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朝敗家子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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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2018-5-11 00:24: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20 1648381
黃玉 發表於 2018-11-17 23:34
第五百三十八章: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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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溫艷生的保證,方繼藩倒是放下心來。

吃貨是一個民族延續的根基。

任何一個歷史悠久的民族,勢必能掌握無數種吃的方法。

吃飽喝足,各自離席,方繼藩命人將溫艷生送去西山。

對于戚景通,好吧,家里似乎又多了一個累贅,不過這不打緊,對于嫖了他兒子的事,方繼藩良心至今有些疼,所以他決定了,戚景通可以敞開來吃,放心大膽的睡。

養著他,能讓自己的良心踏實,其實這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鎮國府。

朱厚照一身戎裝,此時和方繼藩湊在了一起。

鎮國府是個閑散的機構,只在西山建了不起眼的一處衙門,里頭除了幾個書吏之外,再無別人,鎮國府的招牌看上去很嚇人,可這里,比之縣衙還不如。

畢竟……朝廷沒撥付錢糧,掏的不是公家錢。

因而一到了陰雨天氣,堂里便淅瀝瀝的有點兒漏雨,工程的質量,很堪憂。

今日恰好下雨,雨水滴滴答答的落進來。

朱厚照看著這水簾洞,不禁有些惆悵,感嘆起來:“老方,鎮國府……太寒酸了吧。”

“將就著用吧,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方繼藩顯得有些尷尬,就這,也是花了三十兩銀子的啊,咋就會漏雨呢?

朱厚照齜牙,瞟了方繼藩一眼:“多掏點銀子會死?”

此等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方繼藩是最討厭的,因此他自然是很不客氣的反駁道:“那殿下為何當初不掏銀子?”

“我……“朱厚照瞬間像斗敗的公雞,最后難以啟齒道:“窮!”

方繼藩無語了,瞅了朱厚照一眼,便道。

“窮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好好好,咱們做正經事。”朱厚照匍匐在案牘,桌上,是一幅輿圖,輿圖上,是大明的九邊。

此番……韃靼人已南下,韃靼汗的目標很明顯,是希望直取大同,數萬鐵騎,也掃蕩了大同的外圍,大同告急,好在,明軍早有準備,可即便如此,依舊還是吃力。

大明國力比之韃靼人,要強十倍、百倍。

唯一的不足就在于,上百萬的明軍,卻是沿著漫長的邊境線,這一個個據點進行防守,到了大同,也不過是數萬軍馬罷了。

而韃靼人根本不必擔心自己的后方,因為后方啥都沒有,因而,他們往往可以將所有的力量,凝聚成一個拳頭,直搗大明邊境的一個點。

正因為這樣的優勢,明軍雖多,可每一次和韃靼人作戰,大明也只能抽調一成不到的力量,和韃靼人作戰。

朱厚照看著大同,仔細的分析起來。

“韃靼人一定屯駐在喜來峰附近,這里兩面環山,是天然的屏障,正面便是大同關……這一次,若是不將韃靼人打痛,下一次,他們還要來,大同關里的軍馬,是指望不上了,這些年武備松弛,我和你一樣,都是很耿直的人,父皇這個人,成日沉浸在所謂文治之功里,武備卻松懈了不少,本宮的大父,也就是成化先皇帝在的時候,官軍尚還有一些作戰的勇氣,可到了現在,呵呵……”

一聲冷笑。

方繼藩的心都涼了,面上卻是笑呵呵的:“是殿下耿直,別賴上我。”

朱厚照白了方繼藩一眼,接著繼續說道:“你少來裝模作樣,你是什么樣的人,本宮豈有不知?好了,說正經事。既然官軍指望不上,只能指望,咱們鎮國府飛球營了。”

“老方,咱們的方法,到底靠得住靠不住啊。”

朱厚照看著方繼藩,一臉期待的樣子。

方繼藩其實心里也沒底,不過他依舊相信自己的辦法還是有用的,因此他堅定的開口道:“現在制作的飛球,已有六十多臺,操練的人員,也已有三百,趁此機會,給予對方突襲,可以試試,成功的把握很大。”

朱厚照頷首點頭,他是相信方繼藩的。

因此他又低頭,看著輿圖:“喜來峰,不對,這喜來峰……這兒,你看到了嗎?這兒是一道峽谷,地形狹長,若是能將他們引到這峽谷這里,在施以突襲,韃靼人便是想逃,也來不及了。”

方繼藩低頭,峽谷……

峽谷里擁堵,一旦遇襲,大軍開始混亂,這峽谷的地形,對于一支混亂的軍隊而言,就是致命的。

“得吸引他們至峽谷不可,尤其是這一處隘口……這里接近大同關……”朱厚照皺眉,陷入了沉思,他狠狠道:“若是本宮在大同就好了,本宮親自帶一隊人馬,將他們吸引至這隘口,到時……”

方繼藩搖了搖頭,很是堅定的說道:“不對勁。”

朱厚照抬眸凝視著方繼藩,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忙是問道:“什么意思?”

方繼藩想起歷史上一件往事來,在歷史之中,也就是朱厚照剛剛登基的時候,小王子曾帶兵進犯大同,同時,大同發生了一件岌岌可危的事,大同的關墻,居然被火藥炸塌了一邊。

史料中的記錄,語焉不詳,想來,這定是小王子埋伏的內應,暗中收買了守軍,并且在關墻之內,埋了大量的火藥。

關墻一塌,小王子立即帶人奔襲大同,也就是說,他就在這一處隘口。

幸好,當時的守軍見關墻出現了缺口,竭力固守,與此同時,大寧衛朵顏部的鐵騎到達,而大明的精銳盡出,這才使那小王子雖看到了這大同關墻上有了缺口,卻又害怕被合圍,不得已,退回了大漠。

現在的問題就在于……

歷史上小王子所收買的細作,是否早就已經收買了。

而這一次奇襲,這些細作,是否會配合韃靼人的行動?

一旦細作配合,炸塌了一處關墻,那么……幾乎可以肯定的就是,韃靼人勢必會一鼓作氣,抵達這一出靠近大同關的隘口駐扎,對大同,發起瘋狂的進攻,因為只要破了大同關,這關里可有數萬明軍,有無數的糧草,再往南,更是一馬平川,有數不清的財富啊。

甚至,他們可以重現當初土木堡之變,一路,殺至京師。

方繼藩認真想了一會,便皺著眉宇說道:“殿下有沒有想過,小王子,從來不是一個沖動的人,此次突然南下,或許,不只是他死了兒子這樣簡單。”

朱厚照愣了:“啥意思?他死了兒子啊,死了兒子,怎么就簡單了?”

方繼藩搖頭,笑吟吟的道:“他固然死了兒子,可大漠之上,瘟疫、寒風、群狼、甚至是部族之間的仇殺,人命如草芥,人生下十個兒子,能活下來成活的,能有三四個就不錯了。所以,死了也就死了,雖然悲痛,可也不至如此孤注一擲。再者說了,若是當時他震怒,可一路南下,也有一些日子,難道這半途上,還不夠他清醒嗎?按理他清醒過來,明知我大明勢必枕戈以待,而他臨時糾結的數萬鐵騎,十之八九,都討不到便宜,可為何,他還要堅持來白白損耗自己的士兵呢?”

“你的意思是……”朱厚照看著方繼藩,目光里滿是錯愕。

方繼藩斷然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一定有所憑借,這個憑借是什么?小王子是個極冷靜的人,否則,這些年,他不可能一舉擊潰瓦剌部,漸漸一統大漠,他上次在錦州吃了虧,也不可能不吃一塹長一智。”

“什么憑借?”朱厚照很不解,深深的凝視方繼藩。

“說不清。”方繼藩故意賣關子:“或許,在大同,他有內應也是未必。”

朱厚照樂了:“大同里都是咱們漢軍,他能有什么內應?難道還會有人私通韃靼人不成?世上哪有人這般吃里扒外的,你是不是多慮了。”

方繼藩心里搖搖頭,方繼藩深信,劃分人的,不只是民族,還有利益,若是韃靼人拿下大同,能讓某些人得到天大的好處,那么勢必會有人鋌而走險。

方繼藩道:“無論如何,得立即讓飛球營至大同關一線做好準備。”

他和朱厚照商議了片刻。

到了正午,朱厚照肚子餓了。

方繼藩笑了:“殿下,正好,咱們吃點酒菜,喝上一杯吧。臣這兒,有個極有趣的人,想讓殿下見識見識。”

朱厚照沒有見識到人,或者說,他雖然見到了人,可看到這個心寬體胖的溫艷生,似乎并沒有引起他太多的興趣。

這樣的官員他見得多了。

可他看到了菜。

一桌菜備好,首先,在他面前的是牛肉。

只是這牛肉……怎么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朱厚照遲疑著,取了筷子,夾了一片牛肉放入口中,頓時,味蕾開始被刺激,一股子帶著鮮嫩的牛肉,再加上肉汁混合著些許黃酒的淡香在口中回蕩。

朱厚照不禁道:“真香啊,這是什么牛肉,老方,比咱們砸死的牛,要好吃多了。”

方繼藩憋著臉:“太子殿下別亂說,牛都是自己摔死的,宰牛書里說的明明白白。
黃玉 發表於 2018-11-17 23:36
百三十九章:儲君之怒



有一種東西,叫做原則問題。

這原則倘若出了問題,可就是禍根了。

宰牛書有了,你還四處嚷嚷自己偷殺了牛,生怕別人不知道似得。

即便宮中懷疑你做了某些壞事,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你這一嚷嚷,想不處置你都難。

這一點,朱厚照永遠都學不會啊。

朱厚照吃的不亦樂乎,溫艷生則也上了桌,怡然自得的自顧喝著小酒,吃著小菜,對于太子殿下,他沒心情巴結和討好,他是有功之臣,哪怕是怠慢了太子殿下,可就咋樣,還能罷官不成,即便罷官,那也不是什么天塌下來的事。

朱厚照吃的渾身冒汗,待吃飽喝足,看著溫艷生,沉默了很久,才淡然開口說道:“先生大才啊,這樣好的手藝,不知現居何職?”

“臣忝為寧波知府。”

朱厚照身軀一震,義憤填膺的樣子:“寧波知府,有個什么意思,屁大的官兒,先生這樣的人才,萬萬不可埋沒了,明兒本宮和吏部打個招呼,你來鎮國府,本宮最缺的,就是似先生這般,身懷絕技的人。”

從吃下第一口牛肉時起,朱厚照就決心留用他。

對于那些亂七八糟的讀書人,朱厚照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的鎮國府里,多是‘雞鳴狗盜’之輩,會造船的,會發表奇怪學問的,還有一群捕魚的,似乎……朱厚照也不打算招募什么好人進來。

鎮國府……

溫艷生有點懵。

自己竟也成了大才了?

兩日之后,快報傳來。

弘治皇帝舉行了朝議。

東廠送來的消息,引發了群臣一個巨大的混亂。

眾臣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大同遇襲了。

不知何故,西北角的一處城墻,竟被人在地下埋下了火藥,隨著一聲巨響,城墻坍塌了數丈的缺口。

一時之間,整個大同都陷入了混亂。

而韃靼人,顯然已預備發起攻擊。

此時對城墻進行修復,也已來不及了。

整個大同關內,軍民們已陷入了混亂。

大量的商賈和百姓,已開始逃亡,附近的州縣,許多人得知了消息,亦是攜家帶口,預備南下。

北方的胡人入關時的情景,任何人都不敢忘記。

一旦入關,這些惡貫滿盈之人,用著他們打草谷的方式,四處進行掃蕩,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每一次這樣的危機,都會造成無數的森森白骨,和數不清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這大同雄關之內,竟有人被韃靼人所收買。

這也是廟堂之上的人,無法想象的。

大同……可能要淪陷了。

這是所有人第一時間冒出來的念頭。

弘治皇帝氣的差點嘔血。

可就在此時,站在謹身殿里的朱厚照露出了笑容,不禁噗嗤一笑。

方繼藩站在英國公張懋的下首,而今他已成了侯爺,終于能在這里有個好位置,而不是站在某處角落了。

他離太子頗近,一聽這笑聲,臉色頓時慘然,只恨自己所處的位置,過于耀眼,不自覺的,躲入了張懋魁梧的身子后頭。

“太子殿下,何故發笑?”有人察覺到了朱厚照的笑聲,不禁好奇的追問道。

就在所有人心亂如麻,要應對這可怕的危機,為此憂心如焚的時候,愛笑的孩子,總是容易被人拎出來的。

朱厚照站出來,一字一句的說道:“陛下,定遠侯,所料不錯。”

他站出來,看著憂心如焚的父皇。

父皇狠狠的瞪著他。

即便韃靼人只是攻入了大同,京師還有數十萬京營,可保無虞,可一旦入關,就意味著無數軍民百姓遭受韃靼人的戕害,你太子,還笑得出?

因此弘治皇帝雙眸都要凸出來了,惡狠狠的瞪著他。

朱厚照卻不以為然,很是從容的道:“定遠侯認為,韃靼人絕不只是含憤南下,而是別有所圖,那韃靼汗狡詐無比,此番南下,其目的,便是與收買了的大同城內細作里應外合,拿下大同,雄視關內。”

認真分析起戰勢的朱厚照面容里洋溢著得意之色。

“想來,在接下來,大同關墻出了亂子,他們必定,全力南下,直逼大同,他們當日抵達大同附近之后,已是疲憊不堪,勢必不會急于進攻,而是……會在城下暫歇一日,好養精蓄銳,一舉拿下大同城。”

“他們駐扎的位置,十之**,便是距離大同最近的一處隘口,此處,兩面環山,前為大同,后退,只有一處通道,這樣的山谷駐扎營地,是最好的,夜里宿營時,不擔心有大同吹亂了他們的篝火,兩面的山巒,可以為他們遮擋大風,也不擔心有人夜襲,可是……這也給了兒臣的鎮國府,可趁之機!”

方繼藩已經預料到了……

弘治皇帝一愣。

群臣嘩然。

有人覺得匪夷所思。

有人覺得不信。

也有人抱著一線希望。

不過……此等大事,不是兒戲啊。

大同一旦陷落,其后果不啻是天崩地裂。

卻還是有人顯得慌張起來:“太子殿下,如此自信滿滿,卻需知道……這韃靼人……”

說話的,是一個翰林學士。

他聲音顫抖,顯然對于太子過于樂觀的態度,有些不滿。

你是儲君,儲君應以軍民百姓為念,現在百姓危如累卵,還在廟堂上大放厥詞,這是大大不應該的事。

大明的文臣們,事未必能辦好,可論起敢言二字,那可是響當當的。

這就如技能術,這所有的技能點,沒有點在科技,也沒有點在動手能力,或者其他能力上,卻都點在了一張嘴上。每一個人的嘴,都已點到了神級,他們不但會說,而且敢說!

一人開口,眾人紛紛應和反擊朱厚照:“太子殿下出此言,實是不應該,眼下大同軍民陷于水火之中,莫非太子殿下以為,大同之南,反而成了可趁之機,可若是有了失誤,出了差錯,該當如何呢?殿下自重啊。”

“殿下……”

朱厚照有點惱火。

他本以為,自己在朝堂上,和人研究的,乃是戰術的問題,不是韃靼人來了嗎?不是大同關出現了致命的缺口嗎?這個時候,不想著怎么打,居然因為自己的態度,而遭受眾人口舌非議。

朱厚照心里特別的氣,一時他竟是憤怒了,朝著眾人一吼:“夠了。”

他環視了眾人一眼,便氣惱的怒斥道。

“韃靼人來了,現在我等在此議的,乃是如何應對韃靼人,如何與韃靼人作戰,爾等在此,糾結本宮態度,這是什么居心?爾等心里既都裝著百姓,那就去大同啊,在大同,和韃靼人拼個你死我活,在這里啰嗦,非要讓所有人擺著一張如喪考妣的臉,開口百姓,閉口垂危做什么?”

朱厚照氣的臉色發青,像一頭憤怒的小獅子,眼睛都是紅的。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理應去想怎么應對的方法,靜下心來,琢磨應對之策,而不是在此,似爾等這般,個個只知在此念著黎明百姓的,又有什么用?這大明,是我朱家的,臣民也是父皇和本宮的臣民,就你們愛民是嗎?”

一時殿中安靜了。

方繼藩幾乎要窒息。

他遠遠看著高高在上的弘治皇帝,因為離得遠,所以看不清面容,不知道皇帝現在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

不過弘治皇帝沒有說話。

顯然,他也認為,自己的兒子有道理。

可是……

一聽說太子殿下要將他們送去大同,一聽說太子斥責他們只會做表面功夫。

許多人,幾乎要昏死過去。

這不是儲君應該說的話啊。

太子殿下,怎么可以如此?

怎么能說這種誅心的話,簡直讓人承受不住,接受不了。

有人哭了。

先前那說話的,乃是翰林學士。

卻在此時,詹事府詹事楊廷和臉色青黃不定,噗通一下,便跪倒。

他這個詹事府詹事,已越來越名不副實,事實上,太子殿下壓根就不來上課,他作為太子的恩師,卻從未教導過太子,這不得不說,是一件極諷刺的事。

而如今……太子殿下……

他跪下,痛心疾首的道:“殿下怎么可以說這樣的話啊……如此誅心之詞,臣等如何可以接受,若是太子殿下希望發配臣等去邊鎮,臣等,無話可說。可殿下乃儲君,如此對待臣子,視軍國大事如兒戲,殿下啊……”

楊廷和大哭。

許多人跪下,仿佛受到了朱厚照巨大的語言暴力傷害,個個痛哭流涕:“臣等萬死之罪,臣等也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太子殿下為何說出這樣的誅心之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下視臣為草芥,就請殿下誅之。”

方繼藩躲在暗處,心里已經明白,朱厚照,是永遠玩不過他們的。

畢竟姜還是老的辣呀

他們這些人這么一跪,一哭,一嚷嚷,忠義之名也就有了,既符合儒家的道德規范,同時,又一副為了朝廷而甘愿去死,個個引頸受戮的模樣,完全將朱厚照陷入了一個萬夫所指的位置
黃玉 發表於 2018-11-17 23:37
第五百四十章:出擊吧!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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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氣的臉色發青,拂袖道:“呵呵,衣冠禽獸,不知所謂。”

他罵了一通,拂袖便走,居然也不告辭,臨末了,還拉上了方繼藩,很是氣憤的說道:“老方,咱們走,這里容不下我們。”

方繼藩頓時被無數眼睛聚焦,這樣的目光讓他非常不舒服。

他突然明白,大明的皇帝們,為何都躲在內宮或是建立豹房一輩子不出來見臣子了,這些家伙,真沒幾個好東西啊。

只是……太子你走便走,叫我做啥?

方繼藩尷尬的朝弘治皇帝一笑,道:“臣……告辭。”

匆匆跟著朱厚照,出了謹身殿。

至始至終,弘治皇帝沒有說話。

而滿殿之中,也是鴉雀無聲。

太子殿下的蠻橫,算是讓不少大臣看了個清楚。

不少人心里倒吸一口涼氣。

望之不似人君哪。

自然,劉健諸人,雖面無表情,不過對于這些個清流,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成見的,劉健不喜歡這些人,當然,太子性子太浮躁,受不得一點氣,這也令人擔憂。

可以想象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朝廷和內宮之間,會鬧出多少不愉快的事。

弘治皇帝冷著臉,目光掃視著殿下諸人。

楊廷和等人便紛紛道:“陛下,臣等死罪。”

弘治皇帝為政十數年,卻怎么看不透,他只是不露聲色的樣子,冷冷道:“韃靼襲大同,大同告急,此時此刻,一切以家國為重,如何克敵制勝,朝廷還需拿出一個方略,繼續議下去吧。”

朱厚照氣咻咻的出了謹身殿,火冒三丈,臉色格外的難看,他一面走著,一面咒罵著。

“都是什么人,可惡。”

方繼藩追了出來,也不吭聲,只肩并肩的和朱厚照走著,一面聽他的咒罵。

“這些人有什么用,除了會說大道理,于朝廷并沒有任何的好處。”朱厚照氣得臉色蒼白,咬牙切齒的從嘴角擠出話來:“大明不缺這樣的人,朝廷這樣供養他們,他們……”

“殿下。”方繼藩看著氣呼呼的朱厚照,不禁開口說道:“我能說句話呢?”

朱厚照嘆了口氣,很是無奈的道:“你說。”

方繼藩道:“殿下……太年輕了啊。”

“你不年輕?”朱厚照直接反唇相譏。

“……”方繼藩沉默了一下,便笑道:“臣不一樣!”

朱厚照皺著眉頭,不解的問道。

“那你到底想說什么?”

方繼藩想了想:“臣想說的是,何必為這些人而煩惱呢,我們是干大事的人,眼下,盡心做自己的事就是,至于他們,不必理會,殿下更不該為他們動怒啊。”

“本宮為何不能動怒?”

“因為動怒的都是弱者。只有弱者,才會無意義的發泄自己的怒火。真正的強者,既已有了自己的志向,有了匹配自己志向的能力,對于一切沒有力量的喧囂,也不過是一笑置之,殿下乃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將來,是所有大明臣民們的君父,無數人的榮辱,都維系在殿下一身,既然如此,何須將心思,花費在這些喧囂上頭。”

“殿下這樣的行為,讓人覺得像幼稚的孩子。”方繼藩道:“你看我,我就一點都不憤怒,我還高興的很呢。”

朱厚照瞪著方繼藩,而后,笑了:“本宮也高興,本宮不是弱者,本宮是強者。”

“殿下真的高興嗎?”

“高興。”朱厚照大笑:“好啦,本宮真的不生氣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趁著這個機會,給韃靼人致命一擊,飛球隊已就位了吧。”

方繼藩見朱厚照臉色好了不少,便放心了,便笑道:“已經就位了。”

朱厚照道:“何時出擊!“

“三日之前,臣就已下達了命令,韃靼人一旦抵達預期的位置,當夜便發起襲擊。”

“好。”朱厚照咬了咬牙:“讓那些朝班里的君臣們,繼續在那逞口舌之快吧……”

方繼藩汗顏:“能否將君臣中那個君去掉,太子殿下,你又罵你爹了。”

朱厚照冷哼哼的吐槽起來。

“罵了又如何,不對就是不對,你看他,至始至終,不發一言,要嘛就是被那些臣子們給懵逼了,這是大昏君;要嘛,就是心如明鏡,卻不敢袒護本宮,這說明什么,說明他愛惜羽毛,成日想著,讓那些讀書人,稱頌他為圣君呢,這樣的父皇,虛偽透頂,許他做一個偽君子,做一個笨蛋傻瓜,還不準本宮罵?本宮是認理不認親的。”

太子殿下真的很耿直啊。

還好……

我不是他爹。

倘若……我方繼藩生出這么個兒子,一定要納十個八個侍妾,每天晚上辛勤耕耘,非要多造出幾個兒子出來,否則……吊死在這么一棵樹上,真的好慘啊。

朱厚照握了握拳頭:“計劃能否成功,就看今次了,老方,若是達不到效果,本宮無話可說,立即入宮請罪,可一旦成了,且看著本宮,怎么收拾這些家伙吧。”

方繼藩頷首點頭,二人一前一后,至午門。

身后,卻有人小跑著來,卻是蕭敬,蕭敬氣喘吁吁:“殿下……殿下……”

朱厚照駐足,一看蕭敬,便怒了。

想殺人啊。

前些日子,劉瑾向自己密報,說是蕭敬居然在父皇面前,告自己的狀,這才惹來了父皇的怒火。

這蕭敬,平時見了自己,老實忠厚,誰知,竟是個如此無恥下賤之人。

蕭敬見太子殿下對自己的不善,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不知哪個沒卵子的家伙,向太子殿下偷偷打了小報告了。

可他只能裝楞充傻,卻是道:“陛下有口諭。”

朱厚照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說便是。”

蕭敬哭笑不得,卻還是道:“皇上說,太子不要動怒,太子雖無狀,卻也是憂心大同戰事,其情可憫,只是為太子者,需端莊得體,不可意氣用事。朕知鎮國府已有對韃靼人的布置,太子與方卿家盡力而為即是。”

朱厚照聽了老半天,有些聽不懂,雙眉輕輕一揚:“啥意思?”

蕭敬小心翼翼道:“陛下的意思是,讓太子不要生氣,往后,也需注意一點,殿下您想想看,那是謹身殿哪……”

“回去告訴父皇,謹身殿,本宮不去了。”

朱厚照丟下這句話,要走。

方繼藩朝蕭敬道:“蕭公公,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陛下的苦心,他已知道了,你快回去復命吧。”

“好的,好的。”蕭敬忙是點頭,他滿頭是汗,匆匆又回宮里去。

朱厚照想說你方繼藩歪曲本宮的原意,可隨即,又搖搖頭,算了,還是老方對本宮好啊,看看其他人,不是想要算計自己,就是想著在本宮面前講道理,老方就不一樣,這是完全發自肺腑的輕易。

“老方,咱們真是好兄弟啊。”朱厚照忍不住道:“這世上,只有你最了解本宮。你我雖沒有沾親帶故,卻勝似兄弟。”

方繼藩樂了:“世上的事,都是無常的,說不準,將來,臣和太子殿下沾親帶故了呢?”

“啥意思?”朱厚照一下子警惕起來。

看著猶如憤怒小鳥一般的朱厚照,方繼藩心里說,我的乖乖,這也太敏感了吧,這樣你也能想到。

方繼藩正色道:“殿下,腦子里不要有不健康的思想,眼下韃靼人兵臨城下,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大同關內的一處堡塞。

這座堡子已經荒涼了許多年。

楊彪和沈傲沒有選擇帶著飛球隊進大同關和其他的縣城,寧愿在這荒涼之處駐扎。

當然,這都是定遠侯的安排。

定遠侯認為,韃靼人可能會在大同之內布置眼線,何況,大同關內各路軍馬,龍蛇混雜,還是不要和他們有什么接觸為好。

所以,他們便索性在這距離關隘不遠,卻又有些距離的地方駐扎下來。

操練出來的三百個飛球隊隊員,個個摩拳擦掌,當然真正上天的人,不過一百二十人,其余的人,只負責地勤的雜物。

每日清早,都會有飛球升空,他們盡力將氣球飛高一些,讓人難以察覺,而后,前往關外,監視關外韃靼人的一舉一動。

楊彪是一百二十個飛行員的教官,他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對他們進行教導。

而沈傲,因為經驗豐富,且讀過書,則更多的,是負責整個飛球隊的后勤以及作戰部署計劃。

他和楊彪相處的很愉快。

這和沈傲平時待人和氣有關,沈傲是個不太看重出身的人。

只是,終于……偵查的飛球回來了。

一下子,整個飛球隊已經炸開了鍋。

沈傲低頭看著輿圖,韃靼人已經開始向南繼續進發,先遣的人馬,也已開始到了指定的位置進行扎營。

“這是最好的時機,錯過了便失之交臂了。”沈傲道:“今夜的風力、風向全部要隨時稟告,除此之外,所有的飛球,要求立即補充完畢染料,飛球上,預備好足夠的干糧,以及武器,今夜子時,升空!”
黃玉 發表於 2018-11-17 23:39
第五百四十一章:奇襲

上山打老虎額:、、、、、、、、、

整個飛球隊已經進入了緊繃狀態。

命令已經傳達。

這些被招募來的隊員,平時好吃好喝的供著,每日在西山操練,若說不緊張,是假的。

他們開始牢記著自己的目的地,在命令下達之后,手持著輿圖,不斷拿著羅盤修正著位置。

飛球一旦升空,那么就全憑各個飛球上的人員自求多福了。

甚至……若是不小心,飛球可能直接被亂流吹的偏離航線,一旦如此,燃料耗盡,便是極可怕的后果。

所以他們開始默默的記下一切要注意的事項。

他們大多數,都是讀書人,雖然沒有功名,可勉強識文斷字的能力卻還是有的,沈文和楊彪對待他們都不錯,他們心里也自知,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漸漸的,天黑了下來。

夜里……無風。

天上的星辰遍布天空,一閃一閃的發亮。

即便星辰漫天,月色卻帶著幾分慘然。

緊接著,一個個氣球已開始解開了纜繩,開始飄飛。

無數的氣球慢慢的騰空之后,不斷的升高,開始進入預定的氣層,留給地面的,不過是點點宛如星星一般的微火。

沈傲和楊彪也都已帶上了護目鏡。

楊彪雖不喜歡護目鏡,可如今,他已是飛球隊的千戶官了,正因如此,所以他格外的注意自己的形象,為了做出表率,這護目鏡卻還是需要戴的。

二人檢查了藤筐里的一應軍需,有糧食,有備用的燃料,如若是發生意外,不得不迫降時準備好的被褥,還有綁在藤筐邊的安全帶,一旦迫降,人可以輕易的坐在藤筐里,用這繩索將自己與藤筐徹底的綁死,厚實的棉被可以捂住自己全身。

這些,統統都是一次次的升空之后,用血汗積攢下來的教訓。

當然,其中還有羅盤,有輿圖,甚至還有一個作為信號的禮炮,主要的作戰命令,就是通過這些禮花的焰火來確認。

其中最多的,就是大批的玻璃瓶子,這些自玻璃作坊里的弄出來的瓶子一個個有人的手臂粗,里頭灌滿了液體,瓶口,則用木塞和蠟油死死的封閉,在這液體內,還清晰可見的看到許多的鐵釘。

這樣的瓶子,一個飛球里,足足裝載了一百多個,全部用木箱固定住,它們占據了整個藤筐幾乎一大半的位置。

楊彪和沈傲,是老搭檔,自然在一個飛球之中,他們在所有飛球都騰空之后,隨即,也下令解開了纜繩。

失去了地面纜繩拉扯的飛球開始騰空。

楊彪吹起了口哨,看著漫天的星辰,愉快的哼著曲兒:“夜里好啊。夜里要辨認地面的目標,太輕易了,韃靼人的營地,有無數的篝火,只需尋覓到篝火的位置,便可確認方位了,反觀是白日,咱們這么多飛球,不但容易暴露,這光天化日,雖說目力可以看到地面,可是……相比于夜里這般顯眼,卻是麻煩多了。”

說著,他已將氣球飛到了指定的氣流層。

這里的氣流,自南向北吹著風。

飛球便毫不猶豫的朝著北方快速的飄蕩。

楊彪固定了火油罐子的火力,將這氣球固定在這個流層,而后坐進了藤筐,從囊中取出了牛肉干,愉快的吃了起來。

沈傲則是站著,任狂風自身后吹亂他的長發,將他的衣襟吹亂,護目鏡里,前頭的同一天空之下,無數的火光在閃爍,六十個氣球,一齊向北飄移。

楊彪見沈傲沉默的站著,似乎有什么心思,不禁開口說道。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肉干?”

“不吃。”沈傲搖頭,他按著了自己腰間的長劍,回頭凝望著楊彪:“老楊……”

“啥?”楊彪見他欲言又止,不禁追問沈傲:“你想說啥?”

“你說,咱們的奇襲,有效嗎?”沈傲有些懷疑,這是第一次,發起襲擊,他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

說句真的,他心里有些忐忑,這可是從來沒有試過的戰術,因此他的內心是擔憂的,更有幾分不安。

楊彪并沒沈傲那種心思,而是笑呵呵的說道:“想這些做什么,俺娘說了,恩公說啥,咱們照做就成了,你們讀書人就喜歡多想,想啥?沒啥可想的,咱們都已升空了,照著去做便是。”

沈傲雙眸閃著亮光,不禁也是笑了:“你說的有道理,有時候,我真該學你,心里少琢磨一些事。”

楊彪嘆了口氣,感嘆起來:“這又不同,你是讀書人嘛,讀書人琢磨事是應當的,若是讀書人都不琢磨事了,那才是可怕的事。可俺不同,俺就是個粗貨,我這輩子,一聽恩公的,二聽俺娘的,其他的,皇帝老子來了,俺也不認。你曉得為什么不?”

“為什么?”對于這個家伙的大大咧咧,沈傲早已習以為常。

楊彪舒服的將手枕著自己的頭,看著夜空,格外鄭重的說道:“因為別人是啥樣的人,以俺的腦子,也分不清。他們會不會害俺,會不會將俺當槍使,這些,俺腦子木納,看不明白。可這世上只有俺娘和恩公不會害俺,他們叫俺做啥,一定是為了俺好,所以……俺只聽他們的話,就不會錯了。”

沈傲笑了:“不,你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楊彪低頭吃著肉干:“這一次,若是失敗,俺也沒臉面見恩公,回去之后,老老實實去西山挖礦去;可倘若成了,俺回去,恩公說不準要見俺呢,俺讓俺織一件毛衣給他捎上,俺娘說,做人要記恩,沒有恩公,就沒有俺們娘倆現在的日子,現在天氣寒呢,恩公年輕,說不準還能再長長身子,可別凍壞了。”

數十個飛球,已越過了大同關隘,繼續向北。

隨即,楊彪站了起來,大致的方位已經到了,他直接脫下了護目鏡,隨即取出了望遠鏡,開始尋找目標。

在他附近,一個個氣球緩緩的蠕動,似乎都在不約而同,尋覓著地面的目標。

“東北角!”另一邊,沈傲興奮的說道。

楊彪立即向東北角看去。

他激動起來。

那里……隱隱約約的,可看到群山起伏之間,在那狹長的山谷里,連綿的篝火在閃爍,像是夜空的星辰連成了一片。

“就是那里!”楊彪激動的道:“向東北。”

他拿著羅盤,不斷的加大和減少染料,尋找到向著篝火方向的氣流層,終于,飛球向那個方向緩緩而去。

數十個飛球,悄無聲息的,朝著同一個目標,猶如天空中的鬼魅一般。

楊彪臉色凝重起來,此時,他們已經開始懸停在了這峽谷的上方,在他們腳下,是連綿數里的營地,無數的帳篷連在一起,地面上,數百上千的篝火,自天空看去,宛如群星。

“可找到了你們了,俺想死你們啦。”楊彪哈哈大笑。

沈傲凝視著楊彪,正色問道:“動手?”

楊彪笑了,笑得格外開心:“且慢,俺先放放水,他娘的,一緊張便憋不住尿,也不知是不是病了,得找個大夫看看。”

他愉快的放著水。

而在這一個個飛球之下。

數萬大軍,駐扎于此。

韃靼人扎營,除了將營地和馬圈用柵欄圍起來之外,幾乎是沒有任何防護的。

畢竟他們所面對的,是關隘里龜縮不出的明軍,在大漠里,他們根本天敵。

因而絕大多數人,在此時,都已呼呼大睡。

夜里值守的韃靼武士,也只是隨便在附近打馬走一走,夜里的天氣,格外的刺骨,他們跺著腳,或是尋個篝火附近,直接躺著小憩片刻。

朝魯乃是黃金大帳中的一員,他的父親,便是大汗賬下的親衛,他雖只有十三歲,可韃靼人打小就在馬背上長大,年紀長一些,便開始牧馬,到了十歲,便已經可以拉弓了,十三歲,正是出征的年齡,用大汗的話來說,像他這樣年齡的人,完全可以面對三四個明軍的官兵。

他對于這一次南征,充滿了激動,不過年齡小,明日,他將不參加明日對大同的攻城之戰,于是乎,便輪到他來守夜了。

他愛看星星。

天上有許多的星星。

可是今日,格外的多。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夜風吹走了一片烏云。

在自己的頭頂上,突然多了許多的星星,這星星時大時小,和其他的星星相比,有些不同。

他裹著身上的獸皮,或許是受不了這寒風的緣故,跺著腳,心里在想,這星星,距離地上好近啊,莫非是南人們的星星,都距離大地這樣近嗎?

自己明日,不能參加攻城,實在是遺憾的事,父親說,先入關的人,可以有處置城中婦孺的權利,到時,自己便可以有女人了,不只如此,南人的米很好吃,還有鐵鍋,有茶葉,南人的腦袋,和羊一般,順著后頸一用力,便輕松掉下來。

朝魯的心里,懷著巨大的失落,可惜,自己不能率先入城,否則,自己一定要親手砍下幾個南人的腦袋下來,只有如此,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南人。
黃玉 發表於 2018-11-17 23:43
第五百四十二章:火燒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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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朝魯為之沮喪之際。

天空之中。

楊彪取出了一個煙花,引燃,拋向了空中。

那煙花在半空炸開,瞬間,萬千煙火升騰而起,將整個夜空照亮。

這……是開始進攻的信號。

所有的飛球,隨風飄蕩。

他們甚至開始徐徐的降落。

飛球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至距離地面六七十步時,下頭韃靼人的大營,幾乎已可以清晰的看見了。

這個距離,恰好是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一般的弓箭,能拋射百步已是極限,而朝向空中射擊,能射三十步,就算不錯了。

在這絕對的安全空域之下,一個個飛球,從天而降一般。

而那煙火,已被地下值守的衛士所察覺,他們抬頭看著天空,看著一個個微弱的星光,漸漸越來越明亮,最后,那隱沒在夜色中的黑色氣球漸漸露出了它們龐大的軀體,威壓在他們頭頂之上。

他們下意識的,想要掏出弓箭。

更多人,有些不知所措,他們敢于面對數倍于他們的明軍,甚至敢于向大明的關墻發起沖鋒。

可是面對著從天而降的氣球,尤其是在這夜色之中,他們有一種惶恐的感覺。

哪怕再勇敢的人,在面對未知的景象時,都不免心生恐懼。

可是,那射出的箭矢,根本夠不著上頭的氣球。

氣球沉默著,在他們頭頂掠過。

地面上,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那陰影緩緩而行,接下來,在氣球之上,沈傲和楊彪各自愉快的取出了玻璃瓶。

沈傲負責引燃火折子,楊彪抱著這充斥了鐵釘和液體的玻璃瓶。

從密封的木塞子里,有一根引線探出。

火折子點燃了引線。

那引線瞬間濺出火花。

楊彪美滋滋的看著下方,毫不猶豫的將玻璃瓶丟了下去。

那玻璃瓶直直摔下。

緊接著,直接摔入一個帳篷里。

引線已燒入了密封的瓶中。

這瓶中的液體,俱都是精煉的火油。

火油引燃,瞬間在瓶里產生大量的氣體。

可這瓶子乃是玻璃密封。

在那剎那之間,一團火直接自玻璃瓶里迸發出來。

隨著一聲巨響,無數的玻璃化為了碎片,飛射向四周。

一個巡夜的韃靼人,看著那火光,還未反應,飛射而出的鐵釘和玻璃碎片便將他的臉撕裂,他捂著臉,發出了嚎叫:“眼睛,我的眼睛。”

而濺射出來的火焰和火油,猶如跗骨之蛆一般,濺射的到處都是,燃燒的火油沾在了帳篷上,帳篷隨即熊熊燃燒,沾在了干草上,那用以喂馬的草垛子立即發出熊熊的火焰,直沖天際。濺射在人的身上,人下意識的想要撲打,可這火油是不易撲滅的,依舊燃燒,而他身上的獸皮衣,也已隨之開始冒出了濃煙。

大火開始將人吞噬,被燒著的人,瘋了一般,發出了夜梟的凄聲,一路狂奔,或是漫無目的的撞入了某個帳篷,或是沖向了柵欄,最后,當他只剩下了一團骨架子,最終,變成了一團灰燼。

數個帳篷被點燃,里頭的人,瘋了似得逃出來,可也有人,直接葬身進了火海。

大火所爆發出來的濃煙,令人窒息,這也是那些在帳中熟睡之人,根本無法逃出的原因,濃煙瞬間產生,熟睡中的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便已昏沉,最終,失去了知覺。

一下子……

整個韃靼營開始炸開一般。

無數的人,從夢中驚醒,被這可怕的慘叫聲和爆炸聲,嚇的臉色發青。

他們茫然的自帳中沖出來,而接下來,一個個玻璃瓶從天兒降。

他們看著一個個巨大的飛球,沿著峽谷,緩緩向前,在他們的面前,黑暗中,一出處地方,開始爆炸,一個個帳篷,開始燒起,一個個火人,沒命的呼喊。

許多人,甚至已經無力逃跑了。

那緩緩的氣球,遮云蔽日,在天空投下了一個又一個的黑影。

有人直接跪下,口里大呼著成吉思汗、上天,或者一切他們認為可以拯救的人。

可這一切,都是徒勞。

馬圈里,戰馬受到了驚嚇,瘋了似得戰馬,開始沖出了柵欄,而后,發足狂奔。

這些已經不受控制的馬,從前,乃是韃靼人們的殺人利器,而如今,卻成了更加動亂的根源,戰馬狂奔,沖入了一個個帳篷,無論眼前是何人,也毫不猶豫將其撞飛,倒地的人,它們的馬蹄踏上上頭,將其骨頭直接踩碎。

而飛球上的人,一個個在緊張和激動過后,卻變得格外的冷靜起來。

激動之后,那么一哆嗦,剩下的便是難以言喻的寂寞。

他機械式的朝下頭扔著玻璃瓶子,一個又一個,甚至已經懶得瞄準了,因為下頭,正是營地最密集之處,隨便扔便是了。

而下頭的營地,卻已陷入了人間地獄。

延達汗已經被夢中驚醒。

這是噩夢。

他聽到四面的慘呼聲,他茫然無措的看著自己的大帳,自己的衛兵,沒有在此。

出了什么事。

他聞到了火焰的味道,那火焰燒著皮氈子,發出刺鼻又令人作嘔的氣息。

不只如此,還有慘呼,是無數人的慘呼,還有馬,有馬在嘶鳴。

哀嚎聲,那痛入骨髓的哀嚎聲,聽的延達汗已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自從自己的兒子死去之后,他已許多日子,沒有睡好了。

好不容易到了大同,而在大同城內,自己安排的細作已經成功的破壞了大同的城防,這一場名義上一場魯莽的復仇之戰,卻在他的布置之下,卻成為了一次對大明的致命一擊。

明日,只要明日天亮之后,他就可以向此時關防最為薄弱的大同發起猛攻,他深信,自己可以一舉拿下大同,而這座垂涎已久的大同若是拿下,那么……祖先們曾被南人驅逐出關內的恥辱,還有那南人的太祖、文皇帝深入大漠,橫掃北元的恥辱,就都可以一雪前恥了。

入了關,那兒,便是都是牛羊,只是關外的牛羊,是四只腳的,而關內的牛羊,只有兩只腳。

現在……

這一切……都被這可怕的聲音和刺鼻的味道統統破壞了。

他披上了自己的皮衣,取了自己的金刀,匆匆走出了大帳,可是……他瞳孔在收縮,他看到了天上那一個個飛球,那個曾殺死自己兒子的怪物,現在,它們又出現了,而且,來的更多,飛球所過之處,便是無數的爆炸和火海,他親眼看到,有幾個人,在火焰之中,掙扎,他們的身體已經燃燒起來,在大火之中,四肢扭曲的,做著各種奇怪的動作。

還有戰馬,他的馬,馬在狂奔,早已不認得主人了,它們毫不猶豫將一個個人撞翻,四散而逃。

無數從火海中逃出來的韃靼人,瘋了似得朝著還沒有起火的地方狂奔。

最可怕的是,這里是峽谷,只有前后兩條路,不能做到四散逃開,這狹長的峽谷,反而方便了火海的蔓延。

那氣球,還在徐徐的向前,宛如吞噬一切的怪獸,它安靜著,慢慢飄蕩,不疾不徐,卻猶如一座山,向延達汗方向而來。

衛士們,終于找到了延達汗,他們拉扯著延達汗,口里大呼:“大汗,快走!”

“走……”延達汗心里仿佛被扎了一刀,疼的無法呼吸。

他狂吼:“弓箭呢,弓箭在哪里?”

弓箭是沒有作用的。

這是不對稱的戰爭,其優勢,比之韃靼鐵騎在曠野上對上了大明的步軍一般,不,甚至比這優勢還要大的多。

已經沒有人敢于用弓箭對著天上狂射了。

因為這沒有任何意義。

被慘呼聲驚醒來的韃靼人,徹底的崩潰了。

他們瘋了似得,朝著沒有燒起來的地方逃,人越來越多,他們沒有了馬,只好靠兩條腿,他們堵塞在峽谷里,相互的推搡,彼此的踐踏,此時……人們的恐懼已經不斷的放大,勇氣全無。

延達汗被衛士們拖著,朝著峽谷的另一個方向而去。

而那個十三歲的孩子,那個叫朝魯的人,他親眼見證了天上的星辰,最后變成了一個個巨大的氣球,這氣球就在他的上空。

他已忘記了,他是一個矢志于砍下無數南人腦袋的男子漢,他抬著頭,還帶著稚嫩的臉上,帶著無以倫比的恐懼。

此時,已沒有人理會他了。

那天上,一個瓶子落下。

轟……火球在碎裂的玻璃瓶里噴出,燒紅的鐵釘和玻璃猶如飛蝗一般,噗的進入了朝魯的身體。

一根釘子,狠狠的扎入他的眼窩。

他倒下了,身體在四面的火光之中抽搐,跗骨的疼痛,令他發出了慘然的哀嚎。

可沒人理會他,每一個男子漢的背后,總需要無數的森森白骨,更多人成不了男子漢。

最終,他倒在了血泊,彌留之時,一匹亂奔的戰馬,踩在了他的股骨上,股骨碎裂。
黃玉 發表於 2018-11-17 23:44
第五百四十三章:大獲全勝



上山打老虎額:、、、、、、、、、

沿著狹路,一路投擲。

這一個個玻璃制的瓶子,有多少要多少,統統管夠。

滿天的大火,伴隨著濃煙滾滾,韃靼人的帳篷,是最容易燃燒的,一遇到明火,牛皮氈子和布條便迅速的噴吐著火舌。

這讓上頭的飛球們,也開始難受起來。

氣味很嗆人啊。

于是乎,所有的飛球不得不開始拉高了一些,至一百五十步的位置,那濃煙方才散開,雖然天空中還是彌漫著刺鼻的氣息,可此時,可至少好受了不少。

氣球不得不用藤筐里的飛輪來控制著向北飄飛,玻璃瓶子投擲的密度,小了許多。

可即便如此,這漫天的大火,已是無法遏制了。

氣球之下,韃靼大營徹底的崩潰。

韃靼人不得不舍了馬,驚恐的看著那席卷而來焰火,還有天空上,隨時投擲下來‘炸彈’,原本還是肩并肩的伙伴,而如今,為了尋求一線生機,卻不得不拔刀,刀兵相見。

延達汗悲哀的看到了一團更大的火焰漫天而起,那是韃靼人囤積的干糧和馬料。

堆積如山的馬料,開始燃燒了,而幾乎所有的馬圈里,受驚的戰馬,開始四處的逃散。

完了……

他看著四處從火中沖出來的火人,那等被灼燒的切膚之痛,任何人看了,都足以心驚膽跳,牛馬成了無主之物。

延達汗幾乎是被衛士們拖著,一路的北躥,他們一次次的希望尋幾匹馬,可這些馬兒,卻都瘋了一般,無論如何都駕馭不住,瘋狂的將人甩落下來。

到處都是敗兵,許多驚醒的韃靼人,精神瞬間崩潰,歇斯底里的抽出長刀,一頓胡亂的劈砍,同伴之間,成了仇敵。

而那烏壓壓的飛球,還在好整以暇,按著他們的步驟,徐徐向前。

“這是什么?”延達汗回頭看著那遮星蔽月的飛球,囁嚅著吐出話來:“南人……南人……”

看著周遭的慘狀,他心如刀絞,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他面上扭曲,猙獰可怖,痛苦不堪的將手中的長刀插在了地面,仰頭長嘯:“此大恨,吾誓當報!”

“大汗……”衛士們嚎哭,驚恐不安的喊道:“快走吧,快走吧。”

“兒子們呢,他們在哪里?”延達汗還是不甘愿走,不管怎么樣都要將自己的兒子一起帶走。

大兒子已經死了,可還有二太子和三太子在。

唯一的幼子,則留在了大漠。

韃靼人承襲了蒙古的制度,大的兒子們要嘛分一些人馬,自立門戶,要嘛,便隨父親征討,而小兒子則負責守家。

現在,自己的兩個兒子,還在那大火吞噬的營地里。

延達汗淚流滿面,他舍不得走,他恨不得立即去將自己的兒子救出來,可是漫天的大火吞噬著四周,他只能看著眼前的大火吞噬掉一切,他嘶吼著,咆哮著:“我的兒子啊。”

“大汗!”衛士們不得不拉扯著延達汗,繼續北行,他們的身后,到處都是潰兵,到處都是混亂逃散的戰馬,那大火,直沖云霄。

已經受不了這滿天煙塵的飛球,不得不開始拉高,不斷的拉高,至上風口。

幾乎所有的玻璃瓶子,都已經投擲的差不多了,楊彪取出了望遠鏡,地面因為大火,已燒的通亮,望遠鏡里的大營,已成了煉獄,無數燒的焦黑的人,渾身是火的人,被大火圍著,妄圖想要沖出火海的人,還有那為了爭奪一條活路,向自己同伴下刀子的人。

楊彪咀嚼著牛肉干,不禁感慨道:“真是可憐啊,大家為啥要殺來殺去呢,他們來殺俺們,俺們就要殺他們,殺到最后,又有什么意思?”

沈傲看著下頭的慘景,認真的想了想,便回答楊彪:“因為對有些人而言,掠奪別人,是讓自己吃飽穿暖的捷徑,所以……他們統統該殺。”

楊彪思慮一會,便頷首說道:“說的對,俺娘說,似俺這樣就曉得吃的夯貨,生下來,也沒什么用處。俺便問她,生下來沒用處為啥要生?你猜俺娘咋說?俺娘說了,不生下來,人丁單薄,就要被人欺負俺家。俺娘真是有道理的人啊,她雖沒讀過啥書,可每一句話,都有道理,今日不也一樣嗎?俺生下來,就是不讓咱們受欺負的,他們想來搶俺們大明,俺便讓他們嘗嘗厲害,沈公子,吃牛肉干不?”

沈傲搖頭,從囊中取出自己的干糧,朝楊彪淡淡一笑。

“牛肉干太硬了,還是吃點其他的吧。”

足足半個時辰的襲擊,飛球隊開始返航,這飛球在拉高之后,徐徐的穿過了群巒迭起的峽谷,在這黑夜之中,猶如鬼魅,身后,那慘呼和大火,漸漸的在他們身后,越來越遠。

氣球在越過了大同關之后,開始降落,一個個氣球,在降低之后,隨即投下了鐵瞄,緊接著,疲憊不堪的人,翻身下了藤筐。

楊彪隨即開始放出了煙火,煙花一個接一個的照亮了夜空。

而不遠處的地勤人員,則飛快的循著煙火飛馬而來,附近降落的飛行員們,也紛紛前來集結。

這一夜。

兩個飛球失去了聯系,沒有回到關內,到底去了哪里,能不能回來,只有天知道。

不過即便不能回來,飛球被韃靼人截獲,那也無關緊要,因為沒有燃料,飛球沒有任何意義。

韃靼人連鐵鍋都造不出,就更不必說供應這飛球的燃料了。

其余的人,全數回到了關內。

五十八個飛球,近七千個火油瓶子,全部投了個干凈。

每一個從關外回來的人,面上都帶著紅光。

他們雖是第一次作戰,此前的緊張,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一次突襲,幾乎形同于碾壓,完全是趁韃靼人不備,而且韃靼人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會遭遇天上的飛球襲擊,所以他們放心大膽的密集扎營。

而至于韃靼人死了多少,那也只有天知道了。

畢竟楊彪的算數很著急,倘若換上寧波水寨的水兵們,可能大致的數目,會通過望遠鏡統計得出。

天剛拂曉。

昨夜聽到了一夜嚎叫的大同軍民們,在惴惴不安中度過了一夜。

對于許多民戶們而言,他們生于斯、長于斯,雖然有許多人開始南遷,可還有許多人留了下來。

對于韃靼人破關之后的恐怖,哪怕沒有經歷過的人,都有足夠的恐怖印象,他們猶如螻蟻,無法舍棄這里的一切,卻不得不做好被屠戮的命運。

官兵們更加惶恐,他們無濟于事的想要修補大同關隘上的缺口,可他們自己也明白,臨時的修補,沒有任何意義,一旦次日韃靼人發起攻擊,這一處致命的弱點,依舊會成為他們悲劇的源泉。

可是……

天亮了。

大量的斥候開始出城。

隨即,帶回了一個可怕的消息。

韃靼營地大火,燒死人馬無數。

而從抓回來的韃靼俘虜交代,當夜……無數的飛球,抵達了他們的上空。

天佑大明啊。

無數的軍民,忍不住歡呼,有人熱淚盈眶的點燃了爆竹。

此時,人們想到了那關內十里處駐扎的飛球隊,那個打著鎮國府招牌的人馬。

總兵官金子中和中官吳邪,再加上本地的巡按御史聚在了一起。

他們焦灼不安的等待著消息,一面,他們要請飛球隊入關。

一面,斥候已經開始出城,搜檢那韃靼人留下來的營地,統計戰果。

大家都沉默著,從昨日的朝夕不保,轉眼之間,他們的心思,有了不同。

終于,戰果統計了出來:“報,關外發現尸首一萬三千具,絕大多數,已是面目全非,除此之外,還發現不少傷殘,他們沒跑遠,俱被游騎堵截誅殺,大致的數目,合計起來,應有一萬五千人上下。”

一萬五千人……

金子中倒吸了一口涼氣,懸著的石頭終于放回了原地。

他太清楚一萬五千人意味著什么了。

大明和韃靼人作戰,往往報上去的奏報,都是斬首百余,斬首三十人,斬首七人,甚至是一場大捷,能得首級三百,就算是戰功了。

當然,這并不代表,明軍的戰斗力十分低下。

而是因為,韃靼人都是騎兵,騎兵的機動性太強,一切的戰場主動權,都掌握在他們的手里,明軍根本無法對韃靼人進行有效的殲滅戰,即便韃靼人敗了,見勢不妙,他們也可以輕松的騎馬逃走,明軍根本無法追擊。

除此之外,因為沒有殲滅戰,自然而然,即便打了勝仗,也只能看到韃靼人從容的收拾了他們同伴的尸首,回大漠去。

想要得到首級,實在太難太難了。

因此,有時可能一舉擊潰了數萬韃靼鐵騎,可能報上去的首級數目,也是少之又少。

可這一次……一次性,一萬五千首級,就在這大同關外,沒有任何韃靼人帶走他們的同伴的尸首,韃靼人能逃的,統統逃了個一干二凈,明軍可以放心大膽的出城,將那些首級,如割麥子一般的取下來。
黃玉 發表於 2018-11-17 23:49
第五百四十四章:戰功赫赫



小說:、、、、、、、、、

一萬五千顆級啊,遍布于郊野,任人摘取,這些級,隨便拿出一些,都是大功一件。

這飛球隊的實力,實是恐怖。

金子中三人,可謂是面面相覷。

金子中瞇著眼:這是大功一件啊,咱們大同,也與有榮焉。

與有榮焉四字,似乎別有用心。

想想看,一萬五千人,這些飛球隊,吃的下這么些功勞嗎?倘若大同官軍們分一杯羹,譬如說飛球隊引了韃靼營地的嘩變,而大同官軍精銳盡出,誅賊百里,如此一來,這功勞不就來了?

邊鎮上的武官,為了搶奪功勞,是沒有什么客氣可言的。這功勞,就意味著恩蔭妻子,甚至是世襲罔替啊,誘惑力太大了。

作為總兵官的金子中,哪怕是下頭的武官立了功勞,這主要的功勞,也都會攬在自己的身上,這是常例,現在這飛球隊,立下這么多功勞,一萬五千顆級,少說自己也得占三千,至于其他中官人等,或兩千或一千,此后還有副將之類,大抵上,留給飛球隊五百即是,當然,還是要給飛球隊報個功的,沒有他們導致韃靼大營混亂,弟兄們也沒斬敵之功。

金子中一想到自己即將要立下不世之功,不由得樂了,滿面紅光。

而那中官吳邪卻是冷冷的看著金子中:這功勞,是總兵官與有榮焉,卻和咱一丁點關系都沒有。

吳公公,不要謙虛嘛。金子中以為吳邪只是故意推辭,又或者說,他想以退為進,為自己多謀取一些功勞。

金子中對此倒無所謂,這么多級,讓出一點也是無妨的。

吳邪卻是森然然的道:謙虛?不不不,咱也一丁點也不敢謙虛,金總兵真是好氣魄啊,您是不是忘了,這飛球隊,可是掛了鎮國府的名頭。

鎮國府又如何,這里是大同。金子中臉色一沉。

吳邪卻依舊在笑:這里是大明的天下,鎮國府是太子殿下親掌的,難道吳總兵官,連邸報都不看嘛?這飛球隊,更是定遠侯親自領著的,定遠侯方繼藩是什么人,總兵官不是不知吧?他的爹,平西候,您有印象嗎?退一萬步,英國公府和他們方家什么關系,您不會不知道吧?再有,領隊的這個沈傲,他爹是翰林大學時沈文,而沈文不久之前,已欽命其女為太子妃,不日就要大婚,這些,總兵官也不知道?

吳邪一連問出數個問題。

這金子中心里咯噔了一下,其實他沒有看邸報的習慣,在他看來,邸報有啥看頭,自己守好這里的一畝三分地便是了。

吳邪陰沉沉的道:來,咱家再來告訴你,那個方繼藩,若是總兵官有印象的話,此人有六個門生,不,現在聽說,已有七個了,這七個門生,有六個乃是進士,都曾在翰林院中,將來的前途如何,吳總兵官認為呢?瞧咱這記性,其實方家,也就是方繼藩的一個姑母,還是魏國公府二公子的妻子,方家和徐家,可是結著親的。

這金子中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臉色蠟黃,突然現,好像這里頭的每一個人,都不是他能招惹的。

吳邪又道:其實嘛,這里的軍中,到了軍中,就該有軍中的規矩,就算是魏國公和英國公府的公子立了功勞,分一杯羹,也無妨,人家不會計較,愿意吃點小虧。可方繼藩是什么人,金總兵官似乎也不知道吧?咱敢保證,今兒這大同,有人敢占了飛球隊一個人頭,明日,他方繼藩就敢到御前,去掀了你的老底,這世上,有一句話,叫閻王好惹小鬼難纏,可這方繼藩,既是閻王,又是難纏的小鬼,總兵官居然想虎口奪食,真是好氣魄啊。

金子中頓時語塞,老臉通紅。

卻在此時,有人匆匆而來,抱拳道:報:劉參將親去飛球隊請那飛球隊來大同,飛球隊一個姓楊的說,他并不認得什么總兵官,他們是奉命來殺韃靼人的,他們的營地里,有酒有肉,總兵官的酒水,他就不吃了。

好囂張,按編制而言,那家伙不過是個千戶。

和總兵官相比,連芝麻綠豆都不算。

金子中臉色慘然,他一屁股癱坐在椅上,看著朝他森森笑著的中官,老臉羞紅:命人立即點驗戰果,要快,這里的功勞,大同都司上下,誰也別想伸手貪占,這俱是鎮國府的功勞,別怪老夫沒有提醒,誰在這個時候,想要占這便宜,別怪老夫不客氣。至于飛球隊那兒,他們不肯來,不來便罷,命人多帶一些時新的蔬果,還有酒肉,前去犒勞吧。

說出這句話時,金子中釋然了。

這本就不是自己的功勞,方才真是有些豬油蒙了心,差一點點,就可能給自己遭來大禍。

現在他算是想明白了,這功勞,不要便罷,與其如此,不如順水推舟,乖乖將所有功勞都讓給原主,自己再想辦法,為飛球隊潤色一番,雖然沒有功勞,可說不準,能給鎮國府那兒,賣個好呢。

金子中搖搖頭,感慨道:今時不同往日了啊,現在連太子,都親自將兵了。

語氣酸酸的。

傍晚時分,有書吏疾步至大同都司總兵官行轅,將一份造冊的功勞簿子送上。

金子中看著那厚厚的簿子,心里忍不住有些難受,翻開功勞簿子,他瞳孔一收縮,這難受的情緒,更加的蔓延開,他想死。

驗明身份的人有不少。

這都是韃靼的俘虜一個個去認人的。

但凡是那些衣甲不凡的韃靼人,都會被俘虜去認人。

除此之外,許多尸里,還有一些可供辨明身份的刀劍或者是弓矢。

第一個,是韃靼二太子格魯臺。

接著,是三太子

之后是韃靼丞相。

當然,韃靼人承襲的乃是北元的法統。

而北元的法統又來自于元朝。

蒙古人建立的元朝也學習了漢制,弄出了許多的漢名官。

比如丞相比如司馬比如太師太傅之類。

不過他們顯然對于這些官職,認識不深。

因而丞相司馬太師太傅很泛濫。

當時的元朝,那金貴的丞相,就分封了不少人。

而到了北元和韃靼部,這丞相太師就更多了。

譬如在這本簿子里,丞相的級就有兩個,太師一個,太保三個,其他各種顯赫官職,這放在了大明,至少也都是一品二品大員的人,在這里,出現了三十人之多。

再之下。

還有各部的王子六十多個。

有萬戶三人。

金子中看的心驚肉跳,眼睛都紅了。

哪一個給自己,自己都跡了啊。

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想想看,人家一次性,就一萬五千多級,斬殺了這么多的韃靼貴人,以后還讓邊軍們吃什么,好不容易殺死了幾個韃靼人,這是大功吧,要知道,能得幾個級,絕對是可以去朝廷報功的,甚至可能皇帝都要親自御批賞賜的。

在歷史上,明武宗,也就是現在的太子朱厚照,曾在大同和韃靼小王子作戰,雙方調動了十幾萬人,殺的昏天暗地,可當時明軍的斬記錄是十六個。朱厚照因為親手斬了一個韃靼人,高興的不得了,四處跟人嚷嚷。

十幾萬的軍隊,打了幾天幾夜,是不可能單純的殺敵十六人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斬十六人,這十六人是取了級的。

就這,無論是當時還是后世,都認為是一場大捷。

至于邊鎮里尋常小打小鬧的戰斗,能拿多少級,就可想而知了。

金子中心很痛。

因為他現,飛球隊讓他們無路可走,往后,即便是斬二三十個,還好意思去朝廷報功嗎?

就算是一場了不起的大勝,斬三百五百,怕也拿不出手了吧。

莫非在這大同都司,飛球隊出擊之后,再無功勞?

他繼續朝下看過去,看著一個個似曾相識的官職,甚至還有許多較為熟悉的人名,有一些韃靼人,因為常年在邊鎮襲擾,所以明軍也聽說過他們的名字,而這些人,俱都成為了一個個被斬殺的名字,不過幾道筆墨罷了。

良久,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抬起頭來,他現額上大汗淋漓,身軀也不自覺的顫抖。

飛球隊真他娘的讓人無路可走了啊。

他將簿子合上,看著前來奏報的書吏,沉默了片刻,才道:這功勞簿子,還有所有的級,統統裝箱,捷報你來寫吧,本官,就不動筆了

立即飛馬報至京師。還有,得記著,捷報里,除了飛球隊,任何一個千戶所,一個營,哪怕是一個大同都司的官兵,都不必寫進去,這功勞,和咱們一丁點關系都沒有,昨夜生了什么,今日得了多少級,該有多少報多少,如實即可,既不給飛球隊吹噓,也不可有什么遺漏。

還吹?當然不能吹了。

再吹,這捷報都要成神話故事了。

推薦一本大神的書《我真不是神仙》,刀一耕出品,是一本偏玄幻的都市文,文筆很不錯,老作者,劇情也很精彩。
黃玉 發表於 2018-11-18 00:13
明朝敗家子 第五百四十五章:知音難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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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都是肉長的。

總兵官金子中也是一樣。

看著這么多功勞,不能據為己有。

他的心,便疼。

像扎心一樣的疼。

可有啥辦法呢。

唏噓了一番,便不再去想這傷心的事。

而此時京師里,一場討論卻還在繼續。

是否派京營前去馳援大同,這已成了所有人交鋒的爭論點。

現在眾人各持一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理。

劉健等人認為,不應該馳援,事到如今,大同一但有事,馳援就遲了,甚至還可能,讓馳援的大軍,直接暴露在韃靼人的鐵騎之下。

這可能會使另一場土木堡之變重演。

可也有人振振有詞,認為劉健等人,不敢與韃靼人交戰,不馳援大同,就是放縱韃靼大軍入關劫掠。

多少百姓將要顛沛流離,多少百姓,要死在韃靼人的亂刀之下。

所有人為此,爭論不休,朝中清流們,轉而開始對當前的軍政不滿起來。

認為這一切,都源于朝廷對馬政的疏忽,因而,兵部尚書馬文升便又被吊了出來。

馬文升也算是服了,多事之秋啊,可他能說啥?只能縮著頭,暫避風頭。

弘治皇帝為此惱了很久,他甚至想過,太子監國,自己御駕親征,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遵循祖宗們的傳統,御駕親征,似乎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可很快,便在群臣的堅決反對之下,打消了這個念頭。

弘治皇帝回到了暖閣。

待招翰林歐陽志側立左右。

弘治皇帝沉默了很久,才突然道:“大同關突然坍塌了城墻,這城中并沒有韃靼人,想來,是漢人所為,可他們為何如此,這樣做,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歐陽志沉默了片刻,才淡淡說道:“陛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即便是龍生九子,九子尚且各有不同。”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是啊,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朕只有一子,哎……可他到底是龍呢,還是饕餮呢?”弘治皇帝失笑搖頭:“上一次,他在殿中拂袖而去,確實很不應該,你說是不是?”

歐陽志想了想,認真回答道:“殿下性情似火,不是什么壞事。”

“為何不是什么壞事?”弘治皇帝疑惑的凝視著歐陽志。

歐陽志道:“因為連恩師都愿意追隨他的左右,這已說明,太子殿下極圣明了。”

這個邏輯,很強大。

不過,弘治皇帝苦中作樂道:“朕現在很擔心大同,你擔心嗎?”

歐陽志想了想,頷首道:“擔心。”

“可為何你面上沒有表情,似已斬斷了七情六欲一般?”弘治皇帝敬佩的看了歐陽志一眼。

歐陽志沉吟片刻:“臣可能比較笨拙吧。”

真是個討喜的家伙啊。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可偏偏,問他為何如此的時候,一般人,可能會沾沾自喜,說自己膽子大,或者這是個人修養的問題。可歐陽志太謙虛了,直接回答這是他笨拙的緣故。

弘治皇帝不相信他是個笨拙的人,一個笨拙的人,是成不了狀元的,一個笨拙的人,也不可能在錦州和韃靼人周旋半月,最后讓韃靼人無功而返。

“人能對自己有此評價,真是難得啊,朕見多了自以為能的人,便連你恩師,也愛吹捧自己,可是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個真正的君子。這滿朝上下,口里掛著黎民蒼生之人,為數不少,假裝謙虛的人,也是不知凡幾,被人認為是君子的,那就更多了,可論及品行,他們皆不如你。”

弘治皇帝說罷,不禁苦笑搖搖頭。

歐陽志便沒有吭聲了。

面對夸獎,他面上依舊沒有喜色。

弘治皇帝心里對歐陽志的性子,更是喜歡,總感覺,自己和歐陽志,方能產生共鳴。

“歐陽卿家認為大同關那兒,岌岌可危,可能會發生可怕的事嗎?”

歐陽志想了想,搖頭,很是認真的回答道:“不會,恩師已命師侄沈傲前去了,理當不會出任何問題。”

“就因為如此,便下這樣的判斷,歐陽卿家,你的恩師,也不可盲信啊。”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看著歐陽志。

這幾乎是歐陽志最大的缺點了。

歐陽志卻是笑道:“家師非尋常人,臣對家師,深信不疑。”

“你恩師若叫你去死呢?”弘治皇帝不由問道。

“死又何妨?”歐陽志竟是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弘治皇帝搖頭,真是個執拗的人啊。

“那么朕與汝師,孰輕孰重?”

一般問題這樣問題的人,在后世都是要挨打的。

大抵就是說你娘和你妻子一起掉入水中的問題一樣。

歐陽志想了想:“這個問題,無法回答。”

“哎……”弘治皇帝心情又低落下來,搖搖頭,又開始為韃靼人的事煩惱了。

鎮國府。

在這漏雨的破衙堂里。

朱厚照眼里布滿了血絲,他對著這兒,已足足盯了三天了。

三天,大同沒有絲毫的消息。

可這一次軍事行動能否成功,朱厚照心里一點底都沒有,此刻他心亂如麻。

他怕……怕一旦行動失敗,而韃靼人繼續攻打大同,大同陷落,那么……后果將無法想象。

他只好一次又一次的看著輿圖。

方繼藩倒是想的開。

他已經做出了一切的努力。

倘若失敗,那么……只好另外想辦法,在這里茶飯不思,沒有任何意義。

大正午的。

肚子餓了。

總要吃飯。

方繼藩和溫艷生二人,在這里擺了桌子,打起了邊爐,爐子里放了湯和作料,這湯的湯底,是用蘑菇與雞熬出來的,濃香陣陣,溫艷生一面涮著羊肉片兒,一面喝著溫熱的黃酒,臉被邊爐冒出來的騰騰熱氣蒸的發紅,蘸了專門調制好的醬,一口羊肉片下肚。

溫艷生竟是淡淡開口說道:“這羊肉片兒,還是老了一些,不夠新鮮。用料,也少了,倒是……溫棚里中出來的那辣椒,是叫辣椒嗎?”

方繼藩笑呵呵的點頭:“是。”

“那辣椒可惜還需留著做種,上一次嘗了一口,雖是渾身大汗淋漓,卻甚是痛快,至今還回味,倘若以辣椒為料,這滋味……”

方繼藩樂了:“本侯爺就喜歡溫先生,溫先生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啊,本侯爺現在也想死吃辣椒了,等明年吧,等明年這西山再擴充百來畝地,全數種上,再將其推廣至各地,咱們天天有辣椒吃。”

溫艷生樂呵呵的道:“明年的事,明年說,來喝酒。”

二人碰杯,方繼藩一杯酒下肚,才朝溫艷生笑道:“預祝咱們飛球隊凱旋而回。”

溫艷生頷首:“大明自有天佑,飛球隊自當凱旋,老夫先自喝溫酒三杯,先行慶祝。”

說著,也不客氣,連續喝了三杯酒,面更紅了,樂呵呵的夾了一把薯葉進入邊爐的沸湯里,咂咂嘴。

“老夫在想,天下的廚子,都不過爾爾,摻差不齊,許多人,連油鹽的分量都拿捏不住,倘若老夫特質一批醬料,用以烹飪,將它們事先分好,那些劣廚要做菜,只需取其一勺作料進去,便可做出還不算太壞的菜,定遠侯以為,這樣如何?”

“啥?王守義?”

“什么王守義?令徒王守仁,莫非還有兄弟?”溫艷生奇怪的看著方繼藩。

“沒,沒什么。”方繼藩搖頭。

方繼藩顯得有些心虛,忙是哈哈一笑,掩飾過去。

溫艷生笑吟吟的道:“這些日子在西山,感觸良多啊,原來這世上,什么都可以通過作坊來批量生產,真是大開眼界,于是老夫在想,所謂的作坊,不過是批量產出現成之物,既予人方便,也使西山掙來了錢財,這銀子真是好東西啊,從前讀書的時候,都說錢財乃阿堵物,可成了一方父母官,活了大半輩子,方才知道,說這錢財如糞土之人,實在是該殺,向人倡導仁義之人,卻不分別人是窮是富,是貴是賤,人都餓昏了頭,婆娘和孩子連一件新衣都沒有,家徒四壁,你卻還和人說錢財無用,仁義才有用,此等人,不但虛偽透頂,且還不知所謂。”

“朝廷年年說教化,結果教化不彰,便是這些家伙們搗的鬼,可笑、可嘆。”

方繼藩拍案,將這邊爐震得哐當作響:“此言甚得我心,沒錯,這些該死的偽君子,最是討厭,今得溫先生良言,本侯自先吃三片羊肉,以資鼓勵。”

卷了三片羊肉,燙了燙,入口。

這溫艷生調的料,便是好啊。

“至于這作料作坊的事,溫先生先尋一個老少咸宜的配方出來,咱們再進行嘗試。”

溫艷生樂了:“如此甚好,那么就說定了,老夫倒很想試試,我與侯爺,也算是一見如故,如伯牙與鐘子期也。”

“什么……”一旁的朱厚照聽到伯牙和鐘子期,終于是反應了過來:“怎么就成了伯牙和鐘子期了呢?”

方繼藩理直氣壯道:“這是當然,溫先生擅烹飪,而我擅吃,這豈不是相互彌補,是知音識曲嗎?”
黃玉 發表於 2018-11-18 00:14
第五百四十六章:我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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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睜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可本宮也愛吃啊,這又是啥?”

溫艷生覺得有些為難,扶著額頭:“誒呀呀,頭竟有些暈,酒不醉人人自醉。”

方繼藩咳嗽一聲:“那太子殿下快來吃點東西。”

“再等等。”朱厚照目光又落回輿圖上:“本宮再看看,你們先吃,留著點肉我呀。”

朱厚照是個執拗的人,一頭犯了倔,九頭牛都拉不回。

明明這等事,盯著輿圖看也是無濟于事,可他偏偏,還是茶不思、飯不想,非要從中看出點端倪不可。

方繼藩便懶得理他了,不免和溫艷生商議起作料的事。

“而今,有了土豆和紅薯,接下來,西山屯田所還將推廣各種作物,百姓們大抵吃飽飯,想來是不成問題的。人吃飽了,就會希望能吃好,溫先生說的對,這作料,未來有利可圖,溫先生,這作料要求的是,色香味俱全,當然,這還不是緊要的,緊要的是其攜帶方便,還需不易霉變,只要做到這幾點,還怕賣不出去?先生放心,工坊的事,包在我方繼藩身上。本錢我方繼藩也出了,總而言之,溫先生只負責研究配方,這工坊里一成利,我方繼藩拱手相讓。”

溫艷生頷首點頭:“要鮮美,要有滋味,還需……”

他似已開始琢磨起來。

這可是一個大工程啊,表面上只是一個配方這樣簡單,可要容易儲存,不會輕易變質,且還要味道比之尋常廚子的配料要好,甚至還可能要利于生產,要符合這么多條件,可不容易。

他涮了一片羊肉,喝了一口黃酒,放下酒盅,手指頭輕輕的叩著案牘,不發一言,若有所思。

方繼藩便也不打擾他的思緒。

卻在此時,這西山之外,卻有飛鴿而來,王金元為了買賣,特意訓練了不少的信鴿,這信鴿傳輸消息能力極快,不過鴿子畢竟不及人,傳遞消息雖快,可出的差錯卻是不少。

這鴿子乃是特別戀家的鳥類,且對地球磁場的感應特別的靈敏,極有方向感,為了培養這些信鴿,是花費了大價錢的,不但要挑選優良的信鴿,還需專人對其進行訓練。

天上,那信鴿盤旋,養鴿人一看,朝那信鴿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信鴿便落地,養鴿人取了綁在其腿上的小便條,隨即,這小便條就落在了王金元的手上。

王金元打開便條一看。

他乃是方繼藩的心腹,甚至許多方繼藩的書信,都是直接由他進行處理。

他既是商賈,因而養成了極敏感且謹慎的性子,而今,隨著方繼藩的水漲船高,他這原本一個賤商,地位也水漲船高了,不是他吹牛,走在京師里,尋常的官,他都未必放在眼里,從前哪怕是一個都頭,都可以隔三差五的尋他來討要一點茶水錢,現在……從前那些人,見了自己都得躲得遠遠的,哪怕是見到了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聽說是西山王老爺押的貨,也沒人會來刁難。

這才是真正的做買賣啊。

在西山,他幾乎做任何事,都不必去考慮官面上的問題,只需一心的打理買賣就可以了。

這種愉悅感,是從前掙再多的銀子,都得不到的。

他只看了字條一眼,頓時喜上眉梢,接著匆匆的帶著字條到了鎮國府。

“少爺,少爺……”

匆匆進了去,少爺和溫先生酒過正酣呢。

朱厚照似乎也餓了,端了一個大碗,里頭都是將就著熟諳出來的菜,一面扒著飯菜,一面低頭看著輿圖發呆。

所有人都抬眸,看著王金元。

王金元喜滋滋的道:“飛球隊,來信了。”

朱厚照啊呀一聲,摔了手里的飯碗,一個箭步沖上來,奪過了字條,雙手顫抖,緊張兮兮的將字條打開。

這字條上寫著:“幸不辱命,大捷!”

短短的六個字,朱厚照身軀一顫。

這些日子,他感受最大的是壓力。

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發了一通脾氣,雖然父皇沒有責罰,可他清楚,那百官們怎么看待他。

不就是還是個孩子嗎。

不就是太子殿下太不懂事,太魯莽了嗎?

這些老家伙們,對于所謂好壞的判定,實是可笑。

朱厚照要的,就是一場大捷,一場飛球隊帶給他的大捷。

他手里拿著字條,不斷的顫抖,臉色先是蒼白,隨即慢慢恢復了血色。

方繼藩也激動道:“殿下,里頭寫了什么。”

朱厚照一臉沉痛的樣子:“飛球隊……完了。”

“啥?”方繼藩忙是先吃下一塊羊肉,匆匆吞咽進肚子里,因為他知道,趁著自己懵逼的時候,若是不吃掉這塊辛辛苦苦涮了的羊肉,待會兒情緒要崩潰,就沒心思吃了,能省要省啊,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一口肉下肚。

方繼藩悲傷的情緒才涌上來:“啥意思?楊彪呢,沈傲呢?我看看。”

“不看,不看,都死了。”朱厚照將字條要塞進口里,吞咽進肚子。

方繼藩手快,一把將這字條搶過來,打開一看,眼睛直了。

幸不辱命!

大捷!

呼……

方繼藩方才還滿懷著悲傷,畢竟是自己的徒孫,是個好孩子,另一個家伙,叫啥來著,對,叫楊彪,這人雖是個彪子,可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呀。

可現在,他方才知道,是朱厚照這廝,在糊弄自己。

方繼藩齜牙。

朱厚照樂了,卻是一把將方繼藩抱住,激動的道:“勝了,哈哈,咱們勝了,那些該死的家伙們,只知道動嘴皮子,吃著君祿,卻不干一點人事,可是咱們鎮國府……大勝,哈哈,老方,你開心不,你開心不。”

“我……我……”方繼藩覺得自己的脖子要被勒斷,臉憋得通紅,呼吸不暢:“我……我也很開心呀……呀……呀……”

朱厚照一挑眉:“他娘的……那些混賬東西,沒錯,他們就是偽君子,是偽君子!”放開了方繼藩。

方繼藩弓著身,大口喘著粗氣。

朱厚照卻激動的在衙堂里來回踱步,團團的轉:“一群老狗,看本宮怎么收拾你們!”

溫艷生目瞪口呆的看著滿口粗鄙之言的朱厚照,楞的老半天說不出話來,搖搖頭,哎,罷了,不想、不管、不停、不看,吃肉!

朱厚照正色道:“老方,還愣著做什么,趕緊的,收拾東西,咱們……進宮!”

飛球隊,大捷了。

一場大捷,足以讓朱厚照吐氣揚眉,他想要看看,那些個在那滿口黎民百姓的大臣們,該怎么說。

和方繼藩收拾了一番,隨即入宮。這一路,他興奮極了,眉飛色舞的樣子,將這字條,拿出來看了又看。

崇文殿。

今日乃是筳講的日子。

從前筳講的時候,太子是必須到場的。

而翰林官會同東宮的講官們,則俱都出席,既為陛下講授經學,也為太子殿下講授學問。

不過……朱厚照上一次拂袖而去,和翰林們鬧的很是不愉快。

尤其是一群年輕的翰林,以及東宮以楊廷和為首的一群講師們,幾乎被太子殿下狠狠的駁了面子。

這些翰林們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鬧了一通,也沒什么結果。

陛下對于太子殿下,果然還是有點放縱啊,居然沒有處罰太子殿下。

所謂子不教、父之過,這一點,陛下做的很不好。

只是……此時他們也不好繼續追究,還能說啥,太子是國本,可陛下不做聲,就算再苦口婆心的勸說,那也是枉然。

楊廷和到了崇文殿,只看到太子的位置上空無一人,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再賭氣,索性,壓根就不來了。

而陛下呢,面帶常色,他照例,帶著歐陽志來。

這位越來越經常伴駕在陛下左右的歐陽侍學,簡在帝心,在眾翰林之中,恩寵異常。

這足以讓人心里生出妒意。

不過對于歐陽侍學,幾乎沒有人挑出任何一丁點毛病,論人品,有君子之稱;論才學,是狀元;論功績,曾都督錦州軍事;且少言寡語,從不胡言亂語,這一點,和他恩師,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弘治皇帝似乎對于太子的事,沒有任何的交代,只是道:“諸卿開講吧。”

翰林大學士沈文頷首點頭:“今日講的是:子路問強。陛下,可否?”

子路問強?

弘治皇帝大抵知道,這個典故出自《中庸》,弘治皇帝道:“朕早讀過,不過倒想知道,諸卿,有何看法。今日,就講此篇吧。”

沈文道:“可否請翰林院侍講學士劉毅開講。”

方繼藩道:“劉卿家文章,素來花團錦簇,其人,更是穩健,由他來講,再好不過。”

那劉毅出班,先是誠惶誠恐的行禮:“臣惶恐,臣學無所成,當不得陛下謬贊。”

弘治皇帝朝他頷首微笑。

劉毅方才清了清喉嚨:“子曰,‘南方之強與,北方之強與,抑而強與?寬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強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強也。而強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
黃玉 發表於 2018-11-18 00:15
第五百四十七章︰真是大捷啊

         


    劉毅先是搖頭晃腦,之乎者也一通,將子路問強的原文念了出來。

    隨即開始發表自己的議論,道︰“子路問孔子,何為強。聖人的回答可謂精闢。所謂的強,有南北之分,用寬容柔和的精神去教育人,人家對我蠻橫無禮也不報復,此乃南方之強也,品德高尚之人具有這種強。

    而若用兵器甲盾當枕席,死而後已,這是北方之強,勇武好斗的人就具有這種強。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和順而不隨波逐流,這才是真強啊!保持中立而不偏不倚,這才是真強啊!國家政治清平時不改變志向,這才是真強啊!國家政治黑暗時堅持操守,寧死不變,這才是真強啊!”

    劉毅說到此處,許多人暗暗點頭。

    不錯,南方與北方孰強,已經很明顯了。

    北方之強,不過是勇武好斗之強也,這樣的強,是真的強嗎?不,這是不對的,真正的強者,理應具有高尚的品德,能做到公平公正,堅守自己的信念,只有這樣的人,才是聖人所推崇的強者。

    劉毅道︰“就如當今之世,歷來胡人強橫,好勇斗狠,而關內王化之土,遠不如胡人甚矣。可我大明上下,義者以忠信以為甲冑,禮義以為干櫓,戴仁而行,抱義而處,胡虜縱強,漢亦不更其所也。”

    眾翰林紛紛點頭。

    是啊,胡人的強,不過是一時的,而我大明,卻是忠信禮義之強,此聖人所言之強,即便胡人猖獗一時,可忠信禮義,不是依然還在流傳嗎,這說明什麼?

    弘治皇帝听著,暗暗點頭。

    這一點,他是認同的,畢竟自幼便受鴻儒教誨,這忠信禮義四字,早已銘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劉毅道︰“而今韃靼人攻大同,大同岌岌可危,陛下定是憂心忡忡,卻也不必擔心過甚,胡虜即便入關,也無過是強弩之末矣,到時陛下下詔勤王,天下軍馬,勢必雲集燕雲,此俱為忠義之士,韃靼人不足為患。”

    不少翰林依舊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可弘治皇帝卻是微微皺眉。

    講道理,方才那南北之強,是有道理的。

    可這劉毅將這個理論,套進了當下的實際問題之中,作為天子,弘治皇帝也不是大傻瓜,倘若忠信的甲冑和禮義的干櫓這般有用,當初,元為何滅宋,瓦剌人又為何能在土木堡擊潰數十萬明軍,甚至俘虜了英宗先皇帝。

    大同的情況,不容樂觀啊,此時瞎逼逼這個,確實很不合適。

    弘治皇帝心里憂慮重重,面上卻是露出微笑︰“劉卿家有些地方,說的也有道理……”

    有些地方……

    劉毅臉一紅,這話細細一咀嚼,反過來說,不就是有些地方沒有道理嗎?

    陛下……這是在罵人哪,不過罵雖罵,卻還是給劉毅留了一點面子。劉毅老臉羞紅︰“臣方才所言,不知哪里有錯漏之處,陛下聖明,明察秋毫,還請斧正。”

    他較真了。

    對一個翰林而言,有些地方有道理就是砸招牌,所以劉毅有些不服氣。

    弘治皇帝微笑︰“聖人之言,都很有道理,可是實際情況,卻不可一概而論。大同的戰事,茲事體大,大同關內,有十萬軍民,一旦破城,則是生靈涂炭,韃靼人一旦破了大同關,河北燕雲之地,自此無險可守,無數百姓,便淪落虎口。忠信之甲冑,禮義之干櫓,朕也希望他們有用,可朕以為,更需賴將士用命。”

    劉毅想說什麼,可隨即,卻泄了氣︰“是,陛下之言,也有道理,不過……陛下,治國在于修德,而不在……”

    弘治皇帝壓壓手,似乎不想和他爭辯下去︰“劉卿家辛苦了。”

    劉毅只好拜倒,點了頭,乖乖的回到了班中。

    弘治皇帝此時一點心情都沒有,想要起身︰“諸卿還有什麼教誨嗎?”

    沈文便看向眾翰林。

    他這個翰林學士,其實是最難當的,因為翰林院和都察院一樣,刺頭尤其的多,很不好約束和管教。

    眾翰林都默然無聲,有人暗暗為陛下默哀,陛下最新心性有變,開始對聖人的道理,沒有此前那般的信賴了,這不是國家之福啊。

    弘治皇帝便微笑道︰“既如此,那麼今日……”

    “陛下。”楊廷和此時站出班來︰“臣有一言進上。”

    弘治皇帝看著楊廷和,對于這個詹事府的詹事,他是熟悉的,這個人是太子的老師,弘治皇帝極重視太子的教育問題,說起來,楊廷和還是弘治皇帝親自挑選出來的。

    弘治皇帝道︰“楊卿有什麼想說的嗎?”

    楊廷和正色道︰“陛下憂心大同之事,情有可原,大同之戰,關系無數百姓安危,陛下宅心仁厚,此乃應有之理也。只是,臣以為,陛下更該關注的,卻是太子的學業,太子,乃是國本啊,倘若國本有失,陛下難道不該憂心嗎?太子這兩年來,已不讀書了,臣忝為詹事,卻無法教諭太子,更有甚者,而今太子竟連講,都已不來參加,這樣下去,臣恐……”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弘治皇帝深深凝望著楊廷和。

    他能看得出,楊廷和對于太子,失望透頂。

    自然,楊廷和不可能是一個人,他所代表的,怕是不少翰林們的看法。

    不讀書,怎麼成呢?

    弘治皇帝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外頭,卻有宦官匆匆而來︰“陛下,太子殿下,闖入宮……”

    這宦官還沒把話說完。

    外頭,便是急促的腳步,听朱厚照道︰“讓開。”

    霸氣的開字落下,朱厚照已入崇文殿。

    他的身後是方繼藩,方繼藩覺得自己挺傻的,回回跟著朱厚照,遲早有一天,不會有好下場。

    弘治皇帝一愣,看著眉飛色舞的朱厚照。

    而朱厚照左右一看,見跪在地上的楊廷和。

    還有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翰林。

    朱厚照背著手,心里大抵明白怎麼回事了。

    他朗聲道︰“父皇,臣……有事要奏。”

    “……”

    這就有點沒規矩了。

    弘治皇帝卻是沉默。

    他居然覺得,自己的兒子,有時候,雖是沒規矩,卻是沒做錯什麼。

    若是從前,他定會大動肝火,可現在,更多的卻是沉默。

    “太子殿下……”眾臣向朱厚照行禮。

    朱厚照道︰“楊師傅,你告本宮狀是不是。”

    朱厚照是個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這就有點尷尬了。

    楊廷和沉默了片刻,道︰“臣乃大明的臣子,飽食君祿,為社稷和……”

    “為什麼社稷?”朱厚照有些怒了,前些日子就惱火,氣還沒消呢︰“動動嘴皮子,就是為了社稷嗎?”

    這一下子,卻是打擊了一大片。

    翰林們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這是什麼話呀。

    我等讀聖賢書,立功、立德、立言,怎麼就成了耍嘴皮子了。

    “韃靼人攻大同,你們還在這里搖頭晃腦,這合適嗎?”

    當著眾翰林的面,朱厚照毫不客氣的斥責楊廷和。

    楊廷和惱羞成怒。

    他是清流,清流是不該畏懼皇帝和太子的,否則……就要被千夫所指了。

    他凜然正色道︰“太子殿下請慎言,臣等在此,教授禮儀,便是為了天下蒼生……”

    朱厚照樂了︰“那麼胡人來了,你有什麼打算?”

    楊廷和不禁道︰“臣……臣……臣非匹夫……”

    “你不是匹夫,那誰是匹夫?”

    這有點胡攪蠻纏啊。

    楊廷和仿佛被逼到了角落里,而翰林們看著楊廷和,兔死狐悲。

    朱厚照又道︰“本宮憂心大同軍民,憂心大同的戰事,你們竟在背後,說本宮的壞話,這又是什麼道理?”

    楊廷和大義凜然的道︰“太子殿下,抵御韃靼人,不是靠憂慮,而是要修德,若是君王不修德,拿什麼抵御韃靼人。”

    朱厚照有點懵。

    這話……很耳熟,從前听的時候,覺得還有那麼點兒道理,可現在听來,真是諷刺。

    朱厚照道︰“不對,要抵御韃靼人,需有飛球。”

    “飛……飛球……”

    眾人嘩然了。

    大家說修德,修的乃是孔聖之德。

    而太子殿下竟說,不需修德就可以,不要聖人,要飛球……這……這像話嗎?

    楊廷和氣的要嘔血︰“殿下哪里听來的妖言,飛球……算什麼東西。”

    朱厚照喝道︰“飛球保住了你們在此坐而論道!”他取出了袖里的便箋︰“大同傳來了急報,飛球隊突襲城外韃靼大營,大捷!”

    大捷……

    一下子,崇文殿里安靜了下來。

    大同……居然大捷了。

    楊廷和臉色煞白,他突然明白,為何太子殿下今日,為何如此底氣十足了。

    他有些不相信,韃靼鐵騎,就在大同城外,就算是大捷,那也不可能才短短幾日功夫……這太匪夷所思了。

    而弘治皇帝臉色一沉,那大捷二字,仿佛與他的內心共鳴,他方才還在默默的看著彼此之間的口角,可現在,弘治皇帝卻是坐不住了︰“捷報在哪里?取朕看看!”

    朱厚照沒有猶豫,親自將便箋奉上。

    而弘治皇帝眼里,這六個字清晰入目︰“幸不辱命,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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