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765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0:13
第四百五十九章 我們的部隊

    馬玉珍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昨天晚上,她思考最久的,也是這個問題。

    “路承周原本是一個愛國的熱血青年,他加入軍統後,打入日本特務機關。沒有巨大的能力和智慧,是做不到這一點的。軍統方面,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任命他為海沽站的代理站長。對這樣的人,我們要加強統戰,有機會,讓他多為人民做點事。”田南晨意味深長地說。

    馬玉珍身為螞蟻的交通員,應該有資格知道螞蟻的真正身份。

    只是,馬玉珍從事地下工作的時間不長,田南晨和路承周都擔心,如果她知道路承周就是“螞蟻”,可能會在曾紫蓮面前露出馬腳。

    “我知道了。”馬玉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田南晨的意思,她似懂非懂。

    在馬玉珍走後不久,路承周也到了黃家花園福順里1號。

    他其實早就到了,只不過,在外面沒有看到田南晨發出的暗號,沒有貿然登門。

    “我就知道,你今天會來。”田南晨看到路承周後,緊緊與他握了握手。

    路承周在軍統的身份,被馬玉珍知道了,接下來的工作方式,自然會有一些變化。

    “馬玉珍都向你匯報了吧?”路承周笑吟吟地說。

    “對,她很擔憂,不知道以後要如何與你相處。”田南晨看了路承周一眼,他相信,路承周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這個問題我也很頭疼,走一步算一步吧。”路承周嘆息著說。

    “怎麼能走一步算一步吧?從現在開始,你就要確立目標。馬玉珍既是你的交通員,更是你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同伴,于情于理,你都要給人家一個交待。”田南晨鄭重其事地說。

    “如果我犧牲了呢?”路承周突然說。

    “不許說這樣的話!”田南晨臉色一沉,這種話對地下工作者來說,是最忌諱的。

    “自從打入憲兵分隊後,我就隨時作好了犧牲的準備。我們是革命者,要勇于面對現實嘛。”路承周笑了笑。

    誰都會犧牲,他潛伏在憲兵分隊,同時還是軍統的海沽站長。

    這兩方勢力,無論哪一方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等待路承周的,都只會是死亡。

    而他軍統的身份,如果被日本人知道,也只有一個結局。

    “要有戰勝日本侵略者的信心,我們是正義的一方,一定會取得最後的勝利。”田南晨堅定地說。

    “這一點,我始終堅信。田書記,冀東的抗聯部隊,是不是遭到了重大損失?”路承周突然說。

    “不錯,冀東東部抗聯隊伍的洪宇、陳閣部隊,共計四百余人,西撒到薊縣東部馬伸橋一帶,遭到日偽軍截擊,洪、陳陣亡,部隊解散。”田南晨心情沉重地說。

    “據說,還有一支抗聯部隊,在平谷,遭到日偽軍圍攻。”路承周緩緩地說。

    冀東暴動,總的來說,是成功的。

    正是因為冀東暴動,喚醒了民眾的抗日,抗聯隊伍,遭到日偽軍的瘋狂圍攻。

    “是的。但也有好消息。我們有一支隊伍,開到了海沽附近。”田南晨微笑著說道。

    “真的?”路承周驚喜的說。

    今天上午,他去了趟憲兵分隊,野崎等日本人非常開心。

    他一打听,才知道抗日聯軍遭到重大損失。

    路承周不想與他們一起慶祝,找了個借口跑了出來。

    “這是華北人民抗日聯軍第二十七支隊,他們已經進入了勝芳、堂二里一帶。”田南晨介紹著說。

    勝芳和堂二里,距離海沽很近,水面較多,蘆葦叢生,素有“小江南”的美譽。

    二十七支隊以這里為根據地和前進基地,具備進可攻、退可守的有利條件,部隊回旋余地較大。

    “需要我怎麼配合二十七支隊?”路承周興奮地說。

    部隊到了海沽附近,自然不會當擺設,一定會有所行動。

    “需要你提供一份,海沽重要軍事目標所在位置,最好有一份日軍的布防圖。二十七支隊將會抽調精干力量,以班、排為單位,化裝進入海沽,奇襲日本侵略軍!”田南晨鄭重其事地說。

    “二十七支隊的規模如何?”路承周問。

    “二十七支隊下轄四個總隊,每個總隊轄四個大隊,每個大隊,轄四個連隊。總人數,超過了四千人。”田南晨說。

    “這麼多人?”路承周吃驚地說。

    “人數雖多,但這支部隊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們的主要成員是河北霸縣人,受黨的影響,積極抗戰。雖然武器落後,但士氣很高。”田南晨介紹著說。

    準確地來說,二十七支隊暫時還只是受黨的影響,不能算黨領導的部隊。

    但是,上級組織派了一些黨員,在二十七支隊擔任各種職務,同時也建立了黨支部。

    相信在他們的影響下,二十七支隊很快會成為一支鋼鐵隊伍。

    “河北霸縣人?這個支隊長,是不是叫衛大光?”路承周突然說。

    他在憲兵分隊混了這麼久,記了很多資料。

    有些信息,當時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用,可在關鍵時候,能發揮很大的作用。

    衛大光是河北霸縣大韓家堡村人,家境貧苦,自幼飽嘗艱辛。

    他性格豪爽豁達,不畏權勢,嫉惡如仇,並且樂于幫助窮苦百姓,因此深受大家的信任和喜愛,在當也很受鄉親們尊重。

    七七事變爆發後,衛大光親眼看到日本侵略軍在自己的家鄉燒殺搶掠的暴行,不禁怒火燃燒,深感要保衛家鄉,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拿起刀槍和鬼子干。

    在他的聯絡和號召下,很快組織起一支幾百人的隊伍,他們搜集了一批二十九路軍撤退時遺留的武器,加上一些刀槍棍棒,主動承擔起保衛家鄉的責任,在當地造成了一定的聲勢。

    當時還在海沽的華北人民自衛委員會,得知衛大光的情況後,認為這樣一支較大的抗日武器,必須要爭取過來。

    因此,派出了共產黨員,向他們宣傳中國共產黨抗日救國的綱領,希望他以民族大義為重,投身到抗日洪流中來。

    衛大光早就對中國共產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有所了解,知道共產黨是專為窮人辦事的,八路軍是是民族的救星,打鬼子堅決。

    因此,衛大光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表示跟著共產黨走,狠狠打擊日本侵略者。

    根據黨的指示,二十七支隊將攻擊目標轉向海沽,震懾海沽的日本侵略軍。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0:14
第四百六十章 合適的人

海沽附近出現了抗聯部隊,路承周確實很激動。

對衛大光這個人,他也有所了解。

他相信,不用多久,他們就會讓日軍知道,海沽附近,出現了抗聯部隊。

事實上,當天晚上,有一列開往東北的火車,就被襲擊了。

當火車離開海沽十幾里后,二十七支隊一支小分隊,早就埋伏在兩側。

看到火車經過,頓時槍聲大作,以猛烈的火力襲擊軍列。

日軍從來沒有在海沽附近,遭到如此猛烈的襲擊,他們被打得昏頭轉向,趕緊將列車開回車站。

雖然沒有擊毀這列軍列,但卻將敵人嚇得惶悚不安。

日軍一向對交通線控制得極嚴,公路、鐵路線,是他們絕對控制的地方。

沒想到,有人竟敢突襲軍列。

此次抗聯沒有經驗,既沒有撬鐵軌,也沒有埋炸藥,否則的話,這趟軍列很有可能損毀。

路承周聽到這個消息時,表面很驚詫,但內心極為興奮。

他雖然沒有參與這次行動,但確定,這必定是二十七支隊所為。

雖然沒有擊毀這趟軍列,但讓日本人驚慌失措,狼狽不堪,心裡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現高興。

回到家后,路承周在書房,向馬玉珍和曾紫蓮通報了這一消息。

曾紫蓮和馬玉珍,都知道他「火柴」的身份了,晚上在家,也無需再遮遮掩掩。

馬嬸晚上洗好碗后,很早就就寢,他們三人在樓上說話,只要不是高聲喧嘩,無需擔心被馬嬸聽到。

而且,就算被馬嬸聽到,以她的見識,也未必能聽得懂。

「就在兩個小時前,日軍有一趟發往東東的軍列,在離開海沽十幾里后,遭到襲擊。」路承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沉吟著說。

「誰幹的?」曾紫蓮詫異地問。

「我估計是抗日聯軍。」路承周緩緩地說。

畢竟,七路軍在寶坻縣,與日軍一場仗下來,損失慘重,只能退守豐潤縣。

就算是豐潤縣,也未必能站穩腳跟。

這就是國軍與中共領導部隊的最大區別,國軍總喜歡據城以守,而中共的部隊,紮根人民群眾當中。

看似國軍可以憑藉城牆,可他們沒有根據地,反而根基最淺。

「海沽附近,怎麼會有抗日聯軍呢?」馬玉珍也很詫異。

但她心裡,也很興奮。

抗日聯軍是華北人民自衛委員會領導的部隊,表面上是屬於國民黨領導,實際上由中共控制。

也就是說,出現在海沽附近的這支抗日聯軍,實際是八路軍游擊隊。

「不管怎麼回事,對我們都是好事。海沽出現抗日聯軍,日本人是最擔心的。還有那些漢奸,他們更加惶惶不可終日,有利於我們的工作。」路承周緩緩地說。

「玉珍,藥品的事,辦得怎麼樣了?」曾紫蓮問。

「我查過,磺胺粉、紗布、繃帶都有足量貨源。我爸說了,如果有人需要,隨時可以去找他。」馬玉珍看了路承周一眼,說。

路承周很早就交待過馬厚谷,讓他多備這些藥品。

特別是磺胺粉,這可是目前消炎的最好藥品了。

只要有錢,就可以大量儲備。

同時,這些緊俏商品,要在英法租界建立庫存,一旦日軍控制藥品,也要保證足夠的貨源。

「我跟馬叔說過,有錢就多存這些貨。到處都在打仗,這些東西日軍以後只會控制得越來越嚴,價格也會越來越高。」路承周說。

在中國自己的土地上,不但要看日軍的臉色行事,很多時候,還要偷偷摸摸。

不得不說,這是身為中國人的悲哀。

「碼頭那邊呢?」曾紫蓮問。

「放心,我已經跟張廣林說好,現在只需要一個合適的經辦人了。」路承周想了想,這個經辦人,一時之間,還真不太好找。

「這個人已經出現了。」曾紫蓮突然笑著說。

「誰?」路承周伸手去摸桌上的煙,可看到曾紫蓮和馬玉珍,又將手縮了回來。

雖然有不少女性也抽煙,還認為這是很時髦的東西,但路承周知道,曾紫蓮和馬玉珍都不喜歡煙味,也盡量不在她們面前抽。

「我的待遇,就是不如玉珍。之前你在我面前,可是沒這麼多講究的。」曾紫蓮看到路承周縮回了手,酸溜溜地說。

之前路承周在她面前,剛開始也不怎麼抽煙的,但後來卻將她無視。

「說名字。」路承周瞪了曾紫蓮一眼,拿出代理站長的氣勢,不滿地說。

「傅祺,他今天到了海沽。說南宮縣抗聯隊伍,拿不出兩百大洋,他只能替你做事償還了。」曾紫蓮抿嘴笑了笑,說。

「他回來了?嗯,讓他經辦此事,確實很合適。」路承周點了點頭。

傅祺目前還不算軍統的人,讓他經辦此事,就算被查出來,也不過是走私罷了。

第二天上午,路承周以火柴的身份,見了傅祺一面。

「傅先生誠實守信,火某佩服。」路承周在愛丁堡道的一家咖啡館,見到了傅祺。

「沒能帶回欠款,傅某慚愧。」傅祺不好意思地說。

「人來了,比錢來了更令我高興。」路承周誠懇地說。

「我這個人從來不欠別人錢,說吧,要怎麼樣才能抵掉這筆錢。」傅祺看著路承周,感覺到了他的誠意,說。

「其實,第一次見到傅先生,我就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夥伴。如果傅先生願意,希望能一起共事。」路承周誠摯地說。

「讓我加入軍統?」傅祺躊躇著說。

「在淪陷區抗戰,比戰場上更加危險。我們很需要,像傅先生這樣有勇氣、有擔當、有智慧的兄弟加入。」路承周誠懇地說。

傅祺很摳門,但他只對自己摳,對南宮縣抗日隊伍,他義薄雲天。

「我一不會拿槍,二不會擒人,也沒有火先生所說的勇氣、擔當和智慧。」傅祺謙遜地說。

「你無需用槍,也不用殺人,同樣可以為抗戰出力。我看中你的,是對任務的執著。我真誠的希望,你能加入海沽站,負責後勤或總務。」路承周勸導著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0:16
第四百六十一章 回來了

   傅祺上次來海沽辦事,給路承周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為了省錢,他可以冒險住到市區。

    要知道,市區的旅館客棧,經常會被檢查和搜查。

    而租界的飯店旅館,雖然價格貴點,但更安全啊。

    路承周決定與傅祺見個面,傅祺主動提出要到寧園,不為其他,那里不用花費。

    而且,還讓路承周請他吃了頓面條。

    傅祺出來購買青天白日帽徽,是公務出行,就算吃點喝點,住好點,又有什麼關系?

    然而,傅祺表現得很摳門。

    為了完成任務,傅祺不惜冒險。

    傅祺剛開始,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但後面,把任務看得比錢還重要。

    傅祺把青天白日帽徽送回南宮縣後,又如約回到海沽,讓路承周看到了他的誠信。

    這樣的人,路承周當然希望他能加入軍統,簡直就是天生的總務科長嘛。

    “我先試著干一段時間吧,如果做不到,就還是回南宮縣。”傅祺想了想,鄭重其事地說。

    在南宮縣,他其實也主要負責後勤和采購。

    “日軍出動了數萬人馬,準備將冀東、冀中之抗聯部隊一網打盡。南宮縣的部隊,也要注意,踫到日軍掃蕩,可不能硬踫硬。”路承周叮囑著說。

    “多謝火先生提醒。”傅祺說。

    傅祺半推半就,擔任了海沽站的編外總務處長。

    路承周告訴傅祺,以後海沽站的事情,可以找曾紫蓮。

    曾紫蓮與傅祺聯系上後,讓他見識了“路承周”。

    從“火柴”到“路承周”,雖然都是同一個人,但路承周必須以兩種姿態對待傅祺。

    隨後,路承周又把傅祺介紹給大紅橋碼頭的甘德鈞,讓傅祺在大紅橋碼頭租下一間倉庫,從事商品貿易。

    傅祺主動聯系馬厚谷,成為中西大藥房的藥材、藥品批發商。

    很快,傅祺經手的第一批藥品,通過大紅橋碼頭,送到了豐潤縣。

    這批藥品,對七路軍來說,非常重要。

    不但治療了七路軍受傷的兄弟,更重要的是,給了他們希望。

    有了後勤保障,受了傷,就不用等死了。

    幾天之後,二十七支隊派出一支小分隊,趁著敵償預備不嚴,悄悄潛入大直沽附近的日軍糧食倉庫。

    戰士們無法將糧食帶走,決定放火燒掉糧食。

    沒過一會,熊熊大火沖天而起,這個糧食倉庫,很快化為灰燼。

    路承周听到消息後,很是可惜,那麼多糧食,如果能搬回去,可以供多少人吃啊。

    可惜,那麼多糧食,根本搬不走,只能就地燒毀。

    路承周得知後,主動向野崎申請,想去現場看看。

    “你跟陶階一起去看看吧。”野崎嘆息著說。

    市內的堆棧、倉庫,幾次被抗日分子燒毀,已經引起了日本海沽陸軍特務機關的高度重視。

    “路主任,這次的縱火者,與前幾次好像不一樣。”陶階與路承周到日軍糧食倉庫後,很快發現一個問題。

    “怎麼?”路承周也一直在觀察著。

    “此次的抗日分子,用了武力,將日軍看守殺害了。要不然,火勢也不會突然變得這麼大。”陶階緩緩地說。

    之前的幾次縱火,都是抗日分子是定時燃燒彈,偷偷放在堆棧內。

    而這次則不然,所有日軍看守全部被干掉了,以至于火勢變大前,沒有得到及時阻止。

    “這次的縱火者更凶狠。”路承周輕輕點了點頭。

    馬玉珍準備到振華中學上課了,雖然日本侵略者對全市的中小學生教材,進行了刪改,強行加了一些奴化教育內容。

    甚至,振華中學也派了幾名日本教員。

    可正因為如此,她這位國文老師,更加不能退縮。

    日本要讓日文成為學生的第一主課,但馬玉珍有責任告訴學生們,他們是中國人,包括現在的所謂滿洲國,也都是中國的領土。

    “玉珍!”

    馬玉珍在學校待到中午,準備回去吃飯時,剛走出校門,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回頭一看,馬玉珍滿眼不敢相信,她小跑著走了過去︰“程瑞恩,你怎麼回來了?”

    “我怎麼不能回來?”程瑞恩微笑著說。

    離開海沽一年有余的程瑞恩,與原來相比,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臉上的書生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黃銅般的膚色,眼神中滿是堅毅和果敢。

    “你變了。”馬玉珍將手中的書本,抱在胸*前,微笑著說。

    “我可是打听了好久,才听說你在這里上課。快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如何?”程瑞恩問。

    他這次來海沽,既有任務,也想跟馬玉珍聊一聊。

    離開海沽一年多,程瑞恩確實變得成熟多了。

    “我要回去吃飯,要不,一起?”馬玉珍問。

    “你還住在治安里?”程瑞恩詫異地問。

    “沒有,在二十四號路15號,我和我媽,都住在路承周家。”馬玉珍脫口而出。

    當她說完這話的時候,突然感覺不對。

    果然,程瑞恩听到馬玉珍竟然住到了路承周家里,臉色頓時一變。

    我是暑假時,沒地方住,我媽又要給路承周做飯,才臨時住在他家。

    “路承周現在怎麼樣?有沒有禍害百姓,給日本人當狗腿子?”程瑞恩淡淡地問。

    “他現在……還好。”馬玉珍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詞,來介紹路承周。

    以前程瑞恩認定,路承周是日本特務,她當時也深有同感。

    然而,現在才發現,路承周一直就在抗日。

    在她和程瑞恩,還在寧園,與其他同學一起商量游行示威時,路承周就已經與日本特務機關在暗中交鋒了。

    “我們單獨找個地方吃飯吧,我不想見這個漢奸。”程瑞恩冷冷地說。

    他此次回海沽,肩負著其他任務,否則,真想將路承周除掉。

    之前他與路承周單打獨斗,不是對手。

    但這一年多,他都待在部隊里,親手干掉了好幾個鬼子,才不怕路承周了呢。

    “好吧,去法租界吧,那邊更安靜些。”馬玉珍想了想,說。

    法租界確實比英租界更安靜,也更安全。

    以程瑞恩的身份,更適合出現在法租界。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10
第四百六十二章 副連長

   馬玉珍帶著程瑞恩去了法租界,一路上,她都在思考一個問題,程瑞恩這次回來,是組織安排,還是個人任務。

    她現在,是一個已經與黨組織“失去”聯系,自動的黨員。

    在軍統的檔案里,她就沒有加入過。

    否則,軍統會讓她加入?

    “說說你的情況吧?”程瑞恩與馬玉珍到了國民飯店後,在二樓的咖啡廳,找了個安靜的角落。

    “我?沒什麼可說的。你走之後,我就與組織失去聯系了,現在振華中學教國文。”馬玉珍的身份,現在也很特殊。

    就算程瑞恩是自己同志,也不能承認身份。

    她現在有些明白,路承周當初面對自己時,是什麼樣的心態了。

    有些事情,說了違反保密紀律。

    如果不說,又會造成誤會。

    作為一名地下工作者,寧願讓同志誤會,也絕對不會違反組織紀律。

    路承周說過,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兒。

    馬玉珍覺得,黨的機密,生要爛在肚子里,死要帶進棺材里。

    “什麼?你與組織失去聯系了?”程瑞恩詫異地說。

    馬玉珍與他,是一起在南開大學入的黨。

    當時他與馬玉珍接到命令,要撤離海沽,可馬玉珍沒同意。

    沒想到,就因為這個原因,馬玉珍竟然與黨失去了聯系。

    “你這次回來,是執行任務,還是不走了?”馬玉珍試探著說。

    “我只是回來看看你。”程瑞恩掩飾著說。

    既然馬玉珍不是黨內同志,他自然也不會透露機密。

    此次程瑞恩到英租界,主要是搜集情報。

    他現在是二十七支隊的成員,原本是到北營門、西營門一帶活動。

    然而,程瑞恩進入市區後,想來看看馬玉珍。

    他也向上級匯報,想與海沽市地下黨取得聯系。

    二十七支隊的行動,如果能得到地下黨的配合,行動會更加順利。

    程瑞恩第一個想找的是馬玉珍,他知道馬玉珍是黨員,只要找到她,就等于找到了海沽的黨組織。

    哪想到,馬玉珍竟然與黨組織失去了聯系。

    哪怕他與馬玉珍是同學,又是曾經的同志,但自己的任務,是不能告訴她的。

    “我很好,無需掛念。”馬玉珍意味深長地說。

    “你就沒想過,再與組織聯系?”程瑞恩突然問。

    他希望,能與馬玉珍再做同志。

    馬玉珍是一名堅定的員,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如果有機會,重回組織懷抱,馬玉珍應該毫不猶豫才對。

    然而,程瑞恩此次卻猜錯了。

    “我已經不想這些事情了。”馬玉珍輕聲說。

    程瑞恩愣住了,他沒想到,馬玉珍會這樣回答。

    “路承周現在怎麼樣了?”程瑞恩突然問,他覺得,自己可能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馬玉珍住在路承周家,馬嬸也住在那里,他們之間,是不是快結為夫妻了呢?

    “還不是那樣?”馬玉珍輕聲說。

    路承周現在的身份特殊,她既不能讓程瑞恩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

    也不能告訴路承周,程瑞恩到了海沽。

    “如果他敢干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讓他活不了三天。”程瑞恩現在真有底氣說這樣的話了。

    他現在是二十七支隊的人,隨便帶幾個人進來,就能除掉路承周。

    不管路承周的身手再好,他總快不過子彈吧。

    “你可不要胡來。”馬玉珍急道。

    她知道程瑞恩的火爆脾氣,一旦認定路承周是漢奸特務,真有可能傷害他。

    田南晨多次叮囑她,要建立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路承周在抗日方面,是很堅決的。

    而且,他還是軍統海沽站的代理站長。

    如果軍統知道,地下黨干掉了他們的站長,將引發政治沖突。

    “心里有數。”程瑞恩微笑著說。

    他現在不是以前的程瑞恩了,再也不會那麼沖動。

    馬玉珍與程瑞恩分開後,第一時間準備去黃家花園福順里號。

    然而,她很快發現,程瑞恩竟然在身後跟著。

    馬玉珍在軍統的這段時間,也歷練出來了。

    她不動聲色,很回了二十四號路5號,等到下午,再去振華中學。

    然後,從學校的後門出去,確定身後無人跟蹤後,才去了黃家花園福順里號。

    “田書記,程瑞恩怎麼回來了?”馬玉珍見到田南晨後,急切地說。

    “他回來干什麼?”田南晨對程瑞恩也有所了解,當初馬玉珍和程瑞恩,都參加過自衛會的工作。

    “不知道。”馬玉珍搖了搖頭,將上午程瑞恩來找自己的事,向田南晨詳細匯報。

    程瑞恩比以前老練了很多,得知她與組織失去聯絡後,就沒有再多說一句不該說的話。

    “你先回去吧,這是給螞蟻的情報,記得標上緊急。”田南晨迅速寫了一份情報,遞給馬玉珍。

    程瑞恩到英租界的消息,自然要第一時間通知路承周。

    程瑞恩在振華中學外面,一直等到傍晚,看到馬玉珍準備回路承周家吃飯,他才終于離開。

    跟著馬玉珍,讓程瑞恩終于確信,馬玉珍確實與黨組織失去了聯系。

    程瑞恩現在做事,確實比原來更穩妥,等馬玉珍離開後,他才離開租界。

    路承周是晚上才看到情報,打開一看,程瑞恩竟然來租界了。

    此事他也很意外,沒有上級的命令,田南晨這個平海唐點線工委的書記,都不知道程瑞恩的來意,只能說明一件事,程瑞恩是擅自來到租界。

    從程瑞恩與馬玉珍的接觸來看,他今天的行為,純粹是個人行動。

    路承周給田南晨回了條消息,他建議平海唐點線工委,馬上與上級聯系,掌握程瑞恩的情況。

    程瑞恩知道馬玉珍入過黨,如果這件事,讓軍統知道,馬玉珍的身份將徹底暴露。

    為了馬玉珍的安全,程瑞恩不能進入租界,至少,不能再與馬玉珍有任何接觸。

    第二天上午,路承周再次收到田南晨的情報,知道了程瑞恩目前的身份︰華北人民抗日聯軍二十七支隊第一總隊第一大隊第一連副連長。

    看到程瑞恩的身份,路承周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11
第四百六十三章 新來的主任

   程瑞恩對革命的忠誠,路承周從來不懷疑。

    真正的黨員,黨性原則非常強,

    二十七支隊有這樣一位副連長,以後海沽地下黨,需要部隊配合時,就有合適的幫手了。

    程瑞恩回到堂二里三塘鋪,二十七支隊的指揮部所在地時,先向支隊長衛大光匯報了偵察情況。

    三塘鋪兩面環水,周圍蘆葦叢生,後面就是一片大山,如果敵人襲擊,可以從水陸兩路撤退。

    因為衛大光還沒正式入黨,所以二十七支隊也沒有設政委,只設了一個政治部主任和黨代表。

    而且,政治部主任之前參加戰斗時,受了傷,只能撤到根據地休養。

    新的政治部主任還沒有來,二十七支隊的很多工作,因此而停頓下來了。

    “支隊長,我听說日本人在新學期,要修改學校的課本,強迫中國人學習日語,對我們進行奴化教育。在八里台,還成立了一家中日學校,專門培養漢奸翻譯和特務。”程瑞恩匯報著說。

    “中日學校?想培養漢奸特務?絕對不行!”衛大光憤慨地說。

    衛大光身材高大,剃了個光頭,下頜處留著一絡粗黑的胡須,一看之下有點嚇人。

    但他眼神明亮,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如果戴著帽子,誰也不會想到,他會是赫赫有名的衛大光。

    “另外,我還去了趟英租界,想聯系海沽的地下黨。”程瑞恩說。

    “這件事,你向新來的政治部主任匯報吧。”衛大光擺了擺手。

    他是非黨員,又是軍事長官,有些事情就要分清楚。

    關系到黨組織的事情,他一向是推給黨代表。

    可今天,上級派來的政治部主任終于來了,這些事情,自然可以推給他了。

    衛大光書讀得不多,他只知道一個道理,自己只管殺鬼子,不該管的事情,一律交給別人。

    “新來的政治部主任?”程瑞恩詫異地說。

    “政治部還在原來的地方,你去就是,他原來也是海沽出來的,你們可能認識。”衛大光微笑著說。

    三塘鋪只是一個小村莊,二十七支隊的指揮部,不可能設在一棟房子內。

    這里也沒有什麼大戶,最大、最好的地方,是村里的祠堂。

    但那里,被改成了士兵的營房。

    因此,指揮部就散落在村里的幾戶人家里。

    比如說,政治部距離指揮部,就有二三十米。

    政治部的門外,既沒有人站崗,也沒有標牌,如果是外人,根本就想不能,二十七支隊的政治部,會在如此普通的農戶家里。

    在外面敲了敲門,程瑞恩徑直走進了院子。

    在院子里,程瑞恩看到一位穿著軍裝的瘦高男子,戴著眼鏡,平靜地望著自己。

    “你是李……主任。”程瑞恩仔細看著院中的這位中年男子,突然一臉驚喜地說。

    他認出來了,這位新來的政治部主任,他在北方局見過一面,是原來海沽警察局的預審科長李向學。

    “你好,程瑞恩同志。”李向學走過來,握著程瑞恩的手,親切地說。

    接到命令,來二十七支隊擔任政治部主任,他剛開始也很意外。

    因為他的工作性質,一直在保衛部任職。

    上級告訴他,二十七支隊是個支特殊的部隊,衛大光還不是黨員,但這支隊伍,必須由黨來領導。

    因此,這個政治部主任,要配合黨代表,做好衛大光的思想工作,積極爭取他加入黨組織。

    同時,二十七支隊的主要作戰目標,設定為海沽。

    李向學在海沽工作多年,在警察局擔任預審科長期間,對海沽的情況非常熟悉。

    現在平海唐點線工高官田南晨,正是當初他的同志和戰友。

    讓李向學擔任二十七支隊的政治部主任,有利于與平海唐點線工委進行餃接。

    “李主任好,我正要向你匯報工作。”程瑞恩高興地說。

    能踫到一位認識的政治部主任,程瑞恩也很興奮。

    “好,坐下來說吧。”李向學拉著程瑞恩到院子的小桌子旁,親切地說。

    “此次我去了海沽的英租界,先見到了馬玉珍……”程瑞恩在李向學面前,無需隱瞞,將自己的海沽之行,詳細地向李向學匯報了。

    “馬玉珍有沒有說起,振華中學的情況?”李向學是預審科長,很注意與人談話的技巧。

    他也總能從對方的話語中,發現一些容易被忽略的問題。

    馬玉珍住在路承周家,這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路承周的身份,程瑞恩可能不知道,但李向學再清楚不過。

    對這位自己介紹入黨的同志,李向學是非常清楚的。

    路承周無論是相貌,還是平常的行為,表現得都比較普通,但這正是他的優點。

    李向學知道,路承周對抗擊日本人,有著堅定的信念。

    而且,路承周同時具備軍統的身份。

    馬玉珍住到路承周家里,而且她又不承認,還在為黨工作,這說明了什麼?

    很有可能,馬玉珍也跟路承周一樣,肩負著特殊使命。

    “她基本上沒說,就連路承周的情況,也沒怎麼介紹。”程瑞恩搖了搖頭,沮喪地說。

    “此次你沒有聯系到海沽的地下黨組織,是很正常的。畢竟,你沒有組織介紹,貿然找上門,肯定找不到人。至于馬玉珍,不管她現在是不是脫離了黨組織,你以後都不要再與他發生任何聯系。”李向學鄭重其事地說。

    “我覺得,應該幫她恢復組織關系。”程瑞恩堅持著說。

    “你沒听明白我的話麼?不要再與馬玉珍,發生任何聯系。”李向學沉吟著說。

    他判斷,馬玉珍可能有任務在身,程瑞恩突然找上門,她豈能與程瑞恩說實話呢。

    李向學在上任時,組織上也交給他一個任務,工作中有需要幫助,可以找平海唐點線工委。

    現在平海唐點線工委的書記田南晨,正是他以前在海沽做地下工作時的領導。

    程瑞恩對平海唐點線工委一點都不了解,而李向學則不然,他來的時候,拿到了與田南晨的聯絡暗號。

    “我明白了。”程瑞恩似懂非懂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11
第四百六十四章 活著真好

    路承周並不知道,李向學竟然是二十七支隊的政治部主任。

    他提前接到田南晨的通知,第二天在法租界的大華飯店接頭。

    路承周很詫異,田南晨需要與自己見面,去黃家花園福順里1號就可以了,何必費盡周折去法租界呢。

    大華飯店原是可以媲美國民飯店的頂級豪華飯店,這里是純西餐,而且還有屋頂花園,最華麗的舞場。

    抗戰之後,一度停業,再開業後,已經大不如前。

    將接頭地點定在這里,倒也不引人注意。

    第二天下午,路承周特意換了便衣,又化裝之後,才悄悄去了法租界。

    路承周的化裝,並不是化裝成火柴的模樣。

    他整天周旋在日特和軍統、警務處的人員之間,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最好保護自己。

    用火柴的裝扮,一旦被軍統的人看到,也有可能出事。

    田南晨既然要求到一個新地方接頭,他自然也要用一個新的裝扮。

    他與田南晨約定,是下午五點。

    而路承周下午四點,就趕到了營口道與二十一號路的轉角處。

    大華飯店位于德泰洋行的樓上,這里原來是國務總理顧先生的一處舊居。

    樓下是德泰洋行,樓上改為大華飯店,樓頂為花園,就算在冬季,也綠意盎然。

    十年前的大華飯店,是當時海沽最為著名的飯店之一。

    比如黎總統,袁大總統的二公子,包括少帥,曾經都是這里的常客。

    此時的大華飯店,已經不復當日的輝煌。

    路承周先在營口道和二十一號路周圍轉了圈,他本身受過特工訓練,又在功名警察教練所學習兩年,常年的潛伏生涯,讓他對危機特別敏感。

    如果周圍出現異常,他能很快看出來。

    觀察周圍環境,尋找最好的撤退路線,這是路承周每到一地之後,養成的習慣。

    確定周圍沒有異常後,他又提前二十分鐘到了大華飯店,觀察飯店的內部結構。

    最終,他找了一個,可以看到一樓入口的位置。

    一旦發現不對,他可以迅速從後門,或者直接從屋頂離開。

    路承周叫了一杯咖啡,目光有意無意的盯著下面。

    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五點差五分,突然出現在下面時,路承周的目光為之一滯,手里端著的咖啡,也停在了半空。

    路承周對田南晨的身形和姿態,並不是很熟悉。

    因為他每次與田南晨見面,都是他主動上門,田南晨無需走動太多,路承周自然也就沒有足夠的條件觀察。

    可是,他對李向學,就太熟悉了。

    無論李向學怎麼化裝,無論在什麼樣的環境,只要對方一出現,路承周一眼就能認出來。

    李向學沒有刻意化裝,他依然戴著那副圓圓的黑色眼鏡,走入大華飯店前,特意在門口停住了,用手扶了扶鏡框。

    正是這個熟悉的動作,一下子吸引住了路承周。

    如果不是身處租界,路承周都想站起來,大聲歡呼。

    他與李向學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面了,對自己這位革命的引路人和導師,路承周非常尊重和感激。

    沒有李向學的引導,就沒有現在的路承周。

    潛伏在敵人內部,確實險象環生,可是,能為黨和人民做點事情,路承周覺得無比光榮。

    田南晨早就訂好了包廂,李向學到飯店後,徑直去了包廂。

    路承周正要起身,看到田南晨也坐著人力車來了。

    他穿著西服,手里還拿著一根文明棍,腳下的皮鞋 亮,走進飯店的時候,顯得很有派頭。

    做地下工作,並不一定要無限隱蔽,有的時候張揚一點,反而不會被懷疑。

    田南晨走進來的時候,路承周起身迎了過去。

    路承周雖然化了裝,但他的眼神,田南晨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無聲的交流著,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向學正背著手,望著窗外,听到開門的時候,猛然回頭張望。

    離開海沽不過一年有余,物是人非,感慨萬千。

    田南晨原來是李向學的上級,他與田南晨是多年的戰友,一看到就認出來了。

    他疾步走過去,緊緊握著田南晨的手。

    能在這樣復雜的環境下,相隔一年多,還能相見,真是不容易。

    “老田,好久不見。”李向學顯得有些激動。

    “是啊,好久不見,活著真好。”田南晨看到李向學激動的樣子,感慨地說。

    “是啊,活著真好。”李向學對這句話,理解得特別深刻。

    這一年,他參加過好幾場戰斗,惡劣的環境,低劣的武器,每次戰斗,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看看,這位是誰。”田南晨指了指路承周,微笑著說。

    “李老師好。”路承周看到李向學,也有些激動。

    “螞蟻?”李向學詫異地說。

    路承周一開口,他馬上就听了出來,走過去緊緊抱著路承周。

    “李向學同志,現在是二十七支隊政治部主任,以後我們與二十七支隊的聯絡,由他負責。”田南晨在路承周耳邊輕聲說。

    “坐吧,邊吃邊聊。”李向學松開路承周,高興地說。

    他在海沽,最掛念的,應該就是路承周了。

    獨身打入日本特務機關,同時還有軍統的身份,又在警務處擔任職務。

    無論哪一方,稍有不慎,路承周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

    “我已經接到命令,全力配合你們的行動。”田南晨低聲說。

    “有你們的支持,我們行動起來,將事半功倍。”李向學說。

    二十七支隊剛到三塘鋪,立足未穩,如果有海沽地下黨的支持,將更容易打擊日本侵略軍。

    “李老師,大直沽的日軍糧食倉庫被燒,是不是你們干的?”路承周問。

    “是的。”李向學點了點頭。

    “可惜了,這麼多糧食,一粒也沒有運出去。”路承周感慨著說。

    “放心,會有機會的。”李向學堅定地說。

    田南晨和路承周都在海沽,李向學對以後二十七支隊的行動,信心十足。

    三人知道,雖然相聚很歡樂,但更重要的,還是為了工作。

    李向學難得來一趟海沽,以他的身份,以後也不可能經常來。

    因此,海沽地下黨如何更好的配合二十七支隊,成為他們主要討論的話題。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11
第四百六十五章 配合得很好

    振華中學的康培初,一直被冷藏著。

    自從海沽市委搬走後,他就沒接到正式的任務,也很久沒過組織生活了。

    然而,康培初在晚上,突然被喚醒。

    組織要求,康培初在最短的時間,調查清楚全市的幾家中日學校。

    康培初沒想到,幸福會來得這麼突然,他馬上聯系了苗光遠。

    “苗主任,我感覺,中共會有大行動。”康培初信誓旦旦地說。

    他的作用越重要,苗光遠才會對他越重視,給出的獎金也會更豐厚。

    “今天給你傳達命令的,是什麼人?”苗光遠也很興奮,但他不關心康培初的任務,而是關心中共的組織情況。

    “是平海唐點線工委海沽城委的人。”康培初說。

    海沽目前不設市委,而是有一個城委,意思是城市工作委員會。

    “也就是說,以後你屬海沽城委領導?”苗光遠喃喃地說。

    “應該是吧。”康培初還沉浸在興奮當中,一旦被啟用,以後的任務會越來越多。

    有苗光遠的支持,他的任務,肯定完成得最好。

    “你需要的資料,我會給你找到。但是,你也要裝模作樣,在全市轉一轉,至少要三五天後,再向中共匯報。”苗光遠沉吟著說。

    打發走康培初後,苗光遠迅速向野崎匯報了。

    作為憲兵分隊的情報二室主任,苗光遠的位置比較尷尬。

    路承周在抗戰前,就已經替日本人效力。

    現在警務處,暗中配合憲兵分隊的行動,情報一室,每天都會有一份英租界的情報匯編。

    雖然很多情報,都很普通,但日本人也認可路承周的行為。

    苗光遠感覺,野崎和川崎弘,對路承周都很信任。

    這種信任,遠遠超過了他和陶階。

    至于情報三室的陶階,自然就不用說了。

    陶階手下好幾十號人,都是軍統過來的,他們的工作能力,比情報二室強太多。

    目前,苗光遠依然在暗中籌劃一個所謂的地下抗日組織︰華北青年抗戰聯合會,用以吸引一些抗日人士的注意。

    目前,這個華北青年抗戰聯合會,並沒有吸收多少人,也沒有引起國共方面的注意。

    再這樣下去,苗光遠都不好意思參加憲兵分隊的會議了。

    康培初突然送來的情報,簡直就是苗光遠的及時雨。

    “喲西。”野崎听了苗光遠的報告後,很是高興。

    從中共內部傳來的情報,總是最可靠的。

    他也贊同苗光遠的觀點,不就是給點中日學校的情報麼,一點問題也沒有。

    三天之後,苗光遠拿著全市四所中日學校的資料,交給了康培初。

    這些資料很詳實,康培初交上去後,得到了組織的表揚。

    苗光遠也很得意,康培初的作用得到突顯後,應該成為海沽城委的骨干力量了吧?

    然而,兩天之後的一個晚上,位于八里台的中日學校教學樓,被二十七支隊燒毀,特務機關派在學校的日本督學被殺害後,苗光遠就笑不出來了。

    “啪!”野崎把苗光遠叫到辦公室,不由分說,先給了他一巴掌。

    給中共提供情報,如果沒有造成實質傷害,那也罷了。

    可是,中日學校的教學樓,不但被燒毀,日本督學還被殺害,那就不行了。

    “此次純屬意外,八里台的行動,不是海沽地下黨干的,而是游擊隊。”苗光遠解釋著說。

    海沽地下黨很少會有這樣的行動,但游擊隊就不一樣了。

    他們不但放火,還會殺人。

    據說,此次來的游擊隊,人數眾多,戰斗力很強,一般的中國軍隊,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在北營門和西營門一帶,據說當地的偽軍和警察,整天擔驚受怕。

    比如說,他們檢查過往行人,就算發現有人帶槍,現在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那也是你提供的情報!”野崎咆哮著說。

    “下屬知錯。”苗光遠不敢再爭辯,這些情報,真說起來,其實是野崎提供的。

    “中日學校的教學樓被燒毀,大日本帝國優秀的督學殉難,康培初的功勞不小了吧?我希望,能用中共地下黨的人頭,來祭奠大日本帝國優秀的人才。”野崎緩緩地說。

    “請野崎先生放心,很快會有中共地下黨的消息。”苗光遠忙不迭地說。

    離開野崎的辦公室後,苗光遠輕輕揉著臉頰,心里暗罵日本鬼子。

    不就是燒了棟教學樓,死了個日本教員麼。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要引中共地下黨上鉤,不下點本錢怎麼行呢。

    “苗主任,單獨向野崎先生匯報,是不是有什麼好事?”路承周正準備去三樓,在樓梯口踫到了苗光遠。

    “哪有什麼好事。”苗光遠嘆了口氣,捂著臉走開了。

    他挨了野崎一耳光,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還是自己躲到一旁去懊悔吧。

    看到苗光遠的神情,路承周大體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

    李向學擔任二十七支隊的政治部主任,海沽地下黨,與二十七支隊的配合,就容易溝通多了。

    路承周的理念,也容易被李向學理解。

    康培初是當初苗光遠發展的內線,在姚一民的主持下,也“入”了黨。

    當然,康培初是沒有檔案的假黨員。

    他被雪藏了這麼久,也該放出來活動了。

    再說了,讓康培初提供情報,比平海唐點線工委去搜集,來得容易,還準確些。

    日本人為了讓康培初,贏得中共海沽城委的信任,肯定會給他提供真實有效的情報。

    海沽有好幾所中日學校,日本人肯定不會想到,是二十七支隊人對八里台的中日學校動手。

    在日本人的印象中,中共只是發展學生,轉移人才,偷運物資,很少會有暴力事件。

    然而,有了二十七支隊的支持,中共可以隨時對日本人發動攻擊。

    海沽的日軍,不但要派出軍隊,圍攻冀東、冀中的抗聯軍隊,還要守衛海沽的安全。

    二十七支隊的行動,讓日軍意識到,他們不能完全放開手腳。

    一旦海沽兵力空虛,隨時都會遭到抗日聯軍的攻擊。

    如果海沽出現抗日聯軍,甚至守衛海沽的日軍,被抗日聯軍擊敗,造成的影響將無可估量。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11
第四百六十六章 新思路

    八里台中日學校的日本督學被殺後,路承周覺得,這種辦法,還是不錯的。

    日本特務機關的臥底,如果總是不使用,人家心里也會忐忑不安。

    “嚴樹勛、牛紹善、何尚元,再加一個孫志書。讓劉軒告訴關明鵬,這四人即將成為我們的暗殺目標。”路承周對曾紫蓮輕聲說。

    馬玉珍雖然知道他的身份了,可馬玉珍只是情報組的組員。

    一般情況下,馬玉珍在樓下負責警戒。

    關明鵬的日特身份,只有他們三人知道。

    在情報單位,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是,有些事情,則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比如說,軍統要暗殺的行動。

    當關明鵬緊急向川崎弘時,憲兵隊高度重視。

    畢竟,已經有一個劉同宇被暗殺,如果接下來,這幾個人都被軍統干掉,海沽的漢奸,沒有一個坐得住了。

    最讓川崎弘痛苦的是,他不知道軍統的真正目標。

    以軍統現在的實力,一次暗殺三人,也不是做不到。

    可是,憲兵隊想要對這三人嚴密保護,根本就不可能。

    只有千里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

    最好的辦法,是將軍統海沽站連根拔起。

    然而,憲兵隊對海沽站的情況,並不很了解。

    不要說火柴、曾紅這些人的情況,就算關明鵬直接上司陳白鹿,到目前為止,也沒有掌握具體行蹤。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海沽站的主要成員,一直在租界活動,很有可能就在英租界活動。

    之前憲兵分隊破解海沽站的電台密碼,當時海沽站向軍統總部匯報,想在法租界找一個地方辦訓練班。

    這個訓練班最終放在樹德小學,利用小學放暑假的時機,悄悄辦了一期。

    從關明鵬反饋的消息,也可以看出,海沽站在法租界的活動並不多。

    川崎弘特意去了趟英租界憲兵分隊,與野崎商量此事。

    “軍統海沽站主要在英租界活動,作為英租界憲兵分隊的隊長,你難道不覺得羞愧嗎?”川崎弘冷冷地說。

    “嗨。”野崎應了一聲。

    軍統組織嚴密,自從這個“火柴”上任後,很少犯錯誤。

    就算有關明鵬這個內線,也一直沒有太多的消息。

    “我們不能任由軍統猖狂,要想辦法,逼他們現身。只有他們動起來,我們才有機會。”川崎弘緩緩地說。

    關明鵬一直沒什麼消息傳來,他也很著急。

    要怎麼樣,才能讓關明鵬發揮更大的作用呢?

    “川崎君想必已經有了高見。”野崎躬了躬身,川崎弘能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是有了主意。

    這個時候,不是表現自己聰明才智之時,只需要認真听著就可以了。

    “軍統不是想暗殺麼?就讓關明鵬行動,並且順利完成任務。到時候,就算火柴不出面,陳白鹿總得跟他踫個頭吧?”川崎弘緩緩地說。

    上次關明鵬負責暗殺嚴樹勛,結果“被”取消了任務。

    最終,關明鵬也獲得表揚和獎勵,但是,相比陳白鹿那一組,他就顯得稍遜一籌。

    如果關明鵬完成了任務,而陳白鹿卻失敗了,最終結果又會如何呢?

    “犧牲一個中國人,換來軍統的高層,還是劃得來的。”野崎點了點頭,一臉欽佩地說。

    “誰說要犧牲呢?”川崎弘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軍統暗殺名單上的人,都是大日本帝國的忠實朋友。

    已經死了一個劉同宇,如果再死一個,以後誰還敢真心為大日本帝國做事?

    “請川崎君明示。”野崎一愣。

    做戲就要做全套,如果不犧牲中國人,怎麼能讓軍統相信,關明鵬立了功呢。

    “只需要‘傷重不治’就可以了。”川崎弘得意地說。

    就算他是特高課長,也沒有權力,任何犧牲中國人的性命。

    特別是這樣原為維持會的委員,他們每個人的影響都很大。

    川崎弘想得很美,軍統如果跟上次一樣,由關明鵬負責暗殺一個人,那麼,讓暗殺目標對外宣布“傷重不治”,既可讓關明鵬向軍統交待了。

    接到任務的關明鵬,也顯得很開心,他終于可以一顯身手了。

    之前為了保證暗殺目的,關明鵬可謂煞費苦心。

    第一次,讓軍統不得不取消行動,第二次,他負責暗殺嚴樹勛,更是直接放棄行動。

    再這樣下去,關明鵬擔心,就算不被上面的人懷疑,下面的兄弟,也會對他有意見。

    火柴每次制訂行動計劃時,非常詳盡。

    至少有兩套行動計劃,至于撤退計劃,更是重中之重。

    那些行動計劃,他事後匯報給川崎弘時,就連川崎弘也很吃驚。

    只是,火柴的計劃天馬行空,沒有規律可尋。

    暗殺劉同宇時,只讓行動組自行制訂計劃,火柴最後確定。

    “劉先生,這次我一定要抓住機會,給家里掙二十畝田。”關明鵬拉著劉軒去馬場道的西湖飯店喝酒。

    在這里喝酒,既可以增進關系,更重要的是,河北教育廳長兼海沽教育局長何尚元,經常在此出入。

    “只要任務順利完成,何止二十畝,至少五十畝。”劉軒微笑著說。

    他與關明鵬在一起喝酒,也是冒著巨大風險的。

    提前約好的地方,他是絕對不會去的。

    只有這種,臨時約定的地方,他才會答應。

    畢竟,“無意間”向關明鵬傳遞消息,暗中觀察關明鵬,是他目前的主要工作。

    “五十畝良田,夠我們家吃用一輩子了。”關明鵬感慨著說。

    如果他沒有叛逃,老家如果有了五十畝良田,還真的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可現在,他需要更多的錢。

    甚至希望,日軍能打到自己的家鄉,他以後才能衣錦還鄉。

    “以你的能力,以後何止為家里掙五十畝?”劉軒微笑著說。

    “劉先生,這次還是全面開花麼?”關明鵬隨口問。

    他希望,能像上次那樣,自己竟然負責暗殺一人。

    到時候,日本方面也好操作了。

    這次川崎弘的計劃,他非常支持,如果上次暗殺嚴樹勛時,采用這個辦法,恐怕陳白鹿早被他取代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12
第四百六十七章 積極主動

    關明鵬希望,自己的任務能早點完成。

    川崎弘答應過他,只要端掉海沽站,他就可以帶著珍子去日本。

    甚至也可以去歐洲、去美國,去他想去的任何一個地方,下半輩子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這樣的情景,關明鵬幻想過很多次,每次從夢中醒來,他都會沉浸在夢中的幸福里。

    此次川崎弘全力配合他“立功”,如果操作順利,海沽站很快將不復存在,而他的任務,也將圓滿完成。

    最不濟,他也能讓陳白鹿“出事”。

    以關明鵬在行動組的能力和資歷,他是接任行動組長的不二人選。

    關明鵬希望,這次也能像上次那樣,每個行動小組,針對一位目標。

    他單獨帶隊的話,立了功,功勞就是自己的。

    如果關明鵬跟著陳白鹿,就算他能立功,功勞至少要被陳白鹿分走一半。

    “這得老板定,我們都是伙計,听吩咐辦事吧。”劉軒意味深長地說。

    他暗暗詫異,關明鵬似乎很猴急,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像關明鵬這樣的內奸,不是應該盡量避免這樣的行動嗎?

    畢竟,如果行動失敗,上峰會怪罪。

    如果行動成功,他的日本主子又會生氣。

    “請劉先生向老板美言幾句,這次一定好好表現,絕對不辜負他的看重。”關明鵬鄭重其事地說。

    關明鵬的態度,劉軒及時向曾紅匯報了。

    哪怕劉軒是情報組的副組長,他目前接觸到的,依然是“曾紅”。

    “曾紫蓮”這個身份,在軍統知道的人極少。

    畢竟,知道了這個身份,等于掌握了她的底牌。

    當天晚上,路承周就收到了反饋。

    “關明鵬是不是有陰謀?”路承周喃喃地說。

    關明鵬問到了,能不能像上次那樣全面開花。

    也就是說,關明鵬希望,能跟上次那樣,單獨帶隊執行任務。

    而且,從他所表現的精神狀態來看,關明鵬相信這次,他一定能成功。

    至少,他能讓軍統方面相信,他會成功的。

    “日本人是不是急了?”曾紫蓮擔憂地說。

    關明鵬現在也算行動組的骨干,按照之前的行為,關明鵬已經可以單獨執行任務了。

    至少,上次關明鵬帶隊暗殺嚴樹勛,也算可圈可點。

    “有這個可能,這次配合關明鵬行動的兄弟,會非常危險。”路承周點了點頭,緩緩地說。

    關明鵬很渴望行動,說明這次的行動,將是他的機會。

    對日本內線來說,什麼是機會?

    破壞軍統的行動,抓捕軍統的行動人員,甚至破壞海沽站,都是關明鵬的機會。

    要做到後一點,關明鵬還很難做到。

    可是,要破壞行動,甚至抓捕參與行動的人員,關明鵬還是能做到的。

    這就是留著關明鵬的隱患,有日本特務機關在背後支援,關明鵬隨時有可能,破壞軍統的組織,並且擴大他的潛伏網絡。

    “怎麼辦?要不要把他安排到陳白鹿那組?”曾紫蓮問。

    “不行,我們的安排,不能讓他覺得詫異。還是按照既定方案,讓他負責暗殺嚴樹勛。”路承周擺了擺手。

    不知道川崎弘的具體計劃,路承周只能見招拆招。

    他也不知道,關明鵬這次是有備而來。

    關明鵬的真正目標,是陳白鹿、曾紫蓮,甚至是路承周。

    “好,明天我會讓劉軒通知。”曾紫蓮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關明鵬就像一枚定時炸彈,每次使用都要小心翼翼。

    因為一不小心,會將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樓下的馬玉珍,每次看到路承周的書房亮著燈,而她只能在樓下警戒,就有一種想一探究竟的沖動。

    馬上就要開學了,她和曾紫蓮,之所以住在二十四號路15號,是因為學校放假,她們的宿舍沒有開放。

    開學之後,她和曾紫蓮,是不是要搬回學校呢?

    如果搬回學校,想再接觸軍統上層,就沒那麼容易了。

    自從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後,她對路承周的抵觸,基本上消失了。

    除了對路承周突然加入軍統,有些想不通之外,對路承周加入日本特務機關的痛心,早就平復了。

    只是,路承周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在家里,還跟往常一樣。

    早上看到她,最多也是點頭示個意。

    中午和晚上吃飯時,也不怎麼多說話,就算說話,談的也是工作。

    至于晚上,她根本看不到路承周的人。

    因為路承周一回來,徑直上了樓。

    與路承周恢復關系,成為馬玉珍目前的首要工作。

    路承周是軍統代理站長,與他搞好關系,無論是對自己潛伏在軍統,還在為組織獲取情報,都有很大的幫助。

    馬玉珍並不知道,路承周其實一直是自己人……

    路承周之所以只跟她保持工作關系,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馬玉珍首先是一名軍統的情報人員,其次才是路承周的鄰居、同學。

    接到任務的關明鵬,大喜過望,向川崎弘匯報後,很快就報告陳白鹿,他有了詳細的計劃。

    嚴樹勛這段時間,沒再像其他漢奸那樣,整天龜縮在家里。

    為了給日本人賣命,嚴樹勛經常出來參加一些行動,甚至還會有英法租界,舉辦一些宴會,供機幫日本人招攬一些文人墨客。

    因此,關明鵬提出,在嚴樹勛進入法租界沙大夫路豐澤園飯店時動手。

    關明鵬還提到,要像當初暗殺金東珍那樣,子彈淬毒,只要一擊得手,嚴樹勛必死無疑。

    同時,在對面,安排了備用人手,以及詳細的撤退計劃。

    如果只看初步計劃,可以說完美無疵。

    備用計劃,以及撤退計劃,也都有路承周一慣的謹慎。

    路承周看著關明鵬的行動計劃,如果不是知道關明鵬的真正身份,他都要被騙過。

    “你覺得,‘毒蛇’的行動會成功麼?”路承周給關明鵬取了一個代號︰“毒蛇”。

    一不注意,關明鵬就會咬人,施放大量毒素。

    “看計劃,只要嚴樹勛出現,一定會成功。”曾紫蓮說,嚴樹勛出行,只不過帶了兩名保鏢罷了,對軍統來說,不值一提。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1:12
第四百六十八章 劫數

    如果只看行動計劃,路承周也相信,嚴樹勛必死無疑。

    然而,仔細分析的話,就覺得這個計劃很荒唐。

    嚴樹勛是什麼人?北洋時期海沽的鹽務督辦,海沽商會會長,日本人的忠實朋友。

    川崎弘會為了一個關明鵬,而犧牲嚴樹勛這樣一名老漢奸嗎?

    在日本人眼中,嚴樹勛的地位,要比海沽站高得多。

    用嚴樹勛換取關明鵬立功,用腳後跟想,都覺得有問題。

    “是啊,剛開始,我也覺得這個計劃,一定會行動。但是,用嚴樹勛換毒蛇立功,值得嗎?”路承周反問。

    日本人貪婪無厭,他們恨不得用一根火柴,就要換一棟樓,怎麼可能舍得,用嚴樹勛換關明鵬立一個功呢。

    要知道,關明鵬立功後的得到,是不可預計的。

    而嚴樹勛的死亡,帶給日本人的損失,是無可估量的。

    相比之下,日本人做了一筆很虧的生意。

    對狡猾的日本人來說,他們會這樣做嗎?

    如果嚴樹勛不死,關明鵬的行動失敗,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是關明鵬第二次暗殺嚴樹勛,再次失敗,除了讓軍統對他失望之外,不會有其他效果。

    日本人總不會希望,軍統處分關明鵬吧?

    “不值,換成我,也不會干這樣的賠本買賣。”曾紫蓮搖了搖頭,設身處地,換成她是川崎弘,也絕對不會同意,讓關明鵬除掉嚴樹勛。

    除掉嚴樹勛,軍統肯定會給關明鵬一筆大獎金。

    然而,除了獎金外,最多也就是提他一級軍餃,或者給他一個行動組副組長。

    畢竟他頭上有一個陳白鹿,總不能因為關明鵬干掉了嚴樹勛,陳白鹿就讓賢吧。

    在軍統,還沒有這樣的規矩。

    “我們先假設,如果毒蛇成功,他能得到什麼?”路承周問。

    “獎金、嘉獎令、勛章,還可能有任命書。”曾紫蓮想了想,說。

    軍統獎勵下屬,一般都是這樣。

    上次暗殺金東珍,除了錢之外,就是軍餃升一級。

    這次如果殺了嚴樹勛,估計會有個嘉獎令,也有可能將他提拔為行動組副組長。

    畢竟,有功必賞,才能激發下屬最大的積極性。

    然而,為了一點賞錢,為了提拔,拿嚴樹勛來換,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應該不是很看重了。除非……”路承周搖了搖頭,突然腦子靈光一閃。

    “除非什麼?”曾紫蓮問。

    “除非他想借這個機會,將海沽一網打盡。想想看,如果毒蛇的行動成功了,我這個代理站長,是不是要見他一面?光見一面還不行,得設個慶功宴吧?總部的嘉獎令來了,得親自發到他手里吧?每一次見面,都是日本特務機關的絕佳機會。”路承周緩緩地說。

    但是,拿嚴樹勛換海沽站,路承周覺得,日本人還是不劃算。

    “到時我替你去就是。”曾紫蓮馬上說。

    “有危險讓下屬去,那我成什麼了?”路承周嗔惱著說。

    “我也是擔心你嘛。”曾紫蓮感覺甜蜜蜜的,路承周的回復很果斷,她好開心。

    “走一步看一步吧,到底看他在玩什麼把戲。”路承周緩緩地說。

    路承周估計,關明鵬的行動,川崎弘應該會讓憲兵分隊配合。

    然而,兩天後,按照關明鵬的計劃,當天晚上他會行動,而憲兵分隊依然沒有動靜。

    不但情報一室,沒有接到任何通知,就連情報三室,也沒有任何動靜。

    路承周下午,以火柴的身份,與孫志書見了一面。

    此次孫志書也在軍統的暗殺名單上,日本人對他,是不是有什麼交待呢?

    “感謝火先生將我列入暗殺名單。”孫志書見到路承周後,很是感激地說。

    軍統欲置他于死地,反而讓日本人對他更加重視。

    軍統痛恨的人,不用想,也是大日本帝國的朋友。

    而孫志書很清楚,他之所以會出現在軍統的暗殺名單上,是火柴對他的特別照顧。

    “川崎弘找你談過話沒有?”路承周擺了擺手,問。

    “還真我談過,他讓我安心工作,不必將軍統的暗殺放在心上。”孫志書微笑著說。

    他也確實沒將軍統的暗殺放在心上,這年頭,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就是他了。

    “嚴樹勛最近有什麼表現?”路承周問,他與嚴樹勛基本上沒接觸過。

    但作為鹽業局長,嚴樹勛與孫志書這個秘書長,一定會經常見面。

    “他有些緊張,今天上午還跟我說了,說他最近有一個劫數,不知道能不能過。如果過了,還能享受幾年,要不過不去,怕是要駕鶴西去了。”孫志書說。

    “我們已經決定,晚上對他動手。”路承周沉吟著說。

    “他還真能算到?”孫志書嚇了一嚇,倒不是因為軍統要暗殺嚴樹勛,而是因為嚴樹勛算到了,他有這個劫難。

    “既然他算到了,有沒有破解之道呢?”路承周隨口問。

    “這個我倒沒問題,等他過了……,不,我想是沒有機會再問了。”孫志書看了路承周一眼,馬上說。

    晚上,嚴樹勛從沙大夫路的豐澤園飯店走出來時,突然遭到槍擊,當時就倒下去了。

    槍手騎著自行車,突然出現在飯店門口,得後之手,迅速撤離,一轉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人影了。

    “看清了嗎?”路承周放下望遠鏡後,問旁邊的陳白鹿。

    他讓曾紫蓮和陳白鹿,特意找了一個,可以觀察到豐澤園飯店的位置。

    關明鵬在行動計劃中,也是要在門口動手。

    這就給路承周提供了機會,可以親眼觀察關明鵬的行動。

    “好像中槍了。”陳白鹿放下望遠鏡後,緩緩地說。

    “救護車來得好快。”曾紫蓮拿起路承周的望遠鏡,很快看到了豐澤園飯店門口,來了一輛救護車。

    “這是哪家醫院的?”路承周沉吟著說。

    “好像是馬大夫醫院的。”曾紫蓮將望遠鏡遞給路承周,說。

    “好嘛,不送東亞醫院,竟然送馬大夫醫院。”路承周冷笑著說。

    “我馬上去趟醫院。”曾紫蓮知道路承周的想法,馬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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