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斬龍 作者:通吃道人.QD(已完結)

 
mk2258 2018-4-1 18:37:0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103241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7
第0138章對決





    天亮了。

    拔齋還是沒能佔領周青峰的要塞。這位苦逼到家牛錄額真已經是焦頭爛額,他正面對七八具口吐白沫的己方兵卒屍體大發雷霆,可生完氣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從昨晚開始,正規的要塞爭奪戰就結束了,可黑夜中的襲擊卻一直沒停。周青峰的要塞說大不大,可好歹也是一座大型工事,內部整齊修建了大量功能各異的上百棟建築。木頭房子搭建起來很簡單,修的也快。現在這些房子就成了一個個游擊區。

    為了打垮周青峰組織的反抗,拔齋多次帶領手下進行快速掃蕩。他甚至佔領過周青峰用做指揮部的住所,甚至踩在阿巴亥藏身的地窖上跺過腳。可這沒卵用——砍了近百顆對方奴隸兵的腦袋,己方也折損了十幾個人。他的兵力已經縮水到五十了。

    對手就是不降。

    現在拔齋連五十個手下都沒有了。

    戰鬥了一夜的建州悍卒們早就飢腸轆轆,在早間的例行掃蕩中很開心的發現了一鍋敵人煮的肉湯,然後就更開心的吃了——賈剛在肉湯裡下了屍毒,這玩意一口氣報銷了拔齋近五分之一的手下。

    煮湯的陶缸被拔齋一腳踢翻,湯水嘩啦啦的倒出來,浸染了地面的屍體。有些喝湯的兵卒臉色慘白卻還沒死,伸手企圖獲得救治,可圍觀的建州悍卒們如避蛇蠍,深怕被沾染。

    現在怎麼辦?

    拔齋也沒辦法了。

    撤?

    這是不可能的。五貝勒絕不會允許撤退。

    求援?

    拔齋已經派人把當前的戰況向莽古爾泰匯報,可莽古爾泰沒有絲毫反應。

    繼續打?

    拔齋倒是想繼續打,可他現在還拿什麼打?剩下四十多餓肚子的兵卒再也稱不上什麼驕兵悍將了。反而倒是分散在要塞里的那些奴隸兵越來越活躍,周青峰再次恢復靈力和精神力又能組織軍陣進行反撲,拔齋的日子更難過了。

    而就在距離拔齋不到百米的一棟破爛建築內,周青峰正在吃著夾生的米飯和幾塊肉乾。米飯是他自己煮的,水不夠,也沒用炊具,只能用個破罐子放在臨時搭建的土灶上燒。也沒有碗筷,只能用臟兮兮的手抓,連帶灰塵泥土一起吃進肚子裡。

    現在後勤是別指望,能有夾生米飯就不錯了。

    周青峰身邊還坐著好幾個同樣臟兮兮的新貴,他向對方打招呼都開口閉口就是'貝子'。這幾個全是昨晚被他火線提拔起來的奴隸兵——反正現在官帽子隨便丟,只要抵抗不休,他不介意稱呼手下什麼官職。

    倒是那些受了一輩子苦的奴隸一個個興奮莫名,被周青峰喊一聲'貝子'就渾身暖洋洋,脊梁骨都輕了幾兩,恨不能立刻就為他去死。打了一夜整個奴隸隊伍還能堅持到現在,就全靠這虛無縹緲的精神鼓勵了。

    “好啦,我吃飽了。你們吃,你們吃。”周青峰站起身,樂哈哈的對手下們喊道,“只要把這仗打完,我保證你們個個都有房住,有女人給你們生孩子,有奴才給你們耕田地。好好打,幹死那幫建州雜碎。”

    奴隸新貴們如聽聖音,一個個苦哈哈的像野人,卻在做著當人上人的春秋大夢。賈剛跟在周青峰身後,很是鄙夷的掃了這些奴隸幾眼,心裡卻對周青峰的御下之術深感佩服——昨晚上那麼糟糕的情況居然還能被周青峰穩住,完全就是靠他那張嘴。

    騙了多少人去死啊!

    而現在周青峰吃完了夾生飯,嘴裡也在咕嘟道:“我以後再也不隨隨便便親自上陣了,指揮官就應該待在指揮官的位置上,不能動不動就操刀子去砍人。訓練士卒就是要他們上陣拼命的,不能太過憐惜他們的性命。”

    聽周青峰居然有臉說什麼'憐惜',賈剛就在後頭腹誹道:“你那裡憐惜過?你是一點也不憐惜,好不好?原本寨子裡的五百人,現在還活著幾個?”

    “至少活下來一半吧。”周青峰撓撓頭。他借助自己散佈在周圍的奴隸兵組成軍陣網絡收集信息,對整個要塞的掌控力度絕對要超過拔齋。目前戰時平靜,他帶著賈剛又跑到要塞的邊沿,眺望外頭的山嶺,河灣以及空地。

    賈剛也悄悄湊上來,問道:“你覺著褚英和莽古爾泰兩方人馬這會在哪裡?”

    周青峰的要塞已經打的幾乎成廢墟,可預想中褚英跟建州部的大戰卻還沒發生。要塞內外都倒著不少屍體,還有大量失去控制的行屍在四處晃蕩,地面隨處可見烏黑的血跡和散落的刀槍。殘肢斷臂散發濃烈的腥臭,吸引天上的鷹隼掠飛而過。

    要塞內外都遭到一定程度的損壞,有些地方被暴力拆解,有些建築被燒成了焦炭。看著十分荒涼淒慘,觸目驚心。

    作為血祭天譴的陰雷依舊籠罩額赫庫倫,按理說褚英應該就在那不斷閃現的驚雷下苦挨。可誰也不保證其中會不會有所誤判,畢竟至少經歷兩次血祭後,褚英的實力應該已經是驚世駭俗。

    “我沒辦法猜測褚英,不過莽古爾泰應該就躲在距離我們要塞不遠的那片山林中。”周青峰指了指陽光下照射的連片樹木,“我覺著這傢伙應該快要撐不住了。”

    “為什麼?”賈剛大驚,'撐不住'不是要逃,而是要動手開打。

    “殺進我們要塞的那伙建州兵卒都已經沒飯吃,你說躲在這荒郊野外的莽古爾泰能有飯吃?除非黃太吉能想出什麼辦法支援他,否則他要么動手直接殺過來,要么主動去打額赫庫倫。”周青峰擰眉思索了一會後說道:“我們該走了。”

    “現在?”

    “對。”周青峰答道,“我去動員要塞內的奴隸兵圍攻殺進來的那伙建州兵卒,他們人數已經不多。莽古爾泰若不想前功盡棄,就得快點動手。這邊總攻一發起,我們就偷偷溜掉。”

    “阿巴亥大妃呢?”

    “讓她在地窖裡繼續待著吧。”

    周青峰主意一定,立刻利用軍陣聯絡散落在要塞各處的手下。鼓舞他們士氣,空口殺下各種許諾,然後驅使他們去跟拔齋那伙困獸戰鬥。

    戰鬥一起,周青峰立馬帶著賈剛開溜。他在修要塞時挖過幾條淺短的密道,就是為了關鍵時刻逃命準備的——他從要塞偷偷出來就潛入附近的河灣中,為了縮小目標甚至沒帶任何隨從,只是騎著傀儡山羊躲在了河灣的水草之中。

    要塞內的戰鬥倒是越演越烈,拔齋等人確實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體力都快耗盡的他們根本扛不住要塞內奴隸兵的輪番攻擊——那些奴隸也沒覺著他們有多可怕了,還指望用他們的腦袋來升官發財呢。

    如果拔齋等人全死光,莽古爾泰和黃太吉的謀劃就全落空。他們除了快點撤退外就別無他法。躲在河灣里的周青峰屏息靜氣,就這麼等著......。而他沒等多久,額赫庫倫方向忽然有了動靜。

    一陣妖獸的奮力嘶吼在城西的方向響起。

    是那頭體形巨大的地龍。

    周青峰腦子飛快的轉,他看不到城西的情況,卻立刻做出判斷——是黃太吉,那傢伙應該也意識到莽古爾泰的困境了,試圖吸引褚英的注意力。

    這是佯攻。

    城頭上的陰雷在動,快速向西移動。看上去像是褚英一直待在城中,這會正在趕去迎戰。

    而要塞這邊呢?

    周青峰真想從躲藏的水草叢中跳出來飛上天,俯瞰周圍的動靜。而當他抬頭看天,卻發現天空上還真飛著一隻鳥兒。他下意識就覺著自己會被這隻鳥看到了,連忙屏住氣朝水底一縮。

    那隻鳥繞著周青峰的要塞來迴轉了幾圈,最終下落投入附近一片樹林中。落下後卻又沒動靜,讓他心裡又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出錯。

    “到底怎麼回事?”

    “莽古爾泰是怎麼想的?”

    “褚英真的去迎戰黃太吉了?”

    各種念頭紛至沓來,讓周青峰腦子裡亂糟糟的幾乎炸裂。而就在苦思無解時,他曾經懷疑過的那片樹林忽然連番震動——樹木搖晃,荒草倒伏,大地開始發出顫抖之聲。一隊三百多人構建的軍陣從中開了出來。

    和周青峰區區十人的陣列相比,這個軍陣嚴密的多,厚實的多,威力也強大的多。軍陣當中的每一個建州將佐都各司其職,將隊伍約束的井井有條,凝重而大氣。

    這軍陣推進速度極快,用不了半刻鐘就全員從樹林中殺出,逼近周青峰的要塞。而就在周青峰想要去看看莽古爾泰長什麼樣時,隔河相望的額赫庫倫城內忽然冒出一股濃烈的血霧,霧氣中牆倒屋塌,馬蹄陣陣。

    血污之中,數百精銳騎兵凌空而出,直接躍過城牆,踏過城外河道,無視一路障礙直接殺到莽古爾泰的軍陣之前。騎隊前首一主將身材極其高大,渾身血氣環繞,威勢張揚。周青峰都不要用開天眼就看到那是一團火焰幻化,而在火焰之中赫然是一具恐怖的骷髏。

    莽古爾泰萬萬沒料到自己會看到這麼個東西,他連忙調整自己的軍陣,同時對那具急速殺來的骷髏喊道:“褚英,你瘋了?你怎麼把自己變成這樣?”

    哈哈哈.....,恐怖的骷髏騎著一匹屍骸戰馬,對莽古爾泰的詢問直報以仰頭大笑。聲震四野的笑聲中,褚英重矛一指,其隨行的數百騎兵便同時射箭——無數血色之光向上拋飛,劃過半空距離,再如星雨墜落。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7
第0138章挖石尋寶





    箭雨騰空,遮天蔽日,周青峰猶如心神被奪,看的痴癡呆呆。

    從褚英帶著一波血光精騎策馬殺出,到他仰天大笑一路上摧枯拉朽,如入無人之境。這等威風霸氣超乎想像,讓周青峰心生嚮往,恨不能也如此拉風的戰場上馳騁一把。

    “你還不走,在這裡發楞幹什麼?”賈剛在周青峰身後拍一把,他對近在遲尺的激戰感到無比恐懼——褚英此刻的威勢猶如烈日當空,驕陽之下萬物都有種炙熱難當的苦痛。

    周青峰還想看看莽古爾泰要如何應對,被賈剛提醒才想起自己還有要事。眼下兩個大BOSS正在激鬥,說不定待會黃太吉也會趕來。這種決死大戰,BOSS以下所有嘍囉都要參與,絕對沒人可以置身事外——那麼額赫庫倫城內的藏寶庫應該就無人看守了吧。

    周青峰折騰這麼多事,可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時間緊迫,快走快走!

    爆裂的術法,映日的光輝,殺聲嘶喊此起彼伏......,周青峰卻偷偷的渡過頭道松花江,從自己要塞這一邊跑到了額赫庫倫城的岸邊。他回頭再看一眼正打得熱火朝天的BOSS戰現場,然後像個小偷般無聲的翻入城內。

    額赫庫倫已成死域,天眼中看到的死氣濃稠如墨,凝聚不散。住在城內的一萬多人不是已經死亡,就是麻木無神,猶如活屍。賈剛稍稍探查後嘆道:“褚英夠狠,他奪了全城老弱的魂魄加以煉製,具體什麼術法已經超過我的學識,無法分辨。”

    周青峰卻不多言,抿著嘴一路小心行止,時刻提防。雖然城內空蕩蕩的沒有半點人氣,可這地方丁點聲音就迴盪不休,反而叫人毛骨悚然。

    從城外直入城內中心,倒沒見什麼阻礙。趕到烏察的住所外就發現某種濃烈的腐臭氣息,周青峰稍稍止步,賈剛卻見之大喜。這個鬼修摸出身上好幾個瓶瓶罐罐,催動靈力吸收這瘴厲之氣。他一邊吸還一邊樂道:“我要祭煉烏察的屍身,這等污穢之物正好用得上。”

    瘴厲之氣散開,露出地面累累白骨。賈剛看過後嘆道:“是烏察全家,男女老幼都在,這是滅族了。難怪這裡怨氣如此重,只怕日後也要變成不毛之地,經常鬧鬼。”

    周青峰都不願意踩在地面上,傀儡山羊馱著他在白骨之間來回跳動,到了烏察住的院落外。這裡原本是城內最高聳,最華貴的地方。但此刻卻好像經歷了數百年的歲月侵蝕,變得斑駁凋零。構築牆體的原木幾日間便腐朽疏鬆,一觸就碎,露出點點空洞。

    周青峰心中驚疑,向賈剛問道:“這地方會不會有什麼鬼怪?”

    “應該不會。”賈剛對這陰氣森森的地方反而覺著如魚得水,閃身就走進院落內。他四處探查,又收集到好些鬼修的寶貝,一時樂得不行。

    周青峰看他不是找到什麼烏黑髮臭的血水,就是被冤魂附著的珠寶,見了也只是搖頭,沒有半點分潤的心思。他穿過院落,走入正堂,再進到後院一個五六米高的石堆前。

    就是這個地方了。

    這石堆看著平平無奇,卻是城中薩滿給烏察家堆的祖廟。石塊堆積,中間架空,烏察家幾代部主的靈位就在其中。不過現在這地方被人為破壞了,整個石堆構成的祖廟完全坍塌,將地面徹底掩蓋。

    傻眼,因為烏察的藏寶庫就在這座看著不大的祖廟地下。要打開藏寶庫的地窖,還得想辦法把地面幾噸甚至十幾噸的石頭搬開。

    周青峰撓撓頭,看向賈剛。賈剛身形化作黑煙就朝土裡鑽,鑽了一會後又再次出現說道:“地下有個禁制,我無法進去。還是得搬開這些石頭,打開藏寶庫的大門才行。”

    城外打的熱火朝天,城內卻要幹苦力。

    周青峰也沒奈何,只能從傀儡山羊上下來,並且用英靈雕像喚來黑武士,大家一起幫把手了。賈剛也施展術法喚來十幾個冤魂厲鬼什麼的加以驅使,一幫人就開始清理地面坍塌的石頭。

    而就在周青峰等人累死累活的時候,又有一夥人從城外竄了進來,同樣是一路小心的靠近烏察住的院落。為首一人赫然是昨天夜裡逃走的達山,這個額赫庫倫的老奴隸主帶著家中剩下的最後幾個兒子,心急熱切的也想來佔個便宜。

    “趁著城外那些狠傢伙在打生打死,我們先去把家族的藏寶拿出來。這額赫庫倫是完了,我們必須去其他地方重建家業。”達山已經是落魄至極,可為了恢復家族榮光必須來此冒險。他也跟周青峰想的差不多,覺著這寶藏定然是自己的。

    可不等達山趕到烏察的住所,忽然看到地面一列清晰的腳印——尋常腳印倒還好說,可一行山羊蹄子就很有問題了。

    “山羊?是周青峰騎的那頭傀儡。”達山心中大罵,同時命令自己兒子操傢伙準備開打。“這混小子居然也敢跑進城裡來,膽子真不小啊。我們去下風頭,先聽聽動靜。”

    站在下風頭超過二十多米遠,這個距離甚至超出了'補天石'能聽到的距離。達山倒是施展些'筋骨'系探查遠處聲音的術法,能聽到風中傳來幾句斷續的低語,剛開始全是周青峰在喊累。

    達山便冷笑道:“幸好我離開前將祖廟給弄塌了,正好讓這漢家小子替我們把石頭搬開。等他累得半死,我們再動手宰了他。”

    達山這個老狐狸很有耐心,他默默判斷周青峰當前搬石頭的進度,決定何時動手。可等了一個多時辰,忽然聽到有個聲音在大喜樂道:“哎呦,這石頭里的布幡可是個寶貝。”

    布幡?石頭里的?

    達山一愣,還沒想清楚是什麼。

    歡喜的聲音是賈剛的,他繼續樂道:“這掛在廟內的招魂布幡是山野蛛絲織造的。這材料倒不是太稀奇,可這烏察家的祖廟建了恐怕有一百多年了,這布幡大概是一百多年前就掛上去的。

    香火祭祀一百多年,這已經成靈物了。這東西用來畫符,效能絕佳啊。關鍵這等東西耗時經年,有價無市,根本沒處尋去。想不到拆這烏察家的石頭廟,竟然有這等收穫。關鍵還有這麼厚一疊,足夠畫兩百多張符篆,太好了,太好了。”

    賈剛連說兩句'太好了',外頭的達山聽的眼皮子直跳。他也是烏察的族人,都能想像裡頭有兩個強盜正在搜刮自己祖先留下的遺產——說來這祖廟建了何止一百多年,兩百多年了,好不好?大明朝建立之初,這祖廟就立在這裡了。

    達山的幾個兒子也依稀聽到這話,臉上紛紛顯露怒色。

    達山卻搖搖頭,示意自己兒子們不要輕舉妄動。那意思是'沒關係,那兩個強盜不說這事,我們都不知道這祖廟裡的布幡是個寶貝。眼下讓他們暫且保管而已,待會我們再去搶回來。'

    於是達山一夥人只能沉住氣,繼續聽周青峰和賈剛在哪裡挖啊挖的搬石頭。又過沒多久再次聽到一陣驚呼,這次是周青峰在大罵——哎呦,真晦氣,這是誰在廟裡掛了這麼個骷髏腦袋啊?嚇我一跳!

    賈剛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位鬼修似乎撿起周青峰說的骷髏腦袋仔細研究了一番道:“這不是尋常的腦袋,這應該是烏察他們家族老祖宗的頭顱,這個頭顱好啊。餵,周小子,剛剛那些布幡你全拿走就算了,這東西你就別跟我搶了,這是我們鬼修才能用的。”

    “我就想知道這嚇人的頭骨能有啥用?”周青峰問道。

    “這頭骨主人身前定然也是個高手,你看這骨質細密,輕便堅固,而且天然契合靈力。這是用來打造頭骨法杖的不二之選。特別是這頭骨在這廟裡接受了百年香火,其有大量夙願之力加持,可以將我的術法威力提升一倍以上。這對我來說自然是再合適不過的好東西。”

    賈剛見這骷髏頭骨,比剛剛見到招魂布幡還激動。這東西對他而言還真的用處頗大。有了它,這次來額赫庫倫的冒險就很是值得。

    周青峰聽說是打造頭骨法杖,他又不是亡靈法師,自然也不在意了,揮揮手就讓賈剛收走。倒是後頭達山的幾個兒子憤怒悲切,自家老祖宗的骨頭被人給收走要當法器使喚了,這如何能忍得住——忍不住也得忍,達山虛按手掌,神情凝重,示意不可亂了大局。

    祖廟廢墟方向又是一陣折騰,周青峰和賈剛二人哼哧哼哧繼續幹活。一會的功夫就听周青峰喊道:“這石板是什麼寶貝?”

    賈剛答道:“不是寶貝,這是藏寶洞的入口,我們終於乾完了。哎呦,小心,這入口還有點古怪。”

    “等等,這古怪也是個寶貝吧。讓我來收了它。”

    “別啊,周小子,這東西太凶厲了,不太適合你,還是讓我這個鬼修來吧。這方面我比較拿手。”

    “別動,我覺著我也行啊。”

    “你是男兒大丈夫,讓人知道你用這等鬼祟的玩意,實在顏面無光,不要糟蹋東西啊。”

    “誰說的?我覺著挺好。臥槽,這東西還有點棘手。快快把它鎮住,我要來收寶。”

    聽著前頭熱熱鬧鬧,達山的幾個兒子再次焦急萬分。他們團團圍住自己老爹,眼神中都是詢問——咱們老祖宗又有什麼東西要遭毒手了?

    達山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前頭又怎麼了?他再次一揮手,強調一點——忍,讓那兩個傢伙先去折騰。藏寶洞裡有的是各種機關,有他們受的。

    話是這麼說,可達山心裡卻難受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7
第0140章洞內搏殺





    周青峰挪開倒塌的烏察祖廟廢墟,原本還以為是個沒好處的苦力活。卻沒想到這女真蠻子各種技術不怎麼樣,傳承卻輕輕鬆鬆上百年。有些老物件在香火願力的影響下都有了靈性,比如掛在廟內的布幡,比如加以供奉的祖宗頭骨,又比如把守藏寶洞的異獸。

    這祖廟內的藏寶洞由薩滿設下了禁制,入口門洞放了一隻凶狠的人面妖。這種妖怪本體是一股黑煙,卻可以千變萬化組合成人形,男女老幼皆可變化。

    門洞一開,這妖靈就打算躲在洞內的陰暗處施加偷襲。可周青峰開天眼叫它無處藏身只能閃出來對戰。不過這人面妖擅長靈動迅捷的遊走攻擊,還能變化人形迷惑對手,它一看外頭是一個鬼修,一個孩童,立刻化作了一個衣衫**的豔女。

    只是賈剛已經是個鬼,對豔女不豔女根本不感興趣。

    周青峰麼,他啥'豔女'沒見過?眼前這個所謂'**',他還嫌棄穿太多呢。可這麼個會變化的妖靈實在令人大開眼界,兩人起了將其擒下收為己用的心思。這種情況下,賈剛永遠吃虧,不但被逼著動手擒妖,擒完之後還得給周青峰送上來。

    按賈剛的說法,這人面妖有塊本命石,應該就放在藏寶洞深處。周青峰亮出光之軍刀硬生生把人面妖暫時逼退,賈剛就化做煙霧潛入藏寶洞去搜尋探寶。

    一會的功夫,人面妖哀嚎一聲萎靡收縮,可洞內卻傳來賈剛的叫罵聲,“這洞裡鬼東西還真不少。周小子,快下來幫忙。”

    周青峰將黑武士留在洞口把守後路,騎著自己的傀儡山羊進了藏寶洞。他一入洞內,就發現這裡頭地方不大,也就一個籃球場的面積,兩三米高,中間用十多根粗大的原木支撐。

    藏寶洞內一個祭壇,周圍擺放著各種猛獸頭骨和皮毛加以裝飾,最裡頭擺放著一張祭桌。賈剛正在祭桌前跟幾個白茫茫的虛影靈怪打鬥,那些靈怪不甚厲害,賈剛倒也沒什麼危險。能吸引周青峰注意的反而是祭桌前擺放的一顆蛋。

    這顆蛋忽明忽暗,忽冷忽熱,一會滾燙髮紅,一會冰寒凝霜,叫人無法不為之注目。周青峰見之暗想:這應該就是要找的那顆鳳凰蛋了,也不知道煮熟了好不好吃?

    不好吃!

    周青峰心裡才剛剛騰起要吃蛋的念頭,腦海中就響起一個虛弱的聲音。這聲音直接突破他心防屏障闖了進來,從精神力上來講比他強大數百倍。

    周青峰連忙倒退半步,卻看到正跟賈剛纏鬥的幾個白影子分出一個向他殺來。他手中軍刀一亮,頓時光芒萬丈,刀刃所指直接將這白影刺穿。白影發出無聲慘叫,形體都無法維持幾近潰散,連忙後逃。

    賈剛一看周青峰能克制這些白影,連忙向他靠攏。那些虛影靈怪也忌憚周青峰手裡的光之軍刀,一個個都不敢再靠近。

    賈剛將手裡一顆黑色石頭朝周青峰一丟,說道:“這是那個人面妖的本命石,握著它就能號令哪個鬼東西。而眼前這些白色虛影是烏察的祖先靈魂,不過女真蠻子伺候的不得法,天長日久它們早就靈識渙散,沒什麼威能了。人面妖歸你,這些祖靈歸我。”

    成交!

    協議達成,周青峰和賈剛就立刻要動手。可不等他們倆解決那些祖靈,藏寶洞外忽然響起打鬥聲,留在外頭的那具黑武士遭到攻擊。

    這倒是讓周青峰急了眼,他在洞內很難聽到洞外的聲音,為了掩飾行止又特意沒帶多餘的手下,以至於外圍警戒力量等於零,放個黑武士算是聊勝於無。原本想著當前額赫庫倫已成死域,應該沒人來打擾他們。

    可現在不等周青峰衝出藏寶洞支援黑武士,洞外忽然響起一陣野獸的大吼,跟著那具天擊木打造的黑武士竟然在暴擊下被撞入洞內,乒鈴乓啷的掉落下來一通亂砸。緊跟著昨日見過的那隻黑熊妖靈從洞口爬了下來,衝著洞內的周青峰再次大吼。

    “達山?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周青峰眼睛一瞇,就看到站在那頭黑熊妖靈後頭的達山貝子。想當初還是他幫這女真貴族治療了後背長達二十多年的傷勢,也是達山給他提供了發展的初始地盤和奴隸。

    原本應該有些情義的兩人現在卻成了最後的死敵。

    達山一張連紅的像豬肝似得,他身後還有四個滿面殺氣,凶狠絕倫的兒子。從人數戰力對比上來講,他們擁有壓倒性的優勢。就連原本洞內已經躲開的那些祖靈虛影都飄到了達山一邊,更是增添了幾分麻煩。

    周青峰一方,......。

    黑武士從地面上爬起來,手持重劍頂在第一線。可它只有一人,連對面那隻黑熊妖靈都對付不了。那隻黑熊皮厚肉糙力量大,完全將其克制。

    周青峰的符篆都用光了,身邊也沒有軍陣護體。主修神魂的他在術法上乏善可陳,單打獨鬥非他所長。至於賈剛就更別提了,他一個鬼修連剛剛那些烏察家的祖靈都應付的很是狼狽,這也是個不擅長正面對敵的傢伙。

    達山對周青峰已經是恨之入骨,心中恨意滔滔不願意與周青峰多廢話。他只對周青峰伸手一指,向自己的兒子喝令道:“宰了這冒犯我家族祖靈的小子。”

    黑熊妖靈當先猛衝,直撲黑武士,奮力一撞幾乎要將其直接轟碎。黑武士也是身軀高大,戰鬥經驗異常豐富,可對這速度力量都超過它的對手毫無抵抗之力。

    被撞之後,黑武士倒飛翻滾,將藏寶洞內的祭台砸了個稀巴爛,在地面留下一條深深的溝壑,一時半會起不來了。

    達山的四個兒子從兩側殺來,二打一對付周青峰和賈剛。

    賈剛還能化作煙霧東躲西藏,周青峰騎著傀儡山羊在空間狹窄的藏寶洞內連躲藏都躲不了。力量對拼對他而言很是吃虧,他唯一能做就是不斷爆出強光影響對手的視線和判斷,伺機偷襲。

    結果就是......,達山除了留個兒子箝制賈剛,就把剩下所有攻擊輸出全部壓到周青峰身上來,尤其是讓那頭黑熊妖靈來扛傷害。這完全就是以勢壓人,就是欺負周青峰沒辦法硬打硬拼。

    賈剛拼了幾下發現實在贏不了,這傢伙乾脆瞅准個機會化作煙霧衝出藏寶洞,逃之夭夭。這傢伙都不管自己還有一魂一魄在周青峰身上,只求逃命了。

    而周青峰則根本扛不住,他好幾次用強光閃瞎了敵人的眼睛,可都被不管不顧衝上來的黑熊妖靈給逼得難以攻擊。好幾刀劈在那頭黑熊身上,人家完全不在乎,繼續發出獸吼撲上來。

    周青峰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捨命突圍,可賈剛逃走後,達山這個老狐狸就守在洞口惡狠狠的盯著他。眼看形勢惡劣至極,周青峰的腦子裡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你是我家阿呆請來的嗎?

    是那顆鳳凰蛋。

    周青峰正被擠壓到角落就要束手待斃,當即狂聲大喊道:“能幫忙就快動手,否則我就要完蛋了。”

    於是藏寶洞內響起一個虛弱的聲音。這聲音分不清是用什麼言語,可它的意思直接印入再次眾人的腦子裡——我詛咒,詛咒烏察的一個族人心臟麻痺。

    達山的一個兒子正好舉著砍刀朝周青峰劈了下來,周青峰正在應對另外幾個方向的來敵,退無可退就要捨棄傀儡山羊跳開——可沒了傀儡山羊帶來的敏捷和機動性,靠他的兩條腿更是麻煩。

    偏這時劈砍周青峰的那傢伙忽然面孔一滯,用力揮舞的砍刀忽然失力,刀柄都握不住噹啷一下掉落。他捂著胸口單膝一跪,一張臉瞬間由紅轉白——可以看得出他在奮力對抗什麼,也許撐一撐就能過了這個鬼門關。

    可這鬼門關一開,衝出來的就周青峰。

    人在拼命的時候腦筋總之最靈光的,一看達山的這個兒子情況有異,周青峰再次用軍刀爆開強光,逼迫其他敵人進行防禦。雖然那頭黑熊妖靈再次不管不顧的朝他撲過來,可他卻搶先一步跳開,甚至是藉助黑熊那龐大的身軀作為彈跳點進行折返扭轉。

    光之軍刀順利劈在被詛咒的那傢伙後頸上,皮肉切開,筋腱斷裂,血肉中露出脊柱的頸椎部分。鋒利的刀刃在肌體上高速劃過,帶走些許血水,也帶走了目標的生命。

    原本包圍周青峰的圈子立刻出現缺口,讓他得以跳出限制行動的牢籠,有了更加廣闊的活動空間。而等他回身觀察,就听到達山正在驚呼自己兒子的名字——被宰的是他的長子,也是武藝最高的那個。

    “你這個混小子,還我兒子命來。”幹翻了一個對手,卻讓達山親自提刀下場沖向周青峰。而其他人看到自己兄弟死亡也是瞬間紅眼,怒聲高罵,不死不休。

    而這時第二聲詛咒再次來臨,其聲音更加虛弱,語氣卻更加堅定,透著一股'無自由,毋寧死'的決絕——我詛咒,眼前這頭黑熊妖靈不分敵我。

    達山的兒子們正在怒火洶洶的氣頭上,可他們聽到這聲詛咒卻都是一個激靈。家族中遭鳳凰詛咒的事雖然是秘聞,可大家其實多多少少都知道點緣由。尤其是剛剛自家老大平白無故就因為一個詛咒而身死,現在更是叫人心裡多一份畏懼。

    達山剩下三個兒子本就跟黑熊妖靈站在很近,一聽這頭大傢伙可能失控,他們不得不將注意力分出一部分加以關注——那頭黑熊妖靈還是揮舞舉爪,張開大口撲向周青峰,似乎沒什麼不妥。

    可周青峰騎著傀儡山羊輕輕一偏轉,黑熊的攻擊方向也立刻偏轉。這頭妖靈在沖向周青峰時無視身邊一名達山的兒子,巨大的身軀直接撞了上去——妖靈的力量將這倒霉蛋的大腿撞的骨折,還遭到了踩踏效果,戰力頓時折損大半,還落得個行動不變的附帶效果。

    兩聲詛咒獲得如此好的效果,令周青峰大喜過望,卻令達山剩下的兒子心生恐懼。他們中有一人怒氣爆發,直接掉頭撲向那顆放在藏寶洞祭桌前的蛋,揮刀就用力劈砍。

    達山正在追著周青峰要復仇,看到一個兒子竟然私下脫離,連忙喊道:“別去砍那顆蛋,那顆蛋刀槍不入,根本砍不動。”

    叮叮兩聲脆響,被砍幾刀的鳳凰蛋連顆火星都沒冒,巍然不動。劈砍的那傢伙反倒是氣急敗壞,不解恨似得繼續劈,似乎一定要來個'大力出奇蹟'。可就在他奮盡全力時,其背後忽然出現一道黑煙在凝聚成型。

    不等達山開口發出警示,被周青峰操控的人面妖終於有所動作。它像個最詭異的刺客無聲出現,一道黑煙繞過劈砍者的脖頸並且化作一柄利刃,在它身體凝結的那一刻,利刃割喉,血水噴射。

    劈砍的那傢伙萬萬沒想到周青峰手里居然還有這麼一個手下。他摀住自己的脖子試圖止血,同時回頭舞動刀子劈砍,卻只看到那隻人面妖再次化作黑煙散去,半分都傷不到。

    一瞬間情況急轉直下,達山忽然意識到自己只怕討不了好。他連忙向最後一個兒子招呼,並且向藏寶洞的洞口跑。可等他快到洞口猛向外竄,一枚毒刺從上面射下,正中他的胸口——賈剛又回來了。

    逆轉!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7





    周青峰趴在傀儡山羊上不停氣喘,剛剛兔起鶻落的幾下極大消耗了他的體力,其中驚險的程度更是猶如擦邊走在死亡邊界。稍有遲疑和誤判,他就要被砍成好幾塊碎肉了。

    而達山倒在離開洞口的台階前,全部靈力用來壓制胸口的毒性。那毒刺是賈剛射的,這鬼修別的沒有,各種烈性毒藥卻絕不會缺。

    達山已經是滿臉黑氣,劇毒已經要侵襲他的腦子。他最後一個兒子奔到他身邊,緊張的直冒汗卻毫無辦法。那頭黑熊妖靈失去控制,正在洞內到處亂撞,把四周牆壁上的掛著的各種骸骨裝飾當作敵人進行攻擊。

    達山眼中是滿滿的怨毒,他咬著牙把嘴唇都咬破,流出的血水從鮮紅變得烏黑。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在失去意識前最後決然的朝周青峰一指——他手中還捏著控制黑熊妖靈的雕像,黑熊妖靈再次接受到操控者的指示,立刻朝周青峰撞了過來。

    黑熊跑動的腳步咚咚直響,呼吸間就衝到周青峰面前。而沒有旁人阻攔,周青峰可以輕鬆將之避開。可達山最後一個兒子看到自己父親的手勢,卻驚駭大叫同時猛然洞外竄,口中還發出淒厲叫喊道:“阿瑪,不要啊。讓我先逃出去再爆。”

    黑熊撲到周青峰身後,理論上他已經避開這一擊。可他還是感到心頭一緊,情知死亡的危險並沒有遠去——周青峰騎著傀儡山羊本已經躍在半空中,極度的危險感覺讓他立刻打開了時空門,直接撞入時空孤島中。

    達山手中的操控雕像被直接捏碎,黑熊妖靈猶如一顆重磅炸彈,轟然爆開。萬千光芒從中炸裂,直接轟擊整個地下空間。而有限的空間則反復強化了這次爆炸的威力,原本用來支撐的一個個粗大原木當即被不斷摧毀,頂層的泥土在爆炸中膨脹,崩解,垮塌。

    達山最後的那個兒子沿著階梯朝逃命,爆炸發生後,這傢伙就好像塞在砲膛裡的一顆砲彈,嘭的一下被直接射了出去。扭曲的肢體飛上十多米高,皮肉被粗暴的氣流撕裂剝離,掉落時就變成半具骨架了。

    就連站在洞口外的賈剛都差點被這突然的爆炸給轟死,靠著化作一團煙霧緩解衝擊才沒當場斃命。而原本隱藏在地下的藏寶洞整個塌陷,地面下凹,成了一個大坑,倒是把周青峰開的那個時空門給露出來。

    地洞塌陷後,現場煙塵四起,十多秒後周青峰騎著傀儡山羊再次從時空孤島回來,看到的就只能是原本藏寶洞的遺址。他收起時空門,在塵土中咳嗽著爬出凹陷的大坑,再回頭,喘著粗氣長嘆,也大笑不已。

    死了,全都死了。

    額赫庫倫死光了。

    曾經統治這裡的奴隸主也被滅族,一個都沒剩下。

    這遍地的塵埃和廢墟將和枯骨一起慢慢腐朽。

    周青峰站著大坑邊發笑,他身後一股黑煙慢慢凝聚,那隻人面妖顯露原型以猙獰的面目盯著他,口中嘶嘶作響。他稍稍回頭,以同樣陰狠的目光與之對視,還掏出了口袋裡那顆本命石用力一捏——人面妖當即受驚般連連擺手,又化作一個孩童向他求饒。

    “別他喵的在老子麵前賣萌,你個妖怪就要有妖怪的樣子。”周青峰對人面妖下令道:“幹活吧,把底下那顆鳳凰蛋給我挖出來。”

    一會的功夫,失魂落魄的賈剛也跑了回來。見到周青峰居然還在,這個鬼修都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仔細打量後問道:“你居然沒死?”

    “你剛剛逃跑倒是挺快的,很巴不得我死麼?”周青峰平靜喝道,他同樣一指大坑下令:“繼續挖吧,先把我的那具黑武士挖出來,我感應到它應該還沒被炸壞。再把鳳凰蛋挖出來,我們這次的事就算結束了。”

    賈剛沒看到周青峰開啟時空門的過程,對周青峰在猛烈的爆炸中居然屁事沒有而感到不可思議。他從城裡又召喚來一些鬼怪將塌陷的藏寶洞進行清理。在最終將那顆鳳凰蛋挖出來時,一個微弱而清晰的意識傳遞到周青峰腦子裡——謝謝!

    看著這顆怪異的蛋,周青峰和賈剛都不敢輕易去碰。因為它一會滾燙一會冰冷,而且它詛咒的那兩下輕易扭轉戰局。雖然明知道它已經弱的不像話,卻依舊叫人不敢輕視。所謂'藏寶洞'其實烏察家族的祖廟地窖。除了之前的收穫,周青峰還在裡頭弄到些金銀器,大概價值個上千兩銀子。此外再無值得帶走的東西了。

    處理完此地各項事務,時間都到了隔天早上。

    當清晨的光輝照耀大地,整個額赫庫倫卻一片死寂。周青峰站在城內高處向四周眺望,原本籠罩城頭的天譴陰雲已經不知去向,城外也全無動靜。

    隔河相望的要塞還在,也不知道昨天的那一場大戰結果如何。他讓黑武士抱著那顆鳳凰蛋,快快撤出城內。這一刻再也沒人出來阻止他離開了。

    趕到昨天大戰的河灣,地面全是一個個猶如隕石坑的大洞,從坑洞旁走過,腳下全是浮土。土色焦黑,裡頭混雜了大量血肉,時不時就能看到一根根殘肢斷臂從土裡冒出,顯示昨天的大戰何等慘烈。

    周青峰向自己的要塞走去,路過河灣時忽然看到河水里泡著一具還算完整的浮屍。賈剛想用通靈術喚起那具屍體問問昨天大戰的情況,可周青峰卻制止了他,“算了,別折騰那屍體了。讓他的靈魂消散吧。”

    “為什麼?”賈剛奇怪問道,“你不想知道昨天的大戰誰贏了?”

    周青峰盯著那具屍體看了幾眼,沉聲說道:“我認得這具屍體,那是阿巴亥貼身侍衛達爾汗,他後背那條刀傷還是我砍的。褚英教我連'長矛突刺'的時候,他就是我的陪練,每天都把我練的要死要活。當初我還叫他一聲達爾汗大叔,想不到他死在這裡。”

    河水嘩嘩,浮屍隨波起伏,其一隻手還緊緊抓住岸邊的水草似乎不想被沖走。周青峰略有些傷感,扭頭不再去管,繼續向要塞方向前行。

    在城內看時,這座木製構建的要塞還算大體完整。可現在靠近了才發現這地方已經被摧毀成了殘垣斷壁。三角形佈置的木牆上全是一個個的豁口,豁口內橫七豎八倒下了大量建州兵卒的屍體——可以想像昨天莽古爾泰應該是衝進了要塞,並且以此為據點抵抗褚英。

    越過要塞木牆進入其內,依舊是隨處可見的屍體。賈剛看得連連嘆息道;“有好些屍體身前實力強橫,可惜都被打碎了,沒辦法煉製。否則我還能多幾個強悍的屍兵屍將。”

    要塞內沒其他活人,原先周青峰安置在此地的奴隸兵一個都沒看見,只有遍地的碎木和坑洞。他最後來到自己原先的住所,只見地面的木房子完全倒塌,正好蓋住了底下的那個地窖。

    又是一陣挖掘和清理,蓋住地窖的厚木板被吱吱嘎嘎的打開,外面的陽光投射進去,陰影中緩緩走出來幾個驚弓之鳥般的女子——建州部的大妃腳步顫顫的從裡頭走出來,望著外頭廢墟和屍骸,恍如隔世。

    褚英應該完蛋了,建州部的大軍也不知去向,莽古爾泰和黃太吉肯定也沒好果子吃,額赫庫倫的那幫奴隸主也沒落得好處,只有周青峰自己還全須全尾的站在太陽底下——所有目的全部達成。

    “我還活著。”周青峰驕傲的大喊道。或許覺著自己聲音還不夠大,他一次又一次的大喊:“我還活著,老子還活著,一根毛都沒少,活得好好的。而我的敵人全完了,一個都沒跑。

    我不但活著,我還經歷了過去從未想過的各種奇遇,我在鋼針上跳舞,在懸崖邊疾跑,在虎狼間搏殺。我的收穫很多,我的能力提升,我的自信滿滿,我相信這都是我日後爭霸天下的基礎,這裡的經驗足夠我受益終身。”

    周青峰狂呼大叫,這話不是說給別人聽,而是說給他自己聽。不過在別人眼裡,他整個人散發著熱情和光彩,耀眼奪目。阿巴亥被他這份驕傲弄得心神俱奪,幾乎臣服。而周青峰還真就跳下傀儡山羊,上前就把她給摟了起來。

    “你要幹嘛?”阿巴亥驚駭問道。

    “我說過,我若是能活著回來,就要來睡你。”

    “別!”阿巴亥更是驚呼,可她現在毫無依仗,甚至渾身發軟,“你放過我吧,你說過不會欺負一個女人的。你現在難道不想著趕緊逃命麼?再則我現在渾身臟的很,過幾日,過幾日,行不?”

    昨天地面術法轟擊,雷聲爆鳴,阿巴亥和四個侍女躲在地下惶恐不安,度日如年。今天一大早又碰到周青峰這麼個不講理的,偏生看著自家大妃被周青峰強行摟著,她們竟然覺著似乎本應如此——勝利者享用最漂亮的女人,這有什麼不對的麼?

    “去燒水,老爺我也臟的很,想洗個澡。地窖裡有盛水的缸,我們這要塞就靠近河邊,剩下的不要我多說了吧。”周青峰來到明末後就被壓抑了幾個月,處處小心,時時謹慎,眼下終於脫困,腦子裡全是些恣意妄為的想法。

    阿巴亥感覺自己就是周青峰為了慶祝勝利而專門保留的甜點,她被周青峰粗暴的揉著,捏著,這一切還是當著自己侍女和其他人的面公開進行。疼痛和羞辱讓她忍不住抽泣,因為她感覺周青峰這混小子就要在這陽光之下和她幕天席地的野合。

    “別,你還小。”阿巴亥依舊是羞憤難當,偏生無力抗拒。她看到自己的侍女居然真的去燒水,更是有些絕望。

    “小?”周青峰貼近阿巴亥耳邊,蠻橫無理的低語道:“我馬上就讓你知道,我跟野豬皮到底誰更小?”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7
第0142章男兒到死心如鐵





    1615年,十月末,遼東大雪。

    北地邊荒已經是銀裝素裹,天寒地凍。

    賈剛站在一片松葉林前,伸手接住天上飄落的雪花。雪花落在他已經乾枯的指骨上,他卻不能如活人般感受那股冰冷的氣息——額赫庫倫的驚險已經過去好幾天,輪番奇遇讓他遭受不少創傷,卻也給他極大的磨礪。他的修為已經從'氣血二層'提升到'三層'。

    一切苦難都是值得的。

    賈剛所在的松葉林中有個簡單的宿營地,一大早,二三十號人從草草搭建的雪窩子裡爬出來。所有人都穿著黑乎乎的厚重冬裝,皮帽皮衣皮褲皮靴,粗陋的草莖串起紮緊,款式簡單卻很暖和——營地裡好多人還是頭一回過這麼舒適暖和的冬天。

    隊伍裡生了火,一口大陶缸正在煮早飯。來自柳河寨的大米倒進缸內,混合點肉塊乾果就是一頓飯。雖然某個嘴刁的人還是很不滿意,可隊伍裡卻沒人有任何怨言,反而喜氣洋洋。畢竟現在是冬天,過去很多人都得餓死凍死,現在能吃飽就夠幸福了。

    所有人都覺著自己跟了個好主子,有本事,有能耐,就是特別愛折騰。

    營地裡一個雪窩子正響起'啊......,啊......'的女人**聲。這聲音一響起,所有人既渾不在意,又覺著心裡歡喜——自家男主子憑本事搶來的女主子,人家愛怎麼日就怎麼日,做下人的有什麼可多嘴的?

    再則說了,這聲音聽著多喜慶啊!

    阿巴亥的侍女時不時的走進雪窩子裡,一會又紅著臉逃出來。孫老爺子一把年紀,樂呵呵的去雪窩子裡到底在幹啥?侍女扭捏則說了幾句,頓時引發營地裡一片歡騰。

    一伙的功夫,什麼'老樹盤根',什麼'老漢推車',什麼'抬臀背入',什麼'九淺一深'的話題就開始到處傳揚。這些新詞都是周青峰說的,借侍女的口流傳出來。

    還有什麼用口,用手,用胸,用臀的招數,甚至還有用油脂潤滑的絕技也被眾人公開討論,一個個樂哈哈猶如親見。明明是很艱苦的野外生活,氣氛卻歡樂的叫所有人都開心。

    在女真部落,搶婚本來就不稀奇。

    稀奇的是搶到了建州部主努爾哈赤的頭上,大家才覺著樂哈哈。

    聽到這女人公開放浪的叫喊,隊伍中的蔡志偉不禁在心裡暗暗嘀咕一句'白日宣淫,倫理失常',可當著隊伍里二三十號人公開這麼幹,想想其實很刺激。

    如今的蔡畫師已經不是待在瀋陽的那個窮酸書生,北地邊荒這系列經歷讓他大開眼界。大自然的神奇和殘酷,女真人的悍勇和野蠻,還有周青峰那天馬行空的想法,以及無所顧忌的豪邁,這一切都被他用一支禿筆細細記錄。

    “九月二十一,天晴,大雪。額赫庫倫以西山嶺中,首長安康,辰時與阿巴亥大妃晨炮。”

    寫完這段話,蔡志偉尷尬的撓了撓頭皮。他手裡幾張樹皮紙,本意是想把自己在北地的奇遇記錄下來。可他自己真沒啥好寫的,能寫的就是周青峰了。可近幾日周青峰也沒啥好寫的,這傢伙每天就是翻山越嶺要返回大明,然後就是早晚雷打不動的'晨炮晚炮'。

    “我這都快寫成'起居注'了。”

    就連'晨炮'這個詞都是周青峰自己給起的,蔡志偉不明白為何要把大早上乾的那點事叫這麼個名字。可周青峰說早上來個'晨炮'活動筋骨,有益身心健康,夜裡來個'晚炮'消耗體力,有助睡眠。於是蔡志偉就老老實實的這麼記了。

    “唉,搶人妻女也能幹的如此理所當然,真不愧是要'操蟒'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蔡志偉跟周青峰以及一幫女真人混久了,也不自覺的粗俗幾分,調笑幾分。

    寫完了'起居注',蔡志偉從自己的雪窩子出來,迎面一股寒風讓他打了個哆嗦。“今年的冬天比去年可冷多了。”他碎碎念叨幾句,連忙端著碗去領一份熱騰騰的早飯。

    地面的雪很厚實,踩著嘎吱直響。一隻林地僕精從營地外竄進來,飛快的跑到周青峰住的雪窩子前喊道:“周小子,周小子,快出來。我已經安排好下面的路了。”

    催促的喊聲下,雪窩子裡的啪啪聲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越加激烈。足足半刻鐘後才在男女的嘶吼和嬌喘下停止。一會的功夫,周青峰一邊繫著腰帶一邊從雪窩子裡走出來,咧嘴大笑。

    見周青峰出來,林地僕精連忙向後退。這小怪物抬起頭仰視一番就驚嘆道:“周小子,你又長個頭了。”

    阿巴亥跟著也走出來,她原本比周青峰還高一些。可就這幾天的功夫竟然顯得比周青峰矮了。她衣著粗陋,頭髮凌亂,容貌卻光彩照人,臉色紅潤的好像受了莫大的滋補。聽林地僕精的讚嘆,她就沒好氣的嗔怒道:“這混小子近幾天怪的很,拼命的長。”

    前幾天沒被日時,阿巴亥對周青峰的霸道又是氣惱,又是羞憤。結果被周青峰大白天的給日了後,她也沒哭哭啼啼的矯情,反而很快平靜下來接受這個現實——不接受又如何?這世道可沒啥女權主義。女真人更沒有什麼強烈的貞操概念,只要能活著就好。

    周青峰這幾天的表現可謂是'器大活好',對啪啪啪這事很有天賦。阿巴亥也沒哭鼻子掉眼淚,就是覺著爽了。而周青峰自己則更加怪異,他之前服用的'血髓'似乎在啪啪啪的過程中終於被完全激發了全部藥效,身體爆發式的發育增長。

    周青峰的個頭一口氣竄到了一米六五左右,外表年齡從十歲提升到十三歲。他的整個四肢軀幹都粗了一圈,體形上已經是個雄赳赳,氣昂昂的英武少年。力量,耐力,柔韌等各方面的身體素質再次得到強化,已經完全達到一個成年人的水平。

    就是這麼個被強化的身體,早晚各一次的把阿巴亥日的慾死欲仙,私密時刻已經被征服了無數次。現在阿巴亥再看周青峰,眼神裡的複雜情愫已經難以說清楚了。男歡女愛原本應該遮遮掩掩,可現在隊伍裡所有人天天都在熱議她和周青峰那點事,她反而挺灑脫。

    不灑脫也沒辦法,對不對?

    周青峰身體猛長,頭髮也長了許多。他沒空打理,乾脆胡亂一扎束在腦後,倒也是野性十足的男兒氣息。聽林地僕精說安排好後面的路,他卻笑著反問道:“那顆鳳凰蛋呢,你已經安置好了?”

    前幾日周青峰弄到那顆鳳凰蛋,林地僕精也帶著孫老爺子等人返回額赫庫倫。周青峰的要塞雖然被摧毀了,但要塞里糧食等物資還是可以收容一些的。一行人再次出發向西,鳳凰蛋就交給林地僕精了。

    對於那顆鳳凰蛋的來歷,周青峰倒是很好奇。只是那天發出兩次詛咒破解達山的圍攻後,那顆蛋就再也沒有發出聲息,甚至連冷熱交替的溫度變化都大幅降低。林地僕精也不肯說,感謝周青峰幫忙後就帶著那顆蛋離開了幾天。

    這幾天的時間,周青峰等人別的都沒幹,就是製作簡易雪橇。他們人數不多,做了十來個雪橇就足夠。現在等林地僕精回來,整個隊伍就可以離開。

    至於用什麼來拉雪橇?林地僕精給周青峰招來了一大批野狼。這些兇猛的野獸在林地僕精面前反而像狗一樣乖覺,給它們套上韁繩就可以在山野雪地中快速滑雪前進了。至於通行的道路完全由林地僕精掌控,根本不需要周青峰費心。

    有了林地僕精的安排,周青峰決定放賈剛和阿巴亥離開。他將賈剛的一魂一魄提前放回,同時祝愿道:“今後山高水長,有緣再見了。”

    賈剛頭都不回,化作煙霧遁入山嶺後才傳來他的回答:“老子倒霉就倒霉在遇到你小子。以後見到你,我都躲遠點。”

    哈哈哈......。

    大笑過後,周青峰又送阿巴亥離開。

    阿巴亥沒想到周青峰竟然說放就放,沒有半點留下她的意思。在一個建州部控制的村寨前分手時,她竟然怒氣沖天的盯著周青峰道:“你可想清楚。現在把我放了簡單,可你欺我辱我,我都記在心底,我日後絕對會報仇。”

    周青峰只是大笑,騎著傀儡山羊隱入山嶺之中。片刻後他的笑聲再次傳來,“事實證明,老子的比野豬皮要大,老子比野豬皮更能幹。你要報仇,儘管來吧!”

    阿巴亥當即氣惱大哭,她一輩子受人寵愛,從未有人敢如此對她,此刻泣聲罵道:“這幫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都想過要跟他走了,他卻不要我。這是把我當什麼了?”

    侍女陪著阿巴亥找到建州部的人,大妃獲救的消息一路傳到赫圖阿拉。只是阿巴亥卻沒有立刻啟程回去,反而'病倒了'。整整修養了兩個來月,她才從西面一路慢慢緩行,直到1616年的元旦才再次出現在赫圖阿拉城外,蘇子河的渡口。

    五個月前,就是在這個渡口,阿巴亥也是從外頭散心返回赫圖阿拉,等待渡船的時候遇到鬼靈精怪的周青峰。現在渡口架起浮橋,阿巴亥乘坐的馬車可以直接通過,可她在經過時還是特意讓人停下,撩開車窗看了看渡口的那間貨棧。

    “主子,想下去看看麼?”貼身的侍女看阿巴亥神情有異,心里大概明白是為什麼,特意上前詢問。

    阿巴亥立刻放下窗簾,冷冷喝道:“不去,我是建州部的大妃,今日是大汗立國之日。我們速速進城,莫要耽誤了吉時。”

    阿巴亥這一路走了兩個月,開始是真的心神憂傷,後來卻是驚愕發現自己當月例假沒來。她被嚇的慌了神,還以為是某個壞小子在自己身上下了種。直到發現是自己憂思勞頓導致例假延後,又過了一個月等到第二次例假正常,她才敢回到赫圖阿拉。

    這兩個月,阿巴亥每天所想都是周青峰那個壞小子。直到現在回到赫圖阿拉,努爾哈赤的身影才再次出現在她腦海裡。她不斷在心底向自己重複道:“我是建州部的大妃,不是那個混小子的女人。我不能總是想著那小子的好,我真正的男人是努爾哈赤,不是他。”

    反复給自己打氣後,阿巴亥才鼓起勇氣去見努爾哈赤。而就當她返回赫圖阿拉就要入城時,有人忽然攔到她的馬車前要求獻寶。

    “獻寶?”阿巴亥在馬車內連面都不露,皺眉吩咐道:“轉給額爾德尼處理。”

    貼身侍女卻靠上來低語道:“獻寶的是曾經跟我們去過額赫庫倫的木匠,一個叫毛阿大的奴才。”

    聽到'額赫庫倫'四個字,阿巴亥眉頭皺的更深。她再次將車窗撩開,就看外頭跪著個乾瘦的奴才,梳著金錢鼠尾的髮辮,雙手捧著一把模樣古怪的短弓。

    車外正是從額赫庫倫逃回來的毛阿大,也是屢經奇遇僥倖活到現在。他今日打聽得知大妃今日回城,特意攔路獻寶。此刻他跪下後,口中滔滔不絕的就開始介紹自己手中這副弓的特異之處。

    “大妃主子,奴才三個月前被派往額赫庫倫伺候大妃,不知大妃可否記得?奴才在額赫庫倫屢遭磨難,卻也學得一件秘術。我手中這副弓名叫'滑輪弓',其中極具巧思,乃不傳之密。

    此弓原物已然丟失,就兩圖紙也被惡人所毀。奴才我從額赫庫倫回來後反复苦思,反複試做,終於又將此弓給重新造出來了。此弓神奇之處,妙不可言,大妃只要一試便知。”

    毛阿大說個不停,阿巴亥卻根本沒在聽。周青峰的滑輪弓外形奇特,而且隨時帶在身邊,她不認識才怪了。看到那張弓臂兩頭帶滑輪的弓,她立刻又想起自己跟周青峰耳鬢廝磨,日夜糾纏的時光。

    想到周青峰,阿巴亥心裡就莫名的酸楚。她既貪圖周青峰給她的歡愉,又恨周青峰拋棄她的無情,再聽毛阿大說什麼在額赫庫倫伺候過自己,她更是臉色發青。

    “這奴才見過我和周小子在一起。”阿巴亥對貼身侍女說了這句,就撂下車窗命令馬車繼續前行。

    貼身侍女當即會意,從馬車上下來就對毛阿大招呼道:“你這奴才挺忠心的,跟我來。”

    看馬車遠去,毛阿大還有些失望。可他也認得阿巴亥的貼身侍女,連忙自來熟的上前點頭哈腰道:“這位姐姐,我是毛阿大啊。我們見過的,我曾經在周小子的工地上乾過。我這弓真的是件寶物,聽說大汗今日立國,所以想請大妃幫忙將它獻給大汗。”

    貼身侍女只是連連點頭,似乎是在表示認可。可她卻不進城,反而把毛阿大領回到蘇子河北岸的渡口處。

    回到這渡口,毛阿大就渾身不自在。他在這裡賣掉了自己兒子,也在這裡拋棄自己的妻子。他看到這裡的苦力,工頭,監工,就覺著所有人似乎都在盯著他。

    “這位姐姐,你帶我來這渡口做什麼?我真的是來獻寶,你不信我可以試給你看。”毛阿大轉身就想拉開手裡仿製的滑輪弓,“奴才我為了這張弓,可是費勁了所有心思。”

    毛阿大說完這話,卻發現一把短匕直接捅進了自己胸口。他愣住了.......,他感覺不到疼,也沒有憤怒,心裡只有疑惑。他又看向阿巴亥的侍女,努力張口道:“我是忠心的奴才,我只想求個富貴,我真的是來獻寶的。”

    短匕抽出,毛阿大無力的倒下,他的話根本沒人聽。他看著侍女的腳從自己眼前走過,看著自己費心打造的寶弓被丟進河裡,聽到侍女喊來監工將他的屍體丟進附近的亂葬崗。他像死魚般瞪著兩隻眼睛,不明白自己哪裡錯了?

    一切起於這個渡口,又終結於這個渡口。

    此刻在撫順關外,大雪紛飛。

    白色的天地間出現一隊艱難前行的的旅人。周青峰騎著自己的傀儡山羊再次來到關牆外,他身後二十多人一個不少全都在。所有人的冬裝上都覆蓋雪花,口鼻上呼出白氣,甚至掛著冰棱。

    拉雪橇的野狼換了幾十撥,山野的道路跑了無數里。為了躲開建州部的攔截,林地僕精帶著周青峰這些人花了兩個來月的時間在山野中穿行。一路上的吃喝不是鑿冰捕魚,就是獵殺野獸。

    現在終於回來了。

    撫順關也是遼東長城的一部分,是明太祖朱元璋就開始修建的明長城。可現在這道城牆已經破敗垮塌,猶如堆土。

    望著白茫茫天地間那道長城黑線,周青峰向蔡志偉問道,“今日是幾月幾日?”

    “今日......,應該是丙辰年的第一天。”

    “元旦?”

    “對。”

    “啊......。”周青峰長嘆一聲扭頭東望,看向赫圖阿拉的方向,心中低語道:“今日是努爾哈赤立國建立後金的日子,沒能去給他搗個亂,實乃人生憾事。”

    蔡志偉不明所以,好奇的看著周青峰。周青峰卻忽然談起剛剛和他們分開的林地僕精道:“我曾經問那個叫阿呆的傢伙,世間既然有鳳凰,那麼有沒有龍?我滿以為它會說有,它卻說沒有。”

    蔡志偉更是愣神,完全接不上口。

    “阿呆說龍是'鹿角,駝頭,兔眼,蛇頸,魚鱗......',是我們漢家先祖自己拼湊出來的神物,根本不存在。所謂'真龍天子',不過是我們給自己皇帝按的名號而已。我想反駁卻找不到詞,只能默認了。”

    周青峰盯著遠處那道長城,沉聲說道:“如今我們的民族馬上就要大難臨頭,可國家內部已經腐朽不堪,就如同這在風雨中屹立一兩百年的長城,它曾經堅強,威武,霸氣,可今天卻再也擋不住異族的入侵。

    異族的首領要來當我們的'真龍天子',我們該咋辦?

    阿呆說這世間沒有龍。可我覺著我們漢家男兒每一個都是龍。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到了我們為自己的血脈傳承而拼盡全力的時候了。是龍,是蟲,沙場上一爭高下吧!”

    周青峰說完,於蒼茫天地間怒吼一聲,精神勃發,策騎向前。他身後隊伍快馬跟上,緊隨左右。

    江山將傾,神州陸沉,然.......

    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給我的公眾號'通吃道人'打個廣告。可憐可憐我吧,好歹也有幾万讀者收藏了本書,也順帶關注我的公眾號唄,給我點面子也好啊。雖然我發文章發的不是很勤快,但好歹都是很用心寫的,絕對跟市面上那些妖艷賤貨不一樣。

    拜求!)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7
第0143章真龍何在?





    風雪漫天,北風呼嘯。

    與遼東北地的崇山峻嶺間,有一座孤零零的木屋。木屋前積雪過膝,屋簷下掛滿了冰棱,不過屋頂的煙囪裡倒是冒著煙氣,略略有些暖意。

    木屋不遠處有兩人踏雪而來。頭前一人中等身材,面容枯瘦灰敗,手指乾癟成爪。後頭一人高大健壯,卻被一件胡亂裁剪的麻布衣服裹住了頭臉。這兩人都帶著斗笠遮住臉面,不願意輕易暴露自己的容貌。

    走到木屋前,領頭之人上去敲了敲門。

    木門無聲而開,走進去方才發現裡頭空間不小。大廳內擺著十幾張油膩發黑的厚木方桌,桌間零零散散坐著十幾個打扮各異的怪人,或閒談,或高論,各自握著酒杯筷勺,聲音嘈雜。看到木門打開,他們全都扭頭望了過來。

    新來的兩人對木屋內掃了幾眼,徑直走到屋內的櫃檯前問道:“掌櫃的,有沒有清淨的單間,我想要住幾日。”

    櫃檯後是個魁梧的大漢,應該是這木屋店主。他雙手油膩,正在切肉,聞言呵呵冷笑道:“這鬼時節哪有什麼單間?後院馬圈還空著,那裡倒是清淨,就是風大了點。不過你賈老兄是個鬼修,也不在乎什麼風大不風大了。”

    要單間這位正是賈剛。他和店主算是熟識,對其調侃也不在意,微微點頭算是應下了。倒是店主多看他幾眼,又瞄向其身後那位,沉聲說道:“賈兄,你修為提升了呀,身後這位看著也不差。這是在哪裡走了運勢?說來給大夥參詳參詳。”

    賈剛聞言嘎嘎冷笑,聲音如磨刀石般沙沙響,卻反問道:“我這段時間也沒出來晃蕩,最近有什麼熱鬧的消息?”

    “要說現今這北地最大的熱鬧,自然是建州部主努爾哈赤立國。這建國大典就在今日,人家這是昭告四方要做這女真之主。”說話的卻不是木屋店主,而是坐在店內的某個來客。

    這話一說,木屋內再次響起議論。

    有人嗤笑道:“一夥蠻夷之徒也敢立國,簡直就是沐猴而冠,可笑之極。”

    又有人駁斥道:“蠻夷?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去投奔這個蠻夷。咱們大明朝堂堂正正的東廠高手都過去了。人家不但投靠,還設了個'招賢館'跑到中原拉了不少人一起去。在座諸位是想投靠卻不成吧。”

    “如今朝中上下渾渾噩噩,袞袞諸公只知內鬥。這邊荒臣屬都立國了,他們只怕也是要裝聾作啞,不當回事。”有人氣惱之下抓起酒杯一飲而盡,引得木屋內一陣陣長嘆。

    賈剛對這些議論都無動於衷。他來這木屋不過暫時歇腳,探聽點消息,也想做點交易,換些有用的修行材料。

    遼東乃苦寒之地,生活艱難。蠻族兇殘,妖獸橫行,商旅絕跡,尋常人等絕不會來此地。可也正因為如此,這廣袤的山野中藏著各種奇珍異寶,奇花異樹,靈獸珍禽。隔著寶貝比人煙繁雜的中原多得多——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區區風雪可攔不住想發財的修行之人。

    木屋內眾人議論了一番努爾哈赤,又有人向賈剛問道:“賈兄,你身後這位是什麼人呀?”

    “賈兄自己都不是人,他身邊的怎麼可能是人?”又有人大笑揭賈剛的老底。哪怕是修士之中,鬼修也是以生人勿近,神秘莫測而出名。這問話更是讓人好奇賈剛身後這人到底是誰?

    身後這'人'是賈剛的一張王牌,他自然不肯輕易露底。只是他不惹事,卻有人要來惹他。幾個自覺實力不差的修士看賈剛這個鬼修不順眼,紛紛跳出來要問個清楚。

    如今大雪封山,木屋內的修士都閒的無聊,看到有人爭鬥都紛紛起哄。可真等動了手,眾人就發現賈剛身後帶著這位銅皮鐵骨,**強橫,打起來蠻不講理——鬼修一向缺乏正面迎戰的能力,可這個怪人顯然不同。

    “銅屍?”幾招過後,糾紛自然平息。打鬥中,賈剛操控的怪人頭巾脫落,露出半張泛著金屬色澤的臉,頓時引來驚呼。

    “胡扯什麼銅屍,這連鐵尸都不是。”木屋的店主修為最高,他倒不介意自己的客人切磋一二,只是這能打的'怪人'還是引發他的驚訝,“這不是額赫庫倫的部主烏察嘛?”

    周青峰得了烏察的魂魄,煉製了英靈雕像。賈剛得了烏察的屍身,埋在一處陰氣濃郁之地祭煉了七七四十九天,總算有所小成。這日子正好過了兩個月,他就便從隱藏之地出來。哪曉得今天第一次與外人接觸,手中這張王牌都曝光了。

    聽到'烏察'這個名字,木屋內眾人全都目不轉睛的看向賈剛。他們臉上的驚訝比剛剛談及建州部立國還更甚,畢竟人家立國的大事也是朝廷去關注,他們反而更注意兩個月前發生的另一件大事——額赫庫倫滅族。

    額赫庫倫一萬多人,部主烏察也不是弱者。可部族被滅,部主被人煉成屍將,這事背後必然藏著諸多秘辛,說不定有什麼利益寶藏可以攫取。

    看眾人盯著自己,賈剛就暗叫不妙。不過這木屋店主卻沉聲說道:“賈兄莫急,各位道友並無惡意,也不白得你的消息。”說完店主朝木屋內眾人喊道:“想听消息的,上來湊個份子吧。我打賭,賈兄說出來的事肯定物有所值。”

    古代信息流動緩慢,哪怕是延後一兩個月的消息也彌足珍貴。而掌握足夠的消息就等於掌握足夠的優先權,木屋內的修士都捨得花錢多知道點見聞。他們紛紛解囊拿出銀兩,就等著聽故事。

    木屋店主甚至取出一個小瓶子對賈剛說道:“賈兄,我這裡有一滴百味露,換你消息中最隱秘的部分,如何?”

    “百味露?”賈剛不禁動容,這靈藥對鎮定心神大有好處,而且有價無市。“真沒想到這你這小店竟然有這東西。”

    店主微微一笑,“這也是托建州部立國的福,那位大明叛徒谷元緯竟然替努爾哈赤招募到了一名煉丹師,現如今這北地邊荒也能產出些許丹藥了。這一滴百味露換你的消息,怎麼樣?”

    賈剛接過瓷瓶,拔開瓶塞聞了聞,隨手就將裡頭那滴百味露倒入口中。一時間他身周黑氣直冒,又凝練收縮。他嘎嘎笑了幾聲,不過聲音比剛才好聽多了。

    “不瞞各位,我身後確實是額赫庫倫的部主烏察。”確認靈藥有效,賈剛也不再抗拒。他一開口肯定了店主的判斷,讓木屋內眾人都神情凝重。“我兩個月前被谷元緯的徒弟楊簡給招募了,要去額赫庫倫殺他們叛逃的另一個徒弟周青峰。”

    “啊......,可是曾經大鬧撫順馬市的那小子?”有人打斷問道。周大爺的名聲可比他想像的還要亮堂。

    “正是。”賈剛一點頭,繼續說道:“楊簡帶了十幾個人去額赫庫倫,結果抵達的當天夜裡就跟周青峰撞上。一番拼殺下來,楊簡大敗而逃。”

    木屋店主都覺著不可思議,連忙問道:“我聽說楊簡修為不低,周青峰又年齡幼小,當時可是有別的高手相助?”

    “沒有。”賈剛苦笑搖頭,“周青峰身邊就只有一百多奴隸,雙方一交手,他的奴隸就被砍死了二三十個。我也跟周青峰有仇,恨不能把他給宰了。他當時修為不過才一層,沒人覺著他能翻盤。”

    然後呢?

    眾人看賈剛當前修為是'氣血三層',而楊簡是'氣血四層',光這兩人就足以輕鬆滅殺周青峰了。

    店主問道:“那周青峰不過是個未成年的娃娃,他竟然藏著什麼異術不成?”

    “正是。”賈剛再次肯定的一點頭,“神魂術法,軍陣之道。那小子擺出了十人之陣,愣是用一群驚慌失措的奴隸抗住了楊簡的攻擊,甚至還差點反殺。”

    啊......,軍陣之道?!

    這些眾人更是驚訝,店主就不解的說道道:“神魂術法本來就難,軍陣之道更是只能用來打仗。這一系術法歷來難以領悟,周青峰怎麼學會的?”

    “是建州部大貝勒褚英教的。”賈剛苦笑說道。

    在北地討生活的人就沒有不知道建州部的,知道建州部就沒辦法不知道哪位曾經的女真第一高手褚英——尋常修士一層到五層都是實力一般,六七八層才算實力尚可。第九層的實力要比第八層提升數倍,那才算真正強者。

    褚英甚至超越了第九層,他不但精通'筋骨'這條修行路線,還對'氣血'和'神魂'觸類旁通。對現在這木屋內的修士而言,那就是遙不可及,無法想像的強大存在。

    聽到周青峰的軍陣術法竟然是褚英教的,木屋內眾人心裡都生出'難怪'二字,紛紛覺著那小子以弱勝強也就可以理解了。

    “對了,褚英現在怎麼樣了?”賈剛反問道。他跟周青峰分開後就忙著煉製烏察的屍身,對外界情況根本沒做了解。

    店主當即嘆道:“我們只知道褚英叛出赫圖阿拉,又在額赫庫倫與建州部大戰了一場。可後來褚英是什麼下落,消息眾多,無人知曉。不過褚英落敗是肯定的,因為這兩個月來,再沒聽到他的任何消息。說不定已經死了,說不定遁逃。賈兄,你繼續說周青峰。”

    “唉,楊簡偷襲失敗,連累我受傷被俘。為求活命,我不得不交出一魂一魄,暫時做了周青峰的部下。”賈剛談起自己在額赫庫倫的經歷,順帶說了周青峰要逃離額赫庫倫所做的各種努力。

    得知周青峰在一票強者林立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混的如魚得水,木屋內眾人不斷發出各種嘆服。尤其得知周青峰居然挖了額赫庫倫部主烏察的藏寶洞,眾人更是既歡笑又羨慕,紛紛詢問賈剛都有什麼收穫。

    賈剛收穫不少東西,都是些血啊,毒啊,魂啊之類的,用來配藥倒是不錯。他也樂得拿出些自己用不上的與別人交易,木屋內的氣氛因此更加熱烈。而等到最後,店主靠近賈剛低聲問道:“關於這額赫庫倫的變故,有什麼特別的消息麼?”

    剛剛店主付出了一滴價值不菲的百味露,自然是要聽點與眾不同的。

    賈剛沉思了幾秒,傳音說道:“冰凰出世了。”

    “什麼?”店主瞪眼大驚,滿心駭然。

    鳳凰既出,真龍何在?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7





    丙辰年,正月初一,申日。

    赫圖阿拉,大雪。

    站在院中仰望漫天飄落的雪花,谷元緯心思及遠,神緒飄忽。這半年來他殫精竭慮,只為尋得真龍得以輔佐,眼下的結果可謂是得償所願——就在今日,努爾哈赤立國,國號'大金'。建州部諸貝勒和大臣上尊號'英明汗',並以此昭告四方。

    雖然還沒有自命'皇帝',可努爾哈赤也已經是以這遼東小皇帝自居。谷元緯趕了個湊巧,也算是開國功臣。

    雖然有之前周青峰和褚英叛逃之事,可努爾哈赤對谷元緯還是很看重。後者因為辦理'招賢館'有功被努爾哈赤抬旗成了滿人,還被賜婚娶了努爾哈赤弟弟舒爾哈齊寡居的女兒。現在他和徒弟楊簡都是'大金'愛新覺羅家的自己人。

    建國之後,努爾哈赤身上的王者之氣開始向真龍之氣轉化。雖然其氣息是凶蠻不求教化,野性不循規矩,可谷元緯還是感到欣喜若狂。他能感應到這大金國統治領域內的幾十萬人口都在精神上依附努爾哈赤,其天命昭昭,堂皇大氣。

    受這股強大氣息的滋養,谷元緯因為偷窺天機導致的傷勢正在快速復原,假以時日甚至可以恢復被奪取的陽壽。此時此刻他仰望這漫天大雪,心情空靈而喜悅。

    “師父。”

    谷元緯正感受天地呢,一聲呼喊驚擾了他。一低頭,只見大徒弟楊簡帶著其福晉前來給他行拜禮。今天也是新年第一天,弟子理應前來給師父下跪磕頭,祝賀幾句。

    “徒兒,這半年來也為難你了。”谷元緯將楊簡扶起,順帶看了旁邊那位大金貴女——阿巴泰的女兒。這位才十二的丑丫頭愣愣的盯著自己丈夫的師父,小腹微微隆起。她不會說漢話,只用滿語問候了幾聲。

    能得自己師父這句寬慰,楊簡又心暖又難受,眼角濕潤。過去半年,他過的什麼日子啊?一樁一樁的倒霉事全落在他身上,沒完沒了的。

    “莫哭,莫哭,日子會好起來的。”谷元緯寬慰道,“這天降大任嘛,自然多些波折。大金立國正是我們師徒一展抱負的好時機,假以時日說不定還能封侯拜相,位居人臣。”

    楊簡漸漸收聲,問道:“師父,現在額赫庫倫已滅,褚英敗逃不知所踪,周青峰更是沒了去向。接下來我們該如何?”

    谷元緯在赫圖阿拉得到的消息可比普通人要多。兩個月前額赫庫倫一戰,褚英打退了莽古爾泰和黃太吉的聯手,衝過柳河寨關卡,肆虐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建州部村寨。最後努爾哈赤親自帶人過去,才將這個叛逆的長子擊敗。

    只是褚英卻在最後一戰後下落不明,落得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狀況,到處都找不到他。至於谷元緯一直惦念的周青峰,更是無人知道下落。直到阿巴亥大妃再次現身......。

    “褚英不足掛念,也不需要我們勞心費力去找。倒是周青峰那小子是個大禍害,不找出來可不行。”對於自己這便宜小徒弟,谷元緯算是領教了其搞事的能力,嘆服道:“你師弟從四百年後而來,我左思右想覺著他也是應運而生的人,不會輕易蟄伏的。”

    “再則......。”谷元緯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今日大妃回城,我遠遠為她算了一卦,只見她容光煥發,氣質雍容,似乎有些不妥之處。”

    “啊......。”楊簡原本低著頭,聞言頓時急道:“師父,你也看出來啦?我就覺著這大妃有些不對勁。按說她被擄掠在外四五個月,應該是神情憔悴,面色暗沉,誰知道竟然好像是被......。”

    “噓......,禁言。”谷元緯冷面喝止徒弟說下去。

    可楊簡肚子裡的話不吐不快,憋著臉都通紅。他氣呼呼的罵道:“太不公平了,阿巴亥大妃花容月貌的,身份何等尊貴,憑什麼這等好事落在那小子身上?而且那大妃居然還有臉回來?這事要在我們漢家女子身上,不是投井,就是懸樑了。”

    “你懂個屁,這事的關鍵不在大妃身上,而在那逃走的小子身上。”谷元緯氣的罵道,他一拍自己徒弟的腦袋,“你怎麼老想這些東西?你師弟留下的那本妖書,你是不是還偷偷藏著?我讓你儘早丟掉,你卻總是捨不得。”

    楊簡臉色一紅,卻喏喏反駁道:“師父你不也偷偷拿去看麼?我前日聽新師娘說,你不看那書就沒興致同房,看了後才硬的起來。”

    “那是因為你新師娘太醜,師父我沒點助興的東西,如何能成?”谷元緯惱羞成怒的罵道。可他看看自己徒兒的媳婦,兩人頓時同病相憐的都是一聲長嘆——娶這愛新覺羅家的女人可以提升地位,可娶回家卻是有苦自知。

    師徒倆感嘆幾聲,楊簡忽然問道:“師父,你說大汗會不會知道這事?”

    谷元緯當即色變,“你以為城中就我們師徒看出大妃的不對?別人都不說,你胡思亂想做什麼?想死就儘管去瞎猜這事,屆時大妃肯定沒事,你卻未必了。”

    楊簡被嚇的一縮脖,立刻搖頭表示絕不亂講。谷元緯也沒心思繼續談下去。這新年賀喜,他命人擺了一桌家宴,也算是圍爐歡敘。只是天還沒黑就听僕人傳報,說剛剛回城的阿巴亥大妃來了,還帶著大汗賞賜的酒肉。

    今日努爾哈赤立國,在漢王宮舉行大典。整個赫圖阿拉都有賞賜,哪怕奴隸都能多吃一口飯。阿巴亥剛剛回來,向努爾哈赤跪拜哭了一場,就代表大汗撫慰全城。谷元緯和楊簡連忙外出相迎,行跪拜大禮收下所賜酒肉。

    可等儀式完畢,阿巴亥卻屏退眾人,獨留谷元緯師徒在身前問話。楊簡偷偷挑眼看她,只見這大妃體態圓潤,身姿窈窕,看不出半點在額赫庫倫受苦的跡象,與之前相比還多出幾分媚態,十足妖嬈。

    想想其中最可能的原委,再想到周青峰那本春宮妖書上畫的女子,要楊簡腦子裡不胡思亂想都不行——眼前這大妃比妖書裡的女子還妖,實乃人間絕色。想著什麼樣的人才能與之夜夜風流,楊簡不禁渾身燥熱,又恨的咬牙切齒。

    阿巴亥卻沒空管楊簡,她只對谷元緯說道:“谷先生為大汗招攬人才,功勞不小。我替大汗謝過了。”

    谷元緯連忙謙虛幾句。

    阿巴亥卻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谷先生招募的能人異士中有不少擅長追踪刺殺之人,不知先生可否幫我個忙?”

    谷元緯心裡一動,連忙躬身說道:“大妃吩咐,在下無有不從。”

    “你那個徒弟周青峰,現在應該在撫順,若不在撫順就在瀋陽。你立刻派人去殺了他。”阿巴亥今日剛剛回來,便急急忙忙來安排此事。她下令之時,語調冷酷無情。“你若辦成,便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一旁的楊簡莫名歡喜,谷元緯卻面色如常。他拱手一個長稽說道:“大妃勿慮,在下尊令。”等阿巴亥走後,他立刻差人去下令道:“去把'詭刺'喊來,就說我有事要他去辦了。”

    且不提谷元緯如何佈置,阿巴亥代努爾哈赤撫慰全城後,入夜前返回漢王宮。努爾哈赤正高坐正廳,剛剛結束與手下幾位重臣的商議。這位建州大汗已經五十八了,頭皮錚亮,兩眼細長,雖然已經盡顯老態,可精神依舊旺盛。

    一看阿巴亥從外回來,努爾哈赤朗聲大笑,喜氣樂道:“我的大福晉哦,送酒肉的事找幾個下人去做就好了。你才回來,還是要多多歇息。”

    阿巴亥已經在野豬皮身邊陪伴了十幾年,深知該如何討自己男人歡心。她行禮之後靠上前微微笑道:“我國自古從無立汗,其苦殊深。天生大汗以安國人,恩撫貧困,豢養賢達。大汗今日立國,與我女真,與我建州部都是大事。我能替大汗辛勞一二,心裡才更歡喜。”

    努爾哈赤聽的哈哈大笑,他對這小自己三十幾歲的妻子甚為喜愛,一向恩寵有加。他將阿巴亥拉到自己身邊,又問起她在額赫庫倫的經歷。阿巴亥挑些有意思的說了,重點表現自己如何悲苦,又如何忠貞不屈。

    只是話語間少不了要提及周青峰。

    努爾哈赤只知道周青峰才'八歲',對這麼個小屁孩和自己大妃住一起倒也沒覺著有什麼不對。他只感嘆道:“我也覺著這小子甚是有趣,曾派個畫師去額赫庫倫,想看看這惹出好些事端的小子長什麼樣?結果那畫師什麼也沒干成,連人都沒回來。”

    “大汗派去的畫師倒是畫了,那副畫差點遺失,還是我帶回來的。”阿巴亥開口道。她本想順著話題討野豬皮開心,只是談及周青峰之後心裡卻有些彆扭,甚至不安。努爾哈赤到沒覺著什麼不對,反而很急切的想看看周青峰長什麼樣。

    阿巴亥再想推脫也推不掉,只能命人去自己帶回來的物品中尋。找了半天拿出一張還未裝裱的水墨畫擺在了努爾哈赤面前——周青峰的騎馬上山圖。

    看慣了一本正經的人物畫像,突然看到這麼一副寫實畫像,努爾哈赤先是新奇,更是就臉色發陰——在周青峰的要求下,蔡志偉把這副畫描繪的非常真切,立體,氣勢十足。畫面上的周青峰年紀雖小,可面色冷峻,目光堅定。

    周大爺躍馬揚蹄,威風十足。他毫無半點孩童的模樣,反而像個指點江山的統帥。這給人的感受太過真切,衝擊力太大。

    阿巴亥看到這幅畫,就會想到自己被那混小子強行歡好,胡天胡地的荒唐日子——那真是想一想就叫人腿軟,咬唇暗恨。

    努爾哈赤看到周青峰卻是眉頭緊皺,心裡說不清鬧不明的覺著膈應,口中嘟囔一句——我不喜歡這小子,看著厭煩,心裡冒火。

    觀畫之事草草結束。

    夜也深了,晚上就由阿巴亥侍寢。幾個月沒碰自己的大妃,努爾哈赤倒是急切。兩人都是老夫老妻,床笫之事早就稀鬆平常,一切辦的與往日沒什麼兩樣。

    野豬皮老當益壯,壓住自己的大妃就開始凶狠撞擊。只是黑燈瞎火中被壓了許久,整個過程都好像被鬼上身。等到阿巴亥好不容易覺著胸口一鬆,自己男人倒在一邊呼呼睡著了。

    往日也是如此,今日並不特別。

    阿巴亥下床清理身子,貼身侍女上前扶她去別處打來熱水。卻聽這女主子落落寡歡的低語了一句:“過去一直覺著男女之事就那麼一個招數,現在一對比才知道不一樣。我原本恨那狠心的小子花樣太多,天天折磨人。今日才知吃過山珍海味再吃爛菜梆的苦。”

    貼身侍女自然知道阿巴亥說的什麼,也無言安慰。等再躺回床榻上,阿巴亥睜著眼睡不著,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飽滿的胸口,又探手指摸進兩股間的絨毛叢中揉捏。想著那個狠心小子的好,不禁櫻桃腫脹,花溪泥濘,但......。

    寂寞,空虛,冷。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7





    大雪壓屋,牆倒房塌。

    這對於窮苦人來說可謂是最悲慘的幾件事了。

    王鯤鵬此刻就站在自己房梁傾倒,土牆坍塌的老屋前,跪地嚎啕。

    半年前周青峰抵達撫順就將王鯤鵬招攬在身邊。他原本以為這是份清閒的差事,可誰知道麻煩不斷,禍事連連——每次周青峰搞出點大動靜來,跟隨他的人就得倒一次大霉。

    之前周青峰帶隊襲擊撫順馬市,事後撫順游擊李永芳發兵報復參與劫掠的村子。雖然大部分村民都跟著葉赫部的和卓走了,可留下的村民也不少——這些人大多都死了。

    雖然事後藉著郭不疑,麻承塔的面子,李永芳將此事揭過。可撫順城的官差卻不會輕易放過這麼個榨油水的機會——參與劫掠的村子被多次洗劫,田地被瓜分,村內屋舍也被佔用。僥倖逃脫的人也面臨追捕,不得不活的像耗子般四處躲藏。比如王鯤鵬。

    半年的時間,王鯤鵬已經由原來的年輕書生變成個瘦弱乞丐。今天是新年元旦,他想回老家祭祖。只是自家原來的村子已經面目全非,他王家的老宅人去屋空不說,連房子都被大雪壓垮,再也沒有容身之地了。

    嗚嗚嗚......,王鯤鵬嗚咽著從廢墟里把祖宗靈牌給撿了出來。這些牌位都被砸的稀巴爛,拼都拼不到一起,他攏了攏手裡的爛木頭,就想上吊算了。

    死了就一了百了。

    想死又怕死,王鯤鵬就只能哭了。他這幾天連口熱飯都沒吃,餓的頭暈眼花,最後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嚶嚶泣泣的哼哼幾聲。

    如今天冷,王鯤鵬要這麼一直哭下去,不餓死也要被凍死——這事太尋常了,撫順城里天天都能見到手腳枯瘦的窮苦人死在牆根下,俗稱'餓殍' 。

    哭的暈暈沉沉,王鯤鵬卻聽見這大雪天有一陣密集的步伐聲在身後出現,好像有不少人站在了自家門口。接著就听到有個響亮的聲音喊道:“餵,死了沒?沒死就讓我問個話,這村子怎麼破敗成這樣了?”

    王鯤鵬本不想搭理,卻聽著這聲音有點耳熟。他轉過頭,只見已經倒塌的房門口站著好些人,穿著厚厚的皮衣,戴著紮實的皮帽,臉上還戴著圍巾,連雙手都有手套,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看著就暖和。

    “村子裡已經沒人了。”王鯤鵬有氣無力的回答道。他想站起來,卻發現兩條腿都已經被凍麻木,一用力反而啪嗒摔地上,半天起不來。

    問話的外人走前幾步,伸手把王鯤鵬從地面拉起,口中說道:“這位兄弟,你穿的太少了,會凍死的。”

    “我就只有這身衣衫了。”王鯤鵬說著又嗚嗚的哭。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真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問話的外人仔細看了看王鯤鵬的臉,忽然驚呼喊道:“你是王鯤鵬?”

    王鯤鵬瘦了許多,臉頰下陷,可眉目依稀。他聽這陌生人一口看出自己的名字,不禁疑惑的反問道:“你是誰?”

    哈哈哈......,問話的外人撩開自己的皮帽子,樂呵說道:“我還想著回到撫順該上那去找個熟人呢?特意回這個村子來看看,結果連跪鬼影子都沒有,倒是遇到王兄你啊。”

    王鯤鵬一見眼前這張臉,卻當即抬起手指激怒罵道:“你......,你......,姓周的,你居然還敢回來?你害我們全村都家破人亡,我現在這樣全是拜你所賜,你還敢回來?”

    來人自然是周青峰,他抵達撫順關後就翻越邊牆而入,熟門熟路的去找當初跟他一起劫掠撫順馬市的村子。可這村子早已破敗,屋舍倒塌,人煙絕跡,倒是很意外的碰到曾經給他當親隨的王鯤鵬。

    面對神情激動的王鯤鵬,周青峰返回大明的欣喜頓時淡化。他知道自己當初闖禍太大,得罪的人不少。撫順的官差老爺沒辦法找自己麻煩,卻肯定會找那些跟隨過他的人進行報復,顯然王鯤鵬就是其中之一。

    “想來王兄是受苦了。”周青峰現在的個頭比王鯤鵬還高些,他拍拍對方的肩膀說道:“過去的事已經無法挽回,我現在倒是可以補償王兄一二。”

    “補償?”王鯤鵬手裡還抱著祖先牌位的碎木頭,脖子一梗硬氣嚷嚷道:“我死也不會再跟你混了。你這傢伙每次有麻煩都自己跑掉,把我丟下受苦。老子因為你被錦衣衛抓,被東廠拷打,被官差追捕,現在家破人亡,祖屋都無法保全。你簡直就是個災星。”

    想想王鯤鵬跟著自己確實沒得什麼好果子,周青峰倒是越發愧疚。他點點頭道:“好好好,是我對不起王兄。我也沒想再使喚你。這天冷地寒,我送你一套冬衣吧。”

    周青峰一招手,後頭就有人給王鯤鵬弄來一套厚實暖和的皮衣,甚至還有皮靴。都是上好的皮毛做的,捧在手裡沉甸甸。

    冬裝入手,王鯤鵬才發現屋子外頭有二十來人拉著雪橇跟著周青峰。他很想硬氣的將手裡的冬裝朝地上一丟,表現自己不受施捨的硬氣。

    可周青峰又對身後的部屬喊道:“去村里找幾間還能住的屋子,我們今日就在這裡落腳了。收集柴火,燒水做飯,吃飽了再想辦法進城去。對了,給這位王兄也算一份,讓他吃飽點。”

    硬氣的王鯤鵬聽到還給他飯吃,飢腸轆轆的肚子頓時一陣鳴叫,餓的發酸——想拒絕卻發現開不了口,填飽肚子的想法蓋過了一切恩怨情仇。

    再看周青峰的部屬各司其職,聽令後迅速開始工作。這些人都是跟隨周青峰歷經磨難和教育,是當初額赫庫倫一千多奴隸屢經淘汰後最精華的部分。所有人都手腳利索,配合默契。

    不到半個時辰,這被廢棄的村子裡就再次冒出煙火。一口大鐵桶用來煮熱湯,一口大鐵鍋在蒸飯,有專門的幾個廚子在負責伙食,效率高的很。其他隨行部屬則收拾村子裡能住的屋子,小頭目們把場面指揮的井井有條,說話大聲又有條理,看著就叫人舒服。

    硬氣的王鯤鵬在寒風的催促下還是將冬裝給換上了,尤其是穿上了皮靴。腳底板一暖和,整個人都舒坦許多。他餓的肚子都疼,自然被那幾個做飯的廚子給吸引,站在一旁看的愣神,越看還越餓。

    周青峰大笑的過來樂道:“這幾個廚子可是寶貝啊,我都沒想到他們的作用會那麼大。他們中有兩個還是女真人,雖然怎麼教都識字不多,可干活實在,聽話,太讓我省心了。不管是行軍打仗還是翻山越嶺,有幾個好廚子,整個隊伍士氣就有保障。”

    周青峰的廚子不但會做飯,還會想盡辦法尋找食材。這點真是超級棒,讓他誇了又誇。

    王鯤鵬倒是在關注廚子手裡的炊具,不管是大鐵桶還是大鐵鍋都是價格不菲的稀罕物品。而且廚子們擺弄的鍋鏟全是金屬的,還有十來件小點的湯鍋盆碗,算得上是一應俱全——這些東西在大戶人家也不多見啊。

    原本做飯用陶缸,可那個陶缸太笨重了,搬運不便還在一次煮湯時被砸裂了。當時煮飯的廚子全都嚇得跪在周青峰面前瑟瑟發抖。周青峰卻大手一揮沒有計較,從時空孤島的技校食堂裡弄來成套的金屬廚具炊具。

    能在大冬天頓頓吃到熱湯熱飯,這是周青峰在返迴路途中一直維持隊伍士氣和凝聚力的法寶。他也在自己隊伍中豎立了一個基本條例——要讓手下人吃飽穿暖,這樣再艱鉅的任務都不可怕,否則任何隊伍都是一盤散沙。

    大冬天的捕獵很難,可周青峰迴來路上經過不少河流,鑿冰捕魚,儲備了大量的魚肉。由於沒有足夠的食用油,魚肉只能燉湯。等著熱湯翻滾,周青峰親自一聲招呼,把自己的手下喊來喝湯。

    王鯤鵬也捧著個鐵碗,小口小口的喝著熱湯。湯裡面還放著些秋天採摘曬乾的野蔥和蘑菇,聞起來噴香撲鼻,令人胃口大開。他早就餓了好幾天,熱飯菜更是不知多久前才吃過。這會一口熱湯一把淚,明明是高興的事,卻止不住的哭。

    熱湯過後還有野菜飯,周青峰覺著味道不太好,可王鯤鵬卻越吃越美味。他一口氣吃了四五碗,吃到喉嚨噎住都要翻白眼還抓著飯碗不放開。周青峰的部屬看他的吃相倒不嘲笑,只是幫他他拍拍後背勸他別吃太撐,會撐死的。

    有了冬裝,再吃了熱湯熱飯,王鯤鵬那點硬氣就和飯食一起進肚子被消化了。他忽而又低下頭傷心難受——吃了這頓,下一頓呢?下一頓能熬,下下一頓呢?

    周青峰也剛吃飽,安排部下輪班休息警戒。他也正朝王鯤鵬走來,想問問如今撫順的情況。可不等他開口,王鯤鵬就朝他吶吶說道:“這個......,少爺。”

    啊......,一聽王鯤鵬如此客氣,周青峰就咧嘴笑了。他在身上尋摸了一番掏出個銀錠來塞給王鯤鵬,“當初我初來撫順,王兄幫了我不少忙,也給王兄惹了不少禍事。想來王兄現在手頭拮据,這幾兩銀子給王兄補貼家用吧。”

    銀子不多,可王鯤鵬卻不太想拿。他往回推辭道:“少爺,我......,我錯了。我.....,我......。”

    王鯤鵬'我'了半天不知如何開口,周青峰卻又說道:“我如今回撫順,再也不會寄人籬下了。我要招攬賢才,擴張事業。不知王兄能否不計前嫌再來助我一臂之力?”

    周青峰這話說的坦然大氣,言辭懇切。他對王鯤鵬還是知根知底的,現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主動招攬也能給對方一個面子。

    在活命的大是大非面前,又有什麼前嫌好計較的?王鯤鵬嘴巴抖抖,話都說不利索,乾脆不斷點頭。這算是再次上了周青峰的賊船,他心裡卻覺著踏實,至少不用餓肚子了。

    周青峰跟王鯤鵬又問了問當前撫順城內的情況,就安排他跟自己當前團隊中的其他成員一起認識,介紹了孫老爺子,孫仁,蔡志偉等人。團隊眾人夜裡圍坐在篝火前閒聊,也是其樂融融。

    夜裡休息,王鯤鵬和蔡志偉被安排住一個屋子。蔡志偉的畫童金戈倒是好奇這個突然加入隊伍的人,睡覺前就問他什麼時候跟首長認識的?

    王鯤鵬也好奇蔡志偉等人是怎麼跟周青峰結識的,當得知隊伍中所有人都是在額赫庫倫跟隨周青峰後,他忽然挺直胸膛說道:“我跟周少爺可是舊識了,比你們早兩個月就跟隨他左右。”

    這份驕傲,日後論資排輩,就是從龍元老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7





    部屬都入睡休息,周青峰卻還在忙碌。簡單清理的屋舍內點起油燈,人面妖成了他的秘書,幫助整理各種文件。他要記錄自己從王鯤鵬那裡得來的信息,做個備忘錄。

    黑煙一樣的人面妖顯露原型,就在周青峰身後盯著自己的主人在寫寫畫畫。它不時做出些可怕的鬼臉,或是幻化成各種恐怖的模樣似乎要攻擊周青峰,可只要周青峰稍稍有所動作,它又立刻變成一副乖覺的樣子,很是聽話。

    “把這份放在文檔箱的甲字號稿件中。”周青峰記錄好一份文件就推給人面妖。

    人面妖野性難馴,只是它的本命石被周青峰丟進了時空孤島,想造反都造不了。它原本不會識字,周青峰愣是在兩個月的回途旅程中給它上課教學,逼著它成才。唯一可惜的是這個妖怪死活不會說話,竟然是個啞巴。

    做完日常工作記錄,周青峰還要抓緊時間學習。他最近在研讀孫老爺子的家傳醫書,也看林地僕精給他送來的製符書——把周青峰送到撫順關後,那個叫'阿呆'的林地僕精就離開了。周青峰覺著這個小怪物特別適合當通訊兵,卻根本沒找到半點挽留的機會。

    看書,做筆記,歸檔。一夜的功課結束,直到深夜周青峰才會休息。他安排人面妖去村子周邊巡夜,讓黑武士把守自己房門。可當他躺在床上的時候忽然心念一動,將時空門打開,並且進入時空孤島。

    孤島內還是冷冷清清的老樣子,建築廢墟依舊沒能得到清理。周青峰走到孤島的邊緣,透過無形的屏障看向孤島外的虛空,那個叫徐莉的女人還飄在哪裡——經過多次研究,周青峰覺著自己可以用精神力將這個女人拉過來。

    之前一直沒拉,是因為周青峰不是自身難保,就是旅途勞頓。現在抵達撫順應該可以建立自己的基地,他自然要開始擴充自己的人手——光靠他自己的靈力不足以拉動徐莉,於是他把黑武士也叫進時空孤島。黑武士已經喪失了自我意識,不存在洩密的可能。

    周青峰有兩格靈力,黑武士一格。兩人都很弱,但聯手後的精神力卻不差——精神力可以穿透時空孤島的無形屏障,觸及虛空中的女人。

    那個叫徐莉的女人依舊保持當初撲向周青峰的姿勢,她的手向周青峰努力伸展,慢慢的被精神力構成的套索拉住。在雙方接觸的那一刻,周青峰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緊,跟著就是劇痛,精神力在飛快消耗。

    拉動,飄在虛空的女人動了,她在緩緩的靠近無形屏障。可周青峰頭疼欲裂,這是精神力在過度消耗的跡象,可他還是不放棄,直到把女人從無形屏障外拉過來為止——當徐莉穿過屏障,直接朝周青峰跌落,口中還發出一聲尖利的驚叫。

    周青峰大口喘氣,頭疼欲死。他看向徐莉,發現對方也如他一般氣喘吁籲,胸口不停起伏,呼吸急促。

    “你還活著?”周青峰問道。

    “混蛋。”緩過神的徐莉像個爆發的雌豹,直接撲上來騎到周青峰身上,伸手就要扭他的胳膊將他按住。

    “還活著就好。”周青峰力量不小,在被鎖住肩膀前用力將徐莉推開。

    可徐莉卻繼續撲上來想要將周青峰按住,口中還大聲罵道:“混蛋,混蛋,你知不道你做了什麼?你有能力把我拉進來,為什麼不早拉?你知不知道那外面有多冷?我感覺自己在冰窟裡過了幾萬年,可我一直精神清醒。想暈,暈不了;想死,死不了。

    我盼著你能救我,盼啊盼的都絕望了。我看著你進進出出,看著你由大變小,看著到處搜羅東西,可你就是不來救我。”

    徐莉在虛空裡沒有時間概念,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偏偏她一直清醒,被拉進時空孤島後當場精神失控。

    扭打了半天,周青峰就發現徐莉身手極好,擒拿格鬥每招都朝自己的關節和要害攻擊。哪怕他現在筋強骨健,力量明顯超過對方,可徒手打鬥竟然還處於下風。好不容易掙脫一個關節技,他後退幾步喝道:“夠了,我有能力才能救你,之前是救不了。”

    徐莉雙手握拳,腳下一前一後擺出格鬥姿勢。雖然依舊怒氣沖衝,可她總算停了下來。

    周青峰又問道:“你不是大學的心理學老師嗎?怎麼這麼能打?”

    徐莉氣呼呼的冷哼道:“我是Police,市裡刑警隊的。換個身份不過是為了獲得你的信任接近你。你自己上當,管我什麼事?”

    徐莉一副女漢子霸王花的氣質,說的理直氣壯。

    啥.....?周青峰直接傻眼,“你居然敢騙我?你是個女刑警?”

    “出現綁架,劫持等惡性刑事案件,由女警出面消除嫌疑人的警惕,伺機解救人質,控制甚至擊斃嫌疑人,這是我國警方的常規操作。畢竟我們警方從來不跟罪犯談判,談判就是為了解決罪犯。我身上還帶著槍呢,當時沒開槍殺你,你就該謝謝我了。”

    徐莉挑釁的朝周青峰瞪了一眼,依舊怒氣不休,“早知道我會遭這麼個罪,就該一槍打死你。”

    哪怕剛剛格鬥失利,周青峰心裡其實都有見到同時代夥伴的欣喜。可等徐莉說出這番話,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你在騙我,一直在騙我?”

    “我是職責所在。”為了假扮大學心理教師,徐莉特意穿著件修身收腰的休閒款襯衫。可她撩開襯衫下擺露出一支64式警用手槍。“不過現在,我可以跟你好好談談。你是怎麼變成這十二三歲大小的?眼前這到底怎麼回事?”

    “不.....。”周青峰的臉色變得冷峻,“我可以理解你是Police,可以理解你帶槍準備擊斃我,可以理解你的職責所在。但我要問清楚一件事,我記得你說過我學生的案子已經引起市領導的重視,警方正在想辦法抓捕那個作案的非洲垃圾。這也是在騙我的,對嗎?”

    徐莉發洩一通,神情已經放鬆,重新控制自己的情緒。可周青峰的問題卻讓氣氛再次變得嚴肅,她盯著周青峰沉默十多秒後說道:“這是一種話術,為了讓嫌疑犯覺著自己受到重視,更願意溝通。這有利於接近嫌疑犯,獲取其信任。”

    周青峰卻猛然怒喝道:“我現在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你們根本不在意我學生的案子,不過是想把我快點解決掉,讓事態平息。是或者不是?”

    徐莉無言以對,只是冷冷看著周青峰。她沒想到自己一時的情緒發洩,卻被周青峰想到了另一個關鍵。

    周青峰眼睛裡透著森冷的怒意,比剛剛徐莉爆發式的憤怒更加令人恐懼,“我本可以在原來的世界混的更好,之所以落得現在這個狀態,都是因為那個案子。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給我的學生復仇。我現在才知道我他喵的被耍了,我的學生還是白死了。”

    “我說了,我只是職責所在。我當時接到的命令就是想辦法控制你。如果做不到,就擊斃你。”徐莉說的很直接,“你要怨我,我也沒辦法。對了,我真名叫徐冰,不叫徐莉,我還是一名黨員。”

    “草泥馬,連名字都不是真的。”周青峰目光陰冷,暴躁的罵道:“這事不算完。別讓我找到辦法回到四百年後,否則我一定會殺很多人。我要讓所有試圖掩蓋這事的人付出代價。”

    “什麼四百年?”徐冰問道,“你還沒告訴我,這是個什麼鬼地方?”

    叫罵不能解決問題。

    四百年後的事情,周青峰目前是無能為力了。他連續深呼吸排解心中憤恨後說道:“我把這地方叫做時空孤島,這是我那天被你們抓捕時所處的位置。周圍的虛空裡還有不少和你一樣倒霉的傢伙,他們距離更遠,我還沒辦法將他們拉進來。

    這孤島有個由我掌控的時空門,它連接的是四百年前的明末,當前的時間點是1616年的元月一日,深夜。隨便說一句,那是個有著神奇術法體系的世界。我剛剛不是打不過你,只是不想傷到你。”

    既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周青峰沒辦法對女刑警太過生氣。他帶著徐冰參觀了整個時空孤島,又帶她穿過時空門來到明末,從最開始講述了自己得到陽圭,遇到谷元緯,被拉到明末的所有經歷。

    當穿著單衣的徐冰走出明末小村的破屋子,外面刺骨的寒風凍的她渾身直哆嗦。她轉身衝到周青峰面前,抓著他的雙臂問道:“明末?努爾哈赤?滿清?”

    “清朝是黃太吉改的國號,現在叫做大金,史稱後金。正好是今天,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立國。”周青峰給徐冰找來皮衣皮靴,穿戴整齊後帶著她在臨時居住的村子裡踏雪走動,“我現在有二十七個手下,包括你剛剛看到的黑武士,還有眼前這個人面妖。”

    人面妖負責在村外巡視,看到周青峰帶著個陌生的女人出現,立刻化作黑煙飄過來露出原型。周青峰高舉火把,照亮了人面妖在煙霧中不斷變化的可怕模樣。徐冰被嚇的立刻掏槍,可她從腰間掏出來的卻是一副手弩,掛在前臂上抽冷子射擊的那種。

    “這是怎麼回事?”徐冰奇怪問道。

    “時空法則的影響,所有現代物品都會一定的變化。”周青峰列舉了自己的'電喇叭''傀儡山羊''望遠鏡'之類的東西。他將徐冰的手弩取過來研究一番後說道:“這是件法器,可惜你沒有靈力,不過我可以替你充能。”

    周青峰把法器手弩拿過來灌注靈力後'嗖'的射了一發。光矢雖然有七發,可只在十米之內還有點威力,超過十米就弱的不像話。不過看周青峰玩出的術法,徐冰當即抓住他的胳膊問道:“教我,我可不想當個花瓶。”

    “抱歉,你的根骨和我一樣都很特別,不屬於五行中的任何一種。我的光屬性真元和你不相匹配。你得想辦法自我覺醒。”

    “怎麼覺醒?”

    “碰運氣。”
mk2258 發表於 2018-6-30 08:18





    一夜無眠。天剛透亮,徐冰就從床上蹦了起來,精神百倍。

    能不精神百倍麼?

    周青峰來明末時好歹還有個心理準備,徐冰則是在冰冷的無盡虛空中苦熬幾個月,然後直接進入一個神奇的世界。昨夜天黑風冷,周青峰並沒有帶她走多遠,她也看不到什麼特別的景色。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始自己的穿越生活。

    房門一開,徐冰就發現外頭早有人在燒水做飯。幾個廚子正從村頭的井裡打水,其他部屬在倒塌的屋子裡收集乾燥的木材充當燃料,負責放哨的人在村子外圍的牆頭張望,巡查的人面妖時隱時現,黑煙騰騰。

    徐冰的出現也引發團隊人員的好奇。這麼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人從首長屋子裡出來,大家自然是要多看幾眼。不過把門的黑武士沒反應,巡查的人面妖只是發出幾聲怪叫,其他人也只是愣愣的,然後各行其是。

    嗯哼......,徐冰輕咳幾聲,左看右看。她還不是很適應眼前的一幕,見自己被無視,頗有些尷尬。她又轉身回屋子,硬生生把周青峰給拖起來喊道:“你把我拉來,我們就是一伙的。現在我的職責是什麼?”

    昨天把徐冰拉進時空孤島耗費了周青峰極大的精神力,他這會還處於頭疼欲裂的後遺症狀態,極度需要休息。徐冰來他拉起,他不得不把孫老爺子喊來吩咐一聲:“這位是我好友,姓徐名冰。老爺子帶她四處轉轉,認識一下大家。”

    再把孫老爺子介紹給徐冰,周青峰倒頭又睡。

    古人生活困苦,除了極少數養尊處優的貴族,平常人哪怕二三十歲也往往面黃肌瘦,骨瘦嶙峋。而徐冰來自現代社會,雖然個頭就一米六五不算高,但營養充足,身體健康,加之經常鍛煉,體形非常勻稱。她面色紅潤,髮質順滑,看著就像富貴人家出來的大小姐。

    孫老爺子只看徐冰的氣質,就將她列入周青峰同等地位的上位者。加之徐冰是突然間就從周青峰的屋子內出來的——這建州大妃都讓自家首長的給日了,眼前這天仙似得女子想來也是身份尊貴,必然跟首長關係不一般。

    孫老爺子言辭懇切,躬身說道:“徐姐兒看著就是個金貴的人,好像畫上出來的一般。老朽姓孫,給周小哥做個管家。我帶徐姐兒走走,往後有事儘管吩咐。”

    老爺子口音重,徐冰聽的不是很真切,只看對方態度恭敬,她也很是客氣。而有孫老爺子指引,徐冰則拿著周青峰給的花名冊挨個去認識隊伍裡的每一個人。

    明末這個歷史背景讓徐冰既興奮激動,也倍感壓力巨大。和周青峰一心想爭霸天下不一樣,她是刑警出身,最擅長察言觀色,職業性的關注重點是社會治安。

    哪怕是現代文明社會,刑警都知道社會有大量陰暗面。而明末的社會更是烏七八糟,亂象叢生。這更讓徐冰迫切想要加強對這個陌生世界的了解。

    昨晚徐冰一夜沒睡,就在回憶自己當初在警校上課時聽說的各種歷史掌故。古代的秘密集社,地方豪強,盲流惡霸,土匪盜賊,那真是五花八門,防不勝防。為非作歹之人到處都是,而且性情往往極其殘暴,酷烈。

    手握周青峰寫的花名冊,徐冰就把自己定位成了團隊裡的紀律監察頭子。她是女人,形像上和藹可親,身份又非常超然,談話時很擅長循循誘導。被問話的對象往往在她面前很容易就竹筒倒豆子般說出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在這點上,周青峰是遠遠不如的。

    “你家幾口人?”

    “親戚都做些什麼營生?”

    “父母還健在嗎?”

    隊伍里大多數人都是周青峰從額赫庫倫帶出來的奴隸,家庭背景極其簡單,基本上無牽無掛。這相對清楚的社交關係讓徐冰很滿意,在她看來這就不容易被外界侵蝕,不過也不容易向外界擴展。

    而被徐冰問最多的就是王鯤鵬和蔡志偉了。尤其是蔡志偉,這位家居瀋陽的書生在當地有著相當龐雜的社會關係。在被徐冰恭維幾句後,他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自己家族成員家居何處,身處何職,又跟什麼高官顯貴有何等關係。

    徐冰如獲至寶,找來紙筆進行詳細的筆錄。她一邊記錄一邊罵周青峰是個大傻蛋,因為在花名冊中,蔡志偉一欄下就只寫了落第書生,擅長畫畫幾個字,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如今身處亂世,信息閉塞。現成的情報來源不多多問詢,還打什麼天下?

    問完了蔡志偉就問王鯤鵬,這兩人一開始對徐冰的詢問還沒當回事。可當徐冰不斷記錄,不斷確認,最後寫出來的稿紙多達十幾頁時,他們總算意識到自己似乎說的太多了——家族裡啥狗屁倒灶的秘密全曝光了。

    尤其是徐冰還擅長舉一反三,對材料中的細節進行相互印證推理。好多人與事之間的聯繫連王蔡二人自己都沒想到,結果愣是被徐冰在問話中得出了結論——這份情報蒐集和整理的能力就很可怕了,兩個露底的傻蛋不禁毛骨悚然,感覺自己被扒了衣服,看個精光。

    “很好,二位說的情況對我們了解撫順和瀋陽有很大幫助。以後有需要,我還會來找你們,希望你們能積極和警方......,和我配合。謝謝了。”徐冰公式化的點頭微笑,離開了呆頭蟲般的王蔡二人。

    這兩人已經被問的渾身大汗,兩眼發直。他們早聽說過公門裡的老官差擅長問話摸人底細,誰知道眼前這突然冒出來的徐姐兒竟然猶有過之,不知不覺就著了她的道。

    周青峰的隊伍翻山越嶺從建州部的地盤逃回來,在撫順城外這村子落腳也是為了修整,畢竟累了兩個月,實在不容易。徐冰從早到晚問了一整天,方才有些疲倦。可她卻沒有讓周青峰也休息的意思,等入夜後周青峰起床吃晚飯,她就過去與其商討未來大計?

    “未來?”周青峰端著碗正在大吃特吃,聽到這問話就訕笑道:“我還真沒想太多。目前團隊人數有限,我打算先找塊安穩的地方落腳修整。接下來是落草為寇,還是經商發家都不容易。我想過很多發展方向,可都缺乏合格的人手。”

    落草為寇,手下必須要有一批能打的,否則豈不是每次都要自己上陣?。

    經商發家,跟官府的關係就要好,否則再多家產也不過是一頭肥羊?

    不管幹什麼,周青峰都缺人才。他現在手下真正算得上人才的就只有孫老爺子——有見識,有能力,能管理,會動腦。老爺子身體雖然還算健康,但年紀太大了,精力不足。至於王鯤鵬和蔡志偉,這兩人只能算潛在人才,需要多加培訓和歷練。

    至於其他人,基本上只能干雜活,還需要多多培訓。

    “我們的糧食已經不夠吃了,明天就必須到撫順城內去買糧。我還想去拜會一下郭不疑,敘敘交情,拉拉關係。順帶去見他女兒郭嬌,也許能在撫順或者瀋陽謀個營生。努爾哈赤應該沒那麼快打過來,我也有個發展的緩衝時間。

    當然了,我們也可以遠遠離開遼東去其他地方。比如沿海地區還有二三十年的安穩,可以讓我們有時間從容髮展。不過這些都是想法。我身邊沒人能跟我探討這方面的問題,我很擔心如此遠遠逃避很可能會一事無成,所以一直在猶豫。”

    對於周青峰的想法,徐冰既不認可,也不否定。畢竟她對明末的了解還只停留於紙面,比周青峰還不如。可她攤開自己白天做的記錄,對周青峰的想法進行補充道:“不管你要做什麼,我們當前都需要對當前的明末社會進行一次摸底。”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摸底調查後進行決策才有針對性。周青峰對此並無異議,輕輕點頭表示認可。

    徐冰繼續說道:“你說努爾哈赤短時間內不會打過來,我看未必。把你拉到明末的谷元緯就是個變數,你本人更是已經造成了巨大的變化,蝴蝶的翅膀早就扇動很多次了。”

    她繼續說道:“明末的混亂是個麻煩,卻也有個便利。我們可以使用些超常規的做法來獲取信息,比如直接抓捕我們需要的線人來進行強制性詢問。”

    “強制性詢問?你是說綁票吧!抓誰?”周青峰奇怪的問道。

    徐冰的記錄上記載了兩百多個人名,包括瀋陽和和撫順的官員,富商,權貴,以及各種城狐社鼠。她的手指在記錄上一個個劃過,說道:“我需要一個看似不起眼,卻能接觸各方人等的傢伙。這個人哪怕失踪了也不會引發太多主意,而這個人還必須知道很多情報。”

    周青峰也把腦袋湊到徐冰記錄的人名前,按這位刑警姐姐的要求,那些有名的人就不能動了,只能是去找商人和......。

    “找這個叫韓貴的傢伙。”周青峰的手指點在一個人名上,“這人是撫順城內的捕頭之一,是個低級官差。他也算是為非作歹,橫行不法,卻結交廣闊,信息靈通。這人仇家很多,就算死了也不會引發太大的波折。而且他實力不高,我正好可以對付。”

    韓貴就是當初在撫順城內追捕過周青峰的官差。周大爺這種記仇的人如今實力大增,自然要找回場子。徐冰需要一個消息來源,他自然點了韓貴韓捕頭的名字。

    從王鯤鵬口中,徐冰大概知道周青峰跟這個韓捕頭有點仇。不過這人的身份很符合她的需求,自然也就點頭答應。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擇日不如撞日,等我吃完飯就進城去找這傢伙麻煩。”

    說完周青峰飛快的扒拉碗裡的飯食,含糊說道:“這兩個月我嘴裡淡出個鳥來,也該進城打打牙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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