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605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29 18:49
第二百一十二章 畫蛇添足

    李向學剛听到消息的時候,確實很焦急,民先隊的成員被抓,肯定有自己的同志。

    他的任務,要在審訊時,將自己的同志,變為普通百姓。

    有“螞蟻”的警報,李向學原本就很是疑惑。

    再加上聞健民這麼早跑過來,讓李向學突然醒悟,昨天晚上所謂的行動,抓的恐怕不是民先隊成員,而是想抓自己。

    李向學是聞健民的教官,還是預審科長,整天與犯人打交道,對人的心理,把握得非常準。

    如果聞健民不出現,李向學可能還無法確定。

    可是,聞健民特意跑到預審科,像模像樣的說出這樣的話,只是讓李向學更加確定,今天的這次審訊,是一個圈套,還是一個針對自己的圈套。

    “拿了薪水,就要干事,要不然怎麼對得起這份酬勞呢?”李向學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那好,李科長忙,我就不打擾了。”聞健民笑了笑。

    昨天晚上的“行動”,確實是針對李向學的。

    里面不但有民先隊的人,聞健民還特意安排了一個已經投靠過來的民先隊員。

    只要李向學搞小動作,聞健民馬上就能發現。

    然而,一個上午過去了,李向學的審訊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雖然還是稍微偏向被捕人員,但也不是特別出格。

    李向學每審訊完一名嫌犯,寧明就會將審訊記錄,送到聞健民那邊。

    雖在警務處受了傷,但寧明依然帶傷工作。

    “還有幾個到雷成?”聞健民看著李向學的審訊記錄,就算感覺李向學站在嫌犯那邊,可他也找不出什麼錯。

    在犯人審訊方面,李向學是警察局的權威,從他的審訊記錄中,很難發現破綻。

    想要找到直接證據,只能設套。

    雷成就是聞健民安排的,已經變節的一名民先隊員,還是**員。

    市內大部分民先隊員都撤離了,雷成並沒有走,因為他剛結婚,不想離開新婚的妻子。

    結果,被捕後,將他妻子押到面前,雷成為了保護妻子不被污辱,很快就變節了。

    “這個時候應該在審了。”寧明說。

    李向學看到雷成的資料時,就知道這是一位真正的民先隊員。

    雷成是南開大學的學生,去年剛畢業,而且剛結婚。

    然而,當他的目光與雷成接上時,卻發現了問題。

    雷成的目光中,帶著恐懼和愧疚。

    李向學手里審過的犯人成千上萬,很多犯人有沒有問題,有多大的問題,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隊長,雷成的審訊記錄出來了。”寧明拿到雷成的審訊記錄後,興沖沖的跑到偵緝隊,向聞健民報喜。

    “李向學是什麼結論?”聞健民翻看著審訊記錄,問。

    “收監了。”寧明隨口說。

    “什麼?這個老狐狸。”聞健民看到最後的審訊結論︰疑似**,氣憤的說。

    寧明此時也注意到了,他走得太急,根本就沒有看記錄。

    “隊長,這是不是說,李向學就沒有嫌疑了?”寧明問。

    “不,這只能說他太狡猾了。”聞健民搖了搖頭。

    李向學在雷成的審訊記錄最後,寫著“疑似**”,讓聞健民覺得,自己這位曾經的教官,非常的狡猾。

    聞健民對李向學已經有所懷疑,除了證據外,他在內心,已經認定李向學就是**。

    可是,李向學為何又審出一個**呢?

    不是李向學給自己洗清了嫌疑,反而讓聞健民加重了對他的懷疑。

    **審出**,只能說明一件事,李向學已經看出了雷成的真正身份。

    聞健民仔細分析著雷成的審訊記錄,想從中發現蛛絲馬跡。

    然而,李向學這麼多年的審訊技巧,以聞健民的能力,根本發現不了。

    這份審訊記錄,簡直就像一個範本,連一個錯都挑不出來。

    路承周也一直在暗中關注著警察局的進展,他不知道李向學是否已經安全撤出來了。

    幾次想給警察局預審科打電話,路承周都忍住了。

    早上,路承周收到了姚一民的情報,已經通知李向學轉移。

    這讓路承周稍稍松了口氣,以李向學的經驗,知道被盯上後,想安全撤離,還是有辦法的。

    路承周相信,以聞健民的性格,肯定會把李向學盯死。

    昨天將情報傳給他,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

    這個時候,任何人與他接觸,都會引起聞健民的高度懷疑。

    路承周當然不能給李向學添亂,他要做的,就是給李向學創造機會,安全撤離的機會。

    路承周上午與劉有軍聯系,讓他給孔井存下達最新命令︰撤銷監視孫志書,轉而監視警察局長劉同宇。

    “你是不是又想與劉同宇拉關系?”劉有軍微笑著說。

    孔井存成了雙面間諜,表面為軍統做事,實際上卻為日本特務機關效勞。

    換成軍統其他部門,發現這樣的人後,根本不用考慮,直接就處死了。

    而路承周卻要求,將孔井存留下來,讓他給日本特務機關傳遞消息。

    剛開始,劉有軍很猶豫,這可是一把雙刃劍,一旦使用不當,軍統也會吃個大虧。

    然而,從處決何賀來看,孔井存的“利”大于“弊”。

    讓孔井存擔任直屬監視組長,既讓孔井存遠離海沽重要機關,又讓他感覺受到了重視。

    “海沽警察局配合日軍,四處抓捕愛國人干,劉同宇罪該萬死。如果說,維持會里最應該除掉的漢奸,我覺得劉同宇應該排第一位。”路承周鄭重其事的說。

    劉同宇不但權力很大,而且很有錢。

    據孫志書透露的消息,劉同宇經常宴請日本特務機關的人員,包括憲兵隊的日本情報員。

    為的,就是鞏固他的位置,讓他可以繼續利用手中的權力,大肆搜刮錢財和壓榨百姓。

    “劉同宇不比何賀,要除掉他,很難。”劉有軍嘆息著說。

    劉同宇本是帶兵出身,無論是家里還是局里,身邊總有幾名衛士。

    “就算不能除掉他,嚇嚇他也是好的嘛。”路承周笑著說。

    從理論上說,任何人都可能被暗殺,只要手段高明,出手之人不但能順利行動,還能安全撤離。

    但是,這需要足夠準確而全面的情報。

    “你讓孫志書再搞幾本特別通行證,最近我們需要經常去市區活動。”劉有軍突然說。

    路承周如果能與孫志書搞好關系,確實可以留著孫志書。

    “站長,我建議,你可以與孫志書接觸一次。”路承周鄭重其事的說。

    “他還願意為我們服務?”劉有軍詫異的說。

    日本剛佔領海沽,孫志書就跑過去要求參加維持會,還想競爭秘書長之位。

    這種丑態盡露的漢奸,自己能與他接觸麼?

    “上次與孫志書接觸,告之他軍統有除掉他的計劃。當時,孫志書的下意識里,只有保護自己的想法。他當了漢奸不假,但當這個漢奸,只是想維持手里的權力或利益罷了。”路承周緩緩的說。

    同樣的話,如果告訴劉同宇,他肯定會想辦法,將軍統的人一網打盡。

    至少,也會有反擊的想法。

    孫志書根本沒想到反擊,他只想躲避,多請保鏢,加強身邊的保衛力量。

    “你的分析有一定道理。”劉有軍緩緩的說。

    “孫志書就是個牆頭草,如果能讓他暗中為我們做事,想必不會拒絕。”路承周沉吟著說。

    劉有軍的眼楮突然變得明亮了,如果能策反孫志書,不僅僅是一件大功,同時也能掩護軍統在市區的行動。

    至少,軍統行動時,可以打著孫志書的牌子。

    之前路承周在情報里,跟他提過一句,可劉有軍並沒有引起重視。

    此次听到路承周的分析,劉有軍越來越覺得,與孫志書接觸一次,很有可能將他拉攏過來。

    “孫志書有膽為我們做事麼?”劉有軍問,與孫志書接觸沒有問題。

    但是,孫志書如果膽小怕事,與他接觸會不會有危險呢?

    “就算沒有膽,他也絕對不敢告發。如果站長擔心,可以試探他一下。”路承周微笑著說。

    “怎麼試探呢?”劉有軍問,與孫志書接觸,最重要的是保護自己的安全。

    “寫封信給他,直截了當的跟他說。再與他約定一個暗號,比如說,同意給我們做事,就穿三天白衣服。之後再與他接觸,就水到渠成了。”路承周說。

    “這個辦法好。”劉有軍微微頜首,既不用出面,也可以試探孫志書的態度。

    劉有軍很快給孔井存下了命令,讓他重點監視警察局長劉同宇。

    劉同宇出行,主要是坐車,為了讓孔井存更好的監視,還給他一筆錢,去租輛車,全天候跟蹤劉同宇。

    孔井存收到命令的第一時間,就向高橋豐一匯報了。

    軍統不僅想暗殺孫志書,還想除掉劉同宇,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高橋豐一收到情報後,向中山良一匯報,中山良一決定,此事要向憲兵隊總部匯報。

    軍統將行動目標放在市區,而且還有兩個目標,以英租界憲兵分隊的能力,已經無法及時阻止軍統的行動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29 18:49
第二百一十三章 軍統內線

   劉同宇不比孫志書,他本身是警察局長,手底下幾千名警察,軍統敢行刺,絕對讓他們有來無回。

    從接到憲兵隊消息後,劉同宇身邊的衛士就增加了一倍。

    同時,他給警察局特高課下了死命令,必須挫敗軍統的陰謀。

    如果軍統的行動成功了,警察局特高課也就完蛋了。

    聞健民作為偵緝隊長,他的主要任務,也變成了尋找軍統線索。

    偵緝隊的人手,都花到了軍統身上,監視李向學的人,自然就少了。

    李向學如果這個時候轉移,是很容易的。

    然而,李向學經過認真分析,覺得這個時候走,時機不合適。

    甚至,有可能會給“螞蟻”帶來危險。

    聞健民剛跟路承周透露,自己可能是**,然後就轉移,聞健民會不會懷疑路承周呢?

    他晚走幾天,不僅會讓敵人放松警惕,同時也能盡量消除路承周身上可能存在的疑點。

    身在敵營,首先考慮同志的安全,時刻不忘自己的任務,這才是真正的**員。

    接到姚一民轉過來的情報,路承周無聲的嘆了口氣。

    真正的**員,屬于直面慘烈的人生。

    李向學是路承周的入黨介紹人,他的思想覺悟,從來不需要懷疑。

    路承周唯一擔心的是,為了革命工作,李向學會不顧個人安危。

    李向學提到,昨天聞健民安排了一名叫“雷成”的民先隊員,此人很有可能已經叛變。

    同時,李向學還描述了此人的相貌特征。

    搞情報工作的,都有不少化名,有些人,自從做地下工作後,就再也沒有用過真名。

    高橋豐一因為掌握著孔井存這條內線,被憲兵總部臨時借調。

    憲兵隊需要隨時掌握軍統的動靜,真要被軍統得逞,他們的臉都會丟盡。

    路承周向劉有軍匯報了日本特務機關的行動,軍統一個假的指令,將整個警察局和憲兵隊,幾乎都調動起來了。

    “很好,他們越亂,就越能掩護我們的真正任務。”劉有軍再次與路承周接頭。

    “站長,想不想讓他們再亂點?”路承周微笑著說。

    “現在還不嫌亂麼?”劉有軍笑了笑,看到警察局和憲兵隊,都被調動起來,他確實很有成就感。

    “他們現在只是緊張,並沒有真正亂起來。只有內部亂,才是真的亂。”路承周緩緩的說。

    “內部亂?”劉有軍一時沒有領會路承周的意思。

    “可以給孔井存一份關于警察局,或特高課的情報,讓他知道,警察局有我們的人。他的監視組,並不是唯一情報來源。”路承周說。

    他在英租界,沒辦法配合李向學。

    可是,通過軍統的行動,側面配合李向學,還是可以的。

    如果警察局有軍統的內線,甚至這個內線,可能就在警察局特高課,甚至是偵緝隊,聞健民會不會慌?劉同宇還有沒有安全感?

    “這倒可以。”劉有軍緩緩的點了點頭。

    軍統這麼重要的行動,肯定不能只靠孔井存一個組搜集情報。

    “聞健民現在是警察局特高課偵緝隊長,此人以前表現得很無能。可是,目前看來,他是個極其難纏之人。”路承周臉色凝重,聞健民的表現,讓他不敢掉以輕心。

    “他再難纏,也不如你。”劉有軍微笑著說。

    當初安排路承周打入日本特務機關,前面兩年,路承周幾乎毫無建樹。

    就連戴老板,對路承周也頗有微詞,想讓路承周主動暴露身份,發揮更大的使用。

    路承周連續兩個計劃,讓軍統將他“冷藏”起來,不得不回到日本特務機關。

    目前,路承周在英租界憲兵分隊情報一室主任的位置上,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我是因為有站長以及其他同仁的全力支持,否則,僅憑單打獨斗,早就暴露了。”路承周誠懇的說。

    “昨天晚上,我派人送了封信到孫志書家。暗號就用你的,連續三天吃白衣上班。你猜他今天穿的是什麼?”劉有軍突然想到一件趣事。

    “以他的性格,肯定是穿白衣,甚至白褲,白襪,白鞋都有可能。”路承周微笑著說。

    孫志書只是一個想投機的漢奸,他並非要幫日本人,干多少壞事,想撈取多少政治資本。

    當時孫志書就是海沽市政府秘書長,他當時只想保住手里的權利。

    “他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西裝,加白色的皮鞋。”劉有軍想著孫志書穿上這套衣服的樣子,就暗暗好笑。

    “恭喜站長,可以在維持會埋下一顆大釘子。”路承周奉承的說。

    如果孫志書願意為軍統做事,以後,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

    劉有軍沒有說話,但臉上露出的笑容,明白無誤的告訴路承周,他現在心里很舒暢。

    日軍佔領海沽後,軍統並沒有拿出行之有效的反擊方案。

    總部給海沽站有兩個任務,建立抗日武裝和鋤奸。

    這兩個任務,都需要時間和精力。

    為了抗團之事,劉有軍甚至與路承周接頭的次數都減少了。

    至于抗日武裝,他目前派軍情組的鄭問友去周圍,聯絡各地之武裝。

    果然,孔井存收到軍統提供的情報後,也很是詫異。

    關于警察局,特別是偵緝隊的情況,軍統提供得很詳細。

    這讓孔井存很吃驚,軍統除了自己之外,在警察局內部,還有其他情報來源。

    “高橋班長,軍統在警察局還有內線,我們之前的計劃,肯定行不通了。”孔井存隨後向高橋豐一匯報。

    原本,高橋豐一也計劃,向軍統提供假情報,給軍統制造一個暗殺劉同宇的最好機會。

    可是,他的情報還沒有報告上去,劉有軍突然來了這麼一手。

    如果孔井存的情報,與軍統從警察局獲取的情報有誤,不說孔井存的身份會暴露,至少他不會再被孔井存信任。

    一名情報人員,如果不被人信任,是很可悲的。

    “你分析,軍統的內線,會在哪個部門?”高橋豐一也覺得很棘手。

    原本,他想借孔井存這條內線,給軍統挖一個陷阱。

    比如說,告訴軍統,劉同宇會孤身去某地。

    軍統肯定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一旦軍統動手,不管來多少人,都是有來無回。

    “我估計是特高課。”孔井存篤定的說。

    其實,這個情報,不是他分析出來的,而是劉有軍引導他有了這樣的潛意識。

    “特高課?”高橋豐一的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

    警察局特高課,專門負責打擊抗日分子。

    如果特高課有軍統的內線,那還打擊個屁。

    怪不得特高課到現在,對軍統的作戰中,一事無從,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這條內線。

    “高橋班長,我們的計劃幸好沒有報告上去。”孔井存嘆了口氣。

    他並不知道,哪怕給軍統再設套,軍統也不會上當的。

    孔井存的情報,通過高橋豐一的反饋,很快傳到了劉同宇耳中。

    得知軍統在警察局有內線,劉同宇頓時驚呆了。

    身為警察局長,他手下有幾千名警察,自然不怕軍統。

    可是,軍統如果在警察局有內線,這名內線,還很有可能在特高課,他就不得不小心了。

    得知軍統要暗殺自己後,劉同宇就將這個任務交給了特高課。

    而憲兵隊告訴他,這名內線,很有可能,就潛伏在特高課。

    也就是說,劉同宇最大的憑仗,突然消失了。

    特高課如果有軍統的內線,他還敢用特高課的人麼?

    得知這個情報後,劉同宇當天就沒去警察局。

    他一直防著軍統在外面攻擊,如果突然身邊有人,朝自己開一槍,他豈不冤死了?

    劉同宇仔細排查著警察局的人,以前沒注意,現在逐一排查,發現每個人似乎都有可能是軍統的內線。

    最終,劉同宇鎖定一個人︰聞健民。

    此人在警察教練所的時候,就與日本人走得很近。

    抗戰之前,更是經常與日本人在一起。

    日軍佔領海沽後,聞健民迅速冒了出來,從一名普通的偵緝隊員,被提拔為特高課偵緝隊長。

    這個任命,雖是劉同宇下的,但他是接到日本人的通知,不得不下這個任命。

    聞健民上任後,倒也盡職盡責,抓了幾個有抗日傾向的人。

    如果說,目前警察局還有可以相信的人,那一定是聞健民。

    至于其他警察局的老人,誰知道有沒有暗中與軍統勾結呢?

    關系到自己的生命,劉同宇絕對不敢掉以輕心。

    “局座,軍統的人,潛伏在哪個部門?”聞健民接到劉同宇的通知後,迅速趕到了劉府。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劉同宇看到聞健民的神情,倒是有些意外。

    “我早就懷疑,局里可能有軍統的人了。”聞健民緩緩的說。

    日軍佔領海沽後,他被提拔重用,一心想干出成績。

    偵緝隊除了偵查抗日分子外,還要排查內部之間諜。

    聞健民相信,警察局除了有**外,肯定也會有軍統特務。

    只不過,他一直沒有找到線索。

    現在听到劉同宇說起,軍統有人潛伏在警察局,他當然不會意外。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29 18:50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下套

   劉同宇的事情,當然是最大的。

    聞健民想在警察局混得風生水起,離不開劉同宇的支持。

    況且,他本就懷疑,警察局有軍統的內線,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嚴格排查一次。

    對憲兵隊的分析,聞健民並不十分認同。

    軍統在警察局肯定有內線,但未必會特高課,至少,不會在偵緝隊。

    這一點,聞健民有十足的信心,他也向劉同宇保證,就算警察局有再多的軍統內線,但偵緝隊絕對沒有。

    特高課的偵緝隊,與警察局的偵緝隊,是兩個不同的部門。

    特高課偵緝隊,並不辦治安案子,只負責查抗日分子。

    而且,特高課偵緝隊的隊員,是聞健民一手挑選的,每個人的檔案,他都仔細核實過,絕對不會有問題。

    “局座放心,偵緝隊的人,都值得信任。”聞健民信誓旦旦的說。

    “那好,此事全權交給你,務必將此人查出來,我要親手槍斃他。”劉同宇滿臉殺氣。

    聞健民將偵緝隊的人,全部用來排查局里的內奸。

    整個偵緝隊,只有一個人除外,就是剛投誠過來的雷成。

    聞健民給雷成辦好了加入偵緝隊的手續,他的任務只有一個,尋找市內的民先隊員,破壞民先隊組織。

    李向學是不是**,聞健民暫時不再關心,反正李向學也跑不了,等哪天找到證據,再將他拿下也不遲。

    聞健民的注意力,全都轉到了調查軍統內線身上。

    軍統要暗殺劉同宇,這當然是警察局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李向學自然就沒被關注了,這就給李向學的撤離,創造了最好的機會。

    李向學並不知道,這都是緣于“螞蟻”在外圍的配合。

    他只知道,最佳撤離時機出現了。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地下黨員,還是一名老資格的預審科長,李向學絕對不會錯失這個大好機會。

    同時,他也找到了“逃跑”的理由︰李向學會卷一筆警察局的巨款,“攜款”而逃。

    萬事俱備,李向學在家里,處理好所有可能留下的線索後,跟往常一樣,提著公文包,步行去警察局上班。

    在警察局,他遇到了正在辦手續的雷成。

    昨天還是階下囚的雷成,今天已經成了偵緝隊的一員。

    手里抱著兩身嶄新的黑色警服,但是沒有發槍。

    李向學雖然知道,雷成已經叛變,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加入偵緝隊,光明正大的為日本人服務。

    當叛徒已經很無恥了,竟然還要當漢奸,實在可惡。

    如果不是時間原因,他真想親手除掉這個叛徒。

    “李科長。”雷成看到李向學,連忙打了個招呼。

    作為一名叛徒,他在警察局很受歧視,這從剛才辦手續的過程,就能看出來。

    雷成很難想象,以後在偵緝隊,自己會過什麼日子。

    “你早就是偵緝隊的人了吧?”李向學望著雷成,意味深長的說。

    “今天才辦手續。”雷成低下頭,不敢面對李向學的目光。

    李向學的目光深邃,好像能洞察一切。

    聞健民讓他測試李向學是否為**,雷成沒有完成任務。

    從李向學對他的審訊中,根本就看不出,李向學的政治傾向。

    “既然進了偵緝隊,就要好好干。”李向學緩緩的說。

    雷成沒有說話,聞健民確實給了他任務,抓捕民先隊留在市區的重要人員。

    為了不受歧視,為了能苟延殘喘下去,他必須有所建樹。

    哪怕,這是建立在,傷害曾經志同道合的同志之基礎上。

    雷成雖然領了警服,但並沒有穿,他的任務不允許穿警服。

    上午,李向學在警察教練所有課,他像往常一樣,正常離開警察局。

    只是,他的公文包變得鼓鼓的,在門口坐上人力車,迅速離開了警察局。

    離開警察局後,李向學還回頭看了一眼,眼神里有留戀,更有道別。

    這里是他工作地方,更是戰斗的地方。

    李向學在警察局臥底的這段時間,營救了數以百計的革命同志。

    而最令他自豪的,是發展了路承周這位下線。

    路承周還在警察教練所時,就秘密加入了中國**。

    目前,路承周不僅僅潛伏在軍統,同時還潛伏在英租界憲兵分隊。

    李向學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路承周能為黨、為組織作出更大的貢獻。

    聞健民忙于調查軍統的內線,直到兩天後,才發現李向學已經“走”了。

    李向學撤離之前,向警察教練所請了假,也向局里請了假。

    他離開警察局後,在警察教練所附近,換了輛人力車,直接到了火車總站。

    如果不是聞健民一直記掛著此事,恐怕一個星期之後,都不會有人知道。

    這給李向學爭取了兩天的時間,有了這麼長的時間,李向學能從容不迫的撤離。

    路承周在李向學離開的當天下午,收到了姚一民轉來的情報,上面只有四個字︰平安離開。

    路承周原本以為,李向學會到英租界,繼續與自己合作。

    然而,李向學卻離開了海沽,這讓他有些許遺憾。

    但是,從李向學的安全方面考慮,離開海沽是最正確的。

    李向學安全了,路承周也就放心了。

    至于警察局正全力以赴排查內奸,路承周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路承周目前,需要應付的是苗光遠。

    路承周與劉有軍的接頭時間有限,否則,他真想借孔井存之口,將日偽特務機關鬧個天翻地覆。

    聞健民不想要查軍統麼,就讓他放肆查,到時候,聞健民會發現,到處都有軍統的影子。

    “主任,今天苗光遠又去了香月里五號曹萬順家。”張思昌見到路承周後,又拿出一張最新的照片。

    連續三天,苗光遠每天都去了香月里,並且,都被拍了照片。

    “我會跟他說的。”路承周不以意的說。

    曹萬順的事情,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

    自從情報二室成立以後,他還是第一次主動去情報二室。

    “苗主任,我這邊安排妥當了,隨時準備對曹萬順動手,你沒有再與他聯系吧?”路承周並不興師問罪,反正有那幾張照片在手,如果事情辦砸了,苗光遠的責任更大。

    “說好了給路主任五天時間的嘛。”苗光遠搖了搖頭,嘿嘿笑道。

    “根據我的調查,曹萬順生活拮據,活動能力有限,來往的也都是原來的學生和同窗。就算將他拉過來,對我們也不會有什麼用。”路承周掏出煙,在桌上敲了敲後,叼到嘴上。

    “曹萬順好歹也是大學教授,哪怕在報紙上發幾篇文章,影響力也很大。”苗光遠當然知道,路承周所說的沒錯。

    可是,只要將曹萬順拉過來,就是他的成績,可以向中山良一邀功的成績。

    “好吧,那我明天動手。”路承周緩緩的說。

    “路主任,能透露一下,你的具體計劃麼?”苗光遠突然問。

    “曹萬順的煙癮很大,加上他還有客人到訪,他一天至少要半條煙。今天早上,他夫人買了煙絲,我想,他需要一個便宜又好用的煙斗。”路承周微笑著說。

    根據姚一民反饋的情報,地下黨一直在做曹萬順的工作,甚至,還向他說起,“田園”有問題。

    可曹萬順很是迂腐,他認為“田園”對自己別無企圖,最多也是政見不合。

    曹萬順總認為,他一個窮酸文人,田園能對他有什麼企圖呢?

    “所以,那個贓物就是煙斗?”苗光遠眼楮一亮,路承周用了幾天時間,果然沒有白費。

    “不管什麼贓物,只有他們心甘情願買下來的,才能栽贓。”路承周微笑著說。

    他的計劃看似很完美,實際上早就留有後手。

    曹萬順夫婦,將借此機會,順利離開海沽。

    “路主任,能不能改變一下計劃,給我一個向曹萬順示好的機會?”苗光遠突然靈光一閃,說。

    “不知苗主任有何高見?”路承周淡淡的說。

    他都已經計劃好了,曹萬順被抓後,很快會被保出去,到時候趁機離開英租界。

    地下黨那邊,連保人都已經準備好了。

    “我到時拿一個差不多的煙斗,與他交換,警務處的人,只需要去表演一下就可以了。”苗光遠微笑著說。

    他為自己的急智而得意,這麼好的主意,怎麼就被自己想到了呢。

    “只要中山隊長同意,我沒有意見。”路承周並不著急。

    “我馬上向中山隊長請示。”苗光遠忙不迭的說。

    曹萬順的生活拮據,如果買了贓物,就是雪上加霜。

    如果苗光遠兩者都能幫他改變,曹萬順對他的建議,自然不會再拒絕。

    曹萬順本就是苗光遠的發展對象,他想換計劃,中山良一自然不會反對。

    “中山隊長,我對苗主任的想法沒有意見,也會全力配合。但是,如果行動失敗,我可不負責任。”路承周特意說道。

    “當然,此事本就是苗主任為主,你只是配合。”中山良一緩緩的說。

    有中山良一這句話,苗光遠顯得很開心,而路承周也放心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29 18:52
第二百一十五章 幫凶

   曹萬順本就是苗光遠聯系的,路承周只需要配合,苗光遠想充好人,路承周也不便反對。

    路承周要做的,是回去的時候,給姚一民留下情報就行。

    他之所以要明天下午才行動,也是想給地下黨一點準備的時間。

    同時,路承周操作此事,也需要時間。

    愛丁堡道是巡官林譯的轄區,路承周想在香月里行動,需要林譯首肯才行。

    此事,路承周之前與林譯提及,他沒有明確反對。

    畢竟,這種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數。

    你幫我,我幫你,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雖然林譯對路承周的觀感不是很好,可並沒有拒絕路承周的請求。

    畢竟,這是規矩。

    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如果林譯拒絕了路承周,以後他想在別人轄區辦事時,也會被拒絕。

    “路巡官,這位曹先生,可是大學教授。”林譯提醒著說。

    他可以派人配合路承周,但對路承周的行為,表示不恥。

    “換名堂了,只要走個過程就好,不必把人帶回來。”路承周微笑著說。

    “不帶回來?好吧,一切如你所願就是。”林譯不以為意的說。

    “林兄放心,第一,不會讓兄弟們為難,第二,不會讓兄弟們吃虧。第三,林兄的這番情,小弟領了。這也是受人所托,實在是沒辦法。”路承周解釋著說。

    “只要別做得太過分就行。”林譯提醒著說。

    阮健公的事情,就是前車之鑒,他可不想為了幾個臭錢,把自己的前程斷送了。

    上午,苗光遠再次去拜訪了曹萬順。

    在曹家,果然看到了曹萬順新買的那個瓖銀煙斗。

    一問價格,才兩角錢。

    “真是撿了個漏,這上面的銀子取下來,也不止兩角錢。再看這做工,這用料,應該是出自名師之手。”曹萬順將煙斗拿給苗光遠,很是高興的說。

    “曹先生,這煙斗從何而來?”苗光遠把玩著煙斗,如果兩角錢買下這個煙斗,自己都會動心。

    “賤內在家門口買的。”曹萬順說。

    他已經抽不起卷煙了,只能自己買紙回來卷著抽。

    曹萬順一直想買個煙斗,就能名正言順的抽煙線了。

    早上他夫人買菜回來,在門口踫到個男子,正在兜售

    “曹先生就沒擔心,這個煙斗來路不正麼?”苗光遠輕輕嘆了口氣,很是擔憂的說。

    “來路不正?”曹萬順一愣,他只覺得撿了個漏,從來沒想過來路不正的問題。

    “比如說,這是個贓物。”苗光遠緩緩的說。

    “可是,誰知道這是個贓物呢?”曹萬順呆住了。

    “所以啊,不能隨便買東西,特別不能在家門口買東西。”苗光遠語重心長的說。

    他還真是佩服路承周,真的能把煙斗賣給曹萬順老婆,還能在香月里五號門口。

    到時候,帶著那個賊跑來認人,曹萬順的老婆,長了翅膀也飛不走。

    “這可怎麼辦?”曹萬順一听,馬上開始焦慮起來。

    “如果這不是贓物的話,當然是頂好的。可如果這是個贓物,就只能希望,這個人千萬別被抓。就算抓住了,也千萬別開口,如果開口了,也千萬別把警察帶到這里來。”苗光遠抿了口茶,緩緩的說。

    “不就是兩角錢的東西麼,到時候退給他們就是。”曹萬順覺得,苗光遠的話,太言過其實了。

    “所謂賊咬一口,入骨三分,一旦把你夫人抓進巡捕房,說她是同謀,曹先生又該如何?這種事情,在英租界發生過不少。以前有個叫阮健公的巡官,專門用這種手段,勾結盜賊,霸佔別人資產,甚至還有妻兒。”苗光遠苦口婆心的說。

    “可以,我一沒錢,老婆也沒姿色,怎麼會被人惦記呢?”曹萬順驚訝的說。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別人以為,你是大教授,又剛來租界,可以敲筆錢。”苗光遠想了想,很多人以為租界安全,殊不知,租界內到處都是陷阱,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

    “現在該怎麼辦呢?”曹萬順擔憂的說。

    他雖稱上名流,但如果被扭送至巡捕房,也會成為一種恥辱。

    “如果曹先生喜歡這個煙斗,恐怕只能暫時搬家了。”苗光遠緩緩的說。

    “我不要這個煙斗。”曹萬順搖了搖頭,堅定的說。

    “最好的辦法,是主動送至巡捕房。”苗光遠說。

    對沒有背景的人來說,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我看,只要把煙斗交給‘田’先生,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後面突然走出來一位中年男子,目光如電的望著苗光遠,嘲諷著說。

    “這位先生是……?”苗光遠明顯感覺到,此人來者不善。

    “這位是馬先生,他對我言,田先生對我有企圖,甚至會不擇手段。我想請問田先生,這是真的麼?”曹萬順指著桌上的煙斗,質問著說。

    “曹先生,我只是一片好心。”苗光遠急道。

    “這幾天,‘田’一直在勸曹先生給庸報投稿吧?”馬先生正是馬文祥,他奉組織之命,做曹萬順的思想工作。

    “這有什麼錯麼?”苗光遠振振有詞的說。

    他已經能感覺得出,這個“馬先生”是自己的威脅。

    “我們都知道,庸報已經淪為日本人的幫凶。‘田’先生此舉是何用意,我想不必多言了吧?”馬文祥譏諷著說。

    苗光遠感覺,“馬”先生是有備而來,而且,對自己的身份,似乎也知之甚詳。

    “還有這個煙斗,‘田’一來就懷疑,這是贓物,如果不是偵探的話,我只能說,‘田’先生真是神機妙算。以‘田’先生的神算,不去算卦實在太可惜了。”馬文祥嘆息著說。

    “馬先生,田先生只是一片好意。”曹萬順為苗光遠開導著說。

    馬文祥來得比苗光遠還早,見到他的煙斗後,當即斷言,曹萬順被人陷害了。

    誰對曹萬順有企圖,誰就是陷害之人。

    當時,曹萬順心里,就想過苗光遠。

    但他覺得,苗光遠是讀書之人,怎麼可能作出如此卑鄙無恥之事呢?

    “我這是合理分析,馬先生一定要強詞奪理,我也沒辦法。”苗光遠苦笑著說。

    “我敢斷言,今天如果警察不上門,明天必然會上門。‘田’如果有興趣的話,一起坐等如何?”馬文祥冷笑著說。

    “這個?”苗光遠還真不敢會下來等,他突然覺得,自己主動上門,實在是欲蓋彌彰。

    曹萬順雖然迂腐,但並不笨,要不然,他能當得了教授?

    看到苗光遠的神情,他已經大概明白了幾分。

    苗光遠想讓他給庸報寫文章,同時,向他鼓吹,中國是打不贏日本的,這場戰爭的最後勝利者,一定是日本。

    與其坐等亡國滅種,不如行動起來,在日本人的管理下,為民眾多爭取一些利益。

    “這樣吧,中午一起留下來吃頓便飯。”曹萬順盛情邀請。

    “曹先生,我實在是還有事,不得不走。”苗光遠嘆息著說。

    “那我就不強留了。”曹萬順原本對苗光遠還只是懷疑,現在看來,應該是肯定了。

    “曹先生,這下你應該看清他的為人了吧?日本人狼子野心,替他們做事,只會留下千古罵名。”馬文祥說道。

    苗光遠差點被人當場揭穿身份,灰溜溜的逃也回去。

    到憲兵分隊後,苗光遠迅速與張思昌取得聯系,讓他通知路承周,取消下午的行動。

    路承周並不知道地下黨的行動,他只知道,下午肯定是走個過場,可沒想到,苗光遠竟然被落荒而逃。

    等路承周通知林譯時,他的人已經回來了。

    “路巡官,這種事情,還是少做為好。人家堂堂一個教授,怎麼可能是銷贓之人呢?”林譯接到路承周的電話,很是不滿的說。

    他的人,押著那個“盜賊”去了香月里五號,煙斗確實拿回來了,可辦案的人,被羞辱了一頓。

    香月里五號,有好幾位社會名流,他的手下,可不敢動這些人。

    今天動了,明天他們的工作未必都保得住。

    巡捕都是極有眼色之人,看到不對,裝模作樣的錄了口供,拿著煙斗就跑回來了。

    “實在對不住,是我孟浪了。”路承周連連道歉。

    路承周在林譯面前受了數落,回到憲兵分隊後,將怨氣全部發泄到苗光遠身上。

    “苗主任,到底是怎麼回事?”路承周冷冷的說。

    “此事作罷,對不住路主任了。”苗光遠心灰意冷的說。

    他原本以為,可以勸服曹萬順,可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辦砸了。

    “如果你這幾天不去香月里,事情肯定不會走到這一步。”路承周嘆息著說。

    “此事,我會向中山解釋,一切與路主任無關。”苗光遠緩結的說。

    “好吧。”路承周點了點頭,這才是他想要听到的。

    雖然受了林譯的奚落,只要曹萬順沒出事,一切就值得。

    馬文祥在香月里,幫助曹萬順將巡捕擋回去後,又托人去巡捕房問了。

    這種事情,想要瞞天過海是不可能的,很快,他就打探到,竟然是路承周在背後操作。

    也就是說,路承周也是日本人的幫凶!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29 18:52
第二百一十六章 吃飯

    馬文祥獲得的消息,讓姚一民很是驚訝。

    萬萬沒想到,路承周竟然會是日本人的幫凶。

    “真是人不可貌相,路承周以前還是我們爭取的對象。”馬文祥嘆息著說。

    他曾經听肖殿榮說起過路承周的名字,當時當局要抓捕肖殿榮,還是路承周通過馬玉珍,及時傳遞了消息。

    之後,路承周走私日貨,肖殿榮與程瑞恩,還去他家,與路承周談了話。

    直到最近,程瑞恩因為公開罵路承周是日本人的走狗,被路承周抓進了巡捕房,關押了一晚。

    這一樁樁,一件件,其實已經說明,路承周在開始變質。

    “形勢是復雜的,斗爭是殘酷的。就算在英租界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日本特務無處不在,他們無孔不入。曹教授答應走了麼?”姚一民緩緩的說。

    人心最難測,以前路承周對進步學生有好感,不代表他現在還愛國。

    隨著日寇佔領海沽,很多人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

    他突然想到,姜致遠就住在路承周對面。

    正好可以利用他的地理優勢,監視路承周這個日本特務。

    “他是完全看清苗光遠的面目了,明天就動身。”馬文祥說。

    晚上,姜致遠來送情報時,姚一民向他鄭重其事的布置了任務︰監視路承周。

    “小姜,交給你一個任務,監視住在二十四號路15號的警務處巡官路承周。”姚一民之前就知道,姜致遠住在路承周對面。

    可他並沒有在意,姜致遠不管住在哪里,都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對面住著一位巡官,還有利于姜致遠的工作。

    畢竟,巡捕不可能天天在來附近搜查吧?

    “他有什麼問題麼?”姜致遠詫異的說。

    他與路承周打過幾次照面,但兩人沒有交流。

    “他可能在為日本特務機關做事。”姚一民緩緩的說。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有種心疼的感覺。

    路承周的同學,都參加了抗日組織,可路承周這個警察教練所畢業的,卻成為日本人的幫凶。

    苗光遠是憲兵分隊情報二室的主任,路承周肯定也是憲兵分隊的人。

    今天晚上的情報,姚一民就向“螞蟻”問起,路承周在日本特務機關的身份。

    姚一民的問題,讓路承周很尷尬,他知道,組織恐怕已經知道“路承周”的身份了。

    路承周的組織關系,轉到海沽市委後,路承周並沒有說及憲兵分隊的組織機構。

    姚一民既然相問,路承周自然不能隱瞞,他將憲兵分隊的人員,以及自己知道的簡歷,全部告訴了姚一民。

    姚一民在第二天上午,收到姜致遠送過去的情報時,萬分驚訝。

    路承周不僅僅是憲兵分隊的特務,還是情報一室主任。

    並且,路承周在抗戰前幾年,就參加了日本特務機關。

    看到路承周的簡歷,姚一民嚇出一身冷汗,幸好組織沒有吸收路承周。

    現在看來,路承周當初主動向組織靠攏,是為了打入黨組織。

    如果黨的組織,讓這個日本特務打進來,後果不堪設想。

    不別說的,日軍佔領海沽後,數以千計的愛國人士,民先隊員和黨員群眾,通過英租界轉移出去。

    如果路承周參與了這些事情,還會有這麼順利麼?

    特別是上次田南晨的身份,幸好路承周不知道,否則田南晨就危險了。

    姚一民在給“螞蟻”的情報中,讓他特別提防“路承周”,這個人很陰險,一定要特別提防。

    對姚一民的誤會,路承周倒沒有放在心上。

    這些誤會,並不影響工作,以後接上頭,見面之後,一句話就能解釋得清。

    而這種誤會,有的時候,對路承周還有一種保護作用。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苗光遠整天都在外面,晚上也見不到人。

    拉攏曹萬順失敗,苗光遠被中山良一狠狠訓斥了一頓。

    至于路承周,倒沒什麼責任。

    根據事後分析,之所以沒有把曹萬順牽扯進案件,最重要的原因,是苗光遠去的次數太頻繁了。

    再加上**也在做曹萬順的工作,這才導致了行動失敗。

    路承周剛下班,正準備找個地方吃飯,突然看到維多利亞道上,停著一輛嶄新的汽車。

    看車牌,路承周知道,這是聞健民的車子。

    路承周很奇怪,聞健民不是全力在查警察局的軍統內線麼?

    難道說,警察局的軍統內線,與警務處有關不成?

    “承周。”聞健民搖下車窗,朝路承周招了招手。

    “喲,這不是聞隊長麼?”路承周夸張的說。

    “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聞健民問,他來找路承周,確實有事。

    聞健民在市區,可以為所欲為。

    但在英租界,連劉同宇都要夾著尾巴做人,遑論他這個小小的偵緝隊長了。

    在英租界,十個聞健民,也不如一個路承周。

    “不去,你的事情,我還是少沾邊比較好。”路承周搖了搖頭。

    上次聞健民來找自己,就是調查李向學,事後還派寧明跟蹤自己。

    今天聞健民又找上門,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路承周心里當然想知道,但嘴里絕對不會承認的。

    “今天真是有事找你幫忙。”聞健民見路承周要見,坐在車里,一把拉住路承周的衣袖。

    “你找我,準沒好事。”路承周無奈的嘆了口氣。

    “誰讓咱們是同學呢。”聞健民笑嘻嘻的說,似乎為拉住路承周而沾沾自喜。

    “好吧,不吃白不吃,得去醉意樓。”路承周說,這是英租界一家很有檔次的酒樓。

    “沒問題。”聞健民高興的說,只要路承周答應,他才不在乎去什麼地方吃飯呢。

    到了醉意樓後,路承周才注意到,聞健民的車上,還有一個陌生年輕男子。

    “這位是雷成,也是我偵緝隊的人。”聞健民介紹著說。

    “聞隊長,我先要申明兩點,第一,我們不談公事,只談私事。第二,涉及黨派、政治的事情,不談。”路承周到包廂後,馬上說道。

    他一听“雷成”這個名字,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的叛徒。

    聞健民帶著他來找自己,只有一件事,與**有關。

    “我們身處在這個年代,怎麼可能置身事外呢。”聞健民苦笑著說。

    路承周的想法,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意罷了。

    “好吧,我還是先回去。”路承周佯裝要走。

    “別走別走,不談公事,不談黨派,這總行了吧?”聞健民其實也不喜歡路承周,只不過,他要在英租界辦點事情,沒有路承周的幫忙,還真的不好辦。

    聞健民又哪知道,他的事情,如果不找路承周,或許還能辦得成。

    現在他找到路承周,根本別想辦成。

    “這還差不多,那點菜吧,我的要求只有一個,把桌子擺滿就行了。”路承周指著包廂的大圓桌,說。

    “如你所願。”聞健民雖然肉痛,可是一想到要聞健民幫忙,只能讓伙計,將醉意樓的招牌菜,全部端上來。

    “雷成有個朋友,欠了他一筆錢,最近躲進了英租界。他剛結婚,手頭緊巴巴的,這個朋友賴賬不還,作為他的上司,我幫他討債,這不算公事,不涉及政治吧?”聞健民眼珠一轉,唉聲嘆氣的說。

    “誰敢欠偵緝隊的錢不還呢?”路承周掏出煙,丟了根給聞健民,又叼了根在嘴里。

    正要去拿火柴的時候,旁邊的雷成,很是機靈搶過了火柴,給路承周點上。

    “年輕人,很有前途。”路承周點上煙後,拍了拍雷成的手背。

    “好像你就很老似的,雷成的這個朋友欠債不還,躲進了英租界,你說怎麼辦吧?”聞健民見路承周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暗暗好笑。

    路承周也才二十多歲,真要論年齡的時候,未必比雷成大多少。

    只是,路承周在警務處好幾年了,老于世故,經歷的事情比普通人多得多,看上去很老成。

    “如果他真是欠錢不還,我肯定幫你找出來。”路承周篤定的說。

    “看到了吧,我就說承周講義氣嘛。”聞健民笑吟吟的說。

    “找到人後,不管他欠多少錢,保證讓他連本帶息,全部吐出來。”路承周微笑著說。

    “只要找到人,交給我來處理就行。敢逃跑,可得按我的利息來計算。”聞健民笑著說。

    “我倒還省事了。對了,李先生到底是不是**?我怎麼听說他攜款而走?”路承周隨口說。

    他在警察局還是有其他同學的,知道李向學逃了,一點也不奇怪。

    “現在還說這些有什麼用?”聞健民嘆息著說。

    他敢斷定,李向學一定是**。

    只是,李向學制造了一個貪污的假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只是覺得不可能,是不是你們將李先生逼得無路可走?”路承周嗔惱的看了聞健民一眼,說。

    “你啊,把人心看得太簡單了。我敢斷定,李向學一定是**。最近我查了他經手的案子,很多明明有共黨嫌疑的人,都被他以莫名的理由給開脫了。”聞健民很是遺憾,如果能早從李向學經手的案子著手,李向學就不會有機會逃跑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29 18:54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另想他法

   聞健民來找路承周,自然不是為了給雷成討債。

    他現在警察局忙得焦頭爛額,能帶著雷成來趟英租界,就算是晚上,也是專門擠出的時間。

    “隊長,這個路承周靠得住嗎?”回去的路上,雷成問聞健民。

    “只要你的情報無誤,他還是會幫忙的。”聞健民篤定的說。

    路承周對日本其實也是有好感的,要不然,川崎弘不會讓他擔任警察教練所同學會的常務理事。

    今天路承周的態度,是因為上次的寧明跟蹤事件。

    其實,聞健民心里還有股無名火呢,寧明被銬在巡捕房半夜,兩個手腕全部受傷,到現在連吃飯都不能拿筷子。

    可是,現在是他有事求路承周,只能放低姿態。

    要是路承周求他辦事,聞健民的鼻孔都能朝天。

    “那就好。”雷成這幾天,已經完成了,從一名民先隊員,轉變為一名偵緝隊員。

    “在英租界,我們也只能借助路承周。畢竟,我們在英租界沒有執法權。抓到人後,想帶回來很麻煩。有路承周幫忙,很多事就好辦多了。”聞健民對雷成這幾天的表現還是滿意的,雖然還沒有什麼收獲,但表現得很努力。

    特別是今天,雷成踫巧遇到了民先隊市民組西頭分隊長梁磊,從他那里,無意中得到一個消息,民先隊副隊長顧波,會進入英租界。

    聞健民拜托路承周找的,正是此人。

    如果能抓到此人,將能摧毀整個海沽民先隊。

    “隊長,明天,我還想與梁磊接觸一下。”雷成說。

    “不必,直接抓,今天晚上就抓。”聞健民搖了搖頭。

    雷成沒有受過專業訓練,與梁磊的接觸獲得的情報,只能算意外之喜。

    時間一長,肯定會被梁磊識破,反而會像李向學這樣,讓他溜掉。

    “梁磊很頑固的。”雷成提醒著說。

    梁磊雖是市民組的民先隊員,但他意志堅定,就算日軍佔領了海沽,可他從來不認為,日軍就勝利了。

    梁磊堅信,總有一天,中**隊會打回來的,到時候,他一定能看到,日軍失敗的樣子。

    “哪怕再頑固,也有辦法對付。”聞健民得意的說。

    晚上的抓很順利,聞健民辦事很小心,將梁磊家四周全部安排了人手。

    不要說梁磊沒有準備,就算他想逃,也是無路可逃。

    然而,被抓的梁磊,很快讓聞健民見識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員。

    無論是抽皮鞭、懸空倒吊,還是燙火筷子和針刺指甲肉,梁磊都一聲不吭。

    聞健民氣急敗壞,他還沒有見過,能熬得住酷刑的人。

    最終,他用了最毒的銅絲捅尿道,也沒能讓梁磊開口。

    期間,梁磊昏過多次,可是,他用強大的意志力,給了敵人最有力的還擊。

    反倒是,在旁邊看著的雷成,被嚇得臉色煞白。

    他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受刑,否則,也是受不了的,反而白白搞壞了身子。

    路承周回家時,給姚一民送出了情報雷成進入英租界,伺機抓捕顧波同志。

    從李向學發現,雷成叛變後,路承周就認為,這個叛徒必須除掉。

    原本他以為,組織上會想辦法。

    畢竟,市區的事情,與他無關。

    然而,晚上听到聞健民的介紹,路承周覺得,這個任務,應該由自己來完成。

    回到家里,路承周仔細策劃著方案。

    他對雷成的性格,不是很清楚。

    與顧波也不熟悉,甚至連顧波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然而,第二天早上,路承周借著去上班的機會,還是送出了情報。

    他向組織上匯報了一個計劃,借著雷成想抓捕顧波的想法,趁機除掉這個可恥的叛徒。

    只是,這個計劃,需要組織的配合。

    至少,要準備一真一假兩個顧波。

    兩人的相貌,最好能有幾分像,路承周才能更好的將雷成誆來。

    另外,還需要一個地址,適合動手的機會。

    昨天晚上,姚一民收到路承周的情報,馬上與民先隊的同志踫了頭。

    商議的結果,讓顧波轉移去北平。

    因此,上午收到“螞蟻”的行動計劃後,姚一民只能拒絕。

    他給“螞蟻”回復,組織會找機會除掉這個叛徒。

    清理叛徒之事,最好不要在英租界執行。

    而且,也不能由“螞蟻”動手。

    “螞蟻”是我黨打入敵人內部的一顆釘子,清除叛徒之事,本就不是他的任務。

    況且,雷成是民先隊的人,與“螞蟻”更是無關。

    然而,就在情報送出沒多久,他突然收到消息,昨天晚上,民先隊西頭分隊的分隊長梁磊,被敵人抓走了。

    正是因為雷成的告密,才導致梁磊被抓。

    “姚書記,沒除掉雷成這個叛徒前,我不能去北平。”顧波找到姚一民,堅定的說。

    雷成就像一條瘋狗,他的存在,嚴重影響著市內其他民先隊員的安全。

    “顧波同志,你去北平,是組織的決定。清除叛徒,自有其他同志負責。”姚一民鄭重其事的說。

    如何清除雷成這個叛徒,姚一民與市委的同志,也考慮過。

    在英租界動手,可能會給“螞蟻”帶來麻煩。

    而在市區動手,正好給敵人以有力的回擊。

    梁磊的堅強,大大出乎聞健民的意外,他該用的刑,全部都用上了。

    梁磊不但沒有被擊倒,反而像一個勝利者一樣,目光中對偵緝隊的人,充滿了蔑視。

    沒辦法,聞健民只好將他送到憲兵隊。

    日本人的辦法多,他們更殘暴,聞健民相信,梁磊到了日本人那里,一定會開口的。

    “雷成,這幾天你不要回家,晚上就住憲兵隊吧。”聞健民讓雷成將染色押送至憲兵隊總部。

    “為何呢?”雷成疑惑的說。

    他才剛結婚,家有嬌妻,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怎麼舍得在外面過夜呢。

    “剛抓了**,你就不怕那些曾經的同志找上門來?現在人手緊,過段時間,你就可以安心回去睡覺了。”聞健民沉吟著說。

    他相信,**一定知道了,雷成不但叛變,而且還協助偵緝隊抓了梁磊。

    目前海沽的**,雖然自身難保,但他們對叛徒,一向是冷酷無情的。

    **對叛徒,從來不會手軟。

    不到天涯海角,總會追殺到底,特別是像雷成這種,協助偵緝隊抓了**的所謂叛徒,更是他們必殺的對象。

    聞健民相信,**一定會對雷成動手。

    而且,動手的地點,極有可能是雷成家里。

    只有雷成的家,他才一定會回去。

    只有雷成的家,才沒有防備,容易得手。

    聞健民已經想到了這一點,這兩天,他要等梁磊的口供,讓雷成先盯著。

    等他將警察局的排查搞完,就有時間給**下套了。

    “多謝隊長提醒。”雷成被聞健民的話嚇了一跳,自己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呢。

    路承周收到姚一民的情報後,很是無奈。

    既然組織上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自己就不必多想了。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軍統要對劉同宇動手時,軍統卻改變了目標。

    維持會委員,原北洋政府財政部長,現海沽社會局局長沈竹光,在社會局門口,被人槍殺。

    沈竹光雖然有兩名保鏢,但保鏢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射殺了。

    沈竹光身中兩槍,一檢在胸口,另外一槍,竟然射中了額頭,腦袋像個摔破的西瓜一樣,後腦勺被炸開了,腦漿流了一地。

    此事,在海沽引起了極大的震撼。

    所有的維持會委員,一時之間都不敢出門。

    哪怕就是劉同宇,也不敢跨出住所一步。

    他看了沈竹光被殺的照片,這一看就是軍統的手法,槍法精準,干脆利索。

    “你是怎麼搞的,內線沒查出來,軍統已經動手了。”劉同宇將聞健民叫到家里,很是不滿的說。

    “軍統行動詭秘莫測,我們沒有足夠的情報,很難預防。局座,這是我整理出來的一份懷疑名單。”聞健民拿出一張密密麻麻寫滿名字的紙,遞給劉同宇。

    “這麼多人?難道警察局已經成了軍統的部門了?”劉同宇不滿的說。

    海沽警察局不比其他地方,抗戰之前,軍統的手並沒有伸進來。

    當然,軍統在警察局肯定安插了人,可絕對不會有這麼多。

    “這些只是初步懷疑的名單。”聞健民也知道多了,一百多號人呢。

    如果警察局真有這麼多軍統內線,劉同宇的人頭,早就被軍統拿走了。

    “盡快確定一個詳細名單。”劉同宇看了看名單,將紙甩還給了聞健民。

    “局座,能不能想個辦法,將這些人都集中起來?”聞健民說。

    這是他初步定下的名單,很多人還需要再次核實。

    “辦個學習班吧,將他們全部叫上,你想怎麼查就怎麼查。但是,一定要有真憑實據。”劉同宇提醒著說。

    他可不想,因為查軍統內線,整個警察局都人心惶惶。

    孫志書沒有去現場,也沒有看照片,但他到沈家,在棺材里看了沈竹光最後一面。

    所有的維持會委員中,也就他還敢出門。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29 18:54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反間?

    孫志書的舉動,贏得了日本人的贊賞。

    在特務機關召開例會時,橋本群稱贊孫志書忠勇可嘉。

    可是,他哪知道,孫志書之所以敢四處活動,是因為得到了劉有軍的親口保證,軍統不會對他動手。

    事實上,沈竹光之所以被擊斃,正是因為孫志書提供了準確的情報。

    沈竹光被殺後,日本人惱羞成怒,發誓一定要找到凶手。

    否則,中國人的情緒穩定不下來,日本人的面子,也沒辦法維持。

    沈竹光才剛當了不到三個月的社會局長,就被軍統的人當眾槍殺。

    這是要警告所有人,當了漢奸,就要作好被槍殺的準備。

    特務機關將找凶手的任務,將給了憲兵隊總部,而憲兵隊又將任務交給了特高課長川崎弘。

    英租界憲兵分隊在軍統發展了一個內線,路承周還沒被軍統開除,要破這個案子,英租界憲兵分隊必然要參加。

    接到任務後,川崎弘晚上特意趕到了康伯南道22號,將高橋豐一和路承周召集起來開會。

    “高橋豐一,軍統這麼大的行動,為何你的內線,沒有提前報告?”川崎弘走到高橋豐一面前,厲聲質問。

    “孔井存只是監視組長,沒有與軍統其他部門發生橫向聯系,我估計,軍統不止一個監視組。”高橋豐一躬了躬身,愧疚的說。

    他對孔井存也寄予厚望,可是,軍統行動之後,孔井存都不知道消息。

    “知道是誰干的麼?”川崎弘緩緩的說,他的目光冷漠,如果高橋豐一是凶手的話,他一定會將之撕碎。

    “如果估計沒錯的話,應該是軍統行動組長裴福海。此人的槍法、刀法、格斗,都是一絕。”路承周在旁邊輕聲說。

    “孔井存推測,也有可能是裴福海。”高橋豐一連忙說。

    “一定要抓到裴福海!”川崎弘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憤怒的說。

    川崎弘的決心很大,但想要抓到裴福海,卻非常難。

    裴福海很有可能躲在英租界,可是,憲兵分隊在英租界沒有執法權,更不能公開搜捕,想要找到他非常困難。

    “嗨!”高橋豐一與路承周異口同聲的說。

    隨後,川崎弘分別與高橋豐一和路承周談了話。

    “你覺得,孔井存的身份,有沒有被軍統察覺?”川崎弘等路承周走後,用日語緩緩的說。

    孔井存原來是海沽站情報組的人,舉報何賀後,臨時代理了情報組的工作。

    按說,孔井存應該會取代何賀,擔任情報組長才對。

    然而,劉有軍卻讓他擔任直屬監視組長,依然監視憲兵分隊。

    從情報員到直屬監視組長,看似得到了重用,但孔井存與海沽站其他人員的關系,也因此斷了。

    何賀叛變後,海沽站將所有人都轉移了。

    就算是孔井存,對海沽站的情況,也是一無所知。

    之後,劉有軍又安排孔井存監視孫志書和劉同宇。

    這個舉動,讓憲兵隊非常緊張。

    可是,軍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走後,突然對沈竹光動手了。

    雖然一個社會局長,在日本人眼里,什麼都不是。

    可是,沈竹光是曾經北洋政府的財政部長,還是維持會委員,兼任社會局長。

    在海沽人眼里,沈竹光位高權重,他都被軍統殺掉,其他人還敢為日本效勞麼?

    “閣下的意思,軍統在用反間?”高橋豐一被川崎弘提醒,眼楮頓時眯了起來。

    “否則,沒辦法解釋這一連串的事件,包括何賀被暗殺,孔井存可能都被利用了。”川崎弘緩緩的說。

    “孔井存對大日本帝國,還是很忠誠的。”高橋豐一露出思索之情,他在回想,策反孔井存後,針對軍統的一系列行動。

    孔井存是高橋豐一親自策反的,然而,孔井存反正後,並沒有提供重要情報。

    孔井存掌握的情報,幾乎全部作廢。

    反倒是,憲兵分隊好像被軍統牽著鼻子在走。

    首先是何賀被殺,其實是軍統與憲兵分隊的“聯合行動”,硬生生將何賀推到了軍統殺手的刀下。

    其次,是軍統的鋤奸行動。

    軍統明明要暗殺的是沈竹光,可卻讓孔井存監視孫志書和劉同宇。

    出于對孔井存的信任,日本特務機關將精力放在這兩個人身上。

    結果,讓軍統輕松得逞。

    沈竹光被公開槍殺,性質非常惡劣,這件事很快就被傳遍海沽,甚至整個華北,乃至全中國。

    “如果他的身份被軍統知道了,他對我們越忠誠,只會越誤導我們。”川崎弘很是惱怒,他們因為對孔井存的信任,導致被軍統搶佔了先機。

    “我們該怎麼做?難道任由軍統猖狂麼?”高橋豐一說。

    “孔井存的身份暴露,也只是我們的推測。我們要證明這個結果,不能僅憑推測了事。”川崎弘說。

    如果推測有誤,擅自將孔井存撤回來,豈不是幫了軍統的忙?

    能在敵人內部,打入一個臥底,是非常困難的事。

    一旦成功,將能源源不斷的提供情報。

    之前路承周潛伏在軍統兩年,雖然沒有暴露身份,但已經被軍統冷藏。

    軍統一旦對路承周起疑,再想獲得信任非常難。

    “怎麼證明呢?”高橋豐一覺得這件事很棘手。

    “我們要變被動為主動,給軍統主動提供一些消息,誤導軍統,觀察軍統的行為。同時,找機會抓捕劉有軍。”川崎弘緩緩的說。

    “劉有軍與孔井存每次見面,都是臨時約定時間,根本沒有機會抓捕。如果軍統真的知道孔井存已經投靠我們,一旦我們有所行動,軍統馬上會知道。”高橋豐一搖了搖頭。

    他當然想抓到劉有軍,哪怕暴露孔井存的身份,也是值得的。

    然而,劉有軍非常警覺,自從何賀投降後,劉有軍幾乎不相信任何人。

    “孔井存之前不是監視過路承周一段時間麼?你讓孔井存向劉有軍報告,路承周是憲兵分隊的人,看劉有軍有何反應。”川崎弘突然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

    “路承周的身份隱藏得很好,說不定軍統以後會聯絡他,太可惜了吧?”高橋豐一一愣。

    “是啊,很可惜,但是,我們手里並沒有讓劉有軍特別感興趣的情報。”川崎弘嘆息著說。

    以孔井存的身份,如果提供其他情報,劉有軍會相信麼?

    劉有軍能相信的,一定要是合情合理的。

    “我看,不如閣下晚上去趟路承周家,讓孔井存的手下看到。”高橋豐一想了想,說道。

    “孔井存目前的任務取消了麼?”川崎弘問。

    “軍統的行動得逞後,劉有軍命令他,暫回英租界,繼續監視憲兵分隊。之前,孔井存就監視過路承周,只不過,他並不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高橋豐一緩緩的說。

    “你讓孔井存繼續監視路承周,確定他是否暴露,是我們能否破獲軍統組織的關鍵。”川崎弘鄭重其事的說。

    隨後,川崎弘與路承周也談了話。

    只是,他並沒有與路承周討論孔井存的事情,只是告訴他,明天晚上,自己有事要到路承周家里商談。

    “隨時歡迎川崎老師。”路承周恭敬的說。

    他不知道小鬼子想搞什麼鬼,但他不能多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你覺得,軍統還有可能重新啟用你麼?”川崎弘突然問。

    “不太可能了,我雖然一直在隱藏自己的身份,但未必能瞞得過軍統。如果有一天,軍統突然找上門來,要求啟用我,肯定只有一個目的,想利用我。”路承周篤定的說。

    他不想讓川崎弘認為,自己還有重回軍統的那一天。

    以路承周的身份,他也不能回去,否則,軍統的情報,他怎麼匯報呢?

    日軍佔領了海沽了,還時刻威脅著工部局,一旦他們知道了軍統的情報,肯定會將海沽站一網打盡。

    “不管如何,我們還是要作好,讓軍統啟用你的準備。對了,最近聞健民是不是找你了?”川崎弘問。

    “不錯,他之前懷疑李向學可能是**,竟然還派人跟蹤我。”路承周將前幾天的事情,向川崎弘詳細匯報了。

    “聞健民這個人,對大日本帝國,還是很忠誠的。”川崎弘緩緩的說。

    “川崎老師,我懷疑,雷成要找的這個所謂朋友,很有可能是**。”路承周篤定的說。

    “他要找的顧波,是海沽民先隊的副大隊長,也是民先隊留在海沽的最高領導。”川崎弘緩緩的說。

    “原來如此。”路承周“恍然大悟”的說。

    “雷成協助抓到了民先隊一個叫梁磊的分隊長。可是,此人的嘴非常硬。偵緝隊用盡了辦法,也沒有撬開他的嘴。”川崎弘說到此事時,很是遺憾的說。

    梁磊送到憲兵隊後,剛開始他認為,沒有哪個中國人,能經受得了日本人的酷刑。

    然而,梁磊再次給他們上了一課。

    “不知此人現在怎麼樣了?”路承周隨口問。

    “送到了憲兵隊。”川崎弘說。

    “那應該沒問題了,到了憲兵隊,沒有誰還能守得住秘密。”路承周高興的說。

    可是,他心底卻非常擔憂,憲兵隊是什麼地方,他非常清楚。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29 18:55
第二百一十九章 試探

  路承周看過憲兵隊的刑室,牆壁上掛滿了刑具,只是看著,都覺得膽戰心驚。

    如果把所有的刑具,全部用一遍,哪怕是鐵打的人,都扛不住。

    路承周很為梁磊擔憂,信仰能戰勝**的折磨嗎?

    “可惜,這位**很堅強,真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材料制成的,簡直不是人。”川崎弘嘆息著說。

    他親自參與了對梁磊的審訊,憲兵隊的人,都是用刑的專家。

    知道要怎麼樣,才使人更加痛苦。

    然而,在梁磊的眼神中,看到的只有堅毅。

    這種信仰的力量,讓川崎弘非常吃驚,如果**人都有這樣的信仰,就太可怕了。

    “不可能吧,還有誰能熬得住憲兵隊的酷刑?”路承周“驚訝”的說。

    他很清楚,要贏得川崎弘這句嘆息,需要付出多麼慘痛的代價。

    “知道了,為了讓他開口,我們將他的手臂,放進碾壓機里,整條手臂被壓成肉泥,他也沒有說一個字。”川崎弘無奈的說。

    “這還是人麼?”路承周听得怵怵忐忐,他想象著那個畫面,感覺像掉得冰窯一樣。

    “我跟你的想法一樣,最後將他整個人都投了進去,先是雙腿,再是手,然後是軀干。當只剩下一個腦袋里,他的眼楮瞪得很大,很圓……”川崎弘緩緩的說。

    “這種人,就應該讓他明白,跟大日本皇軍作對,只有死路一條。”路承周恨恨的說。

    說出這句話後,他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路承周真想,一腳踢在川崎弘的褲襠,再一拳轟在他臉上,讓他知道,中國人憤怒的力量。

    然而,路承周只能想想,他不能有一絲舉動。

    甚至,他的眼神、說話的語氣,都不能有任何異常。

    “梁磊死了,就更有必要找到顧波。你要發動在英租界的所有關系,盡全力找到此人。”川崎弘叮囑著說。

    “請老師放心,只要顧波到了英租界,一定逃不掉。”路承周鄭重其事的說。

    雷成自從加入偵緝隊後,並沒有搬家。

    只是,這幾天,他一直沒有回家。

    直到梁磊被砸成肉泥後,他才向聞健民請示後,才回家休息。

    回到家的雷成,像是生了場大病似的,臉色煞白,說話有氣無力。

    到家里,隨便扒了兩口飯,就爬進了被窩里。

    剛開始,他老婆還以為,雷成是幾天沒回來,想來事。

    可是,她很快發現,雷成裹著被子,渾身都在顫抖。

    “雷成,你怎麼啦?是不是生病了?”

    “沒事,沒事。”雷成只要一合上眼,就會想到梁磊受刑時的模樣,還有他被砸成肉泥時,眼中那種不屑一顧的神情。

    “砰,砰砰!”

    好不容易睡著,雷成突然被幾聲槍響驚醒。

    他迅速爬了起來,剛要下床,突然想到了什麼,抱著被子,滾到床底下躲了起來。

    很快,雷成家響起了敲門聲。

    可雷成哪敢去開門呢,直到他听出聞健民的聲音,才戰戰兢兢的爬出來。

    “隊……隊長,出…出什麼事了?”雷成結結巴巴的問。

    “**要殺你。”聞健民說。

    正如他所料,**果然來了。

    剛才的槍聲,正是偵緝隊與**在交火。

    可惜的是,天太黑,偵緝隊的人又不敢靠的太近,讓**給跑了。

    “什麼?”雷成腳一軟,癱坐到了地上。

    姚一民沒想到,雷成的家,竟然是個陷阱。

    行動的人,不但沒有成功,有一位同志還受了傷。

    顯然,偵緝隊早有準備,只等著**往套里鑽。

    雷成的危害非常大,梁磊已經犧牲,不能再讓其他同志陷入危害。

    姚一民經過慎重考慮,決定將雷成引出來。

    行動方案,就采用“螞蟻”的計劃。

    只是,顧波已經去了北平,需要一個假的顧波來當誘餌。

    路承周晚上到家時,看到門口那家餃子攤又來了。

    他很是詫異,劉有軍只讓孔井存監視憲兵分隊,他怎麼又順帶把自己監視上了呢。

    “來二兩豬肉韭菜餡水餃。”路承周將自行車支在旁邊,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這個小伙子的手藝不錯,幾天不見,路承周還真想念他的餃子。

    趁著餃子還要一會才上來,路承周點了根煙。

    這個餃子攤的出現,肯定是孔井存安排的。

    還有,昨天晚上,川崎弘就特意說起,他今天晚上會來找自己談事。

    還特意說明,是來家里。

    去而復返的餃子攤,突然到訪的川崎弘,這中間如果沒有貓膩,那才怪了。

    川崎弘的到訪,與餃子攤必定有聯系。

    至于有什麼聯系,路承周想念,明天劉有軍會給自己答案。

    金連振看到路承周,已經不再像原來那麼緊張了。

    畢竟路承周經常在來這里吃餃子,見的次數多了,也就沒有了恐懼心理。

    川崎弘坐著汽車來的,將汽車停在路承周家門口,自己獨自走了進去。

    “川崎老師,孔井存的手下,又來監視了。”路承周將川崎弘迎進去後,馬上說。

    之所以沒有提前告訴川崎弘餃子攤的事,是因為這件事是可控的。

    餃子攤是孔井存安排的,孔井存是听命于高橋豐一的。

    如果川崎弘不想讓餃子攤知道,他來找自己,只需要讓高橋豐一通知孔井存就行。

    “這是特意安排的,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讓他看到。”川崎弘微笑著說。

    “老師這是想讓軍統重新啟用我?”路承周一愣,馬上醒悟。

    川崎弘的這一招,確實不錯,如果他不是軍統“火焰”的話。

    路承周已經被軍統冷藏,按照軍統的慣例,以後再難啟用。

    至少,在劉有軍擔任站長的這段時間,軍統應該不會再啟用他。

    可是,孔井存如果向上面匯報,路承周與川崎弘在接觸,軍統又會怎麼想呢?

    川崎弘可是憲兵隊特高課,還是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長的輔佐官。

    他親自到路承周家登門拜訪,只能說明一件事,路承周與川崎弘關系不一般。

    如果路承周沒有叛變的話,軍統是不是要考慮路承周的作用呢?

    就算路承周叛變了,軍統是否也要爭取一下?或者,將路承周當成叛徒處決呢?

    “我們不能總是處于被動,要讓軍統動起來,我們才有機會。”川崎弘微笑著說。

    他沒有告訴路承周,之所以餃子攤會回來,主要是想測試孔井存的身份,是否被軍統知曉。

    “老師妙計。”路承周贊嘆不已的說。

    “顧波查得怎麼樣了?”川崎弘隨口問。

    他來找路承周,並沒有特別的事情,只需要在路承周家里,待上半個小時,就算完成任務了。

    “已經吩咐下去了,相信明後天就會有消息。”路承周忙不迭的說。

    只要市委願意配合,他相信,“顧波”一定會出現。

    只是,能不能抓到,他就不能保證了。

    川崎弘在路承周家出現的情報,餃子攤的金連振,與對面18號的姜致遠,分別匯報了上去。

    川崎弘只知道,路承周門口有軍統的監視點,卻不知道,他對面還有位地下黨的交通員。

    姜致遠除了擔任交通員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監視路承周。

    金連振的報告,當天晚上,就送到了孔井存手上。

    得知川崎弘晚上“拜訪”路承周,孔井存很是意外,難道說,路承周也在為日本人暗中做事?

    孔井存不敢怠慢,如果大水沖了龍王廟,他又要被高橋豐一訓斥了。

    孔井存是被迫才投靠日本人的,他只是怨恨何賀對他的那一巴掌,一怒之下才舉報何賀。

    沒想到,何賀被捕後,很快就叛變。

    並且,何賀推斷,是他舉報的。

    當高橋豐一找上門來時,孔井存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也曾經想過,要向劉有軍自首。

    可是,每次話到嘴邊,都被他咽了回去。

    高橋豐一接到孔井存的匯報,讓他向劉有軍匯報。

    “只要是你通過正常渠道獲得的情報,都可以向軍統匯報。目前你的任務,是取得劉有軍的信任。”高橋豐一緩緩的說。

    劉有軍在收到孔井存的報告前,已經拿到了路承周的情報。

    路承周不知道孔井存會怎麼匯報,自然也就沒辦法分析孔井存的用意。

    昨天晚上,孔井存安排金連振監視路承周,而川崎弘提前一天,就確定要來拜訪。

    孔井存是想告訴自己,路承周是日本特務機關的人?

    可是,這一點,高橋豐一早就知道。

    按照一般的思維,高橋豐一應該讓孔井存截留這個情報才是,路承周是憲兵分隊的情報室主任,怎能讓軍統知道,川崎弘晚上與他見面的事呢?

    也就是說,高橋豐一故意讓孔井存匯報,川崎弘與路承周見面的情報。

    目的何在?

    引起自己的重視?抑或是給孔井存記功?還是他們發現了路承周的身份,想用這種方式來驗證?

    劉有軍首先讓自己“忘記”,孔井存是日本特務的事實。

    同時還要“忘記”,路承周是“火焰”的事實。

    屏蔽這兩點,面對孔井存時,他才能作出正確的反應。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29 18:56
第二百二十章 請教

   面對孔井存時,劉有軍總要不斷提醒自己,必須“忘記”這兩點。

    否則,他很容易露出破綻,或者讓孔井存看出端倪。

    孔井存並不知道,他為日本特務機關服務之事,已經被軍統知道。

    同時,他也不知道,路承周實際上是憲兵分隊的情報一室主任。

    他更加不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是軍統的“火焰”

    至于路承周之“螞蟻”身份,就算劉有軍,也不知情。

    在孔井存看來,路承周只是一個有親日傾向的巡捕罷了。

    劉有軍鄭重其事的命令孔井存,要嚴密監視路承周的一舉一動,看他是否與日本人,有進一步的接觸。

    孔井存很是奇怪,劉有軍如此嚴肅,難道路承周與川崎弘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孔井存雖是劉有軍直接聯系的監視組長,但他的信息量,其實是最少的。

    高橋豐一收到孔井存的反饋,一時之間也疑惑不解。

    劉有軍不知道孔井存的真正身份?還是他故意裝作不知道?

    劉有軍的命令,從表面上看,並沒有任何異常。

    可這會不會是劉有軍故作糊涂呢?

    劉有軍的回復,讓高橋豐一很沮喪,川崎弘與路承周的接觸,沒有產生任何作用。

    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劉有軍並不知道孔井存暗中為憲兵分隊做事。

    可高橋豐一心里,總說不服自己。

    軍統暗殺沈竹光,孔井存事前一點風聲也沒听到。

    孔井存監視的孫志書和劉同宇,連根毛都沒掉,可孔井存沒注意的沈竹光,卻死在了軍統的槍下。

    還有何賀之死,如果不是孔井存故意引誘,並且憲兵分隊命令何賀配合,恐怕不會死吧?

    孔井存這段時間的表現,名為軍統之監視組長,實際沒有發揮一點作用。

    甚至,孔井存幫了幾次倒忙︰讓憲兵隊將目光,全部放到孫志書和劉同宇身上,結果軍統虛晃一槍,干掉了沈竹光。

    高橋豐一在心里,其實傾向于,軍統已經知道了孔井存的真實身份。

    只有,他沒有找到證據罷了。

    高橋豐一突然想,如果讓孔井存知道,路承周是憲兵分隊情報室主任,並匯報給劉有軍,軍統會有何反應呢?

    到時,劉有軍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呢?

    如果劉有軍相信,軍統必然要制裁路承周,說明劉有軍對孔井存還是信任的。

    也有可能,劉有軍信了孔井存的情報,依然留著孔井存這個“日本特務”呢?

    高橋豐一迷茫了,他感覺自己,被縛住了手腳,完全沒辦法與劉有軍對抗。

    公開路承周的身份,似乎也不是一個好主意。

    路承周雖是中國人,可他身份復雜。

    以前參加過軍統,又是警務處的巡官。

    如果路承周情報一室主任的身份公開,會不會影響路承周的工作呢?

    路承周已經被軍統冷藏,警務處如果再將他開除,路承周的作用就會大打折扣。

    姚一民收到姜致遠的報告,倒沒有特別驚訝。

    路承周是憲兵分隊的情報一室主任,又是川崎弘的學生。

    川崎弘晚上去拜訪他,完全能說得過去。

    姚一民有一種莫名的心痛,路承周淪落為日本特務,實在太可惜了。

    如果有一天,路承周成為日本人的幫凶,他一定不會手軟。

    路承周在第二天,收到劉有軍回復的情報。

    他除了不知道孔井存匯報的情報內容外,其他信息比劉有軍要多。

    路承周有一種感覺,日本人開始懷疑,孔井存的身份暴露了。

    當然,這個可能,還需要驗證,但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日本人並不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

    因此,川崎弘晚上的登門拜訪,在劉有軍看來,只是一場鬧劇罷了。

    路承周給劉有軍留下情報,提醒他一定要注意,一旦日本人懷疑,孔井存的身份被軍統識破,接下來孔井存所提供的任何情報,都有可能是日本人為了測試這一點,而故意投靠的。

    川崎弘接到高橋豐一的報時後,也沉默了。

    劉有軍給孔井存布置的任務,顯得無懈可擊。

    “我也傾向于,軍統已經知道了孔井存的身份。但是,不能告訴軍統路承周的真正身份。中國有句俗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們可不能做這樣的事。”川崎弘緩緩的說。

    路承周雖然被軍統冷藏,可他為大日本帝國,也是立了汗馬功勞的。

    特別是38師攻擊日軍時,路承周挺身而出,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而且,路承周目前依然是“鐵路”,一旦他被啟用,將勝過十個孔井存。

    最重要的,就算將路承周的身份,告訴了劉有軍,也無法判斷,軍統對孔井存的態度。

    “川崎課長,如果軍統知道了孔井存,暗中為我們服務,是否可以利用這一點,給軍統一點教訓呢?”高橋豐一突然說。

    之前,他們所有的計劃,都是站在孔井存是憲兵分隊埋在軍統的內線之基礎上的。

    如果孔井存的身份,被軍統知道,他們的計劃,自然要改變了。

    “當然可以,但一定要設計好,不能弄巧成拙。”川崎弘叮囑著說。

    孔井存的身份如果暴露,他能發揮作用的時間,會越來越短。

    “請閣下放下,一定不會讓你失望。”高橋豐一信誓旦旦的說。

    “你的計劃,最好請路承周參謀,他畢竟在軍統待了這麼久,對軍統的內部情況,比我們更熟悉。”川崎弘叮囑著說。

    “孔井存之身份,是否可以與他商量呢?”高橋豐一問。

    他對中國人,抱著很大的戒心。

    剛到憲兵分隊的時候,更是不屑與中國人為伍。

    然而,過了一段時間,高橋豐一發現,憲兵分隊的工作,離不開中國人。

    哪怕他再惡心,也只能與中國人共事。

    “听听他的意見也好。”川崎弘緩緩的說,路承周潛伏在軍統這麼長時間,又在杭州受過專業訓練,如果軍統知道孔井存的身份,一定能看出端倪。

    晚上,高橋豐一特意到了路承周的辦公室。

    這讓路承周很意外,外面的張思昌,看到高橋豐一,像是看到鬼一樣。

    在路承周的提醒下,他才泡了杯茶端進來,並且輕輕帶上了門。

    “路主任,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見。”高橋豐一誠懇的說。

    “高橋班長請講。”路承周受寵若驚的說。

    “你覺得,軍統是否察覺到了孔井存的身份?”高橋豐一緩緩的說。

    “高橋班長何出此言?”路承周拿起桌上的煙,順手給自己點上一根。

    “孔井存被策反後,一事無成,很難不讓人懷疑。”高橋豐一不想讓路承周知道,自己的沮喪和失望。

    “會不會是孔井存無能呢?”路承周劃了根火柴,突然問。

    “孔井存之前是何賀的重要助手之一,何賀死後,劉有軍讓他代理情報組長,這些都不能證明他無能。”高橋豐一搖了搖頭。

    “會不會是孔井存,心在曹營心在漢呢?”路承周突然問。

    見高橋豐一一臉茫然,路承周知道他沒听懂,遂解釋了這個成語。

    “完全有這個可能。”高橋豐一一拍大腿。

    他覺得自己真是一根筋,只想著孔井存對日本是忠誠的,沒想到他有可能,向軍統主動坦白了。

    “當然,高橋班長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路承周不置可否的說。

    關系到孔井存的事情,他不介意將水攪渾。

    高橋豐一的話,讓路承周確信,自己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很快,孔井存就要完成他的使命了。

    “不,我認為你的分析更有道理,他可能是心在曹營心在漢,一直就是軍統的人。”高橋豐一覺得,自己之前的思路,真是走進了死胡同。

    “任何一名臥底,都不希望得到這樣的評價。沒有十足的證據,我們不能認定,孔井存是真正的軍統。”路承周緩緩的說。

    “我可能被他蒙騙了。”高橋豐一懊悔的說。

    “有沒有蒙騙,一試便知。”路承周微笑著說。

    “怎麼個試法呢?”高橋豐一誠懇的問。

    他覺得,如果早點找路承周商量,就不會走這麼多彎路了。

    還讓川崎弘去拜訪路承周,恐怕在孔井存眼里,這只是一場鬧劇吧。

    幸好,孔井存不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要不然,他早就向軍統匯報了。

    可笑的是,自己差點主動告訴了孔井存這個秘密。

    “第一,反跟蹤。第二,告訴孔井存一個假情報,測試軍統之後的反應。”路承周微笑著說。

    這樣的方案,他隨時能拿出好幾個。

    “用什麼樣的假情報,才能測試出軍統的準確反應呢?”高橋豐一虛心請教。

    “軍統對什麼感興趣,就讓孔井存告訴他們什麼。比如說,告訴他們,憲兵分隊,在軍統安置了一個內線。再比如說,讓孔井存將他監視組的同事干掉。”路承周微笑著說。

    “如果孔井存對我們是忠誠的呢?”高橋豐一問。

    “那也可以讓他干掉一個同事,大不了,將那個同事,包裝成我們打入軍統的內線。”路承周不以為然的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29 18:56
第二百二十一章 四方

   高橋豐一覺得,自己之前真是小看路承周了。

    路承周對大日本帝國,不但非常忠誠,而且在反特方面,能力很強。

    不愧是軍統精心訓練出來的特工,也幸好路承周是親日的,否則他一定會是日本特務機關最頭疼的人。

    路承周提出,對劉有軍反跟蹤,高橋豐一覺得難度太大。

    但是,向劉有軍報告,監視組的金連振,是憲兵分隊的“特務”,劉有軍一定會有所行動。

    劉有軍相信孔井存,必然制裁金連振。

    如果劉有軍早就懷疑孔井存,金連振一定安然無恙。

    從金連振是否出事,就能看出軍統對孔井存的態度。

    高橋豐一覺得,自己之前用路承周來測試,實在是蠢到了家。

    路承周與川崎弘接觸,哪怕路承周加入憲兵分隊,劉有軍都不用馬上行動。

    對軍統來說,路承周的威脅已經降到了最低。

    但是,金連振如果是“日本特務”,劉有軍一定會有運作。

    “路主任,你的建議很好。”高橋豐一微笑著說。

    向軍統匯報路承周的情報,只會泄露真正的機密。

    拿金連振當試驗品,不管出什麼事,憲兵分隊總不會有損失。

    “只是一點愚見,未必行得通。”路承周謙遜的說。

    接下來的事情,高橋豐一沒有再與路承周商量。

    畢竟,後面的操作,與路承周無關。

    高橋豐一不與路承周討論具體細節,路承周並不在意。

    在情報機關,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

    況且,路承周根本不用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從孔井存匯報的情報,就能知道高橋豐一想干什麼。

    不出意外的話,孔井存一定會“出賣”金連振。

    下午,路承周特意給劉有軍發出情報,下午要求見面。

    劉有軍這段時間,住到了五十一號路26號。

    但就算如此,路承周也他見面,也必須提前預約。

    同時,路承周也給姚一民送了一份情報,重新修改了他的鋤奸計劃。

    路承周身處漩渦,隨時能掌握各方最新情況,他的計劃,也可以隨時修改。

    這就是,直接與姚一民聯絡的好處。

    如果還像以前那樣,通過李向學,再通知地下黨。

    一條情報,從路承周手里發出,到姚一民收到情報,最快也要半天。

    現在,只要幾個小時,姚一民就能看到了。

    收到“螞蟻”的最新情報,姚一民很是吃驚,“螞蟻”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然而,“螞蟻”的計劃,姚一民又不好更改,他只能配合。

    地下黨派人去雷成家,結果中了偵緝隊的埋伏。

    幸好當時天黑,行動人員又很機警,才沒有被捕。

    可就算如此,參加行動的一位同志,也受了傷,在法租界治療。

    以地下黨目前的能力,想要除掉雷成這個叛徒,只能借助“螞蟻”的力量。

    “這份情報很重要,送出去後,晚上要再去死信箱看一眼,確定‘螞蟻’同志取走了。”姚一民將一份寫好的情報,鄭重其事的交給姜致遠。

    “螞蟻”在情報里,修改了原來的行動計劃,並且,告訴他梁磊已經犧牲的消息。

    姚一民得知消息後萬分悲痛,多麼好的同志啊,被敵人活活折磨死,至死沒有吐露黨組織的任何消息。

    梁磊被敵人碾成肉泥,裝進麻袋扔進海海的消息,姚一民沒有告訴姜致遠。

    這個仇,他會記在心里,等著以後與日本侵略者算總賬。

    “請姚書記放心,我一定會再次確認。”姜致遠堅定的說。

    “路承周最近的情況如何?”姚一民隨口問。

    “他家口的餃子攤又出現了。”姜致遠說,他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經驗都是自己總結的。

    “餃子攤?”姚一民詫異的說,除了地下黨之外,還有什麼人也注意上了路承周麼?

    路承周是憲兵分隊的人,能注意他的,恐怕只有國民黨方面的人了。

    路承周下午去五十一號路26號之前,特意去了趟地下黨的死信箱,收到了姚一民的情報。

    地下黨願意全力配合,路承周很是欣慰。

    他的行動方案,對時間、地點、人物都有要求,前期準備工作較多。

    姚一民依然能答應配合,這是對他工作的最大支持。

    “站長,孔井存是不是匯報了,金連振是日本特務的消息?”路承周見到劉有軍後,馬上問。

    “高橋豐一跟你說了?”劉有軍驚訝的說。

    “這小鬼子哪能跟我說呢。”路承周這個結論,其實並不難猜到。

    孔井存目前能接觸到的同事,只有金連振。

    孔井存總不能報告,海沽站的其他同事是日本特務吧?

    他一個監視組長,目前也接觸不到其他人啊。

    “說說你的想法吧。”劉有軍說。

    路承周既然向日本人提了這樣的建議,早就胸有成竹了。

    “日本人已經察覺到,我們已經知道孔井存的身份了。既然如此,金連振就會很危險。日本人狗急跳牆,找不到我們,會把怨氣撒到金連振身上。正好借這個機會,讓金連振轉移。”路承周緩緩的說。

    孔井存不是舉報金連振是日本特務麼?那就處理啊,讓金連振“消失”。

    既保證了金連振,又讓日本人傻眼。

    “可日本人已經懷疑,我們早就知道孔井存的身份了。就算轉移了金連振,他們也未必會相信。”劉有軍搖了搖頭。

    “所以,是時候除掉孔井存了。”路承周緩緩的說。

    孔井存既然失去了作用,還留著干什麼呢?

    “看來,你已經選好了一個恰當的時機。”劉有軍看了路承周一眼,身在敵營,路承周需要有一顆八面玲瓏之心,思維敏捷,遇事沉穩。

    路承周在憲兵分隊,無論是說話,還是辦事,都要多留一個心眼。

    他的身邊,全部是敵人,稍不注意,身份就暴露了。

    自從被軍統冷藏後,路承周加入憲兵分隊,他的言行更加謹慎。

    路承周做事,必須謀定而後動。

    “聞健民手下,有一位**叛徒雷成,他提供了一個情報,民先隊的副大隊長顧波,會在英租界出現。”路承周微笑著說。

    “這又如何?”劉有軍知道,路承周的話肯定還沒有說完。

    “我已經找到了顧波。”路承周緩緩的說。

    “這跟我們有什麼關系?**的事情,我們不插手。”劉有軍臉色一變。

    他的態度很明確,國共合作了,**也在搞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但是,軍統堅決不參加。

    就算表面合作,暗地里跟以前一樣。

    只不過,對**不能再公開逮捕。

    “聞健民的偵緝隊,很想抓到顧波,而我們呢,要趁機除掉孔井存,憲兵分隊呢,又想順藤摸瓜,破獲我們的組織。我在想,這三件事,能不能放到一起,協助偵緝隊抓到顧波,順便除掉孔井存,但又要全身而退。”路承周介紹著說。

    其實,還有一件事,**想除掉雷成。

    孔井存和雷成,都是叛徒,他們投靠日本人當了漢奸。

    這樣的人,人人得而誅之。

    “你既然找到了顧波,偵緝隊肯定能找抓到他,還需要我們干什麼?”劉有軍疑惑的問。

    “偵緝隊在英租界沒有執法權,此事如果驚動警務處,我敢保證,顧波一定會提前逃脫。如果偵緝隊能抓到顧波,整個海沽的民先隊組織,肯定會被日本人一鍋端。”路承周解釋著說。

    “直接說你的計劃吧。”劉有軍已經被路承周的計劃,弄得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各方勢力都參與進來,無形中會增加很大的風險。

    “我的計劃很簡單,讓**栽個跟頭,安全轉移金連振,再順手把孔井存除掉。”路承周微笑著說。

    他還有個想法沒有說出來,還要能順便除掉雷成。

    偵緝隊、軍統、地下黨、憲兵分隊,甚至還有警務處的人,這麼多勢力的人,踫到一起,必須提前計劃好才行。

    特別是軍統和地下黨,必須無條件配合路承周。

    否則,只要他們有一方出問題,整個計劃就不會成功。

    地下黨方面,已經答應全力配合,路承周準備了兩個計劃,不管他執行哪套方案,姚一民都會無條件支持。

    “听起來很有意思,但是,還需要開會討論。”劉有軍緩緩的說。

    路承周的想法很好,但能不能實現,還是個問題。

    同時,這個計劃會不會給海沽站帶來危險呢?

    劉有軍其實覺得,只要除掉孔井存,轉移好金連振就足夠了。

    至于協助偵緝隊抓捕顧波,劉有軍當然很想做。

    如果偵緝隊破壞了地下黨的組織,他比解決孔井存還高興。

    “今天晚上,我就要通知聞健民,如果站長決定了,必須在晚上之前通知我。”路承周提醒著說。

    他有兩套方案,軍統如果配合,當然是最好的。

    如果軍統不想參與,路承周就得出手才行了。

    路承周認為,劉有軍沒有理由拒絕,然而,到晚上時,他並沒有收到劉有軍的暗號。

    也就是說,劉有軍拒絕了他的方案。

    第二天早上,路承周才接到劉有軍的通知,海沽站將于今天晚上,除掉孔井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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