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750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9:47
第三百九十七章 報恩

    路承周跟往常一樣,先到警務處報到,再在自己的辦公室開個小會,布置一下今天的工作。

    隨後,他就會轄區巡視。

    這一圈走下來,還不到中午,但路承周一天的工作就算做完了。

    中午回去吃飯,下午來不來已經無所謂。

    作為一名巡官,只要本轄區沒發生重大案件,誰也不會去管他。

    路承周在巡捕房,不好跟鄧澤華多聊,但到二十五號路時,特意找鄧澤華談了話。

    「最近怎麼樣?」路承周所謂的巡視,當然不像是當巡長那樣,從二十五號路的這頭,騎行到那頭。

    「還行,這條路治安良好,沒出什麼大案。」鄧澤華恭敬地說,見路承周掏出煙,馬上拿出火給路承周點上。

    「二十五號路的日本人多不多?」路承周隨口問。

    韓福山發現鄧澤華與人神神秘秘的,他估計,要麼鄧澤華在干私活,要麼就是參加了某種組織。

    警務處的巡捕,有不少是幫會成員,比如說廖振東。

    還有一些,有抗日組織的成員,比如說路承周。

    當成,也有日本特務,像賈明、韓福山等人。

    鄧澤華之前的身份,還是很清白的。

    但這段時間,路承周與鄧澤華接觸的也不是很多,每天听一下匯報,對他的思想動態,並不是很了解。

    「有十五戶,總計六十八人,包括兩家日本人開的商店。」鄧澤華馬上說。

    作為二十五號路的巡長,對轄區內的情況,還是要了若指掌才行。

    路承周當初在二十四號路的時候,就做得很好。

    當時他對二十四號路上的每一住戶,都能喊出名字。

    這一點,讓鄧澤華印象深刻,同時,也是他現在的學習榜樣。

    「不搗亂吧?」路承周問。

    他的意思是問,這些日本人和他們辦的商店,會不會與日本特務機關有關。

    「應該都是正當的日本人。」鄧澤華想了想,說。

    鄧澤華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露出了思索之情。

    路承周沒有再多問,顯然,二十五號路的這些日本人,是鄧澤華注意的重點。

    鄧澤華能準確的說出,二十五號路有六十八個日本人,就讓他很詫異了。

    「有人告訴我,你最近在做一些事情,能告訴我,是什麼事麼?」路承周突然問。

    「這個……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認識了幾個朋友罷了。」鄧澤華遲疑了一下,說。

    「這些朋友是干什麼的呢?」路承周又問。

    「抗日的。」鄧澤華看了路承周一眼,坦然地說。

    「抗日分子?你有沒有加入?」路承周瞳孔一縮,問。

    「暫時還沒有。」鄧澤華搖了搖頭。

    「以後,不要再與他們公開來往。」路承周叮囑著說。

    「是……」鄧澤華無奈地說。

    他沒有听明白路承周的意思,不是不讓他們來往,而是不要讓他們「公開來往」。

    「你的行為,如果被人知道,不但會給那些朋友帶來麻煩,更會給你帶來麻煩。知道有多少人,想看你的笑話嗎?你出了丑,等于我也出了丑。」路承周提醒著說。

    鄧澤華和王斯廣,都是他提拔起來的巡長。

    這兩人,雖然也干了幾年甲等巡捕。

    可警務處的甲等巡捕數以百計,而巡長只有這麼多。

    所有甲等巡捕,都渴望能當上巡長。

    「我知道了。」鄧澤華暗暗嘆了口氣。

    路承周不知道,是哪方面的人與鄧澤華在接觸。

    但不管是軍統還是地下黨,他都很欣慰。

    中午,路承周回家吃飯的時候,曾紫蓮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面有一個地址,寧園北入口,還有對傅祺的描述,身材中等,干瘦,穿灰大褂和布鞋。

    傅祺是南宮縣抗日部隊,派來海沽購買青天白日帽徽的。

    「你不去?」路承周看了一眼紙條,趁著馬玉珍還沒出來,低聲問。

    「沒時間。」曾紫蓮白了路承周一眼。

    她的情報組,終于要充實了,而且馬大夫醫院那邊,她要負責情報支援。

    同時,與胡然蔚還要保持聯系,又要搜集市區的堆棧信息,要不是想與吃頓飯,她中午都不想回來了。

    路承周騎著自行出,離開英租界的時候,就有一種感覺,似乎背後有雙眼楮盯著自己。

    然而,他回頭張望時,又沒發現。

    路承周特意加快速度,他從小在海沽長大的,對市區的地形熟悉得很。

    在廣善大街那邊,穿一條狹長小巷子時,他猛蹬自行車,等出來後,將自行車往巷子口一擺,守在了旁邊。

    果然,沒過一會,就有一個瘦小之人,迅速追了出來。

    他在巷子口看了一下,馬上發現正在抽煙的路承周。

    「路……路警官。」

    「怎麼,老鼠白天也出來活動?」路承周看到是馬平,調侃著說。

    上次馬平在利順利酒店犯下案子,偷了巴恩士的東西,警務處把英租界查了個底朝天,最終還是路承周找到了贓物。

    「路警官說笑了。」馬平其實是想找路承周談事的,可他正準備翻進二十四號路15號,結果看到了曾紫蓮和馬玉珍。

    見路承周有女眷在家,他自然不敢再進去,只能在外面等候。

    沒想到,路承周出來時,卻換上了便裝,馬平一路跟來,卻跟到了市區。

    「說吧,找我什麼事?不會又是犯什麼案子吧。」路承周將煙頭一丟,推著自行車,慢慢往前走。

    「請路警官借一步說話。」馬平見附近有人,跟在路承周身後,輕聲說。

    「前面有茶樓,去那里吧。」路承周指了指前面的茶樓,說。

    到茶樓後,路承周要了個雅座,點了壺茶,還叫了點心。

    點心剛送上來,馬平也跟著進來了。

    「上次之事,多謝路警官出手相助,馬某感激不盡。」馬平走到路承周面前,雙手抱拳,誠懇地說。

    「我還以為你忘記此事了呢。」路承周淡淡地說。

    馬平將贓物交給他,才得以順利解除危機。

    要不然,警務處絕對不會輕饒馬平。

    現在的馬平,已經死了,溫秀峰在監獄里找了個替死鬼,以「馬平」之名被槍斃。

    那個「馬平」,本就要判死刑,加一條罪,也不會死兩次。

    但他家里,卻多了一筆意外之財,也算死得其所了。

    「路警官之恩,馬平永世不忘。」馬平鄭重其事地說。

    「好啦,坐吧,其實你報不報恩,我都不在乎。我只要求一點,別在我的轄區犯案。」路承周抿了口茶,說。

    「我保證,以後路警官的轄區,絕不會出大盜案。」馬平說。

    他現在江湖上,也有點名氣了,敢偷巴恩士的東西,還能平安無事。

    再加上他是王胡子的徒弟,整個海沽的大盜,都會給幾分面子。

    「那就好。」路承周點了點頭。

    「路警官之恩,馬平無以為報,這是一點心意,請路警官務必收下。」馬平從腰間色解下一個布袋,放到路承周身前的桌上。

    布袋落到桌上,發出叮當的聲響,路承周一听,就知道這是硬貨。

    「你的錢,我不能要。」路承周將布袋推到一旁,淡淡地說。

    他是警官,怎麼能要大盜的錢呢?

    「請路警官放心,這錢來路沒問題。」馬平低聲說。

    自從利順利酒店的案子擺平後,他就一直在想,要怎麼樣才能報答路承周。

    這也是,他一直沒有出現的原因。

    路承周幫他免了一災,總不能空手去感謝吧。

    馬平也沒有其他擅長之事,只能干老本行。

    「你的錢,來路會沒問題?」路承周笑了,這錢燙手,他是不會要的。

    「這是從嚴樹勛家‘拿’的,這個大漢奸,拿他再多也沒問題。」馬平得意地說。

    「你還說這錢沒問題?」路承周苦笑著說。

    無論是地下黨還是軍統,都缺經費。

    他不知道布袋里有多少錢,但想來不少。

    要說路承周不動心,那是假的。

    隔著布袋,他都能感覺出,里面的金條朝他發出的呼喚。

    「我就知道,你不會要我的錢。」馬平有些失落地說。

    「你有這片心,我已經很滿足了。這錢呢,我不能要,去拿給真正需要的人吧。」路承周緩緩地說。

    「路警官,我在法租界落腳,以後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只要有用得著的地方,馬平萬死不辭。」馬平將布袋拿起來,合在腰上,抱了抱拳,誠摯地說。

    以前他在英租界,但做了利順利酒店的案子後,每次來英租界,心里總有種不安。

    住到法租界,至少晚上能睡得很香。

    「放心,以後有用你的時候。」路承周微笑說。

    馬平這個大盜,他肯定會有用得著的地方。

    隨後,路承周去了河北六經路市公署,拜訪總務局長孫志書。

    之前,路承周以火柴的身份,與孫志書見過幾次面,還跟他說起了,如何才能左右逢源。

    果然不如路承周所料,最終劉井華沒有干過潘家才,北京的特務機關長,親自來了海沽,勸說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

    最終,海沽的特務機關讓步,讓潘家才來海沽擔任市長。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9:48
第三百九十八章 抗日進行

    潘家才到任後,第一件事,就是調整市公署的班底。

    孫志書因為提前去了北京,潘家才到任後,任命他為公署秘書長。

    孫志書終于揚眉吐氣,但是,為了不讓新的總務局長分權,他向潘家才建議,將總務局並入政務廳,他再兼任廳長。

    原來的秘書長牛紹善,雖然與茂川秀和關系密切,但也只混了一個參事室參事。

    至于與潘家才競爭市長的原警察局長劉井華,更是被直接被免職,賦閑在家。

    路承周到市公署孫志書的辦公室,看他在辦公室布置工作。

    辦公桌前站了一排人,他坐在辦公桌後,吩咐著各項工作。

    孫志書學精了,公署各部門的公文,先要送到政務廳,由他過目後,再送交潘家才。

    美其名曰是替潘家才分憂,實際上是為了還是為了分權。

    看到路承周,孫志書馬上站了起來,朝手下揮了揮手,讓他們趕緊去做事。

    「路囑托怎麼有空來我這里?」孫志書笑吟吟地說。

    他跟路承周認識快一年了,對路承周的身份多少知道一點。

    路承周不僅僅是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的囑托,而且深得日本人信任。

    而孫志書,自從與軍統聯系上後,對路承周反而沒有以前的親近。

    為何?他擔心路承周發現,他與軍統之間的關系。

    可是,他又不敢表現得與路承周疏遠。

    路承周從事的工作,雖然沒有公開,但他多少能猜到一點,應該是從事秘密工作。

    路承周的背後,隨時可能站著日本人。

    「恭喜孫秘書長,終于得償所願。」路承周微笑著說。

    「只是換了個崗位,更好為民眾服務罷了。」孫志書謙遜地說。

    他感覺,手里的權力確實大了。

    現在,下面各個局,比如說財政局、衛生局、教育局、工務局、新聞檢查處等部門的公文,都必須先經他的手。

    而孫志書也可以,用政務廳的名義,給各上部門下發公文。

    整個市公署,他應該當了半個家。

    「昨天中原公司發現的那張名單,你們收到了沒有?」路承周正要掏煙,孫志書卻遞過來一根雪茄。

    「收到了,軍統簡直無法無天。」孫志書也拿出一根雪茄,將頭修剪後,劃燃一根較長的火柴,慢慢地燒著。

    說實話,听說軍統的暗殺名單時,孫志書很是擔心。

    他並不擔心暗殺上有自己,他就擔心,暗殺名單上沒有自己。

    如果所有海沽的重要人物,都上了軍統的暗殺名單,而他偏偏沒有上榜,這說明什麼?

    除了說明,軍統沒將他當回事外,還有一種可能,他受到了軍統的特別照顧。

    他現在是市公署秘書長兼政務廳長,軍統沒有理由,將他放到名單之外。

    就算他沒與軍統達成協議,也擔心別人非議,何況他現在算得上是軍統的人了呢。

    幸好,看到暗殺名單後,孫志書驚喜的發現,自己在名單上,位置還比較靠前。

    或許,他是唯一一個,看到自己上了名單,還能笑得出來的人。

    「其實你們大可不敢擔心,軍統只敢在租界活動。」路承周安慰著說。

    隨後,路承周又去了花園憲兵隊,向川崎弘匯報自己的市公署之行。

    「據孫志書報告,暗殺名單上的人,從昨天開始,晚上都不敢出來了。很多人都在請保鏢,增加自己的護衛。警察局臨時給名單上的每個人,配了兩名帶槍的警察。」路承周介紹著說。

    然而,就算是這樣,有些人還是擔心,兩名警察會不會太少?他們提出,最好能配十名以上的警察。

    「這些膽小鬼!」川崎弘冷哼著說。

    「川崎老師,我們必須反擊,只要徹底消滅軍統海沽站,才能真正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路承周堅定地說。

    上次野崎無意中說出「銀樓」這兩個字,還有之後的欲言又止,都讓他覺得,日本人可能沒憋什麼好屁。

    只是,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在憲兵分隊看出什麼跡象。

    「放心,他們猖獗不了多少時間了。」川崎弘篤定地說。

    「太好了,真想把英國人也趕走,如果皇軍能進入英租界,軍統、地下黨這些抗日組織,就沒有了生存的土壤。」路承周高興地說。

    「會有這麼一天的。」川崎弘緩緩地說。

    「川崎老師,我最近收到一個消息,益世濱道那邊,可能有抗日分子一個窩點。」路承周突然說。

    他因為與張保頭以及朱彪的關系,可以從英租界的人力車夫中,獲取大量信息。

    這些信息,在這些人力車夫看來,可能只是茶前飯後的談資。

    可是,路承周經過分析,能得出很多有用的情報。

    「益世濱道?會不會是中共的機關?」川崎弘眼楮一亮。

    「目前還沒有進一步的消息,我準備這段時間,親自去盯一下。為了避免消息走漏,暫時連野崎君都沒有報告。」路承周猶豫了一下,說。

    「你的做法是正確的,一旦確認情報後,可以向野崎匯報。」川崎弘沉吟著說。

    憲兵分隊最近死了不少人,先是施錫純,自己承認是球組三號。

    其次是高橋豐一和楊玉珊,高橋豐一是大日本帝國優秀的軍人,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中國人的暗殺下,實在不甘。

    而楊玉珊,當初認定她是球組一號,可後來發現,並非如此。

    正如路承周的推斷,極有可能,是真正的球組一號,誘騙楊玉珊去了法租界,讓所有人誤認為,她是球組一號。

    而在高橋豐一帶走楊玉珊時,又安排人去營救。

    表面上,好像是營救楊玉珊,實際上,卻是要殺她。

    要不然,槍手怎麼會當場喊出「一號」?

    要不然,楊玉珊怎麼會在那樣的關頭,竟然停止腳步?

    要不然,槍手怎麼會如此果斷,當場擊斃受傷的楊玉珊?

    所有的這一切,都可以斷定,陳樹公才是那個真正的球組一號。

    但是,陳樹公身份不一樣,沒有真憑實據,日本人不能動手。

    否則,整個情報三室就要亂了。

    路承周之所以,不向野崎匯報,特意跑來憲兵隊總部,可能也是因為如此。

    「中山先生,還在庶務課麼?」路承周又問。

    中山良一失勢了,但只要來憲兵隊,路承周還是想去看看他。

    上次他甚至都沒跟川崎弘打招呼,也確實從中山良一嘴里,听到了關鍵性的情報。

    只是,到目前為止,依然沒有宋崇文的任何消息。

    路承周一直在想,宋崇文到底會在哪呢?

    作為中共過來的人,又是軍事干部,除了讓他去部隊外,似乎沒有好的安排。

    可是,像宋崇文這樣的人,不可能再去部隊。

    「他已經提出申請,要去作戰部隊。你去看看他吧,或許,以後再見面就難了。」川崎弘嘆息著說。

    雖然所有人都在鼓吹,大日本皇軍戰無不勝,但他知道,皇軍也不是鐵打的。

    一旦踫到子彈,一樣會去見天照大神。

    「是。」路承周恭敬地說。

    中山良一對路承周的到來,很是高興。

    上次路承周來請他喝酒,可能只是盡一個下屬的職責。

    這次路承周還來看望,說明他在路承周心里,還是很有地位的。

    「明天我就要去部隊報到,灤縣港北莊和豐泣縣岩口鎮,出現了暴動。」中山良一嘆息著說。

    原本以為,中共要月中才會暴動,沒想到提前了。

    「他們只是以卵擊石罷了。」路承周暗暗高興,臉上卻不以為然地說。

    「當地沒有皇軍,依靠當地民團,很難抵擋中共。」中山良一卻沒有路承周這麼樂觀。

    日軍的主力,已經調到了華中,準備與國軍在武漢決戰。

    此時,海沽日軍空虛,明知道冀東抗日聯軍在暴動,但能調動的軍隊也有限。

    「這些土八路,絕對不是皇軍的對手。」路承周篤定地說。

    「這是當然,中國軍隊在正面戰場節節敗退,在敵後,他們也只能騷擾罷了。」中山良一得意地說。

    對中國軍隊的實力,他是不在乎的。

    只要這些人不跑,很容易消滅。

    怕就怕,皇軍趕過去清剿時,他們不放一槍就跑得無影無蹤。

    路承周原本下午只需要化妝,見一下南宮縣的傅祺就行。

    但他特意去了趟二十六號路,給姚一民留下了冀東暴動已經開始的好消息。

    路承周隨後,才去了寧園,按照曾紫蓮提供的地點,很快就聯系到了傅祺。

    這是一個干瘦的中年男子,得知路承周的身份後,非常的客氣,連聲感謝軍統海沽站,及時提供了這麼重要的情報。

    但是,路承周勸他,消息已經走漏,日本人已經知道,可能正張網以待時,傅祺卻堅定地搖頭。

    「火先生,我們是絕對不會走的。這些青天白日帽徽,就是我們的命。如果命丟了,還回去干什麼?」傅祺個子不高,但說的話卻斬釘截鐵。

    「就算你們留下來,也未必能拿得到帽徽,搞不好人財兩空。」路承周提醒著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9:48
第三百九十九章 交易

    路承周的話,讓傅祺臉色一滯,但他還是梗著脖子,沒打算放棄。

    看他的意思,青天白日帽徽不到手,絕不會回去。

    「要不,你們先回去,等風頭過後再回來?」路承周提議。

    不管什麼時候,他都覺得安全最重要。

    當然,路承周此次來見傅祺,更多的是想見見這個人。

    曾紫蓮跟他提起,傅祺沒拿到青天白日帽徽,就不回南宮,他覺得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對事情如何執著。

    「不行,一來一回,那得浪費多少盤纏?」傅祺搖了搖頭,堅定地說。

    他是山西人,算盤打得比猴都精,對他來說,錢比命重要。

    「是盤纏重要,還是性命重要?」路承周暗暗好笑,都說山西人摳,他今天算見識了。

    「有錢的時候,命重要的。但沒錢的時候,錢才重要。」傅祺面不改色地說。

    「好吧,你打算怎麼辦呢?」路承周無奈地說。

    對這種摳門到,連命都可以不要的人,路承周除了佩服,也沒有其他想法了。

    「火先生,天色不早了,要不我們找個地方,連吃邊聊?」傅祺突然說。

    「可以。」路承周沒有多想。

    他們就在附近,找了家面館。

    山西人喜歡吃面,路承周叫了兩碗面,但他的還沒動筷子,傅祺那碗快吃完了。

    「不好意思,今天還沒吃飯。」傅祺看到路承周詫異的眼神,不好意思地說。

    「沒事。伙計,再來一碗。」路承周揚聲說。

    「多謝火先生。」傅祺連忙說。

    路承周看傅祺像是餓壞了,第二碗面也是狼吞虎咽,沒幾口就吃完了,又給他點了一碗。

    三碗面下肚,傅祺拍著圓滾的肚皮,說︰「火先生,要不還是去寧園?那邊涼快又安靜。」

    「好嘛。」路承周終于明白了,傅祺只是想來吃頓飯。

    可是,沒必要為了吃自己一頓飯,特意餓一天吧。

    但路承周還真猜對了,傅祺知道下午要跟軍統海沽的責任人見面,特意一天沒吃東西。

    在外面吃什麼都要錢,他想著,反正對方得請自己吃一頓,何必浪費自己的錢呢。

    早吃,晚吃,還不都是吃?反正要吃進肚子里去的。

    原本路承周可以揚長而去,他勸了勸了,請了請了,傅祺一點也不動搖,一定要拿到青天白日帽徽才走。

    這件事,本來跟海沽站就沒什麼關系。

    找到傅祺,提醒他日本人已經注意到了像銀樓,已經盡到了海沽站的責任。

    至于傅祺還要去拿青天白日帽徽,會不會人財兩空,路承周都不在意。

    但他之所以願意再談,是因為他對傅祺這個人有了興趣。

    「火先生,你們對這里的情況比較熟悉,能不能幫我們一個忙,幫我們將帽徽拿到手?」傅祺誠懇地說。

    「想從像銀樓把青天白日帽徽拿到手,基本上沒可能了。」路承周搖了搖頭,緩緩地說。

    「我想必火先生一定會有辦法。」傅祺奉承著說。

    「辦法我有,但貴軍恐怕要出點錢才行。」路承周沉吟著說。

    「出錢?我們是友軍,怎麼還要錢呢?」傅祺對錢確實很敏感,一听到路承周說要出錢,馬上警惕起來。

    「這年頭,想要辦點事,沒錢開路可不行。」路承周微笑著說。

    他終于發現了傅祺的軟肋,對錢特別重視。

    這麼摳門的人,讓他出錢,恐怕比割他肉還令他心痛。

    「要多少?」傅祺問。

    「不多,兩百大洋就可以了。」路承周伸出兩根手指,輕笑著說。

    「兩百大洋?」傅祺幾乎要跳起來了,這簡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你們想要坐享其成,這錢是省不了的。」路承周沉吟著說。

    「能不能還還價?」傅祺想了想,苦著臉說。

    兩百大洋,比他們購買青天白日帽徽的錢還要多。

    「你願意給多少?」路承周問。

    「十個大洋。」傅祺伸出一根手指,咬著牙說。

    似乎這十根大洋,都讓他大出血了。

    「傅先生,這錢不是我要拿。日本人沒來之前,一塊大洋能買一大把帽徽。可現在呢,一塊大洋能買五個不?像銀樓肯定也知道了,日本人盯上了這批貨,他們是否願意再賣給你們?如果要改變交易地點,雙方都要冒險。兩百大洋,真是一點也不多。要知道,一旦出事,性命就沒了。」路承周緩緩地說。

    「要不,我去交易吧,為了兩百大洋,我豁出去了。」傅祺突然說。

    兩百大洋,他覺得可以拿命去拼一拼了。

    「你的命,就只值兩百大洋?」路承周又好氣又好笑。

    之前,與像銀樓那邊聯系的,就是傅祺。

    如果日本人知道了這筆交易,只要傅祺一露面,馬上會被捕。

    「可我實在是拿不出這麼多錢。」傅祺苦著臉。

    「沒事,暫時拿不出這麼多錢,可以先欠著。」路承周緩緩地說。

    「要不要利息?」傅祺問。

    「親兄弟還明算賬,你說呢?」路承周笑吟吟地說。

    「火先生,這個,就算拿到帽徽,回去後我也沒辦法交待啊。」傅祺苦笑著說。

    「我保證你可以交待。」路承周意味深長地說。

    「怎麼個交待法?」傅祺好奇地問。

    「你留在海沽,不就可以交待了麼?」路承周微笑著說。

    「留在海沽?火先生養著我麼?」傅祺微笑著說。

    「沒問題啊,只要傅祺願意留下來,還可以住到英租界。」路承周微笑著說。

    「英租界太貴,住這邊就好。」傅祺搖了搖頭。

    他之所以住在市區,就是因為英租界的消費太高,實在承受不起。

    「這麼說,傅先生答應了?」路承周問。

    「我留下來,貴方能把帽徽取出來?」傅祺問。

    「當然。」路承周篤定地說。

    「如果我方,不拿錢來贖我呢?」傅祺問。

    「我又不是綁票,這可不是贖。傅先生只要把欠我們的錢還清,隨時可以離開。」路承周鄭重其事地說。

    「我可拿不出兩百大洋,連利息都付不起。」傅祺搖了搖頭。

    雖然他摳,但並不奸,而且一諾千金。

    他得南宮縣時,就答應過,一定要把五百枚青天白日帽徽親自送回去。

    「那怎麼辦呢?」路承周故意問。

    他覺得,傅祺是個很好的生意人。

    如果傅祺能進軍統,幫自己操作生意上的事,或許就不用向總部伸手了。

    「我隨帽徽一起回南宮,這筆錢先欠著,等籌到錢後,再來還錢。」傅祺想了想,他當然心疼兩百大洋。

    但正如路承周所說,沒這兩百大洋,就換不回五百枚青天白日帽徽。

    「這個……」路承周沒想到,傅祺最終還是願意給錢。

    其實,這兩百大洋,傅祺給不給都無所謂。

    他之所以說出這樣一個價格,更多的是測試傅祺的性格。

    「我可以寫欠條,只要東西到手,兩個月之內,一定會回來還錢。」傅祺篤定地說。

    「你何必多跑一趟呢?」路承周勸道。

    「出來的時候,我答應過司令,要親自把東西送回去。」傅祺緩緩地說。

    「沒問題。」路承周一听,痛恨地說。

    路承周與傅祺在寧園見面的時候,在康伯南道22號憲兵分隊,野崎與新上任的特高班長酒井,正在商量像銀樓的事情。

    因為像銀樓在中街,這個案子最張落到了特高班手里。

    「像銀樓那邊有動靜了沒有?」野崎問。

    明知道像銀樓制作青天白日帽徽,可因為在英租界,憲兵分隊無法查封。

    如果在市區,像像銀樓這樣的店鋪,從上到下,所有人員全部被帶走了。

    「像銀樓的經理周企安,同意配合我們,抓捕南宮縣的抗日分子。青天白日帽徽已經制作完畢,只等對方來取貨了。」酒井搖了搖頭。

    他早就安排了人在像銀樓,可直到現在,也沒有發現南宮縣的人。

    「南宮縣的人,不會察覺到了什麼吧?」野崎擔憂地說。

    「不可能,我們的行動很隱秘。」酒井篤定地說。

    「是否需要中國人配合?」野崎又問。

    日本人在執行這種任務時,有著天然的劣勢。

    「不必。」酒井搖了搖頭,來之前,川崎弘就特別叮囑過他,中國人並不值得完全信任。

    想要做成事,能不讓中國人參與,還是別讓他們參與。

    路承周回到英租界後,先去了松壽里5號卸妝,不出所料,曾紫蓮在這里等著了。

    「談得怎麼樣?」曾紫蓮問。

    「傅祺就是個老摳,一分錢不想出,還讓我們幫忙把帽徽取出來。」路承周嘆了口氣,苦笑著說。

    「那怎麼辦?」曾紫蓮問。

    「我讓他寫了張欠條,你交給黃文買收好。周企安那邊,是怎麼說的?」路承周將傅祺寫的欠條遞給曾紫蓮。

    「兩百銀元,月欠三厘,三個月之後,連本帶息一起還清?怎麼扯到錢上面去了?」曾紫蓮看到欠條,詫異地問。

    在她眼里,路承周歷來是個純粹的抗日者。

    這也是路承周能深深吸引她的原因,然而,路承周幫南宮縣抗日部隊做點事,竟然要收錢,收的還比人家的本金貴,就有點離譜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9:49
第四百章 自用

    對曾紫蓮的懷疑,路承周微微一笑,向她解釋了自己的想法。

    曾紫蓮是路承周目前最重要的助手,路承周身在憲兵分隊,他的身份自然不能被更多的人知道。

    如果路承周沒有潛伏在憲兵分隊,路承周可以隨意與海沽站的人員接觸。

    而目前來說,有些事情,通過曾紫蓮轉達比較好。

    畢竟,每次路承周與軍統的其他人見一面,都得特意化裝呢。

    路承周化裝成「火柴」的速度雖然越來越快︰戴上假發,墊高鼻子,裝上牙套,涂上黃蠟,再配合他的肢體動作和形態,就能變成「火柴」。

    然而,卸妝卻比較麻煩,特別是黃蠟,抹上去容易,想擦干淨就難了。

    「你想,讓傅祺干總務?」曾紫蓮瞪大著眼楮,驚訝地問。

    「要不然,我親自去見他干什麼?南宮縣的五百枚青天白日帽徽,能值幾個錢?」路承周嗤之以鼻地說。

    「傅祺被你賣了都不知道,人家原本只差最後一步了,結果背了一身債回去。」曾紫蓮苦笑著說。

    「沒有我們的幫助,他肯定會栽進去。你與周企安聯系了沒有?」路承周問。

    「周企安答應,配合我們。據他說,有個叫酒井的日本人,整天待在像銀樓。還有幾個日本人,裝扮成顧客,整天守在像銀樓。只要南宮縣的人一來提貨,馬上會被抓捕。」曾紫蓮緩緩地說。

    她與周企安的接觸,就顯露出女人在情報工作中的特殊任用。

    曾紫蓮本就精于化裝,她的裝扮,有的時候連路承周都認不出來,遑論其他人了。

    「如果我們幫南宮縣提貨,會不會連累到他?」路承周問。

    「周經理說了,這批帽徽,他會想辦法交給我們。」曾紫蓮說。

    「那不行,帽徽重要,但人更重要。我們不能讓周企安為我們冒險,你跟他商量一下,想一個穩妥的辦法。」路承周搖了搖頭。

    他坐到桌子旁,拉開抽屜,拿出紙和紙,撕下一張紙,準備走草一篇電報稿。

    今天他從中山良一那里,听到了冀東抗日暴動的消息,這個消息,除了要及時向總部匯報外,也是想讓總部命令第七路軍,借著這個東風,趁機搶佔地盤,發展自己的勢力。

    八路軍是中共的部隊,他們的第四縱隊,已經挺進冀東。

    為了抑制八路軍,第七路軍,必須行動起來。

    「日本人在像銀樓守著,帽徽也由日本人掌握,能有什麼辦法?」曾紫蓮無奈地說。

    「他們的工廠,總沒有日本人嗎?大不了這批帽微不要了,請周企安再給我們做五百枚。」路承周想了想,說。

    「這倒是個辦法。你這是發給總部的電報?」曾紫蓮走到路承周身邊,看到他在起草電報,問。

    「是啊,中共在冀東發動了抗戰,不知道第七路軍如何應對?日軍已經調動軍隊,準備前往清剿,七路軍可不能受無妄之災。」路承周緩緩地說。

    這封電報,在曾紫蓮不知道路承周身份前,路承周必須送到二十六號路,或者交給安孟博。

    現在,他只需要告訴曾紫蓮就可以了。

    「如果中共能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對七路軍確實是個機會。」曾紫蓮緩緩地說。

    路承周回家的時候,經過二十六號路,看到情報已經取走,沒有停留,加快速度回去了。

    晚上回家,路承周已經習慣從後門進去。

    然而,他剛把自行車搬進去,回頭將後門鎖好後,突然有個包袱從院子外扔了進來。

    「 當」

    包袱重重摔在地上,發出尖銳的踫撞聲。

    路承周馬上將開鎖,到後門察看,已經看不到一個人影。

    看到包袱,路承周提起來,听到里面發出的聲音,馬上明白了,這是馬平干的。

    「出什麼事了?」路承周提著包袱走進客廳的時候,馬嬸已經拉開燈,從房間走了出來。

    「沒什麼事,東西摔在地上。」路承周舉手手中的包袱,解釋著說。

    「人沒摔著吧?」馬嬸听到聲音挺大的,關心地問。

    「人沒事。」路承周說,順便又問了一句︰「玉珍和曾老師回來了沒有?」

    「沒呢,她們天天回來得這麼晚,真擔心會出事。」馬嬸抱怨著說。

    「租界的治安還是好的,況且這里是我的轄區,沒人敢亂來。」路承周微笑著說。

    走到書房,路承周打開包袱,數了數,整整三十根金條。

    其實,從包袱的重量,他就知道,這個包袱就是上午那個。

    如何處理這些金條,讓路承周很為難。

    放在家里,以曾紫蓮和馬玉珍的好奇心,肯定藏不了多久。

    曾紫蓮還好些,她畢竟知道,自己是海沽站的代理站長。

    但馬玉珍就一樣了,她以為自己是漢奸特務,想從家里知道些有用的情報。

    沒辦法,路承周第二天早上,只能將金條綁在身上。

    如果放在家里,他相信,不出三天,就能被發現。

    其實,路承周在家里,沒有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如果他帶槍回來,第二天都必須帶在身上的。

    早在馬玉珍和曾紫蓮有意搬過來住之前,路承周就將家里的一切,都處理干淨了。

    雖然身上咯得難受,但路承周還是得先去大興日雜店。

    這相當于他這個情報一室主任每天的例行報到,他不拿走這包煙,其他值得附猜測,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了。

    到警務處的辦公室後,路承周原本想把金條拿出來,但金條拿出來後,裝在哪里呢?

    如果放在自行車上,是很顯眼的。

    別人都不用打開,只要用手一摸,就能猜到里面的東西。

    沒辦法,只能繼續裝在身上,等巡視完之後,想辦法去了趟益世濱道壽康里18號。

    去之前,路承周先去了松壽里5號,將警服換了下來,又化了裝。

    早在幾天前,他就拜托張保頭,注意一下益世濱道的情況,如果有陌生人經常出入,讓他的人記住地址。

    路承周在益世濱道壽康里18號尋找抗日組織的事情,已經向川崎弘匯報,就算有人看到,他突然出現在這里,也不足為奇。

    但是,路承周既不能坐人力車去益世濱道,也不能騎自行車。

    他只能先坐人力車到附近,再步行前往。

    如果坐人力車的話,很容易被那些人力車夫注意的。

    「你怎麼來了?」姚一民看到路承周後,很是詫異地說。

    「給組織送經費。」路承周神秘地笑著說。

    他思來想去,這筆錢交給組織是最好的。

    「送經費?」姚一民詫異地說。

    「是啊,你要去冀東了,我沒什麼好送的,只能送點經費了。」路承周微笑著說。

    「冀東已經暴動,部隊缺的不是錢,而是物資和藥品。這些東西,在當地用錢是買的不到的。到時候,組織上還是派人,把錢帶海沽采購物資。」姚一民緩緩地說。

    「你的意思,讓我準備物資和藥品?」路承周伸出腰間的手停了下來。

    「不但要準備物資和藥品,還要開闢地下交通錢。日本人目前並沒有對海沽的物資進行封鎖和統制,這是我們的好機會。錢只有花出去,才完成了它的使命。」姚一民解釋著說。

    「我知道了。」路承周緩緩地說。

    「冀東暴動開始後,我黨領導下的薊縣、寶坻、武清、寧河人民積極響應,主動配合冀東各地的民眾武裝起義,形成了聲勢浩大的抗日洪流。」姚一民微笑著說。

    他拿著路承周的錢,真的沒什麼用。

    最終,組織上還要派人回海沽采購物資。

    與其到時候來回送錢,不如讓路承周掌握這筆錢,反而可以更好的為組織服務。

    當然,他不知道路承周是三十根金條。

    否則,姚一民會收下。

    畢竟,部隊打仗,還是需要錢的,特別是這種硬通貨。

    「昨天晚上,我也向軍統匯報了冀東暴動的情況。同時,我以海沽站的名義,建議忠義救國軍七路軍也有所行動。」路承周說道。

    「只要七路軍願意抗戰,我們都是歡迎的。」姚一民緩緩地說。

    「姚書房,康培初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路承周問。

    姚一民離開海沽前,會留下好幾處情報站和機關。

    這些地方,是黨組織主動放棄的。

    但對路承周來說,這些主動放棄的地方,還可以發揮最後的作用。

    特別是那些會轉移到冀東的同志,他們的住處,完全可以發揮特定作用。

    這個計劃,一開始確實讓人覺得荒誕不經。

    畢竟,主動暴露同志的行蹤,在我黨秘密工作中,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已經跟康培初打了招呼,準備進行第二步了。」姚一民沉吟著說。

    這是路承周制訂的計劃,當看著簡單,但需要雙方西方默契。

    在康培初獲取中共情報的同時,路承周也需要向日本人告發,中共海沽市委機關所在地。

    「明天進行第二步如何?」路承周說。

    「當然可以,一切听你的安排。」姚一民微笑著說。

    「姚書記可不能開這樣的玩笑。」路承周忙不迭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6:41
第四百零一章 咦

    路承周本想把金條交給組織,卻接到準備物資和藥品的任務。

    他也知道,一旦打仗,肯定會死人,武器、物資、藥品,都是前線最需要的東西,也是能救命的東西。

    至于金條,如果買不到東西,再多也沒用。

    海沽是整個華北最大的工業城市,也是物資中轉基地。

    日本人為了穩定市場,並沒有對物資管制。

    只是物資通道,掌握在日本人手里。

    但這難不倒路承周,日本人畢竟人手有限,不可能把所有通道全部封鎖。

    「姚書記,還有件事,我們是不是在接觸二十五號路的鄧澤華?」路承周問。

    「為何會這樣問?」姚一民不置可否地說。

    「韓福山已經注意到了,鄧澤華最近的行為比較詭異。我跟他談過話,他對二十五號路日本人的信息很敏感。而且,他也承認了,最近確實認識一些抗日人士。」路承周緩緩地說。

    他是海沽站的代理站長,軍統如果有這方面的行為,一定會知道。

    如果不是地下黨,就只能是中統,或者其他抗日組織了。

    「其實你就算不問,以後組織上也會跟你說起此事。組織上正在派人接觸和考察鄧澤華,此人有較強的愛國心,也很同情抗日者。」姚一民緩緩地說。

    「鄧澤華為人正直,確實可以發展。」路承周點了點頭。

    「省委要遷往冀東,對鄧澤華的接觸,暫時會停下來。既然你問起了此事,以後你要注意他的思想動態。」姚一民叮囑著說。

    「沒有問題。」路承周覺得很可惜,如果再接觸幾次,他相信,鄧澤華就會成為自己的同志。

    回去的路上,路承周繞到匯豐銀行,將金條存了進去。

    從早上開始,他已經把金條裝在身上了,實在不舒服。

    既然不能放在家里,存到銀行,自然是最方便的。

    下午,路承周在大興日雜店對面,踫到了張保頭。

    「路警官,益世濱道這麼長,還沒有發現呢。」張保頭接過路承周遞過來的煙,很是不好意思地說。

    每次路承周找他辦點事,不但發煙,還給錢。

    按說,他幫路承周做點事,就算不給錢,也是應該的。

    畢竟,路承周當初可是幫過所有人力車夫。

    做人,就得感恩。

    張保頭能成為英租界人力車夫當中的首領之一,靠的就是一個義字。

    但路承周每次總是給錢,美其名曰是腳力費,他也不好拒絕。

    「明天,你親自去盯一下益世濱道的壽康里。」路承周低聲說。

    「壽康里?沒問題,我親自去。」張保頭鄭重其事地說。

    「拜托了。」路承周將手里的半包煙,塞到張保頭手里,拍了拍他肩膀。

    「路警官的事,就是我的事。」張保頭朝路承周的背影,揚聲說。

    「韓福山,鄧澤華那邊,有什麼動靜沒有?」路承周走到大興日雜店,向寧明要了包香煙,一邊拆煙,隨口問了待在這里的韓福山。

    這是韓福山的轄區,又是情報一室的聯絡站,韓福山每次歇腳,都選擇在這里。

    「報告巡座,暫時還沒有。」韓福山連忙給路承周點火。

    「上次我跟他談了話,確實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想接近他。」路承周將煙點燃後,緩緩地說。

    「我就說嘛,情報不會有錯。」韓福山高興地說。

    「但你的目標錯了,不是鄧澤華,而是那些與他接觸的人。下次再發現,順藤摸瓜,一鍋端了。」路承周叮囑著說。

    「巡座,賈明最近情緒似乎不太高。」韓福山又說道。

    在情報一室,他的地位是高于賈明的,他是隊長,賈明是隊員。

    但在警務處,賈明是副巡官,而他只是巡長,又比賈明低一級。

    當然,韓福山自從抽了賈明兩鞭子後,已經以賈明的上司自居。

    「你們都歸老金管,此事你應該向他匯報。」路承周不以為然地說。

    「金先生最近,只對陳樹公有興趣。」韓福山嘆息著說。

    「賈明是你的下屬,他的情緒不高,不是他的原因,就是你的原因。」路承周意味深長地說。

    賈明挨了打,又從韓福山的上級,淪落為他的下級,如果情緒能高起來,那才有鬼呢。

    自從賈明答應加入情報一室後,連二十四號路都不來了。

    早上在警務處,見到路承周,倒還是恭敬的打個招呼。

    但是,打完招呼後,再難見到他的人。

    「這個……」韓福山一時沒有領會路承周的意思。

    「如果你搞不定他,我就換他來搞定你。」路承周緩緩地說。

    「我搞得定,肯定搞得定。」韓福山一听,馬上說。

    他以前是賈明的心腹,但現在,賈明對他恨之入骨。

    但他是賈明的上司,有日本人的支持,韓福山並不擔心。

    如果讓賈明擔任他的上司,韓福山的下場可想而知。

    「路先生,接到昌隆盛通知,下午要開會,必須主任參加。」張廣林等韓福山走後,給路承周端來杯茶,低聲說。

    「嗯。」路承周應了一句。

    憲兵分隊的會議,他肯定會參加。

    鄭重其事地開會,只有一個目的,憲兵分隊會有所行動。

    酒井的特高班,主要盯著像銀樓,而情報一室和三室,目前都沒有什麼行動。

    倒是情報二室的苗光遠,因為康培初的關系,可能會有所發現。

    上午他才跟姚一民商量了,明天才正式啟動第二步。

    不管如何,等到下午就知道了。

    中午,路承周跟往常一樣,掐著飯點回的家。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他中午還真想回來吃飯。

    馬嬸做的飯菜,實在太香了,讓他仿佛嘗到了母親的味道。

    「玉珍呢?」路承周見家里只有曾紫蓮,問端飯的馬嬸。

    「這孩子,說是找原來的同學玩了。」馬嬸嘆了口氣,說。

    路承周看了一眼曾紫蓮,對方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

    「我派她去金鋼橋,最後確定老市政府的堆棧。」曾紫蓮等馬嬸走後,低聲說。

    她是馬玉珍的上級,派她去執行一些搜集情報的任務,再正常不過。

    任何一名優秀的情報員,都是在不斷的執行任務中,慢慢成長起來的。

    「總部轉發華北黨政軍聯合辦事處的請求,讓你今天去一趟,商量行動細節。」曾紫蓮說。

    「咦。」路承周突然驚訝地說。

    他一直不知道,憲兵分隊下午這個會,到底是什麼內容。

    听到曾紫蓮的話,他心里在想,不會是日本人,已經知道馬大夫醫院的行動了吧?

    「怎麼啦?」曾紫蓮低聲問。

    路承周一向成熟穩重,心細如發,能讓路承周驚訝的事情,一定不尋常。

    「下午昌隆盛要開會,我看,很可能就是說這件事。」路承周篤定地說。

    「他們怎麼會知道消息的?」曾紫蓮臉色一變。

    「希望是我的錯覺吧。」路承周沉吟著說。

    「怎麼辦?」曾紫蓮等了一會,見路承周沒再說話,問。

    「你下午,去觀察一下劉同宇和牛紹善的住處。」路承周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突然說道。

    必須要有後備計劃,他對丁子恩和王若奇太信任了。

    事實證明,這兩個的計劃,都有很大的危險性。

    「這跟他們有什麼關系?」曾紫蓮驚訝地說。

    「另外,你讓傅祺給像銀樓打電話,說明天去提貨。」路承周又說道。

    如果日本人知道了馬大夫醫院的計劃,他必須有後備計劃。

    就算日本人不知道,也應該留有後手。

    身處敵後,還潛伏在敵營中,就應該從一開始,就作好最壞的打算。

    路承周雖然沒去廣行祥米面莊,但他知道,一定是丁子恩認為,時機已經成熟,金東珍很快會去馬大夫醫院。

    「好。」曾紫蓮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路承周嚴肅認真的樣子,對她很有吸引力。

    吃過飯後,路承周徑直去了憲兵分隊。

    上午他已經接到張廣林的通知,如果下午還想著去趟廣行祥米面莊,哪怕時間來得及,也會為以後埋下隱患。

    路承周到情報一室辦公室時,看到金惕明也在。

    「趙賓那邊盯得怎麼樣了?」路承周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問。

    「沒什麼發現,陳樹公家的佣人受了傷,家里多了一個男佣人。但陳樹公三餐都不在家吃飯,顯然,他生怕那個男佣人,是我們派去的。」金惕明微笑著說。

    任何一名情報人員,都是多疑的,他們踫到任何意外,總會懷疑懷疑再懷疑。

    「男佣人沒問題吧?」路承周隨口問。

    讓劉軒去陳樹公家當佣人,路承周原本覺得,可以探知一些陳樹公的情況。

    沒想到,陳樹公卻那麼警惕,他已經決定,把劉軒撤回來。

    「應該沒問題。」金惕明說,他只是監視陳樹公,自然沒精力去調查這個劉麻子。

    「陳樹公的表現呢?」路承周問。

    從胡然蔚反饋過來的信息,陳樹公這段時間,並沒有真的閑下來。

    「上午一般在辦公室,下午會去趟法租界,主要在國民飯店喝咖啡,也不知道咖啡是不是真好喝,他能在那里坐一下午。」金惕明說。

    「今天下午,陳樹公應該在吧?」路承周微笑著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23
第四百零二章 新內線

    陳樹公有固定的地點,路承周剛听到時,還真想除掉軍統這個大叛徒。

    然而,這個想法,只在腦海里一閃就消失了。

    軍統在國民飯店除掉了高橋豐一和楊玉珊,如果再在那里除掉陳樹公,是非常不明智的。

    到時候,日本人肯定會懷疑,陳樹公的真正身份。

    到目前為止,日本人已經高度懷疑陳樹公就是球組一號,如果他突然死在軍統手里,日本人會轉過頭來想,誰才是真正的軍統臥底呢?

    這種引火燒身的事,路承周是不會干的。

    不能為了除掉漢奸,而犧牲自己。

    這種沒有意義的犧牲,不值得,也是地下工作不允許的。

    下午開會時,路承周還是看到了陳樹公。

    目前陳樹公依然是憲兵分隊的顧問,這種會議,沒理由不讓他參加的。

    只是,陳樹公參加的會議,內容的真實性值得懷疑。

    路承周注意到,酒井並沒有來。

    這個時候,曾紫蓮應該安排人,給像銀樓打電話了,酒井不出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諸位,我們得到一個情報,軍統將在法租界,配合中統搞一次行動。」野崎並沒有因為酒井沒來而等待。

    野崎的這句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露出詫異的目光。

    特別是陳樹公和陶階,他們是軍統過來的,手下也都是曾經軍統華北區的人,他們都沒獲得的情報,怎麼野崎就能輕易獲得呢?

    路承周點了根煙,借著吐出的煙霧,觀察著陳樹公的表情。

    他的目光,瞥了一眼野崎,發現他也在暗中觀察陳樹公。

    「野崎先生,這個情報準確嗎?」陶階最先反應過來,問。

    「當然,情報是內線傳過來的。」野崎得意地說。

    這句話,比剛才那個消息,更讓人震驚。

    就連路承周,也真的驚到了。

    軍統這邊,知道軍統會參與法租界行動的,除了路承周之外,就只有曾紫蓮了。

    其他就算是剛擔任行動組長的陳白鹿,都不知道這個消息。

    當初路承周與王若奇、丁子恩見面的時候,陳白鹿還不是行動組長呢。

    路承周只是讓陳白鹿,準備一個精干的行動小組,可具體執行什麼任務,並沒有告之。

    而且,軍統海沽站的現有人員,路承周基本上還是相信的。

    他擔心,問題出在華北黨政軍聯合辦事處或是中統那邊。

    軍統和中統,以前不說水火不容,至少也是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日軍佔領海沽後,這段時間所有在海沽的抗日力量,實現了真正的團結。

    比如說,自衛會的委員,就包括了中共、軍統、中統,以及國民黨中的一些大員。

    這在以往,都是不可想象的。

    因此,如果日本人真有內線,路承周相信,這個內線不在軍統。

    當然,如果路承周不是海沽站的代理站長,恐怕也無法作出這樣的判斷。

    「野崎先生,我希望,能把這個任務交給三室。」陶階又說道。

    雖然沒有明確分工,但情報三室的任務,主要是針對軍統。

    「這不太好吧,我覺得,這個任務交給情報一室更為妥當。」路承周突然說道。

    「對付軍統,三室更加在行。」陶階看了路承周一眼,沒有退縮。

    「三室對軍統的行動,就沒成功過。」路承周看了陳樹公一眼,意味深長地說。

    「你……」陶階很是憤怒,自從他上任後,除了自查內奸外,確實沒干什麼事。

    正在他們爭論時,酒井突然走了進來。

    他在野崎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路承周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能看到,野崎的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諸位,針對軍統的行動,每個部門都可以提出自己的方案。我會選擇最合適的方案,由該部門負責行動。」野崎緩緩地說。

    隨後,就是各個部門,匯報各自的工作進展。

    會議結束後,野崎把三個情報室,以及酒井,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路承周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會議。

    剛才在會議室,他說的所謂內線,恐怕更多是說給陳樹公听的。

    陳樹公如果是球組一號,得知日本人有內線,還提供了這麼重要的情報,為了避免軍統損失,會不會打破靜默,主動與軍統聯系呢?

    「你們好歹也是憲兵分隊的中層干部,不要在會議室爭吵行不行?」野崎到會議室後,不滿地說。

    剛才的會議,除了陳樹公外,其他三個情報室的副主任,包括電訊室,也都參加了。

    「野崎先生,針對軍統的行動,我覺得,必須交給三室。」陶階鄭重其事地說。

    「只要三室能保證,行動一定成功,我可讓給你。」路承周淡淡地說。

    「請路主任放心,絕對萬無一失。」陶階沒想到,路承周突然這麼好說話。

    「如果三室失敗了呢?」路承周反問。

    「以後類似的行動,三室絕不再與情報一室爭搶。」陶階一愣,但很快就篤定地說。

    有內線配合,軍統海沽站又只有這麼點人手,情報三室如果還搞不定的話,那就真的抬不起頭了。

    「這可是你說的。」路承周笑了。

    「此次軍統在法租界的行動,可以交給情報三室負責。但是,此事,要對陳樹公保密。」野崎緩緩地說。

    「對陳先生保密?」陶階一時沒明白野崎的用意,他在軍統時,就是陳樹公的下屬,到了憲兵分隊,還是陳樹公的下屬。

    情報三室的工作,他也時常會向陳樹公匯報。

    現在,野崎讓他對陳樹公保密,這怎麼可能呢。

    「我們懷疑,陳樹公才是真正的球組一號。」野崎緩緩地說。

    「我就覺得陳樹公不正常,原來他真是軍統的人。」苗光遠嘆了口氣,說。

    「野崎先生,我收到消息,益世濱道壽康里附近,經常會有抗日分子出沒,那里可能有他們的情報站。」路承周突然說。

    「益世濱道壽康里?當初中共那個萬國興,就曾經在那出現過吧?」苗光遠突然說。

    「我懷疑,那里有一個中共的機關。」路承周沉吟著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23
第四百零三章 提前等待

    路承周的這個「情報」,早就向川崎弘匯報過,明天必然會有結果,這個時候匯報,最為恰當。

    「**的機關?」野崎詫異地說。

    「我的人也匯報,**最近活動頻繁,似乎有什麼行動。」苗光遠緩緩地說。

    他此時並沒意識到,路承周的情報,會與康培初形成一股合力。

    「苗主任,看來我們可以合作一次。」路承周笑吟吟地說。

    「如果有最新進展,我會向野崎先生匯報的。」苗光遠笑了笑。

    潛台詞很明顯,不會與情報一室合作。

    他有內線的情報,怎麼可能跟路承周合作呢。

    鬼知道路承周打什麼主意,如果暴露了康培初,那才得不償失呢。

    「好吧。」路承周不以為意地說,既然苗光遠不合作,他也不強求。

    「既然如此,你們更加留意。另外,所有人都有注意,陳樹公最近的動向。」野崎鄭重其事的說。

    「野崎先生……」陶階張了張嘴,剛才听到野崎的話,他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樹公怎麼可能是球組一號呢,如果陳樹公是球組一號,怎麼可能會有情報三室?華北區又怎麼可能被日本人連根撥起?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這很可能是事實。」野崎沉吟著說。

    他沒有說得絕對,但能這樣說,基本上已經斷定了。

    「這段時間,陳樹公下午經常會出現在法租界國民飯店。早上和晚上,也不再在家吃飯,作息完全變了。」路承周突然說道。

    「你竟然監視陳先生?」陶階憤恨地說。

    「怎麼,你有意見?」路承周冷冷地說。

    陶階看了路承周一眼,像一只泄氣的皮球。

    是啊,他能有什麼意見呢,之所以到現在才告訴自己,恐怕也是在考察,他是不是同黨。

    「陶階你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將此事告之陳樹公。同時,你要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我相信,陳樹公很快會有行動。」野崎緩緩地說。

    陳樹公有沒有行動,路承周並不知道。

    但是,他必須要行動起來才行了。

    開過會後,路承周把趙賓和李繼平派到了益世濱道,按照他與姚一民的約定,今天下午之前,益世濱道壽康里18號的人員,就會轉移出來。

    下午再派手下去盯著,只能表明一件事,自己很重視**的案子。

    至于路承周,他在松壽里5號化裝後,去了廣行祥米面莊。

    「火先生,我們得到可靠消息,金東珍將于後天上午十點,去馬大夫醫院看望一位病人。在醫院,是處掉她的最佳時機。」丁子恩看到路承周後,興奮地說。

    「丁先生,王先生,我不得不告訴你們一個事實,日本人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行動。」路承周緩緩地說。

    「不可能!」丁子恩大叫。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而且我能斷定,情報是從你們這邊泄露出去的。」路承周淡淡地說。

    「這就更加不可能了。」丁子恩像是受了侮辱一樣,臉漲得緋紅。

    「火先生,不知你的情報,從何而來?」王若奇突然問。

    「這個嘛,我們自有情報渠道。」路承周搖了搖頭。

    關于軍統的事情,他不會眼他們說起半分,更遑論這種機密的事情了。

    王若奇和丁子恩,雖然也在抗戰,但他們卻把抗戰當成兒戲。

    敵後作戰,稍有不慎,就會掉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任何事情,不管怎麼小心謹慎都不為過。

    像他們這樣,經常在聯絡站踫頭,將這里當成自己家,遲早會出事。

    「涉及到秘密的事,我可以不問。但是,火先生能確定,日本人真的知道我們的行動計劃麼?如果僅憑捕風捉影的消息,就取消早就計劃的行動,是不是太不慎重了?」王若奇說。

    「這個嘛……」路承周沉吟著,野崎只說,軍統近期會在法租界行動,但軍統會是什麼樣的行動,野崎並沒有說。

    野崎當著陳樹公,特意說出這個行動,是不是針對陳樹公的呢?

    陳樹公如果一直靜默,誰都拿他沒辦法,放出這樣的情報,才能逼陳樹公動起來。

    路承周是知道,軍統確實有行動,才會推斷,丁子恩這邊走漏了消息。

    「會不會是巧合?或是日本人的無端猜測?」丁子恩也說道。

    「不管如何,我還是建議,取消這次行動。」路承周緩緩地說。

    「這個計劃,我們策劃已久,取消是不可能的。」丁子恩急得要跳起來了。

    「火先生,國難當頭,我們更應該精誠團結。」王若奇緩緩地說,似乎軍統如果取消行動,就是破壞抗戰。

    「此事,我會向總部匯報。」路承周緩緩地說。

    「我會也向總部匯報。」丁子恩堅定地說。

    路承周並沒有馬上回去,廣行祥米面莊靠近法租界,走幾步就進入法租界。

    叫了輛人力車,路承周去了國民飯店。

    因為上次的行動,路承周對國民飯店周圍的地形非常熟悉。

    他從後門走進了國民飯店,徑直走到了二樓的咖啡廳。

    陳樹公每天下午,都會來這里坐一段時間。

    今天下午開了會,陳樹公是否還會來呢?

    路承周離開憲兵分隊的時候,金惕明告訴他,陳樹公還待在辦公室,或許,今天下午,不會來了。

    路承周點了杯咖啡,慢慢的品味著,在很多人看來像中藥的苦水。

    丁子恩和王若奇都很固執,路承周相信,就算自己如實匯報,總部恐怕也不會取消行動。

    難道說,因為日本人有了防範,軍統就不敢行動了?

    那可是在法租界,又不是在市區,嚴格來說,他們與日本是勢均力敵的。

    野崎今天在會議上的消息,是故意說給陳樹公听的,還是確有其事呢?

    傍晚的時候,咖啡廳已經拉起了燈光,雖然不亮,但坐在里面的人影,還是看得清的。

    路承周的位置,能很方便的看到,所有進入咖啡廳的人。

    而他身後不遠,又是咖啡廳的後門,可進可退。

    正當路承周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看到陳樹公走了進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23
第四百零四章 一根火柴

    陳樹公開完會後,在辦公室坐了很久,陶階在會後,被叫到了野崎辦公室,而他卻沒有參加。

    這在中山良一當隊長時,是不可想象的。

    楊玉珊死後,陳樹公就覺得,憲兵分隊出現了一股很詭異的氣氛。

    好像有一雙無形的黑手,在暗中掐著自己的脖子,讓他呼呼都發生困難。

    他想找到這雙黑手,然而,對方掩飾得太好了。

    不管他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對方。

    陳樹公覺得,自己的四周,布滿了泥潭,隨時都能將他吞噬。

    這幾天,他每天都會來國民飯店,想感受一下,楊玉珊被槍殺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樹公也知道,有人在暗中監視自己。

    監視不監視唄,自己無愧于心,就算日本人來了,也不擔心。

    陳樹公選擇的座位,跟路承周類似,能看到咖啡廳的入口,距離後門較近。

    而且,他的座位,光線也較暗,如果進來的人不注意,很難發現他。

    路承周突然揮手,讓服務員給他送來筆和紙,用左手寫了一張紙條。

    去服務台結賬時,路承周將紙條撕下來,又從錢包里拿出一張鈔票,低聲對服務員說了一句話。

    陳樹公的位置,雖然能收咖啡廳的情形盡收眼底,但他更多的,是思考自己的問題。

    拿著小銀勺,輕輕攪動著咖啡,但思緒卻飛到了別處。

    「先生,這是有位先生給您的。」

    當服務員托著盤子,將紙條送到陳樹公前,他的思緒才被拉回來。

    「那位先生呢?」陳樹公接過紙條,問。

    「剛剛走了。」服務員禮貌的說。

    「那位先生剛才坐哪里?」陳樹公拿出錢包,在托盤里放了一張五元的法幣。

    「就在您的側後方。」服務員指了指剛才路承周坐的位子。

    「那個穿灰大褂,戴眼鏡的男子?」陳樹公剛才雖然神游在外,但服務員一提醒,馬上回憶起來了。

    這是一名特工的本能,陳樹公作為一名老特工,本就養成了這樣的本能。

    「是的。」服務員欠了欠身,托著盤子轉身離開了。

    送一張紙條,賺兩筆小費,他心里樂開了花。

    陳樹公打開紙條,上面只有一句話︰日本人已經斷定你是內奸,望先生早日離開。

    紙條的最後,畫一根火柴。

    看到這根火柴,陳樹公的瞳孔頓時收縮。

    「火柴」會出現在這里?

    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其實是瞥了一眼那個角落里。

    整個咖啡廳,火柴的位置才是最理想的。

    但此時,陳樹公已經沒心思,再去考慮火柴的位置了。

    日本人已經斷定自己是內奸?

    陳樹公掏出火柴,將紙條燒掉,心里暗暗冷笑。

    日本人又不是豬,他們怎麼會作出這樣的判斷呢?

    但是,抿了一口咖啡後,陳樹公卻突然怔住了。

    當初日本人在牛奶里放假情報,只有他與楊玉珊兩人可能看到。

    畢竟,牛奶瓶高橋豐一當時就收了回去,里面的情報,確實被取走了。

    如果日本人不相信楊玉珊是軍統臥底,就只有他了。

    可日本人,不是已經有了定論,楊玉珊就是軍統臥底球組一號麼?

    從楊玉珊死後,日本人對他的態度,以及自己被人暗中跟蹤來看,日本人恐怕放的是煙霧彈。

    還有今天下午開的會,軍統近期要有法租界有行動,之後又不細說行動內容。

    恐怕這個情報,是專門說給自己听的吧。

    陳樹公暗暗苦笑,這件事能跟日本人解釋麼?之前他可以解釋過的,川崎弘表面上好像信了,然而呢?

    還有火柴,他是不是專門在咖啡廳等著自己?

    如果讓跟蹤的人看到,火柴竟然與自己,出現在同一家咖啡廳,還給自己傳遞了紙條,恐怕更難解釋了。

    真是真擔心什麼,就越會出現什麼。

    正當陳樹公準備起身離去時,他突然看到金惕明走了進來。

    陳樹公暗暗嘆息一聲,如果沒有日本人的支持,金惕明敢來見自己麼?

    「陳先生好悠閑。」金惕明環顧四周,發現陳樹公竟然沒走,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徑直坐在陳樹公對面。

    金惕明對陳樹公很有興趣,因為他痛恨軍統。

    是軍統拿走了金連振的生命,也是軍統,讓他失去了一切。

    剛才在國民飯店門口,他看到一個穿著灰大褂,膚色蠟黃的男子,從正門出來後,沿著圍牆迅速走著。

    國民飯店出來的人,不是坐人力車,就是坐小汽車,什麼時候會走路?

    而且還走得這麼倉惶,因為走得快,一瘸一拐的,更加引起了他的注意。

    走了一段距離後,那人竟然攔了輛人力車,金惕明這下真的好奇了。

    他突然想到,這個人會不會是軍統?

    腦子里冒出這個念頭時,一個名字迅速跳了出來︰火柴。

    金惕明雖然沒見過火柴,但他听野崎描述過,個子中等,皮膚蠟黃,走路似乎腳還有點瘸。

    「你跟蹤我?」陳樹公靠在椅背上,抱著雙手,冷笑著說。

    「不敢,湊巧也想來喝杯咖啡。」金惕明淡淡地說。

    陳樹公不比楊玉珊,沒有十足的證據,日本人絕對不會動他。

    如果換成其他人,日本人早沒有了耐性,直接送到勞工營了。

    「不管你是不是跟蹤我,都要告訴你一個事實,你會徒勞無功。」陳樹公卻不想跟金惕明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說完之後,陳樹公結賬走人。

    金惕明將服務員叫來,又給了兩張鈔票,問起剛才咖啡廳的事情。

    一件事情,能得到三筆小費,服務員覺得,他的事業進入了巔峰。

    這些人,出手一個比一個大方,第一位給了五元,第二給了十元,這位竟然給了二十元。

    他覺得,照這樣的速度,自己只需要幾個月,就能過上等人的生活了。

    金惕明給的小費,是情報一室的經費,他確實不心疼。

    畢竟,這錢花得太值了,因為他拿到了火柴寫字的那個本子。

    借著鉛筆,在空白的紙上,斜著涂抹,很快,紙上就出現了一行清晰的字跡︰日本人已經斷定你是內奸,望先生早日離開。

    最後的落款,也清晰可見,正是一根火柴。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24
第四百零五章 小紙條

    路承周在國民飯店門口,表現出來的異常,自然是想吸引金惕明的目光。

    他相信,只要金惕明進了國民飯店的咖啡廳,一定能找到自己留下的線索。

    路承周在松壽里5號,每次寫電報稿時,都會先撕一張紙,或者在紙下墊一塊小木板,就是為了防止留下痕跡。

    這次在咖啡廳,自然不是忘記,而是故意為之。

    只不過,他是用左手寫的字,筆跡完全不一樣。

    「你晚上沒回去吃飯?」

    路承周到松壽里5號時,曾紫蓮已經在等他了。

    「丁子恩決定,後天行動。你請示總部,他們的情報可能泄露,是否執行原定計劃?」路承周迅速卸著妝,他晚上得去趟憲兵分隊才行。

    金惕明拿到火柴親筆寫的紙條,豈能不回來報喜?

    「不用請示了,總部已經回電,讓我們證實情報的真實性,盡可能配合他們的行動。除掉金東珍,也是總部的要求。」曾紫蓮拿給路承周一張紙,這是剛剛收到的電報。

    路承周沒回去吃晚飯,她特意來這里等候。

    「野崎下午在會上說起,軍統近期將在法租界有行動,我估計,就是馬大夫醫院的行動。當然,不排隊,是日本人想逼球組一號現身。」路承周緩緩地說。

    「這樣的話,我們更得行動。如果取消行動,豈不讓日本人懷疑?」曾紫蓮說。

    「剛才,我在國民飯店,見到了陳樹公。」路承周微笑著說。

    日本人目前最懷疑的,是陳樹公。

    他們心里,其實已經認定了陳樹公。

    「你怎麼能與他見面呢?」曾紫蓮急道。

    路承周的化裝,雖然很巧妙,但對陳樹公這樣的人物來說,也有可能露出破綻。

    有的時候,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能毀掉一切。

    「如果我不現身,怎麼將日本人的目光吸引過去?」路承周不以為然地說。

    「我看,你這身裝扮,以後要換換了。」曾紫蓮擔憂地說。

    「到時再說吧。市區情況,搜集得怎麼樣了?」路承周一邊清洗著身上的黃蠟,隨口問。

    「舊市政府有一個日軍存貯糧食和稻草的堆棧,那里的房子,在戰火中全部被燒毀,日軍清除瓦礫後,當作露天堆棧。門口有日軍站崗,一般人進不去,里面的稻草有兩層樓那麼高,離牆只有不到二十米。」曾紫蓮介紹著說。

    「燒這些東西,日本人才會真正肉痛。」路承周點了點頭。

    之前抗團燒的電影院也好,中原公司大樓也罷,其實都是中國人的產業。

    當然,那些中國人,可以歸于漢奸一類當中。

    但是,不管如何,總沒有直接燒日本人的物資來得痛快。

    「另外,牛紹善和劉同宇的住處也查清楚了。他們兩人幾乎足不出戶,家里至少有四名保鏢,也不見客。」曾紫蓮介紹著說。

    軍統的暗殺名單上,牛紹善和劉同宇都榜上有名。

    他們原本一個是市公署秘書長,一個是警察局長,是真正的權勢燻天。

    但劉同宇競爭市長失敗後,直接被免職,對他來說,最好的辦法,是龜縮在家里。

    「給所有暗殺名單上的人打電話,每人再寄一封信,警告他們,不要跟著日本人一條道走到黑。對牛紹善和劉同宇,要嚴密監視,一旦有機會,馬上制裁。」路承周平靜地說。

    「舊市政府的堆棧呢?」曾紫蓮問。

    「那還用問?多準備點燃燒彈,盡可能毀掉這些物資。」路承周冷冷地說。

    「我想,行動組的人,會很樂意的。」曾紫蓮點了點頭。

    「要提醒他們掩蔽行蹤,我們要作好與日本人長期抗戰的準備。」路承周準備走的時候,說。

    「法租界的行動,還參與麼?」曾紫蓮又問。

    「我先到憲兵分隊,晚上回去商量吧。」路承周看了一眼手腕的金表,頭也沒回地說。

    「好。」曾紫蓮听到「晚上回去商量」,心里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路承周到憲兵分隊時,跟往常的時間差不多,他到情報一室時,看到金惕明坐在那里猛抽煙。

    看到路承周進來,金惕明馬上將煙頭丟掉,快步迎了上來。

    「有重大發現。」金惕明低聲興奮地說。

    「什麼發現?」路承周佯裝不知。

    「你看。」金惕明將涂著鉛筆印的紙條,遞到路承周面前。

    「日本人已經斷定你是內奸,望先生早日離開。後面這個標記,怎麼像根火柴?」路承周念著紙條上的字。

    金惕明還是沒有辜負自己的期望,不但跟到了國民飯店,還拿到了這張紙條。

    如果金惕明沒發現,說不定上面的痕跡,已經被覆蓋了。

    「這是在國民飯店二樓的咖啡廳發現的,有人將這張紙條送給了陳樹公。」金惕明興奮地說。

    「走,去三樓找野崎。」路承周沒有再進辦公室,轉身帶著金惕明去了三樓。

    野崎看到這張紙條,也很是吃驚,這是跟蹤陳樹公以來,首次拿到真正的證據。

    「野崎先生,憑著這張紙條,就能斷定陳樹公的身份,他才是那個球組一號!」金惕明興奮地說。

    「路君,你覺得呢?」野崎看到沉默不語的路承周,問。

    「火柴為何要借用咖啡廳的紙和筆,給坐在不遠的陳樹公,傳遞這樣一句話呢?」路承周突然說。

    回答野崎的問題,他必須拋棄自己的身份,純粹站在不知情的立場來考慮問題。

    「他們沒有語言交流,還是為了隱蔽。」金惕明覺得,使用紙條交流再正常不過。

    「可是,為何要借用服務員呢?火柴完全可以將紙條,直接交給陳樹公嘛。」路承周又說道。

    「陳樹公未必與火柴見過面,他們用這樣的方式交流,再正常不過。」金惕明站在他自己的角度,已經認定陳樹公就是球組一號。

    「這其中的原因,或許要陳樹公才知道。」野崎緩緩地說。

    「可是,憑著這張紙條,無法坐實陳樹公是球組一號。」路承周嘆息著說。

    「不管如何,陳樹公已經不適宜,再待在憲兵分隊。」金惕明鄭重其事地說。

    「這一點我贊同。」路承周馬上說。

    他給陳樹公傳遞紙條,並不一定要除掉陳樹公,只要讓陳樹公離開即達到了目的。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24
第四百零六章 不敢怠慢

    金惕明的建議,野崎沒有馬上表態,畢竟,如何處理陳樹公,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此事,我會向特高課報告。」野崎緩緩地說。

    他已經接到憲兵隊總部的通知,中統堅決要求軍統配合,後天在馬大夫醫院暗殺金東珍。

    到時候,只要能抓到軍統的人,或許一切就水落石出。

    「明天,你不用再盯陳樹公了,去益世濱道看看吧。」路承周回到情報一室,說。

    「也好。」金惕明說,今天他出現在陳樹公面前,等于撕破了臉色。

    況且,陳樹公已經知道,他暗中監視,再跟蹤他已經沒有意義。

    「我懷疑,益世濱道,可能有中共的機關。明天上午,準點你就給大興日雜店打電話。」路承周叮囑著說。

    「沒問題。」金惕明點了點頭。

    回到家的時候,她們都睡下了,路承周輕手輕腳到二樓,才進書房不久,曾紫蓮光著腳丫走了過來。

    馬玉珍就在樓下,她受過專業訓練,在家里必須格外小心。

    「胡然蔚傳來了情報,他很擔憂,我們即將在法租界的行動。」

    曾紫蓮手里拿著一張早就寫好的紙條,遞給路承周。

    「命令行動組的人,明天化裝潛入馬大夫醫院。」路承周拿出筆,在紙上加了一句。

    「讓胡海燕安排?」曾紫蓮在後面又接了一句。

    「不行,可以問胡海燕,要怎麼樣才能住進醫院,但不能讓她知道我們的行動。」路承周迅速寫道。

    「為何?」曾紫蓮這次寫的是英語。

    「沒必要讓她知道的,盡量不要讓她知道。」路承周寫道。

    一個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知道,就會多一些不該有的危險。

    「明天舊政府的堆棧、給暗殺名單打電話、寄信,準備潛入馬大夫醫院,行動組夠忙的。」曾紫蓮寫道。

    「還有像銀樓的青天白日帽徽。」路承周提醒。

    其實,明天還有「破獲」中共海沽市委機關。

    甚至,還有陳樹公的事情,也會告一段落。

    總的來說,明天的事情特別多。

    第二天早上,路承周起床時,曾紫蓮已經出門了。

    「紫蓮姐呢?」馬玉珍看到路承周一個人坐在餐桌上,站在旁邊不想坐下。

    曾紫蓮多次跟她說起,既然潛伏在路承周身邊,就要表現得自然。

    一定要忘記,她是日本特務的身份,只想著他是自己的鄰居、同學,從小上一起長大的玩伴。

    可馬玉珍根本沒辦法這麼想,如果她忘記了路承周日本特務的身份,那……

    「她好像出去了,你不知道麼?」路承周隨口問。

    「她好像跟我說了,今天早上有點事。」馬玉珍是曾紫蓮的下屬,作為軍統海沽站情報組的一員,她當然要為曾紫蓮打掩護。

    「最近你都干些什麼呢?」路承周等馬玉珍坐下後,隨口問。

    「到處散散心,做點社會調研。」馬玉珍隨口說。

    她是振華中學的老師,暑假期間,可以光明正大的休假。

    「女孩子,還是少出去點比較好。」路承周提醒著說。

    「是啊,誰家的女孩子跟你一樣,天天在外面瘋,半夜都不回來。」馬嬸突然端著牛奶走出來,不滿地說。

    「媽,我是干正事呢。」馬玉珍接過牛奶,正色地說。

    「正事可以干,但不能踫政治。」路承周大口喝完牛奶,意味深長地說。

    他知道,馬玉珍單獨跟自己在一起,還是有些不自在。

    況且,今天的事情真的很多。

    剛出家門,路承周就看到了張保頭,他見路承周搬著自行車出來,拉著膠皮就跑了過來。

    「路警官,在益世濱道壽康里,昨天傍晚和今天清晨,都有不少人出入。」張保頭是靠腳力吃飯的,就算路承周騎著自行車,他也能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壽康里?具體哪一家?」路承周問。

    「應該是壽康里18號,從益世濱道進去,右手第五家。」張保頭篤定地說。

    「辛苦了。」路承周停下車,掏出錢包。

    「路警官,不能每次都要你的錢,總得讓我表示表示吧?」張保頭見路承周準備掏錢,拉著膠皮準備加快了速度。

    「下次請你吃飯。」路承周在後面揚聲說。

    路承周加快速度,朝著大興日雜店趕去。

    其實,這次的情報,就算張保頭不用心,他也會有所收獲。

    姚一民早就安排了許巧陽,如果張保頭沒有發現,許巧陽也會主動告訴他。

    「路警官,出什麼事了?」寧明看到路承周風風火火走進來,詫異地說。

    「準備關門,去益世濱道壽康里18號,發現了中共的機關。」路承周拿起櫃台上的電話,一邊按著號碼,一邊說。

    「什麼?」寧明不敢怠慢,走出櫃台,去搬剛剛卸下來的門板。

    路承周打電話給野崎「借人」,他說的是日語,「借人」是早就商量好的暗語,野崎會派人來支援的。

    打完電話,路承周先去了警務處,他也沒換警服,報了個到後,吩咐賈明和韓福山,準備執行任務。

    這是他們加入情報一室後,第一次正式參加行動,兩人也不敢怠慢。

    「九點整,在益世濱道壽康里口子會合。」路承周看了一看手腕上的表,低聲說。

    等路承周返回大興日雜店時,寧明已經關好門,只留下一扇小門出入。

    此時,張廣林也到了。

    路承周走到大興日雜店,發現野崎竟然也帶了兩名身著便衣的日本憲兵。

    「野崎先生,根據線報,益世濱道壽康里18號有重大發現,里面的人有轉移的跡象,我建議,馬上抓捕。」路承周急道。

    「苗光遠早上匯報,中共今天下午,將舉行一次中共海沽市委全體會議。」野崎擺了擺手。

    這是康培初傳回來的情報,顯然,海沽地下黨,確實有重大行動。

    野崎相信,益世濱道壽康里18號很有可能是地下黨的機關,但是,上午如果抓捕了,下午的會議,必然會取消。

    「下午開會?不會就在益世濱道壽康里18號吧?」路承周問。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