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腦中有卦 作者:書海翰香 (連載中)

 
V123210 2018-5-14 17:53:3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7 21378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6 23:22
第一百一十章 功法升級大禮包

    一行發光的大字在輪盤上面閃爍:命無所定,輪盤改命;指針所向,禍福自決。

    余羽的臉色灰敗。

    呵呵呵,說好了只來一次,結果上手之後連抽了八次,泥煤,整整八十點氣運值,怪不得前世有剁手黨,余羽也很想把自己的爪子給剁掉。

    按理說,氣運值重新回到了一千以上,應該是運勢逆天啊,可手氣簡直比只剩一百多點氣運值時還差。

    八次抽獎,獲得獎品的次數隻有兩次,分別是初始天賦點+1和震怖術+1。

    震怖術是個什麼東西?余羽有點懵。

    深深吸了口氣,余羽下定了決心:再來兩次,湊足十次,特碼的超過十次再抽獎,老子就剁了手!

    「錢主耗費氣運值10點……」

    「錢主抽中初始天賦點+1。」

    余羽無驚無喜:只剩最後一次了,也好,改命不是辣麼容易改的,以後少指望著天上掉餡餅。

    意念觸動,十點氣運值又消失了。

    輪盤指針飛速轉動,這一次,轉的時間似乎特別長。

    等待總是讓人心焦,余羽的眼神緊緊跟著指針,心情微微有點激動,轉了那麼久,莫非這次會出大招?

    想想還有點小期待!

    指針終於慢了下來。

    當提示音響起那刻,余羽面容古井不波,雙手十指卻在發顫。

    泥煤,自己聽到了什麼?

    「錢主抽中功法升級大禮包……」

    窩的天,功法升級大禮包?

    難道能夠直接把自己的星隕秘法再升級一下?

    我了個擦,余羽淡然伸手,擦去了嘴角的口水,告誡自己:別激動,淡定點少年,你都幾歲的人了,怎麼還能如此一驚一乍!

    可是他喵喵的,為什麼一顆心還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深呼吸,全世界有最清新氧氣,余羽心神退出識海,闖出靜修室,兩隻腳四處走動,看得袁嬡驚奇不已。

    「公子……」她嬌柔柔地喊。

    余羽搖手:「憋說話,公子現在心情很忐忑。」一連在院子裡繞了十幾個圈後,他又沖進了靜修室。

    「趁著運氣大好,趕緊推演一下武道功法,說不定成功概率都能大幅提升。」

    心神重新沉入識海,點開卦算一欄中的推演功能。

    兩行大字,一行熠熠生輝,一行處於灰色狀態。

    熠熠生輝的是「推演第三十七武道!」

    灰色的則是「推演完美級星隕秘法!」

    意念一動,余羽選擇了推演第三十七武道。

    腦海中傳來提示:本次推演有三種選擇,第一,消耗氣運值五十點,推演第三十七武道至一流武道,推算成功率十成;第二,消耗氣運值一百點,推演第三十七武道至頂尖武道,推算成功率六成;第三,錢主已融匯三十六種基礎武道,可消耗氣運值兩百五十點,推演第三十七武道之完美融合版,推算成功率七成……

    前兩個選擇其實是老生常談,余羽盯著第三個選擇沉思良久,忽然地咬牙:人生能有幾回搏!

    如今手氣不錯,不趁著這個時候搞一波大的,更待何時!

    儘管心痛到無法呼吸,余羽仍是點選了第三種。

    狀態欄中的氣運值從九百三十四點一下子降到了六百八十四點。

    「武道功法推演中……」銀錢的提醒一如既往的銷魂。

    接下來的事,成功或者失敗,和余羽已經沒多大干繫了。

    他打開狀態欄,獎勵發放中分別存放著真心話大冒險、快速恢復術、震怖術、初始天賦點和功法升級大禮包。

    點擊領取初始天賦點。

    「錢主完成獎勵領取,初始屬性點正隨機分配,5、4、3、2、1……叮,完成屬性點分配,錢主獲得魅力屬性+1……」

    又多了一種屬性加點,可是對自己毫無用處,顏值夠高了,魅力+1有什麼用?余羽無奈搖頭,對初始天賦點的隨機分配都快絕望了。

    意念觸動「功法升級大禮包」。

    「是否使用功法升級大禮包?適用範圍僅限定於超凡境及超凡境以下功法。」

    頭上像是被冷水潑了,余羽仔細回憶:星隕秘法目前僅有十一層,只到超凡境為止,但本質上乃是直指元神境的根本秘法,似乎不適合用來升級。

    莫非只能用來升級武道推演成功後的第三十七武道之完美融合版?

    肉身乃是修士渡劫之寶筏,武道秘法能打磨肉身,不可謂不重要,但修士的根本,終究在於修行秘法,用功法升級大禮包來給武道秘法升級,是否有些暴殄天物?

    余羽心裡沉吟著,手上無意識地撫摩著一枚圓球,最終還是決定等武道推演完成再作打算,反正功法升級大禮包存在識海的銀錢中,不會無緣無故消失,更不怕被人偷盜。

    說起來,倒是手上化成了球體,顏色猶如半透明乳脂的劍胎,更得小心藏好。

    四個月的時間裡,與星隕秘法相伴的劍胎蘊養之法,正適合在修行時琢磨探敲。

    蘊養劍胎,首要在於神意浸染。

    仇於常所贈的劍胎,好就好在純淨無暇,人有識海,劍胎亦有劍識,有過主人的劍胎,劍識上沾染了神意,好比一張白紙上描繪了圖案,又像是領養的孩子已經懂了事,無法再「親密無間」。

    如今,余羽所做的,就是在白紙上作畫,修行星隕秘法時,自然而然運轉蘊養劍胎秘法,心神沉浸入無悲無喜之境,只用自身入定觀想中極端純粹的神意,挾古老星光溝通劍胎劍識。

    劍胎是劍,溝通了劍識後化身嬰孩拳頭大小的劍丸,經過幾十日的蘊養,漸漸已出現了「本識劍識」相通的神異。

    當他撫摩時,似能感應到劍胎內,有一顆小小的心臟跳動,甚至,余羽還能感覺到那種純淨的好奇、歡喜、雀躍,彷彿還未出生的嬰兒,已經有了懵懂的靈智,在母腹中躁動著。

    兩世人加起來,余羽都沒有過伺候嬰孩的經驗,如今卻成了一個父親般的角色,每當感應到劍識純粹的「情感」,只能一遍遍用意識溝通,傳遞自己的驚喜、欣慰和善意。

    劍胎是劍修修行之寄託,關係到根本,若是蘊養劍胎的時刻就走歪了,後果總不大妙。

    所以,余羽覺得,很有必要在劍胎還小的時候,就開始引導豎立正確的三觀,比如養成孝順、聽話、任勞任怨、忠心耿耿等傳統美德。

    決不能培養出一個熊孩子,不然到時面臨生死危機時,老爹還在拚命死戰,劍識卻想臨陣脫逃,那不就坑爹了嘛!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6 23:22
第一百十一章 劍識

    不知不覺,彷彿流水滴落青石,卻無絲毫痕跡,禁足的日子就到了最後一個月。

    余羽停下了每日的苦修,每日一早修煉武道打磨肉身,晚上觀想修行蘊養劍胎,下午的節目,大致就是逛虛境和發呆。

    一張一弛,文武之道,猶如學習,任何人的神經若是從早到晚的緊繃著,學習效率也高不了,緊張之後放鬆片刻,反而能提高效率,修行也是如此。

    這一日閒暇時分,余羽在院中閒坐,地裡的蔬菜長勢越來越好,品類又多了好幾樣,甚至還種上了靈果。

    和其他人不同,不管是靈蔬也好、靈果也好,余羽種植的都是些口味絕佳、生長快速、靈力薄弱、不須太多照顧的種類。

    幾種靈果中,近日恰巧有一種已到了成熟時節。

    一人多高的莖稈纏繞著搭建起的木架子,綠葉片片,每一片足有兩張荷葉大小,一入眼就清新可人。

    現下已經是十月底,但天氣仍是炎熱,只不過把躺椅往碧玉瓜的藤架底下一放,人往上面一躺,渾身上下就有陣陣涼意,余羽索性連法衣也不穿了,每日下午摘一個碧玉瓜,一邊吃一邊發呆。

    順便,用意識感應著劍胎中的躁動,及時傳遞正能量,讓劍識的三觀經受著洗禮。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當余羽用意念填鴨式灌輸「孝順、聽話、任勞任怨、忠心耿耿」時,沒過上一會,感應中的劍識就無精打采昏昏欲睡,唯獨當余羽很羞澀地唱起「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的時候,反而睡意全無精神百倍。

    余羽探索出了唱幾句再灌輸一段三觀的手段,只是有時碰上袁嬡在,場面就有些羞恥,於是下午時候,他只讓袁嬡在屋子裡呆著。

    當然,需要倒一杯茶的時候,近五個月裡幾乎習慣了什麼事情都有人操持,他也懶得動手,只會暫停唱歌,招呼一聲,等茶水到手再蘊養引導劍胎。

    苦修時不覺時日流逝,閒下來了,就覺得天時漫長。

    余羽喜歡這種漫長。

    他更喜歡五個月來接觸到的關於修行界的奧秘。

    哪怕,他如今所接觸到的,僅僅是淺淺的一片池塘,至少,他已經跳出了井底。

    算上道學和懸劍閣兩年,最風光的時候,也不過是外院弟子,修行的依舊還是大路貨的基礎觀想法,打架能耐只看武道境界幾重,什麼武道真意、通明道基,什麼劍胎蘊養、秘法神奇,統統和他無關。

    修行界,始終蒙著一層面紗,縱然心癢癢的,迫不及待想要掀開那層面紗,卻無能為力。說起見識,甚至比不上許多連宗門都沒有進過的道生,人家家傳淵源或許早就聽聞許多。

    而今,這一層面紗,終於漸漸揭曉。

    何時,我才能夠將劍胎收入識海,可以用神意或者神念驅用,心神一動,斬仇人大好頭顱於百里之外?

    何時,我才能夠踏破人與非人的界限,成為堂堂正正的超凡境真修,擁有一劍在手、所向無敵的能力,世間種種規矩,再不能綁住手腳?

    余羽暢想著,有點痴了。

    任你千般法術萬種神通,我有一劍,拔之可斬不平!

    人生在世,難得走上一場,須得胸懷暢快、襟懷坦蕩、快意恩仇、不負此心,方才算得上不枉費了這一場。

    所以,我喜歡這個修者的世界!

    余羽抿了口茶水,溫度剛剛好,入口餘香不絕,眼神慵懶。

    若在前世,不論古今中外,縱然身居最高處,亦有種種限制,不只是生老病死嘆奈何,更有種種世間的人情與律法,左右著選擇的可能,古往今來,超脫者幾何?

    縱然你登頂某一領域,外人看似風光無比,卻亦有戰戰兢兢的時刻,亦有無能為力服軟低頭的場合……

    只是,或許是我天生反骨,有時就是不願、不會、不甘低頭迎合,余羽悠悠想著:只要一口氣在,能不低頭就絕不低頭!

    手中劍胎忽然跳動。

    有點像是,那種通了電後不停高頻震盪的蛋狀物。

    余羽暫時收起了雄心壯志,略微吃驚,此為何故?

    他的意識,仍在與劍識勾連,只覺到了從劍胎中傳來的稚嫩的意識,似是在興奮地跳躍,彷彿一個成熟了的嬰孩,迫不及待想要從母親的肚子裡鑽出。

    眉毛微微輕佻,余羽有些訝然,若說原本的劍識,所能表達的「情感」仍是懵懂無知的嬰孩的好奇,此時卻像是一隻渾身毛刺聳立的刺蝟,單純的情感中充滿了攻擊性。

    斬斬斬斬斬……

    殺殺殺殺殺……

    突如其來的情緒轉變,因著意識勾連,逆向傳染到了余羽腦中。

    前一刻他還在驚訝,後一刻,余羽只覺得體內似有熱血湧動,胸腔中彷彿有著一股不得抒發便不能平息的怒意,長身站起,恨不得一劍拔出斬碎眼前之物。

    斬斬斬斬斬……

    殺殺殺殺殺……

    意念中來自劍識的稚嫩吶喊仍在繼續,余羽忍無可忍,握著劍胎一拳打出。

    武道修為晉陞到了第五重氣液轉化後,渾身內氣半數已凝氣成雨,灌注進了拳頭,湧入了劍胎,劍胎上猛然亮起了一道寒光。

    嗤,彷彿利器破開青石,用來壓住木架子的一塊巨石上出現了一個拳印。

    一拳打出,胸腔中的怒意散盡,劍胎中的劍識彷彿心滿意足,沒有了異動,只通過意識勾連,傳來一股極度愉悅暢快的意念。

    意念中,似乎還有著得意洋洋、迫切想要邀功請賞的意味,像是一個小孩子覺得自己做對了一樣事,急切地尋求大人的肯定。

    余羽的面色古怪起來。

    怎麼想,都像是劍識感應到了自己先前不甘低頭彎腰,只想著拔劍掃蕩胸中塊壘的憤怒情緒,也隨之憤怒不平,迫不及待就想著「替父出頭」,反過來「感染」了自己。

    只是,年紀小小,還只是蘊養在劍胎中的懵懂劍識,就如此衝動暴力,是件好事嗎?

    手指下意識地一捏,手中球體狀的劍胎,像是一團被膠質外殼包裹起來的水銀,在手中變幻著各種各樣的形狀。

    意識感應中的劍識,似乎傳來了快樂的呻吟。

    「蘊養劍胎的第二步如此輕易就成功了?!」余羽忍不住又用力捏了一把軟軟的劍胎。

    「咯咯……」腦海中恍惚聽見了劍識稚嫩的笑聲。

    劍胎要收入識海蘊養,最重要的一關就是先要心神相融,其後才能胎體化脂,余羽隱隱有種直覺:正是先前那刻劍胎感應到了自己心頭的不平不甘不忿只想一劍斬破的念頭,才終於和自己心神相融。

    若非如此,恐怕還要花上漫長時間,用意識緩緩勾連,才能做到這一步!

    當真是意外之喜。

    卻也打開了余羽的「視野」。

    劍修原本就是最肆無忌憚的修士群體,劍胎本身就是殺伐之物,前幾個月蘊養劍胎、勾連意識的時候,只將劍識作為小嬰孩「養育」,妄圖令其做個善背鍋易馴服的孝順兒子。

    路子從一開始,就走歪了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6 23:22
第一百十二章 連載和新歌

    海州中城的一個街頭報亭。

    報亭老闆是個略微有點發福的中年人,頭上禿了半個腦殼,依舊靠在籐椅上,捧著一份日刊看得津津有味。

    季節變換,時日流逝,離改版的第一期新吉祥日刊發售已經過去了六個多月。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冷下來了。

    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匆匆趕來:「老闆,我定的那份給留著吧?」

    「賣了。」中年人眼也沒抬。

    「喂,別拿這種事開玩笑啊,我每一天都追著看。」

    「吉祥日刊是老古董看的東西,你個小年輕天天買幹嘛?」中年男人抬起了頭。

    男青年笑了,搖著頭,一臉無奈:「一句玩笑話你都能牢牢記住半年,說你老古董有什麼錯,快,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中年人從雜物箱內拿出一份日刊:「這可是我特地給你留下的,小子。」

    男青年爽快地付了錢,也沒急著走,攤開就看了起來,臉上神情邊看邊變幻萬端,忽喜忽悲,看到一小半就趕緊折起收好,惆悵地說:「哎呀,劇情都快收尾了吧?真痛苦,想著一口氣看光,又不捨得,這連載等上一天還好,要是結束了就沒得看了。」

    中年人心有慼慼焉,苦瓜臉上愁色更濃:「飛羽道人已經說了,這本連載進入了收尾階段,真是,唉,為何要收尾如此之快?就不能再多寫點?照我看,明明故事還遠沒到結束的時候嘛,你說是不是?」

    兩人搖頭感嘆,男青年似是想起了什麼,哼道:「也不知道那飛羽道人是住哪裡的。」

    中年男人吃驚問:「你莫非還想抓了飛羽道人逼他再寫下去?」

    「想什麼呢,老闆,我就是覺得,收尾如此之快,必定是因為飛羽道人忙著寫歌譜曲,玩弄些有的沒的,根本就沒放精力在上,要是知道他住哪兒,我定要寫信過去,勸飛羽道人多寫點。」

    「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今日的日刊上,結尾處就寫了,說什麼他寫的歌已在幾大音台上發佈,歡迎各位書友收聽,還說將會特別將幾首歌曲集合起來,放在一種叫什麼音碟的東西上,只要買了一張音碟,可以隨時隨地通過音石聆聽……」

    「還有這種事?」青年吃了一驚,「我還沒看完呢,本來想著到家後再仔細看的。」

    ……

    吉祥書社。

    「東西都準備好了?」羅文觀有些心神不寧,兩指在眉心處輕輕點著。

    「和音台都打好招呼了,飛羽道人創作的歌曲,音台也很感興趣,畢竟《搜神記》讀者數量龐大,音台的收入主要來自各大產業的廣告,收聽人數多,廣告費就高,不說歌曲好聽不好聽,光是飛羽道人出品幾個字,就能吸引一大波讀者收聽。」

    何炳絮絮叨叨地介紹,抹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半年時間,他不但坐穩了市場部部長的位子,收入還連連翻倍,如今都算得上高薪階層了。

    收入和身份地位上去了,家裡老婆也更溫柔賢惠了,除了管得緊了點。

    左鄰右舍沒有人不羨慕他的光鮮,走到外面,處處都有認識的朋友。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人情冷暖,概莫如是。

    可惜,飛羽道人為啥子就不好好寫書?偏要搞些有的沒的,還要出歌,真是,唉……心裡嘆著氣,何炳也無可奈何,沒有那本《搜神記》,如今的自己,大概也還是在吉祥書社打著工,拿著僅夠全家溫飽的收入。

    羅文觀同樣嘆著氣,愁眉苦臉:「你說這都什麼事,出歌就出歌,稿子也要趕起來啊,自從去了拔劍宗後,交稿都是斷斷續續,當初還說想要稿子長點不算個事,寫到兩百萬字也是小意思,如今又打算只寫個一百二三十萬字,真是……」

    踱著步,正好見到張易慧過來,連忙招手示意:「你那邊準備得如何?」

    「已經有很多小書社、報亭預定了一部分音碟,齊木宗的那位雲長老出面組了個天籟社,掛靠在他們法理院名下,首批音碟製作了一萬張。」

    「嘖」,羅文觀又嘆了口氣,就為了一萬張音碟搞東搞西,能賺幾個錢?

    ……

    夜深人靜時分,江州,河源城。

    章立結束了一天的忙碌,身心疲憊,回到租住的小房子裡,隨便吃了點,就往床上一躺,整個人活像是條死魚。

    作為一個在小山門外院中修行了幾年,卻始終停留在煉氣境換血期,武道境界亦始終維持在第三重勁力透髓的修行廢柴,十七歲那年就自感前途無亮,出來後到了山門的某處產業中工作。

    章立家境一般,祖上都是普通人,就他有根骨資質,家中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如今在工坊裡做著管事的他,算是全家最有出息的一個。

    作為長子,他每一天都不能鬆懈,短短幾年,人就麻木得像是一條鹹魚,尤其是見到那些昔日的同門,高高在上有著遠大前程,更是感覺無地自容。

    生活中唯一的愛好,就是看各種。

    他還年輕,才二十來歲,還愛幻想,在裡幻想著自己就是主角。

    好多實在太無聊,能夠讓他一直追看的也只有一份從外州流入的日刊,日刊上的那部連載,讓他如痴如醉。

    今日一期的連載上,作者飛羽道人說他創作的幾首歌曲將會在幾大音台播出。

    作為山門某個產業工坊的管事,相比很多普通人,章立的收入算是很高,音石之類的東西,自然是有的。

    打開音石,旋轉著按鈕,調節頻道,沙沙的聲音中,忽然傳來了人聲,再微微轉動幾下,人聲清晰起來。

    「玄音世界的各位新老朋友們好,最近有份日刊非常熱銷,發行的書社原是在海州的,如今卻賣到了相鄰各州,據說期期售罄,引發了空前熱潮,相信很多聽眾們都看過這份日刊……」

    「這份日刊為什麼會如此火爆呢,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日刊上連載了一本超級好看的修士,的作者呢,就是飛羽道人。」

    「或許有聽眾會說,寫得好看,和我們玄音世界有什麼關係?哈哈,其實還真有關係,原來飛羽道人在玄音領域也有著非常厲害的才能,最近創作出了很多歌曲,其中還有好幾首,是由他本人演唱,我們玄音世界這一期播放的,就是……」

    躺在床上的章立不耐煩地轉動眼球,心道:就你們廢話多,我是來聽歌的,不是來聽你們瞎扯的。

    作為一個飛羽道人的忠實讀者,章立也非常感興趣對方能寫出什麼樣的歌曲,還是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幸好,廢話結束後,直接就播放了一首由飛羽道人親自獻唱的《凡人歌》。

    悠揚而古怪的旋律響起。

    一入耳,章立就感覺到了奇特。

    那是他從未曾聽過的旋律。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終日奔波苦,一日不得閒。既然不是仙,有難免有雜念,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多少男子漢,一怒為紅顏,多少同林鳥,已成分飛燕。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戀,情人不見了,向誰去喊冤……」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6 23:23
第一百十三章 每個人都有的情懷

               
    歌詞似念似唱,彷彿一個平常人,到了中年,在耳邊傾訴著生活苦悶和普通人的無奈。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終日奔波苦,一日不得閒……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戀……」

    不知不覺中,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極其複雜的酸澀滋味,從章立的心頭湧將上來,一時間,竟是不能自己。

    「我也只是個凡人,長生逍遙的修士生涯,終究不是我能渴望的,既是凡人,便只能終日奔波,辛辛苦苦庸庸碌碌幾十年,最後化作一杯黃土……」

    章立呆呆地睜著眼,望著小房子的頂,無聲抽泣,忽然間一拳一拳砸著床板。

    上天曾經給過自己機會,有了難得的資質根骨,可入了小山門外院後,卻始終不能成為真正的修士。

    改變命運的機會,如流沙掩過,轉眼無蹤。

    只能看著昔日同門,在慢慢修行路上漸走漸遠,與自己成為了兩個世界的人。

    ……

    拔劍宗,某處洞府中,一位面如冠玉的中年修士從深沉的入定中醒來。

    時光如水,從不回頭,縱然是非人層次,即便到了元神之境,亦無從擾亂時間長河。

    許多遺憾,原本已經淡忘,卻又似根扎於靈魂深處,總在某一刻突然湧出,不可斷絕。

    雙眼一睜一閉,身外世界就已過了數年,習慣性地伸手,按動了一個老舊簡陋的音石。

    此物,從年少時相隨至今,由人所贈,不能遺棄,只是贈送此物給少年的人,在漫長的時間中,早已消失不見,一如昨日黃花,縹縹緲緲,無從撿拾。

    音石中忽然流淌出了聲音:

    再回首

    雲遮斷歸途

    再回首

    荊棘密佈

    今夜不會再有難捨的舊夢

    曾經與你有的夢

    今後要向誰訴說

    再回首

    背影已遠走

    再回首

    淚眼朦朧

    留下你的祝福

    寒夜溫暖我

    不管明天要面對多少傷痛和迷惑……

    曲曲折折的旋律,伴隨著低低吟唱,隨著山風和夜色,流淌進了修士的眼中、心底。

    剎那間,似有許多片段,在人生的每一階段,一一湧現,那穿著黃衣倚著白色小花的女子,那嫣然而笑明媚不可方物的女子,那拔劍相向面如寒霜的女子,那淒然欲絕捧心吐血墜跌無盡深淵的女子……

    咳,他猛地彎腰劇咳,胸肺間隱隱作痛,重新感受到了長劍刺入胸膛的冰冷。

    ……

    遠在海州,某處極大的宅子裡,夜色深深,天上一彎明月,放著昏黃朦朧的光華。

    小窗輕開,夜風徐送,十一月份的荷菊,開得遍地金黃,濃郁香氣撲鼻而來。

    少女倚著窗,羊脂玉般的小臉,在月色下明暗不定。

    音石中有一個清澈的聲音流淌傾訴:

    紅塵自有痴情者

    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

    那得梅花撲鼻香

    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許……

    歌聲醉人,少女的眼神中也有些痴痴,嘴角輕咬,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輕輕哼了一聲。

    「天晚了,雪明你……」一個女聲響起。

    「知道了,媽。」

    像是受驚的小兔,砰地關了窗戶,少女抱起了音石,鑽進了被窩,天鵝絨般柔軟的絲被,柔柔地遮蓋著青春的身體,少女的臉色忽然微紅。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呀,歌詞寫得可真好」,被子中的臉忽然陰晴不定,像是有些氣惱,「真的是機靈小道童寫的?哼哼哼,也不像是那般有才華的啊,又會寫書,又會寫歌,唱得還挺好聽……」

    「呸呸呸,哪裡好聽了,肯定是曹雪明你的耳朵有毛病……小小年紀盡不學好,還弄了個飛羽道人的名號,起初都不知道那誨淫誨盜的書還是他寫的,果然,天生就不是個好東西,那麼小年紀寫書還專門把拓拔野送給了妖女,還做起了羞羞的事,寫歌也儘是情情愛愛的,真不要臉!」

    ……

    曹雪明暗罵著某人不要臉的時候,音台中已經播出了《春江花月夜》:

    江樓上獨憑瀾

    聽鐘鼓聲傳

    裊裊娜娜散入那落霞斑斕

    一江春水緩緩流

    四野悄無人

    惟有淡淡襲來薄霧輕煙……

    婉轉悠揚的美妙女聲,甜而不膩,清而不寒,彷彿珍珠滾入了碗盞。

    妙音宗內,一處修竹掩映的幽靜小院,一雙明眸眨動了一下,忽地睜開。

    眼中似有瀲灩的波光。

    她的眼神中有著疑惑,暗道:是哪位唱的?

    單是唱也罷了,但這曲子,怎生如此奇異?似是不合格律,卻又彷彿撓到了人的心頭,隨著歌聲,像是有一幅畫卷,在眼前緩緩鋪開。

    飛羽道人……想不到寫出的修士異常暢銷,就連作出的曲子都如此獨特,此人可當真是一個怪才。

    身為玄音界冉冉升起的新星,石青號為天籟之聲,風靡數州,如今已是妙音宗的內院真傳弟子。

    妙音宗的修行秘法,原本就是以音律入道,對音律的鑑賞,遠在常人之上,即便如此,乍然聽見此曲,也是愕然。

    只因,此界之內,從未有這般風格的曲調出現,那些配樂,混雜了諸多樂器,並不繁雜,反而極為妥帖,更是令人耳目一新。

    「石師妹,你也在聽啊!」

    忽然有人走入了小院,卻是個身穿短袖露出兩條白生生胳膊的俏麗女郎。

    「原師姐,都入秋了,你還穿得如此單薄,就不怕幾位師兄師弟的眼珠子都被勾走?」石青嫣然一笑,盛放在夜色下,彷彿有朵花兒綻放。

    「那飛羽道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從未聽聞玄音界中有此號人物,怎麼一出手就……」原秋水咬著唇,有些詞窮,難以表述聽聞幾首歌曲時的心靈震動。

    「人家可不是無名之輩,最近連很多修士都在追讀的,連載在新吉祥日刊上的《搜神記》,可就是此人寫的,也算是名動一時了,原師姐怕是不喜歡看修士吧。」

    「那等一味打打殺殺的無聊玩意,誰愛看。」

    「還別說,真挺好看的,根本不像是以前的那些,說是修士,其實寫的多是情愛。」

    ……

    「錢主完成氣運值分享+200……」

    「錢主完成氣運值分享+20……」

    「錢主完成氣運值分享+30……」

    一連串的提醒,將余羽從半夢半醒中喚醒,睡意全消,震驚無比:哪裡來的如此多氣運值?

    簡直像是天和海的位置倒換了,氣運值猶如一盆盆的海水倒灌下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6 23:23
第一百十四章 思辨院

    思辯院。

    庭中人頭濟濟。

    一株巨大的天羅,腰圍幾十人環抱,紮根於寬敞庭院,高聳百丈,枝葉伸展於雲霧之中,遮蔽了幾十畝的天穹。

    巨大的藤蔓穿過雲霧,纏繞著樹身,彷彿自天而降,粗若人腿,幾十上百根飄飄蕩蕩。

    離地二十米處開始,就有枝杈橫生,越接近地面的枝杈越是巨大,有幾條足足有十幾人環抱大小,上面搭建著各種樹屋、草房。

    一個面容清癯的修士,正坐在一根主枝杈的分枝上,光著腳赤著膊,手捧一書,樂呵呵地看著,時不時搖頭晃腦誦讀一番,似乎沉醉其中。

    身旁,還放著一個音石,音石上,還擱著一個厚厚的圓盤。

    庭中眾人交頭結尾,議論紛紛。

    「修士與凡人的關係?」有人搖著頭,「此題好大,如何破題卻是關鍵,唉,思辯院的辨析之論,當真是讓人頭疼。」

    「修士是修士,凡人是凡人,兩者有何干連?」提出疑問的是個新近入宗的真傳弟子。

    邊上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皺眉:「小干,不要多嘴,多聽聽其他師兄的辯論,凡人乃是修士修行之土壤,怎會沒有干連。」

    「嗤」,邊上一位大頭少年冷笑,「此等說辭,不過是讓修士遵守戒條律令,為修士不得肆意傷害凡人尋找藉口罷了,所謂修行之土壤,這土壤,還不是修士培育?就如靈谷靈蔬種植,即便沒有凡人,也有傀儡可以代替,呵呵呵,說起來,本方世界,乃是修士養著凡人,而非凡人供養修士。」

    「你!」青年橫眉怒目,想要反駁,但一時間卻想不出說辭。

    余羽在人群中昏昏欲睡,總有種異常熟悉的既視感,就像是大學時期在毛概、鄧論課上,眼皮忍不住沉重地下落。

    這個問題,置換一下,似乎和曾經在網絡上熱過一陣的「究竟是員工養活了老闆」還是「老闆養活了員工」近似。

    再尖銳一點,還可以有很多引申,但那通常不夠政治正確。

    禁足期已經結束,余羽很低調地復出,半年時間,他的討論熱度已經大大下降,走在路上根本沒人認識,就像是前世的網絡熱點,某個點上很紅火,冷處理一段時間,就成了被遺忘的角落。

    這段時間下來,余羽基本上補足了很多修行知識,但要說真傳弟子和外院弟子最大不同,無疑就是每一位真傳弟子都要進思辯院「辨析」。

    各院各堂真傳弟子,每月均有資源配給,但灌頂傳法之後,大部分時間都是自行修煉,修行中的疑問和礙難,可自行到書閣中求解,也可以參加每月一次的道會聽講解疑,甚至還可以用積累的宗門功勛點,換取某位長老親自指點。

    思辯會和道會不同,時間上卻很近似,都是每月開講一次,每一個真傳弟子均要聽講,且要完成各類任務佈置。

    像是今日這場思辨會,出了個題目就是「修士和凡人的關係」,那麼聽講的各位真傳弟子,就要在一個月內完成一篇心得撰寫。

    不用心者,道會之類以後就不用參加了。

    余羽覺得,所謂的思辨會,其實某種程度上,還真有些類似於前世的思想政治課,要點在於信念、理念領域的潛移默化。

    前世的思想政治課不好講,若是能放開尺度,還是能講得精彩的,但浮於表面不敢深入,就成了效果最好的催眠術。

    此世,卻幾乎沒有限制,許多期的選題,甚至引發了整個宗門的大討論,就連余羽,看了些前幾期討論辨析後,都很有發言爭論的興趣。

    每一次大討論,其實都是一次對宗門弟子三觀的改造,那麼,到底是凡人養活了修士,還是修士養活了凡人?

    議論紛紛,人聲鼎沸,圍繞著題目,一眾真傳弟子言辭交鋒,面對面論戰,又有著明確的辨析規定,有一點好處就是無賴的行徑少了很多,每個人發言前,至少經過了思考,縱然有自身的立場在,若是辯論中一敗塗地,倒也不會滿地打滾我無賴我有理。

    「好生回去想想。」枝杈上面容清癯的修士,終於看完了手中書,輕聲一笑,也不見動作,整個人凌空浮起,飄向木屋。

    大頭少年言辭尖銳,仍在激烈爭論。

    「到底是超凡境真修養活了你,還是你養活了超凡境真修?」

    余羽慢吞吞地路過爭吵的幾人身邊,耳朵嗡嗡嗡直響,不耐煩地瞥了大頭少年一眼,只覺此人當真面目可憎,忍不住就諷刺了一句。

    總有些人,剛剛跳離自己所處的階層,就已將自己當作了「精神上等人」,居高臨下對原本所在階層的人鄙夷到了骨子裡,哪怕是真正的上等人,都未必有這般的激進。

    好比,某些人移居到了香江,脫去了內地人的外皮,搖身一變,就成了反對內地人來港的最中堅力量,彷彿他的祖祖輩輩,都是生活在這座島上。

    又像是,有些人本來也在社會底層,剛剛得了個一官半職,突然就無比鄙視底層人,彷彿是他掏出了錢養著,能壓榨一點底層的血汗錢就壓榨一點,言之鑿鑿「賤民窮就是懶」,開口閉口就是決不能讓底層人舒舒服服地活著,只有讓他們有生存的危機感,才能體現一點價值……

    對於這種人,無論前世,或者今生,余羽天然就很反感,總覺得像是見到了蒼蠅,有時往往會有一巴掌拍死的衝動。

    像是一盆冰水澆在了火上,辯論的幾人都鴉雀無聲。

    「你,你這是詭辯!」大頭少年很快反應過來。

    余羽已經走開了幾步,悠悠回應:「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是在詭辯?」

    「修士原本就是治理此方世界的……」大頭少年辯解著。

    「一個超凡境真修能夠秒殺十個你這樣的,你也配叫修士?」從余羽嘴裡吐出的話越來越毒,「築基了沒?」

    邊上幾人轟然發笑,這句反問可當真誅心,修行界中,未到築基者都算不得真正修士。

    大頭少年一時詞窮,臉皮發紫。

    「連築基都沒有築基,你也配開口修士閉口修士?」余羽乘勝追擊,又問,「你爹是不是修士?」

    大頭少年還沒出聲,邊上有人笑道:「他老爹連根骨資質都沒有,怎麼可能是修士。」

    「那就是了」,余羽轉身,好整以暇地繼續問,「若是有一天你築基成了修士,那麼到底是你爹養活了你,還是你養活了你爹?」

    呵呵,想要詭辯,前世邏輯學選修A的在下,怎麼會輸呢,余羽再次轉身,揚長而去。

    「那位真傳弟子眼生得很……」背後,有人議論。

    「一如宗門就大鬧事功堂的那位你忘了?」也有眼尖的,居然認得出余羽。

    「哦,竟是那位,嘖嘖,哈哈,果然有點本事,一張嘴就把平日口齒靈便的孫師弟駁倒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6 23:23
第一百十五章 書閣管理員

    「錢主完成氣運值分享+120……」

    這一場言辭交鋒三觀塑造可真暢快,既能讓自己心胸快意,又引來了一波氣運值,余羽查看了一下識海中銀錢的狀態欄,氣運值已經達到了三千二百多點。

    從不到一千點,攀升到三千多點,只用了短短一個月多點,簡直就像是坐了火箭,一飛衝天。

    最重要的是,以前收穫的氣運值,都是一次性的,而如今氣運值卻如同長江黃河滔滔不絕,時不時就跳出來一個提示「錢主完成氣運值分享……」

    幾大音台播放了整整一期飛羽道人的新歌專場後,氣運值就開始洶湧而至,那晚余羽半夜驚起,查看了成就欄後就發現,氣運值不單單是成功推出新曲風改變本界玄音領域走向,隨之而來的「+20+30+10」,都是小幅改變某位聽眾的人生軌跡……

    為什麼連載後沒有這類現象,而新歌一推出就出現了氣運值爆炸的奇觀?

    余羽抓心撓肺,在虛境中的各大玄音節點亂逛。

    直到看見了幾個帖子,恍然大悟。

    有一個帖子是這麼說的:一首《凡人歌》,道盡了人生可悲可嘆處,身為凡人,卻怎能甘於庸碌幾十年閉眼睡入墳墓?我有資質根骨,若是輕易放棄,實在太對不起自己,感謝飛羽道人的歌,我會時時提醒自己,若不入非人層次,就只能如《凡人歌》中所唱,終日奔波苦一日不得閒……

    《搜神記》本質上到底是爽文還是虐文?

    余羽覺得是爽文。

    所以,沒問題了,爽文的確不大能催人奮進,比如前世他很喜歡看爽文,也很喜歡把自己代入到主角身上,幻想著一路逆襲,看完了心潮澎湃,可還真沒有馬上立志拚搏奮鬥的衝動。

    《凡人歌》本質上,其實是虐歌,一聽那歌詞,調侃的表面下,講的都是人生的無奈,講的都是人到中年後的無助淒涼,有時候,若是場景對了、氣氛夠了,就能讓一個人警醒。

    只要聽到的百十個人裡面有一人警醒了,或許就小幅變化了命運,余羽自然也就享受到了氣運值加成。

    想明白後,余羽悵然:抄和抄歌曲,同樣是抄,前者抄得很辛苦,後者抄得很輕鬆,想不到在賺取氣運值上,反而後者的潛力是前者的百十倍,可真是不公平。

    他喵喵的,如此世道,莫非真要逼得自己下一部不抄爽文改抄虐文?讓本世界的讀者也嘗嘗被虐到兩眼流淚懷疑人生頭頂綠色草原還是要原諒寬容的滋味?

    只是,到時會不會被人打死?

    金庸讓尹志平強上了小龍女的《神雕俠侶》,當年也是報紙連載,可也是被罵得狗血淋頭啊,問題是人家那時至少還是個有頭有面的人物,也沒有讀者武道高深。

    換成自己,如果也魔改一本仙俠,比如那個《誅仙》,呵呵呵,讓碧瑤或者小師妹被……到時會有怎樣的場面?

    會不會有超凡境修士看得正爽卻被強喂了一口翔,噁心得千里迢迢飛過來一劍斬了作者狗頭?

    思緒飛散,余羽毛骨悚然,那種場景,似乎不是說說而已,說不定還真有修士敢做。

    還真是,不能鬆懈啊,在通往成功的路上,風險伴隨著機遇,有滾滾而來的氣運值才能快速變強,可不抄襲不毒舌能賺氣運值嗎?

    當然能啊,比如挑戰高手。

    可挑戰高手風險更大啊,萬一被人反殺怎麼辦?

    所以,歸根結底,樣樣都有危機。

    至於不依靠氣運值單純憑藉自身奮鬥,嘖,萬一還沒奮鬥出頭的時候,就被人一刀砍了,豈非更冤!

    ……

    「錢主完成獎勵領取,初始屬性點正隨機分配,5、4、3、2、1……叮,完成屬性點分配,錢主獲得根骨資質屬性+1……」

    「錢主獲得肉體抗性+1……」

    「錢主獲得意志抗性+1……」

    積攢了幾十天的手氣,終於在禁足結束後,帶來了豐厚回報,一連串的提醒,猶如天籟,讓余羽的臉笑開了花。

    連抽了十次,共有八次獲得初始天賦點,其餘兩次為空。

    別的屬性倒也罷了,獲得肉體抗性的時候,渾身骨骼皮膜陣陣發癢,獲得根骨資質屬性的時候,則是頭腦中彷彿流轉著一股涼氣。

    良久,余羽睜開了眼。

    書閣之中,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走動間都小心翼翼,防止發出聲音。

    拔劍宗處處都要功勛點,獲得功勛點的途徑,就是完成事功堂發佈的任務。

    出來後,余羽第一時間就領取了書閣管理員的任務。

    圖書館管理員,簡直是量身打造前途無量氣運滔天的合適崗位,老子曾是圖書館管理員,潤之也曾是圖書館管理員……

    當然,接下圖書館管理員任務的功勛點,差了很多任務一籌,不然也輪不到余羽。

    在書閣中,時間總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是一天。

    從早到晚,同樣是無聲無息,但修士穿梭不息,滋味卻又和禁足時只有一人的空虛寂寥不同。

    身為書閣管理員,有一部分不涉法術修行的書籍,他盡可觀看,其他的和耗費功勛點借閱的真傳弟子相同,同樣要付費觀看,但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旁人借閱完畢後將書籍歸還到余羽手上,只要在書閣結束一天的「營業」前放好就行。

    當中那段時間,就可以免費觀看。

    接下任務的第二天,余羽就發現了這個漏洞,自然不能錯過,每一日,他都快速翻閱著別人歸還的書籍,沉浸於茫茫知識海洋,如飢似渴像是一塊海綿吸收著養分。

    書閣到下午五點就結束了開放。

    余羽腦袋中仍然翻滾著各本書籍上的內容,神思恍惚,一步一頓地離開了書閣。

    每走一步,耳朵中似能聽見骨骼密密麻麻的裂響。

    那是骨髓深處的異動,仍在持續。

    第三十七武道完美融合版早已推演完畢,幾乎改動得面目全非,最大的好處就是坐臥行走乃至吃飯喝水睡覺,身體都似乎在本能地修煉。

    原本,他就已經到了氣液轉化的層次,一身內息,絕大多數都轉化成了液體,但如今,肉身似乎又開始經歷前四重曾經體驗過的「強化」。

    先是皮膚發癢發紅,幾天後又轉為筋骨齊鳴,走動間,骨骼經脈不斷漲縮,胸腔中每一口呼吸,渾身肌肉骨骼都在震顫。

    肌肉骨骼在震顫中不斷增強,前天開始,骨骼內部開始發癢發麻。

    一段時日下來,余羽隱隱感覺,重新經歷一遍肉身打磨,對自己有益無害,甚至,等到肉身錘煉跟上武道第五重進度,到時會有一個很大的驚喜。
V123210 發表於 2018-5-26 23:23
第一百十六章 氣液轉化

    天氣漸漸轉冷。

    一大早起來,山中已經凝結起了白霜。

    拔劍宗內的真傳弟子仍然穿的清涼,一件法衣就抵擋住了晨間的寒氣,哪怕是沒有法衣,強健的肉體也不懼些微風寒。

    武道升級後,重新改造肉身已經到了臟腑化爐一關,余羽只覺得胸腔中似乎燃燒著一個火爐,無窮無盡的熱氣從胸口散發,滲透全身,額頭上不時有汗水滴落。

    寒暑不侵的法衣,也沒法子「辟除」自身體內散發出的熱量。

    距離接下書閣管理員的任務,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風平浪靜。

    原本因他引發的事功堂的紛爭似乎漸漸落幕,只聽楊小玄提過幾次有兩位世家出身的被奪去了長老之位,莫清出來後失去了真傳弟子的身份,重新被打回了外院。

    但余羽沒有絲毫放鬆。

    他的防備心很強,陰謀論更重,總覺得越是平靜,越是水底下湧動著暗流,報復來的時候,說不定就是以讓人措不及防的方式。

    宗門內派系之爭,與黨派之爭沒有多大區別,從來都是你死我活且不死不休,除非另一方的勢力被打壓得煙消雲散。

    想必,有些人對自己是恨得牙癢癢的,只是一時間還沒找到如何報復的辦法。

    幸好,有著禁足時幾個月瘋魔般的修煉,又耗費了大量的氣運值推演修改武道功法,自身的實力亦在飛速進步。

    此方世界,一切偉力歸於自身。

    唯有自身之力,才是可以拿來說事的根本。

    猶如那日在海州中城面對羅家仗勢欺人,余羽所能做的,只是借助唐家的勢力震懾威脅,卻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至於原因,不過是他自身並不具備橫壓羅家的實力。

    唐家或許能夠一時壓服羅家,唐十七或許能夠為余羽主動出頭一次兩次,但余羽怎能將自己全家的性命寄託到他人身上?

    若真是咄咄逼人到了要逼迫羅家父子拚命的地步,難道余羽還能指望著唐十七發動唐家將羅家連同兩個超凡境真修一起從世間抹除?

    外力不是不可借,但需要有個度的把握,「自立根生艱苦奮鬥」才是根本,況且,縱然唐家能夠不理智到不惜一切代價滅了羅家,他余羽又該如何報答這份「比山還重」的恩情,以後面對唐家,是否該以奴僕的姿態低三下四還上人情?

    忽然間,心有所感,仰頭望天。

    一片晶瑩的雪花,從廣漠無垠的天穹中飄落。

    緊跟著,無數片雪花紛紛揚揚,頃刻間就佈滿了天空。

    「好大的雪啊!」余羽舉步,在滿天飛雪中跋涉於山路之上。

    頭頂不時有人驅動著符鶴等物飛掠,捲起了飛雪。

    咕嘟咕嘟燃燒的心爐中,內息粘稠如水,忽然間,爐中蒸騰內息凝出了一滴亮晶晶的水珠。

    隨著水珠凝成,還有一股淡淡的煙氣,漂浮於心爐上方,隨著「心焰」翻滾。

    那是煞氣,聚煞凝罡的煞氣。

    聚煞凝罡,需要內外兩種煞氣,內煞來自於內息,如余羽如今修行的星隕秘法,連通星辰之光和自身天地,其中自然就有星煞之氣匯聚在內息之中。

    內煞熬煉出後,還要外煞催逼,兩相交融,才能化煞為罡。

    聚煞凝罡後,出手時,一舉手一投足,均夾帶著罡煞之力,哪怕是修行淺薄的武者,若到了這一層次,已經能夠不懼許多鬼妖之屬,只因渾身氣血之力鼎沸,罡煞之力更能直接侵蝕魂念。

    和武俠中擁有內功就能使用劈空掌凌虛打擊敵手不同,這個世界的武道,更為真實,猶如修士到了種氣期後,全身內息盡數轉化為真氣,才能隔空傷人一般,武者也只有到了凝聚聚罡,才能用罡煞之力隔空敗敵。

    但相比於真氣,罡煞之力終究有著很多限制,這也決定了縱然是武道六重,若非出其不意的偷襲或者在極近距離之內暴起發難,很難重創種氣期修士。

    余羽身心一片平靜。

    終於,肉身打磨的進度,重新達到了武道五重的地步,氣液再一次經歷著轉化。

    融合了三十六種基礎武道的第三十七武道,果然神奇,余羽不知道是何品級功法,但身體的感覺無法欺騙,抬手,手掌肌膚隱隱泛現著玉般潤澤的光,灌注內氣後,卻連一般力度的刀劍砍劈,都只能留下一道印痕。

    不知超凡境真修的肉身強橫到何種地步,但余羽對自己的肉身打磨,極為滿意,現在的程度,大概就相當於武俠中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的地步吧,除了眼睛等極為有限的幾個弱點,一般普通人的刀劍攻擊,除非是拿了神兵利器,否則很難對他造成威脅。

    一滴滴的水液,在心爐中凝結,又落入了氣海,氣海丹田像是成了一個小湖,匯聚著點點滴滴的雨水溪流,走動間,耳中似有嘩啦啦水聲晃蕩。

    到了書閣,一如既往寧靜。

    余羽接待了幾名借閱書籍的真傳弟子後,內視修行,星隕秘法雖不宜在白日時分修行,但不妨礙查看進度。

    修行這門秘法,也有足足半年多了,數月前就已經推動著修行到了第三層,觸摸到了築基的邊緣。

    接下來的每一日,余羽都在持之以恆地修行,但築基期的那一層膜,並非很輕易就能捅破。

    要是輕而易舉就能捅破,那築基期就不會成為劃分修士和非修士的界限了,就好像,如果高考沒能刷下大部分的考生,大學生自然也不再是天之驕子。

    但如今,隨著身體重新被「磨礪」了一遍,隨著骨骼中、臟腑內生出的一些變化,余羽感覺到了那層將他阻擋在修士門外的薄膜,似乎變成了一張紙,彷彿沾上唾沫往窗紙一抹,再輕輕一捅,就能窺見窗戶內正在洗浴的某個女子美妙的軀體。

    那種感覺,總讓人心癢癢的,有股子迫不及待地衝動。

    君子好色,人之常情。

    但不管有沒有一捅就破,對於肉身和修行之間的關係,余羽的理解裡,又多了點東西。

    肉身的圓滿,的確能夠推動修行,就好像,基礎知識掌握得更牢靠一點,對於未來的學業乃至研究,總是有更大的用途,甚至,隨著你研究方向的深入,那些基礎的東西,所能提供的助力越大。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 00:42
第一百十七章 殺機驟現

    聽見了一個腳步聲,余羽睜開眼,忽然視線發直。

    桌子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本外皮包裹著銅片的書。

    來的人余羽認識,也算是入宗以後,為數不多的算是比較熟悉的一個真傳弟子,由楊小玄介紹而來,名叫秦明。

    還了書,聲音極低地交談幾句,秦明走出了書閣。

    余羽的眼神重新落到了銅皮書上。

    內視前,桌子上空無一物,他很確定。

    是誰,在他內視的時候,將書落到了桌上?講道理,余羽的感知極其靈敏,感應入微的武道真意,讓他即便在淺層的內視之中,也能保持對外部環境的敏銳感知,除非,對方是超凡境真修,刻意收斂了氣息……

    眼睛微微一眯,余羽盯著銅皮書,看了良久,又抬頭打量了一會書閣一樓中的眾人。

    書閣共有三層,第一層為真傳弟子瀏覽,第二層才是超凡境以上層次非人存在的地盤,至於第三層,僅有宗門中的峰主以上級別,才能進入。

    視線在連通一層和二層的樓梯口停留,趁著有人過來還書,余羽低聲詢問是否曾見過有長老到過桌前,對方卻表示沒有印象。

    銅皮書並不屬於書閣之物。

    查閱了書閣一樓中的書籍信息,余羽沒有找到它的歸屬。

    銅皮外頁上,有著三個大字:「諸世界。」

    余羽嗅到了陰謀的氣味。

    只不過,不是書閣的東西,落在了桌子上,翻閱,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用一根木棍輕輕搭上銅皮書的封面,沒有反應。

    一根手指輕輕搭上了銅皮書,余羽選擇耗費氣運值進行「鑑定」。

    「耗費錢主氣運值三十點……殘卷具有神秘空間能量……」

    余羽微微皺眉,擁有空間能量,難道是和儲物皮囊一般的東西?

    沉吟著,余羽拿了一根木棒,輕輕挑開了書頁。

    連續多日翻閱各種書籍,包括免費的和收費的,余羽的眼界大開,對於修行界的諸多知識點都有了掌握,再也不是曾經對修行世界一問三不知的懵懂無知。

    縱然是有空間之力的物品,不用身體任一部位接觸,基本上就不會受到傷害,比如有些物品具有「空間切割」之力,但也只能將接觸的木棍攪碎。

    出現在余羽面前的是一幅畫卷。

    銅皮書的第一張內頁上,是一幅用油彩塗抹描畫出來的栩栩如生的半人半妖的畫像。

    畫像的背景是一片蒼茫的林海,一個巨大的身軀,屹立在林海中。

    人身,卻頭生獨角,露在衣服外的皮膚上,滿是細密的鱗片。

    畫像中最詭異的,卻是妖物的雙眼,直直地對著余羽的雙眼,像是活的。

    余羽看得有些彆扭,總覺得畫中的妖物彷彿隨時隨地能夠撲出來。

    轉動了一下視線,余羽心生寒意,畫卷中的妖物的瞳孔,隨著他視角的變化,似乎轉動了一下眼珠。

    「有點不對勁。」余羽很謹慎,雖然不覺得妖物真能撲出來,還是用小木棍一撥,預備將銅片書合攏。

    就在此時,一股煙氣從畫像的妖物口中噴了出來。

    ……

    篤篤篤。

    木門被敲響。

    門內,一個冰冷的聲音問:「東西拿過去了?」

    「一個殘卷而已,又不費什麼力氣。」敲門的人低聲回答。

    「對付一個真傳弟子,還用上了秘境殘卷,也算是大手筆,他死得也很有價值。」冰冷的聲音淡淡地道。

    敲門的人無聲地笑:「總該讓宗門中的其他人知道,不是誰都可以肆意打壓世家,如果有人想要當出頭鳥邀功請賞,也得小心自己的命能不能保。」

    門內的冰冷聲音說道:「宗門和世家,原本就密不可分,多少先祖,曾為拔劍宗流血乃至犧牲,各大家族所作出的貢獻,豈是那些平民出身的修士可比,也該讓他們知道,想要動世家,要付出什麼代價!」

    ……

    「嘶」,余羽渾身剛從劇烈的失重感恢復過來,耳際就聽到了一個異常的響動。

    想也沒想,憑藉感應,往側方移動。

    腥臭的風,從身側掠過。

    他的視線捕捉到了一條巨大的黑影,像是一條放大了幾十倍的巨型蜈蚣。

    「糟糕,劍胎還在脂化階段,剛好不能用來對敵。」

    幸好,余羽哪怕是在宗門內行走,身上都帶著所有的東西,張手從懷裡掏出了幾張法符,內息灌注,先行激發。

    剎那間,各色光華連閃。

    幾張法符中,只有一張神行符和護身符是令冬寒後來補給他的,另外激發的兩張,都是來自顧正超身上搜刮來的。

    劇烈的尖嘯聲中,兩張法符化成了兩道青光,在余羽心神感應下,朝著那巨大黑影飛了過去。

    「銀錢,卜算如何走出這處地方……」

    心神迅速沉入識海,點擊了卜算功能。

    僅僅憑藉著第一眼的印象,此地和畫卷中所見的景象幾乎一模一樣。

    身周無邊無際的林海,巨大的樹木拔地而起直刺天空,到處都是藤蔓。

    面對那擁有神秘空間能量的殘卷,自己中了招,如今大概是被空間之力挪移到了畫卷中的秘境。

    青光追上了剛剛調頭的巨大蜈蚣,斬落到了堅硬的甲殼上。

    噗噗,幾乎不分先後,兩道青光斬中。

    顧家的法符相當有威力,巨大蜈蚣的兩側甲殼,裂了開來,流出了漆黑色的汁液。

    蜈蚣吃痛,瘋狂地搖擺著頭尾,上百根腳在地上犁開了道道深溝,一年復一年堆積在地上的枯葉枝幹飛揚。

    余羽加持了神行符和護身符後,動作極為敏捷輕盈,無聲無息繼續後退。

    劍胎暫時不能動用,那就只剩下了懷中囊裡的小錐子,似乎叫作奪命錐的低級法器。

    一隻手探入囊中,握住了冰冷的殺器。

    站定,單手握錐,手和心彷彿成了一體,視線所及處,他有一個預感,下一瞬揮手擲出後,奪命錐就會出現在那。

    空中一道微藍的光華閃過。

    噗,巨型蜈蚣的頭部,插入了一根錐子,直沒入地。

    巨型蜈蚣沒有發聲的器官,忽然間瘋狂地扭動起來。

    余羽繼續後退。

    識海中的銀錢還沒有反應,似乎正在卜算推演。

    巨型蜈蚣的頭部終於抬了起來,尖錐仍然插在腦袋上,漆黑的體液不斷流出,兩隻巨大的複眼,凝定在余羽身上。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還沒有死,余羽更加小心,兩手探入懷中,又抽出了幾張法符。

    趁他病要他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痛打落水狗……一瞬間,很多俗語從心頭湧上,余羽的身形在後退中忽然左右轉折飄蕩。

    巨型蜈蚣動了。

    漆黑甲殼兩邊的百十隻腳齊刷刷抖動,猶如一輛瞬間就從靜止加速到六十多邁的超跑,衝著余羽躥了過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 00:42
第一百十八章 擊殺與尋路

    天光被林海中的高大林木遮蔽,林中相當幽暗。

    巨型蜈蚣的複眼中閃爍著冰冷的殘暴,余羽毫不懷疑,一旦被它咬上,自己渾身的皮肉、骨骼、內臟、血液,都將被它一口一口撕扯著吞進去。

    想一想,一隻巨大的足足有六米多長半米來寬的漆黑蜈蚣,張開了巨大的口器,咬上了腦袋,將是什麼樣的滋味。

    腦海中彷彿有把尺子,能夠精準地衡量彼此間的距離,余羽重新修煉了三十七武道後,感應入微的層次似乎也隨之變得更深更玄,當巨型蜈蚣離自身不過十來米的距離時,自然而然就感知到了此為反擊的時刻,也是巨型蜈蚣發力軌跡固定,無法再強行扭轉來勢的時候。

    腳下一錯,整個人已經橫著挪移出了一米多遠,驟然前衝,與巨型蜈蚣彷彿在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上,交錯而過。

    法符激發,青光連續閃爍,每一次都斬落到了巨型蜈蚣的甲殼上,對衝過後,余羽站定,重新掏出法符。

    生死交戰之際,也根本來不及「心痛」自己的損失。

    巨型蜈蚣失去了控制,砰然撞上一株大樹,整個腦袋都爆裂開來。

    身軀忽然斷成了幾截,在地上瘋狂打滾。

    余羽雙足發力,足足跳起了五米多高,摘下了一根長長的樹枝,緩步向前,在離蜈蚣殘軀幾米遠處,猛地舉起樹枝抽打。

    蜈蚣甲殼極為堅硬,樹枝抽打在上面,足足十幾棍後,才敲出了幾道裂縫,等到巨型蜈蚣的殘軀停止了掙扎,余羽才小心地用樹枝將奪命錐勾了回來。

    「錢主完成氣運值掠奪+60……」提示音來得非常及時。

    用地上的枯葉擦乾淨了錐子上的漆黑液體,余羽還是覺得有點噁心,沒辦法,他不怕蛇,就怕蜈蚣、蠍子、蜘蛛這類節肢動物,想了想,掏出一張從楊小玄處「借來」的火符,收攏了一堆枯枝敗葉,激發火符點燃,一腳將奪命錐踢進了火堆,炙烤了一陣才收入了囊中。

    火還沒熄,余羽又用樹枝將巨型蜈蚣的殘肢掃進了火堆中,看似巨大的蜈蚣,其實體重並不重,幾段殘肢加起來大概也只有一百來斤。

    一碰觸火焰,蜈蚣殘肢又開始了抽搐,漸漸失去動靜後,倒是傳出了肉香。

    火熄,余羽重新掏出奪命錐,開始瞭解剖。

    這陣子在書閣中博覽群書,眼界著實開闊了許多,巨型蜈蚣的「學名」叫做黑背蜈,算不上妖獸,只能算是異種凶獸,之所以是異種,就在於黑背蜈體型巨大,成年後還能長出一枚蜈珠,是製作低級法器辟毒珠的上等材料。

    在裂開的腦殼中,余羽掏出了一枚指尖大小的白色珠子,收入囊中,隨即又敲碎了幾塊蜈殼,灑落在了自身外衣上,馬上遠離。

    他看過很多修士筆記,幾乎無一例外都曾進入過各類秘境乃至異域,秘境中危機潛伏,要想安全,最好的辦法就是收斂氣息,但余羽還沒到能收斂氣息的地步,只能選擇「偽裝」氣息。

    有效沒效先不管,至少試一試,黑背蜈在林海中,也算得上較為強橫的凶獸級別,一般凶獸能不招惹就不會招惹,畢竟黑背蜈有劇毒,被咬上一口說不定就沒了命,凶獸們也不是個個都是社會我平頭哥,見誰懟誰。

    風吹林海,時不時發出陣陣枝葉摩擦聲響。

    余羽小心翼翼地行走。

    識海中突然傳來了動靜,他忍不住鬆了口氣,幸虧有銀錢這個識途老馬在身。

    一個光幕跳閃出來,在視線中形成了一幅路線圖。

    余羽找準了方向,沒有想要在林海中停留「撿寶」的念頭,加快腳步前行。

    在避開了幾隻凶獸,繞過了一個水澤後,余羽漸漸接近了路線圖的終點。

    一個巨大的水潭,出現在了視線中。

    遠遠地望著水潭發了會呆,余羽心底有些發毛。

    水潭邊上,空無一物,連一隻鳥都沒有。

    水是生命之源,圍繞著河流、湖泊甚至泥潭,每天都發生著爭鬥,縱然再恐懼水澤中有強大的掠食者潛伏,食草動物們也不得不到水面裡飲水。

    但如此巨大的水潭邊上,竟然沒有動物的身影,余羽總覺得不大對勁。

    書卷畫像裡那似人似妖的怪物,在余羽的腦海浮現。

    沉吟了片刻,余羽探手進了囊中,摸出了一枚珠子。

    珠子裡,有著一個栩栩如生的羊角鬼。

    魂珠裡的鬼物,對他並沒有太大用處,若是賣錢,倒還能有點收入,偏偏余羽也不缺小錢。

    意念微動,藏在胸口的琉璃球中的白衣女鬼袁嬡飄了出來,明眸閃動,用意念傳音:「公子,可是有什麼事?」

    「你能否溝通魂珠中的羊角鬼?」余羽同樣用意念傳音。

    袁嬡點頭。

    余羽再度傳音,如此這般說了一通,又添了個條件:「告訴它,如果按我說的做,這枚魂珠我就放置此處,它可借助魂珠自行修煉,或許有朝一日還能修為盡復,且不再受我驅策。」

    白衣女鬼袁嬡微笑:「這般好的條件,它又是有靈智的,怎麼會不答應。」

    「你呢?若是想要自由,我也不會吝嗇。」余羽調侃。

    袁嬡眼波流轉,嗔道:「公子盡胡說,我是真心實意想要報答公子恩情,再說如公子這般不把我們鬼物視作賤屬的主人,可是難找得很,說不定出去後還要被修士抓來煉製法器。」

    袁嬡閉上了雙眼,手指輕輕點在魂珠上,再睜眼時傳音道:「好了,它已經答應了。」

    余羽手中捏著一張闢邪符,另一隻手握住魂珠,灌注進了內息,魂珠閃爍了一下,青煙冒出,就見一隻羊角鬼在青煙中浮浮沉沉,漸漸凝聚了軀體。

    羊角鬼眼珠滴溜溜一轉,就見余羽亮出了手中的闢邪符,微笑著低聲說:「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滋味通常不好。」

    羊角鬼的眼珠頓時定住,綠光閃爍。

    余羽把魂珠埋進了土裡:「我說話算數,說給你自由就給你自由,你區區一個小鬼,也不值得我多費心思,只要照我說的做。」

    伸手一召,袁嬡投入了琉璃球中,羊角鬼略為遲疑,點點頭作為回應。

    「很好,你從這裡飛過去,到水潭那邊轉上一圈,記住,不可太快。」

    看著羊角鬼緩緩飄出,到了水潭之上,余羽咬了咬牙,脫掉了外衣,折斷了許多草木,將汁液擠出,直接塗抹到法衣上,又驅動法衣延展包裹住了全身,只露出了兩隻眼球和鼻孔,靜靜地觀察著。

    水潭上,過了片刻,忽然有霧氣飄了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 00:42
第一百一十九章 蛟龍

    霧氣很淡,像是某個極熱的午後,日光照射下的水面,蒸騰出了水汽。

    但水潭周圍,全是高聳入雲的巨樹,每一根高度都在幾十米以上,大部分的陽光,都被樹木遮擋,若非如此,強烈的日光照射下,羊角鬼的魂體,也無法承受。

    余羽眼珠盯住了水面下。

    那裡,有兩道黃光,緩緩朝上移動。

    平靜的潭面,突然起了浪。

    余羽心裡,反而鬆了口氣,放出羊角鬼,只是一個試探,沒有危險最好,但提前發現了危險,也算是他的運氣。

    如果疏忽大意,想著水潭就是路線圖的終點,完全依靠識海中的銀錢行事,說不定一躥入潭中,就成了凶獸甚至妖獸的口中食。

    手心全是汗水,余羽無聲無息趕到了潭邊,在一處亂石後藏身。

    嘩啦,水波湧動聲勢越來越大,羊角鬼也發現了不對,竭力上飛,但想著余羽的許諾,還是不敢走得太快。

    魂珠乃是如今魂體的寄託,失去了魂珠,它撐不了幾日就要魂飛魄散。

    一道水泉驟然噴出潭面。

    余羽的心臟,有一瞬,停頓了。

    出現在視線裡的東西,實在驚人。

    那是一頭蛟,頭上長著一根直角,虎頭魚身蛇尾,遍體佈滿了鱗片,它的頭探出了水面,黃燈籠般的巨眼,盯著漂浮的羊角鬼。

    蛟有蛟威,無須怒吼,就似有一股冰寒的氣息擴散開來,籠罩了方圓幾十米。

    羊角鬼的魂體情不自禁地哆嗦,就要往水面落下。

    余羽照樣渾身一寒,哪怕被法衣包裹著,仍似有寒風吹進了骨髓。

    蛟探出了身軀,張開了巨口,緩緩朝著空中的羊角鬼靠攏,尾部仍潛藏在水面下,光是露出水面的身軀,就已有十多米長,一對爪子收在腹下。

    余羽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抱著一塊石頭,硬著頭皮,無聲無息貼地而走,沒入了水中。

    潛入水面,視線所及處,正是一截長尾,在潭水中輕輕甩動。

    恐懼猶如洋面上颳起的颶風,一陣一陣席捲。

    幸好,他抱著石頭,根本無須游動,自然而然往著潭底沉沒。

    這一去,若是沒有找到走出秘境的通道,怕是就不用再上來了,面對巨蛟,余羽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蛟屬,固然不是龍,卻也是水中的王者,按照書閣中《異物誌》記載,蛟屬哪怕是血統最低劣的地行蛟,外形近似於鱷魚,卻又頭上長角的那種,成年後也至少是妖獸中的大妖級別,相當於修士中的超凡境化丹期,一出生的小蛟,天然就是「築基期修士」,更不用說那一身鋼筋鐵骨。

    而自己,不過是個區區的連築基都沒有完成,連修士都算不上的十二歲小少年。

    身體不斷下沉。

    潭水越來越冰,哪怕有法衣護身,他也感覺到了「冷意」,不知道是不是水壓太大產生了精神錯覺的緣故,余羽覺得自己已經下沉了有兩百多米深,卻還沒有到達潭底。

    法衣上有辟水符陣,驅動後,在體外自動張開了一個水泡,但辟水符陣畢竟只是一個符陣,面臨著水壓的不斷加大,水泡越縮越小,漸漸已有承受不住的跡象。

    聚靈符陣提供的靈力還是不足,余羽捏碎了法衣上的一枚原石扣子,大量的靈力傾注進了辟水符陣,勉強抵擋住了水壓。

    潭水,驟然有暗波湧動。

    余羽精神感應始終保持在對陣臨敵的境界裡,羊角鬼實在太弱了,根本就抵擋不了水蛟幾息。

    暗流一重一重,從上到下湧來,余羽猜測,蛟屬應是已經吞吃了羊角鬼,重新潛入了潭中。

    泥煤……

    事態,似乎有點不妙。

    若是潭水沒有那般深,他早早沉入潭底,對照著路線圖,此時應該早已找到了通道。

    希望那隻蛟龍在潭中嬉戲片刻,千萬不要到潭底休憩,余羽期盼著,腳底一沉,終於觸到了硬物。

    心頭一口大氣舒出,伸手抹了抹額角的冷汗,余羽抱著石頭,一步一步移動。

    他的身體,忽然僵硬了,在一片幾丈長的水草飄拂中。

    一條巨大的尾巴扭擺著,在他視線中晃過。

    我特碼真是日了狗了,不想什麼偏偏就來什麼,你說你好好的一條大有前途的蛟,天天有事沒事就往潭底鑽幹什麼?就不知道到潭面上鍛鍊一下修煉一下?

    余羽微微伏低了身軀。

    不幸中的萬幸,他此刻正在水草環繞中,周身還有氣泡,隔絕了氣息外露。

    千萬不要看到我,千萬不要看到我……余羽默念,心臟從一開始的急劇跳動,漸漸平緩下來,他的膽子,已經在一次次生死危機和撞鬼中磨礪了出來。

    沒有經歷過生死一線的人,年紀再大,突然面對生死,往往也無法保持哪怕僅僅是一點點的冷靜,猶如許多人橫穿馬路,突然見到有車躥出,就會進退失據,甚至會作出愚蠢的反應,明明向前走幾步就能脫離危險,偏偏先往前走再向後退,彷彿中了死神的詛咒。

    哪怕是經受過各種訓練,經歷過各種演習的新兵,一旦上了真正要死人的戰場,聽見槍炮聲,腦子都是懵的,一梭子把子彈朝天打完的還算心理素質過關,手指顫抖著連扳機都扣不下的不在少數。

    余羽第一次撞見生死危機,是在鬼市中,除了狂跳的心臟,他的反應很迅速,第二次則是被陰烏控制,他的意識也很清醒,在臨危之際的應變上,他似乎天生就有著比一般人強上許多的冷靜。

    猶如高考的課堂上,已經算得上成年的考生們,絕大多數人都會心跳急促血壓上升,但余羽的心跳只會急促上十幾秒,甚至因為些微的緊張,腦筋的反應比平常更為靈敏。

    蛟龍在水中游動,龐大的身形,頭一次完全呈現在了余羽的視線裡。

    從頭到尾,目測約有三十多米長,深潭的潭面最寬處也只有一百多米,這條蛟若是浮上潭面,就佔據了一小半。

    水潭宛如一個酒甕,頭小肚大,水潭下的空間逐漸寬廣,到了潭底,幾乎無邊無際,倒像是一個暗湖。

    通體佈滿了似乎會自行發光的閃閃鱗片,蛟龍游動的姿勢異常優美。

    蛟龍忽然張嘴,噴出了一道水流,余羽的瞳孔驀然睜大。

    水流剛剛噴出,就化成了一塊巨大的藍色冰層。

    一個羊角鬼,眼中還有著驚愕的神情,凝結在冰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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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