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695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7:22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起行動

   如果真有球組一號的話,確實很有可能上當。

    但這個球組一號並不存在,自然也就不會上當。

    甚至,日本人的情報,都不會有人看。

    “日本人肯定有學樣學,在牛奶里放假情報。”曾紫蓮篤定地說。

    “不錯,我們必須拿到這個情報。”路承周沉吟著說。

    陳樹公和楊玉珊,都不會拿這份情報。

    如果日本人發現,情報竟然沒拿走,豈不要露餡?

    牛津別墅5號的牛奶,由送奶工放到門口。

    之前袁慶元花錢,在送奶工那里買到了送牛津別墅牛奶的權力,日本人肯定有樣學樣。

    而送了牛奶後,日本人自然會在對面盯著。

    如果此時軍統的人去換牛奶,都是不合適的。

    畢竟,軍統已經發出指令,令球組一號靜默,也就是說,一定時間內,軍統都不會再與球組一號聯系。

    這也是日本人,敢于用假情報誘騙球組一號的原因。

    陳樹公家的佣人,在做好早餐前,會出門把牛奶取進去。

    等陳樹公上班後,趁著出門買菜的時候,才會把空牛奶瓶放在門口的木箱內。

    “怎麼拿呢?”曾紫蓮問,外面有日本人監視,里面有陳樹公和楊玉珊,還有那個佣人。

    “是啊,怎麼拿呢。”路承周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沉吟著說。

    “我去。”曾紫蓮自告奮勇,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的人選,就是她與路承周。

    “你?”路承周打下打量著曾紫蓮,輕輕搖了搖頭。

    “看不起人啊。”曾紫蓮嗔惱著說。

    “我是擔心你的安全,還是由我去吧。”路承周沉吟著說。

    “你有什麼計劃?”曾紫蓮問。

    “最好的時機,是陳樹公和楊玉珊出門,佣人沒出門之前的這段時間。其他時間動手,哪怕成功,都容易暴露。”路承周緩緩地說。

    日本人肯定會盯著牛津別墅5號門口的牛奶,只要有人出現在那里,整個計劃就失敗了。

    一旦日本人發現,牛津別墅5號門口,還有可疑人員出入,他們就會醒悟。

    球組一號的事情,不可能瞞得過日本人很久。

    軍統海沽站的電報,也不會讓他們總是破解。

    路承周的計劃,是球組一號暴露後,海沽站隨之更改電台的呼號和頻率,同時更換密碼本。

    讓海沽站的電台,徹底消失在憲兵分隊電訊室的監听之外。

    “如果你失手了怎麼辦?還是我去比較好。就算失手,也不會完全失敗。”曾紫蓮听到路承周要潛入牛津別墅5號,又堅持著說。

    “先去松壽里吧。”路承周擺了擺手,不管如何,目前要做的,都是先化妝。

    他想先去趟牛津別墅5號的監視點,高橋豐一既然拿到了監視點的鑰匙,自然會用的。

    在松壽里愛爾公寓,曾紫蓮看著路承周化了一次裝。

    “你的化裝,還需要注意一下細微的地方。比如說,對皮膚的處理。”曾紫蓮依然用英語說。

    路承周化裝的速度很快,形態和動作,看上去也很形似。

    這可能跟他長期潛伏在敵營,有很大的關系。

    “跟你比,我還是差一點。但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路承周自信地說。

    他其實很注重細節,比如說說話的語氣,身上的衣服,還有要抽的香煙牌子,以及走路的姿態、動作等。

    “不行,我親自給你化。”曾紫蓮拿著桌上的黃蠟,就要在路承周臉上涂著。

    “這……”路承周身子往後仰,曾紫蓮突然靠近,讓他有種奇妙的感覺。

    一直以來,路承周都承認曾紫蓮是個美人,但他也只把曾紫蓮當成自己的下屬。

    曾紫蓮是一位盡職盡責的情報組長,對軍統也很忠心,路承周能將身份告訴她,說明對她是最信任的。

    “躲什麼躲,我又不會吃了你。”曾紫蓮看到路承周往後縮,吃吃地笑著說。

    整個海沽站,她是唯一知道路承周真正身份的人。

    這一點,曾紫蓮也很是自豪,這說明路承周對她無比信任。

    要知道,與路承周從小一起長大的馬玉珍,都不知道路承周的身份呢。

    “男女授受不親,我還是自己來吧。”路承周遲疑著說。

    “我踫你了嗎?只是蠟踫你罷了了。再說了,本小姐跟你在一起,吃虧的可是我。”曾紫蓮笑著說。

    “好吧,我就佔你點便宜。”路承周苦笑著說。

    “說得這麼勉強,要不是為了任務,我才不管呢。”曾紫蓮本想將黃蠟一扔,但最終還是在路承周臉上仔細地涂抹著。

    曾紫蓮雖然沒踫路承周,但她卻踫得很近。

    曾紫蓮吐氣如蘭,讓路承周心生蕩漾。

    雖然只有幾分鐘,但路承周感覺時間很漫長。

    “好了,脖子和手,還需要再涂點。”曾紫蓮也感覺到了氣氛尷尬,將黃蠟塞到路承周手里,轉過了頭。

    在曾紫蓮化裝的時候,路承周將牛津別墅5號周圍的平面圖,以及內部結構,全部畫了出來。

    路承周去過牛津別墅3號,而那些別墅的內部都差不多。

    還有監視點的位置,斜對著牛津別墅5號的大門。

    最要命的是,新華路的路燈都很好,牛津別墅5號附近,就有一個路燈。

    只要監視點的人不休息,任何人靠近牛津別墅5號,都能發現。

    “你說,監視點會有幾個人?”曾紫蓮突然問。

    “一般會有兩個人,而且是日本人。”路承周篤定地說。

    這個任務,中山良一絕對不會交給情報三室,更加不可能交給苗光遠。

    他這個情報一室主任,也沒接到命令,只有一個可能,由特高班執行。

    而且,最有可能,還是由高橋豐一親自執行。

    “如果是一個日本人該多好,他剛把牛奶放進去,一轉身,我們就把牛奶換回來。”曾紫蓮嘆息著說。

    “就算只有一個日本人,也不能這樣做,太冒險了。”路承周搖了搖頭。

    對他來說,任何事情都不如安全重要。

    除了擔心監視點的人之外,他還擔心日本人會在牛奶瓶上動手腳。

    如果換了牛奶瓶,日本人再將牛奶瓶換回去後,一旦發現牛奶瓶被人掉包,以前的努力,豈不白費了?

    留給路承周的時間有限,他無法去證實更多的情況。

    最好的辦法,只能模擬球組一號,將情報取出來。

    “那就只能從里面想辦法了。”曾紫蓮說。

    “你負責監視外面,陳樹公的車子出來,我就進去。如果有情況,你負責示警。”路承周拿出一個口哨,這是巡捕使用的,只要一吹,附近的巡捕都會趕過來。

    “好。”曾紫蓮接過口哨,鄭重其事的貼身收好。

    他們出發的時候,才五點多,此時街上,除了偶爾有人力車路過外,幾乎沒人。

    曾紫蓮裝扮成一位男士,她與路承周分別坐車,到了新華路。

    兩人沿著街邊的店鋪,躲避著街上的路燈,在漆黑的陰影里,迅速穿梭著。

    快到牛津別墅5號時,路承周與曾紫蓮放慢速度,兩人甚至都不再說話,只用手勢打著招呼。

    兩人站在牛津別墅5號正對面的柱子後面,等著牛奶工來送牛奶。

    他們所處的位置,能同時看到別墅的正大門,以及斜對面的監視點。

    半個小時後,果然看到送奶工,騎著一輛三輪車,拉著一車的牛奶,慢悠悠的過來了。

    路承周原本以為,送奶工應該會是特高班的人。

    然而,借著路燈的光線,那人並非憲兵分隊之人。

    送奶工不像他們,總會在光亮的地方走著。

    送奶工走到牛津別墅5號門口,拿出里面的空牛奶瓶,順便放上兩瓶新鮮牛***也不回地走了。

    對送奶工來說,要把車上所有的牛奶全部送完,他今天的工作才算完成。

    而且,還必須是在訂牛奶的顧客吃早餐之前送到,否則,下次人家就不要他的牛奶了。

    送奶工走後沒多久,對面就走出一個鬼鬼祟祟之人。

    此人身材不高,短尤其短,還走著丑陋的八外字,一看就是鬼子。

    果然,快到正門時,暴露在光線之下,路承周一眼就認出,正是高橋豐一。

    他在大門附近看了一眼,迅速將懷里的兩瓶牛奶拿了出來,換下了剛才的兩瓶牛奶。

    此時,天色微亮,路承周輕輕拍了一下曾紫蓮的肩膀,示意他要走了。

    路承周要繞到別墅後面,最主要的是避開高橋豐一的目光。

    路承周相信,此時的高橋豐一,注意力一定放在牛津別墅5號上面。

    只有陳樹公離開後,他才不會那麼警惕。

    牛津別墅的結構都一樣,除了前面的院子和後面的花園外,主體機構有三樓加地下室。

    其中地下室用于停車;一樓是客廳;二樓是臥室;三樓是放家具雜物之處。

    路承周不時看著時間,之前對陳樹公有過監視,知道他一般七點半出門,七點十五分左右吃早餐。

    路承周等到七點二十五時,才敢潛入後面的花園。

    此時,後花園非常寧靜。

    路承周迅速靠近一樓,听到地下室的汽車發動聲音時,並且從後門走了進去。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7:28
第三百六十八章 按手印

    路承周先穿過廚房,就看到了客廳。

    他正要跨進客廳,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看到,廚房的餐台上,擺著那兩個空的牛奶瓶。

    路承周拿起餐台上的抹布,把瓶蓋擰開,隨手拿了把刀,將瓶蓋的橡皮片撥開。

    第一個沒有,而第二個里面,果然有一張折得很薄的紙片。

    將紙拿出來,迅速將紙片夾在手心。

    他站到廚房門口一看,佣人還站在客廳正門口,一點也沒有察覺,家里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原路返回後,路承周繞到前門,與曾紫蓮會合。

    “沒被發現吧?”曾紫蓮關心地問。

    “沒呢,走,先回去。”路承周看了看天色,他的金表放在了松壽里愛爾公寓。

    每次化裝,他都會把,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物品換下來。

    “你看。”曾紫蓮正準備走,突然看到,陳樹公家的佣人走了出來。

    “幸好。”路承周暗暗慶幸,他看到了佣人手里拿著牛奶瓶,如果再遲一步,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了。

    佣人將空牛奶瓶放進箱子,將大門關上後,挎著籃子去買菜了。

    沒過多久,對面的高橋豐一再次出現,他左右看了看,沒發現異常後,迅速將空牛奶瓶換了回來。

    路承周和曾紫蓮,早在高橋豐一放牛奶瓶時,就已經轉身離開了。

    回到松壽里愛爾公寓,路承周迅速卸妝,而曾紫蓮則迅速拿出碘酒,將紙條上的字跡顯示出來︰今日十一點半,國民飯店一樓中餐廳。

    “看來你分析得沒錯,日本人確實有奸計。”路承周嘆了口氣。

    “怎麼辦?”曾紫蓮問。

    “我上午會去趟憲兵分隊,到時候見機行事吧。昨天晚上,楊玉珊好像準備去馬大夫醫院看望胡然蔚。”路承周突然想到。

    楊玉珊當時沒答應,但似乎會去看望胡然蔚。

    “胡然蔚真是該死,我們能不能趁機,將他除掉?”曾紫蓮說,胡然蔚在軍統時,是她的上級。

    當時,海沽站的情況,胡然蔚都清楚。

    差一點,海沽站就葬送在胡然蔚手里了。

    “到時再說吧。”路承周將臉上的黃蠟全部清理干淨後,換上自己的衣服,準備去上班。

    就在路承周去警務處的路上,高橋豐一拿著兩個空了的牛奶瓶,也去憲兵分隊匯報。

    “中山君,請看。”高橋豐一將牛奶瓶擺到中山良一的辦公桌上,很是得意地說。

    在路上,他就觀察了這兩個空的牛奶瓶,正如路承周所料,這兩個牛奶瓶,他確實做了記號。

    一般人看不出來,但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那兩個牛奶瓶。

    “東西取走了?”中山良一看了高橋豐一一眼,就知道進展順利。

    “不錯。”高橋豐一將牛奶瓶打開,里面的橡膠墊片,有一個明顯的折縫。

    “喲西。”中山良一滿意地點了點頭。

    “如果發現球組一號怎麼辦?”高橋豐一問。

    “秘密抓捕,如果拒捕,可以當場擊斃。”中山良一沉吟著說。

    這個球組一號,給憲兵分隊帶來了太大損失,如果抓不到,寧願擊斃,也不能讓他逃回軍統。

    陳樹公和楊玉珊,雖然不知道,日本人已經認定他們當中,至少有一個是軍統臥底球組一號。

    但是,兩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特工。

    高橋豐一回來不久,楊玉珊就到了陳樹公的辦公室。

    “樹公,你發現沒有,今天日本人很奇怪。”楊玉珊緩緩地說。

    “有什麼可奇怪的?”陳樹公走到窗戶邊,看著高橋豐一帶著兩個人,從隔壁康伯南道20號出去了。

    “剛才我上來的時候,發現辦公室外面有一個日本人。到你這里的時候,也有一個日本人。他們這是在保護我們,還是在監視我們?”楊玉珊不滿地說。

    “不管是保護我們,還是監視我們,都要以平常心相待。你要知道一點,日本人不可能完全相信我們。”陳樹公緩緩地說。

    “你的意思,他們還懷疑我們?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楊玉珊氣場地說,她自從投靠過來後,對日本人可謂忠心耿耿。

    “這沒什麼奇怪的,習慣了就好。”陳樹公擺了擺手。

    韓福山一大早就到了憲兵分隊,他今天連警務處都沒去,反正路承周就要完蛋了,去不去也沒關系。

    今天從後門進來後,那個日本人對他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

    日本人很講信譽,先將他帶到了一樓,去領了兩千元法幣。

    只是,領錢的時候,要韓福山簽字畫押。

    韓福山可以簽假名,但這手印,可不能隨便按的。

    “如果不按手印,錢就不能給你。”辦事的人,將兩沓嶄新的十元法幣,在韓福山面前揚了揚,扔回了抽屜。

    “我按,不就是按個手印麼?”韓福山笑著說。

    現在日本人得勢,英租界也未必就是世外桃源。

    真要是有一天混不下去了,或許跟著日本人干,也是一條出路呢。

    “這就對了嘛。”辦事員拿了兩份材料給他,其中一份是用日文寫的,一份是用英文寫的,唯獨沒有用中文寫的。

    “這上面寫的是什麼?”韓福山問。

    “領錢的手續,你領了錢,我總得對上面有個交待吧。簽字畫押就能領錢,否則請你回去吧。”辦事員不耐煩地說。

    韓福山一听,心里平靜了不少,最終看在兩千法幣的份上,在兩份文件上都簽了字,按了手印。

    隨後,韓福山又被帶到了二樓。

    “韋先生吧,里面請。”李繼平看到韓福山,將他帶到了金惕明的房間。

    “你……”韓福山看到金惕明的時候,瞪大著眼,話都說不出來了。

    “韓巡長,請坐。”金惕明微笑著說。

    韓福山只感覺,自己腦子里一團漿糊,就連金惕明說什麼,他都沒有听進去。

    韓福山確實想不通,他是認得金惕明的,在他眼里,金惕明正是抗日分子之一。

    自己明明舉報抗日分子有功,日本人還賞了錢,怎麼接待自己的,又成了抗日分子呢?

    難道說,日本人一轉手,又將自己賣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7:28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兩空

    韓福山的腦子,確實短路了,總是不願意接受事實。

    金惕明也不管韓福山如何吃驚,他自顧自的點了根煙。

    李繼平隨後遞給他兩份材料,他收起來後,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這個,才是剛才韓福山簽署文件中文。

    其實這個文件也沒什麼,就是一個自願加入憲兵分隊的申明。

    金惕明將這份申明,放到韓福山面前,自顧自地抽著煙。

    對這位即將成為自己手下的巡長,金惕明並不是很滿意。

    連抗日組織與親日組織都分不清楚,這樣的觀察力,實在太可笑了。

    還有,韓福山非常貪婪,不僅想升官,還要發財。

    舉報路承周是抗日分子,已經很卑鄙齷齪了,竟然還要來拿賞錢。

    如果論貪婪的話,韓福山遠勝賈明和路承周。

    韓福山看著這份中文申明後,完全傻了眼。

    他突然想到,剛才自己簽的那兩份材料,還按了手印。

    “韓巡長,辛苦再重新簽一次吧。”金惕明拿了支筆,放到韓福山身前,說。

    “我不簽。”韓福山把申明一扔,慌亂地說。

    “不簽?那把錢吐出來。”金惕明眼楮一瞪,冷冷地說。

    “給就給。”韓福山猶豫了一下,咬著牙把還捂熱的兩沓法幣交了出來。

    “來人,把他帶下去。”金惕明突然喊了一句。

    在外面的李繼平和趙賓,突然走了進來,凶神惡煞的架著韓福山就要走。

    “你們要干什麼?我又不是抗日分子。”韓福山嚇得臉色發白。

    “你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填寫了加入我們的申請,卻又要退出,不好意思,只能把你埋在後花園了。”金惕明笑了笑,抓起桌上的錢,站了起來。

    “我又不會泄露你們的秘密,沒必要這樣吧?”韓福山商量著說。

    “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金惕明緩緩地說。

    “我可是警務處的人。”韓福山聲色俱厲地說。

    “不怕,警務處的人死幾個,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頭上。”金惕明擺了擺手,趙賓和李繼平架著韓福山就往外走。

    韓福山已經嚇癱,到了後面花園,看到挖坑的工具已經擺好。

    “就這里吧。”李繼平隨手指著一塊空地,說。

    “不行,這里前不久才埋了個人。”趙賓搖了搖頭。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嚇得瑟瑟縮縮的韓福山,心里暗暗好笑。

    貪財的人,都會惜命。

    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信念可言。

    他敢肯定,韓福山一定會服軟。

    “那就前面吧。”李繼平又指著前面。

    “你忘記拉,那里埋的是個英國人。”李繼平提醒著說。

    韓福山一听,他們連洋人都敢殺,頓時眼楮一黑,頓時並點昏了過去。

    好不容易在牆角找了個位置,李繼平將鋤頭一扔,讓韓福山自己挖坑。

    “這是你自己的地方,要要舒坦點,就挖大點,深點。要不然,老鼠鑽進去吃肉,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趙賓冷冷地說。

    “兩位兄弟,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黃口小兒,能否饒兄弟一命?今天的事,打死我也不會說出去,而且,以後絕對關照大興日雜店。”韓福山拍著胸脯說。

    “韓巡長,放心走吧,你的妻兒,說不定很快就會與你團聚。”趙賓突然說。

    “你們……”韓福山覺得一口氣提不出來,還沒被埋,就要被嚇死了。

    “快點挖點,像你這種情況,沒給你用刑,已經很照顧你了。如果你進了刑訊室,恐怕會求著我們把你埋了。”李繼平跟韓福山說了兩種常用的用刑方法。

    比如說,鐵絲捅尿道,掛金鉤等。

    “怎麼還在這里磨磨蹭蹭的,埋了韓巡長,還有那個賈明呢。”金惕明突然走了過來,不耐煩地說。

    “不就是給日本人賣命麼,我答應還不成麼?”韓福山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喪著臉說。

    “你看看,折騰這麼久,我還是得答應,又這是何必呢。”金惕明笑了。

    “金副主任,他尿褲子了。”李繼平去扶韓福山的時候,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走吧,帶我去見賈明。”金惕明微微一笑。

    “主任,能不能把我的錢先給我?”韓福山問。

    “錢?什麼錢?”金惕明詫異的問。

    “兩千法幣啊,剛剛給你的。”韓福山跳了起來,這可是他的命啊。

    “剛才是你自己主動放棄,不要了啊。”金惕明奇怪的說。

    “可我現在又想要了。”韓福山獻媚地笑著說。

    “你現在想要,只要再去一樓,看財務室還會不會給你。”金惕明搖了搖頭。

    “主任你不能這樣坑我啊。”韓福山急道,錢是他的命根子,況且這是兩千法幣。

    “我跟你捋一捋,之前你確實有兩千法幣,但我讓你簽申請書,你寧願放棄這兩千法幣,也不簽那個申請書,對不對?”金惕明微笑著說。

    “是這麼回事。”韓福山想了想,當時他是不想給日本人做事,他可以拿日本人的錢,卻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漢奸。

    “所以啊,你的錢與你就沒關系了。你現在再加入我們,那是我看在大家都是中國人的份上,要不然,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憑什麼還要你?”金惕明冷冷地說。

    “這不是欺負人麼?”韓福山抱怨著說。

    “一點也沒有欺負你,因為你退還了錢,所以那份申請書也作廢了。現在,你必須重新簽訂正式的申請書,才能加入我們。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簽,那後花園就是你的歸宿。”金惕明一副吃定韓福山的口吻,淡淡地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韓福山被嚇得半死,尿都嚇出來了,錢也沒拿到,反而得心甘情願,簽訂正式加入憲兵分隊的文件。

    這次就不一樣了,不但要填寫自己的真實資料,還得拍照,同時還要寫一份自述。

    當路承周到憲兵分隊的時候,韓福山正在辦公室外面的房間,絞盡腦汁的寫著自述。

    當韓福山看到身著警服的路承周進來時,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7:28
第三百七十章 隔牛

    韓福山看到身著警服的路承周,立馬站了起來,甚至還敬了個禮。

    然而,他手放下來後,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金惕明是這里的副主任,路承周又是什麼身份?

    難道說……

    韓福山心里突然升起一朵疑雲,再看到李繼平等人,對待路承周的態度,他的心越來越往下沉。

    “主任來啦。”金惕明看到路承周,笑吟吟地迎了上來。

    “嗯,怎麼樣?”路承周看了韓福山一眼,問。

    “尿褲子了,答應加入我產,已經在填申請表和寫自述。”金惕明笑著說。

    “不錯,老將出馬,一個頂倆。”路承周掏出煙,遞給金惕明一根,笑眯眯地說。

    “巡座,你……”韓福山此時才回過神來。

    “我向你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情報一室的主任。你在警務處,是主任的下屬,到了這里,依然是主任的下屬。”金惕明冷冷地說。

    “是,我永遠是主任的下屬。”韓福山忙不迭地說。

    他真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早知道路承周是日本特務,應該向報社捅啊。

    如果報社知道路承周的身份,他這個巡官還能干下去?

    可是,現在他已經沒這個膽了。

    他已經被金惕明的手段,嚇破了膽。

    剛開始,他之所以堅決不想加入憲兵分隊,也是知道,這跟吸毒一樣。

    一旦進了憲兵分隊這扇門,再也走不出去。

    “早點把手續辦了,二十四號路那邊的工作,總不能交給其他人吧。”路承周叮囑著說。

    “是,馬上會完。”韓福山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在憲兵分隊,竟然接到了警務處的工作安排。

    路承周沒再理會韓福山,他朝最里面的辦公室走去。

    現在時間不早了,然而,陳樹公和楊玉珊,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如果他們不去法租界,日本人的行動就要失敗了。

    能借日本人之手,除掉軍統的叛徒,這是路承周最樂意看到的結果。

    來憲兵分隊之前,路承周與曾紫蓮又見了一面。

    兩人商議了行動計劃,如果路承周在憲兵分隊,無法有效行動,曾紫蓮就要在外面配合。

    路承周沒再理會韓福山,在警務處,他就不怎麼搭理韓福山,到了憲兵分隊,就更加不會理他了。

    在警務處,韓福山做錯了事,最多背個處分。

    可在憲兵分隊,搞不好就要丟了小命。

    “主任,以後還請多多關照。”韓福山卻跟在路承周後面,點頭哈腰的說。

    “好好表現吧。”路承周停住,看了韓福山一眼,淡淡的說。

    剛開始,他發現韓福山與賈明,在明城茶樓盯自己時,他還以為,賈明發現了自己憲兵分隊的身份。

    路承周知道,這個身份,早晚有一天,會被警務處的人知道。

    他也作好了,被人發現身份的打算。

    任何事情,路承周總是先從最壞處著想。

    甚至,他也隨時準備著,自己真正身份被日本人發現的準備。

    “一定不會辜負主任的關照。”韓福山彎著腰,身子快成九十度了。

    此時,韓福山的腦子,此時終于恢復一些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剛調到二十四號路的時候,路承周就讓他查張思昌遇襲案。

    那個張思昌,不就是大興日雜店的掌櫃麼。

    這個案子,他一直沒破。

    路承周也因為此事,一直對他很不滿。

    韓福山暗暗發誓,一定要拿下這個案子,改善與路承周的關系。

    沒加入憲兵分隊前,韓福山寧願把兩千法幣吐出來,也不願意當漢奸。

    可現在他決定下水後,突然就變得非常積極了。

    憲兵分隊這幫人,吃人不吐骨頭,如果不能迅速站穩腳跟,以後的苦日子,怕是沒有個盡頭了。

    路承周不再理會韓福山,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正準備關門時,金惕明又跟進來了。

    “主任,韓福山已經拿下了,等會再把賈明招入麾下。”金惕明笑吟吟的說。

    “他們都是警務處的老油條,你親自出馬,肯定沒問題。”路承周點了點頭,對此,他絲毫不懷疑。

    “韓福山的兩千賞錢,被我截下來了。”金惕明又說道。

    同時,他將早上的事,向路承周匯報了。

    拿下韓福山,截下他的賞錢,這是金惕明認為很得意的事。

    如果可以,他會見人就說。

    “這錢你留一半,剩下的分給兄弟們吧。這也算韓福山,第一次見面,給我們的見面禮了。”路承周隨口說。

    “多謝主任。”金惕明高興地說。

    “胡然蔚已經到馬大夫醫院治療了,既然他沒有被認定是軍統臥底,我想,還是應該去看望一下。”路承周緩緩地說。

    “這個……”金惕明臉色有些難看。

    胡然蔚身上的傷,正是他一手造成的。

    此時的胡然蔚,一定對他痛恨萬分。

    如果他去看望胡然蔚,搞不好會被轟出病房。

    “我知道,你不方便去探望。沒關系,我派人去一趟就是。雖然你跟他有點誤會,但這是因為公事,我相信,你們之間,絕對沒有私怨。”路承周緩緩地說。

    “多謝主任體諒。”金惕明松了口氣。

    今天日本人,約球組一號在法租界國民飯店接頭,路承周當然不會去法租界。

    他敢斷定,特高班日後會對所有人的行蹤調查,所有去法租界的人,都會成為重點懷疑對象。

    就算要去,也必須化裝,以另外的身份進入法租界。

    路承周決定派趙賓去馬大夫醫院,金惕明帶著韓福山,去找賈明,路承周則把趙賓叫進辦公室。

    “趙賓,三室二小隊的胡然蔚,在馬大夫醫院治療。我想派你為代表,去醫院探望一下。你去買點水果,同時去趟三室,看有沒有要捎的東西,現在時間不早了,早去早回。”路承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金表,叮囑著說。

    “是。”趙賓不敢怠慢,路承周吩咐的事情,他必須馬上去辦。

    趙賓只是情報一室的普通辦事員,他去情報三室,自然也不敢找楊玉珊。

    趙賓最多,也就是找陶階商量。

    甚至,只會找二小隊的人。

    不管趙賓找誰,最終楊玉珊都會收到消息。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7:29
第三百七十一章 球組一號

    楊玉珊確實接到了屬下的匯報,情報一室要去探望胡然蔚,昨天晚上,路承周就跟她說起。

    當時楊玉珊沒有答應,是想征求一下陳樹公的意見。

    今天,她今天要征求陳樹公的意見。

    楊玉珊的個人能力沒有問題,如果只是擔任情報三室的主任,她的能力也足夠了。

    楊玉珊唯一缺乏的,是眼界。

    這一點,與個人業務水平,並沒有太大的關系。

    “你去看一下胡然蔚也好,告訴他,我就不去了,希望他理解。”陳樹公緩緩地說。

    他並非不想去探望胡然蔚,而是覺得今天時機不成熟。

    突然出現的監視者,讓他的大腦,時刻在運轉著。

    陳樹公不停的推斷著,中山良一和野崎,到底掌握了什麼線索。

    以至于,連自己都要成為監視的目標。

    換在平時,陳樹公肯定會勸阻楊玉珊。

    但今天,他希望楊玉珊能去探探路。

    如果他們兩人都不動,也無法探知日本人的真實想法。

    陳樹公估計,楊玉珊動了後,日本人一定會行動。

    “好。”楊玉珊哪里會想這麼多想,她總認為,陳樹公還從前一樣,事事為自己著想。

    情報三室,並沒讓趙賓捎什麼東西。

    趙賓再次向路承周匯報,準備自行購買禮物,單獨去馬大夫醫院。

    “既然是代表一室,就不能掉份。你去買幾樣拿得出手的點心,比如說金街那邊,就有幾家有名的點心店吧。”路承周提醒著說。

    他並沒有說國民飯店的名字,但是,國民飯店就在金街。

    只要趙賓去了金街,一定會經過國民飯店的。

    路承周希望,楊玉珊如果也去看望胡然蔚的話,極有可能帶著趙賓一起去。

    當然,楊玉珊也有可能單獨去,但不管如何,楊玉珊帶趙賓去醫院的幾率非常高。

    路承周的吩咐,必須在楊玉珊作出決定之前。

    否則,楊玉珊答應帶著趙賓去醫院,而路承周又讓趙賓去金街,以後查起來,就很顯形。

    “我知道,其實國民飯店的點心也不錯,就是價格貴了點。”趙賓點了點頭。

    “這是用公款,你擔心錢干什麼?”路承周瞪了趙賓一眼。

    他真想親趙賓一口,竟然主動提出要去國民飯店買點心。

    “我知道了。”趙賓嘿嘿一笑,是啊,用公款,自己有什麼好心疼的呢。

    趙賓正準備去法租界的時候,突然接到三室的通知,他可以坐楊玉珊的車去馬大夫醫院。

    有車坐,趙賓當然很高興,坐汽車比坐人力車要氣派得多。

    得知趙賓要去國民飯店買點心,楊玉珊也去買了幾位,她是胡然蔚的上司,出手總不能比趙賓還寒酸吧。

    楊玉珊離開憲兵分隊的時候,陳樹公一直站在窗戶口看著。

    楊玉珊的車子剛走,特高班的車子就跟在後面出去了。

    過了一會,陳樹公再去走廊,發現特高班的那個日本憲兵,不知何時已經撤了。

    陳樹公暗暗點了點頭,看來自己的懷疑並沒有錯。

    陳樹公正準備去趟中山良一的辦公室時,他辦公桌的電話,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抓起來一听,是中山良一打來的,語氣很嚴肅:“陳先生,請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好。”陳樹公暗暗詫異。

    楊玉珊的離開,難道刺激了中山良一的某根神經麼?

    等陳樹公到中山良一的辦公室後,發現除了中山良一外,還有野崎。

    “中山先生,是不是球組一號有線索了?”陳樹公心里一動,問。

    “不錯,根據我們的初步判斷,球組一號正是楊玉珊。”中山良一沉吟著說。

    “有何證據呢?”陳樹公問。

    “要證據很容易,去趟國民飯店就知道了。”中山良一冷笑著說。

    他們一行人,坐野崎的車子,抄近道趕到了國民飯店,並把車子停到了國民飯店里面的大院里。

    “我敢肯定,楊玉珊會來國民飯店。”中山良一緩緩地說。

    “她是去看望胡然蔚,不應該來國民飯店。”陳樹公搖了搖頭。

    在路上,中山良一向他介紹了,這段時間的發現。

    陳樹公很是吃驚,自己每天喝的牛奶,竟然是楊玉珊與軍統傳遞情報的道具?

    他家的牛奶,都是佣人拿進來的,楊玉珊偶爾會去廚房幫忙。

    難道說,那段時間,就是她取情報的時機?

    還有今天早上的情報,約球組一號上午十一點半,到國民飯店接頭。

    現在,已經快十一點半了,難道說,楊玉珊真的會來?

    “看,他們的車來了。”野崎指著開進來的一輛汽車,突然說。

    陳樹公悄悄看了一眼時間,離十一點半,還差十分鐘。

    楊玉珊與趙賓一起下了車,很快,他們就出來了,兩人手里都提著幾色禮物。

    顯然,這是買來送給胡然蔚的。

    “借著給胡然蔚買點心,來國民飯店接頭,楊小姐好心計。”野崎淡淡地說。

    “等會我們就會會這位球組一號。”中山良一冷笑著說。

    根據他的計劃,一旦球組一號出現在國民飯店,高橋豐一就會想辦法抓捕。

    在楊玉珊的車子之後,高橋豐一的車子也很快到了。

    高橋豐一雖然沒看到中山良一,但只要楊玉珊進了國民飯店的院子,他就可以實施秘捕了。

    楊玉珊一旦沒發現軍統來接頭的人,自然會想到,情況發生了變化。

    她能潛伏在憲兵分隊,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如果她接頭失敗,或許這就是楊玉珊最後一次公開露面了。

    這也是為何,中山良一要求高橋豐一必須秘捕,如果秘捕失敗,就地制裁的原因。

    高橋豐一帶著兩名穿著便衣的日本憲兵,徑直進了國民飯店。

    沒過多久,只見高橋豐一就押著楊玉珊,從大門走了出來。

    看到抓捕如此順利,中山良一臉上終于露出微笑。

    然而,就在高橋豐一正準備跨下大門口台階時,突然從旁邊,有一名男子,突然掏出槍,朝著高橋豐一等人便射。

    “啪啪,啪啪。”

    那人的槍法很熟練,幾乎槍槍咬肉。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7:30
第三百七十二章 唯一的安慰

     這一下的變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高橋豐一身中兩槍,全部擊中胸口要害,當時就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

    他帶來的兩個便衣,一個手臂中槍,一個腿部中槍。

    這既是因為突然襲擊,同時也是因為襲擊者的槍法精準。

    特高班的兩人中槍後,一個蹲在地上,一個趴在地上,掏出手槍,胡亂回擊著。

    他們不是戰場老兵,一時之間,無法判斷槍手的位置。

    原本被挾持在中間的楊玉珊,听到槍聲,馬上下意識地趴在地上。

    此時的楊玉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清脆地槍聲,子彈擊中肉體發出的“  ”之聲,讓她花容失色。

    但潛意識,她只想保命。

    在槍林彈雨中,最好的辦法就是趴在地上,減少中槍的機會。

    楊玉珊用手臂護著臉,警惕的望著四周,雖然此時她腦子,依然是一團迷糊。

    剛才她正在給胡然蔚買點心,結果高橋豐一帶著兩個便衣憲兵,左右挾持著她,要將她強行帶離。

    楊玉珊剛開始是很惱怒的,自己對日本人忠心耿耿,替中山良一出謀劃策,把陳樹公拉過來不說,幾乎把軍統華北區的主要人員,都拉進了憲兵分隊。

    這個多大的功績?

    讓這些人對付軍統,日本人要省多少事?

    讓軍統對付軍統,才是最有效的辦法。

    雖然海沽站因為種種原因,還沒有斬草除根,但北平站和保定站,完全破壞了。

    到目前為止,軍統依然沒有恢復原來的組織。

    可高橋豐一說要帶走她時,連給她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這讓她覺得,中國人在日本人眼里,真是一點地位也沒有。

    不管你立了多大的功,幫了他們多大的忙,永遠也不會真正信任你。

    被帶出國民飯店的這一刻,楊玉珊的內心是非常懊悔的。

    但此時的楊玉珊,又很迷茫,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與日本人為敵的,只能是抗日分子。

    難道是軍統來暗殺自己?

    還是日本人,想用自己對付史紅霞的手段,假借所謂“軍統”的名義,光明正大的除掉自己。

    這麼多念頭,在楊玉珊腦海里一閃而過,她卻沒有抓住頭緒。

    趙賓原本是遠遠跟在後面的,听到門口的槍聲,一個激靈,馬上鑽到了桌子底了。

    剛才高橋豐一要帶走楊玉珊時,趙賓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是認識高橋豐一的,日本人辦事,他一個中國人敢插手?

    走到門口,突然發生了這一幕,他更是躲得遠遠的。

    不管外面是中國人殺日本人,還是日本人殺中國人,他都不想摻和。

    任何時候,自己的性命總是最重要的。

    他躲在桌子底下,沿著牆角,慢慢往後面爬。

    此時國民飯店的大堂,已經亂作一團,趙賓跟他們,一窩蜂的往樓上跑。

    “不好。”坐在車內的野崎,在男子開槍後,大叫一聲。

    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南部十四式手槍,拉開槍栓後,沖出了車。

    旁邊的中山良一和陳樹公,此時也驚呆了。

    他們是情報人員,雖然以情報作為自己的工作,但這種行動,卻較少經歷。

    或許,他們都設計過各種各樣的行動方案,自己親自參加的,卻寥寥無幾。

    所有人骨子里,都有懦弱的一面,面對生死關頭,尤其表現得強烈。

    野崎下車後,他們才反應過來,干坐在車上,顯然不妥。

    只是,兩人都沒帶槍,伸手在門把上摸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又縮了回來。

    子彈無眼,面對敵人的槍口,他們下去,除了充當炮灰外,還能有什麼作用呢。

    此時,開槍的男子,迅速沖到楊玉珊身邊,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路。

    “你是誰?”楊玉珊想掙脫,但她的手腕就像被鐵鉗夾著一樣,根本掙不脫。

    男子卻不說話,看到不遠處地上躺著的高橋豐一,抬手又是兩槍。

    這兩槍正中高橋豐一胸口,原本他就受了重槍,再被近距離擊中心髒,兩腿亂蹬了幾下,眼看是不活了。

    楊玉珊看到此人,下手干脆果斷,心里也暗暗驚奇。

    她原本以為,此人是來殺自己的。

    沒想到,卻是來救自己。

    自己被日本人調查,他為何要來救?

    她搜腸刮肚,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何時認識此人。

    她是軍統叛徒,軍統不可能救她吧?

    地下黨就更不用說了,至于其他抗日組織,也絕對不會想著來救她。

    這些抗日組織,都恨不得她早點死呢。

    原本楊玉珊對發生的事情,就一頭霧水,此時更是摸不著頭腦。

    楊玉珊仔細看了男子一眼,臉色蠟黃,牙齒有些暴,看上去像五十來歲的老者。

    可從他矯健的身姿來看,又不像是這麼大年齡的人。

    她突然想到,此人應該是化裝了,真正的年齡,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

    “你的身份暴露了,日本人干掉你。”男子壓著嗓子,頭也不回地說。

    楊玉珊並沒有看錯,這個男子確實是化裝了,還是由路承周裝扮的。

    路承周在中山良一離開憲兵分隊後,趕緊去了松壽里愛爾公寓,換上火柴的裝扮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國民飯店。

    如果他再遲來一步,高橋豐一就會帶走楊玉珊。

    到時候,楊玉珊進了憲兵隊,再想除掉她千難萬難。

    甚至,之前的有的計劃,全部會暴露。

    這種事情,最怕的就是雙方對質。

    一旦日本人和楊玉珊,放下成見,他們馬上就能發現,之前的一切,都是被軍統牽著鼻子在走。

    “什麼身份暴露了?不說清楚我絕不走!”楊玉珊猛然一驚,自己的什麼身份暴露了?日本人又怎麼要干掉自己。

    高橋豐一要帶走自己,難道就是因為身份暴露了?

    可自己除了憲兵分隊情報三室這個身份外,就沒有其他身份了啊。

    “你真不知道?”路承周回頭看了一眼,野崎已經追了上來。

    他悄悄移動了腳步,讓自己、楊玉珊和野崎,形成一條直線。

    或者說,他已經暗中將楊玉珊,當成了自己的護盾。

    “你……”楊玉珊突然發現,此人的聲音很熟悉。

    最重要的是,路承周的眼楮,讓她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名字。

    “砰,砰砰。”

    野崎的槍法也很不錯,楊玉珊和路承周站在那里,正好給了他機會。

    路承周已經注意到了野崎,他突然側身一步,躲到了楊玉珊身後。

    野崎的三槍,有兩槍擊中了楊玉珊。

    而路承周也迅速回擊了兩槍,同時,路承周向前一步,抱著倒下的楊玉珊。

    路承周用沙啞的聲音,大聲說︰“一號,一號你怎麼啦?”

    “你……你是路……”楊玉珊被路承周抱著,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煙味,突然明白了,這是路承周。

    “你放心,我會為你報仇的。”路承周突然將楊玉珊重重拋在地上,朝她的胸口和額頭各射了一槍,楊玉珊睜大著眼楮,就此結束了罪惡的生命。

    野崎沒想到,這個軍統的行動人員如此果斷,自己一擊中楊玉珊,馬上將楊玉珊就地擊斃。

    野崎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槍,威力不如路承周的駁殼槍。

    路承周擊斃楊玉珊後,又朝他連開幾槍,野崎不得不蹲在地上,並且滾到一邊。

    等到野崎再站身時,路承周已經消失不見。

    而這一切,都被躲到二樓的趙賓看在眼里。

    他自然沒有看出路承周,但是,這個男子的身形,總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直到此時,高橋豐一的手下,才一瘸一拐的跑過來支援。

    而車上的陳樹公和中山良一,在觀察四周,確定沒有其他槍手後,也跑了過來。

    “野崎君,先回去吧。”中山良一突然說。

    雖然他不是一名優秀的行動人員,但對局勢的判斷卻很準確。

    國民飯店門口,發生了這樣的槍擊案,法租界的巡捕,很快就會趕來。

    如果這個時候不走,恐怕到時候就走不掉了。

    堂堂大日本帝國的情報官員,如果被法國巡捕帶回去,是非常丟臉的。

    “走。”野崎看了一眼路承周消失的方向,恨恨地說。

    高橋豐一被殺,楊玉珊也死在現場,探望胡然蔚的計劃,自然泡湯了。

    憲兵分隊的人,分別乘坐兩輛汽車離開。

    他們剛剛離開國民飯店,已經有巡捕吹著報警的口哨跑了過來。

    一路上,野崎坐在車內都沒說話,他吩咐司機,將車子直接開到憲兵隊。

    後面特高班的汽車,看到他們的車子去了花園憲兵隊,也跟在後面。

    在他們走後,趙賓也找到楊玉珊的司機,讓他開著車子馬上離開。

    國民飯店發生槍擊槍,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只想快點離開。

    野崎的車子,直接開到了花園憲兵隊。

    他與中山良一和陳樹公,直奔川崎弘的辦公室,向他匯報了國民飯店發生的一切。

    “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川崎弘听完他們的描述後,暴跳如雷。

    堂堂大日本帝國的憲兵,竟然被人打得無還手之力,高橋豐一這個特高班長,竟然被擊斃在當場,實在太丟人了。

    “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樣的情況。”野崎慚愧地說。

    明明計劃進行得很好,楊玉珊也抓住了,只要抓回來一審,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然而,突然出現這樣的變故,搞得英租界憲兵分隊,非常的狼狽。

    “是啊,軍統的人,為何會出現在國民飯店呢?”中山良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讓球組一號去國民飯店接頭,是憲兵分隊臨時想出來的。

    總不可能,楊玉珊真的與軍統在國民飯店接頭吧?

    中山良一絕對不相信這樣的巧合,所有看似合理的偶然,其實都是必然。

    “陳先生,你天天與楊玉珊在一起,難道就一直沒發現,她就是軍統的球組一號麼?”川崎弘看了陳樹公一眼,不滿地說。

    “恕在下無能。”陳樹公覺得,今天的事情,確實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比如說,這個神秘的槍手,到底是什麼身份。

    如果他是軍統的人,那軍統是如何知道,楊玉珊會去國民飯店呢?

    如果他不是軍統的人,為何要救楊玉珊呢?

    “再詳細說說當時的經過吧,擺模型,我要知道槍手出現的位置,以及你們的處置。”川崎弘緩緩地說。

    “當時我們在車內,高橋豐一帶著特高班的人,押著楊玉珊從大門走出來。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野崎迅速畫出國民飯店的平面圖,以及他們所處的位置。

    “你擊中了楊玉珊後,確定那槍手說出了‘一號’這個代號?”川崎弘蹙起眉頭,沉吟著說。

    “我敢對天皇發誓,那人確實說了‘一號’,還要說替楊玉珊報仇。”野崎回想了一下,篤定地說。

    “也就是說,終于可以確定,楊玉珊就是球組一號了?”川崎弘緩緩地說。

    “或許,這是我們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事情了。”野崎嘆息著說。

    今天的行動,憲兵分隊可為一敗涂地。

    如果楊玉珊被軍統救走的話,他真的沒臉回來見川崎弘了。

    路承周離開後,迅速進入英租界,先去了松壽里愛爾公寓,將妝卸掉。

    他不知道中山良一什麼時候回憲兵分隊,但他得第一時間,趕到警務處。

    法租界出了這麼大的案子,肯定會第一時間向警務處通報。

    今天的行動,他確實有冒險的成分。

    可是,如果不能除掉楊玉珊,之前的計劃,全部要泡湯。

    甚至,劉井華的身份都有可能暴露。

    畢竟,確定球組三號和一號,幾乎都跟海沽站的電報有關。

    果然,路承周到警務處後,很快就听說了國民飯店的案子。

    國民飯店可以說是整個海沽最高檔的飯店,在這里發生槍擊案,影響特別大。

    因為涉及到憲兵分隊,路承周特意以警務處的身份,去了趟法租界,找徐樹基了解情況。

    之前路承周與徐樹基聯系得較少,但喝過一次酒後,兩人也有所走動。

    人就是這樣,多走動幾次,哪怕關系再平常,也會變得親密起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7:34
第三百七十三章 偵查

   後手正文卷第三百七十三章偵查英法租界本來關系就很好,畢竟這兩個國家,歷來就是友邦。

    路承周與徐樹基身份相等,又是同學,兩人交往能各取所需。

    “死者是一男一女,男性是日本人,女的暫時還沒有人來認尸。估計,跟日本人也有關系。”徐樹基苦笑著說。

    這種案子,明顯是針對日本人,他最不願意沾。

    現在,只要是關于日本人的案子,就最麻煩。

    “我能看看死者麼?”路承周問。

    無論是對警務處,還是憲兵分隊,他都必須過問此案。

    “別人不行,但你可以。”徐樹基微笑著說。

    “多謝兄弟。”路承周拱了拱手。

    徐樹基幫他,以後徐樹基要在英租界有什麼事,他也得幫忙。

    他們的關系,之所以能維持,並且能越來越密切,主要是因為,雙方都能從對方身上,看到有利于自己的因素。

    一個人如果沒有價值,也就不會有什麼朋友。

    而一個人的能力越大,價值越高,朋友也就越多。

    因為你能幫到別人,自然有人願意與你交朋友。

    如果你一開口,就有求于人,而自己則沒辦法提供同等的付出,別人自然看到你的身影就躲。

    “認識不?”徐樹基之所以願意讓路承周看死者,也是希望,路承周能幫到他。

    畢竟路承周在英租界這麼長時間,認識的人不少。

    “認識,這兩個人,都是日本特務。”路承周嘆了口氣。

    他當然不是來認尸的,而是想知道案子的最新進展。

    高橋豐一和楊玉珊,可是死在他手里,如果法租界方面,發現了什麼線索,他得想辦法補救。

    “那就好。”徐樹基松了口氣。

    如果死的是日本特務,就不是刑事案,上面也不會催促他們破案。

    “是你通知,還是我通知?”路承周拿出煙,遞給徐樹基一根,問。

    “通知誰?”徐樹基問。

    “川崎弘,這兩人應該是他手下。”路承周篤定地說。

    “我只對我的上司負責。”徐樹基搖了搖頭。

    川崎弘是他的教官不錯,但川崎弘現在是日本特務,還是憲兵隊的特高課長。

    可以說,川崎弘是海沽最大的日本特務。

    “兄弟,有些事情,還是要變通一下。你要是不做這個順水人情,我可不客氣啦。”路承周笑了笑。

    “這兩個日本特務,當時還有同伙,恐怕川崎弘早就知道了。”徐樹基緩緩地說。

    “他知道是一回事,我們告訴他,又是另外一回事。”路承周搖了搖頭。

    他當然知道,川崎弘肯定已經知道。

    但向川崎弘匯報,可以表明自己的態度。

    事情發生後,自己第一時間,就向他匯報,這說明自己做事很積極。

    路承周向徐樹基借用電話,當即給花園憲兵隊打了電話,向川崎弘匯報了此事。

    此時川崎弘的辦公室,中山良一和野崎還沒有離開。

    “路承周已經到了法租界巡捕房,野崎,你再去一趟,代表憲兵隊向巡捕房抗議,要求他們迅速破案。”川崎弘放下電話後,緩緩地說。

    向川崎弘匯報後,路承周才給劉立峰打了電話。

    既然死的是日本特務,又是死在法租界,與警務處自然沒什麼關系。

    “承周,看來你把川崎弘,看得比警務處還重啊。”徐樹基看到路承周,竟然打給川崎弘打了電話,調侃著說。

    “這年頭,必須重視日本人才行。”路承周意味深長地說。

    除了向川崎弘和劉立峰匯報,路承周還得向軍統總部匯報。

    海沽站一直被日本特務機關壓著打,此次主動出擊,並且取得完勝,自然要大肆吹噓一番。

    除了可以表揚自己的功績外,爭取總部的表揚外,還可以得到獎勵。

    軍統對行動成功的獎勵是很重的,除掉高橋豐一和楊玉珊,獎金至少要以千計,搞不好,還能混枚勛章啥的。

    同時,這次的行動,也能給樹德小學訓練班的學員,樹立一個榜樣。

    但是,回去給總部發報前,路承周特意去了趟馬大夫醫院。

    楊玉珊和高橋豐一出事後,看望胡然蔚自然就成了泡影,路承周除了探望胡然蔚外,也是想借機,仔細偵查一下馬大夫醫院的地形。

    馬大夫醫院有兩棟很高的大樓,從走進去的第一步,路承周就特意放慢了腳步。

    這家醫院剛成立了,基本上都是西洋醫生,但現在,里面已經有不少中國醫務人員了。

    因為在1881年,馬根濟,也就是馬大夫,向當時的清朝,提出開辦西醫學堂的建議,培養中國本土醫學人才,為海陸軍及社會提供合格的醫生。

    由馬根濟大夫主持的北洋醫學館,在施病養病院內成立,這是中國近代最早的西醫教育機構。

    馬根濟和英美駐海沽軍醫,共同擔任醫學館教學工作,主要課程包括生理學、解剖學、藥物學、內科學、外科學、兒科、產科、五官科、皮膚科等。

    教學內容以實用性為主,把當時社會流行且中醫較難醫治的疾病作為臨床教學的重點。

    1885年,首批學生畢業。

    幾年後,年富力強的馬根濟大夫英年早逝。

    他參與創辦,並主持近代中國第一所規模完整的西醫院,和中國最早的官辦西醫學校,為西醫在華傳播留下不可或缺的一筆。

    也正因為如此,這家醫院最終才改名為︰馬根濟大夫紀念醫院。

    路承周覺得,馬根濟的名字,之所以能被命名為醫院的名字,最重要的是,他創辦的那家學校,培養了中國的第一批醫務人員。

    路承周之所以創辦樹德小學訓練班,並且親任班主任,同時盡量抽時間,去給他們親自講話,做時事分析報告,講最新局勢發展,也是想為以後的海沽站,打上自己的烙印。

    路承周幾乎把整個醫院轉了一圈,才去了住院部。

    這一圈下來,路承周基本上記住了醫院的結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7:35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兄妹情

    路承周走到胡然蔚的病房門口,正要進去的時候,突然听到他們兄妹在聊天。

    “哥,你到底什麼時候才不跟日本人干事了?”這是胡海燕的聲音。

    她一直以為,胡然蔚是在抗戰,這也是她一直引以為豪的事情。

    然而,金惕明告訴她,胡然蔚惹上了官司,把她騙到憲兵分隊後,她才明白,自己敬仰的大哥,竟然已經投靠日本了。

    說實話,當時她很痛心。

    胡海燕從來沒想過,哥哥會變成這樣的人。

    在憲兵分隊時,胡海燕悉心照顧胡然蔚的同時,也在不斷勸說胡然蔚,不要再給日本人做事。

    胡海燕找到楊玉珊,以胡然蔚的傷勢過重為由,堅決讓胡然蔚去醫院治療。

    到馬大夫醫院後,胡海燕每天都要勸胡然蔚,讓他回頭。

    “我就算想回去,又有什麼用?”胡然蔚嘆息著說。

    每次看到胡海燕失望又痛心的眼神,他心里都不好受。

    胡然蔚之所以投靠日本人,倒並非是他想當漢奸,而是跟著陳樹公的結果。

    胡然蔚是陳樹公的親信,只要陳樹公抗日,他就抗日。

    如果陳樹公當了漢奸,胡然蔚自然也不例外。

    “當然有用,只要你回了頭,中國就少一個漢奸,多了一個抗日志士,我們的力量對比,就不一樣了。一正一反,可是兩個人呢。”胡海燕勸道。

    “這件事,容我再想想吧。”胡然蔚輕聲說。

    他就算回去,軍統還會接受嗎?

    就算接受了,還會信任他嗎?

    胡海燕還要說話的時候,路承周在外面敲了敲門。

    “路……主任。”胡然蔚看到門口的路承周,臉色一變。

    剛才他跟胡海燕的談話,可別讓路承周听見了。

    “胡隊長,傷好了點沒有?”路承周在醫院門口隨便買了兩樣點心和水果,將東西放到床頭,笑吟吟的問。

    胡海燕听到胡然蔚喊“路主任”,知道來的這位也是日本特務。

    她站起來,也沒打招呼,平靜地離開了。

    “好多了。”胡然蔚用手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

    “你不要動,要多休息。”路承周連忙阻止,坐到了剛才胡海燕坐的凳子上。

    “多謝路主任來看望。”胡然蔚看了看門口,沒有其他人了,眼中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一臉感激地說。

    “原本我是安排趙賓來探望的,楊主任跟他一起來,可半路上出事了。”路承周伸手摸出煙,彈出一支後,將煙伸到了胡然蔚面前。

    “這里不準抽煙,路主任抽吧。”胡然蔚倒是想抽,可胡海燕對他監視得很嚴,煙不能抽,酒不能沾,連油膩的東西,也不能多吃。

    “那我也不抽了。”路承周將煙收起來,既然是人家的規定,他當然要遵守。

    “剛才路主任說,楊主任出事了?”胡然蔚是情報處長,對這些事情,還是很敏感的。

    “是啊,中午在國民飯店,高橋豐一和楊玉珊同時遇害了。”路承周嘆了口氣,說。

    “什麼?”胡然蔚蹭的坐了起來,顧不上傷口傳來的巨大疼痛,詫異地問。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剛才去了法租界的巡捕房,看到了他們的尸首,順便為看看你。”路承周緩緩地說。

    “誰干的?”胡然蔚問,他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案,肯定是軍統。

    也只有軍統,才會將目標對準楊玉珊。

    胡然蔚突然想,楊玉珊被殺後,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呢?

    他在馬大夫醫院,幾乎沒有任何保護措施,軍統要除掉他,實在容易得很。

    “暫時還不知道,據說是軍統。”路承周不置可否地說。

    胡然蔚以前雖是情報處長,但現在不過是三室的二小隊隊長罷了,比他要差一級呢。

    “軍統……”胡然蔚喃喃地說。

    “好了,我還有事,你好好休息。也不要惦記工作,有其他兄弟在,不用擔心的。”路承周安慰著說。

    路承周走後沒多久,胡海燕又走了進來。

    好雖然在外面工作,但一直注意著病房的情況呢。

    “這個路主任,是不是你之前說的路承周?”胡海燕問。

    “是啊,要不是他,我恐怕被人害死了。”胡然蔚嘆息著說,路承周救他,或許只是無意,但這個人情,他實在是難還。

    他是情報三室的二隊長,並不是路承周的下級,就算想為路承周效勞,也找不到機會。

    況且,這段時間,胡海燕總是勸他,讓他重回軍統。

    以後,怕是更沒機會還這個人情了。

    “此人長得獐頭鼠目,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哥,以後盡量別跟這樣的人來往。”胡海燕叮囑著說。

    “路承周長得也還算可以吧,並沒有你說的這麼不堪。妹妹,你可不能因為人家的身份,連長相也否認了吧。”胡然蔚苦笑著說。

    “不管他長得如何,反正在我眼里,他就是個可惡的漢奸!”胡海燕恨恨不平地說。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已經變成了一個可惡的哥哥?”胡然蔚嘆了口氣,說。

    “你再這樣下去,肯定也有那麼一天。”胡海燕看了胡然蔚,一副恨鐵不成鋼地口吻。

    路承周回到英租界後,去了趟大興日雜店,給憲兵分隊打了個電話,得知中山良一已經回來,他特意又去了趟憲兵分隊。

    先到情報一室時,路承周發現,趙賓也回來了。

    “趙賓,你去哪了?”路承周看到趙賓,不滿地說。

    “我剛開始躲在二樓,等人都散了才回來。”趙賓慚愧地說。

    “說說當時的情況。”路承周心里一動,當時趙賓就在現場,听听他的說法,或許會有意外收獲。

    “我與楊主任正在選點心,突然高橋豐一帶著兩個便衣來了,說奉中山先生之命,要帶楊主任離開。”趙賓臉上露出思索之情,緩緩地說。

    “當時楊玉珊的如何?態度怎麼樣?”路承周打斷了趙賓的話,問。

    這些事情必須問清楚,如果有泄漏,還可以補救。

    “當時楊主任很驚訝,但並沒有反抗。”趙賓想了想,鄭重其事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7:35
第三百七十五章 描述要準確

    路承周仔細听著趙賓的描述,知道當時詳情的,五個死了兩個,剩下的是特高班的人,他也不好去問。

    “楊主任好像很驚訝,也很憤怒,但並沒有反抗。”趙賓仔細想著當時的情形。

    他此時腦海中,對中午的事情非常清晰,特別是槍擊之前的事情。

    至于槍擊之後,他反而記得比較模糊,或者選擇性失憶。

    趙賓從參加偵緝隊開始,一直過得比較順暢,就算以前抓捕的過程,遇到案犯的反抗,也不過是逃命罷了。

    像今天這樣的,抗日分子把他們打得抬不起頭,甚至還將槍殺了他們兩的的情況,根本就沒出現過。

    “她有沒有驚慌?”路承周又問。

    楊玉珊當時的表情,可以作為一個重要的參考信息。

    而驚訝、憤怒的表情,正驚慌,還是有點區別的。

    但是,趙賓未必會注意,或者說注意到了,也不會分辨。

    “驚慌?感覺她確實有點手足無措。”趙賓換了一個詞,“手足無措”是肯定的。

    在公眾場合,還是當著外人的面,被特高班帶走,楊玉珊會感覺非常沒有面子。

    “高橋班長和楊玉珊被殺,你又在現場,日本人肯定會詳細問你過程,甚至會幾次,幾十次的問。你一定要想好措辭,準確的描述當時的情況。因為你的描述,極有可能影響他們的判斷。”路承周緩緩地地說。

    “我一定如實匯報。”趙賓連忙說。

    “什麼叫如實匯報呢?我可以給你透露一點消息,我們懷疑,楊玉珊很有可能,暗中在為軍統做事。你的描述如果不準確,比如說,她當時的表情是手足無措,還是驚恐失色?”路承周緩緩地說。

    “楊主任是軍統?”趙賓被嚇了一跳。

    “施錫純是軍統的球組三號,既然是球組,肯定還有其他成員。”路承周淡淡地說。

    “主任,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說?”趙賓說。

    “如實說,我剛才說了,你的描述,有可能影響日本人的判斷。你也知道,日本人容易惱羞成怒,翻臉不認人的事,更是常干。”路承周意味深長地說。

    “我知道了。”趙賓鄭重其事地說。

    怪不得剛才路承周在說到“楊玉珊”的時候,他總覺得怪怪的。

    以前路承周對楊玉珊,一般都會喊“楊主任”,今天直呼其名,原來是因為這個。

    “槍擊發生時,你在哪里?”路承周又隨口問。

    他想知道的,是當時楊玉珊的態度。

    他跟趙賓的這番談話之後,想必趙賓應該知道,如何應付日本人的訊問了。

    “當時我在大廳隱蔽,然後跟著人群,退守到二樓,待機殺敵。”趙賓遲疑了一下,緩緩地說。

    他當時嚇得差點尿了褲子,趴在桌子底下,一動都不敢動。

    後來混入人群中,跑到二樓,在窗戶那里,看到了野崎擊中楊玉珊,以及軍統的人員,擊斃楊玉珊的過程。

    “不必說得這麼勇敢,日本人知道咱們是什麼德性。”路承周笑了笑。

    他當時確實沒有看到趙賓,以趙賓的性格,當時肯定是逃到二樓躲了起來。

    如果他跟日本人這樣說,反而會讓日本人瞧不起。

    “是,我就說被人群沖倒,只能跟著他們到二樓。”趙賓說。

    “好吧,這種事情,沒參與也好。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沒什麼好事。”路承周嘆息著說。

    “多謝主任提醒。”趙賓感激地說。

    聞健民死後,他跟寧明、李繼平就成了沒娘的孩子。

    幸好,情報一室本就沒什麼人,路承周只能用他們。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覺得路承周對他們也還不錯,至少沒有歧視他們。

    趙賓和寧明,現在每人去大興日雜店守一個月,昌隆盛這邊,相當于倉庫。

    其實留在情報一室,也只是干點內勤的事。

    “主任,中山先生請你上去一趟。”李繼平突然在門外敲了門聲,推開門後,輕聲說。

    “知道了。”路承周點了點頭,中山良一要跟自己談的,肯定是楊玉珊的事情。

    路承周自行去了趟法租界巡捕房,還先給川崎弘打電話匯報,就是想參與此事。

    他有徐樹基的關系,日本人一定會讓他參與的。

    到中山良一的辦公室,除了中山良一外,野崎和陳樹公都在。

    “法租界巡捕房那邊,調查有沒有進展?”中山良一看到路承周後,問。

    “暫時沒有進展,只知道槍手是朝海河方向逃竄。”路承周沉吟著說。

    “此事,明天的報紙就會登出來。”陳樹公突然說。

    “登出來也沒辦法,要抓到這個槍手,還得靠我們。”中山良一緩緩地說。

    市區的新聞已經實行管制,原來海沽有十二家報社,現在關停了六家。

    所有帶有反日傾向的報紙,必須停刊。

    如果不能改變輿論方向,不亞于與日本為敵。

    只有租界的幾家報紙,還在苦苦支撐。

    但日本特務機關也想了辦法,租界發生的報紙,只能在租界內發行。

    日本人控制了郵局,設立了郵電檢查所,租界的反日報紙,無論是通過水路、陸路,還是郵路,都出不去。

    “槍手到底是什麼身份?”路承周好奇地問。

    “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軍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火柴。”野崎緩緩地說。

    “火柴?他一個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吧?”路承周驚訝地說。

    “現在不是討論他膽子的問題,而是要搞清楚,軍統是怎麼知道,楊玉珊會出現在國民飯店?”中山良一搖了搖頭。

    “難道不是接頭麼?”路承周詫異地問。

    “之前,我們假借軍統名義,給球組一號發了一個假情報,約定今天上午十一點半,在國民飯店見面。這個情報,在內部都只有幾個人知道,軍統又是怎麼知道的呢?”中山良一緩緩地說。

    這個問題不解決,他晚上真的都不敢睡覺。

    軍統對憲兵分隊了若指掌,好像隨時有一只無形的黑手,在暗中掐著自己的脖子一樣。

    “會不會是巧合?”路承周又問。

    “哪有這麼巧的事?”野崎冷笑著說。

    作為一名情報人員,從來不會相信巧合。

    天底下,就沒有所謂的巧合,所有的偶然,其實都是必然。

    只不過,沒有認清事情的本質罷了。

    “除了巧合,好像沒有其他解釋了吧?軍統總不是能掐會算,請了個算命的,給算出來的吧?”路承周苦笑著說。

    “陳先生,楊玉珊死了,情報三室,暫時只能交給你。當然,讓你暫代三室主任,確實有些委屈,你也可以盡快提了一個主任上來。”中山良一看了陳樹公一眼,突然說。

    “三室之主任,不是陶階,就是胡然蔚。胡然蔚目前受傷住院,三室之主任不宜空缺太久。”陳樹公想了想。

    因為一個球組,情報三室可謂損失慘重。

    先是施錫純被認定為球組三號,說老實話,對這個認定,陳樹公是不以為然的。

    只不過,施錫純並非他親信,自己熬不過用刑,又親口承認了。

    “那就陶階吧,此事馬上開會公布,請陳先生暫時去三室安撫一下眾人吧。”中山良一說。

    三室之主任,在花園憲兵隊時,他也問過川崎弘。

    這個主任人選,只能從三室選出來。

    畢竟,三室的人,都是原華北區過來的,如果外調一個,目前沒有合適的人選,就算有,也很難服眾。

    “好。”陳樹公點了點頭。

    “中山先生,三室比一室和二室加起來人還多,不配個副主任麼?”路承周突然問。

    “這個,我看就讓胡然蔚擔任副主任吧。”中山良一想了一下,說。

    胡然蔚被冤枉,也確實需要安撫一下。

    既然陶階當了主任,給胡然蔚一個副主任又有何妨。

    “看來路主任對胡然蔚很照顧嘛。”陳樹公看了路承周一眼,意味深長地說。

    提拔下屬,應該是他這個上司來做的。

    路承周卻要給三室加個副主任,明眼人都知道,這個副主任非胡然蔚莫屬。

    看似是自己提拔了胡然蔚,但卻被路承周做了人情,他心里當然不爽了。

    “不管如何,胡然蔚總是因為一室而受傷,本人非常過意不去。”路承周誠懇地說。

    今天在馬大夫醫院,路承周听到了胡然蔚兄妹的談話,他能感覺到,胡然蔚是听進了胡海燕的勸說。

    如果胡然蔚真的願意來,路承周當然舉雙手贊同。

    他希望,有朝一日,憲兵分隊所有的部門,都有軍統的人。

    陳樹公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中山先生,我覺得,今天軍統之所以會出現在國民飯店,還有一種可能。”路承周突然說。

    楊玉珊已經除掉,目前軍統最想除掉的,就是陳樹公了。

    可陳樹公老奸巨猾,又非常機警,要怎麼樣才能除掉他呢?

    除掉楊玉珊,路承周覺得,自己親自動手,還是有些魯莽,如果能借日本人之手,才是最完美的。

    “說說看。”中山良一不置可否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07:35
第三百七十六章 最合理的

    今天發生國民飯店的事情,中山良一當時坐在車上,新眼目睹的整個過程。

    之後在花園憲兵隊,中山良一努力回想著整個過程,他是這次事件的設計者和親歷者,最有發言權。

    然而,就算中山良一絞盡腦汁,也沒有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擺在面前的事實,似乎只有一個結論︰一切都是巧合。

    而這個結論,卻是他們都不願意接受的。

    搞情報的都不相信巧合,他們認為,所有偶然其實都是必然。

    路承周現在提出,還有一種可能性,中山良一是不太相信的。

    他已經將所有的可能性,全部想了一遍。

    之所以還要听路承周說,只是不想打擊他罷了。

    “軍統出現在國民飯店,最大的可能,是軍統得到了情報。”路承周緩緩地說。

    “路主任,這個你不用說了,軍統不可能得到情報。”中山良一還以為路承周,真有什麼見解,原來也只是老調常談。

    軍統已經主動切斷了與球組一號的聯系,而知道這個消息的,只有幾個日本人。

    難道日本人當中,會有中國間諜?

    打死中山良一,他都不會相信。

    日本軍隊中,確實有一些人是反戰的,但情報部門里,絕對都是天皇忠實的子民。

    “中山君,還是讓他說完吧。”野崎突然說。

    路承周雖然是中國人,但他跟情報三室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樣。

    情報三室的人,都是從軍統那邊投誠過來的。

    路承周雖然也參加過軍統,但他在參加軍統前,已經是野崎公館的人。

    當時的路承周,是以日本特務機關人員的身份,打入軍統內部。

    路承周的身份,與其他中國人有著本質的區別。

    “我覺得,有沒有這樣的可能,真正的球組一號,收到我們的假情報後,故意誘騙楊玉珊去法租界。甚至,還暗示楊玉珊去國民飯店。”路承周緩緩地說。

    他也暗示過趙賓,去金街買點心。

    但路承周是在楊玉珊決這帶趙賓一起前之前,趙賓知道楊玉珊的真正身份後,一定會謹言慎行。

    有些事情,推到楊玉珊身上,就是給自己減少麻煩。

    況且,就算趙賓如實匯報,路承周也不擔心。

    “什麼?!”中山良一和野崎同時臉色大變,他們都認定,楊玉珊已經是真正的球組一號。

    如果像路承周所說,她是被真正的球組一號陷害,那實在太可怕了。

    中山良一和野崎,突然對視了一眼,他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

    是的,就是恐懼,他們為路承周的懷疑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驚恐。

    因為他們都覺得,路承周的懷疑,可信度非常高。

    也只有這樣的解釋,才能讓他們消除懷疑。

    軍統出現在國民飯店,不可能是巧合,不管什麼樣的解釋,都不能消除他們心中的疑惑。

    而路承周的說法,讓他們幾乎馬上相信了。

    那麼,陳樹公才是真正的球組一號嗎?

    “球組一號,看到我們給的假情報後,故意安排楊玉珊去法租界。只要楊玉珊到了法租界,就算她不去國民飯店,我們也會認定她是球組一號。而楊玉珊去了國民飯店後,就更加肯定她的身份。軍統的人,極有可能,是球組一號安排的。雖然軍統切斷了與他的聯絡,以球組一號的級別,他想主動與軍統聯絡,絕對沒有問題。”路承周篤定地說。

    “你的懷疑,很有道理。”野崎緩緩地說。

    可是,此事要如何證實呢?

    陳樹公老奸巨猾,一直以來都沒有露出破綻,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察覺。

    “要如何驗證呢?”中山良一問,他也相信了路承周的懷疑,但這種事,需要的是證據。

    “楊玉珊當成球組一號被擊斃了,真正的球組一號,與軍統主動聯絡過,想必也知道,他不能再有任何活動。因此,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陳樹公都會靜默,我們找不到他的破綻。”路承周搖了搖頭。

    “不好。”中山良一突然臉色大變。

    今天在去國民飯店的路上,他跟陳樹公說起了,破獲軍統電台密碼之事。

    破獲軍統電台密碼之事,一直以來都是機密。

    中山良一就算在會上說及,也都只說從某種渠道獲得的情報。

    就算有時是松本昌弘,親自送來的電報,他也解釋,是憲兵隊總部發來的。

    而今天上午,他斷定楊玉珊是真正的球組一號後,向陳樹公說起了事情的原委。

    其中,就無意間說起了,破獲軍統海沽站電台密碼之事。

    此事,路承周不知情,但野崎是清楚的。

    當時,他就坐在車上,中山良一之所以會說出破獲電台密碼之事,恐怕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中山君,我覺得,還是去趟憲兵隊總部吧。”野崎嘆了口氣。

    “野崎君,一切拜托了。”中山良一朝野崎躬了躬身。

    中山良一的這一失誤,讓川崎弘大發雷霆,這種事,不應該出現在一個情報人員身上。

    “我早就眼你說過,不能相信中國人,你為什麼就是不信?”川崎弘走到中山良一面前,左右開弓,連續打了中山良一幾個巴掌。

    “川崎君,此事與我也有關,當時中山良一恐怕也是想向我介紹情況。而且,軍統海沽站的密碼,也快到更換時間了。就算中山君沒有透露,有效期也快過了。”野崎在旁邊說道。

    “你們覺得,陳樹公會是球組一號嗎?”川崎弘甩了甩手,他的手掌都打麻了。

    雖然發泄了心頭的怒火,但這攤子事,還是得解決。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野崎篤定地說。

    當路承周說出這個可能性時,他當時就認定,陳樹公一定就是球組一號。

    以陳樹公的老謀深算,楊玉珊是不是球組一號,他能看不出來?

    “如果陳樹公是球組一號,一切都可以解釋得通了。”中山良一見川崎弘望向自己,忙不迭地說。

    “證據呢?”川崎弘緩緩地說。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陳樹公會完全靜默,我們找不到他們任何證據。以前所有的證據,都因楊玉珊的死,而消聲滅跡了。”中山良一嘆息著說。

    “還不是因為你的無能?”川崎弘冷哼著說。

    “嗨!”中山良一不敢辯駁,他確實辦砸了事。

    之前,他對陳樹公也是有所懷疑的。

    然而,當他上午看到楊玉珊離開憲兵分隊後,當時就斷定,楊玉珊就是球組一號。

    為了證實自己的觀點,他還特意把陳樹公拉上,一起去國民飯店見識這場好戲。

    現在看來,真正看戲的,是陳樹公才對。

    回想陳樹公在車上的表現,中山良一越來越覺得,路承周的猜測沒錯。

    他很懊悔,得知牛奶的情報後,他原本是掌握主動的。

    可是,他假借軍統之手,給球組一號發了情報卻,卻被陳樹公利用。

    這本來就是一場斗智斗勇的游戲,他的智商欠費,敗下陣來也是活該。

    “鑒于你的表現,我看你還是回來吧。”川崎弘淡淡地說。

    他雖然只能在業務上指導憲兵分隊,但他有建議權。

    中山良一犯了這麼重大的錯誤,已經不適宜再擔任英租界憲兵分隊的隊長了。

    其實,今天高橋豐一之死,中山良一就要負很大的責任。

    憲兵隊總部,已經有意撤換中山良一。

    “海!”中山良一雖然感覺受到了侮辱,但又沒有辦法。

    能力不足,自然要讓賢。

    只是,沒有抓到真正的球組一號,讓他很是遺憾。

    路承周晚上在家吃的晚餐,馬玉珍這段時間不在家,他可以趁著吃飯的時候,與曾紫蓮傳遞信息。

    看到路承周回來,曾紫蓮朝他悄悄樹起大拇指。

    國民飯店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一下子干掉了高橋豐一和楊玉珊,著實長軍統志氣。

    昨天晚上,她與路承周一起行動,兩人在一起化裝,又在牛津別墅5號對面,單獨待了一段時間。

    雖然當時不能說話,但路承周拍她肩膀的那一刻,她到現在還在回味。

    “晚上要出去麼?”曾紫蓮趁著馬嬸去端菜的機會,悄聲問。

    “去趟老安那里。”路承周輕聲說。

    “我也去。”曾紫蓮馬上提議。

    “嗯。”路承周點了點頭。

    看到路承周點頭,曾紫蓮吃飯的速度都加快了。

    兩人吃過飯後,路承周跟往常一樣,騎著自行車先離開了。

    而曾紫蓮等路承周走了一段時間後,才跟馬嬸說,約了人看電影。

    曾紫蓮感覺到,馬嬸不喜歡她與路承周太親近。

    為了讓馬嬸放心,她特意告訴馬嬸,在外面有一個戀人。

    馬嬸得知這個消息後,果然對她就像親閨女一樣,完全改變了態度。

    曾紫蓮趕到松壽里愛爾公寓的時候,路承周已經到了,他正在化裝。

    “要不要我幫你?”曾紫蓮問。

    “你趕緊吧,我可不想等你太久。”路承周看了曾紫蓮一眼,催促著說。

    “立了功,就是不一樣,眼楮都長到額頭上了。”曾紫蓮氣呼呼地說。

    “時間緊迫,干革命可不是談情說愛,一切以工作為重。”路承周隨口說,但說完,他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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