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後手 作者:可大可小 (已完結)

 
mk2258 2018-6-1 21:0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7 32761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0:00
第四百四十七章 些許遺憾

    曾紫蓮知道,路承周對工作要求很嚴,特別注重細節。

    路承周特意讓她來偵察情況,到時候肯定會問得很仔細。

    她雖然也覺得,似乎沒什麼問題,但最終還要向路承周匯報。

    如果路承周問她,門市部什麼時候客人較多,什麼時候關門,她回答不出來的話,像話麼?

    但是,曾紫蓮也有自己的任務︰監視路承周的行為。

    這是戴立親自布置的任務,為此,還特意給了她一套密碼,就是為了單獨向總部匯報。

    雖然路承周的表現,一直讓曾紫蓮覺得沒什麼問題。

    可是,中西大藥房的事情,她還是得去看一眼。

    馬厚谷是中西大藥房的掌櫃,帶著馬玉珍過去,自然可以名正言順的參觀中西大藥房。

    “那得晚上了,我們現在去哪?”馬玉珍問。

    “去估衣街逛逛怎麼樣?”曾紫蓮突然說。

    路承周盤下中西大藥房,卻沒讓海沽站的人插手,她總是不太放心。

    她倒不是懷疑路承周,只是擔心,路承周的決策,會給軍統帶來損失。

    “估衣街?”馬玉珍詫異地說,她突然明白了,曾紫蓮想去的,恐怕是中西大藥房。

    路承周讓馬厚谷擔任中西大藥房掌櫃之事,馬玉珍也向組織匯報了。

    出乎意料的事,組織上並不反對此事。

    相反,田南晨還要求馬玉珍,借著有利時機,通過中西大藥房,給組織籌集和組織藥品、醫療器械等。

    在估衣街逛了逛,自然就到了中西大藥房。

    這間大藥房有三個門面,看上去很氣派。

    她們進去的時候,看到馬厚谷正坐在櫃台後面,好像在算賬。

    “爸,忙什麼呢?”馬玉珍歡快地走到馬厚谷身前,笑吟吟地說。

    “你們來了?”馬厚谷看到馬玉珍和曾紫蓮,合起賬本,微笑著問。

    “馬叔好,我們來逛街,正好到了附近。”曾紫蓮解釋著說。

    “到後面坐吧。”馬厚谷從櫃台後走了出來。

    前幾天,他還沒正式擔任中西大藥房掌櫃前,民先的人,就與他聯系上了。

    馬厚谷當初參加民先隊,也是痛恨日本人侵佔中華,出于義憤,他自發參加了民先隊工人組。

    民先隊撤離海沽後,他並沒有跟著撤出。

    原本他以為,民先隊已經忘記了自己,沒想到,突然又找上門來了。

    能與民先隊聯系上,馬厚谷非常興奮。

    能夠為抗擊日本侵略者做點事,他覺得非常榮幸。

    他現在擔任中西大藥房掌櫃,能做的事就更多了。

    民先隊要求他,安排幾個人進入中西大藥房工作,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馬叔,你們這里的規模還不小嘛。”曾紫蓮看著後面庫房擺著一麻袋一麻袋的藥材,驚訝地說。

    “我們做中西藥,主營批發零售,各種藥材都必須備有。這些藥材看著多,其實並不貴。真正貴的藥材,都被原來的老板帶走了。”馬厚谷說。

    他之所以能壓下五根金條,也是因為知道這一點。

    原來的老板,把一些貴重藥材,全部拿走了。

    比如說一些老人參,又不重,攜帶方便。

    “路警官豈不吃虧了?”曾紫蓮說。

    “吃虧倒談不上,這些庫存的藥材,如果能以正常價格出掉一半,本錢就能回來。”馬厚谷說。

    “這麼說,他賺了?”曾紫蓮驚訝地說。

    “只要衛生局不來擾亂,肯定會賺錢的。”馬厚谷信心十足地說。

    民先隊那邊,向他定了一批消炎的磺胺粉,他雖然會給一個優惠的價格,但只要能做成這筆生意,路承周就要賺一大筆錢。

    听著馬厚谷的介紹,曾紫蓮心安了很多。

    她是情報組長,旁敲側擊問了很多情況。

    馬厚谷告訴她,中西大藥房不像一般的店鋪,需要的是有經驗的店員。

    如果是生手,需要在庫房干一年以上,才能到前面去做事呢。

    成百上千的藥材和藥品,要全部記住,就需要很長時間。

    馬玉珍雖然知道,曾紫蓮是來打探消息的,但她只能配合。

    馬玉珍其實也想了解,中西大藥房的情況。

    她還要配合組織,從這里搞藥品呢。

    “紫蓮姐,我們以後,可不可以從這里搞點藥品呢?”馬玉珍回去之後,問曾紫蓮。

    “當然,所以我們要與路承周搞好關系。你整天板著一張臉,是違反工作紀律的。”曾紫蓮提醒著說。

    “你現在跟他搞好關系就可以了嘛。”馬玉珍不以為意地說。

    “我覺得,你的條件更適合與他接觸。”曾紫蓮突然說。

    她整天與馬玉珍在一起,對馬玉珍的心思其實很了解。

    如果馬玉珍知道,路承周也是抗日者,一定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晚上到家後,曾紫蓮向路承周匯報了今天的偵察情況。

    曾紫蓮畫了一張鴻圖書局門市部的平面圖,里面不僅有內部機構,更有書籍的擺放情況。

    “明天讓陳白鹿制訂行動計劃,交由抗團執行。”路承周在紙條上寫著。

    這個門市部,並不引人注目,只要稍加小心,還是很容易行動的。

    第二天抗團下午,抗團的幾位年輕人,就去了東馬路的鴻圖書局門市部。

    他們都是在校學校,去書店倒也顯得很正常。

    只是,里面沒什麼人,他們想要安放定時燃燒彈比較困難。

    營業員比較熱情,總在旁邊招呼著。

    因為要燃燒書籍,此次特意帶了一個比較大的燃燒彈,由沈澈背在書包里。

    其他幾名抗團成員,為了吸引營業員的注意,孫如鵬特意踩了別人一腳。

    兩人因此在書店大吵大鬧,把營業員的都吸引過去,沈澈趁機將定時燃燒彈,放在一堆書籍後面。

    他們離開後,不到半個小時,這家門市部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雖然消防車很快就來救火,但是門市部已經燒了一半。

    救火是要用水的,那些沒被燒毀的書,被水一沖,基本上也不能用了。

    跟以往一樣,馬玉珍留在東馬路,負責察看結果。

    看到門市部沒有完全燒毀,她有些遺憾,如果能多放幾顆燃燒彈就好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0:00
第四百四十八章 你會嗎

    鴻圖書局的門市部發生大火時,路承周正在警務處辦公室。

    等到下班後,他沒有直接回家,先去了趟大興日雜店。

    大興日雜店情報一室的聯絡站,也是路承周與憲兵分隊聯系的橋梁。

    到大興日雜店後,路承周發現只有張廣林一個人,寧明竟然不在。

    “路先生,野崎先生命令,所有人員去市區的各個要道蹲守。”張廣林看到路承周進來,低聲說。

    “出什麼事了?”路承周詫異地說。

    這麼大的事情,他這個情報一室主任,怎麼不知道呢?

    “東馬路有人縱火,野崎懷疑是軍統抗團所為,讓我們在各個要道蹲守。”張廣林壓低聲音說。

    “這不是大海撈針麼?”路承周笑了笑。

    “倒也不算,這個時候能進租界的小青年,特別是學生,都是懷疑對象。有機會,要暗捕。”張廣林輕聲說。

    “暗捕?”路承周這次真是嚇了一跳。

    在英租界的公共場合抓抗團的人,怕沒這麼容易。

    可是,如果暗捕的話,那就未必了。

    東馬路剛剛出現情況,野崎馬上猜到是抗團所為,反應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等會也要去萬國橋那邊呢。”張廣林說。

    “通知韓福山和賈明了沒有?”路承周很快平靜下來,沉聲問。

    “通知韓福山了,讓他通知賈明。”張廣林說。

    韓福山是二十四號路的巡長,要找他很容易。

    “你趕緊去吧,我等會過來。”路承周緩緩地說。

    他還是回了家,曾紫蓮已經回來了,馬玉珍卻不在家。

    路承周知道,馬玉珍負責在現場察看戰果,要晚上才能回來。

    “憲兵分隊在進出租界的各個要道,布置了人手,準備暗捕縱火的可疑人員。馬玉珍會從哪條路回來?”路承周從桌上抓了個包子,一邊大口吃著,一邊問。

    “沒說啊,她應該不會有危險吧?”曾紫蓮關切地說。

    其他行動人員,都有詳細的撤退路線,只有馬玉珍,因為是留下來察看情況的,對她沒作硬性規定。

    “我出去看看。”路承周喝了口稀飯後,放下筷子就走了。

    “我跟你一起去。”曾紫蓮連忙跟了上來。

    “你就別去了。”路承周擺了擺手,曾紫蓮可是軍統的情報組長,雖然看過她真容的不多,但如果被憲兵分隊誤抓,也是很麻煩的。

    “我能做點什麼?”曾紫蓮問。

    “憲兵分隊之所以秘捕,是因為他們沒有執法權。只要有人報警,說他們隨意抓人,野崎的陰謀就不攻自破。”路承周想了想,這個時候,就需要借助警務處的力量了。

    “我馬上去打電話。”曾紫蓮急道,馬玉珍是她的下屬,如果馬玉珍出了意外,她也是不願意看到的。

    “這麼急干什麼?我估計馬玉珍也沒這麼快回來。再說了,不知道馬玉珍會從哪里回租界,隨便報警,只會壞事。”路承周搖了搖頭。

    路承周的腦海里,迅速展現海沽的地圖,從東馬路回英租界,最有可能從哪條道路進來呢?

    萬國橋、梨棧、佟樓、特一區、法國教堂,都有可能。

    此時,路承周需要對馬玉珍的行為作一個準確的判斷。

    畢竟,他只有一個人,馬玉珍回來的路也只有一條。

    最終,路承周傾向于萬國橋。

    因為那是最短的路,而且萬國橋那邊是日租界,沈澈等行動人員,今天晚上會在日租界過夜。

    所有對日行動,目前都有一個習慣,行動之後,先進入日租界,找一家日本人開的旅館、飯店住下來。

    馬玉珍是知道抗團行動人員撤退路線的,她極有可能先去日租界,再從日租界回到英租界。

    “你估計,馬玉珍會從哪里回來?”曾紫蓮問,這種事,路承周比她更有經驗。

    “她很有可能從萬國橋回來,你半個小時之後打電話報警。如果警務處沒有行動,每隔十分鐘打一個電話。如果他們再不行動,讓陳白鹿帶人,在萬國橋制造混亂,甚至可以開槍!”路承周冷冷地說。

    他不希望馬玉珍有任何危險,為了保護馬玉珍,他可以用任何手段。

    “我知道了。”曾紫蓮點了點頭。

    她從路承周的語氣中,听出了路承周的堅定不移。

    路承周與馬玉珍,表面上似乎沒什麼接觸,但她知道,馬玉珍在路承周心里,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

    這個位置,是自己無法取代的。

    這讓曾紫蓮突然覺得黯然神傷,路承周對她的關系,只是出于工作需要,或者上級對下級的關心。

    而路承周對馬玉珍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無比真摯的關心。

    “讓他們帶上一枚燃燒彈和手雷,只要有了聲響,警務處的人來得比兔子還快。”路承周微笑著說。

    他本身就是警務處的巡官,知道什麼樣的情況,才會引起警務處的高度重視。

    “如果有一天,我也出現危險,你會想盡千方百計來救我嗎?”曾紫蓮有些忌妒地說。

    “當然。”路承周看了曾紫蓮一眼,鄭重其事地說。

    但他在心里補了一句,只要曾紫蓮是抗日的,他就會這樣做。

    如果曾紫蓮是反共的,那就對不起了。

    任何人,都無法影響路承周的信仰。

    他從加入中國共產黨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要為共產主義奮斗終生。

    路承周到萬國橋的時候,很快看到了張廣林。

    “路先生,你怎麼也來了?”張廣林沒想到路承周這麼快就來了,原本他以為,路承周怎麼樣也要在家里吃了飯,休息一會才會來的。

    “任務緊急,一分鐘都不能耽擱。”路承周鄭重其事地說。

    他在跟張廣林說話,但目光卻四處觀察,很快,他就看到,除了情報一室的人外,情報三室也有人在。

    “這是一個重要通道,二室的唐殿武都來了。”張廣林順著路承周的目光,知道他發現了什麼。

    他朝著右前方一指,原來情報一室的翻譯,現在情報二室的副主任唐殿武,正站在路邊孤獨地抽著煙。

    “有沒有抓到可疑人員?”路承周也掏出煙,抽出一支後,隨口問。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0:10
第四百四十九章 出現

    路承周發現,憲兵分隊將萬國橋當成重點蹲守對象後,心里暗暗焦急。

    當初研究,從這條路進入英租界,安全可靠。

    卻沒想,憲兵分隊也有這樣想法。

    馬玉珍雖是女生,但她卻是真正的抗日者。

    而且,她也參與了此次鴻圖書局門市部縱火行動。

    馬玉珍外出,肯定會化裝,如果讓人識破,她竟然換了身份,必然會成為重點懷疑對象。

    如果只是一般的檢查,比如說由警務處出面,派出巡捕在檢查,路承周相信,馬玉珍肯定沒問題。

    可現在是憲兵分隊的人,他們根本就不檢查,也沒有資格檢查,只要發現可疑,先抓回憲兵分隊再說。

    如果馬玉珍被抓進憲兵分隊,有可能會被識破身份。

    馬玉珍無論是路承周的同學,還是他的交通員,路承周都不允許,她出任何意外。

    就算是普通的軍統人員,路承周也希望,他們不要有損耗。

    組織上早就說過,要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軍統有一部分人,雖然反共,但他們在抗日的道路上,還是一致的。

    “听說三室抓了兩個。”張廣林听到路承周的詢問,馬上說。

    張廣林參加憲兵分隊,完全是因為路承周。

    如果不是當初那兩斤餃子,張廣林絕對不會加入憲兵分隊。

    他又不傻,豈能不知道憲兵分隊是什麼樣的機構呢?

    張廣林原本以為,無論如何,替路承周干幾年,就當報了他的一飯之恩。

    然而,到憲兵分隊後,張廣林很快發現,自己並要做的事情也很簡單。

    路承周讓他擔任大興日雜店的掌櫃,純粹只是一個交通員罷了。

    或者說,張廣林更大的作用,是路承周的耳目,私人的耳目。

    在憲兵分隊,張廣林不屬于任何人,他只有一個長官,而且也是唯一,也是永遠的長官,那就是路承周。

    張廣林不管路承周是什麼人,無論他是憲兵分隊的特務也好,還是警務處的巡官也罷,在他眼里,路承周只有一個身份︰他的救命恩人。

    沒有路承周,張廣林可能早已經餓死在租界了。

    如果路承周沒有讓他寄居,他也不可能在租界生活。

    英法租界的巡捕,都有一個職責︰驅趕乞丐。

    因此,張廣林早就暗暗決定,這輩子要追隨路承周。

    對于路承周,張廣林其實也一直在暗暗觀察。

    或許,情報一室的所有人,都認為路承周是日本人的忠實朋友。

    畢竟,路承周親自處決了一些人,包括被懷疑是中共的張思昌,被懷疑是軍統臥底的孔井存。

    但張廣林認為,路承周只是在履行他的職責,並非與日本人真正一條心。

    當然,這只是張廣林的感覺,甚至,是他為留在憲兵分隊,而特意找的借口。

    畢竟這種想法,讓他能堅持在大興日雜店干下去。

    “男的女的?”路承周又問。

    張廣林平常話不多,這也是他多次叮囑的︰多听少問,多看少說。

    “男的。”張廣林愣了一下,連忙說。

    他也見過一些女抗日者,但都是發發傳單,寫寫標語什麼的。

    女抗日者參加行動,他還沒見過呢。

    此次主要是針對東馬路的縱火者,做這種事的,肯定是男的嘛。

    “路先生。”

    路承周正還想仔細問的時候,二室的唐殿武,突然走了過來,謙恭地說。

    “唐副主任親自出馬,難得。”路承周淡淡地說。

    唐殿武原來是情報一室的翻譯,苗光遠過來後,他突然與苗光遠走到了一起。

    很快,苗光遠將他拉了過去,委以副主任之職。

    要知道,當初情報一室才三個人︰路承周、張思昌和唐殿武。

    唐殿武一走,情報一室幾乎成了空架子。

    “我還是給幾位皇軍當翻譯。”唐殿武指了指後面的角落,特高班的海田新一郎和田中都在那里。

    憲兵分隊的人守著萬國橋,就像是一群野獸在捕食。

    只要是他們認為可疑的對象,就可以抓回去。

    當然,得秘捕,否則不但人抓不回去,還有可能被巡捕帶回警務處。

    “路先生,陶主任也來了。”張廣林突然提醒。

    路承周回頭一看,陶階果然帶著胡然蔚,從遠處走了過來。

    情報三室的人員比較多,分散在各處,陶階和胡然蔚只是來巡視罷了。

    陶階也發現了路承周,看到他們在,也走了過來。

    “路警官在此,就方便多了。”陶階笑吟吟地說。

    他們雖然都是特務,但路承周身上還有一層身份︰警務處的巡官。

    一旦踫到可疑人員,路承周完全可以當場訊問。

    憲兵分隊在英租界沒有執法權,就算是抓捕抗日分子,也只能秘捕。

    “听說你們已經有所收獲?”路承周吸了口煙,緩緩地問。

    他的身份,確實很方便。

    可這個方便,不是給情報三室的。

    “只是嫌犯,算不上收獲。”陶階搖了搖頭,像這樣的秘捕,就像大海撈針。

    真正的大魚早就溜了,就算能抓到抗日分子,也只是小魚小蝦。

    “有嫌疑總比我們一無所獲要好。”路承周笑了笑。

    他雖然跟陶階在交談,可余光一直注意著萬國橋方向。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人的相貌看得不太清楚。

    然而,路承周依然能準確的發現了馬玉珍。

    他憑的不是相貌,而是馬玉珍走路的姿態,以及她的身形。

    參加抗團的行動,馬玉珍也會化裝。

    自從樹德小學訓練班出來後,她學會了很多特工技巧。

    她同時也有好幾個身份,螞蟻的交通員、軍統海沽站情報組成員、中共地下黨員。

    這些身份,讓她必須時刻保持著警惕。

    從訓練班學到的東西,很快就能學以致用。

    通過實踐,消化吸收這些特工技巧,效果特別好。

    當然,馬玉珍身上還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可對一名女同志來說,她的表現已經很優秀了。

    比如說,走路時,馬玉珍還是沒能完全掩飾她的姿態,至于她的身材,也沒有刻意改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0:11
第四百五十一章 回望

   馬玉珍過了萬國橋,馬上叫了輛人力車,上車就走了。

    她很是得意,能騙過路承周,讓她更有自信。

    然而,她卻不知道,路承周是故意在這里幫她。

    剛才路承周檢查馬玉珍的證件,他還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馬玉珍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

    這種香味,路承周在家里也聞到過。

    女人愛美是天性,但作為特工,身上噴香水,等于向所有人通告自己的特征。

    曾紫蓮也很愛美,可她從來不噴香水。

    不是她不喜歡香水,而是不能噴香水。

    “路主任,那女的是干什麼的?”陶階在路承周放行的時候,已經指示一名手下,暗中跟上了馬玉珍。

    剛才路承周說,這里以情報一室為主,陶階自然不好跟他爭。

    可是,路承周放行的人,自己在其他地方秘捕,總可以了吧?

    “舞女。”路承周淡淡地說。

    “不知道是哪家歌舞廳的,下次去買她的舞票。”陶階隨口說。

    “怎麼,陶主任看上她了?”路承周早就察覺到,陶階不懷好意。

    “哈哈,秀色可餐嘛。”陶階笑了笑。

    路承周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警笛聲。

    很快,一輛警車停到了萬國橋。

    路承周與陶階對視一眼,對他擺了擺手後,路承周走了過去。

    這次出警,正是曾紫蓮的“杰作”,她打電話報警,說萬國橋附近有恐怖分子,準備大開殺戒。

    而且,隔了幾分鐘,又有人報警,說萬國橋附近,出現了可疑人員,腰部鼓鼓囊囊的,好像帶著家伙。

    報警的人多了,警務處終于開始重視起來。

    一個人報警可能是開玩笑,但幾個一起報警,不出警不行了。

    巡捕的眼光,還是比較毒的,他們很快就發現,附近確實有不三不四的人出現。

    “你們的行動,被人發現了,先撤吧。”路承周一下子,就將出警的原因放到三室身上。

    “好。”陶階看了那些巡捕一眼,已經開始在憲兵分隊的人問話了。

    “路先生,剛才陶階好像派人,跟上了那位小姐。”張廣林等陶階走開,過來低聲說。

    “他要干什麼?”路承周詫異地說。

    陶階未必是懷疑馬玉珍,很有可能是看她是個單身女子,又是舞女,想佔便宜。

    可是,馬玉珍的身份,是見不得光的啊。

    而且,她就住在自己家,一旦振華中學的身份被人查出來,自己都會很麻煩。

    當然,路承周相信,馬玉珍就算被捕,也不會暴露身份。

    但是,路承周絕對不想馬玉珍有危險,他也不允許馬玉珍有危險。

    “肯定是對那位小姐有興趣了唄。”張廣林淡淡地說。

    “你留下來觀察,其他人後撤兩百米。”路承周緩緩地說。

    “路先生,上頭有令,可以回家休息了。”唐殿武突然跑過來,他從日本人那里得到消息,已經可以回去了,馬上跑過來告訴路承周。

    “好吧,回去。”路承周點了點頭。

    但他走的時候,還是叮囑張廣林,再待兩個小時再回去。

    同時,讓寧明和趙賓配合,一旦發現可疑人員,還是可以秘捕的。

    馬玉珍騙過路承周後,確實很高興,坐上人力車時,她還特意回頭瞥了一眼。

    然而,路承周並沒有朝她這邊張望。

    也就是說,路承周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舞女”,竟然是他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馬玉珍暗暗嘆息,路承周在警察教練所,只是為了生計。

    到英租界後,更是隨波遂流,恐怕在警察教練所學的那點東西,早就忘掉了。

    想想也是悲哀,路承周跟隨日本人當了特務,竟然如此無能。

    但想清楚後,她又很高興,這麼無能的人,竟然能得到日本人的信任,這是抗戰之幸。

    回到英租界後,馬玉珍不能馬上回去。

    曾紫蓮讓她先去松壽里愛爾公寓204房間,那是曾紫蓮在外面租的房子,可以先在那里落腳。

    同時,馬玉珍也可以在那里卸妝,恢復成“馬玉珍”的樣子後,再從容回到二十四號路15號。

    就在馬玉珍快到松壽里里,她突然發現,後面竟然有輛自行車。

    這讓她心里一驚,馬上對車夫說︰“先去中街的英國俱樂部。”

    英國俱樂部又叫英國球房,或者海沽俱樂部,位于中街,是租界中最早設立的俱樂部的。

    設有網球、台球、餐廳、浴室等設施,里面還有戲院,可舉行舞會、音樂會及戲劇演出。

    然而,人力車已經快到松壽里愛爾公寓了,人力車夫只好調頭。

    “不要調頭,到前面拐個彎。”馬玉珍馬上說道。

    如果此時人力車突然調頭,只會讓後面的特務懷疑。

    這是馬玉珍第一次面臨這樣的危機,她不知道後面的人,是不是路承周派來的。

    現在她只是很後悔,過了萬國橋後,太過大意,沒有及時發現,身後竟然有跟蹤者。

    馬玉珍深呼吸了幾次,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

    她回憶著,在訓練班上學到的東西。

    要甩掉身後的跟蹤者,還是有很多辦法的,首要一點,是去人多稠密之地。

    英國俱樂部,就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只要花點錢買張票,待一會後,再從後門離開便是。

    同時,還可以借助一切東西,觀察身後。

    扭頭回望,是最不可取的一種。

    馬玉珍有自己的辦法,她的包里有一面小鏡子,所有女人天生都喜歡鏡子。

    她迅速拿出鏡子,悄悄伸到車外,觀察著身後的情況。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只能借助路燈散發出來的光線,偶爾才能看清身後的跟蹤者。

    然而,還沒出松壽里,馬玉珍突然看到,身後的那輛自行車,被人從暗中撲倒。

    馬玉珍再也顧不上其他,坐直身子,轉頭回望。

    她驚訝地發現,暗中那人,朝著躺在地上的特務,狠狠地擊了一拳,很快將昏過去的特務,背著走了。

    馬玉珍很想讓車子停下來,可她不能。

    這個時候,她必須嚴格按照程序,確認身後沒有跟蹤者後,才能去松壽里愛爾公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0:11
第四百五十二章 白忙

   馬玉珍到松壽里愛爾公寓204房間時,曾紫蓮已經在那里等著了。

    “紫蓮姐,看到你太好了。”馬玉珍高興說。

    她是真的高興,從下午到現在,她都是一個人。

    過萬國橋後,被特務跟蹤的事情,在她看來真是驚險萬分。

    “這就是你今天的化裝?”曾紫蓮沒有像以前那樣熱情,她抱著雙臂,繞著馬玉珍轉了一圈。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馬玉珍反問。

    “說說今天的行動吧。”曾紫蓮不置可否地說。

    她已經跟路承周見過面了,路承周幫馬玉珍善後之後,去了憲兵分隊。

    “今天真的很驚險,我在萬國橋踫到了路承周……”馬玉珍匯報了自己回到英租界的驚險一幕。

    “你覺得,路承周真的沒有認出你?”曾紫蓮問。

    看到馬玉珍有些自得,曾紫蓮暗暗嘆了口氣。

    路承周告訴她,隔著好幾十米,從她走路的姿態,就認出來了。

    而且,馬玉珍身上的那股茉莉花香水氣味,以及她說話的聲音,都出賣了她的身份。

    “應該沒有吧。”馬玉珍仔細回憶了一下,路承周的表現,沒有任何異常。

    “好吧,你趕緊卸妝回去,一定要趕在路承周回家之前到家。”曾紫蓮叮囑著說。

    馬玉珍並沒有看出,路承周已經識破她的身份,可見路承周是多麼的高明。

    “紫蓮姐,還有件事,我到這里的時候,發現被人盯上了。”馬玉珍又說道。

    “你到松壽里才發現?”曾紫蓮問,當時真是很險,幸好路承周提前趕到這里,結果幫馬玉珍處理掉了尾巴。

    “當時天已經黑了,我真沒注意,對不起。”馬玉珍自責地說。

    “你先卸妝吧,對了,把今天的證件交出來。”曾紫蓮說。

    接過證件,曾紫蓮拿出火柴,當著馬玉珍的面,將證件燒了。

    “紫蓮姐,這是為什麼?”馬玉珍說。

    “你的尾巴已經處理好了,可是,這件事並不算完。今天你的化裝,表面上沒什麼問題,但是,穿旗袍實在太顯眼了。另外,你還用了香水,而且是茉莉花香水。”曾紫蓮緩緩地說。

    “我也發現不妥了,以後,我再也不用香水了。”馬玉珍說。

    “香水在家里可以偶爾用一下,但只能擦一衣角,身上絕對不能抹。”曾紫蓮叮囑著說。

    “紫蓮姐,你覺得,路承周真的沒有看出來麼?”馬玉珍突然問。

    “你不是很自信麼?”曾紫蓮笑了笑,馬玉珍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了。

    “我只是覺得,路承周沒有看出來。”馬玉珍不好意思地說。

    如果路承周沒看出來,身後的尾巴,又是怎麼來的呢?

    這是她突然意識到的一個問題,路承周可能早就看出她身份有問題了。

    “衣服換了,鞋子也要換。”曾紫蓮見馬玉珍卸一妝,提醒著說。

    “好。紫蓮姐,身後的尾巴,怎麼處理了?”馬玉珍最終還是好奇地問。

    “他在松壽里被打劫了。”曾紫蓮微笑著說。

    路承周將尾巴吳偉擊昏後,背著到了松壽里5號。

    曾紫蓮隨後趕到,她堅決要求,將吳偉處死。

    畢竟,在這樣的年頭,消失一個人,根本不算什麼。

    往海河一扔,就完事大吉了。

    然而,路承周並不同意,他覺得,吳偉目前還不能死。

    不但吳偉不能死,還要將抗團的行動,“主動”告訴日本人。

    軍統有川崎弘的內線關明鵬,通過他,可以很方便的將一些“情報”,傳遞給日本人。

    這些情報,日本人就算無法證實,也會非常信服。

    “打劫?”馬玉珍詫異地說。

    剛才曾紫蓮說,尾巴已經“處理好了”,她以為是將尾巴除掉了呢。

    “這種事,在租界不是常發生麼?”曾紫蓮笑了笑。

    雖然英租界有數百名巡捕,街上幾乎每個主要路口,都有巡捕在執勤。

    然而,像這樣的事情,還是時有發生。

    吳偉的衣服都會被扒下來,連身上的財物和自行車,今天晚上就會送進當鋪。

    昏迷的吳偉,自然會被丟在附近,至于他能不能醒來,或者挺到明天,就不是軍統所關心的了。

    剛開始,曾紫蓮是堅決要求除掉吳偉的。

    然而,路承周向她分析,除掉吳偉的弊端,最終曾紫蓮同意了路承周的決定。

    一旦吳偉被殺,哪怕故意制造意外,陶階也一定會懷疑。

    雖然吳偉被打劫,陶階同樣會懷疑,但吳偉醒來後會證實,他確實被人襲擊。

    而且,對方的用意,是以劫財為主。

    如果吳偉被殺,陶階就算不懷疑馬玉珍的身份,也一定會去調查馬玉珍。

    到時候,路承周是不是要提供資料?

    路承周也是受過軍統訓練的特工,竟然沒有看出馬玉珍的異常,是不是說不過去呢?

    暫時留著吳偉,陶階至少不會懷疑路承周。

    路承周在襲擊吳偉之前,就已經考慮好了這些事情。

    吳偉目前不能死,松壽里5號也暫時不能使用。

    甚至,曾紫蓮在松壽里愛爾公寓的房間,也要停用一段時間。

    此時的路承周,已經到了憲兵分隊。

    他在萬國橋,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松壽里。

    當時曾紫蓮已經到了松壽里5號,他在擊昏吳偉後,說服曾紫蓮。

    將吳偉剝得只剩下一條內褲,然後附近的小巷子後,路承周就離開報。

    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由曾紫蓮處理便是。

    路承周向野崎匯報了萬國橋的情況,陶階擅自跟蹤馬玉珍,並沒有告訴他,路承周自然當作不知道。

    “下午東馬路的縱火案,已經確定由軍統所為。”野崎緩緩地說。

    這是他接到川崎弘的電話後,最終確定的。

    準確的說,東馬路的縱火案,是抗團干的。

    他們使用的是定時燃燒彈,鴻圖書局的門市部起火後,這些縱火者,已經回到了英租界。

    憲兵分隊在各個主要通道守株待兔式的蹲守,沒有任何意義。

    “這麼說,情報三室抓的那些嫌犯,都是白忙一場?”路承周驚訝地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0:11
第四百五十三章 現場

   如果抗團的人,在東馬路火災發生時,就已經回到了英租界。

    那憲兵分隊的行動,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也就是說,情報三室抓的那些人,都是無辜之人。

    這也是路承周特意讓關明鵬傳遞情報的原因,對川崎弘來說,關明鵬的情報,是最權威的。

    看現在野崎信誓旦旦的樣子,路承周很是欣慰。

    就在路承周向野崎匯報工作時,連衣服都沒穿的吳偉,慌慌張張跑到了情報三室的辦公室,向陶階報告。

    “你是怎麼搞的?衣服呢?”陶階看著吳偉,一臉的怒氣。

    “被人搶了。”吳偉哭喪著臉,將自己的遭遇,報告給了陶階。

    “這麼說,你的自行車也丟了?”陶階一臉疑惑地說。

    “是的。”吳偉慚愧地說。

    “走,去現場看看。”陶階看了看時間,雖然很晚了,但他還是想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陶階叫上胡然蔚,這位原華北區的情報處長,在這方面很在行。

    走到樓梯口時,正好踫到了路承周。

    “陶主任,你們抓的人,審了沒有?如果沒問題,晚上一定要放人,要不然,明天鬧到這里來,就麻煩了。”路承周提醒著說。

    野崎的情報,陶階肯定也是知道了的。

    如果陶階今天晚上不放人,明天警務處一定會派人來交涉。

    在英租界,憲兵分隊就是公然的幫會組織,只是仗著有日本人參與,一般人敢怒而不敢言。

    “審的差不多了,晚上肯定會放人。路主任,松壽里那邊的巡捕,你應該也熟吧?”陶階突然問。

    路承周是英租界的巡捕,與警務處的人都熟悉,本身又有執法權。

    如果能得到路承周的配合,自然是再好不過。

    “怎麼,三室在松壽里有行動?”路承周隨口問。

    “我有個手下,在那邊被劫了,想去看看。”陶階指著吳偉,嘆了口氣,說。

    “誰敢惹到我們頭上?走,一起去看看。”路承周“義憤填膺”地說。

    “感謝路主任相助。”陶階遲疑了一下,但還是一臉感激地說。

    吳偉的任務,是跟蹤那位舞女。

    而那位舞女,是路承周親自檢查過的,如果讓路承周知道,是不是會發怒?

    只是,路承周主動提出,要一起去察看,他也沒有理由拒絕。

    “大家都是兄弟,三室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路承周誠懇地說。

    他好像忘記了,當初在地窖門口,隨手就甩了陶階一記眼光。

    當時的路承周,似乎沒有把陶階當成兄弟。

    路承周其實是特意在等著的,吳偉回來的事情,他已經听說了。

    以陶階的性格,肯定會去松壽里實在察看。

    現在已經很晚,就算去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

    再說了,路承周做事很謹慎,雖然事發突然,但善後工作做得近乎完美。

    一行人開著車子去的松壽里,去之前,路承周讓他們先去了趟大興日雜店,每人拿了一個手電筒。

    晚上就算有路燈,但有些角落,沒有手電筒是看不清的。

    “路主任考慮問題,就是細致。”陶階拿著手電筒,感慨地說。

    剛才去大興日雜店前,他把吳偉拉到一旁,輕聲叮囑他,關于去松壽里的目的,絕對不能向路承周透露半個字。

    “我也只會做點這樣的事,其實真要遇到事,最是無能。”路承周謙遜地說。

    他在憲兵分隊,確實沒有表現得特別出色。

    以他的身份,也無法表現得特別出色。

    當然,憲兵分隊在他在,也不可能干出什麼驚人的成績。

    除了陳樹公和楊玉珊的事情,路承周當時並不知情外,其他憲兵分隊的行動,幾乎沒有成功過。

    “路主任深得野崎和川崎弘的信任,怎麼會無能呢。”陶階微笑著說。

    他還真是佩服路承周這一點,如果論能力,路承周絕對不如自己。

    可是,日本人為何就是信任他呢?

    很多機密,日本人會首先告訴路承周,好像自己是剛娶進門的媳婦一樣。

    今天晚上的事情,路承周與吳偉都是親歷者。

    只不過,吳偉此時腦袋還是渾渾噩噩的,他是受害者,對發生的一切,記得並不是那麼清楚。

    至少,他指出的遇襲地點,就與實際地點,相差了近十米。

    “當時我就在這里,突然旁邊沖出一個人,一拳就將我擊倒。”吳偉當時就被擊昏過去了,只知道自己被襲擊的大概地點。

    “對方是用拳頭?你確定不是木棒,或者其他器械?”路承周馬上問。

    “應該是拳頭,我倒地後,對方一腳踢來,當時我昏過去了。”吳偉介紹著說。

    “也就是說,這個人會點拳腳?”路承周沉吟著說。

    “不錯,而且力氣很大。”吳偉輕輕揉著自己的臉頰和後頸,此時已經腫了起來,他每說一句話,都會很難受。

    “今天晚上,我們都有行動,你怎麼會突然來這里呢?”路承周似乎才想到這個問題,隨口問。

    “不是取消行動了麼,我準備回家,听說這里有家夜宵攤不錯,特意繞了過來。”吳偉解釋著說。

    他其實也知道,自己的任務不能告訴路承周。

    要不然,路承周遷怒陶階,自己又得受罪了。

    “也就是說,你其實也是第一次來?”路承周馬上問。

    “今天晚上是第二次來了。”吳偉看了陶階一眼,輕聲說。

    “遇襲之後的事情,你還記得麼?”路承周沒有再糾纏,又問。

    吳偉的行動,當然不能告訴自己。

    路承周也不想跟陶階撕破臉,他只想知道,吳偉到底知道些什麼。

    如果有什麼,是自己沒有注意到的,今天晚上還可以補救。

    “當時我昏過去了,只是迷迷糊糊記得,好像被人背了起來,隨後有人解我的衣服,之後就徹底記不起來了。”吳偉苦思冥想,雖然事發不過三個小時,但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如果真是劫財,明天我去打听一下,肯定會有收獲。當然,你是情報三室的人,如果是抗日分子所為,也可以說得通。”路承周緩緩地說。

    “路主任覺得,有可能是抗日分子干的?”陶階心里一動,問。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0:12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不擔責任

    如果只是普通的打劫,陶階理都不會理。

    吳偉身為情報三室的人,也算職業特工了吧,竟然被人打劫,說出去都丟人。

    幸好吳偉沒帶槍,否則他這個三室主任,都沒臉出去見人了。

    他听到吳偉的匯報後,第一感覺,也是抗日分子所為。

    如果這真是抗日分子的行動,說明吳偉跟蹤的那個舞女,極有可能也是抗日分子。

    或者,吳偉被打劫的地方,周圍住著抗日分子。

    “我們的工作,是抓捕抗日分子。遇到這種事,我腦海里,第一感覺是抗日分子所為。”路承周沉吟著說。

    “我倒覺得,這件事跟抗日分子沒什麼關系。”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胡然蔚,突然說道。

    他雖是情報三室的副主任,但也是軍統的臥底。

    吳偉的事情,他下意識的認為,跟抗日分子有關。

    準確地說,應該跟今天下午東馬路的縱火案有關。

    “為什麼呢?”陶階問。

    “如果真是抗日分子所為,他們只會劫財麼?隨便挖個坑一埋,或者將他往海河一扔,吳偉還能活?”胡然蔚緩緩地說。

    “吳偉如果死了,我們一定會追查到底。或許,抗日分子就是怕這個。”路承周搖了搖頭,故意說。

    胡然蔚並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路承周對胡然蔚很了解。

    胡然蔚一開口,路承周就知道,他想干什麼。

    路承周看似對胡然蔚的論斷表示懷疑,實際上,已經在配合胡然蔚。

    “不對,如果吳偉死了,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他死在哪里,是怎麼死的。”胡然蔚堅持著自己的觀點。

    他下午接到命令後,也在秘捕可疑人員,接到取消行動的命令後,一直待在憲兵分隊。

    他沒與曾紫蓮溝通,自然也不知道軍統的想法。

    只是,作為一名軍統的臥底,他知道自己做什麼,對軍統最有利。

    吳偉被劫,有可能是抗日分子干的,更可能是軍統動的手。

    但胡然蔚希望,憲兵分隊能把此事,歸咎為一般的治安案件。

    “你說的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畢竟,吳偉只是下班回家。”路承周沉吟著說。

    “你還記得,自己被人背到哪里了麼?”陶階轉而問吳偉。

    路承周和胡然蔚分析得都有一定道理,原本他比較傾向于抗日分子所為。

    可听了胡然蔚的分析後,覺得很有可能,只是一般的治安案件。

    “記不太清了。”吳偉搖了搖頭,他現在只要一想這個問題,腦子就痛得厲害。

    “這樣吧,我去周圍問問,明天再托人,打听一下此事。其他東西不好說,自行車肯定能找得到。”路承周想了想,說道。

    “那就拜托路警官了。”陶階誠懇地說。

    情報三室的事情,還要麻煩路承周這個情報一室主任,他確實有點過意不去。

    “都是一家人,沒什麼拜托不拜托的。你們先回去,我去附近找警務處的人,等會自己回去就是。”路承周說。

    松壽里本就是曾紫蓮精心挑選的,路承周之後將安全屋設在這里,也是覺得,這里交通便利,進退自如。

    周圍的住戶不多,成分比較簡單。

    他找到附近的巡捕,請他們挨家挨戶詢問,結果不言而喻,沒有任何發現。

    路承周還特意到了松壽里5號,這里已經住進了人,從今天開始,松壽里5號暫時停用,只作為海沽站的普通聯絡站。

    第二天上午,路承周在巡視完轄區後,到憲兵分隊向野崎報告。

    “昨天晚上吳偉被劫的自行車和衣服,出現在在愛丁堡道的一家當鋪。昨天傍晚,幾乎是吳偉被劫後,一個小時不到,這些東西就被人當了,死當。”路承周拿出一張死當的單據,這是從當鋪找到的。

    “也就是說,吳偉的被劫,很有可能,只是個意外?”陶階在旁邊听著,忍不住問。

    “陶主任,昨天當著別人的面,我不好問。吳偉去松壽里,是不是執行任務?”路承周問。

    這個問題不弄清,他也不好多說。

    “這個……”陶階看了野崎一眼,此事他是告訴了野崎的,但不跟路承周說。

    “實話實說就是。”野崎淡淡地說。

    陶階的行為,確實有些不妥,但此時,再不妥也必須說出來。

    “其實,我是派他跟一下萬國橋那個舞女。”陶階猶豫了一下,輕聲說。

    “陶主任,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還是不相信我的忠誠?”路承周怒聲說。

    “不敢不敢,陶某知道得罪了,請路主任寬恕。”陶階忙不迭地說。

    “我怎麼敢寬恕你呢,吳偉被劫,有兩個可能性。一是那舞女是抗日分子,發現吳偉跟蹤後,她的同伙將吳偉擊昏,掩護舞女離去。第二,舞女只是舞女,吳偉被劫只是意外。”路承周淡淡地說。

    “路主任,你是見過那舞女的,能不能提供一些她的情況?”陶階昨天晚上回到情報三室後,與胡然蔚分析了很久。

    此事唯一的關鍵,是舞女的身份。

    “陶主任對這舞女很感興趣嘛,是因為她漂亮,還是因為你想據為己有?”路承周冷笑著說。

    “絕無此事,我只是懷疑,她有些反常罷了。”陶階望著路承周,連連擺手。

    “他敢說,你不是被這舞女的美色迷住,才故意去跟她?再說了,她有什麼反常?”路承周突然厲聲說。

    “我承認,這個舞女確實長得不錯,可是,我也不會假公濟私。我懷疑,她根本不是舞女,這只是她的掩護身份。”陶階篤定地說。

    “野崎先生,今天上午,我已經打听到了那名車夫的情況。那名舞女,確實去了英國俱樂部。而且,我也找人核實過,昨天晚上,確實有這麼一個人。”路承周緩緩地說。

    “既然路主任核實過了,自然就沒問題了。”陶階尷尬地說。

    “昨天我也檢查過她的證件,但你還是派人跟蹤了。我覺得,陶主任還是再次核實一下比較好,免得到時出了什麼事,怪到我頭上。這樣的責任,我可不想負。”路承周搖了搖頭,冷笑著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0:12
第四百五十五章 偷听

   陶階當著路承周的面,自然不好多說什麼。

    回到情報三室,他卻命令胡然蔚,暗中去英國俱樂部調查。

    只是,讓陶階失望的是,胡然蔚的調查結論,與路承周差不多。

    當然,胡然蔚不會告訴陶階,那個舞女,是第一次出現,以後可能也不會再出現。

    “這麼說,真是我看走眼了?”陶階喃喃地說。

    “我看,你不是看走眼了,而是看中她了。”胡然蔚微笑著說。

    “算了吧。”陶階搖了搖頭,他在看到馬玉珍的時候,當時雖然沒怎麼看清臉,但確實有一種心動的感覺。

    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了興趣。

    至少,目前他沒有了興趣。

    馬玉珍之後,才知道憲兵分隊對她進行了調查。

    得知前因後果後,她嚇出一身冷汗,自己一點小小的疏忽,沒想到帶來這麼大的後果。

    差一點,松壽里愛爾公寓暴露了,差一點,自己也暴露了。

    甚至,曾紫蓮的身份,也會暴露。

    她反思自己的行動,從東馬路回來後,確實過于急躁。

    如果能在萬國橋對面,仔細觀察一會,或者提前與曾紫蓮電話聯系一下,恐怕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故。

    幸好路承周沒有識破她的身份,否則,她和曾紫蓮都會暴露。

    當時她覺得,自己很幸運。

    然而,回到家後,她越想越不對勁,路承周真沒識破自己嗎?

    就算路承周再無能,他也在警察教練所學習了兩年。

    而且,這些年干的都是巡捕的事,還是日本憲兵分隊的情報一室主任。

    有的時候,把敵人當成傻瓜,殊不知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

    接下來的幾天,馬玉珍一直暗中觀察著路承周。

    越觀察,發現路承周的問題越多。

    路承周在家里,表現得特別冷靜。

    到家後,基本上都是晚上。

    在樓上書房休息一會,才會就寢。

    早上,吃了早餐後,就會去上班。

    這樣一個自律的人,真的很無能嗎?

    還有路承周與曾紫蓮的關系,據曾紫蓮透露的意思,她準備與路承周發展更進一步的關系。

    然而,他們在自己面前,依然表現得很冷淡。

    還有,他們晚上的交談,為何要如何神秘?自己趴在樓梯口,基本上都听不到說話的聲音。

    晚上,路承周到家後,馬玉珍依然會躡手躡腳,趴在二樓的樓梯口,偷听他們的談話。

    只是,路承周與曾紫蓮,談話的聲音非常小,她哪怕側著耳朵,也听不到聲音。

    馬玉珍一度懷疑,自己的听覺,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馬玉珍的听覺,確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因為書房內,根本就沒人說話,路承周與曾紫蓮的交流,全是通過文字。

    偶爾需要說話的,他們也改用英語。

    馬玉珍雖然是南開大學畢業,也是振華中學的老師,但她並不擅長英語。

    除了幾句簡單的口語對話外,其他跟國人一樣。

    路承周今天晚上,跟曾紫蓮又討論了關于馬玉珍的問題。

    “以後對馬玉珍,還要加強訓練。作為一名情報人員,她應該有更敏捷的反應,更準確的判斷。”路承周在紙條上寫著。

    此次雖然沒有讓馬玉珍寫檢討,但他與曾紫蓮,卻檢討了好幾次。

    每次行動成功,不能靠僥幸。

    只有周密的計劃,加上行動人員的專業素養,才是行動成功的最大保證。

    “不能把什麼事都推給我吧?”曾紫蓮無奈地寫道。

    路承周與馬玉珍的關系,讓他對馬玉珍總是另眼相待。

    “她是你的下屬,又是你推薦進入團體的,你不負責誰負責?”路承周寫道。

    “豐潤縣發來電報了,催促藥品。”曾紫蓮拿出一封電報,放到路承周身前。

    “藥品從中西大藥房購入,從大紅橋碼頭運出。”路承周很快寫下這行字。

    這兩個地方,都是路承周的地盤,只要他發話,完全沒有問題。

    “誰去經手?”曾紫蓮問。

    “馬玉珍?”路承周寫下這個名字後,在後面打了個問號。

    “馬玉珍不行。”曾紫蓮突然用英語低聲說。

    剛剛路承周還說要訓練馬玉珍,現在又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她,一旦出事,誰來善後?

    “目前她最合適。”路承周說,馬玉珍是馬厚谷的女兒,以後中共方面的藥品,也可以由她經手。

    馬玉珍一直在外面仔細听著,她無數著懷疑自己的听覺。

    然而,她還是沒撤。

    驀然,里面傳來自己的名字,接著就是幾句英文,她沒听懂,但確定兩人說的是英語。

    她雙手慢慢撐起身子,踮起腳尖,悄悄走到書房門口,趴在門上仔細听著里面的對話。

    路承周與曾紫蓮聊天,竟然說到自己,她也很是奇怪。

    “馬上就要開學了,她也沒時間干這個事。”曾紫蓮輕聲說。

    “誰?”路承周突然听到門外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他掏出腰後的手槍,一邊掏槍,打開保險,一邊打開了房門。

    “是你?”路承周望著滿臉慌張的馬玉珍,“驚訝”地說。

    其實,他覺得,馬玉珍早就應該出現了,可這麼久,她一直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玉珍,你來干什麼?”曾紫蓮走到門口,詫異地問。

    “我想找你聊聊天,不是故意要听你們說話的。”馬玉珍馬上給自己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你剛才听到了什麼?”路承周關上槍的保險,隨手將門關上,問。

    “我只听到了我的名字。”馬玉珍的目光,在房內迅速掃視。

    很快,好就發現,書桌擺著一張寫著字的紙條。

    上面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字,遠遠一看,雖然看不清寫的是什麼,蛤她可以斷定,這是兩種筆跡。

    驀然,她知道了曾紫蓮與路承周的交流方式︰寫字。

    當面交流,也用這種方式,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我們確實在說你。”曾紫蓮順著馬玉珍的目光,也發現了桌上的紙,她走到書桌旁,若無其事的將紙折好,收了起來。

    無論馬玉珍知不知道路承周的身份,這上面的內容,她都不能知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0:12
第四百五十七章 徹夜未眠

    路承周的話,讓馬玉珍無地自容。

    原來,路承周不是日本特務,原來,路承周一直在抗日。

    誠然,路承周參加的是軍統,可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只要是抗日,就屬于可以團結的力量。

    上級多次強調,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建立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對不起,我之前還策劃暗殺你。”馬玉珍覺得,這件事必須當面向路承周道歉。

    “這個無需道歉,畢竟,這個計劃就是我批準的。你們暗殺的不是我,而是金連振。”路承周微笑著說。

    “可是,我卻沒有看出來,目光實在太短淺了。”馬玉珍愧疚地說。

    “你才參加工作幾年?”路承周安慰著說。

    “對了,上次我寫的自檢書,最後是不是落到你手里了?”馬玉珍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說到這件事,我不得不說你幾句了。馬大夫醫院的行動,你的任務是觀察金東珍的車子,發出信號後,為何還要返回去?還有今天,你的穿著打扮,放在白天,可能沒有問題。但傍晚的時候,一名單身女性,穿著旗袍,進入英租界,最重要的是,你身上的氣質,其實不像一名舞女。如果不是我,恐怕這個時候,你已經在憲兵分隊的地窖里了。”路承周嘆息著說。

    “在萬國橋,你早認出我了?”馬玉珍詫異地問。

    “當然,從你走到橋中間,我就從你走路的姿態,以及你手臂的擺動,認出了你。”路承周沒有騙馬玉珍,將自己的觀察告訴了她。

    “原來我有這麼多破綻。”馬玉珍突然覺得很沮喪。

    “另外,你身上的茉莉花香味,只要靠近我一米之內,哪怕是閉著眼楮,我也能知道,一定是你。”路承周又說道。

    這個時候,無需給馬玉珍留面子,只有將她的缺點和不足,毫不留情地指出來,以後才能成為一名更優秀的戰士。

    “是嗎?”馬玉珍嗅了嗅自己的衣角,女人天生愛美,她接觸過一次香水後,就徹底迷上了。

    “從今天開始,我希望你不要在日常生活中噴香水,除非是執行任務。”路承周嚴肅地說。

    “可是你天天抽煙,身上也有一股難聞的煙味,這不算標識麼?”馬玉珍看著路承周吞雲吐霧,用手擋在鼻前,皺著眉說。

    “我抽的煙,是大多數人抽的牌子。而且,憲兵分隊中很多人,也抽老刀和哈德門。抽煙的人,一般很少會注意,就算注意了,也很難分辨。而且,我以火柴身份行動時,就算要抽煙,一般會抽大前門,就算他們找到這條線索,也只會誤導他們。”路承周解釋著說。

    他每次裝扮成“火柴”時,總會換了衣服和鞋子,身上的煙味,基本上就沒有了。

    而馬玉珍則不然,她只喜茉莉花香水味,常年累月積攢下來,味道其實很濃的。

    “原來如此。”馬玉珍點了點頭。

    她發現,路承周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有用意。

    而自己考慮事情,總是以個人為出發點,與路承周以工作為出發點,完全不一樣。

    馬玉珍晚上失眠了,路承周雖然沒告訴她,是什麼時候參加軍統的。

    然而,從路承周當初的思想變化來看,恐怕他還在警察教練所時,就已經與軍統接觸了。

    在中學時,路承周也是指點江山,慷慨激昂的熱血青年,而到了警察教練所,則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自己真是傻,經常跟路承周在一起,竟然沒有發現。

    如果不是住到路承周身邊,不知道還要多久,才會發現這個秘密呢。

    路承周不僅要忍受自己的誤解,還無法辯解。

    最重要的是,自己當初還讓抗團暗殺路承周,幸好路承周機智,否則自己現在將多麼的內疚啊。

    路承周從擔任二十四號路巡長以來,他的行為,馬玉珍基本上都知道。

    特別是,自己住進來之後,路承周其實需要承受更多。

    她覺得,路承周真是太為難了,他明明是抗日的,卻要被自己指責為特務。

    還有程瑞恩,當時整天罵路承周是漢奸特務。

    如果路承周真是漢奸特務,程瑞恩在憲兵分隊成立的第一天,還能平安從警務處走出來麼?

    一晚上,馬玉珍都沒有睡,她想了很多,路承周的行為,讓她也一夜之間,成熟了不少。

    與日本人抗戰,不是喊幾句口號,貼幾條標語就可以了。

    更多的時候,會付出血與汗的代價。

    路承周為了抗戰,不但要付出血與汗,他還要承認很多委屈和不解。

    在別人眼中,他是漢奸特務,在日本人眼里,他得是皇軍的忠實朋友。

    一想到與日本人打交道,還要贏得他們的好感,馬玉珍就很惡心。

    路承周能堅持下來,還能堅持得這麼好、這麼久,實在太難了。

    馬玉珍一整夜都為路承周鳴不平,她真想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天下人,路承周不是你們眼里的漢奸特務,他是抗日者,親手殺過日本鬼子和漢奸的抗日者!

    “怎麼,昨天晚上沒睡好?”路承周坐到餐桌旁,看到馬玉珍雙眼充紅,一邊喝著豆漿,隨口問了一句。

    “根本就沒睡。”馬玉珍低聲說。

    “你們兩個說什麼呢?”曾紫蓮此時也走了下來,打趣著問。

    馬玉珍和路承周,以前輕易不會單獨說話的。

    “買藥的事,還是你們辛苦一趟。大紅橋碼頭那邊,我會安排張廣林去一趟。你們只要把貨,放到碼頭就可以了。”路承周沉吟著說。

    既然馬玉珍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們之間自然就無需再用紙條了。

    “張廣林可靠麼?”曾紫蓮問。

    “張廣林雖是憲兵分隊的人,實際上是我的人。對他來說,這是幫我賺錢,其他事情,不會多問。”路承周緩緩地說。

    吃過早餐,路承周依然跟平常一樣,推著自行車出門。

    馬玉珍望著他的背影,手里拿的油條,一直舉在半空,痴痴地發著呆。

    “已經走啦。”曾紫蓮輕輕咳嗽一聲,輕笑著說。

    “紫蓮姐,說什麼呢?”馬玉珍臉上一紅。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4-30 20:13
第四百五十八章 趕緊匯報

    馬玉珍剛才確實是看著路承周的背影出神了,一個鐵桿漢奸,突然發現,原來也是一名抗日者,這種轉變,她需要時間來適應。

    昨天晚上,她其實就考慮過這個問題。

    以前馬玉珍是敵視路承周的,認為路承周是日本特務,典型的漢奸,可以除掉的敗類。

    她與路承周雖然兩小無猜,可恨不得將他除掉。

    為此,還向抗團建議,暗殺路承周。

    可現在得知,路承周不是不是日本特務,還是抗日者,是軍統的代理站長,是自己的上級。

    這樣的反差,剛開始她真的很難接受。

    因為她突然之間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與路承周相處了。

    之前的馬玉珍,一縷情絲掛在路承周身上。

    然而,自從得知路承周的身份後,她的心就死了。

    可現在發現,路承周卻是抗日者,她該怎麼辦?

    這件事,恐怕得請示組織才行,無論是螞蟻還是田書記,都是她的上級。

    “我可是提醒過你多次,讓你潛伏在路承周身邊。可你呢?每次都不同意,這下後悔了吧?”曾紫蓮看著馬玉珍的模樣,以為她對路承周的情感,再次爆發了。

    “我哪想到,他會是火柴呢?”馬玉珍苦笑著說。

    曾紫蓮之所以跟自己一起住進來,恐怕是早就知道路承周身份的。

    可笑的是,曾紫蓮“潛伏”在路承周身邊,她之前還很擔憂曾紫蓮的安全。

    可現在,她也很擔憂,只不過擔憂的是自己和路承周的關系。

    “是啊,當初我也沒想到,他簡直就是個大騙子。”曾紫蓮啐了一口,笑罵道。

    “紫蓮姐,你應該多給我一點暗示的。”馬玉珍不滿地說。

    “這可是火大站長的特別叮囑,除非你自己發現,否則不能主動告訴你。”曾紫蓮微笑著說。

    “他的架子倒不小。”馬玉珍嗤之以鼻地說。

    “不要以為他是擺架子,其實是對你的保護。人家對你,可真是沒說了,讓你加入訓練班,還特意化裝,用的也是化名。之後參加行動,每次都要親自過問你的具體任務。不要看他整天板著臉,目不斜視,其實關心著你呢。”曾紫蓮微笑著說。

    她其實也知道,自己與路承周之間,只是純粹的工作關系。

    而路承周對馬玉珍的關心,發自內心。

    “我加入團體的事,是不是他也過問了?”馬玉珍突然問。

    “你以為呢?”曾紫蓮笑著說。

    其實,馬玉珍加入軍統,路承周剛開始還真沒過問。

    當時曾紫蓮還不知道路承周的身份,但以路承周對馬玉珍的關照,她覺得,路承周一定會反對馬玉珍加入軍統的。

    “紫蓮姐,剛才他說的是什麼任務?”馬玉珍又問。

    “我們需要一批藥,這批藥要從中西大藥房購買。”曾紫蓮跟她說了七路軍需要藥品的事。

    “這麼說,中西大藥房實際上是……”馬玉珍突然一愣,她現在明白,路承周為何要盤下中西大藥房了。

    “不錯,你父親雖然不是我們的人,但他已經在為國家做事了。”曾紫蓮緩緩地說。

    “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馬玉珍堅定地說。

    “還有他的身份,目前就你我知道,其他人只知道火先生,而不知路警官。此事關系到他的安全,也關系到我們,甚至整個團體的安全。一定要保密,哪怕就是死,也不能透露這個機密!”曾紫蓮正色地說。

    “我一定會保密,絕對不向外人透露!”馬玉珍鄭重其事地說。

    她特意強調了“不向外人透露”,這也是馬玉珍耍的小心眼。

    向黨組織匯報,不算違背諾言吧。

    上午,馬玉珍去了趟估衣街。

    但在去估衣街之前,她先去了趟黃家花園福順里1號。

    這件事,她必須當面向田南晨匯報。

    路承周竟然是軍統海沽站的代理站長,說出去誰會相信啊。

    堂堂的軍統站長,竟然潛伏在日本特務機關,太神奇了吧。

    “路承周是軍統站長,對我們來說是好事。至少,多了一名抗日者,少了一名漢奸特務。”田南晨仔細听完馬玉珍的匯報後,緩緩地說。

    他早就告訴過路承周,馬玉珍知道他軍統的身份後,有利于工作。

    至于路承周真正的身份螞蟻,則要視情況而定,才能告訴馬玉珍。

    這個主動權,掌握在路承周手里。

    “我們對路承周,要采取什麼態度呢?”馬玉珍問。

    除了向田南晨匯報路承周的身份外,她更想要知道一個答案,如果自己與路承周恢復關系,組織會不會同意呢?

    畢竟,她是員,而路承周是國民黨員。

    “對抗日力量,我們的原則,一向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不管路承周對的態度如何,目前他肯定是抗日的。”田南晨沉吟著說。

    他與馬玉珍談話是,有的時候必須忘記路承周是“螞蟻”。

    “如果他……”馬玉珍突然想到一件事,臉色變得緋紅。

    “如果他什麼?哦,對了,你跟路承周從小一起玩到大,到高中一直都是同學。你擔心,他會娶你?”田南晨很快猜到了馬玉珍的心思。

    “他是長官,如果提出這樣的要求,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馬玉珍苦惱地說。

    這個問題,她糾結了一個晚上。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路承周是軍統特務,而是你黨的地下工作者。但你忘記軍統的規矩啦?抗戰不勝利,軍統內部人員不能結婚。”田南晨微笑著說。

    其實,他倒很希望,路承周能與馬玉珍走到一起,成就一段羅曼蒂克的革命愛情。

    “但是,還有工作夫妻啊。”馬玉珍急道。

    需要的時候,路承周可以命令她,擔任他的“工作夫人”。

    到時候,她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如果答應,擔心違背組織原則。

    如果不答應,又以什麼理由呢?畢竟,她現在與路承周是“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

    “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情況,組織上會尊重你的意見。”田南晨鄭重其事地說。

    “我知道了。”馬玉珍終于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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