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克斯瑪帝國 作者:三腳架 (連載中)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6-28 10:40: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5 102603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0 12:31
第三五九章收購【1】

 

  第二天一大早,伊戈爾先生的夫人從床上甦醒過來,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並沒有任何動作,而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天花板。直至有大約三分鐘後,她才發現有一些意不對勁的地方。不對勁的地方不是她被人侵犯了,而是她沒有被人侵犯。昨天晚上丈夫帶那個年輕人回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會發什麼什麼,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像上一次那麼掙扎。

  她從床上坐起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確認自己沒有受到過任何形式的侵犯,略微有些奇怪。她了解她的丈夫,那是一個連汗毛都是黑色的魔鬼,他居然找了一個流浪漢來侵犯她,並且眼睜睜的看著還以此為樂。

  她痛恨他,但不會表現出來,因為她和孩子們需要這個家以及所有的開支。她看了看臥室,和以前沒有什麼不同,她在家裡每一個角落都檢查過,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樣。唯獨不同的是,她的丈夫,還有那個帥氣的年輕人不見了。

  她坐在沙發上,雙眼無神的看著沒有打開的電視機,過了好一會,她才從抽屜裡拿了一點錢,提著用來裝菜的布口袋離開了家門。她還要為孩子們準備午飯,順便還要去把他們接回來,她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她冷靜的關閉了房門,瞥了一眼門口消失的汽車,臉上稍有的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今天是周末,他的丈夫哪也不會去!

  不,他出去轉了轉,只是沒有回來。

  她可能不知道她的丈夫已經被埋在了一百多公里外的一塊荒地中,不過這對她來說可能並不代表什麼,生活總是這麼無可奈何,缺少了誰都必須往下過。

  一切都那麼的平和,就像之前的每一天,讓她丈夫死於非命的罪魁禍首,卻迎來了一個他不太想要見到的女人——納莎。

  「看得出來你挺喜歡這個女孩的,是因為她長得漂亮嗎?」,納莎的目光具有侵略性的在德芙身上不斷的遊走,她的注意力總是集中在幾個特殊的部位,不時撇撇嘴,彷彿是在質疑杜林的審美觀,「的確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只是看上去胸小了一點,另外冒昧的問一句,你是不是喜歡這種沒怎麼發育的女孩?」

  「你的也不大!」,杜林笑瞇瞇的反擊了一句,這句話的殺傷力還是非常驚人的,納莎的秘書小姐坐在一邊低垂著頭,不時摸一摸眼鏡腿,恨不得找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躲進去。

  她發誓,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什麼,否則杜林不可能說出納莎小姐某些特徵上的事實。

  納莎臉色微微熏紅,她白了杜林一眼,翹著腿端著咖啡的托碟,小口小口的啜了幾口咖啡,然後面無表情的將咖啡連同托碟都放了回去,「你太失禮了,這種話怎麼能說得出口?」

  杜林一點也不著惱,「我只是在敘說一個事實而已,沒有別的意思,而且我不覺得我有冒犯你的對方。恰恰相反的是無禮的人應該是你才對,納沙小姐。你闖進了我的辦公室並且對我的管家兼秘書評頭論足,這是喬治家族人都特有的風格嗎?」

  納莎似乎對非常樂於挑釁杜林,儘管她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贏過一次,卻依舊樂此不疲。

  這次到奧迪斯市來的主要原因是約翰先生和他的父親都發現了被稱作為「電視膠帶」的這個東西,說白了就是杜林發行的那些膠帶。這些膠帶通過有聲有畫面的方式來傳遞信息,比那些讀者通過讀報紙更容易讓他們理解需要他們了解的內容,並且更加容易深入人心。畢竟那些活生生的政客,或者是演員鮮活的就如同在看一場與眾不同的電影,觀眾們的印象當然是深刻的。

  更讓約翰先生意外的是,當那些中產階級的家庭婦女們開始聚集在一起討論那些情景劇的內容時,他才意識到這個東西帶來的魔力。他一邊讓自己的兒子,也就是納莎的父親著手組建屬於喬治家族的膠帶公司,一邊派出納莎前往奧迪斯,希望她能夠從杜林的手上將他的公司買下來。

  這就是行業托拉斯的辦事方法,一邊自己建,一邊收購。錢對於已經躺在床上的約翰來說毫無意義了,他現在需要的是更大的政治影響力。他看得出那個叫做杜林的傢伙的確是一個人才,能夠突發奇想的通過這種方式,將報紙上的新聞變成畫面,然後傳播入千家萬戶,並且悄無聲息的影響著帝國的中高產階級。

  是的,在他看來那就是有圖像的報紙,只要是報紙行業,都屬於他的勢力範圍。

  這就是納莎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賣不賣?帝國之星什麼的公司,我會給你一個你無法想像的數字。」,納莎說著話的時候有點得意洋洋,那絕對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她自己聽到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她很想從杜林的臉上看見一些她希望看見的東西,不過很可惜,這傢伙就像是上次在伊利安一樣,沒有任何驚喜或者惱羞成怒的情緒,總是笑瞇瞇的,半死不活的樣子。

  杜林慢條斯理的從煙盒中抽出了一根香煙,點燃,香煙的煙霧在兩人之間裊裊升騰,彷彿視線都被這些透明的煙霧所阻擋,連對方的眼睛都看得不真切起來。

  「你覺得奧迪斯怎麼樣?」,杜林突然間問了一句,這個問題讓納莎有點措手不及,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這裡看上去雖然挺破舊的,不過還不錯,到處都是工地這說明這裡很快就會變得煥然一新。」,納莎說的都是真話。

  她去過繁華的地方,也去過如同特耐爾那樣的邊陲小城,這裡算不上有多麼的好,但是給人一種澎湃的錯覺,這座城市好像是活著的,是有生命力的,現在這股生命力正在擴張、爆發!

  對付納莎的肯定杜林還是開心的,他用夾著香煙的手指了指外面,「有興趣投資一些項目嗎?看在我們都是朋友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保證你能夠賺不少錢。」

  納莎愣了一下,然後緊接著嘟囔了起來,「喂喂餵,我說的是你願不願意賣那個什麼傳媒公司,不是說要在這裡投資。」

  杜林笑了幾聲,搖了搖頭,「帝國之星對於我來說,就如同特稿社對於你們喬治家族的作用,你們願意出售你們家族的特稿社嗎?如果願意,我可以花錢買下來,用一筆你們想像不到的數字來購買。」

  他並不是說謊,如果約翰有意向他出售自己的三家特稿社辛迪加,杜林立刻就能從各個方面籌集一筆可以動搖帝國經濟的資金來收購約翰的產業。無數人都在眼饞他的那三家特稿社,以及他在報紙行業的地位。他如果願意出售,許多人都會擠破頭的把錢交給杜林處置,作為回報只需要給他們一定的股份即可。

  也許幾千萬在普通人的眼裡就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了,但是杜林相信,他要湊最少也是以億為單位的資金。

  納莎這次沒有反擊杜林,而是沉默了下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管是她的爺爺還是她的父親抑或是她,無論誰掌權都不可能出售家族裡的任何產業,連別人入股都不行。

  杜林拒絕了她,再次拒絕了她,這讓她有點頹敗,「你不是很想和家族合作嗎?現在有一個很好的機會,為什麼要放棄?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成立了傳媒公司,你做的我們一樣能做,而且會比你做的更好。現在你的公司還值一點錢,但是等我們的公司開始運作之後,也許你的帝國之星傳媒公司將一分錢都不值!」

  這一次,納莎說出了杜林那家公司的全名,作為喬治家族第三代的第一人,無論她願意或者不願意,她都必須接受大量的課程以及輔道,不管是知識方面,還是經營管理方面。她不可能會忘記自己此行的目標,她之前那麼說只是故意氣杜林而已。

  杜林聽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嗤笑了一聲,站了起來。他走到窗戶邊上轉身面朝著屋內,雙手壓在窗沿上,略微揚著下巴。屋外正午的陽光非常的熾烈,就像是一道光芒從天而降那樣照射在他的身上,整個人都融入在光輝之中。他用一種帶著驕傲與自信,以及一絲輕蔑的態度,輕聲說道:「在報業這個領域,我承認喬治家族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但是在電視膠帶這個領域裡,不是有錢有人就能玩的好的,在這裡,我才是那個了不起的王!」

  「納莎,我奉勸你以及希望你能把話帶給約翰先生,現在撤資還來得及,如果投入太大的話,到時候想要捨棄恐怕都難以做到了!」,他揚起手吸了一口煙之後吐出,滾滾的煙霧撲面而來,「順便說一句,之所以喬治家族能夠成為報紙行業的托拉斯,是因為約翰先生比我早生了一些年。」

  杜林說話的時候讓納莎有一瞬間的失神。

  她就像是看見了她的祖父,哪怕一臉病容的躺在病床上,也有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驕傲和自信支撐著他。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0 12:31
第三六零章無悔【2】

 

  把氣呼呼的納莎送走之後杜林回到辦公室裡,他早就知道當自己的膠帶開始流行起來的時候,就是那些大鱷開始進場的時候。

  這些巨無霸的資本力量太需要一個屬於他們的喉舌了,報紙行業被喬治家族牢牢的把控著,他們沒辦法插手,想要另闢蹺徑又找不到什麼好門路。此時杜林等於為他們打開了一扇窗戶,順便還把門打開了。在這個全新的行業中,還不存在規則制定者,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這個行業最後的贏家。

  所以大量資本很快就會湧入這個行業當中,但是對此杜林並不擔心,他反而希望有更多的人進入到這個行業中。人多了,競爭就會激烈,競爭激烈就會有人投資失敗出現虧本,同時這也意味著有人在賺錢。任何行業如果沒有經過這樣一個大浪淘沙的過程,就會不斷的出現新的挑戰者。

  如果沒有這種魚龍混雜的競爭,或許在某個時候杜林可能需要獨自去面對某一個財團,或者某一個打算跨行業的大亨,那麼他身上的壓力就會重很多,面對的困難也會更麻煩。只有把大家同時放在一個盤子裡,只有當別人都沒有把自己當做對手的時候,才會有可能出奇制勝,將所有人都淘汰掉。到了那個時候,經過殘酷的商業戰爭洗禮,杜林的帝國之星傳媒公司將吞食那些失敗者,把自己變成一個巨無霸。

  不會再有新的挑戰者,杜林將是壟斷這個行業,他會制定標準,制定遊戲規則,所有人都必須在他的框架內按照他的意志去遊戲。

  況且他手中還有很多大殺器沒有拿出來,比如說各種各樣的連續劇,各種各樣的節目,各種各樣的互動節目……。只要他想,隨時隨地都能弄出一個前所未有的節目,將所有的觀眾都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中。有時候第一的確不一定就是最強,但第一意味著吸引力。

  對於娛樂行業,對於電視行業,吸引力才是最重要的。

  從窗戶看著納莎坐上車離開了市政廳的大門外,杜林腦子裡突然間突發奇想,要不要設一個局,把喬治家族吞下來。

  這個想法很誘人,而且並非完全沒有操作的可能,特別是納莎此行帶來的消息也間接的表明了她背後兩代掌門人的態度。杜林可以理解他們,如果說電視膠帶行業對誰的衝擊力最大,那麼毫無疑問就是報紙了。兩種完全不同的媒介所展現出來的魅力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在他夢境中的那個世界裡,報紙的發行量逐年下降,或者說傳統紙媒的生存空間不斷被可視媒介擠壓到了死亡的邊緣。或許現在看起來電視膠帶對喬治家族的影響不大,但是如果每一天都有一卷膠帶出現在人們的報箱中呢?如果每天都能通過這卷膠帶了解到最新發生的事情,以及享受娛樂呢?

  甚至是……有線電視的出現呢?

  杜林不知道不知道約翰先生有沒有這種設想,但是他知道,對方一定感覺到了緊迫感,才會立刻想著來收購自己的產業。一方面是為了在喬治家族的公司發展起來之前,阻止帝國之星的爆炸式發展,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徹底的吞掉所有對自己有威脅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行業。

  納莎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恐怕就是她的父親了,甚至是她的爺爺親自出現。說實話,對於自己能夠把這樣的大人物引來奧迪斯這個破地方,杜林還是有有些成就感的。

  不過很可惜,他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就被都佛破壞了。

  都佛面色陰沉的走了進來,關鍵的是他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一個看上去只有一兩歲大的孩子,正掛著淚珠躺在他的懷裡,陷入了沉睡。

  都佛和所有瓜爾特人都差不多,家裡的弟弟妹妹有很多,所以帶孩子這種技巧早已鍛煉的無比純熟。他小心翼翼的將懷裡的孩子放在了一個嬰兒籃裡,就是那種藤條編織的長一點的籃子。然後拜託了一下德芙把那孩子送到裡面休息室裡之後,他才走到杜林身邊,抽起了悶煙。

  杜林沒有說話,他在等都佛自己說。

  抽完了一根煙之後,都佛才苦笑了一聲,他用力撓了撓頭髮,讓經過梳理的頭髮變的亂哄哄的。

  「我可能要暫時離開一下。」,他又拿出了一支煙,點上繼續吸了起來,整個人弓著腰伏在窗台上,「薇薇安那邊出了一點事情,我不太放心,大概要走三天到一周時間。」

  上午有一個有點面熟的中年人給都佛送了一個籃子,籃子裡就是那個孩子,同時也是都佛的孩子。那個中年人是薇薇安父親的管家,在她沒有離開總督閣下的府邸之前,都是那個中年人在照顧她。這次薇薇安找到他,拜託他把孩子給都佛送來的時候,他就意識到可能要發生什麼事情了。

  所以在見到都佛的似乎後,他對都佛說了一句話,「都佛先生,請遵從您的心做出選擇,無論您做出了怎樣的選擇,我相信薇薇安夫人都不會責怪您。」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走了,只留下還沒有回過神來的都佛,以及他籃子裡的孩子。

  他一上午都在抽悶煙順便照顧孩子,直到現在他才做出了決定,至少不會讓自己後悔,不會讓自己在某些年後痛恨自己的決定,他要去看看薇薇安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於要把孩子送到他這裡來。

  杜林沒有阻攔他,也沒有資格阻攔他,這是都佛的家事,他不方便插嘴,但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如果你決定好了,隨時都可以離開,你回去的時候最好把基拿也帶上,順便讓他帶上他的'魚竿'。」

  「我就知道那盒子裡裝著的不是魚竿!」,都佛用拳頭砸了一下牆壁,外牆撲簌簌的掉了一些漆皮,「裡面是什麼?槍嗎?」

  杜林聳了聳肩膀, 「你只要知道是可以幫助你的東西就行了。」

  都佛拍了拍杜林的胳膊,揮了揮手轉身就要離開,杜林突然把他叫住了,「還記得我們在特耐爾為什麼坐牢嗎?」

  都佛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笑的陽光燦爛,再次轉身。

  他隨後找到了基拿,說有件事需要他的幫助,雖然有時候兩人會互相諷刺一下,但這次基拿一句話都沒有說,走回屋子裡將裝著「魚竿」的盒子取了出來,背在背上,一言不發的跟在了都佛的身後。

  都佛其實還是有點感動的,基拿是杜林的「朋友」,雖然說起來也是自己的朋友,但是對方沒有任何理由需要為他去冒險,因為他不是杜林。可基拿能夠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就跟著他,這讓他有一種「滿足」的情緒在蔓延。

  兩人坐上了返回特耐爾的蒸汽機車,路途很漫長,都佛忍不住又問了一句,「裡面到底是什麼?」

  「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比如說魚竿。」,基拿還是那副憨直的樣子,笑的時候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一臉燦爛。

  此時的薇薇安正在總督閣下的府邸中,總督閣下的身體情況很不好。從年頭開始,他的身體就出現了一些問題,醫生說是因為身體機能的衰退導致他光喝奶已經無法滿足他身體對營養上的需求了。廚師們用盡了辦法,將一些富有營養的東西做成流質食物給總督閣下飲用,但效果很差。

  一開始每次食用都會嘔吐,他的胃長期沒有碰油星的東西所以產生了巨大的排斥感,後來稍微好了一點,只能說勉強維持他的身體不會出現突然性的衰竭,可問題還是那麼嚴重。他每過一天,離死神就近一步,老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長了,所以心態還不錯,導致他比醫生猜測的存活時間長了兩個月。

  在前幾天,薇薇安夫人在街頭進行宣傳平權活動的時候,有一輛車失去了控制撞向了她。她在即將被撞的那一刻反應了過來,躲開了致命的傷。可她知道,那個人是彼得派來的。

  她和彼得的關係已經降到了冰點,圍繞著離婚這個話題已經進行了多次的爭吵,甚至彼得不惜說出一些殘忍的話來威脅她,其中就包括要殺了她。

  殺了她,和離婚,從結果上來說彼得都會變成一個人,但是性質不同。

  如果是離婚,他的政治生涯就要面對一道很難度過的難關,但是如果薇薇安夫人死於意外,他的政治生涯不僅不會出現問題,反而會因此博得人們的同情心。

  深知彼得性格的薇薇安夫人已經意識到,彼得做出了「決定」。她立刻讓總督府的管家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奧迪斯市,如果她發生了意外,至少自己的孩子還能活下去。

  總督閣下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女兒在想著什麼,好一會才開口驚擾了她的思緒,「是在想彼得的事情嗎?」,薇薇安夫人剛要說不是,總督閣下就笑著繼續說道:「當初我不讓你嫁給他,你覺得我是在謀殺你的愛情,那麼現在呢?你得到了什麼?你的愛情呢?」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0 12:31
第三六一章解答【1】


  總督閣下說的非常不客氣,語氣中那淡淡的嘲諷讓薇薇安夫人銀牙緊咬,可她卻沒有絲毫反駁的餘地。當初選擇彼得的是她,違反父親要求的也是她,甚至想要斷絕父女關係也不惜和彼得結婚的也是她。每一次選擇,都是她親自做的,哪怕總督閣下給了她最正確的選擇,她也強硬的選擇自己那條通往深淵的道路。

  人可以做很多錯事,但最好不要後悔,因為後悔意味著自己否定了自己曾經的一切。

  薇薇安知道這個道理,小時候她坐在總督閣下的懷中時總督閣下告訴過她這個道理,可她忘記了,現在又回憶起來,所以她不後悔。可真的就不後悔麼?這不是短短幾個月幾年的經歷,自己奉獻了自己最美好的那些年,卻換來一句後悔,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總督閣下看著女兒一臉寒霜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咳嗽了幾聲。薇薇安夫人立刻露出了的驚容,她剛準備站起來把醫生叫進來,總督閣下卻擺了擺手,他拒絕了薇薇安夫人要叫醫生的舉動,「我的時間不多了,與其把所剩不多的時間浪費在和醫生的對答中,不如讓我們來說點其他的。」

  「彼得是一個騙子,但是作為一名政客他是合格的,如果說他沒有派人來除掉你,我反而會看不起他。」,總督閣下似乎並沒有完全站在薇薇安夫人的立場上說些安慰她的話,反倒是說起了彼得的好處,他若有所指的說道:「任何政客其實都需要扮演三個角色,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一個有責任的官員,以及一個冷血的劊子手。如果扮演不好這三個角色,那麼他一定不是一個好官員。」

  「我看走了眼,我以為他不會是一個合格的政客,但他是……」,總督閣下又咳了幾聲,「好了,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或許這個代價不是你想見到的,但絕對會比殺死他更加令他痛苦。」

  薇薇安夫人眉頭緊蹙,「你打算怎麼做?」

  總督閣下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真正意義上做到了眉開眼笑這種程度,「我會告訴我的老朋友們那個傢伙居然企圖傷害我的家人,彼得的政治生涯到此終結了。他會被踢出舊黨,他的一些醜事也會被曝光出來,他將被所有人唾棄並且與政治完全的絕緣。我相信這對一個有抱負的政客來說是最殘忍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體會了吧?」

  薇薇安夫人想了想,最後緩緩的點頭,神情有些愉悅,她知道彼得最看重的是什麼,那就奪走他最寶貴的東西,然後等到他一無所有的時候,再乾掉他。

  這段時間作為坎樂斯州女權運動的第一人兼州女權組織代表和領袖,薇薇安夫人終於明白了彼得對政治的熱衷源自於何處,那種手裡掌握著無數人命運,可以任由自己喜好決定別人未來的感覺,真的太棒了!別看她只是女權運動的代表人物,可她一樣掌握著許多的權力。

  最近她正在和帝都的女權組織積極聯繫,打算成立一個「女性權益組織」,這個組織會把所有女性都容納近來,即使有一些女性不願意參加這個組織,她們也將成為該組織的「被保護人」。無論她們遇到什麼樣的情況,女權組織都有權力和義務為她出頭,這就非常的可怕了。

  她們還在商量如何制定關於女性的權益保護,包括了工作的強度、薪酬、行業、內容等一系列的東西,一旦這些東西商議好,整個帝國都會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

  那些男人不敢再對女人們有過分的舉動,否則他們就必須嘗試一下什麼叫做「守活鰥」。

  說話間有人敲門並且自報了身份,是總督閣下的管家,總督閣下讓他進來,他進來之後就站在門口告訴兩人,孩子已經送給了都佛,是他親自接收的。說完,他就退了出去,他知道這個時候是總督閣下和薇薇安小姐說些私密事情的時候,他不方便在一邊旁聽,即使兩人都不會反對他旁聽。

  「你這麼信任那個小子?」,總督閣下有些興致,「你連你的哥哥都不相信,卻信一個騙了你的傢伙?」

  薇薇安夫人臉上多了一絲笑意,「那是我的孩子,但也是他的孩子。如果他願意把亞瑟培養成一名罪犯,那也是他的事情,他至少會保證他活著。再者說,他現在和杜林在一起,我有沒有和你說過,那個小子已經是市長了?」,薇薇安說起這兩人的時候顯然比剛才興致更好,「那傢伙用了兩年時間,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成為了一名市長,這簡直就是奇蹟!」

  總督閣下卻一針見血的反駁道:「政治不是商業,我親愛的女兒,你對這些東西了解的遠遠沒有彼得透徹。或許這一切在你看來是一個奇蹟,但是對於那個叫做杜林的小伙子來說,這是有人在對付他。」

  「你覺得新黨和舊黨之間有什麼區別嗎?」

  薇薇安夫人愣了一下,然後說出了很多不 同的地方,她在特耐爾待過,也在奧爾奧多待過,還去過帝都以及其他地方。所以她的感觸很深,新黨和舊黨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政治團體,如果一個是晴天,那麼另外一個就是陰天。

  總督閣下再次笑了起來,「你不懂,你真的不懂。新黨也好,舊黨也好,其實在我看來沒有任何的區別。他們就像是手心和手背,當你需要用到手心的時候,手心就會朝上。當你需要用到手背的時候,手背就會朝上。」

  「在商業上存在一夜暴富的奇蹟,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也許只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靈感就能夠創造出一個大亨。但是政治不同,沒有足夠的累積和足夠的人脈,把他架在市長的位置上這不是好事,是壞事。別人都在老老實實的順著緩坡朝著山頂前進,但是有人把他直接丟到了山坡背面的峭壁上,上不去,也下不來,有他受的!」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知不知道自己的情況!」

  總督閣下說的話已經有些多了,比以往說的話要多得多,甚至有時候一周時間都沒有今天這麼一小會說的話多。其實他很清楚,就像他之前對薇薇安所說的那樣,他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不在這個時候把該說的都說出來,或許他真的會在最後那一刻後悔。有些東西說出來讓別人理解、學習並不代表自己失去了,這是一種傳承,也是一種另類的永生。

  他們一直說,一直說到了用晚餐的時候,期間彼得來了一個電話,管家告訴彼得總督閣下在休息,除此之外他沒有再來過第二通電話。

  彼得心裡其實也很清楚,不管薇薇安遭遇的車禍是不是他安排的,他都必須為此負責。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他用了十幾年才成為一名市長,想把他整下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就在這樣一個氣氛緊張的時候,都佛和基拿終於下了蒸汽機車。兩人坐了一整天,早就腰酸背痛了。如果不是中間兩人都站起來活動了一會,可能他們都會坐到懷疑人生的地步。沒有坐過十幾個小時的車程,永遠不知道其實坐也是一種折磨,一種痛苦。

  用兩條差點以為不是自己的腿行走在特耐爾的街頭,這座城市彷彿什麼時候都是這個樣子,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也不會給人甚麼驚喜。這裡比奧迪斯要繁華,可這裡卻死氣沉沉,整個城市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墳墓,一點也沒有奧迪斯那樣旺盛的生命力。

  下了車後兩人找了一家小餐館,好好的吃了一頓並且要了一些帶走晚上吃,他們隨後找了一家小旅館住了進去。旅館門外就有一個電話亭,比較方便,而且這樣的小旅館不會有太多人關注。

  簡單的休息了一下換了一套衣服,都佛拿著零錢在路人驚訝的目光中走進了電話亭,他一口氣塞了兩塊錢的硬幣,才撥通了薇薇安的電話。

  管家先生給都佛留了一個電話,是總督府的。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當管家先生聽到了都佛的聲音之後,嚴肅的臉上多了一絲柔和的笑容。他將電話提起來送給了薇薇安,薇薇安有些意外的拿著電話走到了陽台上。

  此時電話中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只有兩個輕微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都佛才問道:「你那邊出了什麼事?」

  薇薇安夫人轉過身面朝著外面,輕聲說道:「沒什麼事,一切都很平安,只是覺得你可能想要看一看孩子,所以讓管家把孩子給你送過去了。過段時間我還會把他帶回來的,你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後中期大選就結束了,到了那個時候,彼得也應該得到他應有的下場了。

  她還補充了一句,「真的沒事,不信你過來看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0 12:32
第三六二章節【2】

 
  都佛掛了電話之後又給杜林打了一個電話,他還沒有開口,杜林就說出了他想要知道的那些事情,同時也讓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前幾天才通過車禍這種方式解決了一些麻煩,現在有人也打算通過車禍解決薇薇安這個麻煩。他們之間唯一的區別是都佛成功了,但是另外一群人沒有成功。

  司機當場就被抓住了,畢竟薇薇安怎麼說也算是一個很有名氣和政治力量的女人,而且身份特殊,這件事就連州長都過問了一二。那名司機在警察局裡經過警察們體貼溫柔的呵護,最終交代了他偷車的事實。這輛車是他偷來的,打算開到其他地方賣掉,他駕駛技術並不好,隻開過兩次。

  這次因為看見路邊有一大群人擠占了小半道路,同時對面也來了一輛車,他錯把動力艙踏板當做了剎車踩下去才引發了這起事故。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的預謀,也沒有人指使他,他堅稱這只是一個意外,並且願意承認自己盜竊的行為。

  但……真的就是意外嗎?

  掛了電話之後都佛回到小旅館裡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都佛就離開了小旅館,他聯絡了一些人,問了一些事情之後在中午的時候回到了小旅館並且退了房間,然後和基拿一起坐上了去奧爾奧多的蒸汽機車。在到達奧爾奧多之後不到半個小時後,都佛就因為毆打路人被抓進了警察局裡。

  此時的都佛一臉的桀驁,他穿著很昂貴的衣服,翹著腿一抖一抖,一點也沒有被抓進警察局中的態度。坐在他對面的兩名警察都有點頭疼,一時間也沒有按照規章制度進行問詢。

  奧爾奧多是坎樂斯州的首府所在,這裡的官員和富翁實在是有點多,他們拿不准眼前這個叫做……邁克的傢伙是什麼來路,而且看這傢伙的一幅無所謂的樣子,恐怕就算不是官員,也是一個有錢人之類的。面對這種人警察們其實都很頭疼,他們最不願意招惹的就是這種人物,一不小心就能惹上大麻煩。

  兩名警察都是老警員,見多了類似的事情,因為一不小心在審訊某個富豪或者某個官員或者他們的孩子時候態度惡劣了一些,結果對方什麼事情都沒有,他們到丟掉了官帽。其中後果最為嚴重的一名叫做喬納森的警官,當時他因忍受不了嫌疑人囂張跋扈的態度對其動了手,結果當天晚上喬納森離開警局不到五分鐘,就被人捅了十幾刀,最後死在醫院裡。

  這件事給大家的觸動很大,所以從那以後在沒有查清楚對方的底細之前,所有警員的態度其實都是不錯的,畢竟沒有人想成為第二個喬納森。

  其中坐在左邊的警員年紀大一些,他雖然沒有笑,可表情很溫和,沒有咄咄逼人的樣子,「你認識那個被你打的人嗎?」

  都佛揚著下巴,鼻孔朝天的模樣還真有些讓人摸不清他的頭緒,他鼻腔裡擠出了一絲鼻音,一股濃濃的輕蔑感,他頭一搖,「不認識!」

  「那你為什麼要打他?」

  「他用斜眼看我,我覺得他是瞧不起我!」

  「就為了這個?」,那個開口審問的警察忍不住問道:「就因為你認為他用斜眼看你,所以你就把他打的頭破血流?」

  都佛顯然有些不耐煩了,他吵吵起來,「不就是賠錢嗎?說,要多少?一千?還是兩千?趕緊放我出去,我還有事。」,他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支票本,隨手就籤上了自己的名字,頗有一種價錢隨你們開的架勢。

  那兩個警員此時也是哭笑不得,傍晚的時候有人報警說在車站外面有人打架,一個年輕人狠狠的揍了一個路過的同齡人,而且打的還不輕。警察到了地方之後將傷者送到了醫院裡,然後把都佛帶回了警局。事情的過程就是這麼簡單也沒有造成其他後果和損失,加上有目擊者的證詞,在都佛如此配合之下,兩名警察覺得也沒有必要問詢下去,直接合上了筆記本。

  其中一人輕咳一聲,說道:「其實你打完他可以跑,沒有必要留在現場,在對方沒有進一步的意見之前,這會讓你暫時失去自由。」,他說話的時候偷偷瞥了一眼身邊的同伴,實際上對方已經提出了要求,最少也要賠償三百塊,不然的就要上法庭。

  三百塊不能算多,也不能算少,大概等於傷者半年的工資,這個索賠金額恰到好處,誰都說不出什麼來。但是都佛這個時候所表現出的不把錢當錢看的態度,讓兩名警察起了一些其他的心思。看這傢伙一兩千塊錢都不在乎的樣子,說不准還能掏出更多一點來。到時候他們把這個活接下來,多餘的就落入了他們的手裡。

  這個時期的警察基本上多少都有一點這樣那樣的毛病,有些事情警察局局長知道,但是他不會主動去管。警察這個職業本身就有著非常大的危險性,特別是那些一線的巡警,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碰到了不要命的歹徒之類的。加上警察本身的待遇和福利也就那樣子,所以在合理的範圍內警員們弄一點額外的收入,只要不違法,警察局局長也不會管。

  管的多了,下面人不僅要說怪話,還會有些怨言。

  兩人是搭檔,立刻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另外一人也砸吧了一下嘴,說道:「其實都是小事,關鍵是傷者的態度。如果他願意私下了解這件事,那麼你給錢我們就放你走。但是如果對方不同意私下解決,非要通過法律途徑,那只能通過庭審解決。所以現在主動權不在我們這裡,而是在傷者那裡。」

  「這樣吧,今天你先在羈押室裡待一晚上,我們去和傷者聯繫一下,盡量說服他私下解決,畢竟為了這點事開庭也是浪費帝國的資源,你說呢?」

  都佛愣了一下,「要拘留我? 」,他臉色猛的一變,站了起來,「我要打電話給我的律師……」

  兩個警察也算是老油子,立刻勸道:「這只是一件小事,如果你把律師找來反而會給傷者一個壞印象,說不定對方真的會要求上法庭解決。到了那個時候就算你有律師,這段時間裡你也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你可能不知道,隔壁一個盜竊的案件庭審已經排到了一周后。要我說,不如就在這裡住一夜,而且也不是什麼拘留,只是羈押而已。」

  那警員拍著胸脯保證道:「我們一定會給你找個最乾淨,人最少的羈押室,保證不會有其他事情,說不定今天晚上你就能出去了呢?」

  一連串的連消帶打之下,都佛終於被這兩名好話說盡的警察說服,勉為其難的同意了兩名警察的建議,在兩名警察的護送下來到了羈押室外。就在兩名警察準備打開了一個監捨的時候,都佛突然指向了另外一個監捨,說道:「我要住那。」

  兩名警察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們為都佛選擇的監捨只有三個人,而都佛指著的那個監捨裡有五個人,在這種地方當然人越少越好。雖然搞不清都佛為什麼要住另外一個監捨,但本著有錢人就是爺爺的心態,兩名警察還是為了他打開了另外一個監捨的大門,並且隱隱的威脅了一番裡面的人,告訴他們對都佛要客氣一點。

  一切都如同警局裡每一個普通的日子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常,直至夜幕降臨。

  吃完晚飯後監捨裡的人吹了一會牛就紛紛倒在床榻上進入夢鄉,這裡又沒有什麼娛樂的東西,能早點睡覺就早點睡覺。

  大概到了半夜四點鐘左右的時候,一直在沉睡的都佛突然間睜開了眼睛,周圍非常的黑,窗外的月光有限的照射進這個監捨裡,成為僅有的光源。他輕手輕腳的從床榻上坐了起來,聽著耳邊此起彼伏的鼾聲,他悄悄的下了床,然後摸到了第四個床位邊上。他脫掉了衣服,擰成了一條繩,猛的將那人的脖子勒緊,並稍微提了起來。

  那人突然間驚醒過來,想要掙扎時卻看見了都佛幽暗的眼睛,也聽見了他的聲音,「你敢動一下,我就弄死你!」

  那人頓時不動了,都佛也適當的放開了緊緊絞住他脖子的「繩子」,「我問一句,你點頭或者搖頭,如果你驚動了別人,我保證你活不到太陽出來的那一刻,明白了嗎?」

  那人連連點頭,杜林問道:「車禍是有預謀的是不是?」

  那人沉默了一會,正在他思考要不要撒謊的時候,都佛突然勒緊了繩子,一股巨大的力量卡住了他的脖子,讓他無法呼吸的同時,還感覺到頸椎一陣陣劇烈的疼痛。他不敢賭對方會不會殺自己,所以他只能表達出對方感興趣的東西。他緊閉著嘴,連連點頭,脖子上的繩子終於放鬆了一些,他大口大口的喘了兩口氣,望向了周圍的床榻。

  羈押室和監獄不一樣,監獄本身的作用就是限制自由,是為了讓罪犯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但是羈押室裡羈押的不一定都是嫌疑犯,其中還包括了一些重要的證人,所以羈押室所有的床都是獨立的,兩米的間隔足以保證不被其他人干擾。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0 12:34
第三六三章放縱一下【1】

  
  「人死了?」,接電話的人驚訝的重複了一句,然後掛上了電話,他猶豫了一下,敲開了特耐爾市長大人的書房。

  彼得此時正在閉目養神,滿腦子都是如何度過這次危機。

  毫無疑問,薇薇安肯定會要求總督閣下插手,以總督閣下的人脈和關係,他的一句話頂的上自己奮鬥十幾年。這一點是無需置疑的,到了彼得的這個年紀,他也愈發的明白作為一名政客,最廉價同時也是最寶貴的東西,就是友情。友情之所以廉價,是因為在必要的時候權衡利弊,出賣朋友博取更多的政治利益並不是一件難以決定的事情。並且每個人都能為自己背叛與出賣的行為找出很多的理由,比如說「我是為你考慮」,或者「我這麼做其實是為你好」之類冠冕堂皇的藉口。

  說友情寶貴,在如此殘酷現實的政壇中能沉浮數十年還維持著的友情,可見這友情本身的價值已經超過了政治上的價值,這樣的友情需要維護,需要不斷的灌溉新鮮的雨露,投入其中的精力和利益根本無法計算。而這麼做的目的,本身就是為了收穫,也許是一個承諾,也許是是一個保障。

  接下來一段時間裡他肯定會面對各種各樣的攻訐,包括來自舊黨內部的,來自新黨的甚至是來自輿論上的。他必須做好準備,做好萬全的準備,否則他真的會失去自己的一切。

  他睜開眼,疲憊的神色從他眼底一閃而逝。如果不是薇薇安逼的太緊了,他根本不可能會想出這樣的辦法並且還讓人執行了,如果不是那個女人連最後一點體面都不願意維持,他絕對不會這麼做。

  「什麼事?」,他問了一句,揉了揉太陽穴,打了一個哈欠。

  管家低垂著頭,就站在門口,「司機死了,上午他們發現司機一直在睡覺,想要把他叫醒,卻發現他的脖子被人勒斷了。」

  彼得皺了皺眉頭,這個司機絕對是自己人,包括他的朋友都告訴他司機什麼都沒有交代,沒想到一夜之間卻死了。會是誰動的手,是總督閣下嗎?或許有這個可能,這可能是薇薇安對自己復仇的第一步,殺死司機是為了讓自己感覺到她復仇的決心和強烈的慾望,這個女人太幼稚了。

  與此同時,彼得覺得不能放任事情自由的發展下去,他該主動出擊了。

  「我知道了,讓其他人動手吧。」,彼得捏了捏拳頭,手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泌出了一層油汗,滑膩膩的有些不好受。他拿起桌子上的面巾擦了擦手心,然後說道:「只要能度過這一關,我答應他們的事情肯定會做到。」

  彼得除了安排人嘗試著去謀殺他的妻子薇薇安之外,還準備了一系列的後續計劃。如果不是薇薇安命大躲過一劫,或許這些後續計劃都沒有實施的必要。因為這些計劃一旦實施起來,就注定他在舊黨裡難以繼續立足,他經營了十幾年的所有人脈和關係,都將成為廢物。

  但沒辦法,他已經被逼到了這一步上,考慮了兩天的時間,如果不是司機的死亡促使了他下定決心,可能他還要等幾天。

  管家面色肅然的退出了方面,再離開前非常正式的鞠躬行禮,作為聯絡人,他知道將會有大事情發生。他離開房間後換了一身便服,坐上了公交車到了偏遠的街道上,找了一個電話亭撥打了一個號碼。當對方接通之後誰都沒有說話,沉默了大概有三十秒,他掛上了電話。

  在電話的另外一頭,一名臉上有疤的中年漢字獰笑了起來,他走回到一旁的民居中拍了拍手,喊了一句「幹活了」,一群同樣氣勢強悍的傢伙們從各個房間裡鑽出來。他們換上了更加便利的衣服,背著巨大的旅行包,依次出門乘坐四輛不同的汽車,離開了這裡。

  早在半個月前,他們就已經通過兩個中間人和彼得談好了條件。他們幹掉總督府裡所有人,包括已經過氣的總督閣下和他的女兒薇薇安,在事成之後對方會給他們一百萬現金,並且為他們安排好聯邦的新身份,讓他們成為人人羨慕的富翁,從此過上快樂的生活。

  這些刀頭舔血的人做了那麼多危險的事情,不就是為了湊齊自己下半輩子揮霍一生的錢嗎?只要給錢,這些為了錢什麼都敢幹的傢伙根本不會在乎自己的小命。

  他們一部分人聚集在總督府的周圍,其中有一個傢伙爬上了總督府側面的一棟民居的樓頂,他找了一個位置不錯的地方,將一柄明顯是自己改造加工的步槍取了出來,並且還安裝上了一套昂貴的鏡片組。在撥弄調換了好幾組鏡片之後,終於找到了他滿意的那個。他拿起一面鏡子,對著對面的一個巷子照了照,幾名穿著下電路維修工人服裝的同伴從巷子裡走了出來。

  他們走到了總督府門外,爬到了連接總督府電路的電線桿上……

  此時都佛已經返回了特耐爾,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經過,或許是他早就有了這樣的猜測,所以他並沒有顯得如何的驚訝。

  「你打算怎麼辦?」,基拿一邊啃著牛肋骨一邊問道。

  他太喜歡吃這個玩意了,肉上連著筋和膈膜,還有一些肥肉,咬起來一點也不塞牙,還會有一股濃烈的肉香味隨著咀嚼不斷在口中炸開。每次想到特耐爾的烤牛肋骨,他總是忍不住要咽好幾口口水。看著盤子中已經放著三根完整的牛肋骨時,基拿抬起手搖了搖,「老闆,再來三掛!」

  都彿看著自己餐盤中的一根以及對方啃完的三根,突然感覺兩個人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把撕咬了一半的牛肋骨放下,擦了擦油膩膩的嘴說道:「你知道先王率領諸多將領站在薩比斯的王城外時,他說了什麼嗎?」

  這是一個瓜爾特人的典故,在一千多年前薩比斯王國遭遇了旱災,為了轉嫁傷害以及獲取足夠多的食物來安撫國內因飢荒產生的動亂,薩比斯王國的國王默許了手下的士兵,以及公民在沒有宣戰的情況下,進入瓜爾特王國的境內掠奪。他們不僅搶走了許多的食物和牲口,還殺死了許多善良的瓜爾特公民。

  先王得知之後格外的震怒,他立刻拔出腰間的長劍,在王都指著薩比斯王國所在的方向,宣讀了戰爭宣言,並且率領著無畏的士兵,從邊境一直打到了薩比斯的王城下。

  在兵臨城下的那一刻,他站在數万大軍的前方,大聲的說道:「愛感化不了仇恨,仁慈也挽救不了亡靈,死亡只能用死亡來交換,仇恨只有用血液來平息,我的戰士們,將薩比斯國王的腦袋取來置於我的腳下,用憤怒的火焰燃燒整個王國!」

  那是一場如同史詩一般的戰爭——對瓜爾特人來說是這樣,薩比斯國王的腦袋被砍成了兩截,用麻繩綁在一起之後進獻給了浴血戰鬥的先王。先王下了戰馬,抬起腳將薩比斯國王的腦袋踩碎,從此擁有一百八十萬人口,立國已經有一百多年的薩比斯王國就此覆滅。所有薩比斯人都成為了奴隸,或者是屍體,這也是拉開了瓜爾特人統一整個西方世界的序幕。

  基拿笑了笑,「你動手還是我動手?如果我動手的話,他的腦袋可能保不住。」

  都佛嘆了一口氣,「我來吧,有些事情要有始有終的。」

  晚上在市政廳開完會之後彼得沒有立刻回家,在會議上他已經感覺到了手底下那些官員開始向議員身邊靠攏,每當自己有任何需要他們表態的問題時,他們都會先看議員先生的態度。這讓彼得非常的不高興,他還沒有被人整下去,這群小人就已經開始找後路了。

  可他又不能說什麼,只能憋了一肚子的悶氣。所以他想要放鬆一下,不想立刻就回家。過了今天,要麼一帆風順,要麼葬送自己的前途與命運,在最後這一晚上,他允許自己放縱一下,隻此一次。

  他換上了便服找了一家酒吧,此時在昏暗的燈光下沒有人認得出這個傢伙就是這座城市最高的行政長官。他一邊喝著酒,一邊望著遠處舞台上兩個容易流汗並且熱到受不了不得不脫衣服的女人,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那些女人的時候,也有一些人在看他。

  在酒吧裡永遠都不缺少兩種人,一種是來消遣娛樂的,一種是來尋找賺錢機會的。

  有人會通過某種體液交換的方式來賺錢,但也有一些人用刀子來賺錢。

  彼得一進門就換了一百塊的零錢,這足以讓一些人開始留意他了,他還點了最好的酒,這顯然就是最好的目標。

  這時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孩走到了彼得的身邊,身體就像沒有骨頭支撐著一樣直接伏在了他的身上,「請我喝一杯?」,女孩舔了舔嘴唇,做出了一個自己認為最誘惑的動作。

  彼得略微皺著眉頭瞥了她一眼,然後眉頭逐漸舒展開,問了一個問題,「你多大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0 12:35
第三六五章事畢【1】

  

  當彼得市長聽到「杜林」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突然間想起了那個年輕人,那個不惜重金在慈善晚會上為他捧場的年輕人,那個被他當做棋子試探別人而丟入監獄的年輕人,那個在他看來可能是被他逼的不得不背井離鄉離開特耐爾去外面發展的年輕人。

  他想到了很多的東西,耳邊槍聲響起的那一剎那,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他看著子彈帶著氣旋在撕裂開空氣決然的射向了自己,他的大腦告訴自己的身體,必須躲開,因為這顆子彈的目標是他的胸口,哪怕沒有被一顆子彈帶走自己的性命,以後恐怕也難以繼續當一個官員。

  可身體似乎並不是太聽他的話,沒有絲毫的反應,他的眉毛都快要豎了起來。

  下一瞬間,他頹然的看著自己胸口的衣服還沒有來得及纏繞住子彈就被子彈打穿了一個孔。他以為自己體內的鮮血會立刻噴出來,但事實並不是這樣。那個血紅色的小洞並沒有立刻往外噴血,甚至連血都沒有流出來。

  下一秒,他的身體能動了,但是體內的力氣正在快速的離他而去,他無法繼續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繼續站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推向後方,癱軟倒在地上,因為恐懼呼吸短淺並且急促。他其實應該感謝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因為他使用的是手槍,而不是刀子,如果是刀子的話他會死的很痛苦。空氣會進入體內阻止肺部擴張,如果他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也會死於窒息。

  那是一種更加痛苦的死法,至少比他現在這樣要痛苦的多。

  那人走到了霓虹燈下,微弱的光線可以看見他的面容,彼得市長恍惚間想起了這個人,他就是一直跟在杜林身後的那個傢伙,果然是這群人!

  都佛面無表情的站著,眼睛裡冷漠的眼神如同在看一隻即將被屠宰的動物,他搖了搖頭,「你不該那麼對薇薇安。」

  如果說有什麼事情比被人刺殺更讓人無法接受的,那麼可能就是彼得現在的情況,刺客不僅要奪走他的性命,還要送給他一個永遠都無法抹滅的恥辱,一個所有男人都無法忍受的恥辱。

  他伸了伸手抓向了都佛的褲腿,外面街道上已經響起了警哨聲,夜間巡邏的警察們已經開始召集同伴,並且向這邊趕過來。如果忽略他們那種猶豫的速度,可能他們還能起到一點作用。

  就在彼得的指尖快要觸及到都佛的褲腳,就在他臉色憋的通紅想要做點什麼的時候,都佛抬起腳,狠狠的將彼得市長的手踩在了腳下。他從口袋裡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上,火光短暫的照亮了他的面孔,在那一剎那之後,又被黑暗覆蓋。

  「時間不早了,彼得先生,再見!」

  三輛警車瘋狂的衝向了路口,在路邊的電話亭中,市長大人的管家先生剛剛出來,他看了一眼轉過街角並且還撞壞了一個垃圾箱的三輛警車,默默的鑽進車裡。當槍聲響起的時候,他就知道出事了,無論這件事是議員先生做的,還是那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去見天主的總督閣下做的,都不會給彼得任何機會。

  與其陪著彼得一起離開這個花花世界,不如在這個時候急流勇退。忠誠的價值並不在於盲目的送死,而是活下去,他這麼告訴自己。

  他看了最後一眼警燈折射出的藍光,直接調轉了車頭朝著市長大人的別墅開了過去,他需要帶上一些東西,然後離開這裡。

  就在三輛警察即將靠近都佛所在的巷子時,突然間如同打雷一樣嘭的一聲巨響,第一輛警車的車頭猛的向下一壓,然後跳了起來。翻滾著滑向了路邊。後面兩輛警車在同一時間選擇了剎車,警察們從警車裡跑出來,依靠著警車作為障礙物,觀察著四周漆黑的巷子。毫無疑問,對方有重火力武器,不然不可能把一輛車打的跳起來。

  但那一聲槍響如同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響起來。一名警員嘗試著想要靠近巷子,又是一聲巨響,崩碎的牆壁彈射出的碎石片將那年輕的警員臉上劃出了幾條血痕,他鼓起的勇氣一瞬間就消失了,又乖乖的縮回到車後。

  約莫過了兩分鐘,警察局的增援到了,那巨響似乎真正的消失了。當警察局局長披著警服臉色鐵青的站在巷口時,彷彿可以用一張卡片在他的臉上刮下一層水來。

  他認識地上那個腦門上有個槍眼的傢伙,那是這座城市真正的主宰者。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肅性,特耐爾要翻天了。

  都佛輕車熟路的從酒吧後門進入了酒吧,他的手槍已經被他處理掉了,就丟在酒吧靠近門口過道的垃圾桶內。他走到吧台點了一杯酒,一邊喝著,一邊觀看那些容易淌汗的女人們的表演。

  只用了三分鐘,酒吧裡所有的照明燈都在同一時間打開,喧鬧的音樂也戛然而止,大批警察從門口湧入,一些女人們尖叫著將衣服緊緊的裹在自己的胸口,一些男士們也把出門時忘記拉上的褲子拉鍊拉上,並且隨手在附近的什麼東西上塗抹了一下手上黏糊糊的汗水。

  「警察臨檢!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許動,讓酒吧的負責人過來。」,警察局局長已經穿好了衣服,如果有人留意一下的話可能會發現這個傢伙穿著的是一條睡褲,而且腳上踏著的也是一雙拖鞋。

  他被驚擾的時候正在睡覺,如果不是有人打電話告訴他彼得市長被襲擊了,他也不可能變得這麼慌忙,以至於連儀表都沒有整理好就出了家門。

  酒吧的老闆在十分鐘之後才匆匆趕到,他想要和吧台裡的酒保長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被警員攔住了。

  「非常抱歉先生,在沒有局長的許可之前,任何人不允許交流。」,小警員的手裡拿著手槍,看著酒吧老闆的眼神有點不善。作為警察局中最底層的警員,其實並不如人們想像中的那麼舒服,那麼的耀武揚威。

  有錢人他們碰不得,那些背後有大勢力的幫派份子他們碰不得,就算是那些有上家和根底的有技術的女人,他們一樣碰不得。他們似乎只能對付對付那些不成氣候的小混混,以及那些連勢力地盤都沒有的小幫派。突然間有了這樣的一個機會,這讓小警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振奮。

  酒吧老闆乾笑了幾聲,背著身拿出一盒煙塞進了小警員的手裡,他遮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不會讓小警員感覺到難堪,或者尷尬,「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小警員不動聲色的將香煙裝進了口袋裡,輕聲說了一句,「彼得市長死了。」

  酒吧的老闆頓時呆立當場,他立刻意識到這是警察局局長在轉嫁責任。只要能夠確定兇手在這個酒吧裡,或者說兇手曾經在這個酒吧裡出現過,那麼他和他的酒吧就會成為黑夜中的火光,成為最合適的替罪羔羊。不僅他的酒吧開不下去,可能他本人還要受到其他的牽連。

  他立刻走向了局長,但局長現在不想見他。見,事情就會變得更麻煩,不見反而能把自己摘乾淨,為什麼要和這傢伙說話?

  一個新黨成員能夠在舊黨環繞的特耐爾城裡把位置坐牢並且和那些舊黨鬥智鬥勇一年多時間,他就注定不是一個普通的角色。

  每一個顧客都必須登記自己的身份,並且還要接受搜身,都佛很輕鬆的排著隊,走到了酒吧的門口,接受警察對他的檢查。他每一個口袋,身上每一個地方都被摸了不止一遍,在確認他無害的情況下,讓他登記了個人信息之後允許他離開。就在都佛離開不到一分鐘時間,突然有人驚叫了一聲。

  「警察先生,這裡有個人丟了一把匕首!」

  女人的驚叫聲頓時吸引了好幾名警察圍了過去,一個年輕人臉色慘白的舉著雙手站在貼牆站著,他的雙腿都開始顫抖起來。他就是剛才從彼得現身身上搶到了兩百塊的年輕人之一,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不想惹麻煩而已。

  當警察將垃圾桶裡所有的垃圾都倒出來的時候,他們看見了一把手槍,頓時所有的槍口都對準了那個年輕人。

  此時都佛已經上了車,基拿咧嘴傻笑著發動了汽車並且朝著城外駛去,「還順利嗎?」

  都佛點了點頭,「你那盒子裡到底是什麼?機砲嗎? 」

  剛才他聽見了那兩聲槍響,從酒吧門口走出去的時候也看見了牆壁上的裂痕,那絕對不是普通步槍可以造成的。作為生活在瓜爾特人街區的年輕人,從小接觸的都是那些有命從戰場上回來的老兵,聽他們說故事或許是孩子們不多的樂趣之一。在這些故事的灌輸中,大多數孩子對武器以及武器殺傷力的了解,要遠遠超過人們的預估。

  基拿還是一幅憨厚的樣子,他撓了撓頭,「這是秘密,你可以當裡面的東西是魚竿!」

  都佛在他肩膀上錘了一下,「真想揍你一頓!」

  基拿發出了輕笑聲,「你打不過我!」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0 12:36
第三六六章飛向天國的笑容【2】

  

  薇薇安知道彼得被刺殺的消息已經是三天後,在三天前總督府遇到了恐怖襲擊,如果不是前一天薇薇安遭遇了蹊蹺的車禍,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僱傭了幾名保鏢,可能她下輩子才有可能從歷史課本上了解到這件事。

  她第一個念頭並不是痛快,而是有些憤怒,因為彼得居然死了,不是死在她的手中。

  總督府被襲擊,死了三十多人,這其中包括了總督閣下本人,他被一枚手雷送回了天主的懷抱中,整個總督府上下只有十幾人活了下來。

  毫無疑問,薇薇安認為這件事的指使者一定是彼得,也只有彼得和總督閣下以及自己擁有如此深的仇恨,同時總督閣下對彼得的威脅最大,大到他必須做出極端的選擇才有一絲可能度過眼前的難關。

  薇薇安夫人還打算親自報仇,可沒想到的是彼得那個傢伙居然死了!

  躺在病床上的薇薇經過短暫的憤怒之後,腦子一片空白。她有點徬徨,總督閣下活著的時候她總要想做點什麼來讓總督閣下認識到自己曾經的錯誤,也想要讓他知道自己並不只是他的女孩。可當總督閣下血肉模糊的屍體閃過她的眼簾時,她迷茫了,她不知道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我該做點什麼?

  又或者什麼都不做?

  連復仇的目標都沒有了,她還有什麼追求嗎?

  她的哥哥們虛情假意的來看了她兩趟,說了一些同樣虛情假意的話,父親的死好像讓他們得到了一種解脫,他們說話的時候臉上甚至沒有絲毫的悲傷,反而透著一種輕鬆。

  曾經的她也是這樣,但現在不是。

  這些噁心的傢伙。

  在第五天的時候,薇薇安接到了一束鮮花,鮮花中有一封信。她有點好奇的將信封拿起來拆開,她在拆開的過程中思考過,她覺得這應該是都佛給她寄來的,這讓她有一點好受,但是拆開之後將信紙打開,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親愛的女兒:」

  「我這一輩子都沒有露出過軟弱的時候,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是最強的那個。但在此時此刻,我居然感覺到自己正在融化。」

  「是的,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說明我已經離開了你,回到了天主的懷抱中,我想這一定是一個不那麼悲傷的時刻,因為我這些年裡對你們的管束過於嚴格。我知道你們都不喜歡我,甚至會恨我,因為我阻止了你們去做想要做的事情,逼迫你們去做你們不願意做的事情。」

  「在這一刻,我希望你能夠原諒我,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作為一名父親我是不合格的,我也很內疚,因為我除了那些命令式的要求之外,我不太懂得如何與孩子……也就是和你以及那兩個混蛋相處。我不得不承認,這是我的錯,我把自己獻給了帝國,唯獨沒有留下什麼給你們,我很內疚。」

  「我希望你能夠得到幸福,請相信這是我最真 誠的想法和祈求。我依稀還記得你第一次摔倒、第一次偷偷用下人們的化妝品、第一次穿著裙子跑出去、第一次把卡繆伯爵的兒子打哭……,我突然發現我真是一個失敗的父親。你人生中許多的第一次中都沒有我的參與,我就像是一個旁觀者那樣在一旁靜靜的觀看,我從來沒有過如此的痛恨自己,為什麼不給自己留下更多一點的時間和空間去陪伴你們成長。」

  「現在說這些也晚了,好在從一開始到結束的那一刻,至少我還是你們眼中的我,沒有變成另外一個人,或許這樣會我在你們的腦海中停留的稍微久一點。」

  「我這輩子做了很多的錯事,犯了很多的錯誤,但我從來都沒有如此的自豪過,因為我擁有你們。你們是我人生中最璀璨的瑰寶,我多麼想要在你們身邊陪伴更長的時間,但天主他不允許我這麼做。我第一次感覺到天主他一點也不仁慈,為什麼不能給我更長一點的時間,為什麼不能讓我看著你們一點點成長起來,直至我完全放心的時候才把我從你們的身邊帶走。」

  「請原諒我自私的先離開你們,也請你記住,我永遠愛你!」

  「我除了要說這些話之外,還想告訴你,我把我的財產分為了三分,我的那棟老房子以及所有的珠寶和畫作都是你的了,現金和其他房產都是你哥哥們的,對了,我還有一個你們不知道的私生子,那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替我照顧他。具體的情況我的律師會告訴你。」

  「永別了,薇薇安,希望你幸福 」

  「永遠愛你的父親!」

  當薇薇安知道彼得對她所謂的愛情都是編織出來的謊言時,她沒有流淚,只有痛恨。

  當彼得打她的時候,她沒有哭泣,只有憎恨。

  當她認為的所有都違背了她,背叛了她的時候,她也沒有難過,她只是讓自己變得更堅強。

  但是在這一刻,淚水就像洶湧的河水,越過了堤岸氾濫成災。她捂著自己的口鼻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但她做不到那一點。她第一次明白為什麼會有「傷心」這個詞,她感覺有一把利刃刺透了她的心臟,她難過的都無法呼吸。

  痛哭了好一會之後,她突然展顏一笑,哭笑著罵了一句「混蛋」,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頑強的總督閣下還有如此感性的一面,同時還知道原來她還有一個弟弟。

  她擦乾了淚水,支撐著自己受傷的身體走到窗戶邊上,猛的推開窗戶,盛夏的陽光照耀著整個世界,綠色的生命力蓬勃的如同沸騰的海洋,她仰望著天空,微笑著,似乎這樣能夠讓天國之中的父親看見她笑的模樣。

  特耐爾以及奧爾奧多的政壇大地震並沒有影響到奧迪斯,隨著奧迪斯的建設開始突飛猛進,已經可以在街頭看見更多的年輕人。他們從外地趕回了家鄉,除了想要親眼看一看這個城市的變化之外,還想要從中尋找到商機。任何一個「新興」的城市遍地都是黃金,這是闖過「大碼頭」的年輕人們的共識。

  也正因為他們的返鄉,讓這座城市變得更有活力。人們都在交流目前奧迪斯市中最火熱的話題——拆遷。

  拆遷有很多好處,比如說市政廳拆了老房子之後會給人們更換一套面積更大更新的新房子,而且還有可能是樓房。樓房才是人們關心的話題,居住在幾層都成為了人們聊天中最熱門的內容。除了有新房子之外,市政廳還會補償一筆費用,大概是一平五塊錢,這幾乎等於本地一個人一年的收入。

  那些成員眾多的家庭都樂的合不攏嘴,所有人都在期待著更加美好的未來。

  但也有一小撮人,似乎有點違背了主流的意願。

  「他們還不願意搬走嗎?」,杜林皺了皺眉頭,有大概二十多戶人家不願意搬離自己的舊房子,理由是他們對舊房子有了很深的感情,所以他們不願意離開那裡。但實際是上價錢沒有談攏,他們認為自己居住的地方在市中心,回遷的地方離開市中心有一段距離,所以他們希望更高的補償款來彌補其中的損失。

  娜塔莉搖了搖頭,「他們希望能夠和您親自談一談。」,經過三天的休息她就早早的回來上班了,其實那樣的事情對她來說也不算多麼的嚴重。她曾經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不斷面對來自同僚們惡意的猜度,以及來自上司的騷擾。

  特別是當她聽朋友說伊戈爾失踪之後,她更加迫切的想要回來上班。在她有限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這麼期待在一個簡陋的辦公樓中工作過。

  她還記得當時杜林送她出門的那一刻問她的話,問她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明。

  她是不信的,但是現在信了。

  望著杜林的眼神中隱藏著一絲令她痛苦的東西,她從來沒有這麼心動過,也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彷彿被溫水包圍的安全感。

  杜林放下了手中的筆,揉了揉手腕,這段時間他可能唯一進步明顯的就是他的書寫能力,至少他現在寫的東西能夠讓德芙和娜塔莉在沒有提示的情況下看明白一大半並且猜對另外一小半,這讓他有些欣慰。

  「這樣吧,通知他們,安排一個時間讓我見他們一面,如果談不攏的話在考慮其他的打算。」,說完杜林搖著頭拿起筆繼續寫著自己的計劃書,他打算這個週的周末,去首府和哈裡州長見上一面。接下來奧迪斯的發展計劃中有一部分還需要哈裡州長點頭,同時杜林也想看看這個傢伙是不是一個可以合作的對象。

  他拜託傑克先生打聽了一些有關於哈裡州長的事情,昨天晚上的時候信息已經反饋了回來,他所得到的信息比他想像的要更加戲劇化。實際上在新黨內部也有不同的陣營,以馬格斯為首的新銳派,以及以黨鞭肖恩為首的溫和派。哈裡屬於新銳派,他想要競選下一任的首相,但是肖恩也有這個想法,所以杜林提出特區這個計劃時,他才會很快的通過。

  他也需要盟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0 12:37
第三六七章挑釁【1】

  
  「我心裡有點不踏實。」,達蘭梅躺在床上用手肘搗了搗丈夫的後腰,她有點失眠,哪怕剛剛做過激烈的運動。倒是她的丈夫,此時估摸著已經睡著了。

  房間裡沒有點燈,點燈需要錢,不管是油燈還是點燈,亮一秒鐘,就需要為那一秒鐘的光明支付現金。所以在奧迪斯市的夜晚,特別是九點鐘以後基本上看不見幾處亮著燈火。

  她的丈夫扭了扭上身,嘟囔了幾句,「還不睡覺你想幹什麼?」,剛才勞作的時候可把他累壞了,雖然這件事他也樂在其中。此時此刻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還要繼續對付那些勸他們搬家的市政廳工作人員,然後還要去見市長。

  不過話又說回來,新來的市長倒是挺會享受的,那個叫做娜塔莉的女人長得有滋有味,要是能壓一壓這樣的女人,就算死了也值了。

  「我說,你真的不擔心嗎?」,達蘭梅心緒起伏不定,她總覺得用不搬家這樣的方式來要挾市政廳和開發商是一種愚蠢的行為,他們不過是普通的市民,沒有多少錢,沒有什麼厲害的關係,也不認識幾個大人物。這樣的普通小市民去和市政廳作對,去和那些開發商作對,能有幾個好下場?

  她的丈夫被她弄得有些煩躁,忍不住出聲道:「那麼大一個市長還能對我們怎麼樣?我們沒有偷沒有搶,只是不願意搬家而已,他還能把我們抓起來送進監獄裡?」,說著他忍不住冷笑了兩聲,「我可是聽說最近一段時間市政廳那邊收了不少錢,他們給走私販子發放牌照,每個牌照都要很多錢,我們的要求也不算過分,憑什麼不能滿足我們?」

  「別想那麼多,先睡覺,明天我們就知道結果了。」

  杜林的舉動並沒有瞞著誰,基本上整個奧迪斯市都知道了他為那些走私販子保駕護航並且收取高額稅收的事情,有人覺得這麼做無傷大雅也沒有什麼關係,有些人卻覺得他這麼做是不對的。不過小市民的小想法未必一定就要讓杜林知道,他們討論他們的,日子還是要照常過下去。

  只是這次拆遷,有些人盯著那些稅收有點眼紅,忍不住也想從中分一些。

  這戶人家要求的其實也不算多,一平方三十塊,按人頭算,比其他人家的拆遷費用多了三倍出來。這些不願意搬遷的人全部加起來多出來的錢也就不到十萬塊,比起每一列蒸汽機車從此路過都要留下兩三萬,三五萬的稅收,還真的不算什麼。

  但問題是這裡是奧迪斯市,代市長是杜林,杜林是一個很講究的人。他在自身沒有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也願意服從更高層的規則,同時他也希望所有人都能遵從他制定的規則。當他的規則制定出來之後,有人想要犯規,那肯定是不行的。

  更何況現在他已經不只是一個富豪那麼簡單,他還是一名市長,如果他自己制定的規則自己都能主動去破壞,以後還有誰會聽他的話。

  第二天上午,杜林皺著眉頭將電話掛上,電話是來自首府的州長辦公室,哈裡州長正在開會,所以由其他人來傳達哈裡州長的意見。下個月,也就是一周之後,在帝都將會有一起聽證會,聽證會的內容是關於違禁品性質的問題。杜林為違禁品徵稅並且頒發完稅證明,引起了一些城市和部門的異議,他們認為這是一種踐踏了馬格斯領袖意志的行為。

  但同時在哈裡州長的支持下,這些違禁品正大光明的運輸到各地,對各地造成了極壞的影響。所以這些人策動了帝都中樞部門,將舉行一場聽證會,要求杜林必須列席說明情況,最後才能確定他的行為是否是合法的,是否能夠在其他地方使用。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但也在杜林的預料之中。給違禁品辦法完稅證明並且保障這些東西安全的運輸,本身就觸及了紅線。當然這其實也不能算是一個特別壞的消息,他本以為會由帝國司法部門或者大法官來告訴他停下現在的舉動,或者是馬格斯領袖讓人傳話給他終止現在的「生意」。但他沒有想到迎來的居然是一場聽證會,這說明了新黨內部的態度似乎也很曖昧,只要不是一刀切,總有機會。

  他拿出一根煙走到窗戶邊上,剛準備吸一支,就看見了一群人堵在市政廳的大門外,這讓他有點惱火。他立刻拿起電話通過內部系統接通了娜塔莉,這才知道原本應該安排在會議室的協商,被這群人突然否決了。

  二十幾戶不願意搬遷的住戶出現在了市政廳外,本來計劃是在市政廳內的會議室裡進行溝通,也不知道是誰牽的頭把這些住戶都串聯了起來,非要在市政廳外當著大家的面給他們一個說法,不願意到市政廳內協商。且不論這人的目的是什麼,這種行為本身就讓杜林非常的反感,所以他出現在市政廳大門外的時候臉色並不是那麼好看。

  看了一眼周圍圍觀的市民,杜林在眼前那些人的臉上掃過,他微微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們一定要與我協商,我也知道你們為什麼不願意搬遷,我想要說的是,這一切都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跟在杜林身後一起出來的娜塔莉頓時有些傻眼,緊接著就慌了起來,如果這些難纏的市民鬧騰了起來不大不小也算是一個麻煩事情。更何況她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在這些人的身後居然還出現了奧迪斯市內根本不存在的記者,說不定有人就在背後計劃著什麼陰謀。一旦杜林和這群人發生了衝突,無論誰輸誰贏,這都會變成一個醜聞。

  醜聞永遠都是政客們最害怕的東西,因為這玩意的危害性可大可小,關鍵看怎麼用,用在什麼時候。如果將來有一天杜林要競選州長甚至是更高的新黨黨內乾部,這個醜聞爆發出來足以讓他落選。

  「市長他不是這個意思……」,看著那些難纏戶的眼神變得凶狠起來的時候,娜塔莉立刻擋在杜林面前想要解釋什麼,可下一秒,杜林一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把她推向一邊。

  她呆呆的看著杜林走到了離人群不到三米的地方,甚至雙方只需要向前走一步就能碰到彼此,杜林臉上依舊是那副冷靜的模樣。他注視著那些人,就像是在看羊圈裡的不怎麼聽話的小羊羔。

  「我來奧迪斯市的時候,其實也就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這裡荒涼的就像是西部的沙漠,街上連一輛車都看不見。」,這句話並未說謊,不少圍觀的人也紛紛點頭贊同,他輕哼了一聲,又說道:「但是你們看看現在,街上不僅出現了許多車,整個城市都已經開始發生了好的變化。」

  「到處都是工地,到處都是繁忙的景象,我想要把這座城市打造成帝國中部的明珠,但是你們這些人在幹什麼?」,他居然直挺挺的走進了人群裡,抬手就把站在第一的男人推到了一邊,「你們這些廢物不僅不知道為這座城市做貢獻,還想要伏在城市建設的身上吸血?」

  「我告訴你們在這裡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企圖拖累這座城市發展,拖累這座城市崛起的人……」,他推開好幾個傢伙,走到了人群中一個年輕人的面前,「我不會妥協,這裡是你們的城市,也是我的城市。的規矩,你們可以破壞,但你們要有承擔破壞規矩所帶來後果的勇氣。」

  剛才杜林發現他說話的時候有好幾個人都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這讓他有一種感覺,這個年輕人就是主使者。此時他略微揚著下巴,用一種格外平靜的眼神注視著這個年輕人,「你在與整個城市為敵!」

  那年輕人看上去二十四五歲,棕色的頭髮,幹乾淨淨的,不像是從事體力勞動工作者。他面帶微笑,沒有絲毫的緊張,「杜林市長,就像您所說的,這裡是奧迪斯市,而您只是一個外來者。您想要改變這座城市,有沒有問過之生活在這座城市中的人們,他們是不是真的想要改變?」

  「您只能代表代表市政廳的意見,但是代表不了整個城市!」

  年輕人的話說的非常肯定,這讓杜林的眼神微微有了一絲變化,「你是誰?」

  「我?」,那年輕攤開雙手聳著肩膀,他看了看周圍,目光最後匯聚到杜林的臉上。「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奧迪斯市的市民,只是看不慣你那種傷害了我們的利益,卻好像是為了我們考慮的模樣。」

  「與此同時,我也是一個敢於說真話的人! 」

  年輕人讓他周圍那些不願意搬遷的人都散開,更遠一點的地方已經匯聚了更多的人在圍觀,此時只有他們兩個人還站在人群的中間。他來回走了幾步,說道:「我知道您,杜林先生,帝國東海岸最大的走私販子,我這麼說沒有說錯吧?」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0 12:37
第三六八章生意【2】

  
  這個年輕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圍所有圍觀的人頓時有一種千萬頭草泥馬在心中狂奔的史詩感,他們的市長居然是一個走私販子,而且還是帝國東海岸最大的走私販子?

  老實說這的確讓人很難接受,一邊是市長,一座城市的統治者,管理者。一邊是走私販子,那種把觸犯法律當做喝水的危險人物。很難把這兩種身份融合在一起,但他們的市長做到了。

  這個時候才有人恍然大悟,難怪杜林市長會給那些走私販子發放完稅憑證,原來他也是其中的一員。甚至有人聯想到了杜林的這個市長到底是怎麼來了,說不定就是這些走私販子們湊錢為他打通了關節,讓他從一個走私販子一躍成為一名市長。

  在這個沒有警察局也能維持治安等級的城市中,是非觀還是非常分明的。當年輕人點明了杜林的身份之後,他們對杜林就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情緒。

  這個傢伙的確為這座城市帶來了改變,可他的身份又讓大家覺得有點不能接受,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

  反觀杜林,他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被人公之於眾就惱羞成怒,反而臉上露出了笑意,他觀察著那個年輕人,年輕人也大大方方的讓他觀察著。他問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想要調查我?」,年輕人也跟著笑了起來,「我叫馬丁,歡迎您調查把我所有的事情都調查的清清楚楚,說不定還能找到一些我自己可能都忘記,或者不知道的事情。」

  「馬丁!」,杜林點了點頭,「我記住這個名字了!」

  「我很榮幸,先生。」

  杜林越過馬丁向前走了幾步,他現在已經明確的感覺到有人在針對他,曝光他的底細只是他們的第一步,他們真正的目的應該就是中期大選。

  帝國的首相的任期為四年一屆,最多連任兩屆,所以人們總是把第一個四年和第二個四年中間的那個點,看做是任期的一半,也就是人們所說的中期大選。但是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任期只有四年,在第一個四年中總會有一些人受到首相頒布的政策與法規帶來的好處,受益者往往比損害者更多,所以既得利益者會堅定的把選票投給當前執掌政權的那個人。

  但是對下面的人來說,就不存在「中期大選」這個概念,因為他們的任期是沒有限制的,是不受到監管的。每一個四年對他們來說都是大選,都是一次嚴厲的考試。考試通過了,那麼一切都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但如果考不過去,可能就要面對被失利,失去自己手中的權力。

  如果走到了這一步,其實也不是什麼絕路,可以調劑到其他黨派力量雄厚的地方去,或者在黨內擔任職務,等待下一次的機會。

  隨著奧迪斯市的發展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呈現出一種突飛猛進的強烈變化,杜林早就肯定會有人想要摘桃子,奪取他的勝利果實,這種情況其實很正常。

  把一個繁華的城市發展的更加繁華並不算什麼本事,但是如果把一個後羅的貧窮地方發展成一個繁華的都市,就意味著政治上和口碑上的成功,就意味著能夠得到更多的機會。

  加上杜林為這座城市製定的規則性質也足以讓任何一個人擔任市長職務之後,不會影響到城市的持續性發展,所以有些人動心了。他們只需要拿到杜林的位置,然後按照杜林的方式繼續發展下去,不難打造出一個繁華的城市。

  可為什麼,我的城市要被你們拿走?

  杜林心頭泛起一絲絲冷冽的寒意,他看著那些圍觀者,觀察著他們臉上的變化。過了片刻,他才點了點頭,「我在這裡,當著大家的面需要反駁馬丁先生一個錯誤的觀點,他說我是走私販子,我不承認。」,馬丁剛準備說什麼的時候,他回頭看了馬丁一眼,冷漠的眼神讓馬丁心裡一突,沒有打斷杜林的話。

  「比起走私販子這個不那麼好聽的稱呼,我更願意讓人們稱呼我為生意人,同時我必須說明的是在伊利安市,我的生意是合法的。我的生意很大,有多大呢?」,他向身側伸展雙臂,似乎想要擁抱整個世界,「有這麼大!」,突如其來的小幽默效果非常的好,讓不少人都笑出聲來,甚至有人直接對身邊的人發表自己的看法,他們認為杜林是個不錯的人,至少他能讓大家開心。

  杜林也很滿意自己的救場行為,他笑了笑,繼續說道:「我每個月提供六十萬瓶酒送往帝國五十七個城市,每一瓶酒除掉各種開支包括了納稅之後,我會賺三塊錢,一個月就是一百八十萬,一年就是兩千多萬。我一個人一個月的收入,可能就比奧迪斯市一整年的納稅都要高,我為什麼要來這裡?」

  「馬丁先生點明我的身份時,我相信很多人都會覺得我來這裡是為了賺更多的錢,但這並不是我來這裡的目的。」

  「當伊利安的市長提名我來這裡就任市長的時候,我從內心來說是拒絕的,因為在那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地方,然後我去看了地圖。在地圖上我找到了這個地方,同時我的助手也告訴我這裡是一個貧窮的地方,窮到我一個月的收入頂的上這裡一年甚至更長時間的納稅。」

  「我當時很反對,比起做一個只有幾輛老舊汽車,人們還在騎馬的落 城市的市長,為什麼我不繼續做我的生意?每天我都可以帶著你們想像不到的女孩們一起出海,在大海上尋找你們想像不到的快樂。我可以揮金如土的去購買任何我想要買的東西,我可以享受到如同皇帝陛下所享受到的待遇,我為什麼要來這裡?」

  杜林看向了周圍那些市民,那些市民也逐漸被他的即興演講所吸引,因為他說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都是現實的,不是那些政客口中讓人聽不明白的東西。同時人們也在思考,這樣一個擁有他們想像不到的快樂的富豪,為什麼要來這裡?

  他打了一個響指,指了指天空,這個響指把一些人的思緒拉扯了回來,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杜林的身上,「因為我發現了另外一種樂趣,一種挑戰的樂趣。我最尊敬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新黨的黨魁,我們的領袖馬格斯先生,他拯救了這個帝國,拯救了我們所有人。他能夠拯救我,那麼我為什麼不能帶著你們一起發財呢?」

  「說實話,其實提名我來這裡的那個傢伙並不是善意的,他只是想把我打發走,他害怕我參與競選把他從市長的位置上拽下來。所以他把我打發到了這裡,在他們口中這裡就是一個垃圾堆,所有不具備價值的人都生活在這裡,這裡死氣沉沉,沒有任何的未來。因為他們對這裡的評價如此的特殊,我突然間覺得這或許是有意義的。 」

  「我來到這裡,然後帶領著所有人一起發財,甚至在我剛到這裡的時候,我還想要帶領著大家 起和我做生意?」,他指了指馬丁,「就是他口中所說的走私販子……」,然後又指了指自己,「就是我這種一個月能賺上百萬的走私販子。 」

  那些市民在驚愕過後眼睛裡出現了狂熱的眼神,他們不要求一個月賺什麼一百多萬,只要有一百多他們就足以滿足了。

  看著這些炙熱的如同太陽一樣的眼神,杜林笑了起來,哈哈大笑,沒有任何東西比利益更能讓人搖擺自己的意志。他們想要把自己踢走,除非他們能夠像他這樣許諾什麼。

  「可是我很快發現,在這裡有比做走私更簡單,更賺錢的方法,為什麼要捨棄近在眼前的利潤去更遠的地方尋找不確定的未來?」,杜林走了兩步,指著地面說道:「在別人眼裡,這裡就是一個垃圾堆,但是在我眼裡,這裡就是金礦。為難奧迪斯的東西不是任何人,而是觀念,以及對改變的慾望。」

  「我會讓這裡變得寸土寸金,我會讓這裡成為帝國中部的明珠,甚至是整個帝國最熱鬧最繁華的城市。但是在那之前,你們必須支持我的每一項政策,只有我們彼此配合,我才能給你們帶來你們想要的改變。」

  說完這些話杜林看向了那些不願意搬遷的人,當場做出了決定,「你們不是想要更多的補償費用嗎?可以!」,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些人頓時面露喜色,就包括馬丁都有一絲難以察覺得笑意在他臉上一閃而逝。

  一旦杜林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他就能夠鼓動更多人跟著鬧起來,以至於剛剛走上正軌和良性循環的城市財政,都會被他弄垮。到時候杜林肯定是要背負責任的,如果有人在黨內站出來指責他的話。

  但杜林說出下一句話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臉瞬間都變了色。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0 12:37
第三六九章關係【3】[本月第1次加更]

  

  「每家每戶,我會給你們一萬塊!」,杜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連那些已經搬遷了的市民臉上都出現了意動的神色,有些人甚至想要站出來朝著那一小撮人走過去,但杜林下面的話,打消了他們這種衝動和想法。

  「但是,你們拿了錢之後,立刻離開奧迪斯市,我代表這座城市告訴你們這些人,這裡不歡迎你們!」

  杜林看向了其他人,「我的承諾依然有效,我不僅會帶領著你們改變這座城市,讓外面把這裡當做是垃圾對的人們看看,讓他們知道他們的眼睛未必能夠看清楚這個世界,同時我還會保證,你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會變得富有。 」

  「一萬?那只是一部分!」

  有一個年輕人不好意思的站了出來,他回頭看了好幾眼,才低著頭問道:「市長先生,您說大多數人,那麼還有一部分人呢?」

  杜林笑呵呵的答道:「所有勤勞的人,願意付出的人,都可以得到我許諾的生活。但是我不能保證每個人都是勤快的,都是願意付出的,總會有一些人做著白日夢,夢想著從天上掉下來餡餅和鈔票。這些人不會在我的許諾當中,我不能讓這些人也分享你們努力帶來的成果,那 將會是對你們的羞辱!」

  他拍打了幾下衣服,周圍都是工地,灰塵實在是有點大,才站了一小會肩膀上就落了一些肉眼可見的灰塵,他看向了那些有些尷尬,不願意搬遷的人們,「我會讓海特局長把錢送到你們的手上,然後也會送你們離開,也請你們不要後悔今天所做的選擇。」

  杜林說完這些之後轉身朝著市政廳的大門走去,就在他與馬丁錯身而過的那一瞬間,他低聲說道:「活在恐懼中吧,馬丁先生!」,沒有人知道他對馬丁說了什麼,甚至都沒有看見他說話,只看見他對著馬丁微笑著點頭,然後離開。

  馬丁愣了一下,臉上頓時充滿了憤怒的情緒,他剛準備把杜林對他的威脅說出來,卻看見那些人眼睛裡閃爍著的光澤,他知道,就算他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他,甚至會有人覺得他在誹謗杜林。他緊緊攥著拳頭,緊咬著牙關,瞥了一眼那些一點用也沒有的廢物們,轉身離開。

  馬丁來自於納米林德斯,納米林德斯的市長已經感受到了來自杜林的威脅,特別是哈裡州長私底下閒聊的時候說過杜林打算打穿東西兩座山,修建鐵路。正是因為這句話在哈裡州長看來無關緊要的話,讓納米林德斯的市長產生了危機感。

  奧迪斯市最大的問題就出在交通上,在交通不便捷,沒有鐵路的時候,奧迪斯市的繁華程度就像是今天的納米林德斯。因為那兩座山對於人們來說只要騎著馬繞過去就行了,而且奧迪斯市在當時算是帝都的衛星城市之一,拱衛著帝都,抵禦來自南方的威脅。任何從南方到帝都以及到北方去的商隊,都必須在奧迪斯市接受檢查才能通過,這就保證了奧迪斯市的繁華。

  但是在蒸汽機車出現之後,奧迪斯市東西方向的兩座山讓鐵路成為了泡影,位於北方其他城市的居民或者貨物想要去帝都,就必須先去納米林德斯,這才鑄就了納米林德斯在整個州的特殊地位。

  如果杜林真的打穿了兩座山,或者推出了一條可以容納蒸汽機車通行的峽谷,加上他目前一系列的運作以及州裡對他的支持,不用懷疑可以肯定的說,奧迪斯市會逐漸取代納米林德斯的特殊地位。到了那個時候,納米林德斯的地位就會變得非常尷尬,州裡為了節約資源肯定會把政策收回來轉向給奧迪斯市傾斜,最後納米林德斯就會變成一座空城。

  一座繁華的城市不僅能夠帶來優異的政績,同時也能夠為自己的錢包增加底蘊,所以納米林德斯的市長無論是出於政治目的,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考慮,他都必須要搞一搞杜林。不說把杜林搞下去,最少也要滯後他的發展速度,等這四年過去之後他去了其他地方或者升職離開了納米林德斯,再讓杜林發展起來。

  到那時候納米林德斯也好,奧迪斯市也好,都和他沒有關係了,但現在不行。

  杜林的身份在新黨內並不算是一個秘密,特別是特區這個概念引起了新黨領袖馬格斯的關注之後,杜林這個人以及他所做的那些事情,都被人深度挖掘了出來。像是私酒販子之類的都不算什麼新鮮事,人們更是找出了他曾經坐過牢,甚至是加入過舊黨的過去。除了那些還模棱兩可沒有定論的事情之外,他已經沒有多少秘密了。

  不過馬丁可能知道的不是那麼清楚,如果他真的像新黨高層那樣了解杜林,他也未必願意來奧迪斯市給杜林難堪,要知道黨鞭可是說過,杜林是一條毒蛇。他沒有發動攻擊之前你可能都沒有機會發現他,但是你發現他開始攻擊的時候,可能已經被他咬中,並且將毒液注射到你的體內。

  回到辦公室後杜林立刻打電話給了海特,讓他安排人盯著馬丁,務必把這個傢伙監視起來,看看他聯繫了誰,把他聯繫的人的信息都羅列出來,需要的時候就按名單抓人。

  對付這樣的小人物按照杜林以往的做法,最簡單的就是讓他消失,從肉體上直接消滅這種禍根。但現在這麼做有點不太合適,特別是馬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反對杜林,如果他消失了,他背後的人肯定會用他的死來做文章。所以馬丁短時間裡不能死,等事情的風波過去一段時間之後,再找個機會送這個傢伙去見天主。

  簽了幾份文件之後杜林從裡面鎖上了辦公室的門,他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會,提起電話撥通了凱文的號碼。下週的聽證會他需要凱文的幫助,這個傢伙雖然是個吸血鬼,但他的確很有能力,並且最重要的是他在帝都的人脈,遠比杜林要深厚的多。

  聽到杜林的聲音凱文也非常的開心,這代表著他又有一筆大數額的進賬,這個傢伙天生就是一個吃錢的魔鬼,只要把他餵飽了,他什麼事情都願意做,也都做得出來。

  「我聽說下週你要參加一場聽證會,所以我已經提前準備了一些材料。」,杜林還沒有說話,凱文就先說出了杜林想問的東西。他在司法部門有不少線人和熟人,畢竟律師這個行業天生就與法律有身後的關係。有時候他是魔鬼的代言人,有時候他也不介意成為正義的化身,前提是雇主有足夠的錢請得動他。

  但凡能夠請得起凱文的人,肯定也不介意在花點錢讓他遊說一些關鍵人物,所以這傢伙用雇主的錢,為自己鋪設了一張關係網路,用杜林的話來說這就是一個賤人。

  凱文的一席話把杜林剛準備說出的話堵在了嗓子眼裡,他悶哼了一聲,然後不情願的問道:「你打算收我多少錢?見鬼,我上次可是幫助你收拾了安普,你總得給我打個折。」

  「二十萬,這是友情價,你要知道我現在的身價是多少,一次談話就有三千塊,而且我代理的案子我最少要拿百分之十五!」,凱文的聲音裡充滿了歡快的情緒,不得不說拿下安普之後他的身價再次暴漲,就連律師事務所現在都要尊重他的意見。他已經從合夥人變成了律師事務所的股東之一,更列席董事會。

  前段時間凱文幫一個富翁打了一個離婚的官司,這件案子涉及到有爭議的七百萬資金分配結果,最終他以無恥卑鄙下流的手段幫助那名惡劣的富翁打贏了官司,讓他的原配妻子幾乎是淨身出戶。為此,富翁除了各項正常費用之外,還要支付他一百零五萬的費用。而這,也是為什麼說窮人最害怕打官司的原因,也是富人為什麼一有事情就要打官司的原因所在。

  那句「告到你連褲子都穿不起」的話不是誇張,而是現實。

  舉個例子,一名富翁狀告一個窮人誹謗自己,造成了自己名譽上的損失,導致了一筆原來能夠成功的生意失敗了,要求窮人賠償自己一百萬的損失。法庭接受了這起案件,那麼窮人現在只有兩個選擇,僱傭一名好律師打贏這場官司,他不需要支付富翁一分錢,但是他要支付律師一筆費用。

  按照律師收費的水準不同,從百分之三到凱文這樣的百分之十五,也就是說他就算打贏了官司,最少也是必須拿出三萬塊來支付律師為他打贏官司的費用,否則律師會把他告上法庭,告他違背了合約。

  如果窮人不請律師讓法庭來安排一名辯護律師,那麼他可能會輸掉這場官司,並且參考富人提交的證據,賠償法官認定的一筆巨額賠款,然後因為賠償不起面對經濟制裁。

  所以在這個社會千萬不要得罪富人,不要得罪律師,不然真的一不小心就會家破人亡。

  聽到凱文開價之後杜林沒好氣的答應了下來,二十萬現在對他來說只是毛毛雨,還不能讓他感覺到肉疼,「我該怎麼做才能在聽證會上打動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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