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大仙官 作者:暗黑茄子(全書完)

 
V123210 2018-5-2 19:13: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2 810649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1 18:06
第三百三十九章 他是誰

    楚弦的聲音很大,用了官勢,所以一開口,整個大堂之內都是他的聲音,書案上的紙張,都被震的顫動不已。

    在場之人明顯都愣住了,齊齊看向楚弦這個不速之客。

    因為著急趕路,楚弦一看便是風塵僕僕,而且沒有穿戴官服,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落魄的旅行書生一樣。

    但沒人喝斥,畢竟楚弦的氣勢太強,此外,氣勢當中,還夾雜著一股明顯的怒氣和殺氣。

    堂上主審官郝大人,自然是城府極深,對方能進府衙,就說明不一般,而且自稱『本官』,還要監審,所以還是看看再說,別再招惹什麼麻煩。

    而鹿家的人,自然是不悅,此刻都是盯著楚弦,上下打量。

    只有堂下李紫菀聽到楚弦的身影,很是驚喜,扭頭看來,她沒說話,但看得出很高興,更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楚弦此刻在眾人注視下,大步走入堂中,路過李紫菀身邊的時候,後者小聲道:「交給你了。」

    楚弦點頭,小聲回道:「交給我吧!」

    就算是楚弦自己,也不知道李紫菀對他實際上是相當的『崇拜』,楚弦在隋州鳳城查案的經過,早就被李紫菀瞭解的是清清楚楚,包括一些細節,越是推敲,越是知道楚弦的了不起。

    這一次,李紫菀深陷殺人大案,而且各項證據都是指向她,在被十幾名捕頭包圍之後,她就知道,或許這一次能救她的,只有楚弦。

    或者說,她現在,只相信楚弦。

    就說查案追兇這方面,就是她的醫仙父親,也比不上楚弦,就是因為瞭解楚弦在隋州鳳城查案的始末和細節,所以李紫菀才會要求李附子,第一時間聯繫楚弦,給他紙鶴傳書,不管是不是任性,總之,李紫菀覺得,這一次,只有楚弦能還她清白。

    讓李紫菀沒想到的是,楚弦居然來的這麼快,只是一個晚上,對方就從京州,趕到了兗州觀海城。

    來的越快,就說明楚弦越是在意她。

    雖然已經成為階下之囚,但李紫菀此刻心如蜜甜。

    一句交給我吧,讓李紫菀生出了一種依靠人的幸福感。

    堂審的時候,被人打斷,對方還走上堂來,作為主審,觀海城府令郝清廉肯定不能當縮頭烏龜,該問的,還得問。

    尤其是旁邊鹿家的人正惡狠狠的看著自己,所以這頭,他必須得出。

    就見他神色一正,開口問道:「堂下何人?」

    楚弦沒吭聲。

    他之前開口,是為了阻止宣判定案,可問題是,他現在的官職是空的,還沒有正式的入職刑部提刑司,所以嚴格來說,他現在還無權監案,真的追究和問起來,一會兒肯定露出馬腳。

    所以楚弦沒吭聲,他在等。

    等他的任命。

    「希望沈子義那小子沒給我耽擱,希望崔大人能儘早將官職給我安排好。」楚弦這時候心中暗道,但表面上一點都不慌,沉著冷靜。

    郝清廉見對方沒回答,還以為對方沒聽清楚,所以又提高聲量,又問了一句。

    楚弦依舊沒吭聲。

    這一下,郝清廉眉頭緊鎖,而旁邊之前被楚弦氣勢鎮住沒敢說話的鹿家人此刻也是回過神來,當下就罵道:「哪裡來的野小子,居然敢闖公堂,來人啊,還不將這大膽賊子抓起來。」

    說完,下面立刻有手持棍棒的衙役上前,將楚弦圍了起來。

    這些衙役,雖然都習武,但本事比自己那是根本不夠看的,一個天,一個地,怎麼比?

    所以楚弦絲毫不在意,依舊是氣定神閒,就站在那裡。

    任命沒有下來之前,楚弦不會說話,也不能說話,因為說什麼都是理虧,現在楚弦要的就是拖延時間,而他的依仗,就是他內煉金丹的神通,半步宗師的修為。

    總之一句話,就是用強,也不能讓這堂審進行下去,就算是耍無賴,也要保下李紫菀。

    那些衙役將楚弦圍住,然後看了一眼主審府令郝清廉。

    畢竟鹿家人不是這裡的主官,最終要不要動手,還得聽郝大人的。

    鹿家的人此刻有些氣急敗壞,大聲道:「郝大人,這人來路不明,冒充聖朝人官,硬闖公堂,阻擾判案,任何一條,都是大罪,你還不命人將這狂徒拿下,還等什麼?」

    郝清廉聽到這話,心中不悅。

    鹿家的人狂妄慣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居然也對自己指手畫腳,尤其是說話那人,也不過是長史府一個令史,小小八品官,卻是對自己堂堂六品府令指手畫腳,吆五喝六,簡直是狂妄。

    可郝清廉也沒法子,對方官位雖小,但仗著是鹿家的人,所以在兗州,那都是肆無忌憚。

    「我忍!」郝清廉心中不斷告誡自己,招惹了鹿家,對他是大大不利。

    隨後,郝清廉衝著楚弦道:「你究竟是何人,若再不說,就只能將你拿下審問了。」

    楚弦依舊不吭聲。

    他不能吭聲,索性將眼睛一閉,就護在李紫菀身邊。

    郝清廉一看,也是有些動怒,當下是一拍驚堂木,喝道:「來人,拿下。」

    眾多衙役得了命令,當下沒有再遲疑,直接上去動手,按照他們原本的想法,他們這些人,隨便上去兩三個,就可以將這柔弱書生直接按倒,來個五花大綁。

    可剛衝到對方對方身前不過五尺的距離,就感覺彷彿撞上了一面牆,隨後一個個摔在地上,個個哀嚎。

    「怎麼回事?」

    「不知道,好像撞在牆上了。」

    「可前面什麼都沒有啊,莫不是有鬼吧?」

    幾個衙役面帶驚色,小聲說道。

    這一幕,看在郝清廉眼裡,他也是心中一驚,他畢竟是人官,見識非凡,知道對方必然是一個武道高手,那是真氣外放,形成五尺氣牆,氣牆無影無形,撞上去,當然會被彈開,別說人,就是刀劍暗器,此刻也不可能靠近那人。

    能形成氣牆的,必然是高手,而且實力遠超先天境界,甚至有可能是宗師之境。

    想到這裡,郝清廉也是神色凝重。

    他剛才看的清楚,那書生進來之前,外面醫仙李附子曾拍著對方的肩膀說話,莫非,這是李附子請來的高手?

    也不對。

    要說高手,在場之人,誰能強過李附子?就算是武道宗師,在李附子手裡,那也不算什麼,畢竟,李附子那是醫仙。

    雖說醫仙的實力,不如陽神道仙,不如武道仙,但那也是仙,仙人境界,豈是凡人所能相提並論的?

    如果要救人,李附子隨便施展個神通,他們都不是對手,甚至,李附子如果有了殺心,可以輕而易舉將堂上堂下的人都殺個精光。

    但李附子不可能那麼做,公堂,代表聖朝律法威嚴,就算是醫仙李附子,也不敢亂來,因為要亂來,人家早亂來了,不會等到現在。

    情況有些不對勁,郝清廉相信自己的眼光,堂下那人,應該是李附子找來的幫手不假,但對方不是來鬧事的,也不是來劫人,倒像是在拖延時間,而那人的氣勢,絕對是官勢,這一點更不會假,也就是說,這個書生,百分百是一個人官,而且官位不低。

    能讓李附子第一時間找來的幫手,那絕對不是一般人,再看這人風塵僕僕,像是一路趕來。

    莫非是來自京州?

    當下,郝清廉心頭一跳,從抓捕李紫菀到現在,也不過是過去三個多時辰,這麼短的時間裡,對方能從京州趕來,豈是普通人?

    至少在李附子心裡,那是能扭轉局面的人物。

    既如此,那不如就如對方所願,拖延片刻也無妨,看看這人究竟要做什麼,當然,這時間不可能太長,畢竟這堂審基本已經確定,雖說李紫菀沒有認罪,但證據確鑿,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按照聖朝律法,還是要判罰。

    自己只要秉公執法,不讓人挑出毛病即可。

    說起來,郝清廉也是恐慌,也是害怕,他就怕神仙打架,將他給牽連進去,無論是醫仙李附子還是開國二品縣公爵位的鹿家,都不是他能招惹的,所以,按照規矩辦事,不偏不倚,準沒錯。

    「成天擔驚受怕,這破日子我是過夠了,等這件事完了,我要去京州一趟,說什麼也要想法子調走,哪怕是去一些偏遠的州地,也好過在這裡受這夾板氣。」郝清廉此刻心中暗道,不過這些話,就不足以為外人道了。

    於是郝清廉繼續命令那些衙役上前抓人,但衙役又無法靠近,所以幾次碰壁,摔的是七暈八素,最後聰明的衙役,索性倒地撞死,不起來了。

    郝清廉能想到的事情,鹿家人又怎能想不到?

    顯然,堂上那年輕的書生,就是李附子找來的幫手,所以他們比誰都急,尤其是一開始就大呼小叫的鹿守盛。

    他是鹿澤元的四叔,此刻眼中帶著某種莫名的狠色,罵道:「都是一群廢物,郝大人,立刻調兵前來,抓捕這狂徒,你若不動手,那我鹿家人動手。」

    要知道,他鹿守盛也是人官,懂得官術,他帶來的人力,也有武道高手,反正比這幫衙役要厲害。

    說話的同時,鹿守盛已經是帶人上前。

    但包括他在內,無論是術法,無論是拳腳刀劍,都進不得楚弦近身,楚弦就站在那裡,閉著眼睛,彷彿睡著,只靠外放的氣牆阻攔眾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2 18:00
第三百四十章 任命下達

    很快,堂外有披甲帶刀的軍卒趕來,還有一些實力強橫的捕快,此刻已經是將楚弦團團圍住。

    情況顯然已經是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

    楚弦看似輕鬆,但實際上心裡也急。

    他等的任命一直沒有下達,楚弦也知道,就算是崔煥之抓緊時間,這種官員的任命也是需要時間安排的。

    畢竟是要讓官典執筆的仙官修改官典名錄,那是需要程序的。

    可楚弦現在缺少的,恰恰就是時間,所以他只能用這種法子拖,他現在還無權干涉這案件,只有任命到達,他有提刑司的官職才可以。

    到時候監案,便是名正言順。

    看到數百軍卒趕來,李紫菀也是一臉擔憂,但她沒有多問,楚弦既不說話,拖時間,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除了軍卒,鹿家那邊,也找來了厲害的人物來破除楚弦的五尺氣牆。

    來人乃是一個老者,氣血之強,讓人畏懼,這老者踏入堂內的瞬間,楚弦就知道了,而且楚弦還知道,對方是貨真價實的武道宗師。

    想不到,鹿家人居然連宗師都動用了。

    楚弦雖不懼,但自己這五尺氣牆是肯定擋不住真正的宗師,而且,楚弦不能動手,一旦動手,那性質又不一樣,所以之前,他是閉目,一動不動,靠著這個拖延時間。

    現在,這法子行不通了。

    但楚弦一直等著的任命,還沒有到來。

    沒法子,周圍都是刀劍出鞘殺氣騰騰的軍卒,還有一位武道宗師摩拳擦掌,楚弦再不想法子,肯定會被破掉氣牆,到時候,不動手都不行。

    但這武,肯定不能動。

    既然裝死不成,就只能威懾,嚇唬人。

    希望能再拖延片刻。

    想到這裡,楚弦突然撤去氣牆,身形一動,擺了一個拳勢。

    瞬間,堂內之人都是汗毛一立,面露驚駭之色,不敢亂動,就是那鹿家的武道宗師,此刻也是眉頭緊縮。

    神拳奧義之勢。

    的確是有份量,拳勢之下,彷彿山石壓肩,彷彿足陷泥潭,又彷彿猛虎在身後,利刃在脖間,亂動的後果,就是隨時會被攻擊。

    那武道宗師以為楚弦要動手,也是嚴陣以待,但楚弦只是維持拳勢,許久不動,那宗師立刻反應過來是被耍了。

    當下他踏出一步,也不管其他,直接攻向楚弦。

    宗師之擊,而且是真正的宗師,即便是現在的楚弦,也不可能一動不動。

    危急時刻,一道人影落下,無形之氣盪開,瞬間將那宗師逼退,再看,落下這人影,正是醫仙李附子。

    剛才他看的真切,楚弦就是在拖延時間,李附子非常人,當下猜出楚弦的意圖,見到楚弦一人孤木難支,所以這才在關鍵時刻出手。

    以他醫仙的修為,那武道宗師也沒招。

    「李太醫,您,您這是做什麼?」堂上郝清廉只感覺頭皮發麻,但他又不能不問,所以,就算是硬著頭皮,也得問。

    李附子學楚弦,閉目養神,一聲不吭。

    「好啊,這是在仗勢欺人啊,仗著是醫仙,便可枉顧人命,阻擾堂審判案,我鹿家非得去京州告你李附子一狀。」那邊鹿守盛叫吼道。

    沒法子,李附子出手,誰也沒轍,但說實話,鹿守盛很得意,因為李附子敢幹涉堂審,那就是犯了規矩,他們不是醫仙對手,所以沒轍,但聖朝的諸多仙官不會輕饒李附子。

    楚弦這時候看了一眼李附子,後者閉目道:「今日,老朽豁出去了,別說拖延片刻,便是拖延一日,就算是有千軍萬馬,只要不是其他仙官降臨,都能一直拖下去。」

    楚弦點頭。

    李附子這也是將身家性命都押在自己身上了。

    頭一次見面,與其說是李附子信任自己,倒不如說,是他信任他的女兒。

    李紫菀這時候眼眶含淚,顯然為了她,無論楚弦還是父親,都是擔了巨大的風險,稍有差池,不光是官位,怕是性命都不保。

    但這兩人都是義無反顧,沒有絲毫猶豫。

    這李附子往堂上這麼一站,誰拿他也沒轍,人家就只是防守,不進攻,那些兵卒也難以近身,當然如果人數再多一些,或許可以,但觀海城府令郝清廉也不敢這麼做。

    府衙堂上這一幕,很快就在觀海城中傳開了。

    不說諸多官吏,就是很多百姓也是往這邊趕來,畢竟這種熱鬧,那是一輩子都未必能遇到,不看可惜啊。

    鹿家,正在辦喪事。

    鹿澤元的屍身還在棺材裡,未曾下葬。

    此刻靈堂內,一個婦人正在哭泣,一個中年男子背著手,神色悲傷,這人頗有威嚴,腰間有官符,而且也是龜形,說明此人至少都是六品人官。

    「我可憐的兒啊,你死得慘,你放心,害你的那個賤女人馬上就要死,娘一定讓她給你陪葬。」婦人一邊哭,一邊咒罵。

    這時候下人來報,將堂審上發生的意外道出,聽到還沒有判定,婦人不干了。

    「什麼?這鐵證如山的事情,那郝清廉怎麼還沒有判?他這府令,還想不想做了!」婦人大怒。

    那報信的下人急忙將緣由道出,婦人更是哭喊,衝著神色嚴肅的中年男子道:「守耀,那李附子欺人太甚,他仗著是醫仙,居然敢幹擾堂審,你可得為咱們兒子伸冤做主。」

    中年男子此刻也是面帶怒色:「李附子乃是六品太醫博士,他難道真的敢違背聖朝律法,仗著修為亂來?」

    顯然,中年男子還是有些不信。

    這中年男子,便是死掉鹿澤元的父親鹿守耀,如今是兗州刺史,算是鹿家這幾代中,官位做的最高的。

    正五品。

    顯然,鹿家也是靠著祖上榮光,這才能支撐到現在,如今實際上是一代不如一代,一個正五品,已經是鹿家極限,而且依靠著,鹿守耀如今是鹿家正宗,不出意外,便是未來的族長。

    鹿守耀這一輩,四個兄弟,也就數他成就最高,自然在家中的話語權也就最大。

    此刻鹿守耀倒也沒有暴怒,而是立刻命人繼續打探,同時他自己,也是命人將靈堂周圍門窗關閉封住,這樣一來,外面的光便照射不進來,只有燭火閃耀,這在靈堂裡,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之前哭泣的女子立刻是不哭了,神色有些畏懼,至於還留在這裡的下人,更是一個個低頭,膽子小的,已經是嚇的手腳顫抖。

    便見鹿守耀取來一道符,燒了,開口道:「請叔公一見。」

    說完,等了片刻,從地上的陰影當中,憑空走出了一個鬼影,這鬼影很快凝結身形,便見是一個面無血色,鬼相恐怖的陰府判官。

    這判官手持判官筆,拎著鎖鬼鏈,渾身陰氣森森,鬼相猙獰,只要是個活人,都會懼怕。

    鹿守耀身為一州刺史,有官氣守護,但此刻在這鬼物面前,也是有些抵擋不住那恐怖的陰氣。

    「守耀見過九叔公!」鹿守耀此刻面對這陰府判官,十分的客氣,甚至是恭敬,卻是因為這陰府判官不光是地位高,更是鹿家的一個長輩,也就是陸守耀的叔公,死了有些年頭了,在陰府混的不錯,已經是爬到判官的高位。

    此刻這九叔公陰森恐怖,開口道:「守耀,之前你讓我查的事情,我查了,沒有任何鬼差來帶走澤元的魂魄,若無意外,應該是下殺手之人用了秘法,將魂魄同時滅殺了。」

    聽到這話,鹿守耀神色一黯,帶著悲憤:「九叔公,那行兇之人好狠的手段,好惡毒的心腸,殺了澤元還不夠,居然連澤元的魂魄都不放過,就算澤元做錯了什麼,也不應該如此,殺人誅魂,天地不容啊。」

    那九叔公也是一臉猙獰:「這件事,的確是過分了,澤元也是我的侄孫,無論是誰,敢殺我們鹿家的人,我都不會放過他們,不過人間的事情,還得是人官來做,只要你將那行兇之人斬殺,你九叔公我保證,定叫那人死後,也是受盡折磨,讓他魂魄求死都不成。」

    「那守耀替我那可憐的澤元,謝謝九叔公了。」鹿守耀行了一禮。

    九叔公點了點頭:「人界的府衙審的怎麼樣了,那行兇之人,有沒有被判斬刑?」

    「這個!」鹿守耀嘆了口氣,將目前實情道出,九叔公聽罷大怒:「哼,那李附子這是欺負鹿家無人,不怕,他雖是醫仙,但此番已經是犯了大忌諱,只要你們向聖朝檢舉,就定叫那李附子吃不了兜著走,走,我閒來無事,跟你去府衙公堂看看,我倒要看看,在我這陰府判官面前,他李附子敢不敢亂來。」

    「好。」陸守耀也是點頭,他早想去看看了,李附子能去幹涉,他身為兗州刺史,又如何不能施壓,更何況,還有當判官的九叔公撐腰。

    反正,他一定要讓害死他兒子的兇徒伏法。

    這次不光有他,還有九叔公,陰府判官的威懾力可非同小可,到時候一起施壓,李附子若是再亂來,就不是丟官那麼簡單,即便是被推上斬仙台,那都是有可能的。

    當下鹿家一行人等,連帶那陰府判官九叔公,一起浩浩蕩蕩,趕往府衙公堂。

    在公堂之上,楚弦依舊焦急等待著,李紫菀幾次想說話,就被楚弦阻止,李附子極為沉穩,但在兗州刺史和軍府司馬都來了之後,這位醫仙終於臉色一變。

    「楚弦,兗州軍府司馬是武道宗師,算上之前那個武道宗師,再加上一個刺史,他們若是聯手動武,老朽便抵擋不住了。」李附子這時候說道,語氣嚴肅。

    畢竟,他只是醫仙,真的廝殺起來,對上兩大宗師,一位刺史,勝負難料,更別說護住楚弦和李紫菀了。

    而就在這時,突然一道聖力從天而降,彷彿一道光柱,轟然灌在楚弦身上,瞬時間,聖氣繚繞。

    「終於等來了!」楚弦睜開了眼睛。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2 18:02
第三百四十一章 他是楚弦

    楚弦苦等的提刑司任命,終於是等來了。

    而任命一來,楚弦便是刑部提刑司六品推官,官職和孔謙相當,而且這提刑司推官那是有特權的。

    巡查御史,有監督各州官吏的權力。

    提刑司推官,則有監督各州大案命案的權力。

    在官場辦事,要的就是名正言順,要的就是符合規矩,就像是觀海城的官府抓捕李紫菀,如果不是有聖朝律法撐腰,誰能在李附子面前抓走李紫菀?

    這就是規矩,這就是法度。

    李附子堂堂醫仙,那都不敢亂來。

    而剛才,楚弦就是在等他的任命,只要任命下達,他,干涉這件案子,就是名正言順,誰也不能說什麼,就算是對方不樂意,也沒法子。

    現在楚弦心裡有底了。

    他腰間的官符,也在聖力的力量下,發生了變化,官符上的字,發生了變化。

    「妥了!」

    楚弦這時候衝著李附子點點頭,後者明白,當即是身形一閃,退到堂外。

    這時候楚弦四下看了看,故意道:「剛才走神了,不知堂上主審是哪位大人?」

    看到那個年輕書生說話,眾人都是一驚。

    最開始,就是這個年輕人突然跑來,說什麼案子有隱情,他要監審。

    對了,這書生是誰,他憑什麼監審?

    沒等郝清廉說話,那邊鹿守盛已經是忍不住罵道:「你小子究竟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擾亂公堂,阻礙判案是什麼罪?居然還敢對公差動手,你這是造反。」

    楚弦剛才就注意到這個人。

    此人從一開始就叫的最凶,也是最為上躥下跳的一個,起初楚弦不覺得如何,但後來對比其他人,這人的反應就有些奇怪了。

    因為楚弦從這人身上感覺到了氣急敗壞,除此之外,還有一絲,恐懼。

    他似乎在怕什麼?

    但對方隱藏的極好,如果不是特別注意觀察了一下,甚至無法察覺出來。

    現在楚弦有了官職,所以根本不懼,更何況,別看現在這陣仗挺大,楚弦要應對,也是輕而易舉。

    便見楚弦掃了一眼那人,開口反問:「你又是誰?公堂之上,主審官若是不允許,旁人不得亂發言,你連這規矩都不懂,從剛才就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鹿守盛氣的直跳腳,只是沒等他說話,楚弦就一揮袖子道:「罷了,你是誰不重要,不說也罷。」

    說完,楚弦似有感覺,扭頭看了一眼剛才那人的旁邊,還站著一個模樣相似的中年男子,而這男子,明顯城府更深,雖然也是面帶怒色,卻是沒有說話。

    當然,楚弦注意的並不是這個人,而是藏在這個人影子裡的一個鬼物。

    「哦,陰府判官居然也來了。」楚弦看清楚之後,無所謂的搖搖頭,然後繼續詢問主審官是誰,那邊郝清廉正在說話,與此同時,站在鹿守盛旁邊的鹿守耀,感覺有些古怪,因為路上還在說話的九叔公,此刻居然不說話了。

    非但是不說話,而且還是躲在影子裡,彷彿在躲著什麼。

    「九叔公!」鹿守耀這時候輕聲叫了一聲,沒有回應,旁邊的鹿守盛聽到了,眼睛一亮,急忙問道:「二哥,九叔公來了?」

    顯然,鹿守盛也是知道他們鹿家九叔公的,九叔公死了五十多年,卻是運氣好,在陰府發展起來,一開始是鬼差,熬了很多年,成了捕頭,據說是一年多前,突然抓住了一個機會,成為了陰府判官。

    要知道陰府的判官可不多,而且是一個蘿蔔一個坑,那是有固定的名額和數量的,只有空缺出來,才會填補新的判官進去。本來九叔公是沒機會的,但一年多前,有一個判官犯了事情,被斬了魂,這樣九叔公才有機會上位。

    陰府判官,在陰府就是高層,官職和權利,至少比一州刺史要更大,所以聽到九叔公來了,鹿守盛很高興,幾乎沒人看出來,他有些忐忑。

    「九叔公有沒有找回澤元的魂魄?」鹿守盛問了一句。

    鹿守耀嘆了口氣,搖頭:「九叔公說了,這賤女人不光是殺了澤元的肉身,還滅了他的魂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這女人償命,而且她死了,魂魄立刻會被九叔公帶走,到時候,必然讓她受盡地獄的酷刑。」

    鹿守盛鬆了口氣,連連點頭:「那自然要如此,九叔公呢,我想向叔公他請安。」

    對於這件事,鹿守耀也奇怪:「九叔公就藏在我影子裡,我能感覺到他在,只是叔公不知為什麼,不說話了,九叔公,九叔公……」

    「……」

    終於,影子裡傳來了一個聲音,但卻是壓低嗓門,甚至,還帶著一絲驚恐:「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是要害死我嗎?還不閉嘴,千萬,千萬別讓他聽到,不對,他剛才看過來一眼,肯定已經發現我了,我應該主動現身行禮的,不,也不行……」

    聲音是九叔公的聲音,鹿守耀和鹿守盛聽得是一臉疑惑,不明所以,弄不清九叔公這是在說什麼。

    這時候,九叔公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們兩個,可知道那人是誰?」

    鹿守耀當下反應過來:「九叔公,你說的是那個書生?」

    「什麼書生!」九叔公的聲音帶著怒氣,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他是楚弦。」

    堂上。

    楚弦道:「本官是提刑司六品推官楚弦,特來監審鹿澤元被殺一案,這是本官官符,現在,暫停堂審,本官,要查閱案件卷宗,審問人犯和人證。」

    楚弦表明了身份。

    六品推官,不算大官,但卻是各州府府衙最懼怕的存在,因為人家有監管各地案件的權力,簡單來說,任何案件,只要是提刑司想過問,那麼各地府衙就不能阻攔,還得全力配合。

    所以楚弦要求暫停堂審,查閱卷宗,那都是合情合理。

    一開始眾人還有懷疑,畢竟楚弦看著就是一個窮書生,但看到楚弦的官符,沒人再懷疑。

    官符不可能造假。

    更何況,剛才從天而降的官典聖力,那可是貨真價實,作為主審,觀海城府令郝清廉只能遵從。

    實際上,郝清廉巴不得如此,最好是將主審的位置,也一併交出去,這燙手的差事,扎屁股的位置,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太折磨人了,一邊是鹿家,一邊是醫仙,他無論怎麼做,都必然會得罪一方,之前,他是提心吊膽,有時候,甚至是寧願不做這官,只求一個安生,只求一個平平安安。

    現在好了,救星來了。

    所以郝清廉二話不說,極為乾脆的宣佈,這案子,由刑部提刑司接手,隨後請楚弦坐上他主審的位置,更是命人將所有卷宗拿來,將證人帶來。

    「這,這,怎麼會這樣?」下面,鹿守耀看到堂上變故,又聽到九叔公那帶著恐懼語氣的講述,只感覺天旋地轉,只感覺像是在做夢。

    別說是鹿守耀,鹿守盛也一樣。

    而且,鹿守盛的嘴巴從剛才就沒合攏過,實在是九叔公的聲音太過嚇人,聽得出來,九叔公極為懼怕這個楚弦。

    「我的上一任,就是被楚弦斬了魂,而且他背後的那位,很可能是……,不,不,我不能說,不能說,總之這件事,我不管了,我回陰府了,那邊事物繁多,就不多待了。」

    說完,九叔公居然是化作一道黑氣,鑽入地下,消失無蹤,只把鹿守耀和鹿守盛弄的是傻在原地。

    鹿守耀還在愣神,旁邊鹿守盛卻是眼中帶著一絲狠厲,急忙道:「二哥,九叔公他是糊塗了,他堂堂判官,莫非還怕一個楚弦?這楚弦再厲害,也不過是六品,而且他也得按照聖朝律法辦事,難道,他再厲害,還能強過李附子嗎?李附子咱們尚且都不怕,還怕他這黃毛小子?」

    鹿守耀一聽,也是點頭:「四弟,你說的不錯,九叔公他在陰府待的時間長了,膽子也小了,而且,一驚一乍,看上去是指望不上他了,可不管怎樣,我兒澤元不能白死,而且還是被人滅身殺魂,便是拼了我這老命不要,也要為我兒討回這個公道。」

    「應當如此,應當如此。」鹿守盛連連點頭:「眼下那楚弦以提刑司的名義干涉堂審,難道,就沒人能治得了他,難道,就看著他偏袒那殺人兇徒?」

    鹿守耀眼中閃著怒氣和決然,思考片刻,開口道:「去,將太宗聖祖賜給祖上的功德鐵卷請到這裡,我倒要看看,這楚弦到時候敢不敢再干涉此案,敢不敢再偏袒那殺人兇徒。」

    聽到這話,鹿守盛大喜,急忙下去辦事。

    他知道,鹿家先祖是立過大功的,還得太宗聖祖親自賜予的功德鐵卷,那是整個鹿家的榮耀,也是鹿家的傳家聖物。

    自然,這種東西輕易是不會拿出來的,可這一次,得拿出來,功德鐵卷代表鹿家榮譽,更代表太宗聖祖,到時候就拿著功德鐵卷為死去的鹿澤元討公道,楚弦若是敢一意孤行,必然身敗名裂,而且還會承擔責任,再不可能翻身。別說是楚弦,就算是仙官來了,也絕對不敢在功德鐵卷面前造次。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2 18:03
第三百四十二章 鐵證如山?

    鹿家人去請太宗功德鐵卷的同時,楚弦也在抓緊時刻翻閱卷宗。

    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案情瞭解,而且還得掌握所有細節,這樣才能看看裡面是否有破綻,是否有漏洞。

    與此同時,鹿家那邊一個布衣老者一臉自鳴得意,正在說話。

    「刺史大人,在下曾在府衙擔任文書二十載,而且還做過察院編撰,對本朝律法瞭若指掌,按照聖朝律法,刑部提刑司推官一級,的確是有權監管各地府衙判案,但也只能是監審,不可干涉,更不能混淆視聽,仗著權勢胡作非為。」說話的同時,這布衣老者還看了那邊堂上的楚弦一眼。

    顯然他口中仗勢胡作非為者,就是楚弦。

    鹿守耀知道這布衣老者,對方是幫助鹿家在公堂上述案人,算是訟師,在兗州地界,對方在公堂上的地位和知名度還是極高的,就是因為這老頭對聖朝律法那是滾瓜爛熟,所以才會被鹿家找來。

    「何鏡堂,你想說什麼就說,不要在本官面前拐彎抹角。」鹿守耀這時候說了一句,那老頭,也就是何鏡堂急忙陪笑道:「刺史大人,在下的意思是說,這等人命關天的大案,按照聖朝堂審的程序,已經是進行完了,就算是提刑司的推官,也只能在半日時間之內監審,除非他能提出其他的鐵證反駁之前的判定,否則,今天日落之前,該怎麼判,還得怎麼判。」

    鹿守耀眼睛一亮。

    他雖是刺史,但不是所有聖朝律法都知道,但何鏡堂不一樣,對方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這話,必然是有律法可依。

    「當真?」

    「千真萬確。」

    何鏡堂此刻是自信滿滿:「刺史大人,咱們現在佔著理,而且我之前已經仔細研究過,如今是鐵證如山,更何況,這麼短時間裡,他楚弦就算是再能耐,都未必能將所有細節都瞭解,更別說提出什麼反駁之言,到時候公堂之上,在下有把握,有信心和那楚弦辯個高低,他雖是提刑司推官,哼哼,老朽還真不怕他,至少在這公堂上面,他連給我何某提鞋都不配。」

    聽到這種自信之言,鹿守耀也是信心大增。

    「好,何鏡堂,那一會兒重新開堂,你便應對楚弦,看他有什麼話說,你記住,一切要按照聖朝律法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不是誰有權就能胡作非為的,此外,有什麼事,本刺史會做你靠山,你且放心大膽的與那楚弦辯一辯。」鹿守耀給了何鏡堂很大的支持。

    後者一聽,連連點頭:「刺史大人放心,待會兒,保準讓那楚弦啞口無言,連話說不出。」

    這時候,何鏡堂抬頭看了一眼楚弦,發現對方已經合上了卷宗。

    「看完了?開什麼玩笑,簡直就是裝模作樣,譁眾取寵。」何鏡堂小聲說道,語氣帶著不屑。

    就如同他說的,或許他之前官位坐的不高,或許也不會什麼神通和武道,但他有他的所長。

    他的所長,就是精通所有律法,為此,他花費了數十年時間,將聖朝的各種律法那是背的滾瓜爛熟,甚至他覺得,整個聖朝裡,就算是仙官,也未必有他瞭解聖朝律法。

    這是其一。

    其二是何鏡堂縱橫公堂十幾年,可以說是沒有敗績的,用他的話說,這一旦開堂審案,這公堂上,就是他的地盤,他的天下,運用各種規矩,對律法的精通和超越常人的雄辯之才,何鏡堂認為,他就是公堂上的王者,無敵的存在。

    就像是現在,他看到楚弦只是看了片刻卷宗就合上,立刻是嗤之以鼻,認為對方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裡將卷宗都仔細看完,這麼一來,必然會有紕漏,而在公堂上,不能有任何紕漏,只要有,立刻就可以成為被攻擊的對象。

    楚弦不知道何鏡堂是誰,更不知道對方心中所想,一會兒在公堂上要壓過自己一頭,現在的楚弦,只是要盡快將鹿澤元被殺一案瞭解清楚。

    卷宗他看了,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他還要問詢李紫菀和諸多人證。

    用安撫的眼神,楚弦讓李紫菀從頭到尾描述經過,而且不能有遺漏。

    李紫菀自然知道這件事關系重大,所以是深吸口氣,開始講述。

    此刻楚弦認真聽著,只是李紫菀剛講到一半,那邊就有人道:「哼,一派胡言,這是給她自己推脫罪行。」

    楚弦眉頭一皺,扭頭看向說話那人。

    「何人喧嘩?」

    陰著臉,楚弦問了一句。

    那人呵呵一笑,向前一步,拱手道:「在下何鏡堂,乃鹿家訟師述案人。」

    楚弦看這老頭狂的可以,卻沒打算搭理對方,只道:「人犯述案,不得喧嘩,初犯不罰你,倘若再犯,堂仗伺候。」

    說完,看都不看那何鏡堂,讓李紫菀繼續講述。

    這一下自然是激怒了何鏡堂這老傢伙,他氣的咬牙切齒,只是他知道規矩,如果再幹擾,那對方肯定會抓住不放,所以雖然心中惱怒,但也沒有繼續說話,只是何鏡堂已經是憋了一肚子火。

    「黃毛小東西,什麼玩意兒,不就是運氣好爬到六品推官的位置,有什麼了不起,一會兒公堂上,必讓你這黃口小兒顏面盡失。」

    何鏡堂此刻發了狠,開始思謀一會兒怎麼說話。

    這邊,李紫菀講完了。

    楚弦沉思,實際上李紫菀講的內容很簡單,她來兗州,是為了採集一種特殊的藥材,而這種藥材,只在海中出產。

    楚弦知道,李紫菀跑來兗州,是為了自己。

    那藥材是用來調養肉身的,所以說,李紫菀來兗州,是在楚弦夢中沒有出現過的,自然,夢中前世,李紫菀根本沒有經歷過這一次劫數,換一句話說,是自己害了她,若不是為給自己採藥,她就不會來兗州,不來兗州,就不會被那鹿澤元糾纏。

    畢竟李紫菀在京州很有名氣,到了兗州,不知怎麼就被鹿澤元知道了,後者便一直糾纏,李紫菀不勝其煩,但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被府衙捕快圍住,那時候李紫菀才直到鹿澤元居然被人殺了。

    這就是李紫菀知道的事情,不過顯然,她的這個說法,沒有人能證明是真是假,據說案發時,她也是一人獨處,所以無人能證明她當時不在場。

    對於李紫菀的說法,楚弦相信,但他一個人相信沒用。

    對著李紫菀點了點頭,楚弦又問其他的人證,這次就要詳細多了。

    一直跟著鹿澤元的護衛就說,他家少爺在李紫菀來了兗州的這幾天,幾乎是天天去找,天天去尋,有時候還會陪在一旁,這些他都可以證明。

    而就在鹿澤元遇害之前,這鹿澤元吩咐他們,一會兒要請李紫菀到他的一個別院中赴宴,而且,護衛還在門口,見到李紫菀進入別院,之後沒多久,再進去,就發現鹿澤元倒地而亡,李紫菀卻不見蹤跡。

    這是護衛的說法,顯然,這麼說來,李紫菀的確是有最大的嫌疑。

    一來他能證明,鹿澤元被害時,李紫菀在場,而且李紫菀也是最後見到鹿澤元的人,這便是最有利的人證。

    還有物證。

    一個是仵作檢查鹿澤元屍體,致命傷是刺入眼中的一枚銀針,不光是入腦,而且還有劇毒。

    楚弦知道這個的時候,也是不自覺的想到李紫菀的《千穴針法》,還有李紫菀的毒術,這都是她擅長的,鹿澤元死在這一招下,的確很容易聯想到李紫菀就是真兇。

    除此之外,現場還遺留李紫菀手帕,這便是鐵證。

    不過這件事,李紫菀卻說,她並沒有去赴宴,更沒有去過那個別院,至於手帕,是鹿澤元之前糾纏她,她不小心遺落,被鹿澤元撿起,李紫菀見對方居然拿起放在口鼻處聞,因為嫌他噁心,所以棄之。

    誰能想到,這個居然成了鐵證,而且她的說法,明顯無人相信,畢竟,只是一面之詞。

    這麼一來,整個案情似乎就是順理成章。

    李紫菀前來兗州觀海城,鹿澤元經常去騷擾,跟隨,所以李紫菀不勝其煩,生出殺心,在赴宴的時候,用千穴針法,以淬毒的針,刺入鹿澤元腦部,致其死亡。

    這便是卷宗上所描述的案情。

    時間,是發生在昨晚。

    瞭解了這些,楚弦手指輕輕敲打書案,沉思不語。

    已經坐在旁邊的府令郝清廉道:「楚大人,這就是經過,你看,時間上,李紫菀無法證明她沒去別院,而另一邊,有護衛做人證,證明她去了,所以她可能是撒謊,再加上其他的證據,還有因為厭惡鹿澤元騷擾而產生的殺人動機,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所以之前堂審,已經是認定李紫菀就是殺人真兇。」

    這話郝清廉必須說,畢竟這就是之前的結果,他也是在告訴和提醒楚弦,這件事,就是事實,還是別節外生枝,給自己惹麻煩。

    現在在他看來,這案子,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結果。

    郝清廉說完,下面的何鏡堂忍不住道:「郝大人說的沒錯,以我參與的上千次堂審的經驗來看,這案子鐵證如山,所以在下很是納悶,不知楚大人你為何阻攔,還是說,楚大人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4 19:04
第三百四十三章 棒打何鏡堂

    這是在將軍。

    楚弦抬頭看了一眼郝清廉,直接拿起堂案上一個令簽丟在地上,同時道:「此人屢次干擾堂審,郝大人為主審,我為監審,試問,我二人讓你說話了嗎?是可忍孰不可忍,拉下去仗罰十,以儆傚尤。」

    聽著令簽落在地上那清脆的聲響,何鏡堂目瞪口呆,他沒想到這楚弦居然如此,一言不合就處罰。

    要知道自己怎麼說也是有名氣有地位,背後還有鹿家撐腰,就算是府令大人也得給幾分薄面。

    當下何鏡堂覺得顏面無光,當下怒道:「楚大人這是濫用私刑,何某不服。」

    楚弦看都不看他:「我為官,整肅公堂威嚴是職責所在,仗罰你,也是為你好,免得你以後自持狂妄,犯了更大的忌諱,到時候,就不是仗罰那麼簡單了。」

    說完,楚弦冷聲道:「左右衙役,還不動手?」

    衙役此刻也是頭皮發麻,但郝大人都沒說什麼,他們也只能聽話,所以上前要抓何鏡堂。

    鹿守耀這時候看不下去,當下開口道:「楚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何鏡堂是我請來的訟師,你借用一個小小的過錯就仗罰,實在是讓人懷疑你的意圖。」

    顯然,鹿守耀是仗著他刺史的身份,在壓楚弦。

    不過楚弦哪裡會怕他。

    別說是一個刺史,現在,就是仙官來了,楚弦也不會讓步。

    就像是何鏡堂自認為在公堂上,他就是王,楚弦不巧也有類似的想法,而且楚弦這不是自大,要說利用規則,楚弦必何鏡堂不知道高了多少個境界。

    「這位大人如何稱呼?」楚弦是明知故問,他自然知道這鹿守耀是誰,但他卻是故意詢問。

    鹿守耀氣不打一處來,旁邊何鏡堂已經是氣急敗壞道:「楚弦,你連本州刺史大人都不認得?你是故意的吧。」

    「大膽,公堂之上,直呼本官名諱,再治你個不敬之罪,加罰十仗。」楚弦又丟下去一個令簽。

    「好,好啊!」鹿守耀一看這楚弦絲毫不給自己面子,是氣極反笑,而何鏡堂更是氣道:「我看你們誰敢打我,楚,楚大人,何某倒要問問你,要說擾亂公堂,剛才是誰站在公堂之上,阻擾判案的?要說擾亂公堂,你楚大人比我還厲害。」

    楚弦笑了。

    「本官乃刑部提刑司推官,有監管各地府衙判案之權,而你,沒有,拖下去,打!」

    楚弦這次說完,兩個衙役直接上前拖走何鏡堂,這老傢伙又驚又怒,一邊被拖走,一邊罵道:「楚弦,你濫用職權,之前你明明還沒有得到任命,要說壞規矩,也是你先壞的。鹿大人,鹿大人,您說句話啊。」

    何鏡堂拚命掙扎,他說的這個倒的確是事實,但現在,追究楚弦之前的這個過失已經毫無意義,只是鹿守耀自然也不能讓何鏡堂挨打,這關係到他刺史的顏面,所以當下怒道:「楚弦,你剛才的確也是未有任命就干擾公堂,我問你,若是要罰,你也難辭其咎,不如各退一步吧。」

    他本以為楚弦會退步,但顯然,今天在公堂上,楚弦根本不打算後退一步。

    「倒是楚某疏忽了,不錯,這件事,楚某的確是有過失,郝大人,擾亂公堂,該當何罪?」楚弦這時候扭頭問了一句已經嚇的眼皮狂跳的郝清廉,後者乾咳了幾聲,小聲道:「呃,這個,按照律法,仗罰二十吧。」

    「好!」楚弦這時候自己走下來,道:「來,楚某認罰,仗罰二十,一下都不能少,同樣,何鏡堂擾亂公堂,也一樣要打,就在這裡,一起行刑。」

    這一下,鹿守耀和何鏡堂都傻眼了。

    而堂下的李附子這時候哈哈一笑,身形一閃,到了楚弦身旁,然後開口道:「忘了忘了,剛才老朽也犯了錯,那不如一起罰吧。」

    何鏡堂心裡狂罵。

    暗道這兩個不要臉的,你們一個是六品人官,剛才五尺氣牆,刀劍難入,一個是仙人,區區仗罰二十,那簡直連你們一根毛都傷不到,但老子不行啊,老子是肉體凡胎,而且年紀也大了,挨這二十下,能不能站起來都是個問題。

    可此刻,何鏡堂再巧言善辯,也是說不出什麼反駁之言來。

    人家就是明著和你玩,陰你,你能如何?

    一切按照規矩來辦,官員都受罰了,你一介布衣,哪裡能逃得了。

    當下,何鏡堂被按倒在地,他這時候只能認栽,心下一橫,暗道自己雖然已經不是人官,但身體還是不差,大早上都能吃下一隻燒雞,挨二十下,沒什麼。

    同時心裡更是發狠。

    暗道姓楚的,你等著,這件事老子和你槓上了,一會兒公堂上見分……哎呦,媽呀,好疼!

    剛想到一半,棍子就打下來了。

    二十下,啪啪啪啪啪,一下不多,一下不少,直打的何鏡堂眼淚滿面,鼻涕吹泡,開始還哀嚎,後面幾下,只能是哼哼。

    原來是那幾個衙役,早就看這老東西不順眼,平日裡拽的不得了,明明已經不是官員,卻是經常在公堂上指手畫腳,更是經常做出一些讓人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的事情。

    衙役心裡早就惱他,此刻有機會,自然是下了狠手。

    這二十棍,打的那叫一個瓷實。

    楚弦和李附子那邊也打完了,不過顯然,以二人的修為,這二十棍就是一個形式,而且二人是站著挨棍,甚至衣衫都不亂。

    看到這一幕,鹿守耀想說什麼,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而已經是滿臉鼻涕泡的何鏡堂被扶起來,心裡暗罵這兩人就是故意的。

    末了,楚弦還告誡道:「記住,公堂神聖,沒有主審和本官發話,其餘人不准再多言。」

    說完一揮衣袖,走到堂上坐好。

    鹿守耀忍住怒氣,他畢竟是五品刺史,此刻眼睛眯著,盯著楚弦道:「楚推官,該罰的也罰了,打也打了,現在該言歸正傳了吧?你既要監審,便將你的看法說出來,讓我們也聽聽你楚推官的高見。」

    該來的,還是得來。

    楚弦這時候正色,環視一圈,然後才道:「涉案人犯、證人,之前都由郝大人審過,具體細節,供詞,都在卷宗裡,紀錄的十分詳細,我剛才讀過,作為監審,本官得說郝大人作為主審,的確都是按照規矩來做的,挑不出毛病。」

    那邊郝清廉鬆了口氣,聽到這話,他居然是感覺有些受寵若驚。

    「但是,有些細節,還是做的不到位。」楚弦立刻話鋒一轉。

    郝清廉又開始提心吊膽:「楚大人還請明示。」

    楚弦點頭:「卷宗中為何沒寫,殺死鹿澤元那一根針上究竟淬的是什麼毒。」

    「這個!」郝清廉一愣,當下反應過來,這一點他的確是沒有細問,當時只是覺得能用針上淬毒殺人的,必然是李紫菀這種用針高手,而且作為醫仙之女,對讀術肯定也是鑽研極深。

    至於針上是什麼毒,的確是沒有細問。

    當下郝清廉道:「傳仵作上來。」

    很快,仵作上來了,郝清廉讓文書官準備紀錄,隨後發問,就問有沒有檢驗出針上毒素,仵作搖頭,只說中針的地方,傷口黑紫,一看就是中毒所致,所以才斷定針上有毒。

    「那針呢?取來一檢。」郝清廉心中大罵,想不到在這個細節上他出了紕漏,若是沒有檢驗,只是依靠推斷就說針上淬毒,這的確是他的疏忽。

    仵作急忙取來那針檢驗。

    楚弦看了一眼那根銀針,當下眉頭一皺。

    這針,的確像是李紫菀經常用的那種,不,不是像,根本就是,李紫菀的針,很特殊,不光是材質,上面還有特殊的紋路。

    雖然細小,但楚弦可以確定,仵作手裡的針,就是李紫菀平日裡的用的千穴銀針。

    楚弦看了一眼李紫菀,後者也是點頭,顯然承認這針是她的。

    這時候楚弦明白了,既然鹿澤元騷擾李紫菀,那按照紫菀的性子,肯定會教訓對方,這麼一來,這一根針,應該就是當時遺留的。

    可楚弦知道,一般來說,紫菀不會再她的針上淬毒。

    仵作那邊還請來醫官的人,很快,查驗出大概的毒素。

    「大人,這毒,乃是斷腸草和烏頭混合而制的劇毒,雖不至於見血封喉,但中毒之後,不到片刻,就能毒死一個人。」仵作這時候說道。

    楚弦又搖頭。

    這更不是李紫菀的風格,李紫菀有她自創的劇毒,若是真要殺人,也不會用這種一般的毒草混合。

    要知道李紫菀的毒,根本察覺不出是中毒,絕對可以做到殺人無形。

    可是這種事,說給別人聽,別人也不會信,更是不會在公堂上當做證據被採納。

    「記錄在案,那仵作,我問你,鹿澤元是否是死於此毒?」郝清廉開口詢問。

    仵作點頭:「小吏做仵作也有三十年了,這一點還是可以確定,鹿澤元手指嘴唇烏青,明顯是中毒極深,我猜想,應該是先被刺入毒針,破壞大腦,因而無法呼救,甚至動彈不得,在一刻鐘時間裡,毒素隨血液流轉全身,如此毒發身法。」

    郝清廉問完了,他看向楚弦。

    楚弦則是突然問道:「鹿澤元屍首何在?」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4 19:06
第三百四十四章 開棺驗屍

    啪!

    下面鹿守耀一拍桌子,面帶憤怒:「楚弦,你要做什麼?我兒已被惡人害死,屍首已入棺,怎麼,你還打算開棺驗屍不成?」

    看得出來,鹿守耀是真的怒了。

    他就算是再沉穩,畢竟是死了兒子,而且死的還是他的獨子,焉能不心痛?之前也是一直在忍,此刻見到楚弦『得寸進尺』,終於是忍耐不住。

    「楚弦,案情郝大人已經是審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兒就算騷擾那李紫菀,但也罪不至死,可她,用如此凶殘手段毒殺我兒,如此喪心病狂,你還打算偏袒嗎?楚弦,你欺人太甚,還有李附子,你仗著是醫仙,就敢包庇重犯,今日之後,無論如何,我都要去京州告你們兩人一狀,看看聖朝諸位仙官,給不給我鹿家做主。」

    這些話,鹿守耀幾乎是暴怒喊出,頭上青筋暴起,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

    這時候,堂外有人喧嘩,就聽一人道:「此乃太宗聖祖親賜功德鐵卷,爾等還不行禮恭迎。」

    隨著這話,外門鹿守盛一臉得意的走進來,他雙手捧著一件散發柔光的鐵卷,上面密密麻麻寫著文字,雖然只是一件死物,卻是有一種浩然聖氣,在場,哪怕是李附子,也感覺到極大的壓迫力,讓人不得不肅然起敬,心生畏懼。

    鹿守耀一看鹿家最大的依仗來了,當下是上前幾步,先衝著那功德鐵卷跪下磕了三個頭了,道:「不肖子孫鹿守耀,今日為我兒伸冤,不得不動用祖上功德鐵卷,還請祖上原諒,庇佑兒孫。」

    說完起身,雙手捧著功德鐵卷,這一刻,鹿守耀身上光芒湧動,彷彿仙人降臨。

    「楚弦,李附子,我鹿家不會任由你們欺辱,今日你二人可敢對著太宗聖祖親賜功德鐵卷說,今日之事,你們沒有徇私?告訴你們,今日之後,無論如何,我鹿守耀都要手持這功德鐵卷,去京州告你們一狀。」

    這一刻,在場之人都是心頭狂跳,更是鴉雀無聲。

    鹿家,居然有太宗聖祖親賜的功德鐵卷,那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而很快,包括郝清廉在內的官員都知道,無論是楚弦,還是那李附子,都完蛋了,一旦鹿守耀拿著這東西去京州,這兩個人的前途就徹底完蛋,別說官位,怕是自身都難保。

    鹿家鬧了這麼一出,等於是將事情推到了風口浪尖,到了難以收拾的地步。

    此刻,就連李附子也是神色凝重。

    他雖為醫仙,可對方搬出太宗聖祖的功德鐵卷,他也是感覺到極為棘手,原本他就沒法子干涉堂審,現在,對方等於是將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他倒無所謂,可卻是害了楚弦。

    李附子不傻,他知道現在各種證據都指向自己的女兒李紫菀,楚弦想要憑藉一己之力,短時間內翻盤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而顯然,鹿家不可能給楚弦太長的時間。

    李附子如此,李紫菀更是揪心,她這時候咬著嘴唇,突然開口道:「楚弦,你走吧,此案你別管了。」

    李紫菀此刻很是後悔。

    她被抓時,就知道不妙,那時候,她只想到楚弦,因為聽沈子義講過隋州鳳城的事情,所以她對楚弦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當然,這種信任,不只是建立在一個隋州鳳城的故事上,還在於之前的接觸上,李紫菀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似乎,她和楚弦,彼此都很熟悉,所謂默契便是如此。

    所以遇到危險時,李紫菀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楚弦,這才讓李附子給楚弦寫紙鶴傳書。

    但現在李紫菀後悔了。

    早知道鹿家會這麼決然,她不會牽連楚弦,而且經過堂審,她也明白了,這是有人故意在陷害自己,各種證據,都是完美無缺,說實話,如果換做她自己來審案,也會判定自己就是凶手。

    因為,太明顯了。

    這幾乎沒有翻盤的可能,既如此,又何必牽連楚弦進來,還害了他。

    面對功德鐵卷,楚弦也是有些意外。

    的確,鹿家人來這麼一處,等於是將人逼到了懸崖上,等於是破釜沉舟,決一死戰。

    但楚弦會怕?

    此刻楚弦神色無懼,開口道:「刺史大人想去告狀,沒人攔著,但今日,我楚弦行使提刑司推官之職,誰也不能阻攔,還是那一句話,這一樁案子,我楚弦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那邊鹿守盛開口罵道:「姓楚的,你少假惺惺,案情已經是明擺著,各項證據都證明李紫菀就是殺人凶手。」

    「她認了嗎?」楚弦立刻高聲反駁。

    這一下,鹿守盛愣住了,鹿守耀眉頭一皺,至於郝清廉是面色一怔。

    因為楚弦說到點子上了。

    即便到現在,李紫菀都沒有認罪。

    這時候李紫菀還想說話,卻被楚弦瞪眼,給瞪了回去。

    「按照聖朝律法,人犯若不認罪,就不可定案,難道諸位不清楚嗎?」楚弦又問。

    這次鹿守盛反應過來,冷笑道:「那李紫菀死皮不要臉,就是不認罪,莫非就由著她耍賴?人犯不認罪,是不是應該用刑啊,楚推官。」

    「用刑,可以,取刑具來,都給我取來,不過在此之前,本推官要親自驗屍。」楚弦說完,就看到鹿守盛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對方這時候又道:「你這是多此一舉,我們鹿家絕不同……」

    「我們鹿家答應了!」鹿守耀這時候開口道,他雙目充血,彷彿要殺人一般:「楚弦,楚大人,楚推官,你要開棺驗屍,好,我鹿守耀答應你,但你記住,今日之事,我必讓你付出百倍代價。」

    「二哥,不可啊。」鹿守盛急忙阻攔,鹿守耀卻是心意已決:「就讓他驗,但醜話說到前面,楚弦你若是什麼都沒驗出來,我不光要你官位不保,還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鹿守耀畢竟是一州刺史,那氣勢和殺氣湧出,即便是楚弦也是壓力倍增。

    但事已至此,楚弦沒有別的路,更沒有退路。

    楚弦要開棺驗屍的消息,立刻不脛而走。

    鹿家本就悲傷,此刻聽到這消息,更是哀嚎一片,甚至於鹿家老太太,也就是鹿守耀的老母親也被驚動,哭的是上氣不接下氣,說是要驚擾她孫兒,就從她屍身上跨過去。

    老太太已過一百三十歲,因為修為一般,所以老態龍鍾,但她地位不低,她這麼出來一鬧,楚弦明顯是引發眾怒,成了整個鹿家的死敵。

    但最後,楚弦執意驗屍,當即是將老太太氣的暈死過去,等到棺材抬到公堂上時,鹿守耀看楚弦的眼神,已經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有時候,當絕大部分人都反對一件事,有人卻要執意這麼做,這人必然會承受巨大無比的壓力。

    現在楚弦便是如此。

    除了這個壓力,還有這件命案的走向,如果李紫菀被判有罪,這對楚弦來說,也是壓力巨大。

    有的人面對壓力,會承受,會崩潰,會絕望和退縮,可楚弦現在不能退,非但不能退,他還必須要強硬,否則,這案子他絕不可能真的查明真相。

    就像是此刻開棺驗屍,楚弦是親自來開棺,然後和那仵作一起查看屍體。

    鹿澤元死了都不到一整天,所以還很新鮮,但皮膚青紫,手指,腳趾都是如此,明顯是中毒而亡。

    看到這裡,楚弦眉頭一皺,隨後他繼續查探,雖說是驗屍,但楚弦動作很慢,而且極為嚴肅認真,沒有絲毫的褻瀆之意,甚至,有一種敬意。

    對死者的敬意。

    那邊鹿守耀此刻,眼神稍微緩和了一些,他自然看得出,楚弦的確是在認真查探屍體,而且看樣子比那仵作都要專業,都要莊重。

    或許是楚弦那認真無比的表情和動作起了效果,周圍的聲音也是小了下去,都開始仔細看著楚弦莊重無比的驗屍。

    別說旁人,就是那仵作,此刻也是不敢吭聲,他一開始知道這楚推官要驗屍,嘴上不敢說,但心裡是相當不屑一顧的。

    在他看來,對方就是在獻醜。

    可此刻,這仵作也看出楚弦的本事,人家驗屍,看似普普通通,手指捏來捏去,但實際上都是捏在了關鍵部位。

    楚弦查的是骨骼、內臟有無致命傷,而且無需開腹,一來楚弦修為高深,神念探入便可知曉,二來楚弦精通醫道,那本事,遠不是一些仵作所能想像的。

    驗完屍,楚弦開口道:「文書記錄卷宗,仵作記錄屍簿,屍,骨骼完整,內臟無損,但毒入骨髓,深入肺腑,確定為毒殺。」

    文書官和仵作心裡暗道,這和之前的結果有什麼差別?但他們不敢說話,只能是老實記錄。

    他們不敢說,有人敢。

    那邊鹿守盛開口道:「楚推官,你驗來驗去,還不是和之前的結果一樣,我澤元侄兒,就是被那歹毒女人活活毒死的啊。」

    楚弦搖頭:「本官話還沒說完呢。」

    說完,伸手指著死屍,道:「繼續記錄,毒殺一人,尤其是已經修成後天武者境界的人,要造成這種情況,所用毒量,至少十錢之量,或一勺計量的毒液,而剛剛查驗毒針上淬毒不過些許,連一錢之量都不到,那麼請問,鹿澤元中毒如此之深,又是何緣故?多出來的毒物,又怎麼解釋?」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4 19:07
第三百四十五章 抽絲剝繭

    楚弦指出的疑點顯然有一針見血的意思,當下堂上不少人都是一愣,仔細看著明顯中毒極深的屍體,再看看那一根淬毒的銀針,都是露出沉思的樣子。

    鹿守耀眯著眼,沒有說話。

    鹿守盛則是冷聲道:「誰知道是不是李紫菀這女人怕一根銀針殺不了我侄兒,後來由繼續下了毒。」

    那邊仵作這時候也開口道:「大人,小吏之前查驗時,也有類似的疑惑,但後來我查看死者口腔,其舌其牙都有毒物腐蝕的痕跡,想來,除了銀針,死者還被喂入了毒藥。」

    「哦!」楚弦這時候哦了一聲,然後背著手,看著仵作,直看的對方心神不定,不敢和楚弦對視。

    便在這時,楚弦突然道:「來人,將這玩忽職守的仵作給我綁了。」

    仵作嚇的直接跪下。

    這時候,堂上的衙役已經是知道這位楚大人不一般,所以楚弦的命令,他們這次是執行的很乾脆。

    畢竟,只是綁一個小小的仵作。

    很快,仵作就被綁住手腳,跪在地上。

    堂上郝清廉不解:「楚大人,這是何故?」

    楚弦將地上的屍簿撿起,遞給郝清廉:「郝大人,你看著屍簿上,可有寫過除了銀針之外的下毒途徑?既明明有食用過下毒的東西,為何這仵作不寫,玩忽職守的罪名都是輕的,一旦讓本官查明真相,你這膽大包天的仵作就等著掉腦袋吧。」

    這話楚弦說的殺氣十足,那仵作已經是嚇的抖個不停。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小吏只是一時糊塗,當時小的也是看出這細節,只是,只是蔡文舉說都是被毒死,又有什麼差別,還說鹿家別院中的採辦是他的親戚,如果要說死者曾吃過下毒之食,可能會連累他那親戚,惹這平白之禍,又說兇徒肯定是提前在飯菜中下了毒,既都是這兇徒做的,所用毒素和銀針上都一樣,又何必橫生枝節,惹那事端。當時,當時小的不願,可架不住蔡文舉遊說,他,他還塞給我五十兩銀子,說若是能保住他那親戚,事後還有酬謝,小的一時糊塗,所以就沒有將那些記錄在屍簿當中。」

    這仵作膽子也小,被綁住這麼一嚇,直接就招了。

    這一下郝清廉也是大怒,畢竟之前他也是被這仵作給騙了。

    「大膽,你還有什麼隱瞞,還不一併招供,府衙的刑罰你是知道的,若是不說實話,待會兒有你受的。」

    仵作嚇的臉色蒼白,哭道:「郝大人,楚大人,我都說了,那五十兩我沒敢花,就在家裡放著,這事兒是小的糊塗,小的有幼兒在家,還有老母親要養,一家人都靠著小人,還請大人饒命,饒命啊。」

    郝清廉還想說話,楚弦止住,然後道:「蔡文舉是何人?」

    這時候郝清廉思索一下,道:「很耳熟。」

    旁邊文書官此刻壯著膽子道:「回稟二位大人,蔡文舉是咱們府衙的官吏,負責一些瑣碎雜事,採辦貨物,平日裡和仵作和其他小吏都很熟,大人不知道他,倒也正常。」

    「此人何在?抓來。」楚弦心中高興,顯然,在他不懈努力和抽絲剝繭之下,終於是發現了一個線索。

    五十兩銀子,雖然不多,但對於普通人來說也不少了。

    捨得出這麼多錢,這蔡文舉必然知道些什麼。

    衙役立刻是下去,不過很快就回來,說找不到蔡文舉了。

    「去他家看看,另外請幾位府衙捕快一起去,我怕那蔡文舉已經逃了。」楚弦心中生出一股不妙。

    衙役和捕快立刻是領命而去。

    堂上,鹿守盛問道:「楚推官,可是有什麼發現,為何不與我等說說?」

    楚弦看了一眼鹿守盛,這個人,從一開始就很關心這件事,而且除了去拿那個功德鐵卷的時候,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各種表現,早就讓楚弦生出懷疑。

    對方的身份,楚弦已經知道了,鹿守盛,鹿守耀的四弟,鹿守耀這一輩,只有兄弟四人,其大哥和老三在外州當官,所以還沒有趕回來,而鹿守耀是兗州刺史,算是這兄弟四人裡本事最大的。

    至於這個鹿守盛,據說是兗州長史府內的一個八品官員,算是州長史的大管事,雖然官位不是特別高,但權勢不小。

    楚弦心中懷疑,表面上卻不露分毫,只是道:「剛才諸位都聽到了,仵作收了蔡文舉的錢,故意沒有將一些重要線索寫在屍簿上,現在要拿蔡文舉來問話。」

    「哼!」鹿守盛一臉不屑:「這些和我侄兒的案子又有什麼關係?還不是都是被那惡毒的女人毒死的?楚推官,你這麼做,根本就是多此一舉,是在浪費時間。」

    楚弦倒是十分平淡,沒有在意鹿守盛的譏諷,而是道:「如何審案,本官自有分寸。」

    一句話,就堵住了鹿守盛的嘴。

    這時候楚弦也沒有乾等著,而是走到其中那個最重要的認證,也就是鹿澤元的貼身護衛身旁,小聲詢問。

    鹿守盛可是一直關注,此刻看到楚弦和那護衛小聲說話,當下是不慢道:「楚推官,你要說什麼,何不放聲而言,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他這般管這管那的樣子,就連鹿守耀也看不下去了。

    「四弟,你有些不對勁,莫非,你與那楚弦有私仇?」

    鹿守盛急忙道:「怎麼會,我只是看不慣那楚弦包庇李紫菀這殺人凶手,二哥,難道咱們就任由這楚弦胡來?」

    鹿守耀沉聲道:「自然不會,我說了,今日之後如論如何,我都要帶著功德鐵捲去京州告他一狀,若是今日證明他是在包庇李紫菀,那他就是罪上加罪,到時候,他不光官位不保,性命也堪憂。」

    「可……」鹿守盛還想說什麼,那邊楚弦的聲音突然傳來。

    「你是說,昨日鹿澤元擺宴的時候,並非只有他一個人在,還有鹿澤一也在?那鹿澤一,是何人?」楚弦這時候問道。

    護衛如實答道:「澤一少爺是守盛四爺的公子,與澤元少爺是兄弟。」

    聽到這話,鹿守盛暴怒。

    「楚弦,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正常詢案罷了,鹿澤元昨日被毒殺,他接觸的人肯定不只是李紫菀,其他人,當然也要弄清楚。」楚弦不緊不慢的說道。

    鹿守盛也沒法子再說什麼,只是道:「我兒澤一與他堂兄澤元從小長大,親兄弟一般,經常在一起,這沒什麼可奇怪的。」

    楚弦這時候盯著鹿守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既是親兄弟一般,為何不見鹿澤一?」

    當下,就是鹿守耀也是反應過來,問道:「四弟,澤一呢,怎麼從昨日就不見他?」

    鹿守盛忙道:「是這樣,昨日澤一的師父將澤一帶走,說是有要事,二哥你也知道,澤一拜的那個師父乃是一方高人,脾氣未免有些古怪,曾有一次不打招呼,將澤一帶去遠遊,這一走就是一年啊,就是想找都找不到。」

    顯然鹿守耀也知道這件事,所以也是點了點頭:「既是神語道人帶走了澤一,那倒也不奇怪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鹿守盛和鹿守耀的對話,楚弦可是仔細聽著,聽到神語道人這四個字後,楚弦立刻是心頭一跳,難掩驚訝。

    好在此刻沒人注意他。

    楚弦顯然是知道這神語道人,夢中前世,這神語道人作惡多端,便是死在楚弦的手裡,所以對這神語道人,楚弦熟的很。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時候聽到神語道人的名字。

    更沒想到,鹿守盛的兒子,居然是神語道人的徒弟。

    這就有趣了。

    楚弦幾乎是立刻想到了之前給自己傳來的紙鶴傳書後面緊追不捨的赤色鷹隼,當時楚弦便感覺這鷹隼,必然是一個高手催動,若不是自己與墨琳贈予的黑髮,怕是還對付不了那鷹隼。

    此刻楚弦有一個猜測。

    放出那鷹隼的,或許就是神語道人,也只有此人有這種本事。

    算算時間,現在的神語道人已經是修為巔峰,法身境界,絕對稱得上是一方高手了。

    若是現在的自己遇到那神語道人,肯定不是對手。

    而在楚弦看來,既然之前那鷹隼很可能是出自神語道人之手,那對方必然和這樁案子有關係。

    帶著鹿澤一遠遊?

    哪有那麼湊巧的事情,楚弦此刻想到鹿家的情況,當下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可要證實這猜測,得當面問那鹿澤一和神語道人,如果只是楚弦,或者就算他身邊有千軍萬馬,洛妃洛勇和楚三都在,依舊拿神語道人沒轍。

    但楚弦現在有一個更厲害的幫手。

    醫仙李附子。

    這位雖是醫仙,屬於仙道末流,不是擅戰之仙,但再怎麼說,李附子也是仙人,若是李附子去抓神語道人,應當問題不大。

    當下楚弦偷偷給李附子打了個手勢,然後以如廁為理由,走到後面,等了片刻,李附子就來了。

    楚弦知道時間緊迫,立刻是給李附子交待了一些事情。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4 19:09
第三百四十六章 公堂雄辯

    如果就這麼出去尋找,天下之大,就算是李附子也找不到神語道人,可偏偏楚弦夢中和神語道人有過恩怨,所以知曉對方可能的藏身之處。這件事,楚弦入神海書庫中仔細推敲過,昨日神語道人離開,時間不過一日,對方必然走不遠,很可能還在兗州地界。

    而楚弦知道神語道人在一些兗州的近海小島上,成立過一些邪教,所以就將此事告訴李附子,讓李附子務必在最快時間裡,找到神語道人和鹿澤一,無論用什麼法子,也要將對方抓回來。

    「李太醫,此事關系紫菀生死,務必全力出手,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人帶回來。」楚弦這時候慎重囑託,李附子自然不可能懈怠,這關係他女兒的性命,當然是有多少力,出多少力。

    「若這兩人真在你說的地方,最多兩個時辰,我必將他們帶來。」李附子有他的自信,當下李附子化作清風,飄然而去,楚弦則是定了定心神,然後重新回到堂內。

    楚弦仔細推敲之前的線索,已經是有了推測。

    如果在確定李紫菀不是凶手的前提下,那麼毒殺鹿澤元的,必然是另有其人。

    看似不好確定嫌疑範圍,但實際上只要細想一下就知道,有機會能毒殺鹿澤元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至少,是熟悉鹿澤元的人。

    只有熟悉鹿澤元,才會知道鹿澤元的習慣,才會知道鹿澤元要宴請李紫菀,才會做局,毒殺鹿澤元,嫁禍李紫菀。

    這些事情,必然是經過細密的籌劃,而且肯定有高手相助。

    否則,不可能瞞得過護衛。

    那麼,當天接觸過鹿澤元,且有能力做這種事情的,不是李紫菀,那就一定是陸澤一。

    也就是鹿守盛的兒子。

    一開始到現在鹿守盛那古怪的舉動,還有故意隱藏的那種情緒,就可以解釋得通了,這鹿守盛,必然知道真相。

    甚至,他可能也參與其中,參與了對鹿澤元的謀殺。

    至於動機,豪門恩怨,這四個字可不是開玩笑的,為了利益,父子、兄弟,都有反目成仇的一天,殺哥哥,殺弟弟,殺父親,殺兒子,這種事根本就是見怪不怪。

    所以,鹿守盛剛才才會那般歇斯底里,才會阻擾自己開棺驗屍。

    回到堂上,楚弦一言不發,心裡盤算推敲。

    這時候,之前派出去抓捕蔡文舉的捕快和衙役回來,稟報說他們找遍蔡文舉家中,甚至全城都找了,都沒有找到蔡文舉。

    彷彿此人,人間蒸發一樣。

    「莫非是畏罪潛逃?」郝清廉說出了一種可能。

    楚弦搖頭,蔡文舉只是府衙之內的一個小吏,一個小角色,他沒這能力潛逃,此刻楚弦問仵作,就問他昨天收了蔡文舉的銀子後,還有沒有再見過對方,仵作搖頭,楚弦又問其他府衙官吏,都是搖頭,要麼說沒見過,要麼說不記得。

    楚玄嘆了口氣。

    「不用找了,若無意外,蔡文舉應該已經被真兇滅口了。」楚弦說道。

    眾人大驚。

    有的更是不明白楚弦是什麼意思。

    楚弦還得費心解釋:「假設,本官是說假設,若是真兇不是李紫菀,是另有其人,要嫁禍於她,那麼蔡文舉就是被那真兇指使,讓仵作在屍簿上做手腳,大家想,這種事做完,那真兇又怎會放過蔡文舉?什麼人最安全,那就是死人,所以被人滅口,那就是理所應當。」

    這時候,之前被仗罰的何鏡堂此刻想說話,不過他是吃一塹長一智,知道楚弦不好惹,所以也不敢張口就說,而是道:「楚大人,草民有話想說。」

    楚弦知道對方乃是鹿家訟師,也不能總不讓對方開口,所以是點頭:「你只要按照規矩,先請示再說話便可,說吧。」

    何鏡堂忍著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此刻憋著一股氣,他還是打算在公堂上,反駁楚弦,在他看來,楚弦打他,是仗著對方是官,但在公堂上,卻是看誰說的有理。

    他自詡兗州第一雄辯手,又豈能嚥下這口氣,說什麼也得辯駁的楚弦啞口無言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當下是道:「在下有一句話,可能會衝撞到楚大人,但公堂之上,講的是真相,辯的是道理,所以就算是可能衝撞楚大人,這話我也要說。楚大人剛才所講,看似有道理,但實際上根本就是無憑據的猜測,楚大人說鹿澤元是吃了大量毒藥,這才毒發身亡,以此推論鹿澤元不是死於李紫菀的毒針之下,可我看來,說不定是李紫菀先以銀針重傷鹿澤元,又見鹿澤元沒有立刻死去,她怕有人進來暴露,所以這才將毒藥直接倒入鹿澤元口中,這,也是有可能的。還有,只是找不到蔡文舉,楚大人就妄言說此人已被滅口,這也太牽強了,說不定是蔡文舉有事出城,並非潛逃或者被滅口,還有,楚大人之後立刻是將矛頭指向了陸澤一,在我看來,就是在故意混淆視聽,想要將原本清澈的水攪渾,這樣一來,才能達到你的目的。」

    說話的時候,何鏡堂一臉自信,彷彿他已經看穿了一切陰謀詭計。

    楚弦面色不變,就問他:「哦,照你說,是達到我什麼目的?」

    何鏡堂洋洋得意道:「當然是為李紫菀開脫罪行,原本郝大人已經是將案情梳理清楚,楚大人你非要節外生枝,偏袒李紫菀的意圖,那是昭然若揭啊,再說,大家也不是瞎子,你明顯與這李紫菀是認識的,還是熟人,所以從一開始,楚大人你干涉此案,便不符合規矩,莫非,大人你不知道避嫌的道理嗎?」

    不得不說,這何鏡堂當真是有幾分辯才,這番話也是直擊痛點,說完之後,何鏡堂冷笑不已,心中暗道,姓楚的,你以為我何鏡堂是那麼容易打的?打了我,我就得讓你付出代價。

    楚弦聽罷,看了那何鏡堂一眼,道:「所謂公堂避嫌,指為親者,父子母女,夫妻姑嫂,我雖與李紫菀相識,卻不在六親之列,何來避嫌之說?」

    「這……」何鏡堂被反問住,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反擊,楚弦說的的確是有道理,只是以往何鏡堂用同樣的法子都是百戰百勝,沒想到今日卻撞了壁。

    楚弦顯然不打算這麼放過這個自以為是的老傢伙,繼續道:「你口才雖好,卻是強詞奪理的小道,偏偏學識不夠,糊弄糊弄一般人倒也罷了,居然敢在本官面前裝模作樣,你可知那銀針刺入鹿澤元的是什麼穴位?你若是不知,我來給你演示一遍。」

    說完,楚弦身形一動,瞬間到了何鏡堂面前,然後就在對方眼眶那邊輕輕點了一指。

    瞬間,何鏡堂如遭雷擊,當下是身體僵硬,動彈不得。

    「我以真氣為氣針,刺入你腦中玉枕內穴,和鹿澤元當時的情況一樣,那我問你,現在給你一口飯,你能吃得下去嗎?能咬得動嗎?」楚弦冷聲質問。

    只見那何鏡堂身體動彈不得,除了眼珠能轉動之外,便是簡單的咬合也做不到。

    當下堂上坐著的郝清廉想到什麼,當即是拍案而起。

    「妙啊,若是先被毒針刺中,那整個人都癱瘓動彈不得,又如何進食咬物,可鹿澤元牙齒被腐蝕,那說明是咬過劇毒之物,但,他當時根本做不到啊!」

    郝清廉能想到,在場很多人其實也都想到了。

    當下都是神色各異。

    尤其是鹿守耀,此刻頗為激動,他終於是忍不住道:「楚弦,你的意思是說?」

    楚弦點頭:「不錯,便如郝大人說的一樣,如果是先中了針,再喂食下了毒的食物,試問全身癱瘓的鹿澤元,是怎麼吃下去的?他牙齒上的毒物腐蝕便是最好的證據,這只能說明,當時,他是先吃了下了毒的食物,被毒死之後,這才又被人刺入銀針。」

    「什麼!」

    眾人目瞪口呆,大驚失色,哪怕是之前想到了這種可能,此刻被楚弦說出來,也依舊是有些不敢置信。

    鹿守耀呼吸急促,仔細想著這件事的可能性,而一旁鹿守盛,一言不發,臉色難看。

    楚弦此刻是趁熱打鐵,繼續道:「那麼,問題來了,諸位想想,倘若你們是李紫菀,都已經毒殺了鹿澤元,又為何多此一舉,將她淬毒的銀針,再刺入鹿澤元的腦袋?有人會這麼做嗎?」

    這番話,沒人能回答,因為,沒有人會做這種蠢事。

    都已經殺了人,逃就對了,不會留下證據,誰會將那種專屬於自己的銀針再刺入鹿澤元的腦袋。

    瘋了?

    還是傻了?

    即便是鹿守耀也是心生懷疑,之前,他是認定李紫菀就是殺害他兒子的凶手,可是現在,在這事實之下,他懷疑了。

    因為如果是他是李紫菀,也絕對不會做這種多此一舉的蠢事,那麼說起來,最有可能的便是,有人先毒殺了自己的兒子,然後,再嫁禍李紫菀。

    想到自己兒子被人如此折磨,鹿守耀眼睛通紅,面帶殺氣。

    不過他畢竟是一州刺史,此刻是忍住心中的憤怒,不甘和殺意,重重的吸了口氣,然後衝著楚弦道:「楚推官,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殺害我兒的真兇,又是何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4 19:11
第三百四十七章 必還你公道

    鹿守耀問出這話,顯然已經代表他有些相信之前楚弦的推案了。

    「二哥,他是胡說八道的,你怎能信他。」旁邊鹿守盛開口說道。

    鹿守耀沒理自己的四弟,而是看向楚弦。

    楚弦也是嘆了口氣:「刺史大人,你痛失愛子的心情,我理解,今日無論如何,我楚弦,都會還你和還你兒鹿澤元一個公道。」

    這話,楚弦說的極為認真,看不出一絲敷衍,看不出一絲調侃,而是堂堂正正,更是一種承諾。

    鹿守耀此刻眼瞳一縮。

    此刻的楚弦,身上似有正氣湧現,但再看又沒了,鹿守耀這一刻,卻是信了,至少他知道,楚弦是真的要探尋真相,給死者一個說法。

    原本對楚弦的憎恨,敵意和憤怒,此刻也都慢慢淡化。

    「楚大人,拜託了!」

    突然,鹿守耀說了這麼一句,別說其他人,就是楚弦自己也是一愣,不過楚弦很快就明白了。

    暗道怪不得鹿守耀能坐上一州刺史,看起來,也不全是憑藉鹿家的庇護,而是有真本事的,至少,胸襟還是不差。

    相對於鹿守耀,旁邊鹿守盛臉色陰沉的可怕,更是有一種驚慌,但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平靜了下來。

    說了這麼多的話,楚弦扭頭,看到可憐的何鏡堂依舊僵直站著,這位的口水已經是將胸前打濕,那模樣,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楚弦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腦門,收了真氣,何鏡堂立刻是如釋重負,整個人癱倒在地,大口喘息。

    他現在臉色臊紅,剛才他雖然不能動,但眼睛能看,耳朵能聽,知道楚弦剛才的推案,顯然,他失算了。

    他雖然口才了得,能言善辯,但學識遠不及楚弦,結果是大出洋相,現在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何鏡堂是什麼人?

    他是自詡兗州第一訟師的人,若是沒有一些臉皮,如何能在這個圈子裡混飯吃?所以何鏡堂此刻想的是,勝敗乃兵家常事,一城一池的輸贏不算什麼,咱們走著瞧。

    所以他從地上爬起來後,哆哆嗦嗦道:「楚大人,就算如此,那你如何就說蔡文舉已經被人滅口?這你總該沒有證據了吧?」

    他本以為楚弦肯定會承認,卻沒想到,楚弦卻道:「證據,當然有。」

    說完叫人擺上香爐,然後親自取出一炷香。

    這一炷香,很粗,有食指粗細,而且通體黝黑,卻是不長,只有一尺長短。這是養魂香,楚弦早年製作的,一直是丟在乾坤袋裡,用不著,沒想到今日居然要派上用場了。

    點著之後,楚弦以秘法,召陰府差官來問話。

    楚弦這招鬼的秘法,說白了,就像是一個大喇叭,衝著陰界喊話,若是正好有鬼差路過,就會被養魂香引來,然後可以現身而出,當然只能出現在養魂香的煙氣當中。

    在場之人大都沒見過這種本事,都是好奇觀望,沒過多久,原本直直向上的香菸,此刻突然一卷,彷彿被某個東西吸走一想。

    下一刻,對方噴出了一股煙氣,憑空在養魂香之上空,顯現出一個淡淡的人影。

    而看到這人影的瞬間,那邊鹿守耀和鹿守盛都愣住了。

    「九叔公?」

    出現在養魂香上面的,居然是他們鹿家的九叔公,如今陰府的一位判官。

    看得出來,九叔公臉上有些不情願,就像是被誰逼著來的,而且,現身之後,居然是一臉有些僵硬的笑容,直接衝著楚弦道:「楚大人,安好。」

    其他人不明所以,暗道這位陰官莫非認識楚推官?而且,人家太客氣了,誰說陰府的銀官不好打交道來著?

    鹿守耀和鹿守盛自然不這麼想,他們可是知道九叔公的脾氣,那是暴躁的很,生前就是一言不合直接開罵,死了之後,更是脾氣火爆。

    現在能如此和顏悅色,只能說明裡面有問題。

    想到之前九叔公說過的話,還說他上一任,就是因為楚弦而被斬了魂。

    九叔公現在是判官,上一任,那自然也是判官,也就是說,楚弦把一位判官給弄死了?

    只不過這方面九叔公說的不多,像是忌諱頗深,具體情況,兩人不知道,也只是猜測,鹿守耀是覺對楚弦了不得,至於鹿守盛,臉色越發難看,也不知心中在想什麼。

    楚弦自然認出這個陰官的氣息,和最開始躲在鹿守耀影子裡的一樣,估摸這陰官和鹿家關係匪淺。

    不過楚弦懶得問,只是行禮道:「這位判官,勞煩能查一下生死簿中,兗州觀海城人士,蔡文舉如今是生是死。」

    一聽生死簿,很多人都是心生畏懼,但楚弦知道,民間傳說,什麼生死簿上人名一勾,這人就必死無疑,所以掌握凡人生死。

    這個是傳言,不可信。

    生死大道,神佛都不知,一個生死簿更是無法掌控,但有件事卻是真的,上面有各地人名,而且這人是生是死,都可在生死簿上看出。

    僅此而已。

    判官審判罪行,也是依靠生死簿,以演算之法,推演這人做過什麼善事,有過什麼惡行,然後以次作為依據來判罰。

    所以驗證一個人死沒死,看生死博,最直接。

    對於楚弦的要求,九叔公一點都不敢拒絕,當下是道:「楚大人稍等片刻。」

    說完,養魂香中的人影消失無蹤,等了不過一盞茶時間,陰氣湧動,九叔公回來了,這速度,當真不慢了。

    「楚大人,查清楚了,你說的那個人,蔡文舉,已經死了。」九叔公笑道。

    不過這話聽在眾人耳朵裡,很是瘆人。

    而且楚弦居然推斷正確,這麼說來,蔡文舉若死,豈不是從側面證明,是真的有人將其給殺了。

    滅口?

    一時之間,這件案子從一開始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到現在,已經是撲所迷離,很是詭異。

    關鍵是,楚弦的推案,那是一環扣一環,每一環都有道理,每一環都有證據,讓人不得不信。

    「謝謝這位判官,還不知道如何稱呼?」楚弦笑著道,養魂香裡的九叔公一臉受寵若驚,忙道:「不客氣,不客氣,楚大人叫我老鹿就好了。」

    鹿守耀和鹿守盛聽到這話,只感覺渾身起雞皮疙瘩。

    想不到,九叔公居然是這樣的九叔公。

    楚弦也有些受不了對方這麼客氣,不過仔細一想,便知道緣由了。

    「還請勞煩鹿判官稍等一下,先享用一些養魂香。」楚弦說了一句,九叔公急忙道:「沒問題,這養魂香品質上乘,還得多謝楚大人。」

    楚弦這時候環顧四周,道:「蔡文舉身死,生死簿中已證明,只可惜,上面沒寫他是被何人所殺。那麼,不妨假設,就是真兇,或者是真兇的幫凶做的,諸位肯定要說,既然蔡文舉死了,而且還有陰官在場,將蔡文舉魂魄弄來,一問便知,是不是有人想這麼說?」

    楚弦問了一句,那邊剛想說話的何鏡堂將嘴裡的話生生吞了回去,為此,還咳嗽了幾聲。

    何鏡堂的確是打算這麼說來著。

    「目前尚不知蔡文舉屍身所在,因而不知其魂魄所在,究竟是消散於天地,還是進入陰界,又或者成為孤魂野鬼四處遊蕩,這件事,還請鹿判官幫忙查探。」楚弦說了一句,那邊九叔公急忙道:「應當的,一有消息,我便立刻通知楚大人。」

    楚弦道謝,又道:「不過更大的可能是,蔡文舉被人殺身滅魂,那真兇若要滅口,不可能留的魂魄存在。」

    楚弦這時候轉向鹿守耀,問道:「刺史大人,可尋到令公子的魂魄?」

    鹿守耀此刻對楚弦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敵意,他知道楚弦是真的為了查出真相,所以也是開口道:「我尋過,沒有找到,因為我兒身上有聚魂靈玉,所以他若是意外身死,魂魄不可能自動消散,就算是烈陽當頭,也能寄居玉中,可我沒有尋到,推算,十有八九是被凶手滅魂了。」

    說到這裡,鹿守耀一臉悲色,畢竟這是白發人送黑髮人。

    而且他說的這個可能性極大。

    鹿澤元被人毒殺,作為死者,肯定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事情的,而且當時具體的情況,也只死者最為清楚。

    一般來說,兇徒作案殺人,是沒本事滅魂的,但這次不一樣。

    這次的兇徒很有本事,至少是術法高深之輩,所以說,就和蔡文舉一樣,鹿澤元的魂魄,被滅魂的可能性很大。

    楚弦這時候沉思。

    目前的情況,經過自己瞭解,推案,已經是有了一絲曙光,毫無疑問,李紫菀不是毒殺鹿澤元的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只是這個凶手,時而疏忽,時而謹慎,就說其作案手法,很是粗糙,用毒的計量居然都沒有算明白,絕對不是那種深思熟慮,老奸巨猾之輩。

    可古怪的是,這毒殺案的善後和掩蓋,做的卻是十分周全,包括將嫌疑引到李紫菀身上,甚至買通蔡文舉,讓仵作在屍簿上做手腳,之後是毫不猶豫的殺人滅口,更是滅魂,那是一點證據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一開始楚弦沒有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經過觀察、推敲,有了一個初步的推測。

    殺人者,幼稚,掩蓋其罪行者,老謀深算。

    因為楚弦還有一件事,沒有當眾講出來,剛才驗屍的時候,楚弦留意到鹿澤元手指甲縫隙裡,有一些污漬。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5 17:58
第三百四十八章 楚弦的手段

    鹿澤元指甲裡的污漬,當時楚弦聞過,乃是泥土。

    可卷宗裡寫著,鹿澤元死時,是在廳堂之內,那鹿家別院當眾,大都是青石鋪地,很是干淨,想要找泥土,得去後院的花園當中。

    但花園距離廳堂,得穿過幾道門,行上百步。

    這是為什麼?

    鹿澤元中毒,不是當即斃命,而是掙紮了片刻,但其衣衫卻是十分的整潔,試問,中毒之後痛苦不堪,換做是誰都會在地上打滾,抓取想要抓住的一切,鹿澤元的衣衫,又怎麼可能那麼幹淨?

    這個疑點,楚弦也沒說出來。

    因為就算說出來,也沒有意義,楚弦要的是破案查真兇,而不是彰顯自己的觀察力。

    那麼結合其指甲中殘留的些許泥土,可以有這麼一個推論。

    鹿澤元不是在宴會廳堂之內死的,他最有可能,是死在那別院的小花園裡,而既然是鹿家的別院,這後花園肯定不准外人進入,也就是說,只有鹿家人才能進去。

    這個推斷,不是楚弦胡思亂想。

    因為鹿澤元肯定被換過衣服,甚至,事後連其父母都沒有察覺出問題,就說明,換衣者,很熟悉鹿澤元,很熟悉對方的穿衣打扮,這麼一來,結合之前的推論,至少可以有很大的可能性斷定,給鹿澤元換衣服的,是熟悉他的鹿家人。

    或許,就是凶手的幫凶。

    所以楚弦才斷定,必然存在殺人者和其幫凶,凶手殺人時,幫凶或許不知,但知道後,才用各種手段掩蓋罪行,嫁禍他人。

    只是對方手段雖然老練,但終究是被自己找出了一些破綻。

    楚弦這時候看了一眼郝清廉,對方雖然還算一個不錯的官,但其斷案追兇的本事,差遠了。

    這案子,不複雜,只要仔細查驗證據,就可以發現其中的破綻,但郝清廉本事不夠,而且他受到的干擾太大,所以就被人給帶溝裡了。

    倘若換一個經驗豐富的推官,對方這些手段,就未必能奏效了,就像是孔謙這位老推官,若是老推官來,這些破綻依舊可以發現。

    那真兇的幫凶深知這一點,所以才會故意給郝清廉施加壓力,要盡快的結案,這麼一來,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真相就會被徹底掩蓋。

    最麻煩的是,楚弦現在沒有證據。

    在楚弦的推斷當中,那鹿澤元的四叔,鹿守盛嫌疑很大,從一開始,此人就在左右堂審,不出意外,此人肯定知道真相。

    但對方應該不是真兇。

    真兇手段粗糙,更幼稚,相反,鹿守盛很有城府,若是此人要殺鹿澤元,肯定不會留下那麼多破綻。

    楚弦覺得,鹿守盛更像是幫凶。

    那麼誰能讓鹿守盛冒著如此大的風險來幫忙掩蓋罪行?

    除了他的兒子之外,楚弦想不出還有其他人。

    那就是鹿澤一。

    護衛說,鹿澤一昨天也在,只是後來跟隨其師父神語道人離開,去向不明,這太巧了,怎麼會他們一走,鹿澤元就死了?

    這麼大的破綻,居然沒人注意?

    不得不說,鹿守盛的誤導起了關鍵作用,但經過剛才的分析推論,楚弦相信,除了自己,肯定會有人也心生懷疑了。

    或許郝清廉會,但可以肯定的是,鹿守耀絕對懷疑了。

    從剛才開始,鹿守耀就在沉思,甚至已經不怎麼聽他四弟鹿守盛的建議了,這說明什麼?

    但懷疑,終究是懷疑,推論,終究是推論,沒有證據,說什麼也白搭,就算是李附子找到了鹿澤一,抓回了神語道人,如果對方什麼都不說,都說不知道,不知情,那麼,楚弦這邊可是沒有任何證據。

    哪怕是說出有人給鹿澤元換過衣服,案發之地,不在宴會廳,相信鹿守盛也會找出對應的說詞。

    那只是古怪的地方,並不能當成證據。

    這就是最麻煩的地方。

    尤其是如果就挖到這裡,那麼依舊無法將李紫菀的嫌疑排除,因為淬了毒的銀針是她的,現場還有她的手帕。

    這些都是鐵證。

    更何況,護衛親口說,他親眼見到李紫菀走入別院。

    不得不說這些事若是鹿守盛安排的,對方哪怕是弄出來很多漏洞,但關鍵性的證據,卻是做的很足。

    倘若案子懸而不訣,李紫菀就算不認罪,那麼到時候按照聖朝律法,很可能就要用刑。

    楚弦,又怎能讓無辜的李紫菀受刑?

    想都別想。

    所以,關鍵時刻,就要有關鍵手段。楚弦從來不說自己是大善人,他只是遵循自己的底線,遵循他心中的正義。

    偽善者,總覺得白、光明,就是最純潔的,不可有一絲污染,看不起黑暗,更是用那種東西標榜自己,要求別人。

    楚弦不是,他的正義,是用黑暗,承托光明,而不是沾染它,更不會褻瀆它。

    想到這裡,楚弦已經是有了決定。

    他決定先演一場戲。

    當然不是獨角戲,現場可是有人會配合他。

    便見楚弦開口道:「刺史大人,你也無需悲傷,或許令郎的魂魄,並沒有被徹底滅殺,說不定我楚弦,有法子將令郎魂魄重聚,召來。」

    楚弦突然這麼一開口,堂上眾人都是一愣,隨後都是露出驚訝之色,還有學識淵博之人,還連連搖頭。

    顯然,如果一個人的魂魄真的被滅殺,那麼肯定是找不回來的。

    何鏡堂此刻冷笑,滿臉不屑,不信。

    鹿守盛雖然也不信,但他看著楚弦,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臉上帶著一絲忐忑。

    至於鹿守耀,這位兗州刺史最明白,魂魄一旦被滅,根本不可能再重聚,可死掉的畢竟是他親生兒子,而且還是獨子,所以即便是不信,他還是生出了一絲絲的希望,急忙問道:「楚推官,你當真有法子?」

    「有!」楚弦說的斬釘截鐵,而且沒有一絲猶豫,那種自信,彷彿他的確是有辦法一樣。

    這更是讓堂上心中有鬼之人懼怕不已。

    鹿守盛這時候開口道:「楚弦,這魂魄若是被滅殺,又怎麼可能重聚,你莫不是在消遣我們?二哥,此人當真是可惡。」

    結果鹿守盛剛說完,那邊養魂香裡的九叔公卻是開口訓斥:「守盛,你這話就說錯了,楚大人可不一般,他如果說有法子,那說不定,是真的有法子,至少在鬼道上的學識,我可是自認不如楚大人的。」

    這話,是恭敬楚弦的。

    楚弦笑著點了點頭,這鹿判官,老鹿,就是配合自己演戲的。

    有些話,自己說,未必有人相信,但如果是陰府的判官說出來,那份量就不一樣了,畢竟對活人來說,陰界和陰府都是神秘無比,老鹿既是陰府判官,說出來的就是權威之言。

    而有權威之言撐著自己,試問,就算是不信的人,也會信上那麼幾分。

    楚弦要的,就是某人的這幾分信。

    不然,接下來的戲,就沒法子演了。

    這時候鹿守耀擺手道:「四弟,九叔公說的有道理啊,九叔公可是陰府的判官,判官只在府君之下,所知肯定廣博,更何況這世上能人異士有很多,楚推官如此年輕就坐上六品官位,而且還是提刑司推官,至少說明他是有本事的,既然如此,又為何不讓他試試,不成固然沒什麼,萬一要是成功,我至少還能見澤元他最後一面。」

    這話說的情真意切,鹿守盛就算是想要反對,也是無從開口。

    人家鹿守耀說的已經是很直白了,他也不信楚弦能重聚被沒滅魂的魂魄,但至少可以讓人家試試,萬一發生奇蹟呢?

    「總之,我不信。」鹿守盛眼睛帶著凶光,看了楚弦一眼,他雖這麼說,但九叔公的話,還是讓鹿守盛難以介懷。

    原本他信心十足,但此刻,也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楚弦也在看著自己。

    而且楚弦的目光,彷彿有看穿一切的意思,更讓他心驚肉跳,鹿守盛做賊心虛,對視一會兒便挪開目光,故作輕鬆,楚弦經過這些試探,心中的把握更大。

    楚弦看得出來,鹿守耀是真的懷有期待,不光是鹿守耀,下面鹿守耀的夫人,也就是鹿澤元的母親,此刻居然也是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自己。

    楚弦心中搖頭,暗道對不住了。

    接下來,楚弦命人準備各種法器、符篆,然後裝模作樣,當然,楚弦還故意將手腕上黑髮編織成的護腕取下,放在祭台上。

    這一步,是做給老鹿看的。

    楚弦估摸,別人不知道這黑髮護腕是什麼,但老鹿肯定知道,也認得。

    果然,老鹿的表現達到了楚弦的要求和預期。

    便見老鹿看到黑髮護腕之後,居然是驚呼一聲,隨後更是跪地行禮,那模樣,要多恭敬,有多恭敬,這一幕看的眾人都傻了。

    尤其是鹿守耀和鹿守盛。

    前者,心中的期望更大,而後者,臉色蒼白,手腳都有些忍不住顫抖。

    偏偏老鹿跪下磕頭之後,一句話沒說,這更是讓人有了各種稀奇古怪腦洞大開的猜測,反正不管是什麼,他們只知道,楚弦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牛逼,很高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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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