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752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38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建議

    曾紫蓮雖然與路承周在同一個地方出發的,但他們卻是分別離開的。

    回到家的時候自然也不盡相同,曾紫蓮比路承周晚出發,她特意讓人力車夫加快速度。

    她期望,能與路承周同時到家。

    不管這個家,是不是他們自己的,但至少,他們住在一起,一起回家吃飯,她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路承周回去之前,先去了趟大興日雜店。

    上午馬大夫醫院的行動失敗,接著金東珍又死了,李繼平一定會及時向大興日雜店傳遞消息的。

    果然,路承周到大興日雜店後,張廣林即向他匯報了情報三室的行動。

    「金東珍死了?」路承周「詫異」地說。

    「听說身中四槍,軍統欲致她于死地,子彈都是淬了毒的。」張廣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

    之前他並不知道金東珍,直到這次,終于明白金東珍為何人。

    說心里話,張廣林對金東珍這樣的人,並沒有好感,听到她被殺的消息,心里隱約還感覺很痛快。

    「這是情報三室的行動,他們失敗了,對我們並沒有好處。野崎肯定會很惱火,你們不要有看笑話的意思。」路承周提醒著說。

    路承周在大興日雜店耽擱了這麼久,回到家的時候,曾紫蓮自然早就到了。

    路承周走進院子,看到院子里站著一個中年男子,路承周進來後,他搓了搓雙手,朝路承周羞澀地笑了笑。

    「馬叔,您今天怎麼有空?」路承周將自行車架好後,高興地說。

    看得出來,馬厚谷有些拘謹,只有發自內心的真誠,歡迎他來,才會讓他放松。

    「是啊,來年看看她們母女。承周,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馬厚谷從小看著路承周長大的,只不過這幾年,兩人見得少了。

    特別是路承周考入警察教練所後,他就很少見過路承周了。

    路承周畢業,到了英租界後,每次路承周回治安里,馬厚谷幾乎都不在家。

    他們兩人,真要算起來,還真有幾年沒見面了。

    路承周這幾年的變化挺大的,他能住在英租界,手下管著幾十個巡捕,又住著這麼大的房子,馬厚谷沒看到路承周之前,對他已經有了敬畏之心。

    如果在外面,他看到穿著警服的路承周,不但不敢認,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

    「不麻煩不麻煩,我巴不得馬嬸天天住在這里呢,她做的飯菜可好吃了。」路承周拉著馬厚谷的手,請他進去吃飯。

    「回來啦?準備吃飯吧。」曾紫蓮看到路承周,眼里帶著疑問,自己都回來半個小時了,他才姍姍來遲。

    「馬叔,您請上座。」路承周將馬厚谷請到餐桌的上首。

    「我坐這里就可以了。」馬厚谷在路承周的對面坐了下來。

    「馬叔,今天怎麼有空來英租界玩?」路承周問。

    既然馬厚谷不願意,他也不再堅持。

    對馬厚谷如果太過客氣,也會讓他覺得不自在。

    「他平常哪有時間啊,藥房關門,他也沒事干了。」馬嬸正好端著菜上來,听到路承周的話,在旁邊說道。

    「馬嬸,馬叔今天來了,今天一起吃吧。」路承周問。

    「不了,你們吃,我待會在廚房吃點就行。」馬嬸拒絕,她對自己的定位很準。

    雖然是想撮合路承周和馬玉珍,但她現在只是這里的佣人。

    「馬叔回來了,馬嬸是不是回治安里了?」路承周突然說,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但心里卻松了口氣。

    馬嬸如果走了,馬玉珍也不會再住在這里吧?

    路承周的身份,決定他這一輩子,可能都是孤獨的。

    與普通人在一起,他擔心會給對方帶來危險。

    與憲兵分隊的在一起,他得隱蔽自己軍統和地下黨的身份。

    而與軍統的人在一起,他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還有地下黨這層身份。

    哪怕是跟地下黨在一起,如果對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要隱蔽自己的身份。

    對黨忠誠,並不是一句口號,要用實際行動,用一生去保護黨的機密。

    對情報人員來說,很多東西,活要爛在肚子里,死要帶進棺材里。

    如果可以,路承周希望一個人住。

    當然,長時間一個人住,對路承周的身份也不利。

    一名優秀的特工,隨時都要知道,該些事情可以做,哪些東西不能做。

    只要做,合乎自己身份的事,才不會被人懷疑。

    比如說,路承周到了結婚的年齡,卻一直獨居;再比如說,他現在的身份,家里卻沒請佣人。

    如果這樣的話,他就很容易被人懷疑了。

    只是,路承周覺得,馬玉珍一家,並不適合住在家里。

    只是,馬嬸一定要住進來,還要把馬玉珍安排住進來,他確實很擔憂。

    如果只是馬嬸住在這里,路承周是真心歡迎的。

    可馬玉珍不適合,無論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兩人都不應該住在一起。

    「回治安里干什麼?承周,你在英租界人脈廣,能不能幫你馬叔找份工?」馬嬸問。

    原本馬厚谷來看一眼,就想回治安里的,但她沒讓。

    馬厚谷沒有了工作,家里就沒有了收入,以後可怎麼生活?

    「馬叔在估衣街的中西大藥房不是干得好好的麼?怎麼就關門了呢?」路承周問。

    估衣街位于海沽東北角和北大關之間,與北馬路平行,全長八百米。

    最好,估衣街只有估衣鋪,因而得名。

    之後,這里成為海沽,甚至是整個華北的綢緞、棉布、皮貨、瓷器、服裝、筆墨文具、中藥材及日用小商品的集散地。

    「現在市場蕭條,特別是我們這個行業。」馬厚谷嘆了口氣,無奈地說。

    「不對啊,不管市場再蕭條,人也得生病,生病就得吃藥。」路承周突然說。

    「老板跟衛生局的人沒搞好關系,得罪了新來的局長,各種理由阻止我們做生意,老板只好關門。」馬厚谷苦笑著說。

    「馬叔,我不建議你來英租界,你的專長是抓藥,租界更多的人喜歡看西醫。」路承周緩緩地說。

    「那怎麼辦呢?」馬嬸急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38
第四百一十八章 單獨

    在馬嬸看來,路承周很有本事的一個人,整天穿天警服,跨著自行車,還能跟洋人說話,多麼威風啊。

    如果路承周不幫忙,馬厚谷還能做什麼事呢?

    「還是做老本行嘛。」路承周微笑著說,不就是得罪一個衛生局長麼,不至于因此而關門吧。

    「東家已經決定,將藥房轉手。」馬厚谷搖了搖頭。

    「你的東家主意已定?」路承周問。

    「是的。」馬厚谷點了點頭。

    「那家藥房我也去看過,好大的店面,後面還有幾間庫房,恐怕短期內,難得找到人接手吧?」路承周問。

    「是啊,東家心灰意冷,準備離開海沽,不要聯銀券,也不要法幣,就連銀元都不要,只要美金或金條。」馬厚谷又說道。

    「那就更難找到人接手了。」路承周說。

    「是啊,東家很著急,價格一降再降,听說現在只要兩千美金,或者四十根金條,就可以盤下這間中西大藥房了。」馬厚谷嘆息著說。

    他是真的覺得東家太吃虧了,沒有誰比他對藥房更熟悉的了,這樣的價格,確實很便宜。

    他守在倉庫,對藥房的情況很了解,哪怕把倉庫里的藥材賣掉,就不止兩千美金。

    「四十根金條?」路承周喃喃地說,他突然想到,自己已經有了三十根金條。

    一根金條可兌換五十美金左右,一美金按現在的匯率,可以兌換四塊半銀元。

    至于法幣,剛開始的時候,一法幣可兌換一銀元,但現在,法幣已經開始貶值。

    「是啊,這個價格非常便宜,簡直就像撿的一樣。」馬厚谷嘆了口氣,如果他有錢,真想把藥房盤下來。

    曾紫蓮在吃飯的時候,一般不怎麼說話,特別是有外人的時候,她更輕易不開口。

    她是路承周手下,單獨相處的時候,可以跟路承周交流。

    她與路承周相處了這麼久,也知道了一些路承周的想法,對路承周的性格、行事風格都有所了解。

    剛才路承周說到「四十金條」的時候,她就知道,路承周對估衣街的這家藥房有了興趣。

    只是,四十根金條不是個小數,沒有總部的支持,肯定是拿不下來的。

    路承周不斷向總部伸手,如果再想申請兩千美元,估計總部也不會批。

    「馬叔,這兩天先在家里住著吧,我給你去問問,有沒有合適的工作。」路承周最後說,其實,他心里已經有了想法,要把這家藥房盤下來。

    無論是軍統還是地下黨,都會需要藥材和藥品。

    不說忠義救國軍七路軍和中共八路軍,非常需要藥品,就算是市內的行動,也有可能用到藥品。

    軍統的行動,如果有受傷的人員,要麼去法租界,要麼在英租界找醫院或診所治療。

    只是,他還沒這麼多錢。

    「我還是回去吧。」馬厚谷覺得不太好意思,一家人都住在路承周家,白吃白住,哪有臉喲。

    「回去干什麼?承周剛才不是說了麼?好好在這里待著等消息。」馬嬸突然說道。

    她的話,成為最後定論,馬厚谷沒再吭聲。

    路承周下午先去了趟憲兵分隊,這個時候,野崎和陳樹公等人都沒回來。

    路承周走後沒多久,曾紫蓮把馬玉珍叫到樓上說悄悄話,她們是同事,又是朋友,躲在房間說悄悄話再正常不過。

    只不過,馬厚谷和馬嬸並不知道,曾紫蓮不僅僅是馬玉珍的同事、朋友,更是她的上級。

    根據路承周的要求,馬玉珍違反團體紀律,必須寫一封自檢書。

    「紫蓮組,我又沒影響行動,沒有造成任何後果,怎麼還要檢討呢?」馬玉珍一直到現在,都想不通。

    「玉珍,火先生說得沒錯,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曾紫蓮嘆息著說。

    不能因為沒有造成後果,就不算違紀。

    「我當時換了裝,又在車上,敵人怎麼會發現呢?再說了,如果行動了,他們亂成一團,更不會發現我了。」馬玉珍自然不服,她只是因為好奇,可以批評一句,不應該如此小題大做。

    「為什麼火先生發現你了呢?我們能發現,敵人也能發現。地下工作不可兒戲,你的一次違紀,很有可能造成惡劣後果。如果你暴露,你想過後果沒有?如果敵人跟蹤你,到了這里,你的家人會怎麼樣?」曾紫蓮緩緩地說。

    曾紫蓮在說到後果時,馬玉珍的臉色已經變了。

    是啊,火柴能發現自己,敵人也有可能發現,她的身份,可不僅僅是軍統的情報人員,還是螞蟻的交通員。

    她身上有兩條線,如果被敵人發現,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火先生的行動計劃周密,可以說滴水不漏,一旦因為你個人違紀,導致行動失敗,身份暴露,可能現在我們只能在牢房里聊天了。敵人很殘暴,也很狡猾,我們一定要特別注意。」曾紫蓮緩緩地說。

    「紫蓮姐,你不用說了,我會寫的。」馬玉珍誠懇地說。

    「盡快交給我。」曾紫蓮臉上終于露出微笑,其實,只要馬玉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可以了。

    但路承周一定要馬玉珍寫自檢,她也沒有辦法。

    隨後,曾紫蓮也出去了。

    路承周讓她下午與陳白鹿見一面,同時要讓陳白鹿作好暗殺劉同宇的準備。

    但在去法租界之前,曾紫蓮先去了趟林帆家,林帆在怡和洋行上班,曾紫蓮見到了鄒靜。

    「這封電報,馬上拍發。」曾紫蓮拿出一封早就譯好的電報,說。

    「好。」鄒靜長得文文靜靜,看到電報的呼號後,沒有多問。

    作為一名有經驗的報務員,她從呼號,就基本能猜到,這是誰的電報。

    曾紫蓮拿過來的電報,有些是海沽站發給總部的,而有些是她個人發給總部的。

    海沽站很多人,都可以直接與總部聯系,只要自己有密碼本,也不需要電台,只要把譯電的電報,交給她就可以了。

    比如說曾紫蓮,鄒靜知道,她與總部就可以單獨聯系。

    每次曾紫蓮的電報,總部回復得也很快,基本上一個小時之內,就能收到總部的回復。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39
第四百一十九章 遲歸

    鄒靜的感覺並沒有錯,曾紫蓮確實與總部有單獨聯系。

    林帆這次來海沽,不但給路承周帶來了密碼本,也給她帶來了密碼本。

    曾紫蓮的任務,除了從自己的角度,向總部匯報海沽站的情況外,她還有一個秘密任務︰監視路承周,及時掌握他的行為和思想。

    當初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曾紫蓮感覺很為難。

    但是,她住到二十四號路15號後,這個任務就輕松了。

    路承周絕對是一名優秀的臥底,他成熟穩定,心細如發,行事滴水不漏,凡事總留後手。

    自從路承周擔任路承周代理站長後,海沽站可以說迅速發展。

    不但辦了訓練班,還把劉井華和胡然蔚重新拉了回來。

    在除掉潘玉林、高橋豐一、楊玉珊後,今天又除掉了金東珍。

    當然,總部對路承周的能力也很認可,畢竟每次行動之後,路承周都會及時報告。

    根據軍統的規定,每次行動之前要報備,行動之後要報告留檔。

    除非特殊情況,否則都要報告。

    否則,一旦行動失利,後果非常嚴重。

    總部要求曾紫蓮,主要是注意路承周的思想動態,比如說,他對日本人的態度?比如說,他對**是什麼態度?

    特別是後者,總部多次強調,要特別注意。

    **無孔不入,而且也在海沽抗戰,現在又是國共合作,路承周對**的態度非常重要。

    總部特別提到,如果路承周對**有同情傾向,必須馬上報告。

    曾紫蓮偶爾會在路承周面前,說到**的抗戰,想試探路承周的想法。

    從路承周的反應來看,路承周對**沒有任何好感,這讓曾紫蓮也放心了。

    畢竟,她就是一名堅定的**者。

    如果路承周與她的信念一樣,她相信,以後兩人可以合作得更好。

    收到總部的回復後,曾紫蓮又去了趟松壽里愛爾公寓,她沒有路承周的記憶力,必須通過密碼本,才能譯出電報。

    曾紫蓮此次匯報了藥房之事,路承周想搞藥房,但兩千美元不是筆小數,以海沽站的資金,不足以拿下估衣街這個藥房。

    因此,她特意向總部匯報了此事,想提前幫路承周吹吹風。

    然而,總部對此並不支持,只回了四個字︰自籌資金。

    自從軍統總部搬到重慶後,經費是越來越緊張,畢竟,總部也需要建設。

    看到總部的回復,曾紫蓮暗暗嘆了口氣。

    路承周想干點事,她都是支持的。

    不要說路承周一心為抗戰,心里只有軍統。

    就算他是為了一己私利,曾紫蓮也會支持他。

    當然,她並不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如果她知道路承周是地下黨,恐怕第一個殺他的,會是她。

    傍晚的時候,曾紫蓮才去了趟法租界。

    她沒在櫻花旅館與陳白鹿見面,而是把他約了出來,詳細問起暗殺金東珍的過程。

    「火先生已經向上面報告了,你們干得很好。」曾紫蓮微笑著說。

    「殺敵鋤奸,本是我輩本分。」陳白鹿堅定地說,能干掉金東珍,他也很自豪。

    「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火先生命令,近期對劉同宇下手。我們要讓人知道,暗殺名單不是兒戲。」曾紫蓮鄭重其事地說。

    「只要火先生一聲令下,行動組堅決制裁劉同宇。」陳白鹿堅定地說。

    他原來是海沽站的行動組成員,是裴福海的手下。

    裴福海死後,火柴除掉潘玉林,替裴福海報仇後,他對火柴就充滿了敬意。

    此次馬大夫醫院的行動,也是火柴安排的,陳白鹿有足夠的自主權。

    當他得知,情報三室有了埋伏後,果斷執行備用計劃。

    他覺得,只要按照火柴的計劃行事,再難的行動,也會變得輕松。

    「明天回英租界後,再向火先生匯報吧,他應該有了新的計劃。」曾紫蓮點了點頭。

    「憲兵分隊那邊,有什麼動靜麼?」陳白鹿問。

    「他們白天在英法租界邊境設了關卡,但現在已經撤了。」曾紫蓮微笑著說。

    日特想當然的認為,槍手一定會朝英法租界撤離,沒想到陳白鹿和關明鵬,敢在日租界住下。

    這個時候,住在日租界,確實比回去安全得多。

    只要陳白鹿待在櫻花旅館,他們有合法的證件,就算日特來搜查,也不會為難。

    畢竟,日本人開辦的旅館,日特也只是做下樣子。

    陳白鹿回到櫻花旅館後,發現關明鵬不在房間。

    當時他也沒在意,以為關明鵬只是去下面吃點東西。

    然而,等了半個小時,關明鵬依然沒回來,他出去尋找。

    可是,找遍了櫻花旅館,也沒有看到關明鵬。

    陳白鹿很是惱火,自己再三叮囑,明天中午之前才能離開旅館,他怎麼就不听呢。

    陳白鹿很是焦急,可又一點辦法也沒有。

    人海茫茫,他到哪里去找人呢?最好的辦法,是在旅館等著。

    陳白鹿心想,關明鵬回來後,一定要狠狠批評一頓。

    關明鵬是他從樹德小學訓練班挑選出來的,當時關明鵬的成績很不錯,特別是射擊成績,是所有學員中最好的。

    在樹德小學時,關明鵬也很遵守紀律。

    唯一的缺點,喜歡與女學員接觸。

    嚴格來說,這也算不上缺點,關明鵬只有這麼大,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

    昨天下午,在舊市政府堆棧,關明鵬沉著冷靜,發揮出色,陳白鹿才最終選擇他參加馬大夫醫院的行動。

    哪想到,關明鵬卻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

    直到晚上十點,關明鵬才回到房間。

    「你還知道回來?」陳白鹿打開門,看到關明鵬後,冷冷地說。

    「對不起。」關明鵬一臉慚愧地說。

    「對不起就完了?你去干什麼了?」陳白鹿冷著臉,好像掛著霜似的。

    「陳先生,我遇見了一個熟人。」關明鵬遲疑了一下,說。

    「熟人?」陳白鹿詫異地說,他對任何巧合都表示高度懷疑。

    「她是我初中的同學,因為家里太窮,只上了半年就沒失學了。」關明鵬說。

    「這個同學是女的吧?」陳白鹿突然問。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39
第四百二十章 干活

    關明鵬遇到熟人,出去了幾個小時的事情,陳白鹿最終沒有告訴關明鵬。

    除了因為關明鵬不斷央求外,還因為陳白鹿覺得,如果此事匯報,關明鵬一定會背個處分,搞不好還會被除名。

    甚至,他也會有連帶責任。

    而且,關明鵬也答應,他以後會娶那個同學,給她一個穩定的生活。

    陳白鹿提醒,一腳踏入軍統,可別想著結婚的事。

    他們可以住到一起,但不能結婚。

    關明鵬躺到床上後,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心想,終于過關了。

    他自然沒對陳白鹿說實話,陳白鹿出去後,他很快醒來,當時餓得不行,想著去下面吃點東西。

    然而,吃飯的時候,遇到了一位長著一雙眼楮會說話的女子。

    關明鵬幾乎一眼就對她動了真心,這種情感,原本不應該出現在特工身上,但他沒能忍住。

    很快,墜入愛河的關明鵬,被這位大方、可愛、溫柔的女子,帶到了附近的一處院子,兩人迅速發生了關系。

    直到此時,關明鵬才知道,自己愛上了一名妓&女,還是個日本貨,叫珍子。

    但是,這個時候的關明鵬,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

    他覺得,珍子是自己的最愛,才不敢她是什麼身份呢?

    他們約好,明天晚上再在櫻花旅館踫面。

    第二天中午,陳白鹿和關明鵬退房後,兩人回了英租界。

    陳白鹿去了五十一號路26號見火柴,關明鵬則回了自己的住處。

    從樹德小學訓練班畢業後,每個學員都安排了住處。

    上面撥了經費,路承周自然不會貪污,他希望每個人都可以單獨居住,或者是以小隊為單位住在一起。

    臨分開的時候,關明鵬問陳白鹿,這次行動成功,會不會有獎金?

    這個問題,陳白鹿在見到火柴的時候,也特意提了出來。

    「總部已經回電,獎勵你兩千法幣,關明鵬一千法幣,你們的軍餃各升一級。」路承周微笑著說。

    有功就要賞,這是規矩,不但要物資獎勵,還要有精神獎勵。

    除掉了金東珍,不僅僅是陳白鹿和關明鵬的功勞,也是海沽站的功勞。

    作為海沽站的代理站長,路承周也受到了總部的表揚。

    畢竟,這個計劃是他制訂的,陳白鹿和關明鵬是他的手下。

    「多謝火先生。」陳白鹿高興的說。

    不管是誰,都不會拒絕這樣的獎勵。

    無論哪個年代,錢都是個好東西。

    「昨天曾組長應該跟你說了吧,我們不能讓暗殺名單成為擺設。這是我制訂的兩套行動方案,你先看看。」路承周拿出兩張紙,遞給陳白鹿。

    一張紙上,畫著劉同宇家的平面圖,另外一張紙,是路承周寫的行動方案。

    「火先生的計劃,自然是極好的。」陳白鹿謙恭地說。

    他雖是行動組長,但對路承周的計劃,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是行動組長,以後不能什麼行動,都讓我給你制訂計劃,我又不是你的秘書。」路承周半開玩笑半批評地說。

    這樣的行動計劃,應該是陳白鹿提出來,由他最後決定。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己把計劃制訂好,由陳白鹿最後決定。

    當然,路承周是擔心。

    畢竟,一旦失敗,影響到的是整個海沽站。

    「是。」陳白鹿心里一凜,這還真是他的失職。

    路承周的計劃,分為兩種情況。

    一是劉同宇不出來,海沽站只有強攻,不管劉同宇家是不是有保鏢,也不管他家附近,是不是有警察,也要把劉同宇干掉。

    這也是路承周準備平面圖的原因,這張平面圖,是路承周畫的,但內容是孫志書提供的。

    另外一個方案,則是趁劉同宇外出,在半路上,或才目的地將之除掉。

    路承周雖然要求,孫志書想辦法約劉同宇出來。

    但如果孫志書約不出來,得作兩手準備。

    因為在市區行動,隨時會遇到日特,行動方案必須更加縝密。

    「這兩個方案,你拿回去參考。這次的行動人員,包括接應人員,應該要在五人左右。你需要自行挑選人員,同時還要去劉同宇家實地偵察。」路承周提醒著說。

    「下午我就去。」陳白鹿連忙說。

    盡可能多的掌握情報,是保證行動成功的關鍵。

    路承周在錢方面,歷來很爽快,總部答應的獎勵,支票雖然還沒寄到海沽,但他讓黃文買先墊付這筆錢。

    昨天行動,今天領賞,才能讓手下有更大的動力嘛。

    只是路承周也沒算到,關明鵬拿著錢,又跑到了日租界櫻花旅館。

    果然,在那里他見到了朝思暮想的珍子。

    雖然只分開了還不到一天,可關明鵬覺得,他們就像分開了一年似的。

    今天沒有行動,關明鵬身上也沒有任務,自然可以在珍子那里過夜。

    而且,手里有錢,關明鵬也特別豪氣,出手就給了珍子兩百法幣。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珍子拿到錢,驚訝地問。

    像她們這樣的人,為了討生活,早就學會了中國人。

    況且,珍子與一般的妓)女還不一樣,她是受過特別訓練的。

    「當然是賺的,珍子,以後我可以養你。」關明鵬鄭重其事地說。

    他覺得,這是一個男人最好的承諾。

    「你能養我一時,還能養我一世啊?」珍子在關明鵬臉上,輕輕的捏了捏,嬌笑著說。

    「當然,只要我多干幾次活,就能養你一輩子了。」關明鵬得意地說。

    「你干的是什麼活?幾次就能養我一輩子?」珍子好奇地問。

    「不能說,說出來怕嚇著你。」關明鵬更是得意,有什麼比心愛的女人,一臉崇拜的望著自己,更令人陶醉的呢?

    「你不會是販大煙吧?」珍子突然說。

    日租界的煙館特別多,也歡迎華界的中國人來吸煙鴉片。

    還有她們這樣的從業人員,估計有上千人之多,另外日租界賭場林立,這里花會賭博非常盛行,也令很多人傾家蕩產。

    所謂花會賭博,有三個特點,第一,花會分為三十六門,凡押中都以一贏三十六。比如你押雞十元,開出來是雞後,就可得三百六十元,回報非常誘人。

    第二就是賭注不際,五分,一角都可以參與,第三,賭場雇了很多無業游民擔任「跑封」,分別到各家各戶去收賭注,贏錢時由「跑封」代取代送,足不出門就可以押注。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40
第四百二十一章 酒後

    關明鵬年輕氣盛,自己心愛的女子,竟然說自己是販大煙,他當時就氣壞了。

    只是一想到珍子的身份,關明鵬又猶豫了。

    他干的是抗戰事業,告訴了珍子,她能高興。

    「我啊,肯定不會販毒。」關明鵬微笑著說。

    「今天晚上不走,我們找個地方喝一杯吧?」珍子靠在關明鵬胸膛,溫柔地說。

    「好啊。」關明鵬笑道。

    珍子雖然是是日本人,但她給自己編了一個淒慘的身世,之所以來中國,還干這樣的營生,實在是出于無奈。

    可以說,她內心對日本****是痛恨的,她甚至還支持過抗日者。

    「以前,有位抗日分子,被警察署追得走投無路,最後跑到我房間,才逃過一劫呢。」珍子頗有些得意地說。

    「沒想到你竟然同情中國抗日?」關明鵬很是意外,他沒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竟然如此善良。

    「我從來就支持日本侵佔中國,他們不應該參與到中國的戰爭。」珍子搖了搖頭,堅定不移地說。

    珍子受過特別訓練,雖然只與關明鵬接觸了一天,但她斷定,關明鵬從事的工作,一定與抗日有關。

    果然,只要自己說起,同情中國,反對日本侵略中國時,關明鵬的眼楮就特別明亮。

    關明鵬覺得,珍子無論是性格,相貌,還是對日軍的態度,都與自己一樣,簡直就是上天送給自己的禮物。

    一個人的心情如果很好,自然就能喝不少酒。

    再加上珍子不停勸杯,她天天陪酒,酒量驚人,把關明鵬灌醉,自己還清醒得很。

    「真想親手殺一個日本人。」珍子不停引導著關明鵬,說出內心的秘密。

    其實,所有日租界的妓)女,都經過特務機關的訓練,她們可以接待中國人,同時也必須為帝國服務。

    「放心,這個心願,我會幫你完成的。」關明鵬此時極度興奮,珍子對他如此仰慕,他此時覺得,自己走上了人生的巔峰。

    酒後本就容易失言,又是在心愛的女人面前,關明鵬喝醉後,幾乎將他的身份全部說了出來。

    珍子听說後,不動聲色,馬上向特高課報告。

    關明鵬醒來後,正想反手去摟珍子,沒想到手被綁住了。

    「珍子,水。」關明鵬以為自己身體麻木無法動彈,他正要睜開眼的時候,突然一桶冷水,猛地澆到了他頭上。

    「怎麼樣,關先生,清醒了吧?」川崎弘微笑著說。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撿了這麼大一個便宜。

    憲兵分隊在全力追查暗殺金東珍的槍手,可毫無蹤影。

    惱羞成怒之下,特高課下令,抓捕中統丁子恩和華北黨政軍聯合辦事處的王若奇。

    雖然知道,這是軍統所為,但特高課找不到軍統,只能拿這兩個部門出氣。

    可是日租界的珍子,卻帶來了這麼大的驚喜。

    「你是誰?」關明鵬望著川崎弘,疑惑地說。

    「在下川崎弘,日本海沽憲兵隊特高課長。」川崎弘一臉謙遜地說。

    「你就是川崎弘?」關明鵬此時才發現,自己被綁在柱子上。

    此時的他,一切全明白了,自己之前說了什麼,此時還是有點印象的。

    「關先生,現在有兩條路供你選擇,與我們合作,每個月給活動經費兩百元,另外,你可以與珍子住在一起。否則的話,我會讓你嘗遍這里所有的刑具,比如說坐電椅子、軋杠子、燙火筷子、針刺指甲肉、銅絲捅尿道……,保證讓你欲仙欲死,回味無窮。」川崎弘陰笑著說。

    關明鵬是軍統海沽站的行動隊員,他當然舍不得對之用刑,如果能策反關明鵬,就能掌握軍統的活動。

    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軍統的動靜。

    關明鵬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會面臨這樣的處境。

    陳白鹿給了一千元獎勵,他還沒捂熱啊,作為一名抗日青年,他在軍統前途無量,難道因為一個女人,自己就要放棄所有的夢想與信仰麼?

    在樹德小學訓練班,他也培訓了,如何應對日特的審訊。

    身份沒暴露之前,要盡量用假身份糊弄。

    一旦身份暴露,要有成仁的決心,為了領袖,為了黨國,敢于赴死。

    當時說得口號震天,但實際上呢?

    川崎弘看到關明鵬不說話,甚至還痛苦地閉上了眼楮,他臉上露出得逞的奸笑,手一揮,讓人帶進一名中國人。

    剛才川崎弘所說的刑罰,在此人身上一一得到了施展。

    听到這位國人鬼哭狼嚎的叫聲,關明鵬心里一陣陣發毛,他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嘴唇一陣陣顫抖著。

    川崎弘雖然站在旁邊,但目光一直放在關明鵬身上。

    一個人的內心想法,從細微處就能看得出來。

    此時的關明鵬,內心極為恐懼,他相信,很快就能攻破他的防線。

    「關先生,想好了沒有?我的耐性有限,你也知道,如果軍統察覺到你與我們合作,你的作用就大大降低,到時,就算你懇求合作,也未必會同意。」川崎弘緩緩地說。

    看關明鵬還在猶豫,川崎弘手一揮,兩名憲兵如狼似虎的撲了下來,準備將關明鵬架到空中的鐵鉤上。

    「你們要干什麼?」關明鵬大驚失色。

    「剛才你也看到了,那人才受了兩種刑,剩下的輪到你了。」川崎弘冷笑著說。

    「關君,你這又是何必呢?我是真心愛你的,只要你願意與皇軍合作,我就能服侍你一輩子。」珍子突然走了進來,看到關明鵬,一臉的愛憐,溫柔地說。

    「你不過是利用我罷了。」關明鵬慘淡的笑了笑。

    「不,我沒有利用你,對你我是真心的。之所以報告給川崎課長,只為各為其主罷了。拋開政治因素,我是真心愛你的。如果你能過來,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珍子柔聲說。

    「真的?」關明鵬突然說。

    他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借口,為了愛情,為了能跟珍子永遠在一起,背叛軍統又算什麼。

    「當然,我可以嫁給你,還可以給你生一個兒子。甚至,你也能加入日本國籍,這樣我們就都是日本人啦。」珍子臉上充滿了喜悅,和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41
第四百二十二章 匯報

    路承周下午與曾紫蓮踫了面,得知了一件事,廣行祥米面莊被抄了。

    王若奇和丁子恩被捕,兩人受刑後,倒也嘴硬,沒有吐露更多的機密。

    王若奇的被捕,導致華北黨政軍聯合辦事處在海沽的完結。

    而丁子恩被捕後,中統唯一掌握的電台,依然潛伏下來了。

    對此,日本人似乎也沒有追查。

    對他們來說,掌握一部中統的電台,比端掉這部電台,更加有意義。

    晚上,路承周到憲兵分隊後,發現野崎與陶階都沒在。

    胡然蔚倒在,但路承周與他只是點頭之交。

    路承周雖然救過他,也推薦他擔任情報三室副主任,同時胡然蔚還是他在軍統的下屬。

    可胡然蔚並不知道,路承周就是那個神秘的火柴。

    在憲兵分隊,路承周盡量不與胡然蔚太過接觸。

    「主任,听說三室端掉了中統一個窩點。」

    路承周到辦公室後,金惕明馬上走進來,神秘地說。

    「抓到人沒?」路承周問。

    「不知道,估計是抓到了,否則陶階和他的手下,不會不露面。」金惕明篤定地說。

    「金東珍被軍統暗殺,陶階差點也被野崎殺了。看來陶階還是有些手段的,我們要加油了。」路承周嘆息著說。

    「陳樹公最近沒怎麼出去了,每天上班就坐在辦公室,下班回家。他的辦公室,除了胡然蔚偶爾進去坐會外,其他人都不朝那個方面走。」金惕明說。

    「趙賓那邊,有沒有什麼發現?」路承周問。

    「陳樹公是老狐狸,哪那麼容易露出馬腳。」金惕明搖了搖頭。

    「只要是狐狸,就一定有露出尾巴的時候。」路承周淡淡地說。

    在憲兵分隊,恐怕只有胡然蔚,能影響陳樹公。

    路承周與陳樹公以前雖然打過交道,但對他的性格,並不很清楚。

    楊玉珊死了,史紅霞也死了,她們的死,既是相互傷害,也跟他有著極大的關系。

    此時的陳樹公,內心應該很復雜吧。

    雖然將華北區一手毀滅,同時給憲兵分隊創立了情報三室。

    然而,悲哀的是,日本人竟然懷疑,他是軍統臥底球組一號。

    或許,這人時候的陳樹公,應該有些後悔吧。

    如果他當初能冷靜一點,或許能看透日本人的陰謀。

    晚上,路承周下班後,並沒有直接回家,也沒去松壽里5號,而是去了黃家花園福順里1號。

    這是平海唐點線工作委員會,在英租界的辦公地點。

    同時,也是平海唐點線工高官田南晨的住處。

    田南晨在海沽時,路承周一直接受李向學的單線領導,與田南晨沒打什麼交道。

    但他的情況,田南晨是非常清楚的。

    上次田南晨差點出事,也是因為路承周及時傳遞情報,給組織挽回了巨大損失。

    「咚,咚咚,咚咚咚。」

    路承周用一輕二重三輕的特殊暗號,敲了敲1號院的門。

    這個地方,是路承周找的,周圍交通比較方便,前面有院子,里面是個二層洋樓,後面還有條小巷子,進出都很方便。

    很快,里面的院子里,傳出腳步聲,門打開後,路承周沒等田南晨開口,首先說︰「你好,請問是木先生嗎?」

    這是接頭的第一句暗語。

    「這里有兩位木先生,請問你找哪位?」田南晨認得路承周,雖然他們以前幾乎沒交流過,但路承周經常出現在英租界,他在路上多次見過路承周。

    「我找雙木的木先生。」路承周沉吟著說。

    「我是林先生。」田南晨微笑著說,同時向路承周伸出了手。

    「我是螞蟻。」路承周雙手緊緊握著田南晨的手,激動地說。

    因為他的特殊身份,能真正敞開心扉的,只有他的上級。

    面對馬玉珍,路承周都只能隱藏著自己的身份。

    「進去再說吧。」田南晨點了點頭。

    接頭暗語是組織紀律,哪怕他們以前認識,第一次接頭,必須對暗號。

    如果遇到特殊情況,可以從暗號中,發現端倪。

    比如說,如果路承周被敵人脅迫,或者周圍有其他人,可以通過更改暗號,傳遞緊急情報。

    「螞蟻同志,你比原來更成熟了。」走到房子二樓的房間,田南晨將窗簾放下,給路承周倒了杯水後,打量了路承周一會,微笑著說。

    李向學在發展路承周的時候,就向他匯報過路承周的情況。

    「田書記取笑了。」路承周謙遜地說。

    他整天周旋在敵人之間,隨時要警惕周圍的環境,與任何一個人說話,都有多留一個心眼,能不成熟麼?

    路承周今年二十四歲,但看上去,像三十來歲的男子。

    「感謝你為平海唐點線工委提供的房子,今天來,是例行匯報工作,還是有特別的事情?」田南晨問。

    黨內同志之間,無需客套,大家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的,才走到一起。

    相互之間都很坦誠,一切為了工作,一切為了黨。

    「既然例行匯報,也有工作要請示。」路承周正色地說。

    路承周先匯報了,抗戰發生後,自己這一年多時間的工作情況。

    比如說,他在軍統的情況,憲兵分隊的情況,還有最近發生的事情。

    對田南晨,路承周沒有任何隱藏。

    田南晨既是他的上級,也是他的聯絡員,只要全面了解他的工作,才能更好的支持他的工作。

    同時,路承周在工作中,遇到問題,田南晨才能更好的幫助他。

    如果路承周有行動,田南晨只有對他有了更深入和全面的了解,才能更好的配合他的工作。

    「我代表平海唐點線工委,充分肯定你在英租界的工作,並且對你和馬玉珍取得的成績,給予高度評價。你在憲兵分隊臥底,還要兼任軍統海沽站代理站長,同時還要做好情報一室的工作,實在很為難。」田南晨听完路承周的匯報後,緩緩地說。

    田南晨本是特科人員,非常理解潛伏在敵營中同志的處境。

    他們就像在刀尖上跳舞,稍不注意,就會被尖刀刺死。

    「為了抗戰,我願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路承周鄭重其事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41
第四百二十三章 告之

    田南晨剛到海沽時,也隱蔽在市政府,他對地下工作的艱巨性和危險性,再清楚不過。

    沒有堅定的信念,不可能長時間潛伏在敵人內部。

    路承周為了潛伏,必須討日本人歡心,甚至,要干一些漢奸應該干的事情。

    比如說,親自審訊自己的同志,甚至對自己的同志用刑。

    有時,還要親手處決自己的同志。

    路承周無論怎麼做,都是一種極大的考驗。

    「田書記,我有個想法,想在估衣街,為組織盤下一家藥店。」路承周緩緩地說。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組織上,目前沒有這麼多經費。而且,經營藥店,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的。」田南晨有些為難地說。

    他雖是平海唐點線工委的書記,但手里經費有限。

    「馬平給我了三十根金條,剩下的十根金條,我可以從軍統那邊想點辦法。而且,我也有點積蓄。至于經營的人,我也想好了,讓馬玉珍的父親馬厚谷負責。」路承周說。

    路承周從小就知道,馬厚谷是抓藥的,每次見到他,都能聞到一股中藥材的味道。

    「馬厚谷?他可靠麼?」田南晨問。

    「很忠厚老實的一個人,這個從馬玉珍身上,就能看得出來嘛。」路承周笑著說。

    「我先了解一下這個人吧。」田南晨點了點頭,他沒有馬上答應路承周。

    「如果組織上同意的話,我想請組織安排幾個人在藥店工作。既可以掩護身份,也能為組織以後供應藥材、藥品提供方便。」路承周說。

    他這所以要特意向田南晨匯報,主要是想安排自己的同志進藥店。

    畢竟,有些事情,不能讓馬厚谷知道。

    「這個沒有問題。」田南晨說,我黨是以工人階級為先鋒隊的,各階層的人都有。

    「另外,就是馬玉珍的住處,我覺得,她並不適合住在我家。」路承周又說道。

    馬玉珍是他的交通員,住在他家,確實有諸多不便。

    「她是你的交通員,跟你住在一起,更方便工作啊。」田南晨搖了搖頭。

    「問題是,她對我成見。」路承周苦笑著說。

    「你有沒有想過,將自己的身份告訴她呢?」田南晨突然說道。

    「她現在是海沽站的情報人員,如果知道我是自己的同志,我擔心她會應付不來。」路承周搖了搖頭。

    馬玉珍整天與曾紫蓮在一起,如果她知道自己是螞蟻,對待自己的態度,必然會有細微的變化。

    女人都是很敏感的,如果讓曾紫蓮知道,馬玉珍對自己突然改變了態度,肯定會懷疑。

    曾紫蓮雖然很堅持他的工作,對他似乎也有一種特別的情感。

    可路承周從來沒有想過,要跟曾紫蓮成為伴侶。

    曾紫蓮是軍統海沽站的情報組長,還是總部直接派來的。

    一個女人,能擔任情報組長,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尋味的事情。

    如果曾紫蓮沒有過人的能力,如果她對軍統不是忠心耿耿,戴立會派她來海沽?

    要知道,曾紫蓮擔任情報組長時,路承周只是劉有軍單線聯系的情報員呢?

    曾紫蓮在海沽站的資歷,一點也不比路承周低。

    在曾紫蓮面前,路承周一直恪守著海沽站代理站長的職責。

    他與曾紫蓮之間,只有工作,不帶任何個人情感。

    「如果,馬玉珍知道你在軍統的職務呢?你們之間的相處,會不會容易了?」田南晨說。

    「這個……」路承周突然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你是擔心她可能會影響到,你在憲兵分隊的潛伏。可是,組織上派馬玉珍當你的交通員,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從她擔任你的交通員開始,你也應該能感覺到吧,她是一位有著堅定信念的共產黨員!」田南晨鄭重其事地說。

    「好吧,我試試看吧。如果她能察覺到,我與曾紫蓮之間的關系,自然也不用特意告訴她了。」路承周想了想,緩緩地說。

    他與曾紫蓮每天晚上交流情報,簡直跟做賊似的。

    馬玉珍不在家的時候,他們得用英語交流。

    如果馬玉珍在家,只能通過文字交流,曾紫蓮每次過來,只能打赤腳。

    「還有件事,你說的大紅橋碼頭甘德鈞,要親自與他交流。你剛才說到,要讓大紅橋碼頭,成為給根據地輸送物資的基地。那麼,這個甘德鈞,就非常重要了。」田南晨突然說。

    路承周不但很好的潛伏在憲兵分隊,還擔任著海沽站的代理站長,同時,還做了很多有利于組織工作的事情。

    大紅橋碼頭地理位置優越,如果甘德鈞能配合碼頭的工人,以後這里還真的可以建成,一個物資中轉基地和轉運站。

    「甘德鈞有正義感,也比較講義氣。我相信,這樣的人,一定是可以爭取的。」路承周篤定地說。

    如果他不是看中了甘德鈞的為人,又怎麼會幫他拿下大紅橋碼頭呢?

    與田南晨聊了兩個多小時,離開的時候,路承周感覺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向田南晨匯報自己的工作,不僅僅讓田南晨更好的了解了他,同時,也讓路承周釋放了很大的心理壓力。

    幾乎所有的事情,路承周都只能憋在心里。

    他不能跟任何人說起工作中的事,除了自己的上級。

    黨的機密,生要爛在肚子里,死要帶進棺材里。

    這是任何一名地下工作者,都必須遵守的紀律,鐵的紀律!

    回到家的時候,路承周依然輕手輕腳的上樓。

    然而,到樓上後,他習慣性的走進書房,才坐下沒多久,曾紫蓮就出現在門口了。

    跟以前一樣,曾紫蓮依然打著赤腳,走進來後,到桌上拿來紙和筆,準備與路承周交流。

    「這都幾點了,你還不睡?」路承周壓低著聲音,悄聲說。

    他故意說話,並不是拒絕與曾紫蓮交流,而是想給馬玉珍制造機會。

    路承周希望,馬玉珍發現自己軍統的身份,不是任何人告訴她,而是她「無意間」發現的。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44
第四百二十四章 驚天發現

    自從訓練班畢業後,馬玉珍對身邊的事物,比以前觀察得更加仔細。

    沒事的時候,就會注意周圍的情況。

    哪怕在家里,她也保持著警惕。

    特別是這段時間,在中原公司和舊市政府,執行了偵察任務後,她對周圍的情況,時刻保持著關注。

    以前馬玉珍睡覺,睡得比較沉,沒有太大的聲響,她是不會醒來的。

    在樹德小學的那段時間,晚上經常會有緊急訓練。

    這讓她在睡覺時,也時刻保持著警覺。

    只要有一點聲響,她就會醒來。

    剛才路承周回來的時候,雖然步伐較輕,但她已經醒來了。

    路承周走上樓梯時,她迅速起床,趴在門後,仔細听著外面的動靜。

    路承周每走一步,她就在心里默默數著,1、2、3……,22步之後,終于听不到腳步聲。

    馬玉珍正要轉身去睡覺時,突然听到樓上傳來一陣輕微的說話聲。

    她很是奇怪,樓上只有路承周和曾紫蓮,怎麼會有說話的聲音呢?

    難道說,路承周一回來,曾紫蓮就跑過去了?

    馬玉珍輕輕扭動著房門的鎖,慢慢轉動著,生怕發生太大的聲響。

    門打開後,她也脫下鞋,將鎖慢慢松開,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打開門,馬玉珍就看到了樓上傳來微弱的燈光。

    她對客廳的擺設非常熟悉,哪怕閉著眼,也能隨意走動。

    她弓著身子,用腳尖搭著樓梯台階,一步一步朝著樓上走去。

    快到二樓時,她靠著牆壁,穿過地板,觀察著書房的情況。

    馬玉珍側耳听著,眼楮盯著書房門下的細縫。

    雖然只能看到里面的地板,但馬玉珍還是有了發現。

    她的眼楮突然睜大,滿臉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她看到了一雙赤足,細小、白嫩,這個房子內,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曾紫蓮這樣一雙腳了。

    正當她詫異時,書房的門突然打開,穿著白色睡衣的曾紫蓮走了出來。

    「這件事明天再說。」路承周在門口輕聲說。

    如果馬玉珍在房間,肯定听不清他在說什麼。

    可此時的馬玉珍,距離路承周到五米,這個聲音清晰地傳到了她耳中。

    她趴低身子,大氣也不敢喘,甚至,腦袋也不敢抬,生怕自己的目光,讓他們感覺到了。

    「好。」曾紫蓮輕聲應了一句,走回了自己房間。

    路承周也沒進書房,在門口將書房的燈熄了後,走到了隔壁的臥室。

    馬玉珍雙手支撐著身子,像貓一樣,雙手雙腳,一步一步倒退著。

    走到拐角處,她才直起身子,摸著扶手,小心翼翼的走回了房間。

    躺到床上後,馬玉珍心情久久無法平復。

    路承周與曾紫蓮,晚上竟然暗中在聊天,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他們是什麼關系?

    這是馬玉珍想得最多的一個問題。

    馬玉珍自從得知,路承周是日本特務後,她就特別憎恨路承周。

    好好的一個有為青年,竟然淪落為日本人的走狗,讓她實在想不通。

    每次看到,路承周以現在的職業而沾沾自喜時,她就特別的鄙視。

    然而,看到曾紫蓮半夜與路承周聊天,而且路承周剛回來,曾紫蓮就到了她書房,可見兩人的關系非同一般。

    之前曾紫蓮跟她提過,讓她發揮與路承周關系的優勢,趁機潛伏在路承周身邊。

    她當時很抵觸,她跟路承周確實是青梅竹馬,之前對路承周確實很有好感。

    然而,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後,只要看到路承周,她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惡心。

    能住在二十四號路15號,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如果讓她與路承周發展再進一步的關系,實在做不到。

    可是,現在曾紫蓮開始行動了,她心里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是自己對路承周余情未了?還是覺得曾紫蓮不值得?

    原本看到這種事,她內心不應該有任何波瀾才對。

    可是,為何心情會很沉重呢?

    一個晚上,馬玉珍都在考慮這個問題,她不停告訴自己,這件事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

    然而,輾轉反側,一直到天亮,都沒睡著。

    听到外面母親起床的聲音,她暗暗嘆了口氣,開始更換衣服。

    「你怎麼啦?」曾紫蓮下樓時,看到馬玉珍無精打采,雙眼通紅,詫異地問。

    「沒事。」馬玉珍看了一眼走下樓的路承周,掩飾著說。

    路承周也注意到了馬玉珍的精神狀態,從馬玉珍的表現來看,她肯定有心事。

    是昨天晚上話,引起了她的注意?還是她另有心事?

    不管如何,曾紫蓮下午都會告訴自己。

    路承周一般吃了早餐,馬上就會出門。

    曾紫蓮和馬玉珍,在路承周走後,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馬厚谷夫婦都是普通人,她們的活動,無需擔心會驚動他們。

    曾紫蓮回到房間後,馬玉珍很快也跟著到了她房間。

    「紫蓮姐,昨天晚上你跟路承周說了話?」馬玉珍在曾紫蓮面前,無需掩飾自己的內心情緒。

    「你听到了?」曾紫蓮驚訝地說。

    她突然明白了,馬玉珍為何會雙眼通紅了。

    「沒听到,只是听到樓上有說話的聲音。」馬玉珍沒有說,自己躲在樓梯口偷听。

    「你是不是一夜沒睡?」曾紫蓮抿嘴一笑。

    路承周的關系,要瞞別人可以,但想瞞過馬玉珍很難。

    畢竟,天天住在一起,自己又要與路承周交換情報。

    她也知道,總有一天,馬玉珍會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是啊,紫蓮姐,路承周可是日特,你真要犧牲自己麼?」馬玉珍嘆息著說。

    「原來你是擔心我。」曾紫蓮微笑著說,看來,馬玉珍並不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

    「我是怕你吃虧。」馬玉珍臉上一紅。

    她的想法,在曾紫蓮看來,可能是沒有犧牲精神。

    作為女性,在樹德小學訓練班時,曾紫蓮特意給他們講過這方面的課。

    女性要發揮自己的優勢,對黨國、對領袖絕對忠誠,要有犧牲和奉獻精神。

    這個犧牲,就包括付出情感,甚至是肉體。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7:44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不解釋

    曾紫蓮還真不怕吃虧,雖然她肩負監視路承周的使命,可只要路承周對黨國是忠誠的,她的任務,等于沒有。

    「為了黨國,我犧牲點算什麼。」曾紫蓮微微一笑。

    馬玉珍現在的偵察能力,比以前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昨天晚上,自己與路承周,只是輕聲說了幾句話,沒想到就被她知道了。

    看來,以後得更加小心才行。

    「紫蓮姐,我們在路承周這里,並沒有獲得多少有用的情報,是不是考慮撤出這里?」馬玉珍問。

    每天她至少都要見路承周一面,一想到早上就要看到路承周,她心里就不舒服。

    只要想到路承周的身份,一天的心情都不好了。

    「只要用心,還是能獲取很多情報的。而且,住在這里,對我們的身份,也是一個很好的掩護。」曾紫蓮緩緩地說。

    她待在路承周身邊,不僅可以監視路承周,同時,也能保護自己。

    最重要的是,住在這里,能方便她與路承周溝通。

    「可是……」馬玉珍擔憂地說。

    「放心,我心里有數。玉珍,如果我跟路承周真在一起,你不會有意見吧?」曾紫蓮問。

    問這句話的時候,她其實是有些心虛的。

    她相信,如果馬玉珍知道路承周的身份,一定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我能有什麼意見。」馬玉珍隨口說。

    「如果路承周不是憲兵分隊的人呢?」曾紫蓮又問。

    「可他就是日本特務嘛。」馬玉珍一愣,這個問題她真不想回答。

    但她心里有個聲音,如果路承周不是日本特務,自己與他會是這樣的關系麼?

    不會,肯定不會。

    「上午,跟我去趟市區偵察。」曾紫蓮說。

    昨天晚上,路承周讓她再次去偵察。

    目前,軍統有兩個任務,暗殺劉同宇和燒毀日軍物資。

    抗團的燃燒彈,確實是個好東西,幾枚燃燒彈,就能造成巨大的破壞。

    情報組的任務,不僅要尋找目標,同時還要觀察周圍的情況。

    上次中原大樓的縱火,之所以沒有造成太大的破壞,除了因為中原公司大樓是混凝土機構呢,還因為附近的火龍比較多。

    火勢燒起來後,滅火隊很快就來了。

    路承周要求,如果軍統再縱火,首先要破壞滅火隊的器材。

    下午,曾紫蓮與路承周在松壽里5號見了面。

    「再次確定了劉同宇家的周邊情況,每隔半個小時,就會有警察經過他家。這是他們的行走路線,以及經過的時間。」曾紫蓮拿出一張紙,遞給路承周。

    「白天每隔半小時會巡邏一次,晚上至少要一個小時。這樣,你讓陳白鹿去盯兩個晚上。」路承周沉吟著說。

    他們搜集的情報再詳細,行動人員如果不熟悉環境,也是沒用的。

    暗殺劉同宇的行動,路承周決定還是交給陳白鹿。

    至于要盯兩個晚上,是想確定外面巡邏的警察,是否有固定的巡邏路線和時間。

    「好。」曾紫蓮點了點頭。

    「要注意安全。」路承周叮囑著說。

    「知道了。」曾紫蓮不管路承周是不是例行公事的交待,她只覺得,這是路承周在關心自己。

    「另外,你跟胡然蔚仔細溝通一次,讓他試探一下陳樹公的態度。」路承周說。

    陳樹公在憲兵分隊的地位,現在很尷尬。

    雖然是顧問,但只顧不問,平常單獨出入憲兵分隊,情報三室的工作,陶階也不會向他匯報。

    「你有什麼想法?」曾紫蓮問,憲兵分隊現在有劉井華和胡然蔚兩名內線了,加上路承周,三個部門都有軍統的人。

    難道說,路承周還想把陳樹公拉過來?

    下意識的,曾紫蓮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對陳樹公的處理,要請示戴老板。但我們要試探他的態度,胡然蔚是他的老部下,應該能猜到一點。」路承周沉吟著說。

    日本人對陳樹公,確實非常懷疑,憲兵分隊的事情,基本上不讓他插手。

    可也正因為如此,對陳樹公的處理,既不能像對待漢奸那樣,更不能像對待自己人一般。

    最理想的結果,是陳樹公離開日本人,又要制造回到軍統的假象。

    「好的。對了,馬玉珍好像知道我們之間的事了。」曾紫蓮突然說。

    「我們之間的事?」路承周蹙起眉頭,曾紫蓮這句話的意思含糊不清,他不好下結論。

    「她以為,我是因為想潛伏在你身邊,才與你接觸。這個傻丫頭,還擔心我跟你在一起吃虧呢。」曾紫蓮看了路承周一眼,馬上側過頭。

    「也就是說,馬玉珍並不知道我的身份?」路承周問。

    看來,昨天晚上自己故意說話,已經驚動了馬玉珍。

    「她怎麼可能想得到呢,換成我,也不可能想到,你就是軍統海沽站長。」曾紫蓮說。

    不知道路承周真正身份前,她也一直認為,路承周是個徹頭徹尾的漢奸特務。

    馬玉珍的經驗,遠不如她,當然不會往這方面想。

    這也說明,路承周偽裝得很好。

    或許,這就是路承周能成功潛伏在憲兵分隊的原因。

    「看來,我們之間以後要更加注意。否則,隨時有可能被她發現。」路承周擔憂地說。

    「不怕,她以為我是想潛伏在你身邊。」曾紫蓮不以為然地說。

    她知道,馬玉珍誤會了,但是,也確實可以借助馬玉珍的誤會,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路承周身邊。

    晚上不要說出現在書房,哪怕就是在路承周的臥室現身,馬玉珍也不會懷疑。

    「馬玉珍對我,還是一如繼往的痛恨麼?」路承周隨口問。

    「人家愛憎分明,你是特務,當然恨你了。要不然,當初怎麼會策劃要暗殺你?」曾紫蓮笑著說。

    「恨就恨吧,我的工作,被人誤解很正常。只希望,那些抗日志士如果暗殺我,千萬別成功。」路承周笑了笑。

    「呸呸呸,說什麼呢?沒人會暗殺你。」曾紫蓮馬上說。

    「希望如此吧。」路承周嘆了口氣,來自軍統的暗殺,他當然可以避免。

    但是,其他勢力的暗殺呢?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18:08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不行不行

    馬玉珍下午與曾紫蓮一起去了市區,回來後,曾紫蓮讓她先回去。

    曾紫蓮是情報組長,作為下屬,馬玉珍當然要听從她的命令。

    只是,馬玉珍在回去之前,去了趟二十六號路。

    這里有一份給她的情報,里面說了兩件事,其一,這個死信箱以後廢棄。

    其二,讓她向新的領導報到,地址是黃家花園福順里1號。

    情報里還留下接頭的暗號,以及聯絡時間︰明天中午之前。

    馬玉珍看完情報,順手將紙塞進嘴里。

    她不像路承周,可以將情報卷著煙,借著煙絲把紙燒掉。

    也不能把紙撕碎,畢竟,哪怕撕得再碎,也可以復原。

    撕成碎片,吃進肚里,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馬玉珍在自衛會時,與田南晨打過交道。

    只不過,當時她並不知道,田南晨會成為自己的上級。

    當然,就算他們認識,第一次接頭時,該走的流程,還是要全部走一遍。

    「馬玉珍同志,你身上的任務可不輕喲。既要當好螞蟻同志的交通員,還要潛伏在軍統。如果覺得任務太重,可以另外安排人,接替螞蟻的交通員。」田南晨與馬玉珍握了握手後,親切地說。

    「請田書記放心,我可以擔任螞蟻同志的交通員。」馬玉珍堅定地說。

    能完成組織交待的任務,是無比光榮的事情。

    給螞蟻當交通員,並不影響她在軍統的工作。

    如果有一天,她無法抽身,為了不影響螞蟻同志的工作,她當然會把交通員這個任務,交給其他同志。

    但目前來說,她完全可以勝任。

    「說說你的工作吧。」田南晨問。

    要了解海沽的工作,自然要多听這些同志的匯報。

    「從哪說起呢?」馬玉珍問,向組織匯報工作,是她義不容辭的責任。

    「從你剛參加工作時說起吧。」田南晨緩緩地說。

    他想知道,馬玉珍與路承周的關系到底如何。

    「我是在南開大學入的黨……」馬玉珍介紹著說。

    馬玉珍的經歷,雖然不算豐富,但她從參加軍統領導的抗團之後,就復雜起來了。

    馬玉珍不僅要做好螞蟻的交通員,還要潛伏在軍統。

    她在樹德小學訓練班時,整整半個月沒有出來。

    這段時間,她沒辦法擔任交通員,這是她最遺憾的。

    「在樹德小學訓練班時,沒有做好交通員的工作,請組織處分。」馬玉珍說。

    「當時情況特殊,怎麼能處分你呢?再說了,螞蟻同志與姚一民同志,他們偶爾也可以見面的。」田南晨微笑著說。

    「田書記,螞蟻同志是不是也潛伏在敵人內部?」馬玉珍好奇地問。

    「這個嘛,以後你會知道的。你現在住在二十四號路15號吧?對路承周有什麼印象?」田南晨問。

    「路承周是一名頑固的日特,他為了給日本人當走狗,已經忘了自己是個中國人。」馬玉珍氣憤地說。

    「你整天與他打交道,可不能把這個情緒表露出來。」田南晨提醒著說。

    他有心想告訴馬玉珍,路承周就是螞蟻同志。

    但是,組織紀律告訴他,這種事情,萬萬不能說的。

    正如路承周所說,一旦馬玉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她的情緒和心理,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是。」馬玉珍說。

    這件事,曾紫蓮也提醒過她。

    馬玉珍每次吃早飯時,只能強迫自己,不看路承周一眼。

    有時,她會故意拖延點時間,等路承周走後再來吃早餐。

    或者,干脆就不吃早餐。

    「曾紫蓮呢?她是情報組長,也是個很厲害的角色。你潛伏在軍統,又整天與她打交道,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田南晨叮囑著說。

    這也是不告訴馬玉珍真相的原因,如果馬玉珍知道,路承周還是原來那個路承周,她與路承周之間,肯定會發生某種細微的變化。

    女人都是很敏感的,一旦被曾紫蓮察覺到,距離馬玉珍暴露的日子就不遠了。

    甚至,馬玉珍的暴露,會導致路承周的身份暴露。

    軍統對中共一直很戒備,如果他們知道,路承周竟然是中共,肯定會毫不猶豫,將路承周出賣給日本人。

    「曾紫蓮對我還是很信任的,也從來沒有懷疑過我。」馬玉珍緩緩地說。

    她除了給螞蟻擔任交通員,沒有參加中共的其他任何活動。

    「不懷疑你,不代表她真的信任你。你要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曾紫蓮身為一個女人,能被軍統總部派到海沽,接替何賀的職務,可見她的能力,是得到軍統總部認可的。之前劉有軍擔任站長時,她就是劉有軍的得力干將。現在那個火柴,對曾紫蓮似乎也很信任。這一切都說明,曾紫蓮很不簡。」田南晨覺得,馬玉珍對曾紫蓮,並沒有足夠的重視。

    「我知道了。」馬玉珍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馬玉珍回到二十四號路15號,準備吃晚飯時,她突然發現一件很尷尬的事情,晚上要單獨與路承周一起吃飯。

    馬厚谷回了治安里,他在這里住了一天後,堅決要回去。

    曾紫蓮呢,也沒見回來。

    馬嬸是不上桌的,而且她很想撮合馬玉珍和路承周,自然會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

    「要不要等一下紫蓮?」馬玉珍見路承周準備動筷子,突然問。

    曾紫蓮在這里,畢竟算個客。

    「不必。」路承周淡淡地說,拿著湯勺給自己搞了碗湯。

    馬玉珍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門,沒有任何動靜。

    她不再說話,匆匆拔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你覺得,馬叔可以管理好一家藥房麼?」路承周見馬玉珍要回房間,突然問了一句。

    只要他在家,馬玉珍一般都躲在房間。

    而且,吃過飯後,他就要去憲兵分隊。

    兩人雖然住在同一棟房子,每天三餐飯都會見面,但真正說話的機會並不多。

    「什麼意思?」馬玉珍問。

    「我想把估衣街的中西大藥房盤下來,交給馬叔經營。」路承周緩緩地說。

    「不行。」馬玉珍堅定地說。

    「馬叔在藥房干了一輩子,怎麼就不行了呢?」路承周驚訝地說。

    「我是說,你讓他經營藥房,這件事不行!」馬玉珍憤怒地看了路承周一眼,不滿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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