自己親自殺過來。這本來就是周青峰以身做餌的意圖——莽古爾泰現身,讓褚英加以偷襲。

    可看樣子莽古爾泰並沒有上當。

    周青峰又看向隔河相望的額赫庫倫城。城頭上的陰雷更加密集,更加爆裂。當雷光轟擊的中心發生了一點向周青峰要塞的偏移——褚英移動了,這傢伙應該帶著他那票被血祭強化的手下就躲在附近。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讓莽古爾泰有所遲疑,進而擔心被再次偷襲。

    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周青峰的腦子快速運轉,他愕然發現自己這次真的成了戰場焦點——莽古爾泰的偏師若是能佔領他的要塞,就能在額赫庫倫打下一個楔子,再爛的要塞也比野外營地堅固,可以屯兵修整。

    而如果周青峰兌子拼掉了莽古爾泰的偏師,那建州部這次只怕就很難阻止褚英一步一步的做大了——畢竟破壞遠比建設容易。褚英只要完成多次血祭,帶著大量被強化的部將和兵卒衝擊建州部的領地,努爾哈赤也會睡不著的。

    “現在兩邊的大佬都在對峙,老子現在只能死守了。”周青峰嘆了一聲命苦,就把自己剛剛融合完成的英靈雕像取出來,雕像化作的黑武士接受了他的命令,前去驅除一夥已經衝入要塞的建州悍卒。而他自己呢......。

    周青峰在要塞外還埋伏了一支奴隸長矛隊。這是他為計劃失敗逃命而特地準備的,現在只能用來拼命了。他朝箭樓外還在不斷射箭的建州射手甩了一張烈焰符,藉著漫天大火造成的混亂,騎著傀儡山羊從箭樓跳了下去。

    羊蹄子才著地,立刻就有建州悍卒認出了這個特別的傢伙——攻擊前,莽古爾泰就吩咐過,戰場上有個騎著山羊到處跑的小子就是敵方首腦,宰了他能換一個'前程'。

    同樣是當兵的,周青峰手下全是些見風使舵的傢伙,一遇到硬仗就逃跑。建州部這些兵卒的組織性明顯要更加強化,看到周青峰就嗷嗷叫的朝他衝了過來,污言穢語罵個不停,就想一刀砍出個大好前程。

    “草你娘,當老子是泥捏的啊。”周青峰騎著傀儡山羊在要塞木牆外左突右竄,行動迅捷而詭異。他前進的方向左扭右拐,每次轉彎都伴隨手中軍刀的揮舞。刀鋒之下唰唰的爆開一團團血花,也在倖存者眼裡留下一道道刺眼的亮斑。

    這無意的舉動反而引來了更多想要翻牆殺進要塞的建州精兵,他們都知道眼前這顆腦袋價值一個'前程',而攻破那個小寨子也頂多半個'前程'。一時間烏拉拉幾十號人掉頭向周青峰追了過來——大家都覺著這小子肯定是打不贏想跑了。

    可跟騎著傀儡山羊的周青峰比,這些徒步的建州精兵跑的太慢了。他們追出二三十米就發現自己在黑夜中丟失了目標,頂多順著剛剛羊蹄聲音消失的方向在追幾步,就再也看不到什麼了。

    這些建州悍卒沒有條件也要創造條件,他們很快弄來火把照亮周圍的環境,並且散開寬大的正面搜索周青峰逃跑時留下的足印痕跡。而就當他們越來越靠近目標時,黑暗中出現了一隊邁著整齊步伐走出來的長矛手。

    “就是這個騎山羊的小子。”

    “他沒多少人,我們左右圍上去。”

    “射箭,十步內射垮這些活靶子。”

    滿語的叫囂聲不斷在長矛隊列周圍響起,而構成隊列的奴隸兵卻怡然無懼。他們被激發出來的勇氣被周青峰凝結成一道青色護盾,給予他們在戰場上自由通行的權利。

    “左隊向前,突刺。”周青峰帶著三十個奴隸兵殺了回來。他努力讓自己每次只控制十人軍陣,保證自己的精神力不至於快速耗盡,而難以顧忌的方向則靠他手裡僅剩的十來張符篆支撐。

    威力巨大,消耗也極其巨大的'勇氣之矛'沒有出現,不過僅僅是平端長矛連成一線的青色鋒芒也不可輕易阻擋。左側有數名建州悍卒帶著強弓向軍陣射箭,這是他們一貫擅長的戰術,專門用來對付無甲甚至有甲的列陣步兵。可這次他們遇到了無解的局面。

    嗖嗖的箭矢被軍陣散發的青光擋住,而軍陣前進的速度卻在雙方靠近後突然快如奔馬,十根長矛齊刷刷的衝了上來。離著遠的建州悍卒還能退開,離著近的則被突然加速的長矛迎頭撞上——嘩啦啦的血水噴濺聲中,無力的殘缺屍身方才從矛頭上跌落。

    周青峰的另一側,沒能進入軍陣隊列的十名奴隸兵則要凶險的多。他們的氣勢沒能被周青峰連成一體,只能用長矛和敵人對刺。冷不丁對面的建州悍卒甩了一柄單手斧來,己方就有一名奴隸兵被劈中了腦袋,握著長矛仰頭倒下。

    “堅持住。”周青峰只能轉而把右邊的奴隸兵連成軍陣,維持他們心中的勇氣士氣不下降,否則精神一旦崩潰,軍陣就再也難以成型。

    重組陣列的長矛手再次發起突擊,可不斷甩出的符篆卻眼看就要見底。周青峰箭壺裡的箭矢也在快速消耗,就連他的靈力都在慢慢逼近枯竭。

    這一刻,攻守雙方都在堅持,咬牙堅持。

    左支右絀之下,周青峰打得汗透衣衫,頭髮凌亂,一張臉時時閃現怒氣和果決。對面的建州悍卒們狂呼大叫,猶如嗜血的豺狼圍繞不去,時不時就要衝上來咬下幾塊血肉,卻也沒討到好。

    建州悍卒人數多,試圖包圍周青峰。於是周青峰用三面陣列把自己包圍在中間。敵人久經戰陣,看淡生死,為求'前程'願意搏命,一直死戰不退。周青峰同樣為了活命而絕不會放棄抵抗,他的奴隸兵雖然在不算減少,可倒在長矛陣列前的敵人屍體也是越來越多。

    拼到最後,周青峰身邊只剩下十幾個疲憊欲死,渾身是血的奴隸兵。而他自己靈力見底,精神力也耗盡,手中的光之軍刀都恢復成魔杖,只能抓起一根掉落的長矛親自帶隊沖殺。

    而圍攻的建州悍卒還有二十多人。他們同樣殺紅了眼,哪怕刀斷矛折,屍橫遍地依舊酣戰不止,不殺周青峰是誓不罷休。雙方都覺著只要再努一把力,戰局就要得以確定。

    而在這小小的戰場外,一陣陣拖沓的腳步聲伴隨難聽的低吼在緩緩靠近。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6





    行屍移動緩慢,戰力低下。只要勇氣足夠,拿把糞叉子的村民都能對付一二。這玩意上了戰場基本連炮灰都算不上,屬於鬼修才會搜羅的煉屍材料而已。

    而就在周青峰山窮水盡,丟出手中最後一張烈焰符時,他所處的這片戰場外忽然被兩百多行屍給圍住了——烈焰亮起,所有圍攻的建州悍卒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火光中央那個騎著傀儡山羊的漢家小子身上。

    為了對付這個漢家小子,五十多建州悍卒已經付出極大代價。他們死了十幾個人,傷了二三十,缺胳膊斷腿與死等同的不在少數。可他們還是不肯捨棄眼前這個價值巨大的目標,就好像一群盯住肥肉的豺狼,目光凶狠而貪婪。

    對於周青峰手中不時出現的符篆,圍攻的建州悍卒也有了不少經驗。他們發現這符篆方便是方便,可施展起來需要有個起手燃盡的動作,沒辦法做到立刻啟動。有這麼個明顯的標誌,他們就能得到預警提醒,一看周青峰又丟出符篆,他們就立刻散開點距離。

    烈焰符燃起熊熊大火,火光中盡是一張張醜陋猶如劣魔的狂笑嘴臉。他們放肆的呼喝叫喊,來回走動,就等著烈焰回落後再次撲上來。而此刻周青峰箭以盡,靈力空,就連手下的奴隸兵都沒剩下幾個,士氣也是已經崩潰,再也無法組成軍陣。

    一名建州悍卒試探的用腳踩了踩還在著火的地面灰燼,感受一番溫度後便大叫著要撲向前。可當他高舉刀槍正要呼喊,忽然感覺身後有人一拍自己肩膀——戰場上突然來這麼一下自然令人驚悚,他連忙回頭。

    啪啪啪......,數根手臂連續不斷的拍上來。

    這名建州悍卒扭頭就看到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密密麻麻站著一大堆的'人',它們全都眼神呆滯,面容扭曲,火光下映照出一張張灰敗的臉。他驚駭中回身一刀猛劈,奮力想要掙脫這些礙事的傢伙,可這些傢伙卻也根本無畏無懼,就這麼直愣愣的撲上來將他壓倒。

    啊......,啊......!

    建州悍卒頓時發出淒厲喊叫,揮刀的手再要舉起,卻連手都被'人'咬住,片刻間數塊皮肉被撕咬而去,鮮血淋漓。

    同樣的事情接連發生,站在勝利邊緣的建州悍卒這才齊齊回頭。剛剛殺的太過亢奮,無知無覺中竟然被一大票行屍給包圍了。這行屍戰力弱渣,刀砍就倒,斧劈就掛。可它們密密麻麻擠在一起,數量實在太多,殺之不絕。

    剩下的建州悍卒頓時處於兩面夾擊的狀況,內部的周青峰一看就知道這是最後的突圍機會。他耗盡靈力無法再驅使傀儡山羊,乾脆抓了一根長矛殺出來搏命。徒步的長矛突刺他練了一個多月,今晚這還是他頭一回用於實戰。

    一名建州悍卒轉身對付撲上來的行屍,同時步步後退拉開距離。周青峰看準機會就踩著依舊滾燙的地面竄了出來,矛尖一抖就從敵人的后腰捅了進去。這名建州悍卒穿著棉甲,只是后腰薄弱些,矛頭刺入再一擰,他大叫一聲便身體僵硬無法動彈,又被身前行屍撲倒。

    收槍再尋對手,卻看見剛剛還凶厲萬分的建州悍卒此刻也亂了陣腳。面對這不怕死的行屍,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後退。可眼下被四下包圍,加之還有周青峰搗亂,一個個悍卒也只能做困獸之鬥。

    交手沒幾下,二十多建州悍卒就倒下過半,有幾人想突圍而出卻陷入更多的行屍包圍,最後幾人絕望之際乾脆全都朝周青峰撲了過來,哇哇大叫的要與他同歸於盡。

    “戰就戰,怕你們個娘啊!”周青峰心中血性爆發。身邊的奴隸兵不斷倒下,最後只剩他一人,他則直來直去就一招突刺,瞅准了敵人要害就猛然蹬地竄過去用力一扎。

    拼到最後屍籍相枕,周青峰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他自己肩膀也挨了一刀,差點成了獨臂。

    行屍還在靠近,目標似乎換成了周青峰。

    周青峰拄矛撐地,氣喘吁籲。一看這苗頭不對連忙無力喊道:“賈剛,控制你的這些行屍,他們朝我來了。”

    “快跑,我控制不住它們了。”黑暗中同樣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行屍大軍的包圍圈中稍稍讓開個缺。

    周青峰手中長矛乾脆一丟,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滿地屍體跑過去,逃出行屍的包圍圈。而在包圍圈外頭,鬼修賈剛的模樣比周青峰還慘,他好像被人連劈好幾刀,衣衫破爛,髮髻散落,身上連招牌似得的黑煙都沒了。

    “你怎麼搞成這樣?”周青峰問道。

    “我看後頭又有五十多建州兵卒殺過來,就分出一百多行屍進行阻攔。哪曉得那伙兵卒中有幾個修為不弱的好手,我根本打不過。要不是天黑對我有利,我差點就死了。”賈剛說著話就連連擺手道:“快走,快走,這片地方高手太多,我們不能久留。”

    賈剛還有點靈力,周青峰借來驅使傀儡山羊。兩人在失控的行屍中狼狽逃跑,快速返回自己的要塞老巢。老巢內的情況不好也不壞——由於周青峰吸引走了過半的建州悍卒,能殺進要塞內的拔齋一夥不到三十,還被周青峰隨手放出的那具黑武士壓制住了。

    那具黑武士由烏察被煉製的英靈操控,完全成了一部毫無感情只懂廝殺的機器。製造它的天擊木木非常堅韌,普通刀劍無法破防,配合烏察多年征戰的格鬥經驗竟然還打的有聲有色。

    這具黑武士一出手就把敵方帶隊的牛錄額真給擊傷,連續砍死好幾個建州悍卒後,這傢伙身後竟然自發的組織起了一支二十多人的守衛力量。這下輪到拔齋不好過了,因為他們已經頑抗堅守了半個來鐘頭,後頭應該趕上來的援軍根本沒出現。

    周青峰趕回來時一看情況還沒完全崩盤,口中連連嘆道:“還好,還好,情況還有的救。”

    賈剛傷重難行,聽周青峰說'還好'就立刻嘲諷道:“你的木牆都被人突破了,就這還叫好?要知道後頭還有五十多建州兵卒正在趕來,我只是派了一百多沒啥用的行屍攔住而已,他們很快就會出現的。”

    周青峰卻還是欣喜的說道:“你不懂,打仗拼的是一股氣勢。敵人沒能直接打垮我手下那些奴隸兵,這士氣就回來了。尤其是敵人數量少只能防守,這就是機會。要知道我的要塞里好歹還有幾百號人可以拼。”

    周青峰的要塞里有五百多人,死掉的不算多,大多是木牆被攻破後一窩蜂的後撤了。等他們緩過神來發現敵人也沒想像的厲害,情況就大不相同了。他一回來又開始重複之前的動員宣傳——一顆敵人的人頭就恢復平民身份變'諸申',兩顆人頭就可以分田地啊!

    這次周青峰死都不再衝殺在最前面,就在後頭充當鼓舞士氣的'政委'和維持軍紀的督戰隊。他甚至把那具立下大功的黑武士調回來守護自己的安全,而把手下的奴隸兵不斷編組反复派出去沖殺襲擾,形成波浪式的攻擊——打不贏不要緊,氣勢一定要足。

    等到第二批來支援的建州悍卒解決掉攔路的行屍,趕來後就發現眼前的情況徹底成了爛仗。他們人數少,一分散就容易落單。一落單就容易被周青峰派人包圍——整個要塞火光不足,到處漆黑,'補天石'的聽音辨位效果特別適合這種天黑混亂的戰鬥。

    拔齋受了傷卻還是此次攻擊的指揮官,他身邊倒是多了幾個趕來支援的白甲頭目和兩個牛錄額真。可簡單清點後就發現自己手頭只有六七十人,這點人根本沒辦法深入到要塞內部去剿滅周青峰——周大爺仗著自己熟悉環境,放棄圍牆改打巷戰了。

    “五貝勒怎麼就派了你們這點人來?”拔齋看到援兵才這麼點,心裡很是失望。這要塞都要奪下了,可佔領還是需要人手的呀。

    來支援的一名牛錄額真沉聲說道:“主子身邊人手也不多了。他還得防備著城裡的褚英。”

    “褚英又怎麼了?”拔齋不解的問道。

    “主子懷疑這是個引誘我們上當的圈套,他說褚英很可能帶人埋伏在這小寨子附近,就等著我們主子現身呢。”

    “那主子現在是什麼意思?”拔齋問道。

    “他要你拿下這個寨子,卻沒辦法給你更多的人手了。”

    就憑眼前這六十多人?

    剛剛攻破這要塞木牆時,說不定拔齋還會覺著這事不難,可現在來回拉鋸交戰半天,他真的沒信心了。

    “這寨子里大多是些包衣阿哈,可不知怎得卻越來越不怕死了。”拔齋氣惱的就想揮刀,可手一動肋下的傷口就疼的他只咧嘴。“剛開始,我們一翻牆他們就退的。可現在他們居然不停的殺過來,折騰個沒完沒了。”

    正說話間,空氣中忽然傳來嗖的一聲。這聲音不同於箭矢的短促,反而是什麼大個傢伙被拋了過來。沒一會飛來的東西落地,稀里嘩啦的砸在距離拔齋十多米外的地面上——那是個爛陶罐。

    “喏......,喏......。”拔齋指著那個爛陶罐就大罵,“這夜里黑咕隆咚,周圍卻到處都是那些卑賤的奴才。他們也不敢跟我們正面打,就這樣偷偷射一箭或者丟個東西來。

    我派人去殺,人少就有去無回,人多就一無所獲。就算逮住了,也不過砍掉幾顆奴才的腦袋而已,過一會又有人來搗亂。”

    其他幾個牛錄額真和白甲頭目都面面相覷,這種無賴打法還真是從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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