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大仙官 作者:暗黑茄子(全書完)

 
V123210 2018-5-2 19:13: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2 810485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0 07:09
第十章 入境的畫作

    「月冠登樓,望月看江,徐徐江水,明明月光……」

    樓上,魏振與崔煥之對坐,可見崔煥之身體微微前傾,表示恭敬。

    畢竟,他只是從六品,對面的老者魏振,那是手握實權的從五品。

    「崔老弟好文采啊。」

    「魏大人繆讚了。」

    魏振雖有文氣,但畢竟是武人,此刻板著臉道:「你我相識十年了,此番我請你喝酒賞月,又何必與我這麼客氣,再這樣,下次鬼才會再請你喝酒。」

    見老者生氣,崔煥之急忙笑道:「是我的錯,魏大哥,我自罰一杯。」

    說完,飲盡杯中酒。

    「這才對嘛,哈哈!」魏振大笑,隨後又道:「崔老弟,你沉寂多年,吃了不少苦,這一次,總算要苦盡甘來了。」

    對面崔煥之卻是搖頭:「老哥千萬別這麼說,畢竟,八字還沒有一撇。」

    「咱們兄弟,你就別客氣了,這件事,瞞得住別人,卻瞞不過我,最多兩個月,你就要調走,畢竟,是上頭那位開了口,吏部那幫傢伙,怎麼可能不給你安排一個好位子,雖然品級可能暫時不會變,但職位卻是比你現在貢院的差事,強了太多太多。」魏振一臉我都知曉的表情:「所以,我知道過些日子,你會很忙,今日,便算是提前恭喜你了。」

    崔煥之只能笑笑,又陪著喝了一杯。

    兩人年紀差了近二十歲,卻是關係極好,此刻暢談對飲,很是暢快。

    「對了,今年你是最後一次當卷判,不知有沒有什麼人才出世?」魏振這時候問了一句。

    提到這個,崔煥之的話明顯多了起來。

    「還真有。」

    說話的同時,崔煥之卻是想到了那一份十分特殊的謀術答卷。

    他做卷判官這麼多年,審閱的鄉試學子答卷何止千數,但還是頭一次見到將『一科五術』寫的如此完美的卷子。

    一科五術,實際上便是在一科考試當中,揉入另外四科的文章,除非是大才之人,否則這麼寫,只會貽笑大方,狗屁不通。

    但他審閱的那一篇,當屬大才。

    不,大才之名已經難以形容,當屬驚才。

    因為太過特殊,所以崔煥之記得很清楚,此刻也是與魏振道出。

    魏振強在武道,但文采也不差,此刻聽到同樣是一臉驚訝:「當真是一科五術的答卷?寫的當真那麼好,能讓你崔煥之也讚不絕口?」

    崔煥之連連點頭:「當真寫得好。」

    魏振驚訝,他認識崔煥之十年,自然知道崔煥之眼光極高,極少有文章能入他的眼,此番,他還是頭一次這麼誇獎一個人。

    「寫那一科五術之人,是今年學子考生?」

    「不錯!」

    「叫什麼?」魏振急忙問道。

    崔煥之則是打住,笑著搖頭,不說了。

    魏振有些急了,不過他老謀深算,當下是笑道:「你啊你,我也只是愛才心切,只不過既然你先看上了這個人,那我也不能奪人所愛,罷了,不問了,不問了。」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畢竟今年鄉試還沒有出榜,所以還是少談為妙,免得傳出什麼消息,空惹麻煩。

    又談了許久,幾罈美酒很快就飲盡,兩人一看時辰,便相伴下樓準備回去,只不過在路過一層時,崔煥之似是看到了什麼,突然駐足,看向一個角落。

    魏振也注意到,扭頭一看,卻是看到牆上掛著的字畫,當下道:「這月冠樓的字畫,樓上才有精品,這一層的東西,沒一個好的,不看也罷。」

    崔煥之則是沒說話,反而是向前走了過去,然後停在一幅畫前,凝目觀看。

    魏振不解,但他知道崔煥之對書畫也是浸淫極深,就是魏振自己,同樣也是此道高手,府裡收藏的名家之作也有不少。

    此刻他順著崔煥之的目光看去,先是一愣,又掃了一眼,然後立刻靠近,仔細看了起來。

    許久,兩人才收回目光,對視一眼,同時驚訝道:「入境的畫作!」

    「夕臨荷塘圖,此畫技法爐火純青,少也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且意境深遠,一眼看去,居然有一種置身夕陽荷塘邊,微風拂面,荷香入鼻的錯覺。以畫道來論,已達『入境』。」魏振也是個中高手,此刻一下就道出這畫作的不凡。

    畫道分三境,為『入境』、『靈動』、『幻神』。

    這講究的是三種境界,而且一層比一層高,沒有一定的眼力和學識,根本看不出來。

    魏振雖然是書畫高手,但他的畫,直白的說,還達不到『入境』的程度。

    何謂入境,便是觀畫,如身臨其境,可影響心神。

    若是在天唐聖都,那裡大師如雲,『入境』級別的畫作倒也不難尋,但這裡是禹州安城,一幅達到『入境』級別的畫作,還是很稀少的。

    無論崔煥之還是魏振,那都是愛畫之人,沒有遇到便罷了,但既然遇到了,又怎麼可能放過這一幅畫。

    而且這裡是月冠樓,誰不知道,只要是掛在月冠樓牆上的畫作,都是可以買下來的。

    只不過畫只有一幅,魏振和崔煥之誰能入手,卻是一個麻煩。

    這時候魏振搶先道:「煥之啊,此畫我當真是喜歡,你就讓給我吧,畢竟我比你年長,況且今天這酒錢也是我出的,你總不會奪人所愛吧。」

    崔煥之一聽,也是哭笑不得:「魏大哥既然都這麼說了,小弟我若是再說什麼,便真的是奪人所愛了。」

    一句話,已經是相讓了。

    魏振如何看不出崔煥之實際上也是喜愛這一幅畫,而且,畢竟是崔煥之先發現的,但卻是被自己的幾句話給擠兌的沒法子再爭,一時之間也是老臉一紅。

    但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看到心愛的畫作,那也是一定要爭的。

    魏振不光是文人,他也是一個武者,所以該爭該搶的時候,他不會客氣。

    讓他更笑得合不攏嘴的是,他買下這一幅畫,也只不過用了三十兩銀子,簡直就和白撿的寶貝一樣。

    便是崔煥之走出月冠樓也是連連搖頭:「這月冠樓的品鑑師當真是有眼無珠,居然賤賣入境的墨寶,這樣一副畫,正常來說沒有三五百兩那是想都別想,若是讓他們東家知道,怕是得丟差事。」

    一旁魏振則是心情大好,笑道:「若沒有這等有眼無珠之人,我又如何能白撿這一幅畫作,說起來,我還得謝謝那品鑑師呢。只可惜,剛才我旁側敲擊,想問問那賣畫之人的情況,卻是沒有問出結果。」

    「說不定,是安城某位大家無意流出來的一幅畫作,又或者是被不肖子孫偷出來,被不懂之人賤賣,這種事還少嗎?」崔煥之此刻連連搖頭,也不知道是為那畫者可惜,還是可惜他自己沒有買下這一幅少見的畫作。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0 07:09
第十一章 楚氏回春丹

               
    已經回到臨縣的楚弦,自然不知道發生在月冠樓的這些事情。

    他手裡的十二兩銀子,只留下二兩,剩下的十兩,全部在安城一家藥鋪賣了藥材,有了這些藥材,楚弦便可以為母親調製一批藥,延緩母親病情,然後慢慢調理她的身子。

    當天夜裡,等母親睡下,楚弦便取出熬藥的陶罐,開始熬藥。

    楚弦的醫術極高,而且他現在是有神海書庫,入目不忘,綜合諸多醫典精髓那是易如反掌。夢中的他後來哪怕不做醫官,也沒有放棄對醫道的鑽研,可能就是因為夢中的母親是因病去世,所以才激發楚弦學習醫道之術的決心。

    此刻楚弦熬藥,其手法自成一派,乃是融合了夢中幾位大師的技法,獨創而來。

    楚弦要熬製的,是回春丹。

    這是一種稱不上是多麼名貴,但卻是極為有效的調理療傷藥物,而且楚弦熬製的,是他自己獨創的藥方,夢中有一個響噹噹的名稱,楚氏回春丹。

    冠名者,自成一派。

    可見,楚弦自創的回春丹那是相當了得。

    一直過了三更天,楚弦才熬出藥膏,趁熱揉丹,然後取荷葉塘泥包裹,置於爐中炙烤。這炙烤至少要三個時辰,所以楚弦安排好之後,便合衣睡下。

    只是睡了不到兩個時辰,楚弦便起床,先看了看藏在爐中炙烤的丹藥,包裹在外門的塘泥已經乾枯,燒的黑不溜秋。

    楚弦知道火候還差一點,所以先用井水淨面,照例出去練拳。

    年少鍛體的重要性,楚弦比誰都清楚,只是他自幼體弱,依舊只能打一遍拳便大汗淋漓,好在他的體魄是一天強過一天。

    「賣畫還剩下的二兩銀子,倒是可以買一些草藥,熬製一些強體的藥膏,不然這麼練下去,身子熬不住。」楚弦擦了擦額頭的汗,知道他現在若是繼續強行練拳,那消耗的就是本命精華了,雖然也能提升實力,但會損耗壽元。

    殺雞取卵的事情,楚弦自然不能干。

    趕回家後,晨光初現,楚弦看了看爐火中的泥團,可見已經硬化乾裂,便知道火候夠了,當下是取出,並沒有立刻砸開,而是埋在院中。

    這在醫道中有說法,丹藥之道,就是中和五行之氣,藥材為木金,荷葉為水,火煉土藏,這才能將藥性徹底的激發出來。

    之後,楚弦照常洗米做飯。

    家中米盡,想著今日就得去買一些,否則中午就揭不開鍋了。

    母親楚黃氏的身體開始顯露出病態,這一點楚弦早有預料,或許是因為疲倦難消,所以母親這時候才起床。

    當然,也因為楚弦這幾日在母親飲食中加了少許凝神的藥材,正所謂眠而養神,之前母親就是太過操勞,所以才久勞成病,現在楚弦自然是希望母親少操勞,好好休息。哪怕每天被母親說教,讓他專心讀書,不要干家務,但這件事上,楚弦也絕不退讓。

    不過楚弦也不會和母親硬來,就例如楚弦知道母親為生計,幫人洗衣縫衣,他想勸母親不要做了,但楚黃氏卻是執意,勸不動,只能是順著母親。

    好在楚弦知道,鄉試之後再過兩月,就是出榜之日,到時候自己謀劃之事如何,就可見分曉。

    吃了楚弦熬的米粥,楚黃氏明顯心情很好,說是最近接了一個大活兒,縣中一個大戶人家要納妾,他去幫人縫製新衣,需要十幾天的時間,一天差不多能賺來十幾文錢。

    十幾錢,並不多,賺的是辛苦錢,但就是靠著這十幾錢十幾錢,楚黃氏硬是撐了這麼多年來供楚弦讀書。

    「當鋪韓老闆家新納小妾,這幾天娘會忙一些,正午是回不來了,弦兒,這粥還有剩餘,鍋裡有半個饅頭,你中午吃掉,記得,好好讀書,不可懈怠。」臨走時,楚黃氏叮囑了一句。

    楚弦自然是滿口答應。

    等到楚黃氏離開,楚弦也出門,先是用剩下的銀子賣了一些用來熬製鍛體藥膏的藥材,還有一些,直接賣了五斗米,也不過花了二十五錢,想了想,楚弦少見的去肉鋪賣了一些肉回來。

    至於母親回來怎麼說,楚弦也想好了,便直說賣畫得了一兩銀子。

    只要不偷不搶,母親也不會說什麼。

    而即便買藥買米,還剩了五十錢,楚弦打算等母親回來,交給她掌管。

    回來之後,楚弦將土中的泥團挖出來,然後敲開,當下,一股濃濃藥香鋪面而來。裡面,是數十粒他親手鍊制的楚氏回春丹,這回春丹裡修改了一些藥方,正對母親的病症。

    楚弦小心將藥收好,從今天開始,每天一粒,便可慢慢調理母親身體。

    接下來,楚弦便開始熬製他自己用的鍛體藥膏。

    陶罐加水,冷水入藥,上火燒開,慢慢熬製,這很費工夫,到了下午,才慢慢凝出膏泥狀,也幸虧這幾日母親外出做繡工,不在家,否則,這事情根本瞞不住。

    之前滿滿的一罐藥,一天熬製,就剩下罐底的一層,最多半寸厚,但就是那麼一點泥狀的藥膏,卻是楚弦正需要的東西。

    鍛體藥膏。

    這個方子在一些地方都是絕密,楚弦知道,也是夢中機緣巧合。待藥罐冷卻,用木條刮出藥泥,存入另外一個小藥罐,看樣子,也只夠用個三天。

    楚弦也沒耽擱,直接又打了一遍鬼門騰雲拳,待渾身刺痛時,塗上鍛體藥膏,立刻是感覺渾身清涼,更有一種麻癢,從皮膚向內滲透。

    等到這種感覺消失,楚弦才發現,渾身刺痛和酸累已經消除,握拳打出,感覺要比之前強上不少。

    「果然有效!」楚弦十分滿意,按照這個速度,要不了多久,他便可以達到『煉體生精』的後天境界。

    天唐聖朝,武道分四境,「煉體生精」為後天,「煉精化氣」稱先天,「煉氣化神」稱宗師,「煉神入道」尊武聖。

    武道入門易,成聖難,而且還無神通,大部分人修煉只為增強體魄,達先天時,轉入仙道修煉。

    而對於天唐聖朝的官員,則更容易。天唐聖朝的官員,只要入了品級,都會名入官典,官典,乃太宗祖皇所創,取天書地捲之頁,鑄人道法典,但凡能名入官典的,都會有法力灌注,可施小法術。

    也就是說,便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只要入仕為官,名入官典,便可得法力加持,超脫凡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0 07:09
第十二章 馮儈毒計

    接下來幾日,無風無浪,楚弦練拳讀書,平靜如常。那日母親回來,看到楚弦買米肉,還有五十錢,自然是詢問。

    楚弦便道賣畫所得,楚黃氏自然信任自家兒子,欣喜收下,而除了楚弦那五十錢,還有她做繡工賺的十五錢,算起來,一天收入便有六十五錢,抵得上平日一月所得,自然是高興。而楚弦每日,都將他煉製的楚氏回春丹混入飯食之內,讓母親吃下,幾天下來,母親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明顯是有了好轉。

    這小幸福對楚弦來說彌足珍貴。

    這幾日除了練拳鍛體,楚弦知道他還需要一筆錢維持,不然光是每日他所需鍛體藥膏,就有些難以為繼。

    所以,楚弦又跑了一趟安城,賣給月冠樓一幅畫。

    只不過這一幅畫,楚弦是故意畫的十分隨意,倒是遠不如上一幅夕臨荷塘圖,但也換來十兩銀子,也是因為上一次,他的畫當日就賣掉了。

    這十兩銀子,足夠楚弦維持一段時日了,至少,可以維持到兩月之後出榜的日子。

    ……

    靈縣雖是小地方,但也有幾個大戶人家,馮家,便是其中之一。

    馮家為商賈,縣中有諸多產業,賭坊、酒肆、錢莊皆有馮家入股,家底自然豐厚,吃喝不愁。

    自從在上一次學子會上丟了面子之後,馮儈便一直想著該如何報復回去,這幾日更是喜怒無常,時常對家中下人發脾氣。

    也只有與最近勾搭上的一個小娘子偷偷幽會的時候,馮儈才感覺好一些。要說馮儈也算是生了一幅好皮囊,不然,也勾搭不上那小娘子。

    這日和那小娘子幽會之後,馮儈是神采飛揚,因為他從小娘子口中聽到了一個消息,他心中盤算一下,覺得有用,便立刻找來他家中的賬房先生謀劃。

    馮家的賬房先生姓高,平日除了做賬房,出謀劃策也是極為擅長,尤其善算計。馮儈也算是『知人善用』,居然是找來這高先生來想損招害人,還別說,這高先生看到少東家找他幫忙,這忙能不幫嗎,打聽清楚怎麼回事之後,一條報復楚弦的毒計就應運而生。

    馮儈一聽,當即是豎起大拇指,連連稱妙,卻是因為這毒計的確是夠陰損,光是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楚弦啊楚弦,算你倒霉,你敢招惹我,我就讓你家破人亡。」馮儈想到那計畫,也是感覺心驚肉跳,畢竟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曝光,後果不堪設想,但他歷來膽子大,又一想若是操作得當,神不知鬼不覺,誰又能知道?

    當下是按照賬房高先生的謀劃,下去安排了。

    只不過要算計楚弦,還得找一個能隨意進出楚家的人幫忙,馮儈立刻想到一人,安排人找那人過來。

    蘇季沒想到,馮儈居然會宴請他。

    這倒是讓蘇季有一些受寵若驚,他出身寒門,家境就算比楚弦強一些,但也強不到哪裡去,而且這一次鄉試,說實話,蘇季能通過的把握並不大。

    來年再考,萬一再考不過,難道說,還要再學一年?

    家裡可沒有那麼多的錢供他,說不得,到時候就得另謀出路。而若是能與馮儈打好關係,只要馮家稍微照拂一下,那他也能獲取不少好處,哪怕是在馮家的諸多買賣裡謀個差事,也比現在要強。

    只不過以前他想要結交馮儈,人家根本不搭理他這種寒門子弟,所以只能結交楚弦那樣同為寒門子弟的學子。

    但只要給蘇季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結交富家子弟的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

    宴席就在馮家,桌上擺著的,都是蘇季沒吃過的菜餚,這一桌菜品的價錢,足夠他蘇家兩個月的開銷了。

    平日裡,蘇季哪裡見過這場面,菜餚精美,旁邊還有下人服侍,很是體驗了一把人上人的感覺,心裡忐忑的同時,蘇季也是湧出一股羨慕。

    他什麼時候,能過上這種生活?

    馮儈表現的十分熱情,幾杯酒下肚,馮儈便道:「蘇季啊,這次鄉試,你中榜的把握有多大?」

    蘇季一愣,不明白馮儈問這話的意思何在,他蘇季在學堂裡才學不算出眾,說實話,這次十有八九是中不了榜的。

    但他還是道:「季已盡力,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看命吧。」

    雖這麼說,但蘇季明白,他幾乎沒什麼希望,想到今後該何去何從,頓時一股酸楚湧出,當下將杯中酒飲盡,索性是酒入肝腸,一醉解憂愁。

    馮儈當然是看出蘇季的困窘,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當即道:「我這一次入榜,問題應該不大,而且就算沒有中榜,給你說一句實話,我馮儈也可經人引薦入仕,這件事,我家裡已經安排好了,哼,哪怕只是一個無品小吏,但也算是入了官場,將來再考幾次鄉試,總能成就榜生,到時候還怕謀不到品級嗎?」

    聽到這話,蘇季心中自然是嫉妒,心道我家若是也像馮家這麼有錢,花錢買個小吏官也能做到。

    恨啊。

    為什麼自己家境平凡?

    憑什麼?

    想到憤恨之處,蘇季又喝了一杯酒,但他顯然忘了,酒入愁腸愁更長,醉意下,他心中的那種不甘和嫉妒更盛。

    便在這時,馮儈突然道:「蘇季啊,若是我提攜你一下,也幫你在官府謀個抄書文案的差事,你覺得如何?」

    這番話,如驚雷,蘇季聽到之後立刻是眼睛放光。若真的是如此,那當然好,他蘇季出身寒門,缺的就是一個機會,只要給他機會,他就可以爬上去,將來改變命運,也能過上人上人的日子。

    一時之間,蘇季心跳加速,激動不已。

    而蘇季並不傻,他也是頗有心機之人,知道馮儈突然請自己喝酒,又提出這麼一樁好事,絕對不可能是無的放矢。

    馮儈,必有什麼事情,要讓自己去辦。

    這時候馮儈不說話了,只是夾菜品酒,似乎胸有成竹,而蘇季熬不住,他實在無法抵禦這一場誘惑。

    想了想,蘇季開口道:「馮儈,我知道你我交情一般,你平日裡也瞧不上我們這些寒門子弟,今天你宴請我,還說了剛才那些話,在我來看,必是有什麼事情要讓我去做,說吧,若能辦到,還希望馮儈你不要食言。」

    「聰明,痛快!」

    馮儈哈哈一笑,他和蘇季談不上交情,充其量就是互相利用,出身商賈之家,這點道理馮儈又豈會不懂。

    所以與其談交情,倒不如談利益更直接一些。

    屋子裡,馮儈說,蘇季聽,又過了一會兒,傳來馮儈笑聲,隨後一個馮家的下人送一臉忐忑的蘇季離開。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2 15:08
第十三章 官府差人

    清晨,朝陽未出雲端,楚弦已經是打了兩遍鬼門騰雲拳。

    相對於十天之前,如今的楚弦體魄已經強橫了許多,兩遍鍛體拳打完,身子也只是微微有刺痛,配合鍛體藥膏,肉**補,楚弦皮肉筋骨比之前強橫至少一倍以上。

    這種提升雖然距離武道第一境界「煉體生精」還差的很遠,但若是像上次在學子會上,對付馮儈,楚弦已經不需要再用巧勁,便是和馮儈硬碰硬,楚弦都有十足勝算。

    馮儈用低劣之法打磨的肉身,哪裡比得上楚弦這正宗武道鍛體拳發和鍛體藥膏磨煉的肉身。

    或許是因為鍛體的原因,楚弦身形比以前壯碩許多,便是個頭,也長了一寸有餘,要知道,這才過了十幾天,有這般神效,足見正統武道鍛體的優勢。

    因為回春丹的滋養調理,母親的臉色也比以前好了很多,有了些精神,這日大早,已經是起來為楚弦做好早飯。

    看到母親吃完飯後還要出門,楚弦問了一句,楚黃氏笑道:「韓家的活兒,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他們明日就要辦酒席,迎那位小妾進門,還差一床被縟,娘去縫製好,還能提早回來。」

    楚弦點了點頭,娘親如此操勞,他自然心疼,不過因為拗不過她,也只能由著,而且在楚弦看來,只要一個多月後鄉試出榜,他能否入仕便能見分曉,若入仕,便有俸祿,娘親自然不需要再為生計操勞。

    所以,也就是一個多月的事情。

    楚黃氏走後,楚弦看了幾本書,因為有神海書庫,所以楚弦看任何書,都只需看一遍,便可紀錄在神海書庫當中,不過要領悟書中奧義,卻也需他下一番功夫。

    沒過一會兒,許久不見的蘇季居然到訪。

    同屆學子,而且以往關係都還不錯,楚弦自然是笑臉待客,家中雖無名茶,但粗茶卻管夠。

    只是在楚弦看來,蘇季這一次來有些不對勁,似乎,說話也是心不在焉,楚弦還能看出,蘇季很緊張。

    便在這時,院外有人敲門,蘇季急忙道:「楚兄且去,我自己看看書便好。」

    說完,拿出一本詩經百篇看了起來。

    楚弦出去一看,院外居然是白子衿家的那位老車伕。

    上次學子會楚弦就發現這位老車伕不簡單,乃是武道高手,至少都是「煉體生精」的後天高手,甚至修為還可能更高。

    所以楚弦特別留意了一下,便見老車伕雙臂異於常人,骨節粗大,手掌寬厚,應該功夫都在這一雙肉掌上。

    「我家公子今日讀了一本書,說是精妙絕倫,又知楚公子你喜好此類書籍,所以便差老朽前來帶給楚公子看看。」老車伕說著,取出一本書冊。

    楚弦雙手接過一看,書名為《百家論國策》。

    這的確是一本好書,書中論點取百家觀點,讀之,可拓眼界,只不過這書,楚弦早就讀過,而且神海書庫中,還有更為詳盡的解析典籍。但楚弦還是鄭重收下,讓老車伕帶他謝過白子衿。

    「白兄近日可好?」楚弦這時問了一句,老車伕笑笑:「我家公子說了,這幾日家中有事,過幾日,會來拜訪楚公子。」

    楚弦點頭,然後目送老車伕離開。

    往回走的時候,剛好碰到蘇季出來,蘇季雖然極力表現的正常,但他目光卻是閃躲,的確是與平時很不一樣。

    「楚兄,我剛好想起家中還有急事,所以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

    說完,便急匆匆的離去。

    楚弦自然看出蘇季的異常,就彷彿做賊心虛,只是自己家中根本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楚弦也沒太過細想。

    回去看了看,杯中茶都沒喝,桌上書冊也在,也沒少什麼東西,楚弦搖搖頭,倒也沒有特別在意。

    這段時間,因為母親每日都要去縣中開當鋪的韓家做繡工,所以中午是不回來的,楚弦幹著自己的事情,時間過的飛快,很快就到了下午,這時候,外門突然有人砸門。

    聲響很大,急促,更有人喊:「開門,快開門,官家辦事!」

    楚弦出去開門,門開,便見幾個身著皂服的衙役闖了進來,帶頭的,居然是一個佩刀的捕快。

    「此處,可是楚黃氏的家?」

    那捕快臉色有些蒼白,額頭卻是有些潮紅,此刻陰著臉問道。

    捕快,在縣衙也屬官,只不過是無品級最低級的官家,至於周圍那幾個皂衣衙役,連小吏都算不上。

    但即便如此,在普通人眼中,那也是不能招惹的存在,畢竟,他們代表的是官家。

    所以,吏、習慣於趾高氣揚,民、習慣於低聲下氣。

    只是讀書之人,畢竟不同,別說楚弦這樣夢醒驚才,便是尋常學子,也知官吏要尊法而行,不可胡來。

    是以,楚弦面對諸多皂吏和這一個佩刀捕快,並不慌張,而是反問道:「幾位差官,有什麼事嗎?」

    那捕快看了一眼楚弦,估摸沒想到對方毫無懼色,而且觀之,頗有氣度,應該已經考取文才之名,說起來,也不算是普通百姓,當下也是稍微收斂。

    「你是楚黃氏的兒子吧?當鋪韓家失竊,丟了祖傳玉鐲一對,主家報案,說是楚黃氏偷的,所以我等特來搜查,此乃縣衙執筆官簽字搜令,你是讀書人,應該能看懂吧!」

    說著,遞給楚弦一張紙,隨後大手一揮:「給我搜。」

    楚弦沒有阻攔,他只是掃了一眼,便知道這搜令文書是真的,如此,這些差人便辦的是公務,不能阻攔。

    至於對方說的話,楚弦卻是完全不信。

    韓家就算是真的丟了東西,也不可能是自己娘親拿的,娘親雖只是一介民婦,但知書達禮,家教中一條,便是不可偷盜。

    教子如此,做母親的,又如何會去偷盜他人財物?

    只是楚弦畢竟不是尋常人,今天這件事,有些不同尋常。神海當中,楚弦站在書庫之內,手裡的書冊,都是今日經過,事無鉅細,還有關於韓家的情況。

    韓家,靈縣富商,家中兩代開辦當鋪,與馮家合辦賭坊、錢莊,自然是有錢有勢。韓家當家之人韓慶德,正值壯年,家有正妻,二房和三房,最近,準備迎娶一個小妾,小妾閨名韓秀兒,乃是韓慶德從安城繡船上買回來的舞姬,據說其乖巧嫵媚,身段輕柔,很是討男人喜歡,韓慶德貪戀女色,就準備納其為妾。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2 15:08
第十四章 你的病我能治

    這段時間母親楚黃氏就是因為韓家納妾的事情,去韓家做繡工,準備這喜事。

    若韓家丟了東西,這十幾日都出入韓家的母親,的確有嫌疑。

    但出入韓家的,並非只有母親一個外人,若是說嫌疑,包括韓家下人,都有偷盜之嫌,為何韓家報案,不懷疑別人,反而就認定是母親所為?

    這裡面,必有蹊蹺。

    神海書庫一個時辰,在外也只是一息時間,所以楚弦在神海中,有足夠時間思考這件事,而關於這段時間的記憶書冊,也被楚弦一一取來翻看。

    沒有什麼特別奇怪的地方。

    除了今早,蘇季的突然到訪,聯想到蘇季那種種與平日裡不同的異狀,楚弦突然暗道不妙,急忙退出神海書庫,但顯然,晚了一步。

    進去搜查的衙役,空手進屋,出來的時候,卻是捧著一個紅布包裹的東西。楚弦看了一眼,可以確定,那並非是自家的東西。

    捕快當場打開,裡面,赫然是一對羊脂玉鐲。

    楚弦眼界極高,自然看得出,那在一對玉鐲雖然不算是什麼頂級玉器,但也絕對不是現在自家所能買得起的,也不可能是母親的東西,若是沒猜錯,這必然是那韓家小妾聲稱丟的那一對玉鐲。

    被偷盜的玉鐲,在自家被搜出來,在捕快和衙役看來,那就是鐵證。

    但楚弦知道,母親不可能偷韓家的東西,這是有人栽贓陷害。

    栽贓陷害母親那人必然是早有算計,甚至楚弦懷疑,韓家小妾為何要雇母親去當繡工,或許,這也是一早就算計好的。

    而且,偷偷將玉鐲放在自己家裡的人,若是沒有猜錯,就是今天突然到訪而且表現的很不正常的蘇季,除了蘇季,今日沒有其他人進入到那間屋子。

    能買通蘇季做這件事的,必然有錢有勢,不給蘇季足夠好處,對方也不可能做這種事情,此外,這個人與自己還有仇怨,因為母親並沒有什麼仇人。

    這麼一來,答案呼之慾出,在靈縣,除了馮儈還能有誰?

    想到這裡,楚弦眼中已經是帶了殺氣。

    楚弦不怕馮儈對對自己,但對付母親,那就絕對不能忍。只不過楚弦比誰都清楚,如今對方先手,佔著優勢,自己光有怒氣沒有用,他要逆轉局面,就只能冷靜。當下深吸了口氣,楚弦並沒有哭天喊地口稱冤枉,而是向前一步,衝著那捕快道:「這位差爺如何稱呼?」

    那捕快看了一眼楚弦,道:「本差姓許。」

    「許差爺,借一步說話。」楚弦說道。

    這位許捕快倒也沒有拒絕,走到一旁,楚弦才道:「許差爺,我母親是不是已被抓收監?」

    許捕快一愣。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遇到這種事情還能如此淡定沉著的人,不是應該手足無措,不是應該哭天喊地,不是應該口稱冤枉嗎?

    徐捕快沒有多想,只是點頭:「不錯,犯婦楚黃氏,已被韓家之人送官,如今已被收監,等候升堂。」

    楚弦點頭,只是收監,那就還好。

    「許差爺,這算不算是人贓俱獲?」楚弦又問了一句。

    許捕快不明白這年輕人要做什麼,有些不耐煩了,當下道:「這不算人贓俱獲又算什麼?」

    說完,就要帶人離開,他的差事就是來搜查,如今贓物找到,自然是要回去交差,剩下的事情,就與他無關了。

    便在這時,楚弦突然攔住對方道:「許差爺曾是金剛寺外門弟子吧?雖然有佩刀,但主功法練的卻是掌法,掌心有黑沙,皮硬如革,應該是金剛寺外門硬功黑沙掌。只是不知為何,你修煉不得法,所以出了岔子,導致經脈受損,當時若是及時停止修煉,仔細調養倒也沒事,但你非但沒停,而是繼續錯上加錯,日積月累,現在是功力越高,損害越大,不是我嚇唬你,多則一年,短則三月,你輕則經脈斷裂成廢人,重則傷及臟腑成死人。」

    說完,對面許捕快立刻是面色大變。

    「你,你怎麼看出來了?」

    顯然,楚弦說中了,這對於精通醫道和武道功法的楚弦來說,通過細節的觀察和推斷,要得出這個結論並不難。

    當然,剛才的話裡,也還是有誇大其詞的部分,但不誇大,又如何能把對方嚇住,不嚇唬住這位許捕快,楚弦又如何進行反擊?

    馮儈的優勢,有錢,有勢,就算是官府當差的,偏向馮儈的人也必然更多,馮儈在縣衙也必然有人,反觀自己這邊,沒有。

    什麼都沒有。

    一個寡婦養大一個孩子,寒門子弟,無錢無勢,要和馮儈斗,縣衙裡,必須得有自己的人。

    捕快雖然不算是真正的官,但有些時候,這種差人比官還要有用。

    剛才看這位許捕快的頭一眼,楚弦就看出了對方所修的武道路數,同時注意到對方臉色蒼白,額頭潮紅,這正是氣血衰敗經脈破損之相。

    想來他這幾年也必然是尋遍名醫,但可惜,他這種症狀,一般醫官都治不了,所以楚弦才會如此的有把握讓對方入甕。

    當下楚弦也沒回答對方,而是直截了當道:「你的病,我能治。」

    楚弦現在就是當面給這位許捕快下套,這就是陽謀,而且不怕他不鑽,就以剛才楚弦的觀察推斷,這位許捕快怕是每月都會經歷一場生不如死的痛苦,經脈撕裂般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

    在這種痛苦下,任何能治癒他們的方法,都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又或者是一個魚餌,不怕對方不咬鉤。

    許捕快面色變換幾下,然後再一次上下打量了楚弦幾眼,帶著狐疑之色道:「怎麼治?」

    楚弦沒有多說,只是從懷中取出他煉製的一枚丹藥。

    這是『活血溫絡丹』,本來是楚弦給自己用的,畢竟鍛體免不了要損傷經脈臟腑,而這個丹藥,最是適合滋養經脈,更有修復之效,對這許捕快的症狀,雖不可能一丹痊癒,但也能緩解一二。

    此外,這種活血溫絡丹極是珍貴,別說小小靈縣,便是安城,也找不到類似的丹藥。

    武者經脈,本就比常人強健,尋常藥物對武者根本無效,這『活血溫絡丹』便是對武者極為有效的養脈之藥,乃是楚弦夢中與一位隱世醫道高手所學,不敢說獨一無二,但絕對不是像許捕快這樣的差人能得到的。

    「服下此藥,可緩解痛苦。」楚弦將活血溫絡丹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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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潛入韓家

    許捕快猶豫了。

    這楚黃氏的兒子有些非比尋常,其他同齡學子,遭逢這種事情,哪裡能如此平淡,幾乎都會被嚇的瑟瑟發抖。

    但這個楚弦不一般,非但不怕,居然還想到要『賄賂』自己。

    只不過所用的不是金銀錢財,而是幫自己緩解經脈撕裂的痛苦。問題是,這小子是怎麼知道自己情況的?

    許捕快早年的確是在金剛寺的外門學過功法,功法分主次,他主功就是『黑沙掌』,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如果不是對方之前知道,那麼就值得玩味了。

    難道是看出來的?

    從細節就能看出自己的師承,此人在武學上的見識和觀察力,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黑沙掌乃是橫煉外功之一,剛猛無比,若是苦練,三五年就可小成。只不過這門武功,他因為後來離開金剛寺,無人指點,所以在修煉上走岔了路,雖然他功力進展神速,更是因此成為縣城捕快,但錯練功法,對肉身的損傷也是逐年顯露出來。

    以前,是每年疼一次,他並沒有在意,但很快就是半年,最近每個月,他都得經歷一次那生不如死的痛苦,到現在,每天都會疼。去找名醫,無人能醫,縣衙醫館的醫官,他也找過,同樣沒有法子。

    徐捕快自己也清楚,再這麼下去,他輕則功散成廢人,重的話,真有可能丟了性命。

    說實話,不說徹底治癒他的這種傷痛,哪怕只是緩解那種痛苦,他都願意傾盡所有,因為,沒經歷過那種痛苦的人,根本不知道,那長達一個時辰的時間裡那不受控制的內勁之氣不斷撕扯他的經脈,痛苦讓他恨不得立刻死掉。

    此刻,這楚弦不光是看出他師承和所學功法,看出他練功出了岔子,損傷了經脈,而且還說,可以治好他這多年的隱疾。

    這可能嗎?

    對方手裡那一枚看似普普通通的丹藥,就能緩解他的痛苦?

    許捕快不信,他做了這麼多年的捕快,自然不可能輕信於人,但哪怕他知道對方是在騙他,他依舊是有些意動。

    萬一,對方說的是真的呢。

    實在是經歷過那種痛苦,當真是生不如死,哪怕有一絲希望,他都願意試試。就像是現在,他依舊能感覺到經脈的疼痛正在逐漸加重,應該要不了多久便會再疼一次,這種情況也是最近幾天開始顯現出來的,相信將來會越來越嚴重。

    「我楚弦,還不至於毒害一位縣衙官差,那豈不是自尋死路?而有效與否,不需我多說,許差爺吃下丹藥,便知一二。我說過,此藥,立竿見影,若是無效,差爺只管押我入監,若是有效,差爺為了自己的身體,也應該幫我。」

    楚弦表情平淡,實際上,他很緊張。

    不管背後栽贓陷害之人是不是馮儈,毫無疑問,這一次,楚弦是處於了劣勢,母親如今被暫時收監,楚弦當然是心急如焚。

    這件事,必須立刻解決,立刻反擊,否則,哪怕母親只是入監一夜,楚弦都不會原諒自己。更不用說,母親的身體還沒有調理好,若是因此而有個閃失,楚弦都不敢往下去想。

    所以哪怕承擔一些風險,楚弦也必須要做一些事情。

    現在拉攏這個許捕快,實際上就是一步險棋,但楚弦不得不這麼做。

    等到許捕快將信將疑的接過去那一枚活血溫絡丹時,楚弦在心中鬆了口氣。

    不怕對方上鉤,就怕對方不上鉤,只要吃了活血溫絡丹,對方百分百會求著自己來救命,這就是楚弦身為醫道高手的自信。

    許捕快此刻感覺那種撕裂經脈的疼痛馬上就要襲來,他不怕對方下毒,因為對方絕對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縣衙的捕快下毒,那是找死,所以他心裡,實際上已經是信了楚弦幾分。

    想通了這一層道理,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將這一枚丹藥吞入口中。

    藥苦,入喉之後,卻有一種特有的甘甜。很快,一股溫涼之意就擴散開來,彷彿乾枯已久的土地迎來甘霖,一下子,那種即將襲來的痛苦,便如同潮水一般,慢慢退去。

    當真是立竿見影。

    許捕快眼睛瞪圓,雙掌灌力,果然不疼了,當下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楚弦。

    而楚弦也在觀察著這許捕快,看到對方表情的瞬間,楚弦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此藥雖有效,但也只是延緩,想要治根,還需慢慢調理。」這時候楚弦說了一句,當中蘊含的意思,已經不需要再點明。

    許捕快不傻,他知道楚弦這是在告訴他,想要根治這毛病,你就得有求於我。

    對此,心知肚明。

    許捕快當下是衝著另外幾個衙役道:「你們幾個,門外等我。」

    「是。」衙役退下,院子裡,只剩楚弦和他二人。

    許捕快這時候看向楚弦,想了想,一臉為難道:「玉鐲,的確是從這裡搜出來的,這一點,不可能隱瞞得住,剛才的衙役,就不可能保守秘密。」

    顯然,許捕快以為楚弦是要他隱瞞證據不上報。

    楚弦搖頭:「我不會讓許差爺難做,證據,該怎麼報,就怎麼報,我只求許捕快幫我做兩件不違律法不違背道義的事。」

    「說。」許捕快也痛快,只要不是隱瞞不報,那就行。

    片刻之後,許捕快出了楚家的院子,然後招呼衙役返回縣衙。

    院子,楚弦已經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情。

    他給了許捕快五兩銀子,讓徐捕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打點縣衙裡的人,務必不准對母親用刑,而且要好吃好喝招待,有暖和床被可睡。而第二件事,就是從許捕快口中,問清楚具體是韓家的誰報的官。

    問清楚之後,楚弦看到天色漸暗,立刻是鎖門而出,直奔韓家。

    韓家在靈縣是大戶,宅院三進三出,光是裡面獨立的小院,就有六處,韓家準備新納的小妾韓秀兒,就在其中一個小院居住,有一個婢女伺候。

    誣陷娘親偷盜玉鐲的,就是這個韓秀兒。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2 15:08
第十六章 韓秀兒

    楚弦到了韓家後院,然後取出一面黑布遮面蒙頭,隨後這腳踏磚牆,如靈貓一般翻入院中。

    這段時間鍛體的效果體現了出來,換做以前,楚弦要偷偷潛入韓家,絕對不可能這麼容易。

    因為明天就要辦喜事,韓家已經是張燈結綵,所以很容易憑藉那紅燈錦簾找到韓秀兒的閨院,楚弦避過幾個韓家下人,然後進入這小院子裡。

    靠近窗戶,楚弦透過窗戶縫隙向內看去。

    便見屋子裡,一個女子正在桌前品食小粥點心,旁邊一個女婢恭敬站著,想必那吃東西的女子,就是韓秀兒。

    看她雪膚凝脂,容貌妖媚,身段婀娜,當真是有些本錢,也怪不得能把韓慶德迷的神魂顛倒,將她從秀船中買出贖身,準備納回家中。

    不過這個韓秀兒,楚家和她無冤無仇,她為何要誣告,說娘親偷了她的玉鐲?

    還是說,她是受人指使?

    雖然看似和馮儈毫無關係,但楚弦心裡已經可以確定,這件事,背後就是馮儈在作祟,因為只有馮儈才能拉攏到蘇季。

    韓秀兒的小院有屋三間,楚弦開始去查看另外兩間。

    其中一個小屋明顯是女婢居住,另外一個,卻是韓秀兒的閨房,看似普通,但楚弦還是發現了一些東西。

    閨房桌上,有未完成的刺繡,看樣子,韓秀兒很擅長刺繡,上面繡著的,是一對彩蝶,栩栩如生,很是好看。

    看到這個刺繡,楚弦眼睛一亮。

    浸入神海,楚弦伸手一抓,一本書冊飛快落到他手中,他翻開細看,這是他上一次參加學子會時的記憶。

    下一刻,楚弦將書冊投入神海,隨後腳下海水立刻是變化,浮現出一幅場景。

    正是當日學子會的場面,一切的一切,都完整無誤的展現出來。

    楚弦此刻便在這記憶幻境中行走,走入學堂,穿過眾人,徑直到了馮儈的身邊才停下來,記憶中的一切,都可以隨著楚弦的意念活動和靜止。

    此刻,一切都是靜止的,楚弦看了看馮儈那一張臉,然後低頭,看向馮儈的腰帶。

    腰帶分好幾種,官家貴人有時用玉帶,下一級,用錦帶,附刺繡妝點,更下一層,那就是普通的布帶,要麼,就是販夫走卒,一根麻繩足矣。

    馮儈用的是錦帶,上面有刺繡圖案妝點,其中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繡著一對彩蝶。

    和韓秀兒閨房之內她親手繡的彩蝶,一模一樣。

    這繡工繡出的東西一個人一個樣,哪怕圖案相同,但針腳細節卻是不可能出現重疊,仔細觀察之後,楚弦百分百確定,馮儈腰帶上的彩蝶,就是出自韓秀兒之手。

    隨後楚弦很是玩味的看著神海記憶中的馮儈,開口道:「一個待嫁女子的繡工,卻出現在你身上,而且還是隨身腰帶,要說你們之間沒什麼,鬼才信,怪不得,這韓秀兒會無緣無故誣告我娘,這背後,果然是你在搞鬼。馮儈,我與你本沒什麼大不了的仇怨,但現在,我會讓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做了,就得死。」

    手一揮,這神海記憶幻想轟然化作泡沫消失。

    韓家小院,楚弦除了韓秀兒的繡工,還發現了另外一樣有用的東西,一封藏在餐盒中的書信。

    書信明顯還沒有別拆開,楚弦打開之後,眼睛一亮,居然是馮儈寫給韓秀兒的。信中雖沒有指名道姓,但楚弦認得是馮儈的字跡,上面詢問是否事情已經辦妥,還寫了不少露骨的**之言。

    「果然是一對姦夫**。」楚弦發現了這個大秘密,同時心生一計。

    桌上有筆墨,楚弦稍作思考,便提筆模仿馮儈的字跡,在書信後面快速加了兩句,便在這時,前屋傳來對話。

    「剛才餐盒送來了?」

    「是,奴婢已經放到屋子裡。」

    「好,我去看看,然後你再將餐盒帶還給他。」

    顯然是韓秀兒和她女婢的對話,楚弦聽出來了,平日裡,估摸她就是用這法子與馮儈聯絡。

    時間緊迫,楚弦加了兩句之後,立刻按照原樣塞回去,重新放好,隨後悄無聲息從窗戶退出去。

    也虧得楚弦鍛體有成,否則稍不留神,就可能弄出動靜被發現。

    楚弦走後,那韓秀兒便進屋,也絲毫沒有發現這屋子剛才進過人,她打開餐盒,取出信件,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她臉上露出疑惑,喃喃道:「前腳讓我去告那楚黃氏,怎麼現在又要讓我去撤訟?」

    顯然,這韓秀兒十分不解。

    但她很明顯十分聽馮儈的話,否則也不會連誣告這種事情她都毫不猶豫去做,既然她情郎讓她撤訟,那她照做便是。

    於是韓秀兒立刻是找來他的女婢,交待了幾句,就讓女婢趕去縣衙,而她自己,則是梳洗打扮了一番,從一個小門走出了韓家,朝著馮家而去。

    躲在外面的楚弦看到這一幕,也是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韓家。

    按照衙門的規矩,原告撤訟,不告了,衙門也就沒有理由再收監楚黃氏,這種事一般都是私下協商好了,事情就算這麼過去。

    此刻楚弦並沒有回家,而是寫了一封匿名信,順路丟到了韓慶德的屋子裡。

    韓家雖富,雇的家丁護院也只是會一些拳腳功夫,沒有高手,以楚弦的身手才能出入自由,否則不說是感知天地靈氣的仙道修士,哪怕只有一個五感過人的武道高手,楚弦都不可能如此輕易進出。

    做完這一切,楚弦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縣衙所在。

    他要等母親出來。

    韓秀兒撤訟,而且主動說明不會追究,衙門裡的人雖然也很奇怪,但原告都說不告了,他們也不會再沒事找事,再加上有許捕快在裡面打點,放人的速度,應該會更快。

    縣衙門口,楚弦安靜的等著。

    此刻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算算,應該是戊時。

    與此同時,韓家的老爺韓慶德回到自己的屋中,自然是看到了楚弦留下的那一封信。

    畢竟是見多識廣,韓慶德看到自己屋子裡居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封信,第一時間不是去看,而是叫來了幾個孔武有力的護院家丁過來。

    確保安全之後,韓慶德才拿了那信看了起來,這一看之下,當即是氣的臉色紫青。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2 15:09
第十七章 捉姦

    「老爺,出什麼事兒?」一個護院見自家老爺臉色不對,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韓慶德臉色陰沉。

    信上寫的內容十分簡單,就是告訴他,此時此刻,他明天就要納的小妾,正躺在馮儈的床上與其雲雨。

    換做是誰,都會氣炸了肺。

    只是韓慶德也清楚,這信上所言,並非是真的,但他心裡卻是彷彿紮了一根刺一樣。

    「你們,立刻去看看我那小妾在不在屋子裡,等下,我也去。」

    韓慶德心裡貓抓一般的難受,他迫切的想要證明這信上寫的是假的。

    當下,韓慶德帶著一幫子護院家丁就趕往韓秀兒所在的小院,按照規矩,雖然同在一個宅院,但成親之前,是不能見面的,所以這一天韓慶德也只是準備喜事,而沒有去找他那小妾。

    此刻他也顧不上那麼多,先是敲門,無人回應,於是闖了進去,結果自然是一個人都沒找到。

    這已經是讓韓慶德心涼了半截了。

    這個時候了,自己那小妾能跑哪兒去?莫非是真的去和那馮家的小子私會?

    想到這裡,韓慶德腮幫子都氣的抖動起來,臉陰的能滴出水來。

    剛好在這時候,跑去官府撤訟的女婢回來了,見到小院裡的韓慶德,那女婢立刻是嚇的面色蒼白。

    韓慶德詢問下,女婢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大概,再問韓秀兒是不是去了馮家,女婢以為事情暴露,當即嚇的癱坐在地上,將這段時間自家主人與馮家少爺私會的事情道出,這一下韓慶德哪能不知道自己頭頂已經是一片草原。

    「叫人,抄傢伙,跟我去馮家!」

    韓慶德也是氣急敗壞,若他小妾真的在馮家,那可真的是奇恥大辱,他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當下,他帶著十幾個家丁舉著火把,怒火中燒的衝向馮家。

    說起來,他韓家和馮家距離也很近,拐過彎就是,那馮家看門的家丁一看這陣勢,也是嚇蒙了,都沒來得及通報,韓慶德已經是搶先一步闖了進去。

    韓慶德是氣急了,問清楚馮儈住什麼地方,立刻是帶人衝了過去。

    而此刻的馮儈,的確是正在與韓秀兒雲雨,也是韓秀兒天生媚骨,又想到明日這佳人兒就要成為別人小妾,與其偷情,反倒是讓馮儈覺得更加刺激。

    原本酒足飯飽之後,馮儈就在想著韓秀兒的風情,結果剛好韓秀兒像往常他們幽會那樣來找他,自然是讓馮儈色心大起,居然是什麼都沒來得及去問問,就將韓秀兒抱到床上。

    只是雲雨之後,馮儈才想起什麼,摟著懷中女子道:「秀兒,你明天就正式是那韓慶德的小妾了,今天卻有跑來我這裡,你說,是不是因為那老東西不中用,所以想我了,他比我是不是差遠了?」

    韓秀兒面帶滿足,此刻嬌羞道:「呸,你這壞人,明明是你在信裡說讓我來尋你,說你想我想的茶不思飯不想,卻說成是我自己前來,你這壞人再這麼欺負人,以後就別來找我了。」

    馮儈一愣,他感覺有些不對,他在信中,並沒有說讓韓秀兒今晚來找他幽會。

    便在這時候,院子裡一陣喧鬧,下一刻,他的房門就咣噹一聲,被人暴力的一腳踹開,兩人驚呼當中,韓慶德帶人闖了進來。

    這一下,熱鬧了。

    ……

    縣衙之外,楚弦焦急的等著,這時候裡面走出幾個人,其中一個,正是母親楚黃氏。楚弦定目看去,發現娘親沒有受傷,這才松了口氣。只是楚黃氏臉色蒼白,腳步不穩,想來應該是被嚇的,這又讓楚弦心中湧出一股怒火。

    這件事,楚弦不會就怎麼算了。

    送楚黃氏出來的,是許捕快和幾個衙役。

    許捕快這時候也是極為詫異。

    他搞不懂,為何在人贓俱獲之下,馬上就可以升堂定罪,那原告會在這個時候派人前來撤訟,這在以往,可是從沒有過的事情。

    換做別人,那叫戲弄官府,少不得要倒霉,但韓家不同,這點小事,縣衙裡的差人也不可能因此而對韓家人如何。

    總之他們不告了,應該是私底下達成了調解,那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按規矩辦就好。

    其他人是這麼想的,只有許捕快感覺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但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了,而且這樣一來,對他也有好處。

    這個楚弦不簡單,他給的那一粒丹藥,的確是有效,說不定自己的病,真得依靠這個楚弦來治。

    自然,許捕快對楚弦那是相當上心,不然,他堂堂捕快,也不可能親自送楚黃氏出來。

    「你娘她只是受了些驚嚇,其他的你放心,我交待過,沒人為難她。」許捕快這時候衝著楚弦小聲說了一句。

    楚弦扶著楚黃氏,對著許捕快點了點頭道:「此事,多謝許差爺了,咱們改日再聊。」

    「好,改日再聊。」

    許捕快明白楚弦的意思,當下是很熱心的派了兩個衙役護送楚弦和楚黃氏回家。

    本想這件事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結了,卻沒想到,就在楚家母子走了沒多久,縣衙外就來了兩幫人,頓時,縣衙熱鬧了起來。

    在聽到居然是韓家人和馮家人互相狀告的時候,許捕快都懵了。

    這是什麼情況?

    仔細一打聽才直到內情,許捕快只感覺目瞪口呆,想著這天底下,怎會有這種事情。

    居然是韓慶德那明天就要娶進門的小妾,被他當場捉姦,就在馮家兒子馮儈的床上,據說,馮儈和那小妾當時一絲不掛,險些沒把韓慶德活活氣死。

    那韓慶德比馮儈大了十幾歲,那也是正當壯年,暴怒之下,那是一頓亂打,不光是將那嬌滴滴的小妾打傷趕出家門,姦夫馮儈更是被他打斷了一條腿。

    馮儈在馮家,那也是獨苗,而且韓慶德是衝進馮家打人,馮家也不願善罷甘休,於是這就鬧了起來。

    許捕快仔細一想,突然反應過來。

    那被捉姦的小妾,不就是之前說楚黃氏偷東西的原告麼,莫非這世上,當真有這麼巧的事情?

    還是說,這裡面,另有隱情。

    不知怎麼的,許捕快腦中浮現出楚弦的身影。

    只是他立刻搖頭:「這怎麼可能,那楚弦即便眼光獨到,懂得醫術,也不可能有這般本事,況且,從我去搜查物證到現在,這才過了一個多時辰,又能做什麼,是我想多了,肯定只是巧合。」

    現在,誰還記得之前楚黃氏偷東西的事情,縣衙裡的差官,都被馮家和韓家弄的焦頭爛額,這兩家都不簡單,在靈縣那都是大富之家,都有很深的背景,而且馮儈本就在三年前考取了文才,今年還參加到了鄉試,一旦成了榜生,就能入仕,到時候,便是官老爺。

    所以,這件事鬧得很大,更是驚動了縣丞大人。

    而一手促成這一切的楚弦,此刻卻是剛剛安頓好母親。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3 18:30
第十八章 楚母重病

    楚黃氏身體本就不好,雖然經過十幾天的調理,好了很多,但這一次不光是受了驚嚇,而且,是被氣著了。

    想想也知道,她也是讀過書的,一向是為人正直,極重臉面,卻被誣陷偷盜,換做是誰,都會又急又氣。

    而楚黃氏的身子,現在最怕的就是生氣。

    正所謂氣大傷身,更何況,這關乎名譽,楚黃氏極重名譽,不然也不會一個人硬撐著拉扯大楚弦而不改嫁。

    君子重名,良婦更重名。

    雖然最後原告撤訟,但楚黃氏這一氣,沒注意感染風寒,居然是一病不起。

    母親病了,楚弦自然是著急,好在他懂得醫術,倒也不需要去請縣裡的大夫,論醫術,一百個縣大夫也比不上楚弦。

    所以楚弦第二天便去將手裡剩的一點銀子買了藥材,回家照顧病床上的母親,不過楚弦也清楚,這一次母親雖說氣壞了身子,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楚黃氏就是積勞成疾,要調理,那也得慢慢調理,三五年都未必能成,而這一次氣火攻心,立刻是引發了原有的病疾,就像是兩軍對陣,原本是要一點一點的鏖戰,現在卻成了要全軍出擊,一決死戰。

    如此一來,只要能挺過這一關,母親的身體就可以康復,同樣,若是挺不過,便是重病而死的結果。

    楚弦,當然不會讓母親病死。

    回到家裡,楚弦先用買來的銀針為母親刺穴理氣,然後再輔以藥石,一開始母親昏迷不醒,藥石難入,臉色蒼白,氣若游絲,看到病榻上的母親,楚弦饒是有三十年的夢中經歷,但依舊是心急如焚,甚至雙目含淚,痛哭而出。

    母親為了供他讀書,十幾年如一日,積勞成疾,到最後重病而死,夢中的楚弦毫無辦法,只能看著母親被重病折磨。

    那種痛苦,那種無助,那種自責,難以想像。

    因為經歷過,才知痛。

    此刻楚弦哭,也是因為想到了夢中的經歷,似乎一切歷歷在目,好在,夢醒之後,楚弦掌握先機,提前為母親調理過身體,否則這一劫,楚黃氏怕是根本撐不過去。

    可即便是吊著一口氣,依舊是隨時有生命危險。

    因為楚黃氏的底子太差了,差到超出了楚弦一開始的預料,本以為頭一天母親就可以醒過來,但一直到天黑,母親的狀態居然是越來越差,依舊沒有轉醒的意思。

    楚弦慌了。

    這個在夢中最終成就四品大員的才子,學醫道,習武道,探仙路,被鬼神尊稱東嶽府君的大人,慌了,甚至他極為後悔,後悔應該在夢中對醫道再研究的透徹一些,也不至於現在讓母親經歷這般痛苦。

    母親最危險的時候,剛好許捕快拎著一盒點心前來拜訪,楚弦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許捕快進來,因為他正在為母親以針定穴,穩住母親的精氣,然後一點一點的將藥石喂入母親口中。

    吐了,繼續喂,哭過的楚弦,已經不會再哭,此刻的他,已經是將全部精力都放在救治母親身上。

    許捕快敲門無應,於是推門進院,看到屋中楚弦正在救治楚黃氏。

    許捕快一愣,卻是沒有打擾楚弦,而是靜靜看了一會兒,便放下點心,小心離開。

    他沒想到楚黃氏居然病的如此重,更沒想到,楚弦的醫術居然如此高明。

    正所謂久病成醫,許捕快因為他練功出了岔子,導致經脈受損,這些年他不知道尋過多少所謂名醫,便是一些醫典,他也都讀過,雖說還不至於可以自稱醫者治病救人,但見識還是有的。

    他見病榻上的楚黃氏面無血色,氣若游絲,分明是重病之相,很可能她原本就有隱疾在身,昨天的經歷,必然是讓她受到驚訝,甚至是氣火攻心。

    收監她時,楚黃氏便一直口稱冤枉,當時許捕快便覺得楚黃氏不是那種會盜竊的人,越是如此,被人誣告,更會急火攻心,若是本就有隱疾在身,那自然會一病不起。

    原本許捕快是想來問問楚弦如何醫治他身上的隱疾,但看起來,他來的不是時候,楚弦應該是沒這時間了。

    楚弦這邊一直是到深夜,才勉強將母親的情況穩住。

    至少,可以喝進去一些藥汁,面色也有了些許血色,雖然依舊昏睡不醒,但比之前的狀況要好了一些。

    這一夜,楚弦沒有睡,而是一直守在床邊。

    到了第二天,有交情不錯的街坊鄰居聽說楚黃氏重病,於是三三兩兩前來探望,這些街坊也同樣是窮家寒門,雖說幫不上什麼忙,但言詞真切,有的送米,有的送錢,雖說也只是十幾錢,但楚弦沒有絲毫瞧不上,一一道謝。

    快到正午的時候,徐捕快來了。

    這一次楚弦招待了這位差官,也從許捕快口中得知了韓家和馮家的事情。

    「韓家小妾韓秀兒與馮家之子馮儈通姦,已經是千夫所指,更是被韓慶德打傷趕出了家門,如今已經離開靈縣,不知所蹤。馮儈則被韓慶德打斷一條腿,不過馮儈淫人之妾在先,也是活該,兩家在縣丞大人的調解下,私下裡和解了,估摸是互相賠了一些銀子,算是不了了之,畢竟,還有縣丞大人的面子在裡面。」

    楚弦在問起這件事後,許捕快將情況道出。

    楚弦沒有多說什麼,那韓秀兒與人通姦,又被趕走,估摸下場不會好,馮儈雖說斷了一條腿,但這還不夠,更無法抵消楚弦的怒氣。

    夢中東嶽府君動怒,那是人鬼皆懼,誰人不怕?

    夢醒雖為普通人,沒了神通廣大的修為,但楚弦心境未變。

    歸根結底,這件事是馮儈搞出來,若不是他指使韓秀兒誣告母親,母親也不會怒火攻心一病不起,別說斷一條腿,就是要了馮儈的命,楚弦都覺得不為過。

    不過暫時,楚弦沒工夫搭理馮儈。

    但這件事沒完,至少馮儈在楚弦心裡,已經是一個死人。

    看到楚弦眼中泛出的殺氣,坐在對面的許捕快那是感覺到後勃頸一涼,他立刻是喝了口熱茶,暗道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怎麼說也是習武多年,不說當年在金剛寺做弟子,就說掌法小成當了捕快之後,什麼樣的兇徒殺人兇犯沒見過?死在他手裡的人,也有不少,但今天,他居然會被一個書生的眼神給嚇住。

    這若是傳出去,還不得笑道大牙。

    但剛才楚弦的眼神,的確是恐怖,就彷彿,坐在對面的不是一個年歲不到二十的書生,而是一個殺人如麻城府極深的梟雄。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3 18:30
第十九章 許大哥

    「許差爺,你也看到了,最近我得照顧我娘,無暇分心,不過你放心,我給你幾粒活血溫絡丹,一天服一粒,可以暫時壓制你的病症,等我這邊忙完,騰出手來,便為許差爺除了這多年病痛。」楚弦說的極為自信。

    一句話,打斷了許捕快的愣神,便見對面楚弦說完之後取出一個小瓶子遞了過來。

    許捕快知道這活血溫絡丹的神效,當即是接過來,然後點頭道:「多謝了,上次多虧了你那一粒藥,不然,這兩天我都不知道怎麼過,對了,你也別差爺差爺的叫我,我比你也就大了個七八歲,以後,你叫我一聲許大哥,我叫你楚老弟,咱們就以兄弟相稱。」

    楚弦也不扭捏推脫,當即道:「那許大哥,你就再忍一段時日。」

    「瞧你說的,你叫我一聲大哥,你的娘親,也是我的長輩,自然是先照顧老人為重,而且以後有什麼事,老弟你儘管與我說,別的地方不好說,就說在靈縣這一畝三分地上,你許大哥我還是能說得上話的。」許捕快很是自負的笑道。

    楚弦知道,他這話的確不假。

    而實際上,楚弦還真的有事情拜託許捕快幫忙。

    楚弦很清楚,母親這邊的情況看似是穩定了下來,但實際上,還沒有渡過危險期,現在病情的穩定,也只是楚弦以藥石和針灸之法暫時壓制住而已。

    這一次母親急氣攻心引發大病,是楚弦之前沒有預料到的,也虧得之前用回春丹日日調理,否則,昨天晚上母親都不可能挺得過去。

    現在的情況,即便是請來官典入名的醫官,動用術法,也未必能救回母親,畢竟醫官之術,也並非萬能。

    所以還得另尋醫治之法。

    楚弦在夢中,知道一個藥方,這藥方正對母親的病症,只要服下,必然會藥到病除,但問題是,萬事有利有弊,這藥方的藥效雖然極強,但藥性也猛。

    若是體魄強健氣血充裕,倒也沒事,能抵擋住兇猛藥性,熬過之後就能痊癒,但母親身子太弱,如此猛烈藥性,怕是母親根本抵擋不住,到時候一劑藥下去,病沒除去,人怕是就先沒了。

    是藥三分毒,便是這個道理。

    這藥方凶險,但如果不用這藥方,母親的情況只能是每況愈下,所以楚弦已經是做出了決斷。

    哪怕豁出性命,也絕對不能讓含辛茹苦將自己養大的母親就這麼病死。

    絕對不行。

    換做別人,這時候必然無計可施,但楚弦思來想去,還是想到了一個法子。

    雖說,這法子有些凶險。

    「許大哥,我的確是有事請你幫忙。」楚弦這時候取出一張紙,上面有他早就列好的清單。

    許捕快好奇之下接過來看了看。

    他第一個反應不是看上面列著的是什麼,而是看到了楚弦的字。

    許捕快雖是一個粗人,但早年也是讀過幾年書的,尤其是在金剛寺中,他被寺中長老逼著每日抄寫經文,倒不是說他的字寫的有多好,而是寺中有抄寫幾十年經文的老僧,這些老僧或許武學一般,也不通術法神通,甚至沒什麼文采,但字體,絕對堪稱大家風範。

    耳濡目染之下,許捕快自然是能看出字的好壞。

    此刻見到楚弦的字,許捕快只覺彷彿清風拂面,目浴靈泉,那是相當的暢快,有人道,觀一篇好字,如看一個美人,都是賞心悅目,此刻,許捕快便是有這種感覺。

    當下,許捕快對楚弦的評價又拔高了一個級別,在他看來,便是金剛寺裡的老僧,能強過楚弦這一手字的,也絕對是寥寥無幾。

    再看上面羅列的東西,許捕快又露出疑惑之色。

    「道宮香灰、柳泉陰水、公牛目淚……」

    唸著上面的內容,許捕快看向楚弦,楚弦則道:「許大哥,這些都是我救治我娘所用的必需品,還請費神幫我尋來,還有下面的一些藥材,也請幫我抓來,一個都不能少,靈縣若沒有,就勞煩跑一趟安城。」

    許捕快也知道楚弦不是一般人,索性也不去想,道:「這個你放心,今天天黑之前,上面的東西,我一個不少,給老弟你送來。」

    「許大哥大恩,楚弦絕不會忘。」這時候,楚弦突然起身行禮。

    因為母親重病,楚弦根本不可能脫得開身,而且他所需要的東西繁雜,如果許捕快真的能在天黑之前籌齊,那當真是幫了楚弦大忙。

    楚弦這人恩怨分明,許捕快無論初衷如何,這份人情,楚弦都不會忘。

    許捕快急忙道:「說這些,見外了,我昨日來時見你照料伯母,讓我想起我娘當年重病時的樣子,哎,可惜,我娘在床上熬了半年就走了。」

    說到這裡,許捕快眼眶泛紅,顯然是想起過往。

    片刻之後,他繼續道:「百善孝為先,老弟你有這般孝心,人品也不會差,而且說句實話,我查過你,你也別怪哥哥我,畢竟我是捕快,習慣了。老弟你是三年前縣試第一文才,今年鄉試,卻因病缺考四科,只考了一科謀術,雖說今年入榜生無望,但我相信,來年再考,你必然可成就榜生,入仕為官,說不得,將來哥哥我還得仰仗於你,我幫你,也是在幫自己。」

    楚弦一笑,心道或許不用來年,再過一個多月,便可見分曉了。

    許捕快知道事情緊急,所以很快離開,走的時候,還專門找來一個衙役,吩咐對方守在門口,若楚弦有什麼差遣,就立刻照辦。

    這衙役是許捕快的親信,忠心可以,所以才留下幫忙。

    楚弦回屋守在床邊,一直到夕陽西下,陽沉半邊的時候,許捕快回來了。他是騎馬回來了,風塵僕僕,楚弦聽到動靜,急忙出來相迎。

    「楚老弟,你要的東西,齊了!」

    這一次,許捕快當真是幫了大忙,楚弦心中記下,許捕快知道楚弦接下來要為楚黃氏治病,所以道:「我留下一位兄弟在外門守著,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衙門裡那邊,我還得去盯著。」

    說完,許捕快便離開了,應該是還有公務。

    楚弦看了看時辰,距離天黑還有差不多一個時辰,倒是夠做一些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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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