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599
mk2258 發表於 2018-9-29 15:40
《》正文第一百七十章烏云密布

川崎弘之所以夸獎路承周,除了因為路承周對野崎的監視,堅決回擊外。

最主要的,還是他第一時間,向自己匯報真相。

路承周如果不說出,指使人打劫張思昌,川崎弘雖然不會介意,但心里總會有根刺。

路承周主動匯報,讓他很是欣慰。

這說明,路承周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在自己面前都很實誠。

這一點,對一名情報人員來說,特別難得。

川崎弘之所以欣賞路承周,也是緣于此。

“川崎老師,我先回去了。”路承周恭敬的說。

“好,以后,張思昌那邊,只傳遞一般情報。如果有重要情報,還是要通過死信箱。”川崎弘突然說。

讓張思昌給路承周當聯絡員,是因為當初路承周在軍統的監視之下,想要傳遞日常情報,還得甩掉身后的尾巴。

軍統對路承周撤銷了監視,張思昌這個聯絡員的作用,就顯得可有可無了。

此次張思昌監視路承周,沒有及時向川崎弘匯報,更是讓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張思昌的做法,使得川崎弘對他印象大打折扣。

“嗨。”路承周鞠了一躬,鄭重其事的說。

川崎弘的安排,讓路承周知道,張思昌以后在自己這條線,肯定是靠邊站了。

至于野崎,讓他監視張思昌,路承周并沒有放在心上。

野崎這樣做,更多的還是為了消除他心里的怒意。

張思昌監視路承周,被路承周發現后,可能傷了路承周的心。

現在,讓路承周反過來監視張思昌,也是為了平息路承周的怒火。

只是,路承周一眼就看透了野崎的心思。

野崎的任務,路承周會記著,但現在不會執行。

路承周從康伯南道22號后門離開,轉一圈后,繞到了正街上。

身為巡官,路承周無論何時,出現在自己的轄區,都是說得過去的。

“巡座,您怎么又來啦?”王斯廣眼尖,很遠就看到了穿著自行車的路承周。

“怎么,不想讓我,還是不敢讓我來?”路承周將自行車停到王斯廣面前,單腳支地,掏出煙,順手扔了一根過去。

路承周與張保頭等人接觸后,發現煙這個東西,對身體可能沒什么好處,但對交際,大大的有利。

王斯廣眉開眼笑的伸開雙手,準確的接到路承周的煙。

他倒不是想抽這根煙,而是看中了這根煙傳遞的關系。

上司主動發煙,說明什么?

而且路承周的動作,還是這么的隨意,語氣中帶著調侃,讓王斯廣覺得,這個副巡官的位置,似乎在向自己招手。

“巡座如果天天來,我還巴不得呢。”王斯廣笑著說。

晚上,路承周在家里,如約等到了李向學。

“前幾天,日本人安排張思昌來監視我。”路承周將李向學領到二樓的房間,將窗簾拉上,又從側面觀察了下面,沒有發現其他異常后,才將窗簾拉緊。

“什么?你被日本人懷疑了?”李向學嚇了一跳。

“那倒沒有,只是他們的例行考察吧。甚至有可能,是野崎的私下行為。”路承周搖了搖頭。

將張思昌監視之事,詳細匯報了。

“你還是要注意。”李向學提醒著說。

同時,他也告訴自己,路承周最重要的身份,是日本特務機關的特務。

自己來路承周的住處接頭,著實有些欠妥。

“我會注意的。”路承周鄭重其事的說。

下午與野崎見面,雖然野崎說得很誠懇,也承認了派張思昌監視自己。

可是,路承周感覺,野崎并不會死心。

自己教訓了張思昌一頓,雖是出氣,但野崎會不會認為,這是心虛呢?

日本人都很固執,或者說他們都是偏執狂,認定的事情,很難再改變想法。

如果再發現,野崎還有小動作,就要換一種方式了。

“今天來,是告訴你一件事,北方局已經安全撤往北平。”李向學突然緊緊握著路承周的手,微笑著說。

北方局在英租界,兩次被軍統發現,但兩次都有驚無險。

如果不是路承周準確的情報,北方局恐怕難逃厄運。

“太好了。”路承周高興的說,同時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北方局的首長,讓我轉達對你的感謝。同時,對你再次提出表揚。”李向學微笑著說。

“為黨工作,是我的使命。”路承周堅定的說。

“來找你,還有件事,北方局和河北省委,雖然搬走了。但市委會留在英租界,并且需要你暗中掩護。”李向學緩緩的說。

這才是他來找路承周的真正用意,海沽市委這段時間的變化很大,市委主要責任人,就換了好幾個。

既是因為斗爭殘酷,情況復雜,也是因為黨內有些同志,意志不堅定。

“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路承周堅定的說。

保護黨的機關,無需李向學強調,路承周也會用生命來維護。

“二十六號路沿街3號,會住進一對夫婦。”李向學緩緩的說。

將市委機關設在何處,市委仔細研究過。

最終,還是省委拍板,一定要安排在路承周的轄區。

只有這樣,市委機關的安全,才能得到最有效的保障。

“二十六號路?”路承周蹙起了眉頭。

“二十六號路沿街3號,原本是我黨的一個情報站,現在升級為市委機關。如果你覺得不合適,現在換地方還來得及。”李向學說。

“既然是組織的決定,我沒有任何意見。”路承周想了想,說。

其實,他覺得市委機關,更適合安排在二十四號路、五十一號路,或者康伯南道。

哪怕是到二十五號路,都比二十六號路要強。

畢竟,二十五號路的巡長是鄧澤華,而二十六號路是賈明的地盤。

當然,路承周不想向組織訴苦,更不會提什么條件,有什么問題,自己想辦法解決就是。

“雖然你知道市委機關,但是,你不能私自與市委發生任何聯系。”李向學叮囑著說。

“組織原則我還是知道的。”路承周堅定的說。

市委機關放到二十六號路,是組織對他的絕對信任。

但是,路承周只能暗中保護。

為了保護市委機關的絕對安全,路承周做了很多準備工作。

不管出現任何意外,市委不能出意外。

“還有件事,市委決定,在法租界國民飯店旁邊,開辦一家書店。”李向學緩緩的說。

“需要我做什么?”路承周一愣,馬上問。

法租界的事情,跟他沒有關系,但李向學既然說起此事,肯定與自己有關。

“你也知道,黨組織的經費,一直不充足。”李向學看了路承周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整個海沽地下組織,生活都過得比較清苦。

唯有路承周,不但可以領取日本特務機關和軍統的補貼,還有警務處的薪水。

同時,他還私底下做點生意,真的可謂財源廣進。

“這是一張匯豐銀行的支票,兩千圓。”路承周沒有猶豫,轉身從抽屜的書里,翻出一張支票,遞給了李向學。

“兩千圓?”李向學被嚇了一跳。

組織上經費一直緊張,但是,書店又必須開,不僅僅可以作為一個聯絡站,也是**宣傳的一個窗口。

“不夠?那還得容我幾天。”路承周問。

“夠了,夠了。我看,你就是個大財主。”李向學笑吟吟的說。

“軍統和日本特務機關的錢,不賺白不賺。”路承周笑著說。

“這筆錢,我會向組織匯報,到時給你打借條的。”李向學說。

“這是我的黨費,要打什么借條?”路承周眼睛一瞪,佯裝不滿的說。

進入1937年后,路承周明顯感覺,戰爭的氣氛,已經籠罩在整個華北上空。

1937年2月15日至日,國民黨五屆三中全會在南京召開,全會通過的宣言,在國內政策上,確認了和平統一、擴大民主、開放言論等原則。

在國共關系后,接受了**團結御侮的,“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主張。

這段時間,路承周每天都要聽廣播,看報紙,時刻關注著五屆中全會的內容。

而日本方面,也在積極準備。

這幾天,路承周每天都要向川崎弘匯報搜集到了情報。

同時,聽取川崎弘,傳達新的指示。

剛開始,他們還在康伯南道22號見面,后來,川崎弘讓路承周,每天抽時間去海光寺,華北駐屯軍參謀部報告。

為破壞中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以及達到占領華北的實際目的,日本方面,明確規定,在新形勢下,對南京政權采取措施,使該政權實質承認華北的特殊地位。

同時,日本在經濟、政治、軍事方面,加緊對華北有所準備。

比如說,在經濟上,加緊掠奪華北資源。

具體做法是:趕筑津石鐵路、壟斷華北棉業、恢復龍煙鐵礦和收買進陘煤礦。

在政治上,加強對華北特殊化步伐。

路承周經常與陳德明等聯系,分化三十八師中下級官兵,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在軍事上,日軍早就全面準備,并且頻頻舉行演習。

所有的這一切,都說明,戰爭的烏云,已經籠罩在華北上空,戰事一觸即發。
mk2258 發表於 2018-10-10 14:16
第一百七十一章大事件





    唯一令路承周欣慰的是,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形成了。

    看到海沽民先隊、學聯、女同學會,及各樣學生,熱烈慶祝內戰停止,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但是,從軍統的態度來看,路承周清楚的意識到,國共之間的合作,只是表面文章。

    就算國共合作,**依然是黨國最大的敵人。

    不得不說,這很悲哀。

    路承周無力改變這些事,他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英租界收集到的情報,路承週通過篩選後,會轉交給川崎弘。

    而日本方面的情報,路承週會及時向軍統和地下黨匯報。

    “李先生,二十六號路沿街3號的人,最近都搬走了?”路承週見到李向學的時候,突然問到。

    他最終沒有調換二十六號路的巡長,有的時候,太刻意,反而會讓人覺得懷疑。

    “是的,黨中央在延安,召開白區黨的代表會議,討論抗日重大問題,海沽市委的幾名同志,已經趕赴延安。新的市委機關,會另設新址。”李向學緩緩的說。

    原本,他想過兩天才與路承周說起。

    沒想到,路承週已經註意到了這件事。

    顯然,市委機關的安全,時刻掛在路承週心上。

    “那就好。”路承週怔了怔,並沒有再追問。

    市委沒有在原址辦公,肯定是有原因的。

    搬出自己的轄區,也一定事出有因。

    “市委機關在二十六號路的這段時間,你暗中保護了市委安全,上級對你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李向學微笑著說。

    “這麼說,我的任務算是告一段落了?”路承週問。

    “你圓滿完成了任務。”李向學說。

    他沒有解釋,為何新的市委機關,沒有再安排在路承週的轄區。

    幸好,路承周也沒有問。

    畢竟,這又涉及到一個敏感問題,路承週對黨的忠誠問題。

    自從發展路承週入黨,李向學從來就沒有懷疑過路承週的忠誠。

    但是,新來的同志,不願意將機關放到路承週的轄區,他也沒有辦法。

    其實,就算路承週問,李向學也不會告訴他。

    “國共合作,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形成,但我看,軍統對我黨,依然懷有深深地戒心。”路承週嘆息著說。

    “不管軍統是什麼想法,我們都要促使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形成。國民黨一向不敢抗日,我們要把他們拉到抗日的道路上來。我相信,很多人會慢慢轉變過來的。”李向學緩緩的說。

    “或許,等日本人露出猙獰面目時,國人才會醒悟。”路承週嘆息著說。

    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國主義侵略軍,清水節郎中隊,晚7時許,在北平西南盧溝橋,向中**隊發起進攻,製造了盧溝橋事件。

    從此,開始了中國人民英勇的抗日民族解放戰爭。

    7月8日,**中央通電全國,號召“全國同胞、政府與軍隊,團結起來,築成民族統一戰線的堅固長城,抵抗日寇侵略”。

    盧溝橋事件發生後,路承週晚上會一直待在海光寺華北駐屯軍參謀部。

    名義上,是向川崎弘匯報英租界的情報,並且接受新的任務。

    實際上,他更多的是為了刺探日本的情報。

    路承週為日本特務機關效力已經超過三年,他的“忠誠”,深得川崎弘讚許。

    在酒井隆和軍統刺殺田代皖一郎事件中,路承週表現出色,多次贏得參謀長橋本群,和司令官田代皖一郎的誇獎。

    盧溝橋事件後,路承週第一時間到海光寺,也是心向皇軍的表現。

    路承週在海光寺,閉口不說漢語,一口標準的日語,讓人忘記他已經是一名中國人。

    “川崎老師,我希望能加入大日本皇軍,在戰場上擊敗中**隊。”路承周用日語鄭重其事的說。

    “你的任務還是放在英租界,要隨時注意英國人的態度。”川崎弘對路承週求戰的態度很滿意。

    但是,目前形勢對日軍有利,路承周是情報人員,日軍更需要他在這方面,做更多的工作。

    “是。”路承週失望的說。

    “放心,想跟中**隊幹,以後有的是機會。”川崎弘拍了拍路承週的肩膀,微笑著說。

    “田代皖司令官的病,要不要我請一位中醫來看看?中醫有的時候,比西醫更神奇。”路承週又問道。

    “不必,司令官是心臟出了問題,中醫是沒有辦法的。”川崎弘搖了搖頭。

    清晨,路承週就騎著自行車離開了海光寺。

    但是,他回到英租界後,不是先去戈登堂,而是與劉有軍見面。

    北平已經打起來了,**迫切需要華北駐屯軍的最新情報。

    “田代皖一郎臥病在床,已經無法正常辦公,華北駐屯軍的軍務,暫時由參謀長橋本群代理。”路承周說道。

    田代皖一郎一直有心髒病,到海沽後,情況變得更糟糕。

    這段時間,更是沒辦法正常工作,這無形中幫了中**隊的忙。

    “盧溝橋事件,華北駐屯軍有什麼應對方案?”劉有軍問。

    鄭問友的軍情組,雖然一直在監視日軍動態。

    可是,從外部監視,畢竟要受很大限制。

    如果日軍悄然調動,軍情組未必能發現。

    就算發現了,也無法知道日軍調動了什麼部隊,以及具體人數。

    “橋本群下令,駐海沽各部隊,於凌晨三點,作好隨時出動準備。同時,命令正在秦皇島檢閱部隊的旅團長河邊,立即返回北平。同時,海光寺兵營第一聯隊第2大隊、戰車第1中隊、砲兵第2大隊、工兵1個小隊,今天中午,由海沽出發,開往丰台,歸河邊指揮。”路承周說。

    “這麼說,海光寺兵營的日軍,有一小半要調走?”劉有軍皺著眉頭。

    “是的,目前海沽日軍兵力空虛。”路承週緩緩的說。

    日軍蓄謀已久,或許,這就是中日全面戰爭的導火索。

    可是,有些人還認為,盧溝橋事件,只是局部摩擦,是可控的。

    “你想說什麼?”劉有軍問。

    “趁機滅了海沽的日軍!海光寺兵營,只剩下二十師團七十九聯隊,東局子機場雖有三十幾架飛機,和一個步兵中隊,但只要策劃得當,完全可以拿下。至於鐵路總局和東站,只有一個小隊的日軍罷了。”路承週介紹著說。

    從1937年以來,路承週就對日軍的布防特別敏感。

    這也是,他當初打入日本特務機關的初衷。

    “我們的任務,是蒐集情報,了解雙方對事件的態度。”劉有軍搖搖頭。

    路承週的想法太過幼稚,貿然擴大事態,真的可能會引發中日戰爭。

    國民黨只收集情報,關注事態發展,**卻積極行動起來了。

    7月9日,海沽《大公報》、《益世報》,以醒目標題,報導了日本侵略軍,發動盧溝橋事變的消息。

    至此,海沽各界,紛紛行動起來,聲援中**隊守土抗戰。

    海沽學聯,成立“盧溝橋抗戰後援會”,開展募捐活動,發動學生奔向街頭,宣傳抗日。

    同時,派代表攜帶慰問品到丰台、宛平二十九軍前沿陣地慰問抗日勇士。

    7月11日,南開大學學生髮表《為盧溝橋事變告各界民眾書》,提出“擁護二十九軍抗日”的口號。

    然而,7月12日,日軍新任華北駐屯軍司令官香月清司抵達海沽。

    同時,關東軍進入海沽。

    海沽的日軍,兵力得到補充,**失去了一個最佳的機會。

    路承週及時向劉有軍匯報後,後者並沒在意,目前的戰火,還沒有蔓延至海沽,**還認為,這屬於摩擦事件。

    “最近**領導的各種抗日團體,紛紛湧入英租界,在關注日軍動態的同時,也要注意他們的動靜。”劉有軍提醒著說。

    “是。這些情報,是不是也可以告訴日本人?”路承週問。

    “當然。”劉有軍滿意的點了點頭。

    路承週這樣想,才是一名合格的軍統人員。

    **永遠是黨國的大敵,哪怕日本人發動了戰爭,這一點也不會改變。

    如果能藉日本人之手,除掉**,劉有軍絕對不會反對。

    7月14日,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在英租界利順利酒店成立。

    雖然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是由河北省委領導的,華北各界救國聯合會的下屬機構。

    但是,正如劉有軍所言,路承週必須在第一時間,向川崎弘匯報此事。

    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是一個公開的團體,就算路承週不匯報,川崎弘也很快能知道。

    “路君,這個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肯定會給大日本帝國製造麻煩,你有什麼辦法對付麼?”川崎弘接到路承週的匯報後,問。

    “他們的頭目,就住在利順利酒店,只要安排幾個人,可以全部幹掉。”路承週做了個切頭的手勢。

    “英國人不會允許我們在租界隨意行動。”川崎弘搖了搖頭。

    英國政府是支持中國政府的,因此,也容忍各種抗日團體,在英租界生存。

    “英國人又算了什麼?大日本皇軍戰無不勝,一聲令下,就能佔領英租界。我一直期盼著,那一天的到來。”路承週一臉嚮往的說。

    “我們目前要對付的是中國政府,特別是**領導的抗日團體,一定要想辦法消滅。”川崎弘堅定的說。

    “川崎老師,如果皇軍佔領海沽,我是否可以在新政府中謀一職務?”路承週突然問。
mk2258 發表於 2018-10-10 14:16
第一百七十二章戰雲密布





    路承週之所以這樣問,並非要權,而是想試探日本人的態度和決心。

    日本人做事,也經常是先謀而動。

    如果日軍有發動全面戰爭的準備,恐怕早就在計劃,佔領海沽後的下一步行動了。

    “你的任務暫時在英租界,一旦戰爭擴大,這些抗日團體,都會進入英租界。”川崎弘沒有同意路承週的建議。

    在川崎弘看來,路承週要權也好,要錢也罷,都是正常的。

    日軍早就有吞併華北,甚至是整個中國之心。

    盧溝橋事件後,川崎弘就已經與一些中國親日人士在接觸,商議成立新政府的事宜。

    但是,以路承週目前的身份,不適宜進新政府。

    日本可以吞併中國,但還沒狂妄到,敢與英國開戰的地步。

    在路承週在英租界,可以讓日本特務機關,隨時掌握英租界的情況。

    “好吧,我聽老師的安排。只是,既不能隨便行動,又該如何消滅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呢?”路承週為難的說。

    這其實也是他最不想面對的問題,如果日本人派特務去搞破壞,反而容易對付。

    但是,如果讓路承週單獨執行的話,他就會左右為難了。

    “以你的智慧,還怕找不到辦法?如果消滅不了,至少也要將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監視起來。”川崎弘緩緩的說。

    “據我所知,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目前還沒有固定的辦公場所,能否將康伯南道22號那棟房子,借給他們使用呢?”路承週突然說。

    “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以你的名義借個辦公場所……哈哈。”川崎弘眼睛一亮,這確實是一個監視的好辦法。

    路承週之前就與進步學生有過接觸,如果能趁機打入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比消滅這個救國會更好。

    一旦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遭到破壞,所有人的目光,都會投向日本人。

    “我建議用其他人的名義,畢竟我的身份比較敏感。”路承週搖了搖頭。

    這注定是一個失敗的任務,如果路承週接受了,要么洩露組織機密,要么無法完成任務。

    這兩樣,都是他所不願意接受的。

    “用其他人?”川崎弘想了想,在權衡路承週的建議。

    康伯南道22號雖是路承週準備的安全屋,一直以來,也是他與路承週接頭的地點。

    但是,為了監視這個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完全可以讓給他們。

    “是啊,如果用其他人的名義,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那裡,順勢與他們打成一片。”路承周微笑著說。

    他已經給川崎弘想到了一個最理想的人選:張思昌。

    去年,野崎讓他監視張思昌。

    路承週對張思昌的評價:不思進取。

    張思昌開著大興日雜店,除了偶爾與路承週交接情報,整天就忙著生意。

    據說,張思昌開店賺的錢,比他的特務津貼要多。

    川崎弘終於動心了,張思昌在英租界,基本上沒什麼作用了,讓他給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提供一套辦公用的房子,正合適不過。

    路承周先讓張保頭去退掉康伯南道22號的房子,既然要藉給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使用,當然得先撇清關係。

    其次,他才通知川崎弘,讓張思昌趕緊去租下,並且馬上搬進去。

    張思昌在二十四號路開了一年多日雜店,不要說租套房子,買套房子也是有可能的。

    正當路承週準備跟李向學說起此事時,他卻被程瑞恩找上門了。

    程瑞恩和馬玉珍都畢業了,盧溝橋事變後,他們積極參加愛國活動,現在都參加了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

    “日本人在盧溝橋已經動手了,你還要無動於衷嗎?”程瑞恩一直守在二十四號路,可是路承週早就不是巡長,他等了近兩個小時,才碰到路承週騎車經過。

    程瑞恩突然衝過來,一把抓住路承週的車頭,冷冷的問。

    “好多人湧進了英租界,如果沒有我們,英租界能這麼平靜麼?”路承週單腳支地,掏出煙,敲了敲下面,彈出一支後,遞了過去。

    “我不抽。”程瑞恩手一擋,將頭偏了過去。

    事實上,程瑞恩也是抽煙的,只不過他現在不想抽路承週的煙。

    “找我什麼事?”路承週問。

    他清楚程瑞恩的性格,沒有事的話,肯定不會來找自己。

    “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為抗日出一份力。”程瑞恩看了路承週一眼,嘆息著說。

    他跟路承周是從小長大的朋友,也是最鐵的兄弟。

    兩人雖然不是兄弟,但勝似兄弟。

    然而,就在路承週考上警察教練所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路承週不再熱衷參加學生運動,對國民政府和日本人,也沒有了原來的憎惡。

    “這個問題,我們之前討論過。”路承週搖了搖頭,不想跟程瑞恩再說這個話題。

    “好吧,你那有沒有住的地方?”程瑞恩無奈的說。

    畢業之後,他不能再住學校,回去也不方便。

    如果能和路承週住在一起,不但能影響他,爭取把他再拉到抗日救國的隊伍中來,也可以解決住宿問題。

    “沒有。你要是沒地方住的話,我可以給你找地方。”路承週馬上說。

    “沒有?誰住在二十四號路15號?”程瑞恩質問道。

    他剛才已經打聽了,路承週已經不是巡長,而是巡官。

    無需再擠宿舍,在二十四號路15號租了一套大房子。

    “我那裡不方便。”路承週並沒有因為被程瑞恩揭穿,就惱羞成怒。

    “看來路巡官今非昔比了,既然要找地方,能不能找一個大一點的,最好能住十幾二十人的?”程瑞恩冷笑著說。

    “你要這麼大的地方乾什麼?”路承周明知故問。

    “海沽各界救國聯合會知道麼?給救國會找個辦公地,也算你為抗日出力了。”程瑞恩說。

    “如果是給你找住的地方,那沒有問題。但要替救國會找辦公場,恕我無能為力。”路承週搖了搖頭,將手裡的煙頭彈到路邊,準備離開。

    “你為什麼這麼固執?是什麼讓你如此冷血?難道你真要日本人,將你家佔了,你才能醒悟嗎?”程瑞恩越說越激動。

    他在公眾演講中,總能讓大家熱血沸騰,同仇敵愾對付日本鬼子。

    可是,面對路承週這個舊時好友,他總無法說服他。

    “我現在住在英租界,日本人再厲害,敢踏進來一步麼?”路承週在程瑞恩身邊輕聲說。

    沒等程瑞恩回話,路承週腳一蹬踏板,車子嗖的衝了出去,只留給程瑞恩一個背影。

    路承週走遠後,程瑞恩才對著空中狠狠地踹了一腳。

    “怎麼樣,跟承週談得如何?”馬玉珍在利順利酒店等著程瑞恩。

    他與程瑞恩都是救國會的成員,因為工作需要,必須住在這裡。

    救國會安排他們住在利順利酒店,可這裡的消費太貴,他們自然不願意浪費本就不多的經費。

    “這個忠實的英國狗腿子,找他根本沒用。”程瑞恩生氣的說。

    “要不,我去試試?”馬玉珍猶豫了一下,問。

    “你別費這個力氣了,人家要明哲保身呢。”程瑞恩冷冷的說。

    馬玉珍暗暗嘆了口氣,路承週變成今天這樣,是她沒有想到的。

    “放心,組織上總會解決的。大不了,我們晚上回去住就是,不就是多走一個小時夜路麼。”程瑞恩安慰著說,他是沒打算再住利順利酒店了,這裡住一晚,夠他一個月生活費的呢。

    然而,第二天,程瑞恩接到通知,有一位“愛國人士”,願意為救國會,提供一個辦公場所。

    地點就在康伯南道22號,三層樓的洋房,還有後花園,環境比利順利酒店要好得多。

    “看到沒有,只要我們將所有愛國者聯合起來,日寇再強大,也一定可以戰勝他們。”程瑞恩聽到消息後,高興的說。

    救國會的辦公地點雖然解決了,但是,形勢對中**隊越來越不利。

    盧溝橋事件後,日本剛開始打著假和談的幌子,實際上,卻從各路調集增援部隊。

    待增援部隊抵達後,馬上撕碎面具,命令日軍迅速搶占有利地形,做好進攻北平和海沽的準備。

    日軍先是控制了海沽的海路和陸路交通,駐塘沽的日軍,佔領了塘沽碼頭,公然搶劫塘沽碼頭的設備。

    同時,佔領了大沽造船所,250部機床,300台台鉗和其他的工具,全部被日軍運走。

    海光寺兵營,則佔領了火車總站和東站,並且迅速修築東站到東局子兵營,長達十餘公里的輕便鐵路,用以運兵。

    其實,日軍大量增兵海沽,同時,日軍臨時航空兵團的大批飛機,也不分晝夜地進行侵占海沽的戰術演習,並且很快發展到巷戰演習。

    據路承週得到的情報,此時東局子機場和張貴莊機場的飛機,包括轟炸機和戰鬥機,至少有160架以上。

    為了演習巷戰,日軍宣布25日至27日,日租界除了旭街、明石街和榮街可以通行外,其他各街口,全部佈滿沙袋,由日軍守衛。

    一切跡象表明,海沽上空戰雲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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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忠誠可靠





    這段時間,是路承週最感無奈的時刻。

    日軍頻頻增兵,已經在摩拳擦掌,可**還沒有完全準備好。

    甚至,還在寄希望於和談。

    “站長,我估計,不超過一個星期,日軍就要對海沽動手了。”路承週與劉有軍接頭後,嘆息著說。

    “一個星期可能都遠了,日租界戒嚴取消後,日軍恐怕就會行動。”劉有軍也是一臉的擔憂。

    “我們怎麼辦?”路承週急道。

    面對程瑞恩的質問,他雖然表現得波瀾不驚,可他心裡,何嘗不想報國殺敵呢。

    只是他的身份,只能承受朋友的誤會。

    為了程瑞恩的安全,路承週只能刻意與他們交惡。

    “我準備派人與38師聯繫,估計他們正缺日軍情報。”劉有軍緩緩的說。

    “我去!”路承周堅定的說。

    “你不行,38師之師部在靜海縣,你天天得在英租界出現,豈能離開海沽?”劉有軍搖了搖頭。

    路承週的作用,現在完全顯現出來了。

    日本人對他沒有防備,在海光寺,路承週很容易搞到日軍的情報。

    “好吧。”路承周無奈的說。

    “放心,你提供的情報,必定會及時、準確的告之38師。”劉有軍篤定的說。

    劉有軍派鄭問友去了靜海縣,在李公館見到了38師的副師長李興。

    鄭問友向李興亮明身份後,得到了李興的熱情接待。

    “我們正缺日軍情報,你簡直就是及時雨。”李興個子不高,但為人非常豪爽。

    李興在鄭問友的胳膊上拍了拍,他從小習武,雖然當了副師長,依然天天操練,拍了兩下,讓鄭問友感覺手臂陣陣發麻。

    “這裡還有一份,38師與日軍聯絡過的人員名單。”鄭問友又拿出一個信封,交給李興。

    “你們怎麼會有這樣的名單?”李興狐疑的接過信封,拆開看了之後,臉色頓時一變。

    “李師長不必知道我們怎麼會有這份名單,只要知道這份名單是真實有效就行。”鄭問友看到李興的臉色,知道這份名單的可信度,應該非常高。

    離開海沽前,鄭問友也問過劉有軍,這份名單是通過什麼渠道拿到的。

    但劉有軍沒有說明,只說是通過特殊渠道。

    “請鄭組長回去轉告貴站長,38師李興,代表全師官兵感謝他。”李興朝鄭問友抱著拳,感激的說。

    這份名單,他只掃了一眼,基本上就確定是真的。

    李興其實早就在考慮38師下一步的打算,因為與北平失去聯繫,師長又在北平,李興雖然也感覺到了大戰迫在眉睫,可他還沒拿穩主意。

    擺在38師面前,有幾個選擇:就地固守、靜待敵攻,或者主動攻擊。

    李興具有強烈的愛國思想,是一位堅定的抗日將領。

    他個人傾向於主動攻擊,在看了海沽站提供的情報後,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

    目前海沽城區之日軍不多,38師雖然不能在海沽駐軍,但在海沽市區和近郊,也有一個手槍團一千餘人,獨立第二十六旅的兩個團約三千人,海沽保安總隊,以及武裝警察約一千五百人。

    從海沽站提供的情報來說,目前海沽日軍並不多,只要行動迅速,出其不意,完全可以消滅海沽之日軍。

    李興通知38師之一一二旅、獨立二十六旅、海沽警備司令、保安總隊長、市政府秘書長等人開會研究。

    鄭問友作為軍統代表,列席了他們的會議。

    會議決定,必須立即出擊,寧作戰死鬼,不當亡國奴。

    但是,只有先機制敵,攻其不備,才有取勝的可能。

    會議推舉李興為臨時總指揮,定於29日凌晨一時,向日軍發動攻擊。

    鄭問友從靜海縣帶回的情報,劉有軍也在第一時間通知了路承週。

    “正是因為你的情報,才讓38師最終下定了決心。”劉有軍微笑著說。

    **終於要反擊了,他覺得全身在的鮮血,都開始沸騰起來。

    “站長,**主動進攻,肯定需要得到市民的協助。我們要不要提前做準備?”路承周說。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要不要將這個消息,通報給**。

    但話到嘴邊,還是縮了回去。

    劉有軍對**的態度,路承週一清二楚。

    這個時候,在他面前提起**,只會讓他反感。

    “我們怎麼準備?這是**擅長的事。”劉有軍搖搖頭。

    “可以讓市政府組織嘛,這次的反擊,完全是**所為,與**有什麼關係?”路承週嗤之以鼻的說。

    “對**,我們要防範。可是,該讓他們出力的時候,也不能含糊。再說了,我們還能藉機,探明**在海沽的真正力量。”劉有軍微笑著說。

    “站長高明。”路承週奉承著說。

    “在蠱惑人心方面,**比我們確實要厲害。”劉有軍並不避諱這一點。

    哪怕他再不高興,也只能承認,**在發動群眾方面,要比國民黨強太多。

    “站長,你覺得,38師能取得勝利嗎?”路承週突然問。

    路承週不僅僅只有軍統和地下黨兩層身份,他還是日本特務機關的人。

    這麼重要的情報,他當然得向川崎弘匯報。

    只是,在什麼時候匯報,還需要斟酌。

    “剛開始肯定能打日本人一個措手不及,搞不好能把日租界拿下。至於後期嘛,就說不定了,日軍的機動能力太強,他們又有飛機大炮。”劉有軍緩緩的說。

    **的數量超過了日軍,但武器根本不是一個等級。

    38師定於29日凌晨一時發動進攻,路承週在28日晚上九點,向川崎弘匯報了此事。

    他是掐著時間,向川崎弘匯報的。

    這麼重要的情報,川崎弘肯定要驗證,日軍上層,又會懷疑,等他們猶豫不決的時候,38師的進攻已經開始了。

    “川崎老師,據可靠消息,38師將於今天晚上,向大日本皇軍發動進攻。”路承週特意去了趟海光寺,向川崎弘當面匯報。

    “可靠消息?路君,你這個消息從何而來?”川崎弘漫不經心的說。

    歷來只有中**隊逃竄的份,哪輪到他們來進攻呢。

    “英租界的商戶、人力車夫,今天晚上都收到了消息,如果38師部隊經過,一定要支持。”路承週“緊張”的說。

    川崎弘越是不相信,他就越“焦急”。

    38師進攻的時間是定了的,這個時候就算告訴川崎弘準確情報,日軍也很難改變什麼。

    “如果這些人都收到了消息,救國會應該更清楚吧?”川崎弘緩緩的說。

    張思昌就住在康伯南道22號,救國會的情報,張思昌最是清楚不過。

    “會不會是張思昌,沒來得及匯報呢?”路承周說。

    “我打個電話。”川崎弘說。

    不管路承週的情報真假,他都不敢怠慢。

    哪怕聽起來再可笑,但如果38師,真的發瘋呢?

    當初在長城喜峰口,就是29軍,給了日軍重創。

    川崎弘是給野崎公館打電話,張思昌的身份,救國會的幾個主要成員,都很清楚。

    晚上,救國會確實得到了通知,但是,有“專人”陪著張思昌,讓他根本沒時間離開。

    “川崎老師,從昨天開始,我就聯繫不上陳德明和李萬良了。”路承週又突然說道。

    “為什麼沒有早匯報?”川崎弘臉色一變。

    “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一般是他們有行動。今天晚上接到消息,我才想起此事。川崎老師,如果中**隊,突然發動攻擊,對我大日本皇軍將極為不利。”路承週擔憂的說。

    “你隨我向橋本群參謀長匯報。”川崎弘鄭重其事的說。

    路承周向橋本群,再次詳細的匯報了,晚上在英租界收到的消息,以及與陳德明、李萬良聯繫不上的情況。

    “中**隊在海沽,沒有駐軍,憑著手槍團,保安隊,他們敢向全副武裝的皇軍進攻?”橋本群蹙起眉頭。

    他已經睡下了,被川崎弘吵醒,心裡已經很是不高興。

    “38師很狂妄的。”路承週提醒著說。

    “路君,感謝你提供的情報,請川崎君再去證實一下吧。”橋本群淡淡的說。

    他的想法跟川崎弘一樣,皇軍不主動進攻,中**隊就已經覺得萬幸了。

    38師再狂妄,也不敢做這等事的。

    雖然日軍在海沽駐守不多,但只要一天時間,就能調來一個師團。

    中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老虎嘴裡拔牙?

    “看到了沒有,參謀長並不相信你的情報。”川崎弘無奈的說。

    “老師,請一定要派人去查一下。哪怕是監視38師的手槍團和保安隊,也能知道端倪。”路承週提醒著說。

    “我會去驗證的。”川崎弘覺得,路承周可能太過敏感。

    在路承週走後,川崎弘安排了幾名日本特務,去刺探38師的動向。

    凌晨,川崎弘收到消息,38師確實有調動的跡象。

    此時,川崎弘才真正緊張起來。

    然而,已經晚了,就在他準備向橋本群再次匯報時,38時已經向日軍發動了反擊。

    橋本群收到消息,也是懊悔無及。

    路承周雖是中國人,但他的情報,還是很準確的。

    此人對大日本帝國,也是絕對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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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態度端正





    29日凌晨1時,海沽保安部隊,率保安一中隊包圍火車東站,日守備隊和航空兵團400餘人倉惶應戰。

    激戰兩小時後,日軍被擊退,龜縮在一個倉庫裡。

    日軍得知消息後,想從法租界借道而過。

    然而,法國方面拒絕日軍從萬國橋通行,等日軍趕到東站時,中**隊已經攻占了東站。

    除留下一個小隊的兵力嚴守東站外,其他兵力,迅速增援海光寺。

    同時,獨立二十六旅,從寧園炮轟火車總站,同時步兵衝鋒佔領了總部,並乘勝佔領北寧鐵路局,轟走日本事務員。

    而二十六旅二團一營,則率先跑到東局子飛機場,先用大刀砍死日本門崗,後又擊毀從機場內開出的一輛汽車。

    此時,睡在飛機下的日軍飛行員,驚醒後不顧一切爬上飛機,並發動機器。

    但是,中**隊的士兵,每人都攜帶了一小壺汽油,他們將汽油倒在飛機上。

    只是,他們因為長途奔襲,個個大汗淋漓,衣裳都濕透了,帶的火柴,怎麼也點不著。

    終於,有一架飛機被點頭了,其他戰士,只能用刀砍,用槍打,用手榴彈炸。

    很快,機場火光沖天,十幾架飛機被點著了,守衛機場的日軍,只能躲進辦公樓和營房工事。

    襲擊海光寺的中**隊,也打得很勇猛。

    海光寺是日軍的老兵營,雖然部隊不多,但工事堅固。

    可是,英勇的中**隊,在日軍猛烈的砲火下,依然前仆後繼,幾經衝鋒,快天亮時,終於打到日本兵營外圍,並且佔領了東停車場。

    同時,攻占東站的保安隊,也坐公共汽車,趕到了海光寺支援。

    海沽人民得知中**隊跟日本人幹,自發組織卡車和公共汽車,運送中**隊。

    然而,天亮之後,局勢開始發生逆轉。

    首先是東局子機場,中**隊暴露在機場的平地上,受到敵機和辦公樓內敵軍的交叉掃射,傷亡很大,只能被迫撤離。

    而海光寺的日軍,在天亮後,很快得到空中支援。

    日軍出動九架飛機,向中**隊掃射,同時,海光寺兵營的日軍,趁機反撲。

    雙方幾進幾退,形成對峙狀態。

    昨天晚上的槍聲、炮聲,讓路承週完全沒有睡意。

    他多想拿起槍,衝到街上,與日軍戰鬥。

    哪怕不能參加戰鬥,他也想,冒著槍林彈雨,去慰問前線的士兵。

    可是,路承週什麼都不能做。

    他只能像平常一樣,穿著全身的黑色警服,戴著英式的警帽,騎著自行車,面無表情的去戈登堂。

    經過二十四號路時,路承週看到,程瑞恩和馬玉珍,帶領一批救國會的人,亢奮的往外走著。

    馬玉珍像有感應似的,突然發現了路承週。

    她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然而,旁邊的程瑞恩,催促的碰了她一下,兩人又堅定的朝前走了。

    只是,馬玉珍走到前面,還是回頭看了路承週一眼。

    路承週與她目光碰了碰,只能笑一笑,什麼也不能說。

    馬玉珍暗暗一嘆,今天的路承週,讓她感覺特別的陌生。

    “他已經是個沒有血性的人了,忘記他吧,這種人終究會被時代拋棄。”程瑞恩看到馬玉珍的神情,安慰著說。

    剛才他看到了路承週,只是,程瑞恩卻特意偏過頭。

    今天再看到穿著警服的路承週,覺得特別刺眼。

    中**隊已經與日軍幹起來,昨天晚上炮火連天,據說中**隊消滅了不少日軍。

    所有的中國人,都很激動,只要**肯跟日本人幹,所有中國人都會義無反顧的支持。

    然而,路承週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看著就來氣。

    38師昨天晚上主動發起芊,消滅日軍的勝利消息傳開後,廣大工人、學生和市民,紛紛衝出家門,冒著槍林彈雨,奔赴各個戰場慰問二十九軍和保安隊。

    他們不顧數十架日軍飛機在天上轟炸掃射,依然夾道歡允通過市區的中**隊。

    市民們還送上茶水、西瓜、飯菜以及毛巾、鞋襪等。

    全市所有的車輛,不分公、私,幾乎全部出動,支援中**隊運送彈藥和部隊。

    司機們搶著把彈藥搬到自己的汽車上,冒著敵機的轟炸掃射,開往前線。

    同時,海沽人民主動支援軍隊,修工事、運彈藥、救護傷員。

    海光寺附近商店的主人,把自己的鐵門卸下來,送往前沿陣地,用以構築防禦工事。

    所有的這一切,通過廣播、報紙,以及人民的口口相傳,傳到了路承週耳中。

    他也很想為中**隊喝彩,但臉上什麼表情都不能有。

    甚至,還要整理好這些情報,及時向川崎弘匯報。

    但是,路承週在匯報時,卻盡量避免提及海沽人民的行為。

    日本人睚眥必報,日本人被國隊壓制,正在惱羞成怒之際,如果匯報了海沽人民的功勞,以後這些人,都將成為日軍報復、洩憤的目標。

    中午,路承周向劉立峰請假。

    “今天外面在打仗,你要小心,子彈可不長眼。”劉立峰以為路承周也想跟其他人一樣,想去慰問中**隊。

    作為一名中國人,**與日軍就在外面打,哪怕不能參加戰鬥,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沒事。”路承周笑了笑,他又不去戰場。

    海光寺正在打拉鋸戰,但中**隊沒有切斷電話線,路承周依然可以與川崎弘聯繫。

    他已經與川崎弘約好,在日租界的茂川公館見面。

    茂川公館的前身是青木公館,茂川公館的負責人茂川秀和,之前是青木公館謀略班的班長。

    青木公館去年撤離海沽後,由茂川秀和負責,改名茂川公館。

    只不過,之前的青木公館隸屬關東軍司令部,而茂川公館則由華北駐屯軍領導。

    路承週前往日租界時,發現已經有中**隊,開始往日租界方向移動。

    他暗暗心驚,按照38師的計劃,要晚上才進攻日租界,難道提前了?

    路承週不由得加大力氣,拼命蹬著自行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淡路街的茂川公館。

    路承週之所以冒著危險與川崎弘見面,自然不是為了傳遞情報。

    他更想實地考察一下日租界目前的情況,目前,日租界已經戒嚴,要不是他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恐怕到不了茂川公館。

    看到沿途的情況,路承週改變了主意。

    日本人終於感覺到了中**隊的威脅,路承週看到,有些警察都拿起槍,躲在沙袋後,準備參加戰鬥。

    這個時候,如果他也能留下來,必定會給川崎弘留下深刻印象吧。

    “川崎老師,來的時候我發現,中**隊有進攻日租界的意圖。”路承週見到川崎弘後,連忙說。

    “卑鄙的中**隊,趁著皇軍守備空虛,竟然妄想攻占租界!”川崎弘幾乎是咆哮著說。

    日軍的大部隊,正在來海沽的路上,第五師團,最快也要晚上才到抵達海沽。

    在此之前,必須由海沽的日軍,抵擋中**隊。

    “外面的情況如何?”茂川秀和用漢語說道。

    他的個子較高,又說著流利的漢語,如果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出來,他是日本人。

    “報告閣下,中**隊的士氣**,中國人都以為他們真的打了勝仗。”路承周連忙將早就準備好的情報遞了過去。

    為了讓川崎弘容易看懂,同時也是為了保密,路承週與川崎弘之間的情報傳遞,都是使用日語。

    “路君,你覺得中**隊能打進來嗎?”茂川秀和看了一眼情報,隨手交給了川崎弘,轉頭問路承週。

    “不可能!大日本皇軍戰無不勝,一個皇軍士兵,可以戰勝十個、百個中國人。”路承周用日語,堅定的說。

    “但事實上,如果我們沒有援軍,中**隊,很有可能打進來,甚至佔領租界。”川崎弘緩緩的說。

    日租界居留民團,已經將警察署的所有警察,全部組織起來,並且發放武器,準備與**決一生死。

    而日本僑民,也組織了“義勇隊”,隨時準備上戰場。

    “川崎老師,茂川閣下,我願意留下來,拿起武器,與大日本皇軍一起戰鬥,抗擊中**隊!”路承周信誓旦旦的說。

    此時,正是用人之際,路承週的要求,終於被滿足。

    原本,川崎弘覺得,路承週應該協助中**隊。

    可是,日租界岌岌可危,**的力量增強一分,日軍就要減弱一分。

    此時的川崎弘和茂川秀和都覺得,日軍到了極為危懼之際,哪怕就是一個人,也必須爭取過來。

    路承週受過專業訓練,他與茂川公館的人,組成一支特別預備隊,隨時準備上戰場。

    路承週還領到了一身日軍軍裝,雖然是士兵服,並且穿在身上也顯得很緊,但他還是很堅決的換上了。

    “穿上這身軍服,我感覺全身充滿了力量。”路承週換上軍服,系上武裝帶,背著一支步槍,朝川崎弘敬了個禮,信心滿滿的說。

    “從今天開始,你可以算半個大日本帝國的軍人了。”茂川秀和看了路承週一眼,雖然這身衣服有此滑稽,但路承週的態度,他很滿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4 10:23
後手 第一百七十五章 忠實朋友

    路承周雖然穿著日本軍服,臉上也表現得很踴躍,但心裡特別的彆扭。

    還有手裡的這桿槍,路承周多次幻想,有朝一日,把仇恨的子彈,射進日本人的身體。

    可是,他從來沒想過,要真正站到中國人的對立面。

    在警察教練所暗中入黨後,路承周就確定,要為共產主義事業奮鬥到底。隨時準備犧牲個人的一切,為全人類徹底解放奮鬥終身

    然而,在他準備執行特殊任務時,就注定了,他以後,會經常與中國人為敵。

    日寇已經犯我中華,任何一個中國人,都應該奮勇當先。

    然而,在這個時候,路承周則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得抓緊機會,投入日本特務機關的懷抱。

    他的做法,必定會被絕大多數人誤會。

    但是,路承周早就下定決心,不管外界如何誤解,他都會義無反顧。

    抗擊日寇,說得起來簡單,真要做到,必須付出沉重的代價。

    下午,茂川秀和收到消息,板垣的第五師團,已經增援海沽。

    並且,從東局子、宜興埠、東站、火車總站方向,分四路包圍市區。

    而中國軍隊,也趁勢提前包圍了日租界。

    原本晚上才進攻的計畫,提前到了下午四時左右。

    日租界是日本人真正的地盤,海沽其他地方被中國軍隊佔領,不算什麼。

    如果日租界被中國軍隊拿下,將是他們永遠無法洗刷的恥辱。

    路承周與川崎弘一起,在天黑後加入了戰鬥。

    因為中國軍隊,已經包圍了大和街、旭街和福島街。

    路承周無論是在警察教練所,還是在杭州雄鎮樓,學習的武器,都是以短槍為主。

    但長槍也學過,打了幾發子彈後,很快就上手了。

    三八式步槍射程遠,精度高,後挫力小,路承周用了一會,心裡暗暗感慨,小日本的東西,還是不錯的。

    路承周屬於後備隊,也是救火隊,哪裡頂不住了,就派他們過去。

    等中國軍隊撤下去,他們又返回來。

    路承周開槍的時候,總是會將槍口向上抬一分。

    雖然開的槍不少,但還沒有擊中任何一名中國士兵。

    黑暗之中,旁邊的人,也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但是,路承周的動作,還是一板一眼。

    他絕對不會因為,想要放水,而敷衍了事。

    發現目標、瞄準、射擊,動作很連貫。

    至於目標有沒有被擊倒,就不能怨他了。

    畢竟,在戰場上射擊,與打靶是兩回事。

    能把子彈射出去,就已經很不錯了。

    其實,路承周每發射一枚子彈,心情就會沉重一分。

    他的視線內,多次出現日本士兵的後腦勺,路承周很想就這麼來一槍。

    可是,每次他都忍住了。

    路承周的任務,不是射殺幾名日本兵,也不是幫助日本人擋住中國軍隊進攻。

    而是為了更好的潛伏在日本內部,日本為了侵佔華北,準備了數年時間。

    中國剛剛結束內戰,短期內,根本不是日本的對手。

    在海光寺,路承周甚至聽到一種說法,如果日軍與中國軍隊全面開戰,只需要幾個月,就能將中國軍隊消滅。

    當時路承周覺得日本人很狂妄,但是,真要打起來,他也不會認為,中國軍隊對輕易戰勝日軍。

    中日開戰,路承周堅信,中國一定會勝利。

    但是,這個勝利會來得多麼不容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甚至要多少年,或者要幾代人才能打贏,就不知道了。

    「路君,你的軍事素質,不比一般的帝國士兵差。」川崎弘趁著停戰時,爬到路承周身邊,說。

    或許其他人都沒注意路承周,但川崎弘一直暗中觀察著。

    路承周的動作還是很標準的,而且射擊要領掌握得很好。

    川崎弘沒有注意到路承周的射擊結果,但想來不會太差。

    一個中國人,能這麼堅決的拿起武器,替日本守衛租界,奮起還擊中國軍隊,可以說很難得了。

    路承周再一次證明了,他是大日本帝國最忠實的朋友。

    「多謝老師誇獎。」路承周聽出川崎弘的聲音,不動聲色的說。

    「我們現在不僅僅是師生,還是戰友,更是朋友。」川崎弘意味深長的說。

    「能與老師一起出生入死,是我的榮幸。」路承周動情的說。

    晚上,中國軍隊進攻得很猛烈,路承周這支預備隊,完全沒有喘息之機。

    路承周身體素質較好,平常也有鍛鍊,可是到後半夜,也感覺些吃不消了。

    至於川崎弘、茂川秀和,更是疲憊不堪。

    但是,哪怕再疲憊,這兩位日本特務,也堅持不下火線。

    「茂川閣下,川崎老師,你們還是睡一會吧。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叫醒你們的。」路承周誠懇的說。

    「不行,我們的任務,是隨時保持警惕。」茂川秀和搖了搖頭,哪怕不要出動,他也不能休息。

    「等天亮後再睡吧。」川崎弘看到路承周望向他,也搖了搖頭。

    其實,日軍已經趕到了租界外面,只是租界被中國軍隊包圍,他們沒辦法增援。

    最終,日軍在日租界與意租界間的海河上,塔起浮橋,大批日軍增援而來。

    「路君,我們勝利了。」川崎弘得知消息後,突然抱著路承周,瘋狂大叫著。

    日軍援軍趕到,加上臨時航空團的飛機,也趕來增援,中國軍隊只能放棄進攻日租界。

    「是啊,我們勝利了,以後會奪取更大的勝利。」路承周也「激動」的說。

    「不要被眼前的勝利沖昏頭腦,我們要把中國軍隊,消滅乾淨!」茂川秀和在旁邊冷冷的說。

    「我願意再拿起槍,追隨皇軍的腳步!」路承周堅定的說。

    「路君,你該回去上班了。」川崎弘突然說。

    路承周在日租界已經待了一個晚上,再不回去,會引起別人懷疑。

    路承周在英租界,目前來說,對日本還是有利的。

    有這麼一個可靠的人在英租界,很多事情可以放心交給他辦。

    「是啊,你的任務不是作戰。回到英租界後,好好表現。我們已經度過了危機,你可以表現得『愛國』,甚至是『抗日』。」茂川秀和緩緩的說。

    對日本特務機關來說,手下的情報員,表現得抗日,才容易與真正的抗日分子接觸上。

    「嗨!」路承周高聲應道。

    換下軍裝,路承周推著自己的自行車,雖然疲憊,但他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英租界。

    回到二十四號路15號,洗了把臉後,就匆匆去了戈登堂上班。

    路承周的計畫是,先報導,再溜回去洗個澡。

    他是巡官,在辦公室坐半個小時,只要警務處沒有任務,隨時可以走。

    然而,正當路承周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的辦公室來了訪客:程瑞恩。

    「有事?」路承周詫異的說。

    這是自己辦公的地方,程瑞恩再不懂事,也不應該來這裡吧?

    「想找你談點事。」程瑞恩看了看路承周的獨立辦公室,暗忖,怪不得對日本人無動於衷。

    「這裡不方便,換個地方吧。」路承周說。

    「可以。」程瑞恩倒沒有多說,馬上同意了他的建議。

    路承周很是奇怪,這可不是程瑞恩的風格。

    這麼好說話的程瑞恩,還是在讀初中時,才能看得見。

    但是,路承周出來後,馬上就知道原因了。

    在戈登堂外面,還有肖殿榮,以及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

    「去我家吧。」路承周說,他一個人住一棟房子,談話很方便。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程瑞恩到了二十四號路15號後,發現路承周實在太奢侈了。

    住著兩層的洋房,至少有四五個房間,自己想借住在他家,卻被他拒絕了。

    「你們都是救國會的人吧?」路承周將他們請到客廳後,拿起桌上的煙發了一圈。

    肖殿榮不抽菸,但程瑞恩和另外那位陌生男子,卻接過了香菸。

    看到程瑞恩現在卻接了煙,路承周笑了笑,這小子終於不裝了。

    「路先生,我們來,是想核實一件事。」肖殿榮等路承周坐下來,正色的說。

    「請講。」路承周劃了根火柴,吸了口煙後,說。

    昨天晚上,他一夜沒睡,而且還在日租界扛了一晚上的槍,不吸菸的話,會很疲勞。

    「你與楊村保安隊的陳德明,是不是在做生意?」肖殿榮問。

    「這個……,我可以不回答麼。」路承週一愣,緩緩的說。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計畫出現了一個漏洞。

    陳德明和李萬良與日本人勾結,他都提供給了軍統。

    而鄭問友去靜海縣後,又將這份名單交給了李興。

    想必,38師對陳德明這些某當漢奸的官兵,會嚴厲處罰。

    陳德明和李萬良,能當漢奸,骨頭自然不硬,將自己招出來,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必須回答!」程瑞恩將手裡的菸頭重重的摔到地上,一腳踩在菸頭上,重重的扭了扭腳。

    就像這個菸頭,是路承周似的。

    「就算我與他做生意,也不犯法吧?」路承周淡淡的說。

    「你覺得,現在幫日本人傾銷日貨,合適嗎?」肖殿榮聽到路承周的回答,一臉痛惜的問。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4 10:24
後手 第一百七十六章 淪陷

    在肖殿榮心目中,路承周有正義感,也很愛國。

    路承週一直在他爭取的對象,甚至,他還向組織上提議,要爭取路承周入黨。

    可是,得知路承周竟然與陳德明合作銷售日貨後,他真的呆住了。

    程瑞恩聽說此事後,更是暴跳如雷。

    當時他就擼起袖子,要跟路承周干。

    買賣日貨,放在一般商人身上,不過就是一奸商罷了。

    但是,路承周竟然也參與走私日貨,性質就不一樣了。

    這是典型的賣國行為!

    「今天日本人槍口射出的子彈,就有你一份。」程瑞恩蹭的站了起來,怒目而視。

    而他旁邊的男子,也站了起來,警惕的望著路承周。

    剛才看到此人時,路承週一直想不通,為何要帶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現在才明白,程瑞恩找了個幫手。

    「這位是38師的劉永才大隊長。」肖殿榮介紹著說。

    「劉大隊長,久仰。」路承周抱了抱拳。

    對劉永才,他是只聞其名,不識其人。

    在楊村時,路承周只與陳德明和李萬良打過交道。

    劉永才輕蔑的看了路承週一眼,嘴裡冷哼了一聲。

    他是一名具有愛國情操的正直軍人,在楊村當保安大隊長,從來不讓手下佔商人的便宜。

    然而,就算如此,還是出了兩個蛀蟲。

    不,應該說是漢奸!

    陳德明已經承認,他不但與路承周做生意,走私日貨,同時還收受日本人的賄賂,向日本特務機關提供了楊村保安大隊的情報。

    幸好戰前發現了陳德明和李萬良等人,否則,一旦在作戰中,他們突然反水,整個部隊都會葬送在他們手裡。

    因此,劉永才特別感激,給38師提供情報的軍統人員。

    作為軍隊的人,他對軍統特務,其實是很抗拒的。

    但此次軍統在戰前提供的情報,為38師的反擊,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雖然軍統沒有參加作戰,但是這份情報,足以抵得上一個團。

    「陳德明、李萬良,因為賣國求榮,都被槍斃了。路警官,以後何去何從,希望你能慎重考慮。」肖殿榮很是失望的說。

    他在路承周的眼神中,既沒有看到悔恨,也沒有看到害怕。

    路承周眼神中的那種平淡,讓肖殿榮深深地替他惋惜。

    當初警察要抓自己,還是路承周及時報信。

    換到現在,路承週一頭栽進錢眼裡,怕是不會再伸手救援了。

    「我與陳德明做生意,只是求利,並不涉及賣國。另外,這些日貨,在英租界都是交了稅的,在英租界是合法商品。所以,我並沒有違法。再說了,就算違法,也不應該是你們來追究。」路承周緩緩的說。

    「真是死不改悔!」程瑞恩的拳頭越握越緊,恨不得能痛揍路承週一頓。

    他原本期望,路承周能回頭。

    可是,路承周的話,一點悔意也沒有,這讓他無比心痛。

    望著曾經的發小,比親兄弟還親的朋友,現在變得如此陌生,他比誰都痛心。

    「中日已經開戰,所有中國人,都應該團結起來,為抗日出一份力。」肖殿榮說。

    「維護英租界的治安,讓你們能在這裡落腳,就已經盡到了我的本分。當然,如果你們需要我做什麼,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肯定沒問題。」路承周振振有詞的說。

    從內心裡,他特別羨慕肖殿榮、程瑞恩等人。

    他們愛國,可以大聲說出來。

    他們抗日,可以直接行動,還能衝到陣地,親自與日本人決鬥。

    然而,路承周不行。

    他的任務,是潛伏在日本特務機關,獲取日本人的機密。

    一旦讓日本人知道,他其實是一名抗日者,不但任務要失敗,自己也活不成了。

    「我們走吧。」肖殿榮嘆息一聲。

    路承周的語氣很堅定,雖然路承周答應,可能是幫著做一些事,但只是敷衍罷了。

    「我看路承周就是個漢奸賣國賊!」程瑞恩出門後,恨恨的說。

    「從他目前的行為來看,還不能下此斷語。」肖殿榮搖了搖頭。

    「肖先生,程先生,我得回部隊了。」劉永才是來向救國會說明情況的。

    肖殿榮得知他的身份後,特意請他來跑一趟。

    對路承周,劉永才也很痛恨,但這不是他的任務。

    「辛苦劉隊長了。」肖殿榮握著劉永才的手,感激的說。

    「對了,剛才我在路承周身上,聞到了一股硝煙味。」劉永才走了幾步,突然回頭說。

    「硝煙味?」肖殿榮詫異的說。

    「他是巡官,經常打槍,身上有硝煙味,應該正常吧。」程瑞恩隨口說。

    「可能是我多心了,兩位,再見。」劉永才沒有多想,揮了揮手,轉身大步離開。

    作為一名軍人,還是馬上要奔赴戰場的軍人,他一刻都不想停留。

    雖然上戰場,可能會死。

    但是,死在抗日的戰場上,他覺得死而無憾。

    「肖先生,難道我們就這樣放過路承周?」程瑞恩等劉永才走後,抱怨著說。

    「同學,你覺得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是這麼容易達成的?像路承周這樣的人,只要不賣國,只要不死心塌地跟著日本人,就是我們爭取的對象。」肖殿榮笑了笑。

    他對路承周確實很失望,也知道路承周的思想,發生了變化。

    但是,他依然要想辦法爭取路承周。

    「轟隆隆,轟隆隆。」

    程瑞恩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遠處傳來的爆炸聲。

    他臉色一變,國軍沒有這樣的大炮,只能日軍的。

    「看,那是日本人的轟炸機。」肖殿榮突然朝著空中一指。

    「好像是南大方向。」程瑞恩臉色一變。

    自從天亮後,日軍的所有飛機全部起飛,用於支持日軍作戰。

    除了日租界、海光寺外,保安總隊部、市政府、法院、寧園、市電話局、市郵務總局,都遭到了轟炸。

    而且,日軍得知,南開大學有一個預備營的中國軍隊後,更是出動了十幾架飛機,對南開大學輪番轟炸。

    預備營的中國軍隊,炸死炸傷百餘人。

    南開大學的思源堂、秀山堂、圖書館、教授樓,以及附近民房,被炸成一片廢墟。

    河北工學院耗資三十萬元,剛剛修建的水利實驗館,也被炸燬。

    日本人對南開大學恨之入骨,南開大學的進步學生,抑制日貨、慰問國軍,甚至還主動要求參戰。

    他們在維護治安、保護交通秩序、防奸、安定人心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特別是從九一八開始,南開大學的進步學生,就一直宣傳抗日。

    民先隊海沽分隊,也是設在南開大學。

    黨組織,在南開大學也有支部。

    現在有了機會,日軍不將南開大學炸燬才怪。

    遠處的爆炸聲,讓路承周也憂心忡忡,他顧不上洗澡,爬上樓頂。

    看到日軍的飛機,正在海沽上空肆無忌憚的投彈,路承周全身都充滿了憤慨。

    以38師的兵力,沒有外援,根本不是日軍的對手。

    這一點,路承周早就預料到了。

    中日之間的戰爭,路承周堅信,勝利一定屬於中國。

    但是,這其中的過程,必定是艱難險阻,甚至,要付出幾代人的代價。

    洗完澡後,路承周完全睡不著。

    今天肖殿榮和程瑞恩來見他,雖然揭穿了他的面具,但是,也讓路承周與救國會,徹底劃清了界線。

    川崎弘和茂川秀和,一直想讓路承周,與進步學生接觸,想辦法潛伏在抗日團體內。

    可是,肖殿榮的來訪,徹底斷了這條路。

    路承周可以理直氣壯的向川崎弘報告,因為陳德明的出賣,自己無法取得抗日團體的信任。

    直到下午,城內的槍炮聲,才慢慢平息。

    路承周知道,這是因為38師在撤離,甚至是被消滅了。

    路承周知道,接下來,該是他開始真正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離開家後,路承周騎著車子,在自己的轄區轉了轉。

    他發現,英租界突然多了不少人,這些人都是攜家帶口,有的挑著擔子,有的推著獨輪車。

    整個海沽,除了英、法、意租界外,全部落入日軍之手。

    看到這些幾天前,還在安居樂業,過著辛苦生活的國人,路承周很是愧疚。

    國弱兵軟,在自己的國土上,不能保護百姓的安全,實在太羞恥了。

    下班後,路承周騎著自行車去了日租界。

    天黑後,街上根本沒幾個行人,日軍雖然沒有宵禁,但事實上,跟宵禁沒有區別。

    一路上,路承周雖然遇到了幾個日軍的哨崗,但他一口流利的日語,再加上去的是日租界,並沒有遭到阻攔。

    「川崎老師,茂川先生,接下來,我是不是可以大展鴻圖了?」路承周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離開英租界後,路承週一直在調整自己的心態。

    「放心,有你幹事的時候。」川崎弘微笑著說。

    中國軍隊真是不堪一擊,才一天時間,大日本皇軍就佔領了海沽。

    按照這個速度,佔領整個中國,三個月即可。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4 10:24
後手 第一百七十七章 路囑託


    日軍剛剛佔領海沽,川崎弘作為華北駐屯軍負責特務工作的情報官,事情非常繁忙。

    但是,他們還是抽出了時間,專門一起接見了路承周。

    昨天晚上,路承周與他們一起奮勇抗敵,已經建立了非同一般的關係。

    路承周雖是中國人,但茂川秀和與川崎弘,已經開始忘記這一點。

    路承周向他們匯報自己蒐集到的情報,特別是英國人對中日之戰的態度,是他們最為關心的。

    事實上,到目前為止,英國人對昨天發生的戰鬥,沒有任何官方發言。

    就算是私底下,也只是不帶感悟色彩的,討論著戰局的勝負。

    日本人對此,則很滿意。

    川崎弘和茂川秀和,在聽到路承周說起這些時,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說到肖殿榮和程瑞恩來找自己時,路承周顯得很沮喪。

    「因為陳德明的出賣,我與他合作倒賣日貨的事,被救國會知道了。今天,他們找上門來,簡直將我當成一個漢奸賣國賊。」路承周很是遺憾,甚至還有一絲愧疚。

    因為此事,他以後很難再接近中共的組織了。

    至少,不能打入中共的組織。

    「陳德明出事了?」川崎弘的笑容,突然僵在臉上。

    讓路承周與38師的軍官暗中聯繫,是他交待的任務。

    這些軍官,平常都領足了錢。

    可是,38師反擊日軍時,他們都沒有發揮作用。

    或許,不僅僅只是陳德明和李萬良出事。

    「據說和李萬良,都被槍斃了。」路承周嘆息著說。

    「知道他們為何出事嗎?」茂川秀和上午睡了一會,現在精神敏銳,很快就發現問題的關鍵。

    「他們先是質問,我是否與陳德明在做生意,隨後又介紹了陳德明的上司劉永才,最後告訴我,陳德明是漢奸,已經被槍斃。看他們的神情,應該是開戰前,剛剛獲知陳德明的身份。」路承周眉頭緊蹙,臉上露出思索之情。

    「此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川崎弘臉色變得鐵青,此事由他一手策劃,花了大量經費不說,沒有發揮效果,卻是最可氣的。

    「我會想辦法查清的。」路承周雙腿並立,斬釘截鐵的說。

    「路君,既然來了,能否幫個小忙?」茂川秀和突然說。

    「請茂川先生吩咐。」路承周連忙欠了欠身,他巴不得能參與茂川秀和的一切活動呢。

    「等會我這裡人有些人來,都是中國人,需要你能臨時當一下翻譯。」茂川秀和剛才是經過慎重考慮,才決定讓路承周參加的。

    日軍已經佔領了海沽,接下來,就是如何統治的問題。

    靠日本人,無法治理好一個一百多萬人口的巨大城市。

    至少,要把中國人推到前面。

    「路君擔任翻譯,還是沒有問題的。」川崎弘笑了笑。

    隨著日軍佔領海沽,接下來,就是特務機關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大戰之後,日軍最關心兩個問題:海沽的治安和經濟。

    日本特務機關的任務,是盡最大努力,恢復和維持海沽的治安,平抑物價,恢復生產。

    至於搜刮財富,則要等到前面幾步實現,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能為皇軍效勞,本人榮幸之至。」路承周再次欠了欠身,神情恭敬的說。

    沒過多久,茂川公館魚貫而入十來輛小車。

    海沽的小車雖然不少,但一次十輛小車,場面還是很震撼的。

    「路君,你現在有資格換小車了。」川崎弘在路承周身邊,輕聲說。

    「太張揚了吧。」路承周倒是會駕駛汽車。

    只是,英租界的巡官,大多沒有開車,自己剛上任就開車,會讓人嫉恨的。

    「以後,你會變得很忙,有輛車不但方便,也隱秘。」川崎弘緩緩的說。

    路承周被軍統掛了起來,中共對他也起了疑心。

    以後,路承周的工作,要開始從地下,轉一部分到地上來了。

    「我聽老師的。」路承周身體往後退了一小步,彎了彎腰,恭敬的說。

    「這些人,都是即將成立的海沽治安維持會委員。你與他們認識一下,對以後的工作,還是有好處的。」川崎弘指著從車上下來的人,介紹著說。

    「這麼快?」路承周看著走進來的人,大多是中年人。

    有的穿著西裝,有的穿著長衫,個個道貌岸然,誰能想到,他們將成為海沽最大的漢奸呢。

    當先一人身材高大,約六十來歲,穿著西裝,看到川崎弘後,臉上馬上露出笑容,快步走了過來。

    「路君,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高傳書先生。」川崎弘與高傳書握了握手,轉而介紹給路承周。

    「高先生好。」路承周其實早就認出了高傳書,這可是海沽有名的政治人物。

    只不過,路承周屬於小人物,沒有機會接觸過。

    高傳書是個老官僚,甚至稱得上是一個政治家。

    北洋政府時期,曾代理過國務總理,出任過內務、交通總長。

    日本人將他請來,顯然是想借助他的威信。

    等這些人進來後,路承周聽著介紹,才發現個人都不簡單。

    除了高傳書外,還有原北洋政府的財務部長沈竹光;曾擔任過孫傳芳的參謀長的劉同宇;中國青年黨海沽負責人牛紹善;海沽商會會長,北洋政府時期鹽務督辦嚴樹勳

    還有一位,是路承周沒有想到的人:現任海沽市政府秘書長孫志書。

    如果路承周沒記錯的話,孫志書前幾天參加了38師在靜海縣的戰前會議。

    那個時候的孫志書,應該是贊同反攻日軍的。

    可是,38師剛剛撤出海沽,孫志書就參加了茂川公館的會議。

    這些人都是之前就定好的維持會委員,今天茂川秀和之所以召集他們開會,只有一個目的:排排座,吃果果。

    治安維持會有兩個最重要的位置:委員長,也就是會長。另外一個,就是秘書長。

    他們開會研究成立之事,茂川秀和和川崎弘坐在上首,由路承周給他們當翻譯。

    茂川秀和和川崎弘的漢語說得都不錯,也算是日本人當中的中國通。

    可是,中國的方言,他們未必就全部聽得懂了。

    特別是有些人口音比較重,他們根本就聽不明白。

    路承周是土生土長的海沽人,又在杭州特警訓練班,刻意學習過各地之方言,給他們擔任翻譯,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高傳書是維持會的發起人,在這些人當中,他的資歷威望最高。

    他認為,自己理所當然得當會長。

    而沈竹光則認為,高傳書年事已高,不適宜擔任委員會,應該交給更年輕的他。

    論資歷,沈竹光曾經是北洋政府的財政部長,不比高傳書那個內務部長、交通總長差多少。

    而秘書長之爭,則在牛紹善這個中國青年黨海沽負責人,與孫志書這個現任市政府秘書長,原北洋政府時期******之間競爭。

    看著他們為了自己的權力,「據理力爭」的樣子,路承周很是好笑。

    但笑過之後,心裡更有一種莫名的悲哀。

    這些滿口仁義道德之人,為了爭一個為日本人勞力的職位,而面紅耳赤,真為他們感到羞恥。

    當然,能坐在這張桌子前的人,早就拋棄了羞恥。

    最終,通過川崎弘與茂川秀和緊急商議,決定由高傳書擔任維持會委員長。

    與高傳書相爭的沈竹光,只兼了一個社會局長之位。

    而秘書長之位,則落到了牛紹善手裡,而孫志書只落了一個總務局長。

    維持會還沒成立,就為了爭權奪利而吵,想必以後,還會有更多好戲上演。

    這樣也好,他們就沒有精力去禍害百姓了。

    至於曾擔任過孫傳芳的參謀長的劉同宇,則拿到了警察局長之位。

    從即日起,海沽公安局,也將正式改名為海沽警察局。

    而海沽商會會長,北洋政府時期鹽務督辦嚴樹勳,拿到了鹽務管理局長。

    其他財政局、衛生局、教育局、商品檢驗局、法院,也都各有所屬。

    可以說,除了沈竹光和孫志書,沒有完全達到目的外,其他人都是滿載而歸。

    就連路承周,也被任命為日本特務機關與治安維持會之間的「囑託」,負責事務聯繫和翻譯工作。

    「孫局長,有件事能否請教一二?」路承周在散會,找到孫志書。

    「請路先生直言。」孫志書看到是路承周,原本沮喪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沒有爭到秘書長,讓他很失望。

    自己在北洋政府時期,就已然是******,現在又是海沽市政府秘書長。

    治安維持會,說到底也是個臨時市政府,為何不降自己的職務呢?

    其他人要麼是升了官,至少也保持了原來的職務,只有他,從秘書長降到了總務局長。

    「38師攻擊皇軍前,你是否參加了他們的會議?」路承周抱起雙臂,目光直視孫志書。

    「不錯,當時我是被迫無奈,只能參加。」孫志書退了一步,不敢迎接路承周的目光。

    他突然明白,為何自己沒當上這個秘書長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4 10:24
後手 第一百七十八章 高度評價

    孫志書與路承周,其實是第一次見面。

    但他看到,無論是茂川秀和還是川崎弘,對路承周都很重視。

    要知道,茂川秀和是茂川公館的負責人,治安維持會的委員名單,就是茂川秀和敲定的。

    而川崎弘,代表的是華北駐屯軍,茂川公館目前,是受華北駐屯軍領導的。

    無論是茂川秀和,還是川崎弘,他們都可稱得上治安維持會的「太上皇」。

    他們重視的路承周,必然也不是普通角色。

    進茂川公館的時候,孫志書其實就看到了,路承周比他們早到,並且與川崎弘談笑風生。

    「有件事,我想請教一下。開會時,有沒有提到楊村保安大隊的陳德明和李萬良呢?」路承周將手放下來,雙手抱拳,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

    「陳德明和李萬良?」孫志書露出思索之情。

    「陳德明是楊村保安大隊的副大隊長,李萬良是二中隊的隊長。」路承周在旁邊提醒。

    「哦,李興確實提過,他還有一份名單,是軍統軍情組長一位鄭姓組長提供的。」孫志書終於回想起來。

    作為市政府秘書長,他的記憶力還不錯,況且這是兩天前的事情。

    「鄭組長?名單?孫局長,能詳細說一下嗎?」路承周連忙拿出筆和本子,準備記錄孫志書的話。

    「路先生需要的話,我可以把當時的情況,詳細寫出來。」孫志書確定,路承周的問題,並非針對自己後,腦子迅速清醒過來。

    牛紹善之所以,能爭取到秘書長的職務,還不是因為與茂川秀和的關係密切?

    路承周與茂川秀和的關係也不錯,如果能通過路承周,與茂川秀和建立更密切的關係,以後可取牛紹善而代之。

    「謝謝孫局長,這份名單,你能確定,是那位鄭組長帶來的嗎?」路承周又拱了拱手,微笑著說。

    「確定。」孫志書篤定的說。

    「諸位,參謀長橋本群閣下到了,請大家去迎接。」

    茂川秀和原本與高傳書、牛紹善等人在交談,接到匯報後,馬上高聲說道。

    日軍得到二十師團回援,不但一舉扭轉戰局,更是佔領海沽,將38的殘部趕了出去。

    橋本群一直在海光寺,召開軍事會議,直到現在,才有時間過來接見治安維持會的人。

    根據軍部最新命令,將成立「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並由橋本群出任機關長,負責整個戰後海沽的一切事務。

    治安維持會,雖是海沽的統治機構,但一切事務,必須經過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首肯,才能付諸實施。

    聽到茂川秀和的話,剛才還鎮定自若的治安維持會委員們,爭先恐後擠向門口,差點把茂川秀和推出了台階。

    「八嘎!」

    茂川秀和回頭怒吼一聲,所有人噤若寒蟬,這才收起了醜態。

    路承周沒有與他們爭,他雖是特務機關的囑託,但其實就是一個聯絡官,官職說大就大,說小也小,還是安靜的站在最後比較好。

    橋本群下車後,掃視了眾人一眼,茂川秀和連忙走上前,向他介紹治安維持會的成員,以及他們的最新職務。

    橋本群一臉倦容,從38師突然發動攻擊開始,他的神經就一直繃著,直到海沽全部落於日軍之手,才稍微好點。

    橋本群只與高傳書和牛紹善握了握手,對其他人,則只微微點頭示意。

    這讓那些,已經將手伸到半空的委員們,很是尷尬。

    然而,橋本群走到路承周身邊時,突然停住了腳步,並且主動伸出手。

    「這位,是大日本帝國的功臣。」橋本群不但握了路承周的手,還特意與他擁抱了一下。

    「隨時願意為大日本皇帝效勞!這是我最大的榮幸。」路承周感動得「熱淚盈眶」,甚至,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以後,大日本帝國,要借重你的地方很多。」橋本群拉著路承周的手,邊走邊說。

    路承周冒死提供了38師將要發動進攻的情報,同時在日租界,與日本軍隊出生入死,共同抵抗中國軍隊的進攻。

    路承周已經用實際行動,向所有人表明,他願意為大日本帝國赴死。

    再也沒有什麼方式,能比赴死更能表明忠誠了。

    下午,橋本群得知路承周的事蹟後,也很是感觸。

    他甚至有種想法,把海沽的治安交給路承周,才是最可靠的。

    橋本群的話,讓後面的人,看向路承周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能被橋本群如此認可,還被冠以「大日本帝國的功臣」,無形中,路承周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又高了幾分。

    特別是孫志書,若有所思的看著路承周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當然,橋本群不僅是個軍事將領,還是半個政治家。

    這個時候的海沽,需要「德高望重」的人物出面,才能迅速安撫民眾的不安。

    橋本群在茂川公館只待了幾分鐘,他從門口見到他們,再走到裡面,坐下後喝了杯茶,就離開了。

    走之前,橋本群只說了一句話:明天開會,由他親自主持的會議。

    「路先生,不知您住在哪裡呢?」孫志書要走的時候,特意問。

    「我住英租界。」路承周怔了一下,說。

    「以後有機會,要親自登門拜訪。」孫志書笑了笑,路承周沒有說出地址,他當然不好追問。

    老於世故的孫志書,心裡清楚清楚,路承周沒有說出詳細地址,是因為他們的關係,還沒有到那種層次。

    「路囑託,以後維持會的工作,要多多關照啊。」高傳書走的時候,也特意跟路承周打了招呼。

    原本,他是沒將路承周放在眼裡的。

    然而,路承周與茂川秀和、川崎弘的關係,特別是橋本群對他的評語,讓高傳書意識到,自己今天看走了眼。

    「以後還要請委員長提攜。」路承周謙恭的說,他並沒有因為得到了橋本群的賞識,而居功自傲。

    「好說,好說。」高傳書打著哈哈,路承周如此「上道」,他心裡的石頭就落地了。

    「路先生,以後常來維持會,都是一家人,千萬別介意,有事吩咐就是。」牛紹善離開的時候,拉著路承周的手,親熱的說。

    「秘書長客氣了,有事一定會來麻煩您。」路承周笑著說。

    所有維持會的委員走後,路承周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向茂川秀和和川崎弘,匯報了「名單」和「鄭組長」之事。

    「這個鄭組長,應該就是軍統的鄭問友。只是,他們怎麼會有這樣的名單呢?」川崎弘一臉的疑惑。

    「只有一個可能,內部有人向軍統提供了消息。」路承周緩緩的說。

    川崎弘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冷峻。

    他早就有這樣的懷疑,路承周說出來後,他更是肯定。

    在腦海中,將自己接觸的所有人,全部排查了一遍。

    當然,這「所有人」,並沒有包括路承周。

    在川崎弘的心目中,路承周已經是最可靠的人了。

    如果路承周不可靠,也沒會說出這種話。

    「路君,明天的會議,你也得參加才行。」茂川秀和看到橋本群對路承周的態度,心裡也有些羨慕。

    一個中國人,能得到華北駐屯軍參謀長的如此評價,真的是死而無憾。

    當然,昨天晚上路承周的表現,他也看在眼裡。

    敢於向中國軍隊開槍,就足以說明一切。

    「如果維持會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會不會影響到英租界的任務?」路承周當然願意參加這樣的會議。

    治安維持會的第一次會議,應該能窺探出,日軍對海沽的態度。

    這無論是對軍統,還是對地下黨,都是迫切需要的。

    「橋本君會重用你,我們也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待在治安維持會,川崎君,是否讓路君撤回來?」茂川秀和問。

    「不行。皇軍佔領海沽後,各種抗日力量,必然會湧入英法租界。路君正是發揮作用之時,豈能撤回來呢?我看,路君以後換個名字吧,路與陸同音,以後路君改姓為陸地之陸如何?」川崎弘沉吟著說。

    「改名換姓沒有問題,只要對任務有利、對皇軍有利,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絕不皺一下眉頭。」路承周堅定的說。

    川崎弘的提議,路承周其實是有些失望的。

    他現在要徹底回來,才能更好的為抗日作貢獻。

    老奸巨猾的川崎弘,卻讓他依然留在英租界,用化名瞞天過海。

    姓「路」也好,姓「陸」也罷,對路承周來說,都只是一個代號。

    就像他的三個代號:「螞蟻」、「火焰」、「鐵路」,不管是什麼身份,都是他自己嘛。

    「路先生。」

    路承周騎著自行車回去時,還沒走出淡路街,就聽到後面有人喊自己。

    停車一看,原來是孫志書坐在小車裡,追著喊自己。

    「路先生,能否到車內一述?」孫志書下車後,左右看了看,發出了邀請。

    「好。」路承周其實在離開茂川公館時,就看到了附近有輛車子,當時沒在意,沒想到是孫志書在等著自己。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4 10:24
後手 第一百七十九章 買了塊表


    路承周上車後,孫志書的司機,很識趣的馬上下了車。

    車內只有路承周與孫志書,封閉的車子,馬上變成了一個密室。

    路承周覺得,汽車還真是個好東西,至少,與人談話,比自己站在街上,就方便得多。

    「路囑託,這是孫某的一點小小心意,萬勿推辭。」孫志書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塊金表,而且還是塊腕錶,遞到路承周面前。

    「孫局長,無功受祿寢食不安。」路承周客氣的說。

    但說話的時候,他卻伸手接過了金表,並且很自然的戴到了手上。

    路承周早就想要塊手錶了,作為一名特工,時間觀念很重要。

    「這是瑞士進口的,也是別人送的,我戴不習慣。」孫志書翻了翻白眼。

    這是「無功受祿寢食不安」的樣子嗎?

    但是,路承周的行為,讓他心裡也鬆了口氣。

    如果路承周不要表,甚至當面摔回來,再負氣下車,他反而不知該怎麼辦了。

    「你還別說,這表我戴著正好。這表我喜歡,我買下如何?」路承周藉著車外的燈光,看了看這塊金表。

    光線很弱的地方,也遮擋不住它的光芒。

    「那怎麼能收錢呢,我又不是賣表的。」孫志書一愣,如果路承周買了表,那又見外了。

    「公私要分明,錢還是要給的。」路承周隨手從口袋裡拿出張鈔票,塞到了孫志書手裡。

    「好吧。」孫志書在黑暗中,也看不清路承周給了多少,可是薄薄的一張,肯定是不夠的。

    「不知孫局長找我,所謂何事呢?」路承周抬起手腕,藉著外面的燈光,欣賞著這塊新表。

    「我還不知道路囑託的大名呢?」孫志書卻不急,路承週一副貪婪的樣子,很合他的口味。

    「我姓陸,大日本陸軍特務機關的『陸』,名成州。成,即成功的成,州,乃九州之州。」路承周隨口說。

    這個名字,是剛剛他與川崎弘商量之後起的,路承周與陸成州,音同字不同。

    如果孫志書在茂川公館問起,路承周都不好回答。

    「陸先生原來在哪任職?」孫志書又問,不把路承周的底細摸清楚,總覺得不踏實。

    「這個嘛,孫局長暫時還不能知道。」路承周看了孫志書一眼,故作神秘的說。

    路承周的話,讓孫志書一驚。

    自己「不能」知道,那是因為沒資格知道。

    想到路承周與茂川秀和、川崎弘等日本人走得這麼近,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上次在靜海縣,與李興開會的之事,還要麻煩孫局長,詳細寫一份記錄給我。特別是關於那個鄭組長和名單的情況,一定要詳實。」路承周叮囑著說。

    「沒有問題,回去之後,我就寫。」孫志書忙不迭的說。

    「那行,明天開會前交給我。」路承周突然推開車門,走到車外,說。

    「一定,一定,陸先生慢走。」孫志書探頭出,擺動著手臂。

    路承周雖不是他的上司,可他與日本人關係密切,孫志書對他,比高傳書還要恭敬。

    路承周回到英租界已經很晚了,可是,他還不能睡覺,因為家裡有客人。

    「我從後門進來的。」李向學解釋著說。

    「有什麼任務?」路承周沒有多問,日軍已經佔領海沽,組織上肯定有了新的任務。

    「日軍已經全面佔領海沽,市內的黨員、民先隊員、抗日團體,大部分進入了英租界。北平的愛國學生,地下黨員,還有華北各界救國會,也陸續趕來海沽。」李向學介紹著情況。

    「是不是要通過海沽,撤向後方?」路承周說。

    很多黨員,以及進步青年,身份早就暴露。

    日軍沒佔領海沽前,當局不會對他們怎麼樣。

    可是,日軍一旦騰出手來,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各種抗日團體和力量。

    可以想像,軍統和地下黨,將是日軍打擊的首要目標。

    「北方局發來了指示:黨在北平、海沽的組織,立即轉入長期的秘密工作。應利用一切合法的可能,保存與聚積力量,以等待和準備將來反攻時期收復北平海沽的行動。目前的主要任務,是援助附近北平海沽附近鄉村中的反日遊擊戰爭,城市工作服務鄉村工作。幹部人員,除必須留下之外,應退到鄉村組織游擊隊打游擊。」

    「這幾天撤離海沽,應該是最安全的。海沽治安維持會,今天晚上剛剛成立,明天會正式掛牌。」路承周靜靜的聽完,緩緩的說。

    「你晚上參加治安維持會了?」李向學眼是滿是驚詫。

    「上午肖殿榮和程瑞恩來了,他們知道我參與走私日貨同,對我頗為失望。我趁機向川崎弘匯報,請求為日本人工作。正好碰到,海沽治安維持會在茂川公館開會,我為他們擔任翻譯。」路承周介紹了晚上的情況。

    「這些可恥的漢奸!」李向學聽著路承周的介紹,氣得臉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國土淪陷,他們不思抵禦外敵,反而為了當漢奸而爭吵,真是醜態畢露。

    「明天治安維持會將召開第一次會議,由橋本群親自主持。我估計,除了所謂的安撫民眾,維護治安外,最主要的事情,是搜捕抗日人員。希望所有已經暴露的同志,或者參加過行動的同志,全部轉移出海沽。」路承週一臉憂色,時間耽擱的越久,就越難以轉移。

    「該轉移的,必須盡快轉移出去。但是,黨在海沽的工作不能停止,必須留下少數同志堅持工作。」李向學望著路承周,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些少數同志,與有我關係?」路承周看到李向學的神情,心裡一動。

    「程瑞恩和馬玉珍,都堅決要求留下來。」李向學緩緩的說。

    「我可以給他們安排合適的掩護身份。」路承周明白了李向學的意思。

    「你多留意吧,另外,同志們撤離的船票、路費,可能也得請你幫忙解決。」李向學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什麼叫幫忙?這是我的工作。」路承周堅定的說。

    路承周將家裡的現金,全部交給李向學,又開了一張支票,將匯豐銀行的錢,全部提出來。

    看到支票上寫下伍千一百六十圓時,李向學問:「是不是把錢全部拿出來了?」

    「我留著這些錢幹什麼?」路承周嘿嘿一笑。

    其實,這是他全部的家當了,原本準備買輛汽車,現在看來,又要推遲了。

    「我代表組織謝謝你。」李向學走的時候,緊緊握著路承周的手。

    「我相信,任何一位同志,碰到這種情況,都會跟我一樣。」路承周擺了擺手。

    看到手腕的金表,路承周想解下來,但手一碰錶帶,又猶豫了。

    「原本這表也應該交給組織,但這是孫志書賣我的,明天開會,他要是沒看到,說不過去。」

    如果孫志書聽到這話,一定會氣得吐血。

    他回一里,摸出口袋裡的那張鈔票,攤看一看,竟然是張一元法幣。

    好幾百元的金表,被路承週一元買走,還是他心甘情願。

    路承周早上特意提前去上班,日軍佔領了海沽,軍統應該有最新指示才對。

    然而,走了兩條街,都沒看到劉有軍給他留下的暗號。

    路承周只好在死信箱留下情報,匯報了日軍的最新動向。

    到戈登堂報到後,路承周藉著去街上巡視,回家換了便裝後,徑直去了日租界福島街。

    今天上午,海沽治安維持會,在河北六經路成立,委員長為高傳書,秘書長為牛紹善,其他委員十人。

    但是,現在這些人,都在福島街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開會。

    日本人為了體現他們的權威,讓維持會的委員跑過去。

    路承周趕到的時候,維持會的人也剛剛到。

    孫志書看到路承周,馬上小跑著過來,這位維持會的總務局長,在路承周面前,像個下屬似的。

    「陸囑託,這是我寫的材料,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隨時可以來問我。」孫志書拿出寫好的報告,笑吟吟的遞給路承周。

    「多謝了。」路承周笑了笑,當著孫志書的面,仔細看了一遍。

    任何人做事,總會下意識的,朝著自己有利的方面去做。

    孫志書也不例外,他在報告裡,將參加靜海縣李公館的會議,形容得是「迫不得已」,甚至還有種深入虎穴的感覺。

    但鄭問友的事情,他倒是寫得很清楚。

    開會之前,這裡了舉行了一個簡短的儀式。

    今天除了是海沽治安維持會成立的日子,同時,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也正式掛牌,橋本群擔任機關長,川崎弘擔任輔佐官。

    至於茂川秀和,則擔任維持會顧問,野崎擔任茂川秀和之輔佐官。

    路承周以陸成州的身份亮相,擔任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之囑託,負責與維持會事務聯繫。

    同時,路承周還發現了一個小秘密,今天的川崎弘與茂川秀和,關係似乎沒有了昨天的融洽。

    這讓路承周很好奇,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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