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奇幻] 暗黑之路 作者:蕭鼎(已完成)

 
Babcorn 2018-5-19 15:03:5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 90194
Babcorn 發表於 2018-5-19 15:09
第一部 第二十章 不朽詩篇

迪卡抬頭望瞭望夜色,不禁眯了一下眼睛,對夏爾蒙道:“你不覺得今晚的天氣和我們定下約定的那晚很像嗎?”

暗黑法師不語,只昂首看著那輪耀眼的明月。

又是個狂月滿天的夜麼?

那一隊疲憊的瑪咯斯軍隊,緩緩走到了克頓城下。為首的士兵高聲叫喊著開門。

負責警戒後方的傑偌將軍聽到士兵報告後吃了一驚,連忙從軍營中趕往城門。在一路上,前方戰線上的戰友和納斯達軍拚死廝殺聲清晰可聞。作為一個在克頓城服役多年的老兵,這次納斯達軍攻勢之猛仍是他生平僅見,但他仍和大部分士兵一樣對克頓城和托蘭大將軍抱有信心。

只要,布羅姆將軍那兩萬生力軍能夠及時趕回來。

傑偌站上了城牆,向城下望去。

那是一隊很明顯經過一場艱苦戰鬥的瑪咯斯軍隊,他們身上的瑪咯斯軍服幾乎都染有血跡,而在他們的臉上,那股從內心裡透出的疲憊幾乎不可能是裝出來的。甚至於,還從少數的一些士兵臉上,看到了緊張。

傑偌心中一動,好像想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卻一時說不出來。

這時,那為首的軍官高聲叫道:“傑偌大人,我們是布羅姆將軍所屬部隊。布羅姆將軍已在不久前攻克玉山城,先正在清理戰場,稍後即可趕回。他知道克頓城裡戰事吃緊,就先派了我們這一隊三千人趕回來支援,他率大部隊隨後就到。”

“耶!”,傑偌身旁的士兵忍不住歡呼起來,傑偌也是大喜。

傑偌下令士兵打開城門,讓這隊盼望已久的援軍進城時,心裡在喜悅中卻仍有些隱隱不安。

緊張?

他們回到了克頓城,怎麼會緊張?

他們是瑪咯斯邊防軍的精銳,怎麼會緊張?

“站住!”傑偌一聲斷喝,喝住了正要達開城門的士兵。

城下的傑夫眼角一跳,一顆心忍不住的劇烈跳動。但在表面之上,他依然面色如常,抬頭向城上喊道:“傑偌將軍,為什麼還不打開城門?”

傑偌心亂如麻,前方的廝殺聲依舊震天的響,他知道每一個瑪咯斯士兵都在盼望著援軍的到來,更知道早一點放入援軍就可以早一點減輕前方戰線的壓力。

只是,那一點內心的不安卻依舊揮之不去。

“你們可有證明是布羅姆將軍屬下士兵?”傑偌喊道。

城上城下的士兵中都是一陣騷動。不同的事,城上瑪咯斯士兵是不耐煩,城下的士兵則是緊張,甚至於有人已臉色發白。

“有的,”在身後眾人驚訝的眼光中,傑夫居然拿出了一方金印,“布羅姆大人就是怕誤會,特地把他隨身官印暫借於小人,以證明我們身份。請大人查看。”

一旁早有士兵用吊籃將官印取上城牆,傑偌一看,果然無誤,正要說話,只聽見那後邊戰線上廝殺聲陡然高漲,顯然又是一波猛攻開始了。

傑偌再無猶豫,立刻對身邊士兵道:“快,打開城門。”

士兵們應了一聲,歡天喜地的跑去了。

城門之前,這隊三千人的軍隊人人屏住了呼吸。

那彷彿死一般的寧靜。

每一人的眼光都盯住了那扇巨大的城門。

月光如水,照出他們緊張的神情,照在那如山般的城門。

“嘰呀~~~~~~”

不落的克頓城,瑪咯斯王國最後的屏障,打開了他的大門。

拉曼的眼角一陣跳動。

他站在納斯達軍主營之中,卻依然覺得那血腥味撲面而來。克頓城城下堆積如山的屍體,令這百戰沙場的老將也有種嘔吐的感覺。

他轉眼看了看身旁的拉凱爾。拉凱爾察覺了他的目光,也向他望來。

兩人的眼中,都是血絲。

明明只差了那麼一點,好幾次都攻上了城牆,卻總是在對方不惜性命的瘋狂反擊中功虧一簣。雖然都沒有說話,但在他們在彼此的眼光中,都看出了對方的不安。

在瑪咯斯士兵那般強悍的戰鬥力下,難道連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也不能攻克這座城池嗎?

拉曼心中默默地喊著:“托蘭!托蘭!…”

“砰!”在克頓城的後方,突然響起了一聲脆響。

一個瑪咯斯民間孩童在過年時玩耍的煙花在爆炸聲中,歪歪扭扭地衝上了天,在空中閃了一閃。

就那麼的。

閃了一閃!

戰場上的士兵愣了一下,立刻又被生死間的戰鬥引開了注意。

望著那迅速消失的輕煙,拉曼皺了皺眉,還沒說話,卻聽見拉凱爾低聲道:“你發覺了什麼嗎?”

拉曼定了定神,道:“什麼?”

拉凱爾欲言又止,只搖了搖頭,像是要把什麼甩出腦袋一樣,道:“沒什麼!”

傑偌將軍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從地平線的遠方憑空出現的無數半獸人,密密麻麻如蟻群般向克頓城擁來。

近了,近了,那恐怖的身軀,染血的戰斧,血紅的眼睛,彷彿地獄最深處而來的魔獸。

傑偌絕望的大喊:“關上城門!”

陷入恐懼中的瑪咯斯士兵瘋狂地向城門擁去,與傑夫那死死守在城門的士兵搏殺著,用彼此的生命,去爭取那在生死邊緣關鍵的一點點時間。

一寸山河一寸血!

沒有人後退。

前方就是希望,前方就是生存,絕不回頭,絕不退縮。

任妖異的鮮血在夜色如水中飄灑。

插進胸口的刀刃拔出來砍進你的胸膛,失去了雙腿我依舊有手。咬緊了牙關,忘卻了一切,為了生存請你死去!生命的猙獰在這一刻這般明顯,我呼吸著絕望卻知道揮刀就是希望。

我不要死!!

我的身體裡還有力量,生存的慾望狂野燃燒,彷彿遠古祖先的吶喊,流盡了血也要前進。

是天在搖,還是地在動?天搖地動我只覺得不能自己。

那城池外頭的野獸在咆哮,在呼喊,露出獠牙衝向人類。

他們可也是為了生存而怒吼?!

狂月滿天!

無數的生命之火燃燒的竟這般光輝燦爛!

從前線趕來支援的瑪咯斯士兵越來越多,儘管疲憊卻依然凶悍。傑偌紅著眼,握著劍,沖在人群的最前端。

好累啊!

傑夫的身體讓他覺得了一陣眩暈,揮起了劍他卻沖上了前方。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千辛萬苦才到了這個地步,怎可以輕言放棄?在我身後的還有艾麗和她的孩子,還有這幾千個生死與共的士兵,在那遠方,還有夏爾蒙大人的目光。

堅毅的男子怒吼一聲,握緊了劍,向著未知的前方沖上!

生,或是死!

傑偌揮劍向那帶頭的軍官砍去,他憤怒的臉容在月色中那般猙獰。

殺!

為了無數的戰友,為了前方血戰的兄弟,為了自己的錯誤。

殺了你!

或是殺了我自己!

窄小的城道中擠滿了人,鋒銳的刀刃瘋狂閃動。在人類士兵的嘶喊聲中,城外半獸人的咆哮聲越來越大。

時間!時間!時間!

所有的人,都紅了眼睛。

“殺!”,那一聲熟悉的怒喝,令傑偌驚喜交集。危急時刻,托蘭親自帶著親衛隊趕來支援。沒有任何廢話,托蘭身先士卒,第一個衝入了戰場。瑪咯斯士兵士氣陡然高漲,追隨著他們的領袖,向著敵人衝去。

那一股彷彿不可一世的氣勢,在剎那間壓倒了敵人。托蘭高大矯健的身軀在人群中晃動,如傳說中的戰神。

是什麼令人不懼生死,是什麼令人抗爭到底?

大好男兒,在這樣生死煉獄的夜晚,為了什麼絕不放棄?

身旁的戰友逐漸死去,眼看著卻無能為力。踏著他們的屍體,被逼到了絕望邊緣。

沉重的喘息像撕裂了心臟,耗盡了體力卻無法停下。前方的敵人潮水般湧來,再退一步就要失去城門。

這一步的距離!

這一寸的距離!

這一生不死不棄的誓言,絕望中依然清晰,遠方親人的笑容,血光中那麼溫馨。我親愛的孩子,你可還在酣睡?

怒吼吧,是來自內心還是靈魂?在這樣淒厲的夜晚,你咬著牙還在堅持。

狂月滿天!

慾望在這古老的大地燃燒得這般猖狂!

那一劍,揮起,砍下。

終於,還是要放棄了麼?

終於,還是失敗了麼?

為什麼這一瞬間這般的安寧,四周的聲音全部消失。

只有那雄偉的敵人,揮舞著鋒銳的劍,在空中劃過一道痕跡,向著自己而來。

“忽~”

那彷彿從冥冥中飛來的戰斧,越過了歲月留下的距離,在那生死的瞬間,出現於人世間。

劍斷,人翻,痛楚,悲傷。

托蘭看著斷裂的右臂,望著從前方那些就要崩潰的暴亂軍士兵的身後出現的半獸人,在他們的最前方,是個目光如火焰般熾熱的巨人。

在那似乎被歲月凝固的一刻,命運站在了另一邊。

在托蘭因為痛楚昏過去之前,他低低地喊道:“陛下!…”

瑪咯斯軍團,崩潰了。

無數的半獸人殺進了這座城市,幾百年來與大自然搏鬥的戰力令他們輕易的屠殺著這些疲勞到極點並軍心大亂的瑪咯斯士兵。在這地獄一般的夜裡,這個城市也似乎在哀鳴。

月正當中,光華滿天。

殺戮聲逐漸低落。驚鄂的納斯達軍停止了腳步,少數攻上城牆的士兵也畏懼的看著那一片片的半獸人軍隊。

向著納斯達軍一側的克頓城城門,緩緩打開。

城牆上下,擠滿了半獸人士兵。無數在風中飄舞的瑪咯斯國旗,被折斷扔下。

拉凱爾和拉曼一起向那城牆上望去。

“半獸人!”

拉曼嘴裡發苦,同時聽到身旁的人喃喃道:“原來他是…”

話沒有說下去,那一種心寒的感覺,卻這般明顯。

一步,一步,一步。

就這樣登上了克頓城高聳的城牆。向前走去,走到了城牆邊上。

向下望去,是滿山遍野的士兵。

好冷啊,又起風了吧?

暗黑法師靜靜地想著,在眾人的目光中,向前走去。羅德東張西望的正要跟上,卻被老族長傑拉特拉住。他回頭正要詢問,卻見老族長凝視著黑袍男子,微微搖頭向他道:“不要去。這是屬於他一個人的時刻。”頓了頓,在他深邃的眼神中也似乎有光芒閃過,“這是一個屬於他一個人的夜晚!”

羅德愣住了。然後和所有人一樣,把眼光集中到了暗黑法師的身上。

夏爾蒙踏上了城牆。

狂月滿天,月華如水。

秋天的風吹著他的黑袍,列列做響。

戰場上下一片安靜,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拉凱爾和拉曼,都屏住了呼吸,望著那站在城市顛峰的男子。

遠方是聳立的群山,抬頭是璀璨繁星,在這樣的夜晚,張開了雙臂,放開了懷抱,對著那輪狂月,仰天長笑。

這一刻他黑暗的身影,在慾望大陸漫長的歲月中,成了不朽的詩篇。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5-19 19:1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5-19 15:09
第二部 第二十一章 暗流

大陸歷一零七六年十月,隨著“克頓城戰役”以瑪咯斯王國的全面慘敗而結束,非但南方兩強瑪咯斯和納斯達舉國震動,在廣闊的慾望大陸之上,在保持了近百年戰亂局面的各個國家,一股暗流迅速曼延開來。

暗黑法師夏爾蒙的名字,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大陸。

在這微妙的時刻,每一個人的眼睛都在或遠或近的地方看著納斯達帝國,看著這個處於三百年來武力顛峰的國度,他們的下一步,會是什麼?

大陸北方,開蘭王國王都紅雪之城。

皇宮之內的薔薇園,現年正好六十歲的皇帝弗羅斯特站在枯萎的花叢中,看著這個早到的冬天。

“父王,”克利姆大步的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他的老師歌德,“您找我?”

弗羅斯特看著自己的繼承人,皺了皺眉,隨即微笑道:“是。我找你來是有事要你去做。”

英俊的王子大大咧咧的一擺手,道:“好啊,您吩咐好了。”

弗羅斯特側眼看了站在一旁的太子老師,歌德立刻低下了頭,看著地面。

皇帝面色不變,道:“再過半個月,在11月11日,是納斯達帝國皇帝巴茲的六十一歲壽誕,你去備上一份禮,替我前去道賀。”

克利姆一皺眉,道:“為什麼今年要這麼隆重啊?就是去年他六十歲時我們也是讓,讓那個叫什麼來著的駐納斯達公使去道賀的,何必要我出馬嘛?”

弗羅斯特淡淡道:“今時不同往日了。而且據南方傳來的消息,巴茲今年也很不同尋常,往年他也就是在他的帝都‘梵心’大宴京官,今年卻招回了分駐邊地的大部分武將,只怕其中有些奧妙。你此去也順便看看納斯達的風向,回來向我稟報。”

克利姆一聳肩,道:“那好吧,我去準備一下也就該動身了。恩,不過話說回來,我倒想看看現在大家都在議論的那個暗黑法師。”

弗羅斯特白眉一挑,道:“哦?那你倒說說看,以你現在聽到的,你對那個暗黑法師是什麼印象?”

克利姆瀟灑地一甩他那金色的頭髮,道:“如果傳聞是真的,那他也沒什麼。納斯達軍以兩倍兵力強攻了幾乎兩天一夜,把瑪咯斯邊防軍的戰力都耗盡了,那個暗黑法師才來撿現成便宜,而且還是靠偷襲得手的,不算什麼有器量的人才。”

“器量?”弗羅斯特冷笑一聲,道,“那你所謂的器量是指什麼?”

“那自然是要在戰場之上,光明正大的對決。以無可爭議的實力擊敗對手,這才是王者之師!”

弗羅斯特不說話了,盯著自己的兒子。克利姆很快的感到不自在,忍不住道:

“父王,難道我說錯了?”

“你給我聽著,也給我記住。”弗羅斯特那原本慈祥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鐵青,“如果你還不把這種白痴思想改過來的話,你就死在納斯達不必再回來了。”

克利姆一時驚的說不出話來,旁邊的歌德正欲開口求情,弗羅斯特已然厲聲截道:“歌德,我不明白你對克利姆教了什麼,但他身為我開蘭王國的繼承人居然說出如此不顧實際的話來,成何體統?我開蘭王家六百年的基業,絕不是靠這些所謂的王者之師打出來的。難道你連這一點都沒教給王子嗎?”

歌德埋頭不敢言語,倒是克利姆道:“父王,這不關歌德老師的事,是我自己的看法。”

弗羅斯特回頭看著自己那年輕的兒子,而克利姆那一雙眼則毫不畏懼地迎視著他。半晌,老皇帝突然苦笑了一聲,道:“罷了。反正當年我在你這個年紀時,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唉~”

嘆了一聲,弗羅斯特一揮手,道:“你去吧。”

克利姆還想說什麼,站在一旁的歌德連忙拉了拉他的袖子,把他拖走了。就在他們快走出薔薇門口時,背後傳來了他父親的話聲:“我國駐納斯達帝國公使是奧特侯爵…”

克利姆轉身,只見他年老的父親依舊站在那枯萎的花叢中,道:“他是個對這個世界和現實有著很清醒認識的優秀人才,你此去要好好跟他學學。”

與此同時,在這片大陸的中心地帶,在肥沃的雙湖平原上,屬於五國聯盟之一的‘亞克格里布’王國中最大的城市‘六華’中,也有人在談論著納斯達帝國的局勢。

“又出現了一個優秀的人才了嗎?”

肥胖的商人坐在特別加大的椅子上,撫摸著趴在他大腿上的名貴小貓說道。

在他對面的年輕女子,秀髮如雲,柳眉瑤鼻,在這個已是深秋的季節,手上卻依舊拿著把淡綠色的圓形小扇,一下一下地扇著。

聽了同伴的話之後,她微笑了一下,在那剎那,彷彿春天又回到了這間小小的靠湖小屋。

“是啊,是個很優秀的人才呢!”她在優秀上特別加重了語氣。

“哦?”商人看著她豔麗的容顏,似乎想知道她為了什麼這麼說,所以用詢問的口氣說了一句。

美麗的女子這時卻閉口不談,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望著無憂湖上一望無際波光粼粼的水面,手中那淡綠小扇,輕輕地扇著。

肥胖的商人笑了笑,也不以為忤,只道:“根據我們的情報,夏爾蒙其實是瑪咯斯人,還是瑪咯斯最高學府赤蘇城高級魔法學院培養出來的。瑪咯斯連這般人才都留不住,真是天大失策。”

那女子笑了笑,也不回頭,道:“納斯達軍力本就是鼎盛之極,在這次戰役中又得到了克頓城,西征再無阻礙,以瑪咯斯當前國力,只怕凶多吉少。看來這兩國三百年來的恩怨,這次要在巴茲手中作一了結了!”

那商人點點頭,道:“不錯,巴茲這老傢伙當真不簡單,短短六年間,雖說有點運氣,但能夠控制蒼雲走廊,嘿嘿,只怕這慾望大陸,又有幾十年的風起雲湧了。”

女子回過頭,看著他的笑臉,淡淡道:“你覺得他能活那麼多年麼?”

商人立刻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難道你有其他的看法?”

白皙的臉上再次露出豔麗的笑容,她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啊。”

那商人的臉色沒有絲毫放鬆,沉聲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那女子轉過了身,看向窗外。

湖面上的微風輕輕吹拂著她的臉龐,彷彿是溫柔的手啊,那麼舒服的感覺呢。

“就是因為還不清楚納斯達方面的具體情況,所以我才說不知道。”那女子道,“下個月巴茲大辦壽宴,除了瑪咯斯之外,各國高官顯要雲集‘梵心’,大家都想看看現下隱隱有大陸第一強國模樣的納斯達的未來走向。到時,不就知道了嗎?”

商人不說話了,只從後邊看著那女子站在湖畔窗前的美麗風姿,眼中有光芒閃動。

屋子中陷入沉默,在一片寧靜中,趴在商人腿上的那隻小貓,不知為了什麼,突然“喵”的叫了一聲。

克頓城內。

夏爾蒙坐在床前,看著傑夫那蒼白的臉。

傑夫笑了笑,道:“大人,我沒事。一點皮肉傷而已。”

夏爾蒙目光移向他身上那重重包紮的繃帶,點了點頭,道:“你很好,你做的很好。”

傑夫看著黑袍男子,正色道:“大人,我所做的都是應該做的,本該如此,倒是我還未恭喜大人終於立下如此武勳。當日在玉山城上,我還對是否可以取勝心存疑慮,如今想來真是慚愧。大人你智慮深遠,我遠遠不及。”

夏爾蒙搖搖頭,道:“我當日也只是賭他一場罷了,如今想來只是運氣好而已。不過這半獸人族之事,關係太大,又非十足把握,非但是你,我連羅德和維西都不曾提起,希望你不要怪我。”

傑夫一驚,忙道:“大人切末如此說,兵家大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明白的。”

夏爾蒙點點頭,正要說話,只聽門外想起士兵的聲音:“大人,拉凱爾將軍大人和拉曼將軍大人請您過府赴宴。”

夏爾蒙微一沉呤,對傑夫道:“那我先去了,你且安心養傷。軍隊內的事我會先讓哈利和吉姆他們打理的。”

傑夫點了點頭,正要起身相送,夏爾蒙一揮手阻止了他,出門而去。

現在拉凱爾的府邸就是托蘭以前的大將軍府,在克頓城內的中心位置,很是顯眼。夏爾蒙只走了一會,就到了門口。

一路之上,人人迴避。

暗黑法師之名,加上最近能夠驅使凶惡的半獸人大軍,在在增添了黑袍男子在平民心中的神秘與恐怖,就算是強悍的納斯達士兵,也不願靠近這危險的人物。

孤獨,有時候是否能夠真得由人來選擇呢?

夏爾蒙望著那還未摘下的‘大將軍府’牌匾,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走進大廳,只見拉凱爾和拉曼坐在一桌豐盛酒桌前,笑容滿面。

“賢侄,來了啊。”拉曼站起身,笑道,“來,坐這兒。”

夏爾蒙蒼白的臉上居然露出了很親切的笑容,道:“多謝伯父。”說著又和拉凱爾見過了禮,這才坐下。

拉凱爾公爵親自為夏爾蒙倒了酒,道:“賢侄啊,呃,我跟著拉曼這樣叫你,你不會在意吧?”

夏爾蒙用手接過酒杯,道:“大人哪裡話,快莫這樣說。”

拉凱爾笑道:“那我就套了個近乎了。說起來我可是久仰賢侄你的大名了,這次克頓城一戰,賢侄你果然出手不凡,一戰成功,僅憑此戰就大可名留青史了。”

夏爾蒙微笑道:“大人說笑了,這分功勞說起來其實都是大人與拉曼伯父的,我只不過在旁出了小小的一點力氣罷了。”

拉曼夾了菜放到夏爾蒙面前,對拉凱爾笑道:“我說了不是,賢侄他雖智謀不凡,但為人一向謙遜,是絕不會搶功的。”

拉凱爾點頭笑道:“果然是個大好青年啊,巴茲陛下和我納斯達帝國正需要這種人才。”

夏爾蒙從他話裡聽出了什麼,看了看拉曼。

拉曼笑道:“這幾日我和拉凱爾大人已分別上書陛下,對你在克頓城一戰中的功勞細說分明。陛下對攻剋剋頓城極感欣慰,對你也是很感興趣。下個月11日是巴茲陛下六十一歲壽誕,納斯達舉國歡慶。陛下已下令由我鎮守克頓城,讓拉凱爾大人回京述職,並順便帶你回帝都梵心,他可要好好看看你這攻下號稱不落的克頓城的年輕人呢!”

夏爾蒙微笑著向著兩人道謝。

在談笑中,冷靜的暗黑法師的心中,也忍不住地想著,在那遠方的那座帝都“梵心城”內,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命運等著自己呢?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5-19 19:14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5-19 15:09
第二部 第二十二章 小扇

瑪咯斯王國王都赤蘇城,皇宮。

在一間奢華而寧靜的屋子內,一個老人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著。在他身前,是個年輕的長發少女半跪在床前,照顧著他。

這時,屋外有侍者輕聲道:“陛下,斯帕因大人求見。”

愛德華四世低低嘆了口氣,道:“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瑪咯斯王國的現任宰相斯帕因快步走了進來,正欲下跪行禮,愛德華四世揮了揮手,道:“有話就說吧。”說著,又是一陣咳嗽,聲嘶力竭的樣子,任誰都看得出他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看著他辛苦的樣子,他身旁的少女連忙拿起一張白色手帕替他擦去了臉上的汗水。

斯帕因相貌堂堂,正值壯年,看過去就給人一種精力充沛的印象。但在這老人的身旁,他依舊保持了作為一個臣子所應守的禮節。他退到床鋪一旁,低著頭,輕聲向愛德華四世稟告道:“陛下,克頓城方面的最新損失和情報都出來了。”

愛德華四世在咳嗽中眯著眼,掃了這個自己手下權勢最盛的大臣一眼,道:“說吧。”

“是。”斯帕因道:“我瑪咯斯駐克頓城邊防軍在這次會戰中,英勇作戰,為國盡忠,重創了納斯達狗賊…”

愛德華四世截道:“我們死了多少人?”

斯帕因猶豫了一下,即道:“十萬邊防軍,除了約八千人逃回外,余皆陣亡或被俘。”

在愛德華身旁的年輕女子身子一抖,道:“怎麼會敗得這麼慘?”

斯帕因恭敬地道:“回稟公主殿下,此次戰役中,敵方兵力數倍於我,同時勾結我境內暴亂愚民,致使我軍腹背受敵,又有半獸人軍隊參與其中,乃至於此。”

愛德華四世默然不語,忽地眉頭一皺,又是一陣劇烈咳嗽。那少女慌忙用手輕撫其背,同時口中急道:“父王,您不要太著急,對身子不好。”

過了好一陣,愛德華四世的咳嗽才慢慢停了下來。他喘息著,眼角餘光不經意間看到了女兒手中那塊手帕上有淡淡的血絲。苦笑了一下,他向斯帕因道:“那過了這麼多天,有托蘭的消息嗎?”

斯帕因道:“臣也是今日剛剛從前方得知消息,托蘭大將軍在戰役中身負重傷,聽說已斷去了右臂。但萬幸的是他的副將雷納將軍率領親衛隊冒死救出托蘭大將軍,從亂軍中殺出,現正往王都而來。”

“萬幸?”愛德華四世突然笑了笑,道:“你不覺得失望嗎?”

斯帕因正色道:“陛下過慮了。臣與托蘭大人同殿侍君,在此國難之際,臣絕不敢有此卑鄙想法。但請陛下恕微臣直言,克頓城之役慘敗,對我瑪咯斯傷害遺患之大,莫過於此。托蘭大人身為戍邊大將軍兼克頓城城主,實是難辭其咎。又,此次戰役之中之所以慘敗,克頓城附近農民暴亂並投靠納斯達軍是個很大的原因,托蘭對此事處理不力,故釀成大禍。此外,據臣調查,查知托蘭在任邊防軍總將期間,置陛下與國法不顧,私自對周圍民眾課以重稅,中飽私囊,以至民不了生,生靈塗炭,乃致於此。”

說到這裡,斯帕因面色沉痛,雙膝一彎跪了下來,道:“陛下近年身體不適,乃託付朝政於我。臣不能早些發現此事對托蘭大人提出警告,是臣失職。請陛下降罪。”

愛德華四世眯著眼,看著斯帕因好一會,搖了搖頭,淡淡道:“我若降罪於你,那以托蘭的處境,那就該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安人心了吧?”

斯帕因立刻道:“陛下多慮了,臣絕無此意。”

愛德華四世收回目光,看著那被漆成了金黃色的奢華的天花板,道:“你也不必在意,此事你沒有任何錯,我不會怪你的。至於托蘭,他身為邊防軍總將,身負重責大任,卻有負我的期望,我也絕不會就這麼算了。但我總要先見到他,當面聽他說說,再做定奪。你先去吧。”

斯帕因目光閃動,卻很知機的沒再說話。向皇帝和他身旁的公主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看著宰相的身影消失,愛德華四世又猛烈地咳嗽了起來,那麼劇烈,竟彷彿有一種要把五臟六腑都撕裂的感覺。

年輕的公主手足無措,正要起身去喊御醫,卻被愛德華四世阻止了。

良久,終於緩緩平靜下來的愛德華四世,看著女兒淚光閃動的眼睛,微笑道:

“放心吧,妮婭,我一時還死不了。”

妮婭雪白的牙齒咬著下唇,讓自己強忍著不哭出來。

愛德華四世想了想,道:“你現在馬上回魔法學院去,請修肯長老來皇宮見我一趟。”

妮婭應了一聲,道:“那我去找個宮女來侍侯您。”

愛德華四世道:“不必了,你去吧。我自己會叫的。”

妮婭點點頭,上前擁抱了一下老父,走了出去。

等妮婭的腳步走得遠了,屋子中陷入一片沉寂時,愛德華四世突然道:“你怎麼看這件事?”

在愛德華四世的床鋪後邊,是一扇巨大豪華的山水屏風。這時,居然從屏風後邊走了一個年輕高大的男子出來,一頭金發,面目極英俊,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就在愛德華四世的身旁,他居然在腰間還佩帶著長劍。

這男子走到愛德華四世的床前,恭謹的站在那兒,道:“托蘭大人或許有錯,但絕不到斯帕因宰相大人說的那種地步。”

愛德華四世笑了笑,道:“蘭特,你是托蘭極看重的人,當年也是他一力在我面前推薦你。今日你可不要帶著感恩的心情來給我意見啊。”

蘭特低下頭,深秋的陽光從窗口照進來,打在他的臉上,看上去竟彷彿如雕塑般令人震撼。

※※※

納斯達帝國,克頓城城門口。

羅德和維西都很激動。

羅德微笑著幻想道:“啊,納斯達帝都啊!那可是全大陸有名的大城市,不知道會有多少美女呀??”

“呸,色狼改不了#%¥!”維西不屑地罵了一聲,懶得理那無聊之人,忙著收拾自己的行李。

羅德看了看他,奇道:“維西,你什麼都不帶,帶這麼多的袋子去幹嘛?”

維西道:“死木頭替納斯達立了這麼大的功勞,那皇帝總不好意思什麼都不給吧。嘿嘿,只要他隨便賞一點,皇帝出手,那當然是一個頂上一萬個,不多帶些袋子多不方便。”

羅德冷笑一聲,提醒他道:“就算有賞賜那也是夏爾蒙的東西,你湊什麼熱鬧?”

維西理屈但氣更壯地道:“第一,我和夏爾蒙是這麼好的兄弟(羅德‘呸’了一聲),他的東西我當然要幫他收好;第二,死木頭他還欠我的錢沒還,我先收點利息也是應該的(羅德罵了一句‘無恥’)。第三…”

維西義正嚴詞的大道理正言猶未盡地說了一半時,卻被一隊奔馳而出的士兵打斷。拉凱爾一身便裝,走在最後。當他看見了對未來同時充滿希望的兩人,便走了過來,問道:“二位好呀。請問夏爾蒙賢侄他還沒來嗎?”

羅德和維西都對拉凱爾見了禮,羅德道:“死木…呃,夏爾蒙他去找半獸人族長了,馬上就出來。”

拉凱爾點了點頭,轉眼看見維西身上數不勝數的袋子,奇道:“這位兄台你帶這麼多的袋子有什麼用啊?”

維西一抬頭,一樣氣壯理屈地道:“我帶這麼多袋子是為了讓夏爾蒙…”

羅德一把摀住這個傢伙的嘴,笑道:“這個是他的一個癖好,呵呵,很奇怪吧?

其實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呢!哈哈~~~~“

拉凱爾笑了笑,也不在意,轉身走到城邊,耐心地等著夏爾蒙。

不多時,暗黑法師走了出來。在身後跟著半獸人族長傑拉特和他的兩個兒子費爾和迪卡,另外傑夫和哈利,吉姆等人都跟在後邊。

看到拉凱爾站在一旁,夏爾蒙走上前去,道:“大人你等候多時了吧?”

拉凱爾笑道:“沒有,我也是剛剛才來。”

說著,他看了看暗黑法師身後,道:“那麼,半獸人族決定了誰去嗎?”

夏爾蒙點了點頭,道:“是傑拉特族長和他的長子費爾和我們一起去帝都晉見巴茲陛下,迪卡就留在克頓城暫時統領半獸人軍隊,傑夫等人也留在克頓城裡。”

拉凱爾看了看費爾,嘴角露出一絲不經意的微笑,轉頭對夏爾蒙道:“那我們起程吧。”

夏爾蒙看了看羅德維西兩人,兩人同時急切的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夏爾蒙笑了笑,轉頭對傑夫道:“這裡就交給你了,”

傑夫正色道:“大人您放心好了,我自當盡力而為。”

夏爾蒙又看了看半獸人迪卡,正想說什麼,想了想又轉頭對傑拉特道:“我們走後,族長你最好對手下士兵交代一下,畢竟以後我們要在一個戰線上作戰,而且幾百年來半獸人和人類首次站在同一陣線,以人類長期的習慣來看,只怕摩擦是免不了的。”

傑拉特點了點頭,道:“我明白的,走之前我已經和迪卡說過了,他會約束士兵的。”

※※※

納斯達帝國的帝都“梵心”,位處納斯達領土中部偏北,坐落於納斯達境內最大的河流“巴斯拉河”中游,城高牆堅,不計周圍的小城村鎮平民,僅城內就有超過百萬的人口,商業興盛,交通發達,是慾望大陸上有名的大城市之一。

經過了十天的路程,夏爾蒙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這座偉大的。

從城外向這座必須仰視的城市看去,不禁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特別是對於半獸人族的傑拉特和費爾父子來說,望著這比他們想像中最大的城市克頓城還要大上幾乎一半的,對於從沒有城市觀念的他們,那是一種無法言述的震撼。

拉凱爾微笑中帶著無法掩飾的驕傲,道:“這座梵心城,從我開國祖先第一代起,整整修建了一百二十六年才大功告成,是我納斯達帝國歷史的見證。”頓了一下,拉凱爾又道:“它從來也沒有被敵人攻克過,即使是當年瑪咯斯最盛時期打到了梵心城下,一樣是大敗而回的。”

聽著拉凱爾充滿自信的話語,半獸人費爾羨慕地看著這座巨城。而老族長卻在眾人不留意間,向暗黑法師看去。

那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吧!

只是,那雙眼睛不知怎麼,竟那般熾熱!

拉凱爾滿意地看了看眾人震撼的表情,道:“好吧,我們進去吧。”

一行人從城門口走近,拉凱爾向守城士兵遞上官碟,士兵查證之後,敬了個軍禮,放行了。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條寬闊筆直的大道。

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美女富商,看來竟滿街都是。

羅德和維西同時歡呼了一聲,就要蹦跳起來慶祝。

夏爾蒙看了看這兩個朋友,微微笑了笑,往前走去。

這時,從道路一旁傳來個女子輕柔的聲音:“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夏爾蒙先生麼?”

眾人轉頭看去,那一剎那,似乎整條大街都失去了顏色,所有的聲音都靜止了下來。

那樣一個美麗的女子,俏立一群侍從當中,微笑著問。

這世間在此刻唯一的顏色,或許就是她手中輕輕搧動的淡綠小扇吧!!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5-19 19: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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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十三章 妖魔

夏爾蒙看著這個素不相識的美麗女子,微訝道:“我是。請問你是…”

那女子把淡綠小扇在胸口輕輕搧動,白皙的臉和淡綠色相互交映,在這深秋的季節,竟彷彿是一抹不可思議的春色。

她就那麼站在那裡,微笑著,道:“我叫席娜,是納斯達帝國三王子希拉爾殿下一個小小的女侍從。聽聞此次在克頓城戰役中為我納斯達帝國立下不世之功的夏爾蒙大人會於今日到京,希拉爾殿下滿心歡喜,本想親自來迎接夏爾蒙先生,不料陛下他臨時有事把希拉爾殿下叫進宮去了。所以小女子勉為其難,特來迎接先生。還請先生不要見怪。”

說著,她低下了頭俏生生地行了個禮,那一刻她的風姿,竟如此的風情萬種,吸引了這世間不知多少男子的目光。

夏爾蒙不敢怠慢,連忙回禮。站在一旁的眾人則面面相覷,這個叫席娜的女子自稱是個小小的侍從,但她站在一群的侍從當中,神情從容,氣派之大,連一身便裝的拉凱爾也頗為不如。

維西悄悄轉向羅德,正想說話,卻發現那男子已處於六識俱滅唯雙眼放光的境界,立刻就死了心。遂又轉向拉凱爾,低聲問道:“你認識她嗎?”

拉凱爾微微搖頭,道:“我長期駐守邊城,上次回來已是三年之前,但那時從未聽說過希拉爾殿下身邊有這般一個女子。”

維西皺了皺眉,還想再問,卻聽見場中夏爾蒙已向那女子問道:“多謝希拉爾殿下他對我這個無名小卒這般關心,卻不知他找我可有什麼事麼?”

席娜如水波般的眼光在夏爾蒙臉上轉了一轉,微笑道:“夏爾蒙先生你太謙虛了。克頓城一戰,先生你智謀深遠,更兼膽識過人。以弱兵抗強敵,以奇兵襲堅城,實在是百年一見的將才。希拉爾殿下對先生之才欽佩不已。他對先生並無他意,只想當面請教先生,還望先生你不要多心。”

夏爾蒙正色道:“小姐你過獎了,夏爾蒙一時僥倖,攻剋剋頓城的功勞大都是拉凱爾公爵大人和拉曼大人的,”說著,手一指拉凱爾,“若不是大人他強攻多時,我的奇兵之計也無從談起。另外,還請小姐不要再稱呼我為先生了,希拉爾殿下若如此稱呼我,更是擔當不起的。”

席娜看了一眼拉凱爾,又把目光回到夏爾蒙臉上,淡淡道:“希拉爾殿下對先生你的大才是仰慕不已的,但對那些胸無長才,只懂得以無數我納斯達忠誠士兵的生命強攻堅城的人,卻是不屑的很呢。”

此言一出,人人聳然動容。

這樣一個自稱是個侍從的女子,居然對帝國一等公爵,掌握納斯達帝國最精銳部隊之一的拉凱爾當面如此不敬。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拉凱爾。

拉凱爾面色微微發白,心下大怒,剛想發作,眼角目光掃處,看見不但是席娜,連她身後肅立的那一群侍從,在衣服的左袖邊上都繡著一隻小小金鹿。拉凱爾本來就是納斯達皇親的身份,對這種標誌自然熟悉的很,那的確是納斯達帝國三王子希拉爾府中人員的標準著裝,別人是假冒不來的。

拉凱爾心中念頭急轉,以他多年的經驗,立刻反應出此刻梵心城中的政治風向有了極大變化,巴茲陛下的繼承人之爭只怕已到了動輒翻臉的地步。忽地,拉凱爾大笑道:“這位小姑娘果然是好眼光啊,其實此次能夠攻剋剋頓城,夏爾蒙老弟居功至偉。我這個老頭子嘛,不提也罷。哈哈哈`~~”

眾人愕然,只有在一旁的半獸人族長傑拉特深深地看著拉凱爾,目光中隱隱有欣賞之意。

席娜多看了拉凱爾一眼,也不多言,只轉過頭來溫柔地看著夏爾蒙,道:“希拉爾殿下對未能親自來迎接先生深感不安,故渴望先生在這一段時間之內,可否先下榻於希拉爾殿下府中,他也好在日常先生空閒時對先生多多討教。”

夏爾蒙一愣,還未說話,身後的拉凱爾這次卻笑著道:“如果是希拉爾殿下的意思如此,只怕是要令殿下失望了。”

席娜面色不變,微笑著看著拉凱爾,道:“卻不知大人何出此言?”

拉凱爾道:“陛下已在日前下令,在夏爾蒙賢侄到京之初,先由老夫照顧他,就是說先住在老夫府上。”說著,他轉頭看著夏爾蒙,道,“怎麼,賢侄,你該不會嫌棄老夫的房子太小吧?”

夏爾蒙立刻道:“大人哪裡話?”轉身對席娜一行禮,道:“希拉爾殿下美意,夏爾蒙銘記在心。只是夏爾蒙初到梵心,絕不敢去煩擾殿下,眼下就先寄居去拉凱爾大人府上。改日定當登門拜訪殿下,現在還請殿下他見諒了。”

席娜微笑回禮,道:“先生說得哪裡話,改日希拉爾殿下自當親自上門拜訪先生。既如此,席娜也就不勉強了。但先生初到梵心,請容小女子陪先生一程吧。也好當作是希拉爾殿下的一點歉意。”

說著,她移步上前,大大方方地挽著夏爾蒙的手,向前邊寬闊的街道,當先走去。她身後的一群侍從馬上跟了上去,把拉凱爾,維西,羅德一眾人等,都給擠到了背後。

拉凱爾眉頭一皺,眼中怒意閃過,但當他看到夏爾蒙轉過身來帶著歉意的眼光時,卻立刻像個慈祥的老人笑著揮了揮手,示意夏爾蒙只管走去。

不過另外一些人就沒有這麼好的涵養了,尤其是羅德,看著那如雪般白的挽在夏爾蒙臂間的手,氣得叫道:“喂,死木頭,你當我和維西不存在啊。還說是兄弟呢,哼,沒想到你這傢伙居然是這種有異性沒人性的畜生!”

維西正要也說些什麼,但聽了羅德的話,忍不住對他道:“羅德,我怎麼聽你的話像是在說自己啊?”

羅德一腳把盜賊踹開,當作這個人不存在的樣子,昂然向前走去。席娜身後的侍從中立刻有人擋了上來,羅德越發惱怒,道:“老子我泡妞你們居然…不,我上去和我兄弟聊天你們居然也敢阻擋,反了反了。”說著,揮手就要教訓這幾個不知深淺的傢伙。

那侍從中一個方臉的眉一皺,把手一翻就抓住了羅德打來的手,也沒看他怎麼用力,只聽羅德就大聲呼痛。

聽著羅德引來全街人注意的痛苦叫聲(誇張的程度令那個侍從發現自己的功力突然大進),夏爾蒙沉下了臉,還未說話,身旁的席娜已搶著道:“胡鬧,快放手。”

那侍從依言放手退下,羅德甩了甩手,走到夏爾蒙身邊,衝著他挑了挑眉毛。夏爾蒙點了點頭,笑了一下,讓他走在自己身前。

席娜右手依舊很礙眼地挽著夏爾蒙,左手輕輕扇著淡綠小扇,道:“下人們不懂事,誤傷了先生你的朋友,請先生不要見怪。”說著,又向羅德微笑道:“這位是羅德先生吧,手沒事吧?”

羅德一愣,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席娜用小扇輕淹櫻唇,笑道:“羅德先生你大名鼎鼎,又在克頓城戰役中幫夏爾蒙先生立下奇功,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這時在後邊的維西囔道:“什麼奇功啊,我怎麼都不知道?”

羅德向後邊怒喝了一聲:“閉嘴!”說著眉開眼笑著對席娜道:“呵呵,原來你也知道我立下的那些小小的但是很重要的功勞啊,咳,~~恩,看在這個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席娜笑道:“那就多謝羅德先生了。”

羅德一輩子只怕也就今天居然被人叫了這麼多聲的“先生”,骨頭都酥了,哪裡還會生氣,只一疊聲地道:“沒事沒事…”

夏爾蒙在一旁看著得意洋洋的朋友,也不說話,只深深看了席娜一眼,就向前走去。

梵心城佔地極廣,城內民居不計起數。但在城中的主要交通道路,卻是東南西北四條特別寬闊的大道。夏爾蒙等人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是從西大門為發端的西方大道,取名“平西”。

隨著路程的延伸,一路之上行人越來越多,可容納幾乎十輛車道的大道兩旁,形形色色的茶館酒樓商店數之不盡。更有甚者,在一些道路寬處,還有許多當街賣藝雜耍的,節目也是層出不窮,只看得一群人眼花繚亂。

走在這條繁華大街之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發出喧鬧的聲音,以至於席娜也不得不提高了自己的聲音,才能讓身旁的夏爾蒙聽得清楚。

“這條大街在十年前被陛下改名為‘平西’,是取平定西方之意。”席娜的眼光有意無意地看了夏爾蒙一眼,接著道,“卻不知夏爾蒙先生對此有何看法呢?”

夏爾蒙笑了笑,道:“陛下胸懷大志,眾人皆知。我明日就要晉見陛下,心中很是激動呢。”

席娜輕搖小扇,道:“克頓城之役後,世人皆知陛下西征瑪咯斯事在必行。以先生如此將才,想來必受陛下重用。但不知先生對西征之事,有何見解呢?”

夏爾蒙目光流轉,淡淡道:“此軍國大事,我一介平民,不敢妄言。”

席娜微笑,也不追問,只扇著淡綠小扇,在這深秋午後的街道,依偎著黑袍男子,向前走去。

就在這時,眾人忽聽到前方街邊傳來一個響亮的叫囔聲:“快來看啊,快來看啊。這世間最後一個惡魔的後裔,萬惡的冥神在這世界最後一個子孫。來啊,來啊,看一眼5個銀幣,花上十個就可以用石頭砸她。”

羅德和維西都是一驚,舉目望去,只見前邊街道邊一處擠滿了人,圍成了一個圈子。從外邊看去只見人頭聳動,人人看去似乎都很激動的樣子。從圈子中傳來的人的叫罵聲更是刺耳,不時有著諸如“殺了她”,“砸她”的話語出現。而在這如洪水般洶湧的氣氛中,卻還有隱隱的如野獸般的喘息和嘶吼。

夏爾蒙停下了腳步。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

那是些多麼熟悉的話語啊,曾幾何時,在他的耳邊,也充斥著這樣的聲音。

羅德和維西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看向夏爾蒙。果然,夏爾蒙輕輕拉開了席娜的手,握緊了暗黑法杖,向著人群走去。

維西悄悄走到羅德身旁,低聲道:“怎麼回事?”

羅德看著暗黑法師的背影,道:“我怎麼知道,真該死,這些傢伙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把戲騙錢了嗎?”

席娜看著夏爾蒙的身影,手中淡綠小扇輕輕搧動,也不出聲詢問,保持微笑的表情站立看著,只是眼中有複雜難明的光芒閃動。

近了,近了。

不知怎麼,心開始加速跳動。彷彿是一種呼喚,在那人群的最深處,隱隱中帶著罪惡的獰笑,卻有著不可抗拒的吸引。

向著人群走去!

全不顧身後的目光,阻擋在前方的人,為什麼還不散去?

白色的寶石開始散發光芒,沒有風黑袍卻在飄舞。

憤怒的眼轉過來,在剎那就蒙上畏縮。來自心靈深處的力量,任誰也會恐懼。

象劈入大海的利劍,暗黑法師散發著許久未見的氣息。冥冥中似乎響起了低沉的鼓聲,彷彿是半獸人族的戰鼓,一下一下地敲打心靈,震撼著人類的靈魂。

靠近的人幾乎在同時露出了痛苦之色,驚駭著捂著心臟向後退去。喧嘩的大街在一瞬間竟寂靜如死。

那彷彿死一般的寧靜!

每一個人都看著那黑袍男子走入場地中心,他身旁的人群如潮水般向後退去。

場地中心,是個驚訝的男人和一個女人。

一個被關在細小鐵籠,全身傷痕,奄奄一息,亂發遮面的女子。

夏爾蒙看了看鐵籠,只見鐵籠周圍滿是大小石塊,其用處如何,不問可知。

這時羅德等人也跟了上來,看清了場內情況,氣往上衝,羅德第一個罵道:“你們這些傢伙還是人嗎?這樣侮辱和欺負一個女子!”

旁邊人群中有人大聲道:“她是魔鬼,本來就該死!”

夏爾蒙一皺眉,盯著場中收錢的那個男子。

那男子肥頭大耳,腰間很鼓,看來很是賺了一把。感覺到了黑袍男子的眼光,也發覺這一批人似乎來頭不小,那男子難得地沒有怪這些人打擾生意,道:“她是達斯島人,本來就是惡魔的後代。”

夏爾蒙聽了達斯的名字,眉頭緊鎖,卻不知道這達斯島是什麼意思。此時只聽到席娜的聲音在身旁響起,道:“達斯島位於慾望大陸南部大海中,島上曾生活著一族人,外表雖與常人無異,但一雙眼睛卻是紫色,他們自稱是冥神達斯的後代。這一族人生性凶殘,嗜食人肉,無論男女,皆勇猛好戰,不少船隻無意中靠近達斯島,船員都喪生於他們手下。”

頓了頓,席娜看著夏爾蒙蒼白的臉,道:“後來他們惹起眾怒,人類群起攻之,殺盡一族之人。不料多年之後居然還有漏網之魚,這幾日這老闆在梵心城中展示這達斯魔鬼的後裔,雖然要價很高,但生意好得不得了,怕是賺得很吧!”說著,對著那老闆笑了笑。

那男子忍不住挺直了背,呵呵笑道:“哪裡哪裡,對付這種和達斯那魔鬼有關係的人,有什麼好客氣的!”

羅德和維西看著夏爾蒙眼角一抽搐,忍不住心裡也是一跳,維西嘆了一口氣,為了那老闆的性命,只得道:“喂,那你也不用在大街上來展示啊,再說你賺錢也賺夠了,可以走了吧?”

沒想到那男子居然道:“哦,沒關係。錢是小事(說著向席娜眨了眨眼),只要是和達斯有關係的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該殺的畜生!大家說,是不是啊?”

說著,還鼓動性的向人群揮了揮手,然後向席娜擺出他最英俊的樣子。

羅德和維西啞口無言,偷偷看一眼夏爾蒙握緊暗黑法杖的右手,又以看死人的眼光最後看了一眼那個男子,一起嘆了口氣,退了出去。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5-19 19: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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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十四章 暗鬥

夏爾蒙盯著那個自鳴得意的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踏上一步。

人群一陣騷動,那老闆的臉色也變了變。這黑袍男子剛才進入人群的方式實在誇張,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懼。

夏爾蒙看了看四周,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自己。拉凱爾,傑拉特父子,還有席娜。

他皺了皺眉,強壓下心中衝動,閉上眼定了定神,臉色在他再次睜開眼睛後已恢復了正常。

在眾人的目光中,出乎意料的,黑袍男子沒有再去找那個老闆的麻煩,而是走到了籠子邊上,去仔細看著那籠子中的女人。

傑拉特負手而立,微微點頭,紅色的眼中閃過讚許之色,然後轉眼向旁人望去,只見席娜依舊微笑著看著場中,拉凱爾則笑得像個慈祥的老人。這時,耳畔突然傳來了兒子費爾用半獸人族語言低聲道:“父親,那個夏爾蒙怎麼這麼軟弱,居然被人侮辱了也不出手?”

傑拉特面色不變,也不回頭,低聲道:“別多話。”說著,他看了看場中那暗黑法師的身影,笑了笑道,“此人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才。”

夏爾蒙在鐵籠前蹲下,看著籠子中間的女子。那女子全身傷痕,亂發蓬面,奄奄一息的撲在地上,看不清她的臉龐。

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又或許是眼角餘光看到了那一片黑袍衣角,那女子艱難地抬起頭來。

骯髒的臉上粘著血跡,倔強的牙齒緊咬不放,透過凌亂的黑髮,赫然是一雙紫色的眼。

夏爾蒙心中一跳,彷彿是什麼喚醒了靈魂深處的記憶。那脆弱中依舊不肯放棄,就算絕望還不肯熄滅的火焰,從她的瞳孔,直燒到了心靈。

“我要她!”暗黑法師站起身,面向那男子,沉著聲音道。

瑪咯斯王國,赤蘇城。

修肯長老依舊穿著他那件白色鑲金邊的法師袍,站立於窗前,看著窗外的藍天。

“是個好天氣啊。”他不禁的有些感慨,轉過身對躺在床上的愛德華四世道。

愛德華四世瘦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點頭道:“是啊,是個好天氣啊。”說著,他眯上了眼,看著窗外的世界,道:“也不知道我還能看多久?”

修肯笑了笑,居然也不安慰。

愛德華四世看著他高大但健康的身體,道:“你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了什麼事嗎?”

修肯走到皇帝的床前,很自然的坐下,道:“你說了我不就知道了麼。”

愛德華四世苦笑了一聲,也沒去怪他,顯然和修肯之間很是隨便。他閉上眼,口中卻道:“那個暗黑法師的事,你知道了吧?”

修肯神色不變,道:“是。”

“你教出的好學生啊!”

修肯居然嘆了一口氣,道:“其實他真的是我最出色的學生之一。”

愛德華四世張開眼睛,看了看修肯,道:“怎麼這般人才,卻不能為我瑪咯斯所用,反而跑到了巴茲那裡去了?”

修肯看著屋角,怔了一會,才道:“他是尤素·夏爾蒙的兒子。”

愛德華四世一皺眉,顯然記不起誰是尤素·夏爾蒙了。修肯解釋了一遍,愛德華四世這才瞭解。但聽完之後,他卻搖了搖頭,道:“老友啊,這就是你的錯了。像他這種人才,是萬萬不可放過的,當初你就該設法收為己用才是,就算他性格太過反叛,不肯歸順,也當儘早殺之才好。你對此不是不懂的,怎麼此次居然會手軟了?”

修肯沉默了一會,才道:“這次是我的錯,他父子二人都出自我的門下,我殺了他父親,等到再去面對他時,不知怎麼手也軟了。”

愛德華四世疲倦地擺擺手,道:“算了,其實誰也沒料到會變成今天這種情況。好了,不說這個了。我找你來是另外有事。”

修肯“哦?”了一聲,看著愛德華四世。

愛德華四世道:“克頓城一失,我瑪咯斯全境都暴露在納斯達軍眼皮底下。但巴茲卻沒有立刻下令攻打我國,你對此有何見解?”

修肯也不多作思考,即答道:“那是因為巴茲還沒做好準備。克頓城之役雖然納斯達軍大獲全勝,但在托蘭將軍的反擊下,納斯達蒼雲方面軍損傷也頗大。而且我國領土廣闊,納斯達軍若倉促進軍,極易成為孤軍深入的局面。巴茲老謀深算,決不肯冒這種風險。”

頓了頓,修肯似乎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愛德華四世那蒼老的病容,卻終究還是說了下去:“而且局勢拖下去雖然讓我方有準備的時間,但對納斯達來說卻更是利大於弊。首先,納斯達控制了蒼雲走廊,進可攻退可守,我軍奈何他不得;其次,平心而論,納斯達軍中士兵的戰鬥力一直以來的評價都在我軍之上,巴茲只需調集重兵,再做好補給工作,以正統兵法,沿大道向我瑪咯斯全境逐漸攻來,勝算極大;此外,我瑪咯斯近年來國力疲敝,名將凋零,軍隊士氣低落,面對納斯達強敵,時間拖得越久,對我軍心理壓力必然更大。而且…”

愛德華四世正凝神傾聽,卻見修肯突然停了下來,追問道:“而且什麼?”

修肯嘆了一口氣,道:“而且陛下你病體沉重,天下皆知。而膝下一子一女,亞力王子年僅七歲,妮婭公主也才十七,無法監國。若是…若是陛下不幸,則必是權臣爭權的局面,到時不要巴茲動手,瑪咯斯也差不多了。”

愛德華四世沉默良久,一言不發。修肯看著這個老人,面色如常,也不知心裡在想著什麼。

半晌,愛德華四世突然微笑道:“剛才你對我說的那些話,若是有第三個人在場,雖然你我是幾十年的交情,但為了掩人耳目,我也是一定要殺你的。”

修肯眼角一跳,但面色不變,笑道:“我也是在你我二人獨處時才會說的。”

愛德華四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我也信得過你。但我的命還沒這麼快死,而巴茲應該也不會等得太久。你認為他最遲會在什麼時候行動?”

修肯沉呤了一會,道:“按我想來,最遲在他壽宴之後,納斯達軍必有動作。征服瑪咯斯是歷代納斯達皇帝不死的野心,巴茲年已六十一,決不會再等太久。而且此次納斯達各地軍中重將雲集梵心城,顯然巴茲是要盡起舉國精銳,畢其功於一役。”

愛德華四世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過了好一會才緩緩停下,但臉已漲的紅了。他喘息著,但一雙眼卻分外明亮,沒有一絲渾濁,彷彿在許久的沉寂之後,終於有個機會燃燒自己的生命,而不用擔心平凡死去。

“那開蘭王國弗羅斯特那個老傢伙,現在是什麼態度?”

修肯皺了皺眉,道:“開蘭王國和納斯達在半年前簽下了十年來的第四份和書,但這次似乎兩國的和平誠意很是認真。聽說開蘭王子克利姆此次也要前去梵心給巴茲祝壽呢。”

“哼,”愛德華四世冷笑一聲,也不說話。過了一會,他才道:“我現在精力不行了,朝政上的事都是斯帕因在打理,但好像問題很多,你幫我多盯著他一點。”

修肯看了這個躺在床上的老人一眼,道:“好的。若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愛德華四世點了點頭。修肯在離開這間房子時,眼角悄悄往愛德華四世身後那扇巨大奢華的屏風望了一眼。

納斯達帝國,梵心城。

拉凱爾公爵府。

擺在夏爾蒙等人面前的是一桌豐盛的酒席,這是拉凱爾為眾人接風而設下。

酒足飯飽之後,拉凱爾微笑地看著滿意的打著飽嗝的羅德等人,轉頭對安靜的坐在一旁的暗黑法師道:“賢侄,你好像吃的很少啊,不要緊吧。”

夏爾蒙道:“大人多慮了,我今晚胃口不大好,辜負了大人的好意了。”

拉凱爾笑道:“哪裡話,反正日子還長,還怕日後沒有機會?恩,明日我們還要進宮晉見巴茲陛下,你也早些休息吧。”

夏爾蒙一拱手,道:“那我就失禮了。”

看著眾人隨著夏爾蒙走出大廳,拉凱爾長出了一口氣,吩咐下人過來收拾桌子,自己也走回了位於後宅的臥室。拉凱爾的結髮妻子早死,他對亡妻感情很深,一直單身沒有再娶。

拉凱爾走進臥室的時候,天色已暗了下來。他徑直走到桌前,點燃了蠟燭。

那一絲昏黃的燈光下,臥室中赫然還坐著另一個人。

一個身著便裝但眉宇間有著高傲氣度的年輕人。

奇異的,拉凱爾竟然也沒有驚訝,看來早已知道了這個人的存在。只道:“殿下,你來了。”

那年輕人站起身,向拉凱爾行了一禮,道:“姨夫,三年未見,看見你身體安康,小侄我欣喜不已。”

拉凱爾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道:“你母親她還好嗎?”

年輕人道:“母后她身體一向多病,近日裡又有些不適了。”

拉凱爾搖了搖頭,示意他坐下,道:“今日我回來途中,遇見一個自稱席娜的女子,看樣子是你三弟那一系的人,而且言辭間很不客氣,難道你們兄弟之間又起了什麼紛爭了嗎?”

那年輕人冷笑一聲,道:“席娜是三弟一年前到亞克格里布王國的無憂湖遊玩時帶回梵心城的,從那之後他就卯足了勁要和我爭這個王位,真是不自量力。”

拉凱爾沉呤許久,道:“看來這三年來你們三兄弟仍未分出勝負啊,不知陛下他的意思如何?”

那年輕人突然陷入了苦惱之中,道:“就是因為父王他的意思始終不大確定,所以我們三人才越發的爭個你死我活。其實按道理長子繼位,天經地義,我真不明白父王為什麼要這個樣子?”

拉凱爾看著這個納斯達帝國的大王子,又嘆了一口氣,道:“殿下,恕老臣直言。你在這裡自怨自嘆,對人對己都沒有好處。陛下他非常人,當年以弱冠之年,在危難之際繼承我納斯達王位,幾十年來嘔心瀝血,把我納斯達帝國治理成這三百年來最鼎盛的局面。他所需要的繼承人必定是不能讓他失望的。只要你嚴以律己,在陛下面前表現出過人之處,這王位還是你的囊中之物。你又何必如此?”

那大王子怔了一下,忽然笑了笑,道:“畢竟還是姨夫懂得父王心思,看來是我錯了。恩,今日希拉爾他派席娜到城門口去迎接那個暗黑法師,不知姨夫你怎麼看?”

拉凱爾心下一凜,自己剛才並沒有說過席娜是希拉爾派去迎接夏爾蒙的,但這大王子顯然知道,看來他也非三年前那個鹵莽少年了。想歸想,拉凱爾口中道:“夏爾蒙此次立下大功,明日晉見陛下後大有可能得寵。希拉爾在軍方一向勢力薄弱,看來是想把這新人拉到自己一方。”

大王子眉頭一皺,道:“以姨夫看來,這個叫夏爾蒙的暗黑法師就真的會得到父王寵愛嗎?”

拉凱爾正色道:“殿下,難道你還不瞭解陛下的性格嗎?他老人家最喜歡的就是能夠腳踏實地地做出事業的人。這次我回梵心城中聽到了一種說法,即克頓城之戰的功勞其實大部分是我和拉曼的,夏爾蒙他自己對人也是這麼說。但殿下你要緊記,不管怎樣,最終攻下克頓城的是這個叫夏爾蒙的暗黑法師,而且其人的確是個難得的將才,以我之見,陛下對這種人才最是歡喜。六年前的拉曼就是最好的例子。”

頓了一下,拉凱爾又道:“眼下的局面,陛下在過完壽誕之後,很可能就要西征瑪咯斯。到時必然是舉國精銳盡出,以夏爾蒙的才華,再加上他擁有那支可怕戰鬥力的半獸人軍隊,立功是遲早之事。可以想見,此人將來必是我納斯達軍方一個舉足輕重之人,希拉爾之所以要爭取此人,就是看出了這點。”

昏黃的燈光不停閃爍,照得王子的臉上忽明忽暗。半晌,他忽然笑道:“明日他就要進宮晉見父王,我也早點去準備準備。呵呵,我倒想看看這眾人口中的傳奇人物,究竟是什麼模樣?”

說著一拱手,轉身向外走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屋子中只剩下了拉凱爾一個人,從燈下看去,他彷彿一下子老了幾歲。

半獸人傑拉特父子明早也要同夏爾蒙一同進宮,所以早早回房間去休息了。羅德和維西走在夏爾蒙的前面,向著三人的臥室走去。

羅德打了個飽嗝,回頭看了看黑袍男子,見他一個人走在後邊,在這天色漸暗的走廊中,彷彿已融入了黑暗。

維西覺得氣氛有些壓抑,道:“我說死木頭啊,今天那個漂亮女人,呃,羅德你的眼睛幹嘛一下子發亮?那個叫席娜的女人對你好像特別好啊!”

夏爾蒙一愣,搖了搖頭,道:“你們要小心,那女人不簡單的。”

看著二人疑問的目光,夏爾蒙道:“她是屬於三王子那一系的人,但從她對拉凱爾大人的態度來看,納斯達皇家內部只怕矛盾很深,多半是為了將來的王位之爭。我們初到此地,千萬要小心,若站錯了陣營,立刻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維西嘴裡罵了一句,道:“怎麼這裡好像比克頓城打戰還要危險似的,起碼打戰還知道誰是敵人,現在倒好,誰是朋友誰是敵人都搞不清了。”

羅德卻道:“我說死木頭,我看那個叫希拉爾的三王子很有誠意啊。你看白天你說要那鐵籠中的女人,那老闆不要臉一開口就是4000個金幣,偏偏我們那個小氣鬼(維西大喊:你在說誰?)一毛不拔,結果席娜居然一口應承了下來,替你付了那一大筆錢。呵呵,不簡單啊!”

夏爾蒙沉默半晌,只道:“我們還是要小心些。”說著,他看了看前方越來越濃的黑暗,道:“夜深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維西訝道:“那你呢?”

夏爾蒙淡淡道:“我去看看那個冥神達斯的後裔。”

說完,在兩人的目光中,他向前走去。沒過多久,他黑色的身影,就融入了黑夜之中。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5-19 19: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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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十五章 皇帝

應夏爾蒙的要求,那個紫瞳女子被安置在一個僻靜房間,就在他的房間附近。因為她的身體很是虛弱,看上去連走動都有些困難。所以眾人還叫了醫生來看了看,結果令人鬆了一口氣,那女子身上大部分都是皮肉傷,身體虛弱只是飢餓和無休止的折磨造成的。

夏爾蒙在她的門前停下了腳步。

不知為什麼,原本應當在門前的侍者,卻不見了。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這個夜晚,似乎連月亮都不見了。

熟悉的黑暗,彷彿在這個夜裡,輕輕地跳舞。

他推開了這扇門,門內一片黑暗。

暗黑法師皺了皺眉,走了進去。暗黑法杖上的白色寶石散發著柔和的光,照亮了這間屋子。

他很快看見了那個女子。

在這間寬敞的房間中,她卻蜷縮在牆角,雙手緊抱著身體,透過依舊凌亂的頭髮,那雙紫色的眼睛正盯著這個黑袍男子。

夏爾蒙眼光一掃,發現先前吩咐侍者拿來的飯菜居然原封不動的放在桌上。他又皺了一下眉,向著那女子走去。

那女子身子一縮,雙手把身體抱得更緊了,從她那髮絲後的眼睛中射出了仇恨和警惕的眼光。

夏爾蒙立刻停下了腳步。

房間裡一片寂靜,在黑暗裡的那一絲柔和白光中,兩個人像是深夜曠野中不期而遇的野獸,彼此注視著,在想瞭解對方的同時極力去隱藏自己。

看著對方的眼睛,聽見了彼此的呼吸,在這樣安靜的夜,彷彿連心臟也跳動的特別響亮。

終於,夏爾蒙先開口了,他低沉著聲音,道:“你聽得懂我的話嗎?”

那女子盯著他,毫無反應。

“你叫什麼名字?”

房間裡一片安靜。

夏爾蒙看著她,又看了看桌上的飯菜,道:“你身體很是虛弱,還是吃一點東西好。”說著,他從桌上拿起了一碗飯,走到她的面前,遞給了她。

那女子看了看黑袍男子遞到面前的飯,又抬頭看了看那男子蒼白的臉,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

夏爾蒙注視著她的表情,做出了一個微笑的表示。

那女子雙目死死地盯著他,卻依舊沒有動作。

夏爾蒙一猶豫,又把手向她伸過去了一點,道:“你別怕,我不會…”

“呃~~~”他的話被一聲嘶啞的從牙縫裡發出的呼喊所打斷,在那一剎那,望著那女子紫芒大盛的雙瞳,夏爾蒙竟感到一陣眩暈。忽地,從他拿碗的左手上傳來了一陣劇痛,緊接著,那女子艱難地逃到了另一個屋角,雙手緊抱著頭,像是做好了挨打的準備。然後從手縫中,狠狠地看著黑袍男子。

那個碗“砰”地一聲在地上砸了個粉碎,暗黑法師看著自己被劃破的手,看著緩緩流出的鮮血,不知怎麼,他的眼竟在瞬間充滿血絲。暗黑法杖像是體驗主人心情似的,一下子光芒大盛,把整個屋子照的通亮。

黑夜裡傳來了野獸般的喘息和地獄般的殺意,竟都來自這一向冷靜的暗黑法師。

紫瞳女子的眼中也有了一絲驚慌,但她似乎早已習慣了這一切,帶著自暴自棄的目光,她恨恨地盯著面前這個人類。

然而,她的目光在一剎那間彷彿凝固了,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了不可思議和從未出現過的恐懼。

她的眼,直勾勾地盯著暗黑法師流血的手臂。

那從身體中不斷流出的,綠色的鮮血!

在這個世界中,只有高級魔獸才擁有的!

綠色的!

鮮血!

羅德打著哈欠走出房門,就看到了住在隔壁的維西一早已站在了門口,怔怔出神。羅德奇道:“你站在這裡幹嘛?”

維西看了他一眼,道:“好像死木頭昨天一晚上都沒回來。”

羅德立刻來了精神,道:“這死傢伙難道也不是好東西,嘿嘿,走,我們去看看。”

說著拉了維西就向那紫瞳女子的房間走去,走了一會兒,默默跟在後邊的維西突然低聲道:“羅德,我昨晚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突然心臟一陣跳動,驚醒了過來。不知怎麼,一身大汗。”

羅德停下腳步,回頭望著維西,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維西低下頭,半晌才道:“我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阿爾夏特村夏爾蒙全力誅殺那一隊瑪咯斯士兵時。你說會不會是昨晚夏爾蒙又…”

羅德不禁吞了口口水,眼珠轉了轉,道:“我想是不可能吧,夏爾蒙好好的去殺那個女人幹嘛?不過這傢伙終究是暗黑法師,說不定也…算了,我們還是去看看再說吧。”

很快的,兩人走到了那女子的房間門口,卻看見遠遠的有侍者站在一旁,不敢過去。羅德奇道:“你站在那麼遠幹什麼?”

那侍者哭喪著臉道:“我昨天進去給那位小姐送飯,結果她看人就抓,好幾個人都被她抓的鮮血淋淋的。”

羅德和維西面面相覷,心裡都隱隱有些擔憂。走到門前,羅德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門。

房間中的景象令兩個人目瞪口呆。

房間中,夏爾蒙站在屋子中央,緊握著暗黑法杖;那女子蜷縮在一角,雙手抱膝,彼此緊緊地盯著對方。

然後,這間屋子中就沒有像樣的東西了,所有的家具,包括了床鋪,桌子,椅子,屏風,還有其他的小東西,甚至連鐵製的燭台都像是經歷了一場滔天的浩劫,完全都粉碎變形,竟沒有一件完好的東西。

看著一片狼籍的房間,羅德和維西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他們立刻注意到了暗黑法師左手上不知何時用撕下的衣角綁住了一個傷口。

夏爾蒙發現了兩個朋友站在門口,定了定神,一點一點地放鬆了自己緊繃的身體,又看了一眼那女子,轉頭向門外走去。在他走到門口時,看到了站在遠處的那個侍者,猶豫了一下,道:“你再給她送一份飯菜來。”說完,他就要走開。

“你…”從屋中傳來了一個生硬的女性聲音。

夏爾蒙身子一動,停了下來,然後轉過身看著那女子。

那一雙在清早晨光中的,紫色的眼睛。

她看了看他黑色的身影,又看著他包紮的左手,她的目光,似乎要刺透了衣服,看進了皮膚。

那綠色的血液,竟彷彿在帶給她恐懼時,也給了她一點點的親切感,看著這個在肉體和靈魂深處都與普通人類不同的男子,她緩緩地,吃力地道:“我,我一直都被人當,當作展品,我,我,我沒有名字。”

夏爾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然後在羅德和維西驚訝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皇宮。

深秋的風輕輕從“清心湖”上吹過,吹起了一層層的漣漪。納斯達帝國皇帝巴茲身著便衣,倚在湖畔的小亭欄杆上,怔怔地看著水波起伏的湖面。

水面慢慢靜了下來,恢復了鏡子一般的清澈。水中,倒影著一個目光深邃,鬚髮盡白,滿臉已是爬滿了皺紋的老人。附近的宮女侍者都奉命退下了,偌大的御花園中,靜悄悄的。

巴茲看著水中那人臉上深深的皺紋,不自覺的抬手在臉上輕輕撫摩。當手接觸到臉龐時,那經過漫長歲月刻畫的皮膚,堅硬如石,沒有一絲柔軟的感覺。

“陛下,”一個侍者悄悄走了上來,在他的身後大氣也不敢喘地低聲道,“拉凱爾公爵帶著夏爾蒙等一干人等,已到達宮門外,想求見陛下。”

巴茲收回了目光,微一沉呤,道:“讓他們來這裡吧。”

侍者應了一聲,趕緊退了下去。巴茲又把目光移到了水面,看著水中那蒼老的人。從那白髮,從那皺紋,是這麼明顯地看出老態,彷彿仔細看時,就會看見那生命從這張臉上,一分一分地逝去。

不多時,背後響起了腳步,熟悉的拉凱爾聲音在身後響起:“陛下。”

巴茲轉過身來。

他的目光在一剎那就穿過了拉凱爾,與站在他身後的黑袍男子的視線,在空中相觸。

那一雙年輕的,冷靜的,充滿了生命活力甚至野心的眼睛啊!

巴茲笑了起來,那蒼老的老人在瞬間變成了威嚴的君王。

所有的人都跪下向他表示敬意。

巴茲一擺手,道:“在這裡就不必多禮了,起來吧。”

巴茲又看了暗黑法師一眼,然後把目光轉移到了站在他身後的那兩個半獸人,他的目光立刻被費爾那龐大的身軀吸引住了。他仔細看了看半獸人,然後笑著對黑袍男子道:“你就是夏爾蒙了?”

夏爾蒙踏前一步,道:“是,陛下。”

巴茲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克頓城一役中,你幫了我納斯達帝國的大忙。關於你的能力,拉曼和拉凱爾對我都說很詳細了。不過,我還是想聽聽你親口對我說一下事情經過。”

夏爾蒙微微猶豫了一下,就把整個經過簡單述說了一遍。

巴茲聽完,笑著道:“很好。你是個很有辦法的人啊,在那麼困難的情況下居然做到了幾乎不可能的事。我納斯達軍數倍於瑪咯斯克頓城守軍,但歷經六年還是攻不下來。想不到你居然…後生可畏啊!”

夏爾蒙低下頭,道:“陛下您過獎了。”

巴茲一擺手,淡淡道:“大好男兒,做出大事便是值得驕傲,何必學世間凡夫,虛偽謙遜。你活在這世間也就幾十年的時光,難道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麼?”

夏爾蒙抬頭望向巴茲,只覺得皇帝的目光在笑容竟鋒銳如刀。

黑袍男子笑了笑,迎上了他的視線,在這深秋的早晨,大聲地道:

“有!”

巴茲盯著他看了半晌,點了點頭,微笑道:“好,好,好。這麼多年來,我曾多次這樣說過我的很多部下,他們無一例外都答應了‘有’。可是,你卻和他們不一樣,你可知道區別在哪裡麼?”

夏爾蒙一拱手,道:“請陛下明示。”

巴茲道:“因為他們沒有一個人膽敢正視我的眼睛大聲說出這個答案。”

夏爾蒙看著巴茲,看著這個威嚴的君王,而巴茲也同時在看著這個黑袍男子。

然後,這一老一少,同時大笑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拉凱爾看著他的皇帝望著夏爾蒙的目光,也跟著笑了起來。只是在他的眼中深處,隱隱劃過了一線光芒。

等到笑聲稍歇,巴茲走近眾人。經過了半獸人族長傑拉特身邊時,他平和地道:“這位是?”

夏爾蒙在一旁道:“他是半獸人族的族長傑拉特,那一位是他的長子費爾。”

巴茲點了點頭,目光從費爾巨大的身軀上轉了一圈,回到了傑拉特的身上。然後,他道:“傑拉特族長。”

傑拉特不敢怠慢,連忙一欠身,道:“陛下。”

巴茲伸手扶住了他,看著他紅色的眼睛,微笑著道:“對不起。”

一時之間,不只是半獸人父子,其他的人也都驚訝不已。傑拉特疑惑地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巴茲道:“我說對不起是因為我之前沒有認識到你們的實力,若不是夏爾蒙卿獨具慧眼,我幾乎要失去了你們這一族強大的助力。我雖然是當今納斯達皇帝,但有錯就是錯了,所以我向你們道歉。”

傑拉特連忙低下頭,道:“臣不敢。”

巴茲笑了笑,又道:“至於夏爾蒙卿所答應你們的馬蹄平原的事,我已從拉曼的回書中知道了。”說著,他轉頭看了看暗黑法師,見他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巴茲衝他微笑了一下,道:“對我納斯達帝國來說,馬蹄平原遲早是我們的領土。把他賞賜給忠心的屬下,又有什麼不應該呢?”

傑拉特父子大喜,忍不住跪下道:“多謝陛下。”

巴茲伸手扶起他們,瞄了一眼夏爾蒙,笑道:“夏爾蒙卿所說的,就是朕的意思。”

夏爾蒙身子一震,看了看巴茲,卻沒有說話。

巴茲又看了看拉凱爾,道:“現在夏爾蒙他們還住在你家吧?”

拉凱爾點頭道:“是。”

巴茲一沉呤,道:“那也不是很方便,我記得皇家在梵心城西面還有處宅子,就先打掃一下給他們住吧。”

夏爾蒙等人連忙稱謝。

巴茲一揮手,道:“你們以後都是我納斯達忠心臣子,這一點意思沒什麼大不了的。那你們現在就先回去,讓拉凱爾帶你們去看看房子吧。”

眾人答應了一聲,正要退下。巴茲卻又道:“夏爾蒙,你留下來,陪我散散步。”

夏爾蒙一怔,道:“是。”

眾人退去了,御花園又恢復了平靜。巴茲和夏爾蒙沿著湖畔走著。

過了一會,巴茲突然道:“你對我剛才做的,可還滿意麼?”

夏爾蒙目光流轉,口中即道:“陛下獎賞豐厚,遠過於我的希望了。”

巴茲淡淡道:“半獸人一族要求的是生存的地方,我滿足了他們。但你呢,我最多只給了你一套房子,你就滿意了嗎?”

夏爾蒙霍然抬頭,只見巴茲目光如刀,直視自己,竟彷彿要看入了靈魂深處。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5-19 19:15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5-19 15:10
第二部 第二十六章 起點

夏爾蒙回望著巴茲凌厲的目光,眼睛卻似乎成了平靜的湖面,讓人望不到底。

他微微笑了笑,沉默不語。

巴茲看了黑袍男子良久,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徑直向前緩步走去。夏爾蒙落後他半個身子,跟在他的後面。

“清心湖”上吹來了秋天涼爽的風,吹拂在兩個人的身上。

巴茲忽然道:“你是個很有才華但也很有野心的人,我若用你,也沒有把握是如虎添翼還是養虎為患。卻不知你自己是什麼想法?”

夏爾蒙看著前方的皇帝,沉呤了一會,道:“以陛下聖明,當不會不知這其中關鍵,其實是在為人君王者的身上。”

巴茲停下腳步,回頭深深看了暗黑法師一眼,笑了笑,道:“好,你果然是個敢說真話的人。”

夏爾蒙低首道:“陛下您以坦誠待我,夏爾蒙絕不能以虛言客套回報陛下。”

巴茲把目光移向平靜的清心湖,淡淡道:“你說得很對。其實這世間人物,但凡才能出眾者,自然是卓然出立於眾人。就算他平日裡待人接物如何和藹謙遜,骨子裡總是有那麼一種自負的傲氣。”他回頭看了看夏爾蒙,道,“本非籠中鳥,本非池中魚,本是九天鳳,本是深海龍。嘿嘿,我既有一身本領,自當做出一番功業,這世間的人才沒有野心,也稱不上是人才了。”

皇帝拍了拍黑袍男子的肩膀,微笑地道:“我現在越來越喜歡你了。”

淡綠色的小扇輕輕扇著,席娜白皙的臉龐在這個深秋的季節中,彷彿是那一抹不該出現的春色。她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因為這樣她覺得自己最美。

美麗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呢?

席娜微笑著看著身旁英俊的王子。

納斯達帝國英俊的三王子希拉爾殿下站在御花園的門口,靜靜欣賞著園裡那一片秋色。

雖然,帶著一點蕭瑟。

納斯達帝國皇帝巴茲共有四子一女,長子克里斯汀,次子烏勒,三子希拉爾,四子特雷斯,另外唯一的公主的名字是希麗婭。因為巴茲年輕時專注於國事,所以得子較晚,目前年齡最大的克里斯汀也不到30歲。但隨著巴茲年齡的日益增大,加上他本人對繼承人的曖昧態度,使得他的幾個兒子都對這個王位產生了野心。在他四個兒子中,四子特雷斯是宮女庶出,除了是個王子外毫無背景,性格也較內向,沒有參與王位爭鬥,但其他三位王子則鬥了個不亦樂乎。

“你猜父王面見這個暗黑法師會有什麼結果呢?”希拉爾突然問席娜,“是看重他的才能委以重任,還是看穿了他的野心棄之不理?”

席娜看著他,微笑著反問:“殿下你怎麼知道夏爾蒙他是個很有野心之人呢?”

希拉爾瞄了一眼御花園內,道:“父王從小和我兄弟幾人談話時,就說凡是這世間人才,大都是有野心和志氣的。沒有野心,就不會有遠大的目標,沒有志氣,就不會去努力地奮鬥。所以,以夏爾蒙他的經歷來看,我覺得以他之才能,野心必然不小。”

席娜輕輕皺了皺眉,道:“殿下你剛才的話裡有些地方是很不妥當的。”

希拉爾訝道:“什麼?”

席娜道:“首先,殿下你未見過夏爾蒙一面,僅從他人言語中就對此人的能力和野心下了斷語,這對一個王者來說是很不好的,甚至可以說是極壞的習慣,殿下當慎之;再有,從殿下剛才的話裡可以看出,巴茲陛下對你的影響很大。當然,巴茲陛下英明神武,文治武功皆遠勝前代,但殿下你以成為超越巴茲陛下的王者為理想的話,就要有自己的主見才好,若凡事都按陛下的思路想法去做的話,只怕會走了一條死胡同,非但不能實現理想,只怕在陛下那兒,也是成為沒有個性的人,到最後連這王位之爭也要輸了。”

希拉爾聽後沉默良久,才正色對席娜道:“你說得很好,我的確是有這些毛病,若非你提醒我,後果只怕不堪設想。我以後會注意的。”

席娜點了點頭,嫣然一笑,道:“殿下你肯委屈自己聽我這平民不雅之談,又能虛心接受別人的意見,這便是成為一代明君的必要條件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希拉爾伸出手拉住席娜白皙修長的手,誠懇地道:“席娜,認識了你真是我的幸運。我本無長才,背景又不如兩位兄長,空有一腔雄心,卻不知如何實現。若不是你為我出謀劃策,又以你家族的財力全力助我,我怎麼會有今日的局面?我發誓,將來若有成就,你就是我納斯達帝國的一國之後。”

席娜如水波般晶瑩的眼睛裡光芒浮動,卻似乎沒有太激動的神色。在希拉爾的目光中,美麗的女子微笑著拉開了王子的手,道:“殿下你又激動了,王者可是要冷靜的哦。將來的事,我們將來再說吧。”

希拉爾還想說什麼,席娜目光一掃,笑道:“殿下,客人來了呀。”

那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御花園深處出現,向著門口走來。

“請問您是夏爾蒙先生吧?”那年輕男人的話聲在一旁響起。

夏爾蒙朝他看去,看到了一個身著便裝,身形修長,臉上帶著和藹謙遜甚至於有些害羞的笑容的年輕男子。在他的身邊,是那個給暗黑法師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美女席娜。

夏爾蒙立刻反應了過來,不敢怠慢,回禮道:“我是。莫非你就是希拉爾王子殿下?”

希拉爾笑的更開心了,道:“正是我。不過先生太客氣了,叫我希拉爾就可以了。”

夏爾蒙謙遜道:“殿下哪裡話,小民一介布衣,哪裡敢如此稱呼殿下?”

這時,一旁的席娜微笑著插嘴道:“好了好了,你們兩人都如此謙虛,那要到什麼時候才好啊?我看大家都是年輕人,不如都叫名字就好了。恩,夏爾蒙先生你皺起了眉頭,莫非是不願交殿下這個朋友麼?”

夏爾蒙即道:“席娜小姐說得哪裡話,我只是不敢高攀殿下而已。”

希拉爾笑道:“如此就好了,你我以後以名字相稱即可。呃,夏爾蒙你今日和父王相見,卻不知結果如何啊?”

夏爾蒙神色不變,道:“陛下他老人家天恩浩蕩,對小人立下的一點功勞厚加賞賜,小人感激不已。”

希拉爾點頭微笑,道:“看來夏爾蒙你給父王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啊,將來一定是前途一片光明了。日後我們同殿為臣,可要多多照應啊。”

夏爾蒙心下念頭急轉,正要說話,只聽得在遠處有一人大笑著走來,道:“哎呀,我看到了誰呀?是我那許久不見的三弟啊。”

希拉爾目光轉去,瞬間滿面堆歡,笑道:“啊,是大哥呀。多日不見,小弟真是想你呢。”

說話間,兩人走近,彼此凝視了一會,大笑著擁抱在一起。

就連在一旁的席娜,也是笑容滿面,只有在他們的眼中,都有暗暗的光芒閃動。

克里斯汀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以示親熱。然後轉頭看了看夏爾蒙,道:“這位可就是近日裡為我納斯達立下大功的夏爾蒙先生麼?”

希拉爾目光閃動,臉上卻笑著道:“正是。大哥莫非也想結識他麼?”

克里斯汀大笑,走到夏爾蒙面前。夏爾蒙正要行禮,克里斯汀已然阻止了他,正色道:“在這種私下場合,先生切莫如此多禮。先生大才,能為我納斯達效力,實是我納斯達皇家之幸。日後我承繼納斯達帝位,在諸多國家大事上,還要請先生對我多加指導才是。”

夏爾蒙身子一震,口中連道“不敢”,眼光忍不住看了希拉爾和席娜一眼。

只見希拉爾臉上戾氣一閃即沒,而席娜依舊笑容滿面,彷彿沒聽到克里斯汀的話似的。

夏爾蒙回到他的新房子時,已是正午時分了。

剛進門,就聽到了盜賊大著嗓門喊著:“放下放下,那個,說的就是你,把那箱子放下,先讓管家我看看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羅德:“管家??”

維西:“閉嘴!”

夏爾蒙走進門去,只見在這棟大宅子裡,門口進處的一片大空地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紅色箱子以及各種布匹,綢緞,筆墨等用品。夏爾蒙訝道:“這是從哪裡來的?”

羅德聳了聳肩膀,道:“那些箱子大部分都是皇帝陛下的賞賜,其他的都是拉凱爾大人送的,說是我們初到梵心,生活上還不習慣,就先送了一點過來。”

夏爾蒙點了點頭,目光移向那些被維西指揮來指揮去的侍從,羅德看見了他的目光,道:“那些好像也是被派來侍侯我們的。嘿嘿,想不到我們也有今天。”

夏爾蒙淡淡一笑,也沒去打擾快樂的維西,只對羅德道:“那個紫瞳女子也送過來了嗎?”

羅德點了點頭,道:“也跟過來了,現在把她安排在後院。今天這裡一切都是維西那傢伙做主,哼,這傢伙一看到那麼的財寶,再看到有那麼多人可以指揮,他的盜賊本能就出現了。”

夏爾蒙一怔,道:“盜賊本能?”

羅德沒好氣地道:“就是指揮一群人把財寶藏起來,最好是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然後再想方設法剋扣侍從的工錢。”

夏爾蒙笑道:“怎麼聽起來像是個內政官啊?”

羅德呸了一聲,道:“就他?得了吧!”

夏爾蒙笑了笑,也沒理他,向著後院走去。

大概維西考慮到了紫瞳女子的身份,所以她的房間地點很是僻靜。夏爾蒙走到門口時,發現那扇門虛掩著。

他猶豫了一下,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然後,他就看見了那雙已經熟悉的紫色眼睛。

不知為了什麼,那女子看見了夏爾蒙,明顯的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但從她的表情上來看,卻依舊很是冷漠。

她的臉色有些紅潤了,看來是吃了點食物,身體和面孔也不再那麼骯髒,顯然在這段時間裡經過了梳洗。從她還是有些凌亂的頭髮下看去,夏爾蒙突然發覺這女子其實有著很秀麗的容貌。

房間裡有床,有桌,有椅,她卻還是躲在了房間一角。

夏爾蒙走上前去,在椅子上坐下,溫和地看著她,道:“你現在還好嗎?”

良久,那女子注視著黑袍男子,終於答道:“還,還好。”

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夏爾蒙的眼中還是露出了一點滿意之色。可是,接著下來的,房間中卻是一片沉默,這兩個人都不是喜愛說話的,而彼此之間儘管有了最原始的那麼一點點友誼,卻仍然找不到話題。

過了一會,夏爾蒙發現了這個場面很是尷尬,站起了身,道:“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就在他快走出門時,那女子突然叫住了他,然後吃力地問道:“你,你為什麼要,要救我?”

夏爾蒙眉頭一皺,回身看著那個女子,她紫色的眼瞳中散發著一種奇異而美麗的光。

“因為你不容於世人,”暗黑法師淡淡道:“在我以前的歲月中,作為一個暗黑法師,我也曾經歷過這種狀況。所以我救了你,僅此而已,是我一時興至罷了。”

說著,他轉身走了出去。

那紫瞳女子看著他黑色的背影,目光又移到了他受傷的左手,不由得咬緊了下唇,紫色的眼睛中有著複雜難明的光。

夏爾蒙又走回了前廳空地,發現地上那一片大小箱子和各種用品居然所剩不多了。很顯然,盜賊對把財寶藏匿起來是很有心得的。

夏爾蒙笑了笑,發現拉凱爾正站在一旁和羅德聊天,就走了上去和他打了個招呼。

拉凱爾一看夏爾蒙過來,滿面笑容,道:“賢侄啊,今天和陛下聊的還開心吧,陛下可是很少叫人陪他散步的呢,看來他對你很是看重啊。”

夏爾蒙微笑道:“大人你言重了,陛下他寬宏大量,對小人一點薄功卻厚加賞賜,真是個仁慈君王啊。”

“哦,仁慈的君王嗎?”拉凱爾低聲重複了一遍,又笑著道:“我這次來,可是為了恭喜賢侄你的呀!”

夏爾蒙一怔,道:“是什麼啊大人?”

拉凱爾微微一笑,道:“陛下在剛才已正式下令,晉陞夏爾蒙賢侄你為伯爵,年薪3000金幣。從此後你就是我納斯達帝國的貴族了。”

夏爾蒙還沒反應,在一旁的羅德已大聲叫道:“什麼,夏爾蒙成了貴族了?”

拉凱爾點頭微笑。

羅德用力拍了拍黑袍男子的肩膀,又轉頭對正忙著的維西喊道:“維西,快過來啊。夏爾蒙已經被納斯達皇帝晉陞為伯爵,他現在是貴族了。”

維西一驚,連忙跑了過來,再打聽了夏爾蒙的年薪之後,哈哈直笑,道:“恩,我就知道當初做好事會有回報的,現在我的那筆債終於有希望…”

拉凱爾一皺眉,道:“債??”

羅德立刻摀住了盜賊的嘴,笑道:“這傢伙太高興了,大人不要介意他胡言亂語。”

拉凱爾一笑,也不在意,看了看依舊平靜的夏爾蒙,道:“怎麼,賢侄對此不高興麼?”

夏爾蒙道:“大人說笑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心情複雜,一時不知怎麼表達才好?”

拉凱爾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不過還有另一個好消息,可能會讓你高興起來呢。”

夏爾蒙看著他,問道:“大人請說。”

拉凱爾道:“陛下同時還下令,自即日起將蒼雲走廊附近七百里內大小二十三座城駐軍合併,成立蒼雲集團軍,人數共四十五萬人,統一編制,為我納斯達大軍西征瑪咯斯做前期準備。目前,暫時由我任軍團長,”說著,他看著暗黑法師,道,“下設副軍團長兩人,由拉曼伯爵和夏爾蒙伯爵擔任。同時劃撥五萬軍隊歸你直接指揮,加上半獸人軍隊,你的直屬部隊現在是十萬人。”

夏爾蒙立刻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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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十七章 會議

大陸歷一零七六年十一月八日,也就是納斯達帝國皇帝巴茲壽宴的前三天,他下達了組建蒼雲集團軍的命令。由於是公開下令,立刻在納斯達國內和整個大陸中引起了一陣騷動。但對於其他國家來說,納斯達帝國西征之事早已是公開的秘密,倒也不算什麼意外。但在納斯達國內,對這項命令的反應則激烈的多。

納斯達帝國位處於慾望大陸東南方,國土遼闊,民風尚武。從地理位置上來看,它的西面是累世夙敵瑪咯斯王國,北方則和另一個強國開蘭王國接壤,此外,在西北位置上還有一小段的邊境線和大陸中央的五國聯盟連接。

納斯達帝國開國至今已五百餘年,到現任皇帝巴茲手上,納斯達帝國國力鼎盛,軍力在整個慾望大陸上首屈一指。按宮廷內部的資料,納斯達帝國現有軍隊超過了百萬之眾。其中除去駐守在國家南方和各個大中城市的軍隊,納斯達的精銳大都集中於三個地方。

一:王都梵心城;二:西面蒼雲走廊;三:北方與開蘭王國及五國聯盟接壤的邊境。

在慾望大陸這樣一個充滿現實利益的世界,在納斯達帝國這樣一個崇尚武力的國度,軍隊就是一切實力的基本。因此,爭奪王位的三個王子對於軍方勢力的爭奪早已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但由於皇帝巴茲的雷霆手段,在兩年前甚至毫不留情地處死了幾個過於囂張地為某個王子鼓吹的高級將領,令納斯達全軍上下噤若寒蟬,再不敢明目張膽地介入王位爭奪戰中。但在暗中,人人都知道巴茲陛下老去是不可避免之事,所以在私下中各個將領和王子們都有或多或少的聯繫。這也造成了軍隊中形成了三個派系。當然,目前在巴茲積威之下,沒有任何人敢表明自己的立場。

而這一次,巴茲突然下令組建蒼雲集團軍,軍力更是達到了空前的四十五萬人,幾乎達到了納斯達全國軍隊的一半,並且幾乎都是納斯達帝國軍隊中的精銳。事實很明顯的擺在那兒,誰掌握了這個集團,那必然是在將來的王位爭奪中加上一個關鍵性的重要砝碼。

由此,就像一顆大石投入平靜的水面,在巴茲下達命令後的不久,納斯達各方各面都做出了反應。在眾多的爭議中,關鍵自然就是蒼雲集團的主要將領。其中,作為帝國宿將的拉凱爾和拉曼自然沒有什麼好爭議的,於是,作為一個新來者,暗黑法師夏爾蒙,就成為了這次漩渦中的中心人物。

十一月九日,巴茲召開了御前會議,各地回京的高級將領,在京的文臣武官,都參加了這次會議。而新近晉陞的夏爾蒙伯爵,也由參加這次會議開始,進入了納斯達帝國高層貴族的世界。

按照慣例,這種納斯達最高級別的會議是在皇宮中的正殿上召開的。夏爾蒙跟隨著拉凱爾,從巨大的拱門走進皇宮,經過長長的用白玉石鋪砌的大道,走過了兩旁無數雄偉壯觀的宮殿,面對著那最高大的建築,走了過去。

那是帝王家的氣魄!

耗用了無盡的民力建造了偉大的宮殿,皇權的威嚴令人顫慄。如山般的聳立在這人世間,彷彿永遠不滅。秋高而氣爽,但冰冷的外表下卻有火焰燃燒。

那麼一種傲然的氣魄啊!

不知道讓多少男兒熱血沸騰。

走進了大殿,黑袍男子立刻感覺到無數目光向自己看來。

那一雙雙的眼睛,那一張張陌生的臉。

這個世界,在這人群之中,卻是這般孤獨。

拉凱爾微笑著走上前,和熟悉的臣僚們談笑著,夏爾蒙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這滿殿的人群。

“啊,是夏爾蒙先生啊!”三王子希拉爾熟悉的聲音響起,在人們的目光中,走上前來和夏爾蒙問好,並親熱地拍了拍黑袍男子的肩膀。

大殿上的人群立刻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在這個全納斯達政治權力的中心地帶,任何動作都是帶有了政治意義。

夏爾蒙眼中異芒一閃即沒,欠身道:“王子你好。”

希拉爾點頭微笑道:“你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吧,呵呵,不過沒關係。我納斯達帝國可不像瑪咯斯蠢材那麼官僚,開什麼會都囉哩囉嗦。父王他開會一向沒什麼廢話,直奔主題,你可不用怕在這兒受苦了。”

夏爾蒙笑了笑,道:“是,多謝殿下。”

正說話間,只覺得人群一陣聳動,兩人也不禁向殿門望去。只見一個身形高大,皮膚稍顯古銅色的錦衣男子在一群將領的簇擁下走進大殿。

希拉爾的臉色白了一下,看著那男子充滿力量感的臉龐,淡淡道:“那是我的二哥烏勒王子。”

“我這個二弟呀,什麼都好,政治上軍事上都有一手,就可惜人太囂張了一些,有時候真是讓人受不了呢!”

夏爾蒙和希拉爾轉頭看去,只見克里斯汀不知什麼時候也站在了身旁。

夏爾蒙連忙向他見禮,克里斯汀阻止了他,道:“你我現在一殿為臣,都是為納斯達效力,不要這麼多禮了。”頓了一頓,他又笑著道,“另外倒要恭喜先生了,蒼雲集團是我納斯達新近幾年來最精銳的軍隊,夏爾蒙先生你雖然初到我國,但受父王他老人家青睞,立刻得享高位。將來還要請先生多多照顧了。”

夏爾蒙臉上微笑,心中卻不知轉了多少念頭,正要開口稱謝,卻聽旁邊的希拉爾淡淡道:“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夏爾蒙他為我納斯達立下大功,他的才華更是連父王也稱讚不已,所以才對夏爾蒙他委以重任。但夏爾蒙他效忠的對象可是我納斯達帝國,是父王陛下。大哥你要請他對你照顧的話,卻不是要害了夏爾蒙。”說著,希拉爾轉頭看著夏爾蒙,道:“夏爾蒙,你我相識不久,但一見如故。我在這裡要提醒你一下,父王他最恨軍隊將領對某些有野心的皇室成員站得太近,前兩年他老人家一怒之下還殺了幾個呢。恩,好像有一兩個就是和大哥你關係很好,對吧?”

他笑著問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眼中殺意一閃而過,微笑道:“哪有此事,三弟你的記性怎麼變差了呀?”

希拉爾笑道:“那是我記錯了。不過夏爾蒙先生,”他看著黑袍男子,很謙遜很誠懇地道:“你知道這種事總是能免則免的好。我的記憶力雖然不好,但父王他老人家可好得很呢。先生你身居高位,對此當小心為是。”

夏爾蒙目光流轉,微笑道:“多謝殿下提醒了。”

三人在這裡說話間,卻已引來了大殿之上許多人的目光,就連在一旁低聲談笑的拉凱爾,眼光也不住向這裡看來。

在這個富麗堂皇的大殿之上,在這片和平安詳的氣氛之下,竟彷彿也是殊死搏鬥的戰場。

遠處的烏勒王子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低聲向身邊的人問了幾句,在得到回答之後,他微一沉呤,遠遠地看了夏爾蒙和站在他身旁的兩個和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一眼,也向著這裡走來。

原本竊竊私語的大殿在瞬間陷入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那四個人。

只有烏勒王子的腳步聲,象踏在眾人心頭似的,在大殿之上迴響。

納斯達帝國的王子三兄弟和一身黑袍的暗黑法師,終於,站在了一起!

這個原本僻靜的角落,在這時成了世界的中心,那看不見的漩渦,在不知是誰的沉重呼吸聲中,圍繞著這四個人,急促地轉動。

“你就是夏爾蒙?”烏勒盯著黑袍男子,直接地問。

夏爾蒙微微低首,道:“我是。”

烏勒仔細看了看他,道:“你為我納斯達帝國攻下了克頓城,幫了我們大忙,我在這裡要謝謝你了。”

夏爾蒙微笑道:“殿下過獎了。”

烏勒一揮手,不知怎麼給了夏爾蒙一種很像巴茲的印象,道:“我沒有過獎,你的確立了大功。但我現在也要當面告訴你,儘管你立下大功,但我對父王任命你為蒼雲集團的副軍團長是不贊同的,因為你除了克頓城一戰偷襲之外,對正規戰爭並沒有任何經驗,由你這樣的新手統率我納斯達十萬精兵,我很不放心。等一下開會時我會向父王提出撤放你,你自己做好心理準備吧!”

大廳之上一片嘩然。

烏勒銳利的目光緊盯著面前的黑袍男子,夏爾蒙笑了笑,目光深沉如水,也不言語。

克里斯汀看了一眼夏爾蒙,忽然冷冷道:“二弟,你對有功於我納斯達帝國的功臣如此折辱,也不怕寒了其他做臣子的心麼?”

烏勒一側眼看了看他的大哥,居然也不理會,徑直又對夏爾蒙道:“我為人處事一向如此,你明白也好,恨我也好,我不在乎。看你年齡仍是極為年輕,日後仍大有可為。只要你真正能夠證明自己實力,到時我自然也會提拔你的。”

夏爾蒙目光一閃,還未說話,只聽一旁的希拉爾已道:“二哥,此言可就讓人聽不懂了。夏爾蒙他是父王親手提拔的人才,怎麼似乎還要你同意才行的樣子啊?再說了,夏爾蒙他才華出眾,早已傳遍納斯達,還需要什麼證明,更不需要你的什麼提拔。”說著,他親熱地走上前,拍了拍黑袍男子的肩膀,以一種患難與共的口氣道:“夏爾蒙,你放心,我對你絕對有信心。到時我一定力柬父王,保你之位。”

大殿群臣又是一陣聳動。

克里斯汀目光閃爍,淡淡道:“三弟你倒是很照顧夏爾蒙啊。”說著,也不等希拉爾說話,他又對夏爾蒙道:“夏爾蒙,你新入我納斯達宮廷,對這裡的情況還不是很瞭解,千萬要小心有人口蜜腹劍。其他的我也不說什麼了,只是你我相識之後,我知你是我納斯達棟樑之材,到時必然也會保你。當然,我這麼做都是為了我納斯達著想,只不過日後你事業有成,當要想好自己的立場才是。”

夏爾蒙臉色不變,謙遜地道:“多謝殿下看重。”說完,也向希拉爾施了一禮,道:“臣也要多謝三王子殿下的愛護。”

希拉爾笑道:“先生你說哪裡話。”

這時烏勒在一旁冷冷地道:“我納斯達大好江山,只怕就是毀於這般只顧私利不顧大局的想法。”

希拉爾冷笑一聲,道:“那不知二哥你心目中的人選是哪位大將呢?”

烏勒也不多想,道:“北部邊關的馬齊拉納將軍就是很好的人選。”

克里斯汀目光一凝,向著那群跟隨烏勒進來的將領們瞧了一眼,淡淡道:“馬齊拉納將軍似乎和二弟你很要好啊。”

烏勒面色不變,道:“馬齊拉納將軍和小弟是有些交情,但在此事之上,我絕對是公事公辦。莫非大哥認為以馬齊拉納將軍統率十萬將士鎮守北部邊關二十年的經歷,還不能夠讓人放心麼?”

克里斯汀正要回口,卻在這時聽到大殿後侍者一聲高喊:“陛下到~~~~”

剎那間,群臣肅立,各自歸位,迎接著那位納斯達最高的掌權者。

巴茲身著正規帝袍,看上去威嚴高貴,不怒而威,自有種攝人心魄的氣勢。

他走到了高出大殿地面許多的那層台階,坐在了富麗堂皇的那把椅子之上。

所有的人,都向他低下了頭致敬。沒有人,敢大聲呼吸。

在這個地方,他是至高無上的象徵。

“好了,起來吧。”巴茲淡淡地道。

他的目光從群臣的臉上掃過,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當他看見黑袍男子時,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然後,他站了起來。

俯視著這些忠心於他的臣子,他朗聲地道:“你們!”

大廳中一片肅靜,所有的人都低首傾聽。望著這一切,就算是巴茲,也忍不住的有一點驕傲。

他道:“你們,都是我納斯達帝國的忠臣良將。正是因為有了你們,我納斯達才有今日的繁榮富強。但是,在這片繁榮之下,我們納斯達帝國還有著隱患,那就是西面的瑪咯斯。三百年來,瑪咯斯仗著掌握了蒼雲走廊,對我納斯達帝國橫加侵略。可是今天,終於到了我們報仇的時刻了。”

他年老的臉泛起了一絲紅暈,他銳利的眼睛閃爍著熱切的光芒:“三百年來無數納斯達帝國忠誠士兵的鮮血,今日要瑪咯斯一併償還!”

雖然早就知道了西征之事事在必行,但當大殿之上的群臣聽到巴茲的正式宣告,仍是忍不住的熱血沸騰。不約而同地,眾人高呼:“陛下萬歲!消滅瑪咯斯!陛下萬歲!~~~~~”

等到眾人的歡呼聲漸漸回落,巴茲負手站立於王座之前,道:“西征之事我意已決,但這是我納斯達帝國近百年來最大的軍事行動,一切都要詳細籌備。瑪咯斯當前國力凋零,不足為懼,但兵法無常,我們還是要做好準備。”

說著,他喚了一聲:“洛斯禮。”

下首文官處前方一人站出向巴茲恭敬地行了一禮,道:“陛下。”

巴茲道:“開蘭王國和五國聯盟對我西征之事,可有了回應了麼?”

洛斯禮低首道:“回稟陛下,前幾日臣已奉命將我國欲西征之事暗中通告了這兩方,五國聯盟已表示不會插手,開蘭王國國王弗羅斯特更是友好,已派王子克利姆殿下來梵心為陛下祝壽,並順道結成友盟。”

巴茲冷哼一聲,道:“五國聯盟乃一群浮華商人,不足為慮。但弗羅斯特是個老狐狸,不可不防之。現在這個時代,再好的盟約還不是說撕就撕了。在北部邊境上還是要保持三十萬的軍力,開蘭可不比瑪咯斯,他的軍力不可小覷。”

洛斯禮點頭道:“遵命。”

巴茲又道:“不過只要我們順利打敗瑪咯斯,諒弗羅斯特也不敢有什麼動靜。為確保萬一,我決定,這次西征軍力要全國總動員,除去鎮守北部邊境的三十萬士兵,我要帶領總共八十萬大軍,與瑪咯斯打這場生死之戰!”

群臣中一陣驚嘆,甚至連夏爾蒙都對巴茲的魄力佩服不已。

整整八十萬的大軍,超過了瑪咯斯全國的兵力總和。由此可見,巴茲對此戰的必勝信念有多大。

巴茲意氣風發地看著震驚的臣子,道:“此戰關係我納斯達帝國千秋大業,望眾卿多加努力,日後青史留名,便是我納斯達帝國不朽功臣。”

滿殿臣子彎身齊道:“願為陛下效忠!”

巴茲點點頭,道:“昨日我已下令成立蒼雲集團,由拉凱爾,拉曼和夏爾蒙卿統率,先做好前期準備。待我壽宴過後,我與各方勢力談妥之後,再率領大軍從梵心城向蒼雲走廊出發,殺向瑪咯斯,一償我平生宿願。”

群臣:“祝陛下武運昌隆!”

“祝陛下一戰成功!”

“陛下萬歲!”

“且慢!”



滿殿愕然,只見站在群臣前端的三位王子中,烏勒王子昂然而出,拱手道:“父王,兒臣有一事啟奏。”

克里斯汀和希拉爾對望一眼,心中都道:“來了。”二人忍不住向站在後方的黑袍男子看去。

只見暗黑法師目光深深,看著高階之上的皇帝巴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5-19 19:1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5-19 15:10
第二部 第二十八章 明君

巴茲白眉一皺,看著自己那高大的二兒子,道:“什麼事?”

烏勒朗聲道:“父王,對於您西征瑪咯斯和組建蒼雲集團之事,孩兒極為贊同,同時,對於拉凱爾公爵和拉曼伯爵,我也沒有意見。但對於任命新近加入我軍的夏爾蒙伯爵為蒼雲集團的副軍團長,孩兒認為極不妥當。”

巴茲眯上了眼,往大殿之上的人群看了一眼,每一個的目光接觸到他時都低下頭去,只有那站在後面的黑袍男子,那一雙深沉的眼睛,與他坦然對視。

巴茲微微一笑,在王座上坐了下來,道:“好吧,那你給我一個理由。”

烏勒道:“夏爾蒙伯爵在克頓城戰役中立下大功,這點包括孩兒在內無人可以否認。但孩兒認為,蒼雲集團是我軍精銳,更是不久後我軍西征的主力軍團。此外,西征瑪咯斯之戰更是關係我納斯達千秋命運的大事,決不能出一點差錯。夏爾蒙伯爵是個人才,但在克頓城戰役中他只是靠偷襲才攻下克頓城,而在我軍西征中更多的是面對面的正規作戰,對此夏爾蒙伯爵只怕還有些欠缺。所以,為大事計,孩兒認為還是換上我納斯達軍中征戰多年的宿將更為保險。”

頓了一下,烏勒看著那高坐於寶座之上的帝王,即使是父子卻依然離得那麼遙遠的人,道:“父王,我說這般話全是為了國家社稷,決無私心,還望父王明鑑。”

巴茲一揚眉,道:“哦?那你倒說說你認為合適的人選是誰給我聽聽。”

烏勒稍一猶豫,即道:“北部邊關的馬齊拉納將軍就是個合適的人選。”

“馬齊拉納麼?”巴茲低聲重複了一句,看了一眼座下群臣,淡淡道:“馬齊拉納可來了麼?”

烏勒王子身後一身武將裝的精壯中年男子應聲而出,向巴茲行了大禮,恭聲道:

“臣在。”

巴茲看著他,道:“看來烏勒王子很看重你啊,卻不知你對此有何看法?”

馬齊拉納看去四十左右,方臉濃眉,給人一股雄猛印象。只聽他恭聲答道:“蒙烏勒殿下青睞有加,是臣的榮幸。臣身為納斯達臣子,為陛下和納斯達帝國盡忠乃分內之事。只要陛下委我重任,臣自當竭盡全力以報陛下。”

巴茲聽了,還未開口,只見希拉爾上前一步,向巴茲道:“父王,兒臣對此有不同看法,望父王容兒臣訴說。”

巴茲看了看希拉爾,道:“你說吧。”

希拉爾道:“父王聖明,二哥的建議聽來雖然很有道理,其實於理不通。既然已承認夏爾蒙是個人才,卻依舊認為他不能擔當重任。莫非這世上人才都是要七老八十的才能夠擔當重任麼?夏爾蒙伯爵在克頓城戰役中英明果斷,在這之前進行的幾場戰鬥更是以弱勝強,這難道不能證明什麼嗎?所以兒臣認為,以夏爾蒙伯爵的才能,是足以勝任蒼雲集團的副軍團長之職的。”

巴茲目光在這兩個兒子身上掃了幾個來回,淡淡一笑,眼光又轉到了大王子身上,道:“克里斯汀,你的兩個弟弟都說話了,你可有什麼想說的嗎?”

克里斯汀神態從容,往前一步,恭謹地道:“回稟父王,兒臣以為兩位弟弟說的都有道理,但目前父王命令已下,臨陣換將,只怕留下笑柄。兒臣還以為,二弟與馬齊拉納將軍私交甚好,莫非是因為這個原因才…”

話未說完,烏勒已怒道:“大哥,你說話要小心些,我說這些話都是為了國家社稷,哪裡有什麼私心了?”

克里斯汀也不反駁,只微笑著向巴茲行了一禮,退了回去。

巴茲看著他的三個兒子,又看了看滿殿文臣武將,冷笑一聲,道:“好吧,既然說得這樣了,那大家都說說看,你們同意哪位王子的意見?”

大殿之上立刻一陣騷動,各位大人們面面相覷,不久,終於在武將群中有人走前一步,大聲道:“陛下,臣覺得烏勒王子說的有道理。蒼雲集團事關我納斯達舉國命運,還是保險些的好。”

旁邊文臣中立刻也走出一人,道:“此言差矣。陛下,三王子剛才說得很清楚了,夏爾蒙伯爵的確是個人才。既是人才而不用,莫非要天下人恥笑我納斯達無識人之明麼?”

第三人:“難道說國家大事就要交給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麼?”

第四人:“難道你認為年輕人就一定比老頭子差嗎?看來你老糊塗了吧!”

第五人:“以我看來,還上大王子說的對,烏勒王子和馬齊拉納將軍私交太好了…”

第六人:“住口,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污衊烏勒王子。”



巴茲冷冷地看著這個變得越來越喧嘩的大殿,面色漸漸鐵青,眼中肅殺之意越來越濃。當他眼光掃過群臣之後,忽然發現,在那喧囂背後,那個本應是主角的黑袍男子,卻安靜地站在人群後邊,默默無語。

“夏爾蒙,”巴茲的話聲不大,但瞬間就讓大殿中安靜了下來,“你自己是怎麼看的?”

一時間,所有人都回頭去看那暗黑法師。

夏爾蒙輕輕出列,向巴茲行了一禮,恭謹地道:“臣乃陛下之臣,無論生死,都任由陛下差遣,更何況這一個軍團長之位。以陛下之英明,想必心中早有定奪,臣聽從便是。若陛下信我,夏爾蒙自當竭力以效忠陛下,萬死不敢辭;若陛下認為臣能力尚有欠缺之處,臣當遵從陛下吩咐,決不敢有任何怨言。請陛下明鑑。”

大殿之上一片寂靜。

巴茲深深看了夏爾蒙一眼,又冷眼掃過群臣,淡淡道:“你們都聽見了,現在終於有個人想起來我才是這個國家的皇帝了,終於有個人來問我意見了。莫非你們都認為面前的這三個王子的意見比我還重要嗎?”

三位王子同時大驚,齊聲急道:“父王,…”

巴茲一揮手,面色鐵青,厲聲道:“我曾一再告誡你們,兄弟之間要友善互愛,切莫彼此拉幫結派,爭鬥不休。難道你們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了嗎?”

三個王子冷汗紛紛而下,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巴茲也不看他們,只把座下群臣一個個看了過去,不少人在巴茲的目光中,臉色已開始發白,後悔剛才太過積極。

“你們都是我的臣子,很多人已跟了我幾十年。我對你們也說過多次,”巴茲目光如刀,聲調凌厲,從下往上望去,只見他高高在上,渾身上下竟散發著一種不可一世奪人心魄的氣勢,籠罩了整個殿堂,“王位繼承之事,乃我納斯達王傢俬事,你們做臣子的絕對不要插手進來。嘿嘿,看來大家都覺得要改朝換代了不成,都沒人聽我的話了嗎?難道你們都以為我死了嗎!”

“砰”,盛怒之下的巴茲把手邊的黃金缽砸在了地上。

“嘩啦”,大殿之上跪倒了一片,每一個人都匍匐在地,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音。只有那黃金缽在地上緩緩滾動的輕響,迴蕩在空曠的大殿之上。

死一般的寧靜。

一怒之威,乃至於斯!

巴茲閉上了眼,昂起頭,深深呼吸了一下,略微平息了自己的情緒,又張開了眼睛。

安靜的大殿上,一片跪倒的人,只有那後邊的黑袍男子,安靜地站著,望著巴茲看來的目光,坦然而對。

“你們,”巴茲的怒氣如潮水般的退去,聲音又恢復了平靜,“都站起來吧。”

看著低著頭的兒子和群臣們,巴茲心裡低低地嘆了一聲。

“烏勒。”

烏勒連忙應道:“兒臣在。”

巴茲看著他,道:“你以為夏爾蒙能力尚有欠缺,我倒要問你,若你處於他那種情況,僅有萬餘兵力,能攻下克頓城麼?”

烏勒臉一白,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大聲道:“父王,兒臣適才或許說了不適當的話,但請父王諒解,兒臣還是要說出心裡話。不錯,兒臣自問做不到,但夏爾蒙伯爵他也做不到,或許夏爾蒙伯爵會說兒臣對他有偏見,但兒臣還是要說,若沒有拉凱爾大人和拉曼大人的強攻,若沒有半獸人軍隊的幫助,就算是夏爾蒙伯爵,也絕不可能攻下克頓城的。”

巴茲注視著自己的兒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戰場之事,本就是要利用一切有利因素,難道你連這也不懂嗎?我軍強攻之事不假,說起來的確幫了他很大的忙。但若強攻能攻下克頓城,這六年來我們怎麼沒能攻下?你一直以為夏爾蒙偷襲乃是取巧,卻始終不肯面對一個現實,在戰爭之中,不是看你的戰法如何光明正大的,不是看你的優勢如何巨大的,不是看你的指揮如何英明的,一切的努力,都只是要一個勝利的結果而已。結果,一切都是看結果的,你明白嗎?”

烏勒低首不語。

大殿上一片沉默。

巴茲看著烏勒那倔強的面容,眉頭一挑,但立刻又忍了下來。那畢竟是兒子啊!

巴茲沉住了氣,又道:“再說那半獸人軍隊,烏勒,換了是你,你會想到去向幾百年來與我人類仇深似海的半獸人求援麼?”

烏勒一窒,說不出話來。

巴茲看著他,也看著另外兩個兒子,語重心長地道:“這就是了,你們都想不到,但夏爾蒙想到了。也許現在看起來很簡單,半獸人迫於自然條件的惡劣,不得不與人類合作,你們都不是笨人,想到了這一點,自然知道怎麼和半獸人去說。但是,為什麼一開始誰都沒想到呢?因為這就是創新,一件事或許簡單,但沒有人做之前它卻是這世間沒有人能完成的最困難之事。而能夠想到它並做到它的就是這世間難得一見的奇才啊。”

說到這裡,巴茲望了夏爾蒙一眼,道:“對半獸人這件事,說實話,我也從來不曾想過這一種族也會成為強大的戰力。在這一點上,連我也不如夏爾蒙。正因為如此,我才這般看重他,因為我知道,一個能夠有這般可貴能力的人,決非庸才。既然知道他是人才,我為何不用他?又為何不重用他?我納斯達帝國能有今日局面,都是因為有眾多人才共同努力的結果。我身為一國之君,難道連這一點眼光也沒有,難道連這一點魄力也沒有嗎?”

大殿之上,一陣聳動。

在無數驚訝的目光中,夏爾蒙凝視著那高坐於王座之上的老人,然後緩緩地低下了頭,隱藏起自己眼中不可抑制的震動,還有那發自內心的欽佩。

※※※

瑪咯斯王國,赤蘇城。

“咳~~~~”愛德華四世劇烈地咳嗽著,手中拿著手帕捂著自己的嘴唇,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停了下來。熟悉的房間裡,卻不見有侍者侍侯。

秋天的陽光無力地從窗口照了進來,卻照不到那房間深處的床鋪,顯得那處特別的幽暗。但從愛德華四世的角度看去,那些陽光都照在了站在窗口的蘭特身上,不知怎麼,他竟覺得特別光亮,也不知道是陽光照亮了他,還是他帶亮了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

“真是個令人羨慕的人啊,什麼時候都這麼光彩奪目!”愛德華四世不無嫉妒地想著,嘆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看著跪在房間中央的兩個人。

蒼老的眼光中泛起了複雜難明的光芒,他淡淡地道:“托蘭啊,你的右手還痛麼?”

跪在前方的獨臂人身子一震,不敢抬頭,唯一的手緊緊撐住地面,虛空的袖子隨著他因激動而輕微顫抖的身體而不斷抖動。

“陛下!”瑪咯斯前戍邊大將軍托蘭公爵哽咽地叫了一聲,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5-19 19:1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5-19 15:10
第二部 第二十九章 異變

愛德華四世嘆了一口氣,看著這個十幾年來一直忠心於自己而自己也寵愛有加的將軍,道:“你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

托蘭頭也不抬,低首直盯著地面,身子輕輕顫動,良久,重重地搖了搖頭。

“大人!”同樣跪在地上但落後一個身位的雷納忍不住叫了一聲。

托蘭一點反應也沒有。

“托蘭大人,”蘭特溫和沉穩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陛下他對你的信任是無庸置疑的,這一點你應該很明白。丟失克頓城的確是很嚴重的罪責,但陛下他希望你能給他一個解釋,為什麼你不把你心中所想的說出來呢?”

托蘭緩緩抬頭,短短的一段時間,他竟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臉頰凹陷,面色蒼白,一雙眼睛昏暗無光,哪裡還有當日那個王國名將,王都美男子的風采?

“陛下,”看著躺在床上年邁的老人,托蘭竭力壓抑住自己的感情,只是從他的聲音中卻依舊傳來激動愧疚的情緒,“臣身受陛下厚恩,又受陛下重託,委以戍邊重責大任。不料…不料臣竟,竟…臣本當戰死沙場,以贖臣罪之萬一,誰知天意弄人,竟不得死。臣本無臉再見陛下,但,但念及陛下,我,不,臣,臣…臣罪該萬死啊!”

說著,托蘭重重磕下頭去,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就再也抬不起來了。

雷納熱淚盈眶,咬緊牙關讓自己忍住。

愛德華四世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蒼老的面容動了一動,但立刻恢復了正常,喚道:“雷納。”

雷納連忙應了一聲,道:“臣在。”

“你說罷。”

雷納望了托蘭那憔悴的身影一眼,下意識地咬了咬牙,道:“是。陛下聖明,克頓城之役我軍慘敗,臣與托蘭大人的確罪責難逃。但臣情願一死,也要對陛下說出真情。”

愛德華四世眉頭一皺,“哦?”了一聲。

“在蒼雲走廊前線,從三年前起我邊防軍軍力就與納斯達軍軍力成了1:3的比例,而且日常軍餉也不時拖延,短缺之事更是經常發生。托蘭大人就此些事多次上書朝廷,卻始終不能解決。這些年來,納斯達軍每年都要以數倍於我軍的兵力進攻克頓城,全靠托蘭大人和全軍將士拚死才勉強守住。但日子一長,我軍傷亡漸多,朝廷援兵又少,托蘭大人被迫只好從附近農村徵兵,此外軍餉缺口越來越大,為了避免動搖軍心,也只得向附近農村課以重稅,終於,終於導致暴亂。陛下,臣自知罪大當誅,但托蘭大人忠心為國,此次丟失克頓城,實在是無可奈何之事,請陛下明鑑。臣雷納甘願代托蘭大人一死…”

“住口,”托蘭聽到這裡,再也忍耐不住,怒道:“胡說,我身為全軍總將,豈有讓你代我而死的道理?”說著,他轉向愛德華四世,磕首道:“陛下,雷納年輕無知,萬望陛下恕他之罪。此次戰敗之罪,皆在托蘭一人身上。雷納他勇猛果敢,前途不可限量,還望陛下饒他一死,日後他必可百倍回報於陛下。”

“唉~”望著這兩個人,愛德華四世深深嘆了口氣,道:“你們別吵了。”

聲音不大,但立刻令這兩個人安靜了下來,跪在地上,一言不敢發。

“托蘭,你過來。”愛德華四世輕聲道。

托蘭不敢站起,就用膝蓋在地上前進幾步,來到了愛德華四世的床前,望著那年老的皇帝。

愛德華四世忽然又劇烈咳嗽了起來,胸膛不斷起伏,聲音也變得嘶啞。托蘭大驚,正要回頭叫喚侍者,卻被愛德華四世揮手阻止。

良久,咳嗽似乎在老人身上逞夠了威風,才緩緩退去。等到呼吸逐漸平靜後,愛德華四世身子動了動,似乎要坐起來,一旁的蘭特連忙走過來,把個軟墊放在了他的背後,讓他半倚在床上。

在這一刻,坐起的愛德華四世的眼中,彷彿泛起了莫名的淡淡的憂傷,看著跪在床前的托蘭,道:“托蘭,當初你第一次向我宣誓效忠時,還是個20歲的年輕人吧?沒想到一轉眼卻也快老了,而我呢,也快死了。”

托蘭叫了一聲:“陛下。”

愛德華四世搖了搖頭,不讓他繼續說下去,道:“你是知道的,在眾將領中,我是最信任你的。而你剛才在我面前要死要活,很是讓我傷心啊。”

托蘭張口正要說話,卻又被愛德華四世的眼光所止。

“你是知道的,我這個身體撐不了多久了。但我還是放心不下我瑪咯斯王家啊。亞力年幼無知,妮婭一個女孩子,也不懂事。我正欲託付後事於你,你怎麼卻在我這裡尋死呢?”

托蘭眼中一片熱淚,叫了一聲“陛下”,咬緊下唇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愛德華四世伸出他幹枯無力的手,向托蘭探去,“這些年來,我體弱多病,不能理事,但也聽到一些朝政傳言。對於此次克頓城一戰,雖然多有參你的條子,但我是明白你的。”說到這裡,他的手放到了托蘭的肩膀,輕輕拍了拍,注視著這個憔悴的臣子,用一種性命相托的語氣,靜靜地,輕輕地,決然斷然地道:“你受委屈了!”

“朴”,托蘭咬破了嘴唇,細細而鮮紅的血絲緩緩流下,和著臉龐之上溢出的熱淚,從臉上滴落到地上。那放在他肩膀上乾枯的手,在這一刻,竟彷彿如山一般的沉。

愛德華四世疲倦地笑了笑,合上了眼:“納斯達大軍不日就將攻進我瑪咯斯國土,此時正是我瑪咯斯王國生死存亡之刻。我欲付舉國重任於你,令你率軍與之相抗。卻不知我可以信任你麼,托蘭?”

深秋的午後,僻靜的房間,憔悴的男子,落淚的將軍。

彷彿是從地獄歸來,歷經磨難卻愈發堅韌,他深深地磕下頭去,從靈魂深處,用盡一身精血,低低地道:

“是!”

納斯達帝國,梵心城。

夏爾蒙伯爵新近得到的那棟大宅子的後園中,半獸人費爾拿著他那把巨大的戰斧,面對著前方的一顆巨木,大喝一聲,砍了下去。

“嗤”的一聲,堅硬的巨木竟被砍成兩半。

站在一旁的維西倒吸了一口涼氣,悄悄對身旁的羅德道:“這還叫人嗎,根本就是怪物嘛!”

羅德白了他一眼,道:“他本來就不是人啊,他是半獸人。白痴!”

維西一窒,怒道:“半獸人不也有個人字嗎?他分明是人的一種。”

羅德冷笑一聲,正要反駁,卻見場內的費爾和另一邊負手而立的半獸人族長傑拉特,眼光都向自己和維西的身後望去。轉頭一看,也不禁怔住了。

夏爾蒙依舊穿著那一身黑袍,向他們走來。而在他身後不遠處,不,是緊緊跟在他身後的,卻是那紫瞳女子。

眾人大出意料之外,不由得把眼光都集中到了那紫瞳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的臉色白了一白,眼中立刻閃過警惕的神色,往夏爾蒙的背後躲了躲。夏爾蒙眉頭一皺,卻也沒說什麼,只自顧自地走上前,在場中停了一下,轉頭對那女子道:“你在這裡隨便轉轉罷。”

說著,也不管那女子,往前幾步,走到傑拉特面前,道:“族長,納斯達帝國皇帝巴茲已下令,晉陞我為新組建的蒼雲集團的副軍團長,並把你們半獸人軍隊撥歸我直屬軍隊。”

傑拉特微笑道:“很好啊,看來目前為止,你我的賭博都算是贏家。”

夏爾蒙也跟著笑了笑,又道:“但納斯達帝國皇家內部的形勢卻遠比我想像的複雜,巴茲陛下的三個兒子明爭暗鬥極為激烈,並先後有人想拉攏於我。不知族長對此有何看法?”

傑拉特紅色的眼珠轉了轉,淡淡道:“我半獸人一族長於戰鬥,對這種勾心鬥角之事並不在行,還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夏爾蒙盯著他,道:“但不知半獸人一族在得到了馬蹄平原之後,是否還會和我站在同一陣線呢?”

傑拉特眼角一跳,望著眼前的這個黑袍男子,靜靜的站著,心中也不知轉過了多少念頭。過了好一會,他才彷彿很輕鬆地道:“會的。”

黑袍男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轉頭看見場內的費爾依舊揮舞著戰斧,而那個紫瞳女子則不安地站在一旁。他心中一動,對傑拉特道:“我冒昧地問一句,卻不知族長的繼承人可是費爾?”

傑拉特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夏爾蒙臉上陰影一閃而過。

傑拉特看在眼裡,忽然叫了一聲:“費爾,你過來。”

巨人聽到父親的呼喊,“呼”地把巨大的戰斧砍進巨木中,向著傑拉特和夏爾蒙走來。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傑拉特看著他兒子走近的身影,道,“你擔心費爾憎恨人類,會對你我兩方以後的合作造成影響。”

夏爾蒙心中一凜,卻沒有開口否認。

費爾走到了兩人跟前,向傑拉特道:“父親,什麼事?”

傑拉特望著他,淡淡道:“你是我的繼承人,我死之後你就是我半獸人一族的族長。夏爾蒙先生想知道你對我們合作的看法。”

費爾火紅的雙眼立刻看向暗黑法師,夏爾蒙又感覺到了那熟悉的如火焰燃燒的眼光。

站在一旁的羅德和維西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但看了費爾的眼神後,羅德立刻放棄了,然後他的視線就被另一個女人給吸引住了。

“我不喜歡人類,也不喜歡你。”出乎意料的,費爾的開頭是這兩句話,他低沉的聲音繼續道:“即使是現在你的確暫時使我們看到了一線希望,但我仍然不喜歡你。”

夏爾蒙的眉頭皺了起來。

費爾看著他,道:“但我是半獸人一族的繼承人,我會做我認為正確的事,而把私人情緒拋開。而你,”他頓了一下,道,“至少到目前為止,和你合作是我們正確的選擇。”

夏爾蒙看著這個巨人,笑了笑,然後向傑拉特點了點頭,道:“你有兩個好兒子,族長。”

傑拉特傲然一笑,正要說話,卻聽見羅德在一旁開口叫了起來:“喂,你們快看。”

眾人眼光隨著他叫喊的方向看去,只見在場中被費爾砍成兩半的那顆巨木旁,那紫瞳女子居然怯生生地伸出手向那鋒利的戰斧探去。而在羅德的叫聲響起時,她明顯是受到了驚嚇,手一抖,本來伸向斧柄的手卻在縮回時不慎擦過了刀刃。

剎那間,她鮮紅的血就順著手臂流了下來。

夏爾蒙皺了皺眉,向她走去,正想幫她,卻突然看見那女子紫色的眼睛中一下子爆出了異樣的光芒。

暗黑法師立刻停下了腳步。

只見那女子死死注視著手邊流下的鮮血,那鮮紅的顏色倒影在她的眼中,竟彷彿把她的眼也染成了紅色。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眾人都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

“呀!”那女子突然高聲叫了一下,竟把流血的手放到嘴邊,用力吸食鮮血。

夏爾蒙身子大震,眾人也相顧失色。

夏爾蒙正要上前阻止那女子的瘋狂行為,卻見那女子瞪著一雙紫中帶紅的眼,一把握住那巨大戰斧的斧柄,一用力竟拔了出來。

然後,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把這個幾乎快有她一人高大的戰斧揮舞起來,“啊!”地一聲,砍在了那顆巨木之上,發出一聲悶響。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她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喘著粗氣,從嘴角邊還隱隱有一絲鮮血流下。忽地,她身子一歪,腳一軟,倒在了地上,竟昏了過去。

“天啦!”羅德呆呆地看著這一幕,“這個世界真是瘋狂啊。”

夏爾蒙小心地走到她的跟前,抱起她軟弱的身子,心中驚訝不已。也不知道那一股神力,究竟是從她身子裡的哪一處發出的。

就在這時,黑袍男子的身後,維西突然叫道:“夏爾蒙,小心!”

夏爾蒙回頭一看,只見那被紫瞳女子砍入戰斧的巨木,緩緩發出了一聲呻呤,慢慢出現了一條裂縫,逐漸擴大,“啪”地一聲,竟裂成兩半。

包括了夏爾蒙,在場的所有人,一時都驚呆了。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怎麼會突然擁有了幾乎可以與最強半獸人費爾抗衡的巨大力量?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5-19 19:1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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