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克斯瑪帝國 作者:三腳架 (連載中)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6-28 10:40: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5 102601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7:26
第三四九章poker【1】


    無論你承認不承認,總有幾個人是你必須區別對待的,不能讓你由著你自己的性子來。

    來自帝都的傑克先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杜林第一次和傑克先生打交道的時候是剛從特耐爾出來,杜林手裡那三千萬的黃金一時間沒有找到門路過手變現,後來他花了五萬塊,找了一個中間人為他擔保,他才找到了據說是帝國最大的地下洗錢莊家。

    傑克先生只是一個化名,也可以說是一個代號,他屬於一個極為龐大的國際性犯罪組織,他們的首領是“國王”和“皇后”,很神秘的兩個人。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幾個人見過他們,包括了“眾多”的“傑克先生”。這兩個人就像這個犯罪組織的大腦,調配各方面的資源,將各個傑克先生的資源渠道組合起來,或是拆分開。

    每年約有數以億計的黑金通過他們的渠道和資源被成功漂白,使許多人都可以放心大膽的將漂白過的錢拿起來,攥在手裡,揮舞在空中。這個組織有一個特別的名字,叫做“poker”,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代號,彼此之間以代號相稱。

    在耀星帝國,這個組織最高的指揮著就是這位傑克先生。杜林第一次上門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這位先生,當時他和接頭的人說自己手裡有一批臟貨,分量很重,要處理一下然後變現。對方直接拒絕了杜林這份生意,因為當時帝國新舊兩黨和帝國央行都在嚴查那比黃金的去路,他們認為這批黃金很大可能會通過地下洗錢組織流出到國外去。

    所以一直死死的盯著這些人,任何動作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poker並不畏懼帝國的那些高層,可為了避免本來不應該出現的麻煩,當時這個組織拒絕了杜林的合作邀請。

    直到去年,杜林再次上門,提出了七千多萬的合作意向,直接驚動的組織在帝國最高的責任人傑克先生,於是杜林才與這位先生有了第一次的會面。後來還因為一場衝突差點引發杜林和另外一個幫派的全面戰爭,受人委託之下傑克先生站出來調停此事,才避免了一場流血衝突。

    其實有時候,生意做大了,無論你有沒有名氣,別人都不得不給你一分面子,傑克先生就是這樣。

    杜林來到奧迪斯市後第一次主動迎到了樓下,當傑克先生從一輛毫不起眼的小車裡下來的時候,兩人相視一笑,同時朝著彼此走去。

    “歡迎你,傑克先生,沒想到你能親自來,這真是一個驚喜!”,杜林伸手與傑克先生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他可能會小看任何人,但唯獨不會小看傑克先生。不是傑克先生有多麼了不起,而是他背後那個龐大的組織令人感到震驚。假如一年有一個億的黑金通過他們的手洗白,他們就能夠拿到三千萬的抽成。

    每年從他們手裡走的不止一個億,他們每年的收入甚至可能會超過這個數,可想而知這是一群多麼有錢的人。

    有錢,就代表著實力,在這個世界裡願意為了錢去賭命的人數不勝數,況且每個人都是有價格的,只是少,或者多的區別。

    傑克先生很隨和,他看上去有五十來歲,灰白的頭髮有些刺眼,臉上的表情略微有點僵硬,杜林懷疑他在臉上動了手腳。比如說那些神異小說中的人皮面具,或是利用了類似化妝品的東西改變了自己的臉型,這些都有可能。他穿著一套很老氣的藍色襯衫,一條牛仔褲,以及一雙短靴,看上去就像是生活在西部的農夫那樣。

    他僵硬的笑著,也點了點頭,“這也是我想說的,離上一次見面已經有七個多月,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成為了一名市長,我得祝賀你。”,說著他的助手從車裡取出了一個手提箱,站在了傑克先生的身後。

    都佛立刻迎了上去,從對方手裡把手提箱提在了自己的手中,杜林伸手一邀,引著傑克先生進入了市政大廳。一路走,一路看,傑克先生忍不住笑了兩次。他不是嘲笑杜林或者嘲笑這個地方,而是覺得一個身價巨億的富豪居然窩在這樣一棟小樓里辦公,恐怕不管是杜林,還是其他人都有自己的打算。

    顯然,如果有人想要算計杜林,那麼那個傢伙一定很蠢!

    兩人進了會客廳,都佛把東西放下之後邀請傑克先生的助手去另外一間房間裡喝點東西,會客廳裡就剩下杜林和傑克先生兩人。

    傑克先生坐在沙發上,看了看房間的環境,最後把目光凝聚在了杜林的臉上,“最近你的動作不小,不少人都向我提了這個事,所以我過來看看,順便也有投資的計劃。”,傑克先生說的很隨意,杜林卻聽的很用心。

    任何組織光靠某一個生意或者門路賺錢,始終是不保險的,誰知道什麼時候這條路就會斷掉。特別像poker這樣的組織,成員眾多,一旦生意出現了問題短時間裡無法受益,就很有可能出大問題。就包括了帝國央行在內,越大的經濟體,承擔風險的能力其實也越脆弱。所以為了避免一顆螺絲釘毀滅了一個“帝國”的慘痛事情發生,poker包括但不限於帝國央行在內擁有巨大經濟實力的組織,都會有非常多的投資。

    奧迪斯這短短半個月的發展已經讓人意識到帝國中部一個特殊的城市就要崛起,這些嗅覺敏銳的人已經錯過了第一輪的機會,所以他們絕對不會錯過第二輪的機會。第一輪的機會沒有他們的份他們只能認了,誰讓他們不認識杜林,或者和杜林沒有什麼好交情?第二輪要是再錯過,那就真的要後悔一生!

    與“皇后”聯繫過後,傑克先生就決定在奧迪斯投資一部分產業,分擔組織的風險。這些產業都必然是正規的,並且和他們的組織沒有任何直接或者間接的關係,但誰都知道那些東西就是他們的。畢竟做洗錢這一行做成了國際組織,這點小手段還是有的。

    杜林當然歡迎,這種實力雄厚的組織在這裡落戶,就等於告訴所有人他們也看好這裡的發展,這會起到非常積極的推動作用。

    “你打算做點什麼項目?”

    傑克先生在來之前已經有了全部的計劃,他也不和杜林打官腔,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至少五千畝連在一起的地皮,並且建造什麼東西由我們自己決定。當然,在建造和計劃這些項目之前,我們雙方會坐下來協商,確保你、我任何一方的利益不會受損。”

    杜林聽了之後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五千畝地不是一個狹小的面基,很多鎮子都沒有這麼大。這將佔用他計劃中大概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地皮,著實有一點多了。

    論及察言觀色,傑克先生絕對也是一把好手,他明顯看出來杜林對他提出的要求有些不滿意,可他什麼都沒有說,始終微笑著看著杜林,安靜的等待著杜林做出決定。

    對於他來說整個帝國還有很多值得投資的地方,不是只有奧迪斯這一塊地方。來這裡投資一方面是組織上所希望他這麼做的,畢竟一口氣洗了七千多萬還是“世紀詐騙案”的主謀,未來雙方肯定還會有很多合作的地方,這算建立一種更加貼近關係的方式。其次也是他們的確看好這裡,在杜林不知道的時間和地方,哈里州長已經提出了“特區”這個概念。

    毫無疑問,這個概念肯定不是來自於哈里州長本人,奧迪斯在他麾下已經六年了,六年都沒有弄出一個屁來,怎麼可能杜林一來了,他就想到了特區這種讓人耳目一新的概念?

    且不論這個概念到底來自什麼地方,這個詞以及背後的含義已經讓很多人覺得有意思,包括了新黨領袖馬格斯都在翻閱哈里提交的計劃書。

    一旦杜林把特區做好,第一批來到這裡的人絕對是最划算的人,能夠擁有一片優質的產業為組織分擔風險和壓力,同時還能依靠這些產業洗錢或者賺錢,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在傑克先生的注視中,杜林緩緩的點了點頭,“可以,我接受了,但是就如你所說的那樣,所有項目必須我們雙方都同意之後,才能實施。”

    傑克先生露出了一個看上去很燦爛的笑容,如果不是他臉上的肌肉僵硬的就像是石頭的話,應該是燦爛的,“非常感謝你可以理解,我知道這的確讓人有點為難,但請相信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我們會有更多的合作在等著我們!”

    杜林跟了一句,“希望如此!”

    小人物們可能不認識傑克先生,也不了解傑克先生背後的勢力有多大,實力有多強,但總有人是認識他的,或者在關注他的。

    奧迪斯突飛猛進的發展驚動了越來越多的人,這也意味著杜林很快就會在聚光燈下生活,他的每一條毫毛都會被人看的清清楚楚。有人會因為某些小事為難他,但也有人會保護他。
rex51920594 發表於 2018-6-28 17:26
第三五零章直接【2】


    兩人談完了正事之後就開始聊起天,沒有任何負擔的說著那些彼此誰都不知道的事情,一會是聯邦的秘聞,一會是東方的消息,傑克先生的見識非常的淵博,和他聊天的時候杜林覺得很有意思。或許是因為受到夢境的影響,所以他對東方這個詞有些敏感,不由的詢問了一下關於東方的消息。

    其實早在一百七十多年前帝國就已經與東方有了聯繫,只是那個時候戰爭焦灼,省雅王朝與瓜爾特王國還有耀星王國之間的戰爭連連,幾乎沒有中斷過,當時來訪的東方使團見狀也就直接離開了。後來對方又來了兩次,每次來的時候總是戰爭時期,接連不斷的戰爭讓東方人認為西方是一個蠻橫的國度,所以就斷了來往。

    在那之後帝國消滅了省雅王朝和瓜爾特王國,實現了局部的統一,南方不起眼的商盟又成立了國家,南北對峙,雙方之間也時常有衝突。在這樣的情況下,帝國和聯邦沒有派出使團去聯繫可能在世界另外一頭的東方人,一方面是因為航海技術有所欠缺,在不知道對方有多遠之前,沒有人敢保證出海後還能回來。

    其次,帝國和聯邦的精力都放在了彼此的身上,也沒有時間和財力去支撐規模龐大的遠航使團。於是這件事就拖了下來,反倒是商人、走私販子、奴隸販子和逃亡者開始了探索東方世界的旅途。不管他們出於什麼目的,想要得到怎樣的結果,總之他們發現了東方大陸,並且帶回了一些精美的特色商品。

    在這些人的口中,東方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地方,他們的體系和文明顯然與這裡不太一樣,讓不少人對神秘的東方充滿了好奇。如果不是旅途實在太遙遠,路上的問題太多,或許大家早就開始探索東方的世界。

    兩人正在愉快的聊著天,突然間湯姆森敲了敲門,得到杜林的允許之後走了進來。他有些尷尬的對著傑克先生點頭致意,他不認識這個人,可市長大人能夠在這裡鄭重其事的招待這位貴賓,顯然對方的身份或者地位非常的特殊。

    “傑克先生是我的朋友,以後也會是我重要的合作夥伴,這座城市裡的任何事情,他都可以並且有權知道。”,杜林用了一個詞,這座城市,這是在提示湯姆森如果和公事無關的話,私下的時候再說。

    傑克先生也聽出了杜林話裡的意思,對此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妥,他笑著對杜林微微點頭致意,之後看向了湯姆森。

    湯姆森嘴唇蠕動了,才說道:“城中心工地那邊出了一點問題,有些人阻止我們推平土地。”

    杜林一愣,傑克先生先皺了皺眉頭,才半開玩笑的對杜林說道:“沒想到在你的城市裡,還有人不給你臉面,這些人膽子真大,讓我有點吃驚。”

    他這句話的確是開玩笑,但是在開玩笑的背後也在有意的提示杜林,你得把這些人搞定,不然會讓人質疑你對城市的控制權。

    杜林也反應過來,他站起身時候傑克先生也跟著站了起來,杜林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也沒有反對,沉著臉朝著門外走去。很快,兩輛車一前一後捲著路上的灰塵朝著市中心跑去了。

    杜林坐的車是讓人從納米林德斯那邊剛提的,上午才到奧迪斯,也不是什麼豪車,普普通通,一萬塊出頭,對於普通人來說也算是好車了。

    離市中心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杜林就看見了兩架at-1停在了路邊,旁邊有一大群人圍繞著。這些人看上去非常的激動,其中還有一個老頭不時的用手中的拐杖敲打比他整個人還要粗幾圈的機械腿,不斷推搡威逼那些操作人員。

    at-1屬於武器搭載平台,從外表上看就像是一個有六條腿的螃蟹,離地高十二米,可以搭載四門野戰炮或者十六門大口徑的聯動機砲,也可以搭載一個完整編織的警戒戰術堡壘。目前at-1屬於半退役狀態,這款成熟的武器搭載平台在戰爭中出現了很多問題,at-3型武器搭載平台已經開始列裝,很快整個陸軍都會把at-1淘汰掉。

    當初at-1的性能和各方面優異性能的確讓人眼前一亮,為了鎮壓國內的極端民族組織和各路反抗勢力,以及對聯邦形成武力威懾,生產了大量的這個型號的武器搭載平台,以至於在換裝的時候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比如說還有差不多十四萬個單位的at-1在倉庫裡沒有動過,而且都是嶄新的。

    如此巨大的浪費讓不少愛國人士對此提出了很多很“溫和”的看法,最後在馬格斯的要求下,at-1的原生產廠商必須做出配套可改裝的工程街口,讓這款戰爭兵器成為了工程機械。

    杜林這裡的兩架還是哈里州長那麼給他送過來的,就是為了盡快幫助他完成城市的改造,並且隨後還會有大概五六架抵達奧迪斯。

    這些機器設計的最初目的就是服務於戰爭,所以它們的速度比普通的工程機械更快,更穩,力量更大。一棟房子,只需要十幾分鐘就能拆成一堆廢墟,特別是這樣的改裝讓每一台at-1能夠多線程操作,同時有四個操作員操作四條巨大的工程手臂,效率遠遠高於一般的工程機械。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帝國這兩年倒閉了一大批機械生產工廠!

    看著那些人圍繞著兩架工程機械不讓它們運作起來,並且還對駕駛操作人員咄咄逼人,杜林眉頭微微一擰,打開了車門走了下去。在他關上車門的前一刻,他低著頭囑咐道:“撞過去!”

    坐在副駕駛上的湯姆森差點蹦起來,開什麼玩笑,那麼密集的人群撞過去肯定會有死傷,可他不敢保證司機是不是真的會聽市長大人的話,所以他立刻說了一句“我也下去”,推開門就下了車。

    杜林走到傑克先生的車邊拉開門坐了進去,他對司機吩咐了一聲,“到旁邊繞兩圈再開過去。”

    司機也沒有詢問傑克先生的意思,直接發動了車子。

    “這個方式有些野蠻了!”,傑克先生板著臉說了一句,可很快他就哈哈大笑起來,“不過很有用!”

    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不然也坐不到現在的位置,如果杜林以市長的身份過去和那群看上去非常激動的市民用協商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可能一個月甚至一年都沒有用。人有的時候不時因為需要才去反對什麼,而是為了反對去反對。和這些人協商除了生氣之外不會有任何的收穫,但對方可能卻會非常快樂。

    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沖散這群人,不讓他們聯合在一起產生群體效應,然後在從中找到關鍵的那幾個人把他們“談妥”,接下來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水到渠成的解決了。其實這種手段無非就是分化、威逼、利誘,可以說早就被人們玩爛了,但偏偏這招還是最管用的。

    傑克先生也想過如果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怎麼解決,唯獨沒有想到過杜林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裡,用上最直接的手段。

    果然,所有成功人士都是不能小瞧的。

    都佛點了一根煙,從副駕駛的收納盒裡拿出了一瓶酒,淋在了自己身上。他深吸了兩口煙,將煙灰收集在掌心,倒了一點酒一把糊在臉上。然後他仔細的看著那群人,尋找到人群中幾個好像是領頭的傢伙,一腳踩死動力艙的踏板,車子xiu的一聲略微擺動著衝了出去,就像是離弦的利箭!

    其實這輛車的速度滿打滿算,也就四十碼,只是在這個時代,這個時期,已經算是很快的車了。

    很快就有人發現遠處駛來的汽車好像沒有任何減速的樣子,一些人驚慌失措的跑開了,但也有一些人反應稍微慢了一點,停留在原地……。

    新上任的警察局局長海特騎著馬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分鐘之後的事情了,他只是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好像喝醉了,一臉泥灰都佛,吩咐身後的警員把這個傢伙帶回去,然後才開始處理事故。一名老人和兩名年輕人因為躲閃不及被撞倒了,看上去傷情最重的就是那個老人,畢竟年紀大了反應和身體技能各方面都早已衰退,他是被撞的最實在的。

    一條腿血肉模糊,委頓在地上哀嚎著,另外兩個年輕人問題倒不大,只是擦傷而已。

    海特讓人把老人抬到馬上,然後命人送他去醫院——只有護士沒有醫生的醫院,接著才開始處理這裡的事故。

    他抬眼望向周圍的人,拿出了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問道:“誰讓你們聚集在這裡的,誰是召集人和負責人?”

    真正那個發起人已經在馬背上慘叫著被人送往醫院了,其他人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一個年輕人的身上,那年輕人愣了一下,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也被剛才的車禍波及到了,胳膊有些擦傷,手肘破了一塊,看上去好像傷的很重,袖子上都是血,其實只是小傷。

    海特仔細看了兩眼這個傢伙,準備好開始記錄,“你叫什麼名字?”

    那年輕人沉默了一會,才說道:“迪威爾。”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7:27
第三五一章對賭【1】

    迪威爾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完全的緩過來勁,碰擦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他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奧迪斯市“反對派”的代表。

    實際上人們認可迪威爾的原因源自於他和杜林在教堂中的一番對話,那番話的效果在杜林看來可能非常的惡劣,破壞了他後面一系列的核心內容。但是在本地人看來迪威爾的那番話恰恰代表了他們所有人的心聲,他們滿意現在的生活,不希望有什麼太大的改變,只求能夠像之前那樣沒有任何人來管理他們,讓他們“高度自治”的生活下去。

    這座城市不是帝國的城市,不是新黨的城市,不是舊黨的城市,更不是市長的城市。

    這裡,奧迪斯,是所有奧迪斯人的城市!

    正是因為大多數人都有這種想法,所以他們對新來的市長並沒有特殊的情緒,就是那種你來了我們不歡迎,你走了我們也不難過的無動於衷。最讓人們認可迪威爾的,就是當杜林問他對現在的生活還有什麼要求和希望改變的時候,他用沉默加上滿足這個詞來反擊了杜林,讓杜林知道了這座城市並不需要他,他在這裡是多餘的!

    所有感情豐富的人類都是群居動物,都需要來自社會的肯定與認可。在幾天前可能人們都不知道迪威爾這個傢伙是誰,有什麼事蹟,做過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可很快隨著那些話被傳出去之後,一些中老年人對他的認可程度直線上升,到了他走在街上,都會有人主動和他打招呼的程度。

    迪威爾漸漸的感覺到了有一股重任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從一開始的陌生和輕微的抗拒,到有些享受這樣的感覺,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沉迷進去。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是他有生之年以來從未感受過的,那一雙雙飽含著肯定的眼神,每一隻溫暖的手掌與他相握時,一個聲音在他內心之中不斷的肯定著某個他都沒有註意的東西。

    這個東西,叫做社會責任,被別人賦予的社會責任。

    海特忍不住抬頭再次打量起這個傢伙,他已經聽說了,會長在這裡打算建立分會的時候遇到了一些問題,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個叫做迪威爾的人。他很好奇怎樣的人會拒絕一個民族的振興,會拒絕別人向他伸出來自天國的手臂。現在他見到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唯一留給海特的印象就是這個傢伙的背脊挺的很直。

    “你們聚集在這裡是乾什麼?”,海特又低下頭,他有點瞧不上這個傢伙。

    迪威爾一邊撕開袖子,一邊將自己的傷口包紮上,“我們在這裡是想要阻止他們推平城中心的公園。”

    “哦?為什麼?據我所知城中心的公園不屬於任何人,也包括你們,你們無權干涉市政廳的政令……”,杜林不知何時已經到達了現場了,他撥開人群從海特身後走了過來,海特主動站在了一邊,杜林看著這個有點眼熟的傢伙,輕聲問了一句。他的語氣很平和,而且也很輕,看上去不想帶有情緒的質問,只是一句隨口的疑問。

    迪威爾並不知道杜林這麼快就會到達現場,同時也不知道他們所作所為的事情,會把杜林引過來。包括他在內的很多人都認為這只是一件小事,杜林會知道這件事,然後雙方開始談判,找一個大家都可以接受的中間點把事情決定下來。杜林繼續推平他的市中心,而他們這些反對派除了得到一些補償之外,還拿到了一次勝利。

    這是他們所思考後的結論,畢竟再怎麼說,杜林也是一個城市的市長,沒有可能什麼事情都親自管,親自抓,市政廳養活了那麼多的人是做什麼的,不就是為給市長分憂的嗎?

    迪威爾張口就是一句“杜林先生”,他下面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下去,杜林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語言。

    “那天在教堂裡,我們都是同胞,所以任何人都可以稱呼我為'杜林先生'。但是今天我們不在那個神聖的地方,而是在奧迪斯的大街上,所以你必須帶上我的職務稱呼,這是最基本的禮貌!”,杜林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著。

    迪威爾點著頭重複了一遍,“杜林市長先生,您剛來奧迪斯不久,對這裡的情況並不清楚。市中心的公園裡種植著許多的農作物,這些農作物不僅能夠起到增加綠色植物的作用,也可以讓一些貧困的家庭以及一些獨自居住的老人得到一些糧食上的補給。”,迪威爾一邊說一邊也在關注杜林,他見杜林聽的很認真,也就繼續說下去,“如果您剷平了市中心的公園,這會讓很多人開始餓肚子,所以大家希望您能夠對這些人有一個安置的方法,這也是我們在這裡的原因。”

    杜林低頭看了一眼他受傷的手臂,指了指說道:“你的胳膊沒事吧?”,迪威爾搖了搖頭,杜林突然間笑了起來,“迪威爾先生,在剛才你所說的話裡存在三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這裡的公園不是某一個公民、市民的私有物,這不屬於任何人,在沒有人買下這塊地之前,它屬於帝國,屬 市政廳所有。你口中的'這些人'在沒有取的市政廳的同意下,就扇子破壞公園內的公有物,本身就已經觸犯了法律。”

    “第二個問題,城市本身有收容所,收容所也負責了救濟的情況。任何吃不起飯的人,可以去收容所得到幫助,我相信在那裡不會餓死任何一個人。如果有人餓死了,負責人會承擔所有責任。這不能成為一些人破壞公園並且佔有非私有土地的理由和藉口,更不是藉助道德跨越法律的橋樑。”

    “第三個問題,你們聚集在這里之前,有沒有向市政廳有關的辦公室申請,或者告知?”,迪威爾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杜林的語氣就變得有些嚴厲起來,“你們沒有通知市政廳通知就擅自召集大量市民聚集在一起,並且嚴重的干擾了城市建設工程的施工,請問迪威爾先生,是誰給你的膽量和權力,讓你數次踐踏法律?”

    “你要知道,帝國是一個講法理的帝國,在法律的面前人人平等,只要你觸犯了法律,就必然逃不掉法律的製裁。我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能像現在這樣從容。”,杜林說完話低了一下頭,他從口袋裡掏出手絹撣了撣領口的灰塵,然後偏著頭看向了海特,“把這位非法召集遊行機會的嫌疑人帶回去,另外其他組織參與並且實施了這次非法計劃的組織者,也盡快落實他們的身份,我需要看見他們接受法律的審判。”

    迪威爾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海特一拳頭就打在了他的臉上,連同他準備說的話,和著血一起吞了回去。

    杜林越過迪威爾走向了人群,人群中那些人早就听見了杜林剛才說的話,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一個個的臉上都帶著一絲怯意。他們願意反對市長,反對市政廳推平城中心的公園,但不代表他們也願意“違法”,並且還要接受“審判”。

    群體效應在一輛車的衝撞下崩消瓦解,那股不計後果一往無前的氣勢也煙消雲散,只留下對後果深深的懼意。

    “我是奧迪斯市的新市長,今天我站在這裡是要告訴你們每一個人。建設奧迪斯市是所有市民的共同責任,只有這座城市建設好了,那些離開城市的年輕人才會重新回到這裡,與你們團圓。我相信每個人奧迪斯市的市民都希望這裡變成另外一個納米林德斯,甚至是超過納米林德斯,這需要我們共同努力!”

    “有些人不知道處於什麼目的,不希望這座城市變得富強,變得美麗,也不希望居住在這裡的你們變得富有,不希望你們能夠和家人團聚。而你們卻被這些人蠱惑,聽從了他們充滿了扭曲與惡意的引導,與我站在了對立面上。”

    “我知道有些人可能被洗腦的有些嚴重,認為我說的是假話,空話。同樣我也知道,有些人已經醒悟過來,並且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今天,我在這裡與大家做一個承諾……”,杜林當著所有人的面,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年內,如果奧迪斯不能夠像納米林德斯那樣繁華,我引咎辭職!”

    轟的一下人群中彷彿被投入了一個個炸彈,瞬間就如同翻滾的開水,喧囂聲直衝雲霄!

    三年做不到就辭職,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哪怕杜林是個不要臉的人,也不可能在市長的位置上繼續賴著。這不是他對某一個人,某一小撮人說的,而是對整個城市的市民所說的。毫無疑問,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會在最短的時間里傳遍整個城市,一旦他做不到,他將被整個城市所唾棄。

    就算那些一開始不相信杜林的人,都開始有些動搖了。

    畢竟杜林的身份和地位擺在那裡,他可是一個市長,一個政治人物,這樣的誓言絕對不是兒戲!
rex51920594 發表於 2018-6-28 17:28
第三五二章不是家屬【2】

    老人迷迷糊糊的疼醒了過來,奧迪斯市的醫院裡沒有醫生這個職業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小的問題有兩位五十多歲的護士小姐處理,超出了她們處理範圍的問題,她們就會要求家屬把病人送到納米林德斯。

    老人的腿顯然斷了,骨頭岔子都從肉裡刺了出來,醫院……,兩個護士小姐臉色蒼白的為老人做了止血包紮之後,就拒絕接收這位病人,並且提議將老人送到納米林德斯去。這裡的設備和工作人員沒有技術也無法完成這樣高難度的手術,於是老人被安置在了奧迪斯的車站裡,等著前往納米林德斯的蒸汽機車。

    他疼的實在受不了昏迷了過去,又很快被疼醒,這已經是他第四次還是第五次疼醒過來。只是這一次周圍的環境已經變了一個樣子。

    白色的天花板和空氣中飄蕩著的消毒水味道讓他略微心安,除了疼痛依舊在持續之外,他已經沒有像之前那麼緊張了。他左看右看,周圍的病床上多多少少躺著一些人,他詢問了一句,才知道這裡是納米林德斯。

    窗外的太陽已經西沉,夕陽的餘輝映紅了半邊的牆壁,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腦子裡逐漸回憶起在他被撞擊之前發生的事情,他有一種預感,說不定那輛撞進人群裡的車,就是市長那個傢伙指使的。畢竟,他是街區裡很有威望的人,只要把他打垮了,其他人也就自動的散了!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思路沒問題,於是他找來了護士小姐,並且給了對方一個電話,希望護士小姐可以讓自己的家屬來接自己。

    護士小姐看了一眼電話號碼,眼神也有一點怪異,甚至這股子怪異都從她的眼睛裡轉移到她的臉上。她走到床頭拿起了病曆卡再三看了兩眼之後才輕聲問道:“之前送你來的……不是你的家屬嗎?”

    老人搖了搖頭,“這裡是納米林德斯吧,我雖然不經常來,但我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的兒子住在這邊,我自己一個人住在奧迪斯。你知道奧迪斯嗎?從這裡向北大概一百七八十公里的地方,我就住在那裡。你說送我來的人?可能是警察或者是我的鄰居,怎麼了?”

    護士搖了搖頭,連忙收斂起臉上的表情,“沒什麼,那些人真的是好人,他們幫你墊付了醫藥費……”,說到這裡護士小姐連忙笑了一下,一邊朝著門外走,一邊說道:“我現在就去通知你的家人,你現在不適合說太多話,應該多休息休息。”

    老人感嘆了一下大城市就是大城市,連一個護士都這麼有禮貌,這裡比奧迪斯那邊可好多了。

    這裡雖然好,可是他不願意住在這裡,除了這裡消費水準比奧迪斯高的多之外,這裡也沒有什麼熟人,也沒有可以讓他顯擺的環境。他的兒子在這邊做小生意,每週都會讓人捎帶一點東西給他,還有十塊錢。東西可能不是什麼好東西,錢也不多,可這恰恰成了他顯擺的資本。

    每次他都會提著兒子讓人捎帶來的東西在街區附近轉幾圈,逢人比劃一下手裡的東西,一邊笑著埋怨自己的兒子總是送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回來,一邊以一種誰都看得出來的得意細說他的滿意。

    所以沒有到臨死之前的那一刻,他是絕對不會來納米林德斯居住的。

    那邊護士小姐一出了門臉色就變得蒼白起來,她幾乎用跑的在長長的走廊裡狂奔了一分多鐘,期間還撞到了幾個病人。在那之後,她一把推開了外科急診主治醫生辦公室的門,然後看見了剛進醫院的小護士滿臉紅暈,慌亂的用雙手遮住自己的嘴,低著頭從她身邊擠了出去。

    醫生先有一點尷尬,可很快就一臉憤然的表情,他屁股向前挪了挪,把自己的下半身都藏在了桌面下,“你不知道敲門嗎?”

    嗅著空氣中那股子荷爾蒙爆發所產生的氣味,護士小姐很快就把注意力扭正了回來,她把門推上不說,還從裡面鎖上了。

    醫生臉上憤然的表情頓時軟化了不少,他向後坐了坐了,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異樣的笑意,剛剛停歇的血液再次奔騰起來。他看著小護士走近桌子,站在了他的對面並沒從旁邊繞過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猜錯了什麼。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褲子上,沉寂了幾秒之後,小護士眼角抽動了幾下,才退了兩步。

    “那……什麼……”,醫生想解釋一下,自己並沒有暴露的癖好,可依舊不等他說完,小護士搶斷了他的話。

    “廉姆醫生,出大事了!”,小護士盡量讓自己忘記剛才看見的東西,說出了她本來的意思。

    廉姆醫生一怔,順手就把褲子拉鍊拉上了,他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問道:“發生了什麼?”

    小護士低著頭說道:“昨天送來的那位老人……送他來的不是他的家屬!”

    “不是就不是,他們把治療費用結清了不就行了?”,醫生心思根本不在這件事情上,他還在考慮如何通過自己手裡的權力把這會發生的事情壓下去的時候,突然整個人一個激靈,哆嗦了一下,聲音也變得尖利起來,“你剛才說什麼?老人?即使昨天下午送來的?該死,那傢伙醒了?”

    小護士抿著嘴唇點了點頭,然後她看著廉姆醫生站了起來,又坐了回去。

    “天主,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揪著自己的頭髮,昨天下午大概四點鐘不到的樣子,有三名年輕人背著一名老人來到了醫院裡,當時他正好負責急診科,人也是他接待的。

    老人的傷情很嚴重,而且還耽擱了最佳的救治時間,即使把骨頭校正,將來走路也會有問題。特別是那條被撞成開放性骨折的腿,有可能會有術後並發症,比如說肌肉萎縮什麼的。結果他還沒有把傷情的嚴重性進一步誇大,對方三人中就有人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為老人截肢。

    作為一個有良心的醫生,廉姆醫生肯定要解釋一下,或者說挽救一下,畢竟他說的很誇張並且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是個例不代表整體。他告訴那三個年輕人,保守的治療也會有一定的成效,如果老人願意堅持康復訓練,他只需要一根拐杖就可以繼續行走。如果他做不到,也可以坐輪椅,沒有必要截肢這麼狠。

    可那三個年輕人就一口咬定必須截肢,並且當場支付了用於截肢的費用。

    沒有醫療保障,沒有醫療福利,這個時期的醫院幾乎都是私營的。當對方拿出了那筆錢之後,廉姆醫生決定照顧傷者家屬的情緒,讓對方在幾份文件上簽了字,然後收了錢——這筆錢有大概五分之一屬於他。

    然後他讓人給老人使用了麻醉藥,並且提著一把鋼鋸走進了手術室。

    等他出來的時候,老人已經截了一條腿,傷者家屬繳納了一周的住院費用就離開了,說是等一周後再來看老人……。

    現在廉姆醫生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騙了,而且這將成為他職業生涯中一個重大的錯誤,一個巨大的污點,甚至會讓他丟掉現在的工作。他抓狂的揪著自己的頭髮,毫無疑問一旦傷者的家屬來了之後,肯定要起訴醫院。醫院的高層會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他不僅要丟掉工作還有可能要被罰款甚至坐牢,在這一刻他連逃跑的心都有了。

    他抬頭看向了護士小姐,如同一個乞丐在乞求路人的同情心那樣問道:“現在怎麼辦?”

    回答他的不是護士小姐的答案,而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以及門外的聲音,“廉姆醫生,昨天下午送來的截肢傷者從床上掉了下來,傷口的線崩了,人已經推進了手術室,您什麼時候能到?”

    廉姆醫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門內,門外,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老人再次清醒了過來,依舊是在那張病床上,他只是呆了幾秒之後又歇斯底里的叫嚷了起來。如果不是隔壁病床的病人問他切腿之後什麼感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腿已經被切掉了!

    當他掀開被子的那一刻,整個世界彷彿都崩塌了。

    他的左腿,沒了!

    他的孩子在半個小時之後,大概八點多才趕到醫院,廉姆醫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醫院的高層,高層商量之後並沒有像廉姆醫生所想像的那樣立刻拋棄了他,而是讓人打電話通知了老人的家屬。他們需要等待一個結果,如果老人和他的孩子無權無勢,那就打官司吧,但如果對方有權有勢,廉姆醫生就必須負責。

    老人的孩子見到老人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短短兩個多月沒有見到自己的父親,他的樣子完全衰老了十歲!

    更重要的是,老人的腿,沒了!

    “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中年人含著淚花,蹲在了病床邊上。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7:28
第三五三章問題【1】

    對於老人的遭遇杜林深表同情,還讓人送了一個花圈,非常的漂亮的。嬌鮮欲滴的花瓣上還殘留著一些清晨的露珠,只要湊近一些就能嗅到一陣陣清幽的芬芳。

    “非常感謝!”,老人的孩子緊緊握著一名警察的手,“請替我轉達我以及我的家庭,對杜林市長由衷的感謝!”

    老人的孩子經過和醫院的溝通之後才了解到,老人來的時候腿傷受傷十分嚴重,骨頭都被撞出來了。在當時那種非常緊急的情況下,如果採用保守治療的話雖然有可能會度過危險,並且讓老人繼續拄著拐杖行走,但同樣也會面臨很大的風險。一旦手術不成功,老人在飽受了折磨之後還要把腿鋸掉,心里和生理上的痛苦與打擊,很有可能讓老人出現其他情況。

    所以醫院只能採取相對激進,但不會有後顧之憂的辦法,也就是截肢手術。

    廉姆醫生作為搶救室的主治醫生,他非常盡責的為老人的家屬解釋了當時的情況,並且他再三聲明,只要老人的情緒穩定之後就可以嘗試使用義肢,行走時可能有些不便,但絕對還是可以自己行走的。而且帝國科技這麼發達,已經有使用曜晶作為動力源的機械輪椅面世,價格也不貴,老人完全可以坐著輪椅按照自己的意願去任何地方。

    在廉姆醫生帶著“僥倖”和“釋然”的解釋下,老人的家屬接受了他和院方的解釋,那就是老人的情況非常的危機,不截肢很有可能會出現生命危險。

    同時醫院方也善意的提醒了一下,如果不是幾個好心人把老人及時送過來,可能他已經死了!

    於是才有了這樣的一幕,當杜林讓人送花圈來的時候,老人的孩子非常的感懷和激動。哪怕他的父親不斷向他訴說奧迪斯市的市長是一個魔鬼,多麼的混蛋,他都心懷感激!如果對方真的是一個魔鬼,一個混蛋,根本不需要把他送到納米林德斯來,只需要把他找個沒有人的地方一丟,他自己就完蛋了。

    對方不僅派人一路把他送來納米林德斯,還為他支付了截肢和後續的住院費用,這如果都不是一個好人的話,那要怎麼做才能算是一個好人?

    老人的孩子其實很明白他父親的心理,那個小地方一直都沒有完整的市政廳管理層,所以很多時候都是居民在自治。和老人來往的書信,以及見面時老人總是不知不覺中說出自己在奧迪斯市有多麼的威風,多少人都聽他的決定。不管這是不是真的,現在奧迪斯市迎來了一個完整的管理層,這就意味著許多老人認為是“權力”的東西,重新歸屬於市政廳。

    最簡單的,如果有人產生了糾紛,或者衝突,他們不會再去找附近的長者和“體面的人”,他們會尋求警察和法庭的幫助。

    在這種患得患失之下,固執的老人肯定不會喜歡奧迪斯市的新市長,對對方有些埋怨和討厭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在納米林德斯做生意這麼多年,早已摸清楚了絕大多數人的心思。再者說如果真的是杜林市長要暗算自己的父親,有必要這麼麻煩嗎?那些大人物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讓老父親吃一個悶虧,還有苦說不出,哪像現在這樣。

    不僅派人把他送到納米林德斯接受最好的治療,還支付了那麼多的錢,這位杜林市長真的是一位不錯的官員呢!

    他再三囑咐警察一定要代自己與自己的家人向市長問好,並且還贈送了一袋子回禮,都是一些他正在販賣的商品——水果乾。

    不管是納米林德斯還是奧迪斯市都在帝國的腹心,空氣乾燥,氣候多變,並不盛產水果。他的這些水果乾都是從南方沿海地區批發的貨,在納米林德斯以及周邊城市販賣,生意還算不錯,一年攢個三五千塊還是可以做到的。

    警察也微笑著說著好聽的話,最後再三謝絕對方遠送,提著東西離開了。

    老人的孩子站在醫院外嘆了一口氣,家鄉來了這麼一位有乾勁,人品也不錯的領導,或許可以考慮在那邊也開個店。

    他回到病房的時候老人還在生著悶氣,他坐在老人的床邊,為他剝著水果,一邊剝,一邊說,“其實我還要感謝杜林市長,他畢竟救了您的性命,而且我得說這條腿失去的不可惜,至少這樣你就得和我們住在一起了……”,他抬手準備將剝好的果肉餵給父親吃的時候,才大驚失色看著他的老爹兩眼翻白的躺在床上抽搐著。

    “醫生……”

    解決掉兩名主使者之後再也沒有人敢阻擾施工,巨大的AT-1魔改版工程機械就像是沙堆旁的孩子,輕而易舉的就摧毀了整個公園,並且向下開始深挖地基。也就在這個時候,不少奧迪斯人都遇到了同樣的一個情況,一個讓他們有點措手不及,並且一臉懵逼的情況。

    有人要購買他們的房子!

    如果問整個帝國有什麼地方不存在房地產商的話,可能奧迪斯市是一個。距最後一個房地產商破產已經有差不多十幾年的歷史了,最後一名房地產商破產之後奧迪斯市再也沒有新建過任何大型的建築物,更別提開發什麼樓盤、街區之類的項目。這裡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房地產黑洞,就算再龐大的房地產商擠進來,也會被吞的連渣滓都不剩。

    但什麼時候開始,奧迪斯市的房子居然能賣出去了?

    每一位被詢問是否願意出售房子的居民都居住在市政廳的附近,他們有限茫然的回頭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房子,然後再同樣茫然的望向那些詢問者,這房子能賣多少錢,為什麼要買自己的房子。

    沒有人能給正確的答案,有人歡天喜地的選擇了將自己的房子出售,換取一筆他們看來非常合適的現金,然後用三分之一甚至是四分之一賣房子的錢,到遠一點的地方重新買一套——那些房地產商的房子最後都抵押給了銀行,他們只需要花一點錢就可以從銀行拿到房屋的產權和房子下面地皮的所有權。

    這座城市的變化非常的迅速,越來越多的外地人湧入了這座城市,當城市中心外的一塊沒有人居住的街區被推倒的時候,人們終於明白了杜林不久前的許諾,這座城市真的走上了一條崛起的路。

    同樣在這樣一個日子裡,杜林有點不開心。

    娜塔莉低著頭站在杜林的面前,這次她換上了一套相對保守的衣服,將她的身材和滾圓的腿都遮蓋了起來。她左側臉上有一點淤青,額角上還有一些乾涸了的血痕,準確的來說她被人打了。

    娜塔莉按照杜林的要求在五天前丟下了手上的工作,隻身前往納米林德斯聯繫施工單位,為奧迪斯市鋪設完整的電話線。她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納米林德斯的電報局,現在電話工作都是電報局在管理,他們有成熟的體係以及熟練的施工隊,對電話線路以及機房等各方面也都非常的了解,所以她直接就找上了門。

    對方聽說她是奧迪斯市市政廳的工作人員,並且想要鋪設整個城市的電話網絡,頓時就來了興趣。談了差不多兩天的時間,最後商定三百萬鋪設整個城市的電話網絡,以及為奧迪斯市建立完整成熟的機房,還為他們培訓至少五名交換機接線員。

    談妥了之後娜塔莉鬆了一口氣,對方讓她盡快簽字,可這件事涉及到這麼多錢她也不敢擅自主張,在聯繫杜林之前她通過自己的關係找到了另外兩家承包商。經過簡單的洽談之後,對方給的價格最高的才二百二十萬,最少的那個一百八十五萬。同樣的內容,並且願意接受奧迪斯市市政廳的監督施工,這裡面有如此大的差距,反而讓娜塔莉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選了。

    如果至少十幾萬,甚至是二三十萬,她都會選擇電報局,畢竟他們才是真正的行家,可這一下子就差了一百萬,她不知道是那些承包商在欺騙自己,還是電報局的人獅子大開口。

    就在她準備和情況和杜林匯報的時候,也就是今天上午,電報局的人找到了娜塔莉,並且催促她盡快簽訂協議。對方的話不是很好聽,而且還有一種威脅的感覺,態度咄咄逼人。娜塔莉已經有些反感,所以過於爽快的就把自己從市場上了解到的事情,告訴了對方,還質問對方為什麼會比其他承包商多出一百萬的價格。

    “然後呢?然後他們怎麼說的?”,杜林端著一張椅子放在了他作為的對面,坐了下去,然後拍了拍旁邊的椅子,“坐下說,不用急,有些事情說出來遠遠沒有做出來有價值,先把我應該知道的都告訴我。”

    娜塔莉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去。和市長平起平坐不是一件很禮貌的事情,但現在杜林開口了,她也就不考慮這些事情了。

    在娜塔莉的敘述中,對方說其實價格也不是不能降……。
rex51920594 發表於 2018-6-28 17:28
第三五四章誠意【2】

    “我們的工程質量和外面那些承包商的工程質量能一樣嗎?”,伊戈爾臉上帶著一絲異樣的笑容,他略微低著頭,撇了撇嘴,目光盯著自己的手掌,隨後抬起頭,“其實要說降,也不是不能降下來,不過這個就要看你們的誠意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轉移到了娜塔莉的腿上。

    此時正直一年當中最熱的季節,加上整個帝國中如同這夏天氣溫一樣的女權運動,很多女性在穿著上也變得更加前衛,更加的大膽。娜塔莉的著裝其實並不算暴露,甚至和暴露都扯不上什麼關係,唯一裸露的可能就是兩條圓滾滾泛著健康色澤的雙腿。他的目光在娜塔莉的腿上一掃而過,眼底閃過一縷驚豔的神色。

    作為電報局的局長伊戈爾見過很多女人,也試探過她們的深淺,但是只有個別一兩個女人如同眼前這個女人如此的出色。他已經度過了最初的“獵豔”階段,他自己對自己的評價是靈魂得到了昇華,那些普通的女人已經很難入他的眼界,只有娜塔莉這樣的女人才符合他目前的審美。

    首先她長得很有氣質,也很漂亮,身材也非常的好,最讓伊戈爾感覺到滿意的是娜塔莉結過婚。他並不知道娜塔莉已經離婚了,只是從她手上的戒指猜測這個女人已經結了婚,有了家庭。按照她的年紀,也應該有了孩子,這一切都讓伊戈爾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燃燒,在沸騰。

    他盡量的收斂自己赤果果的貪婪,微笑著看著娜塔莉。當娜塔莉問出如何體現出誠意的時候,他才用帶著一絲誘惑的口吻說道:“你不是說詢問過那些承包商,他們最低只要一百八十五萬的價格嗎?可以,我可以給你同樣的價格,等我們協議簽訂結束之後,奧迪斯那邊的錢匯入我指定的賬戶中後,我還可以給你五萬。”

    “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他舔了舔嘴唇,“一周,一周就能夠用最低的價格做到最好的效果,你個人還能賺到五萬塊,我覺得這很能體現出我們雙方的誠意!”

    下一秒娜塔莉就變了臉色,冷著臉就要離開,伊戈爾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兩人廝打了一會之後,伊戈爾才氣憤的離開。他雖然喜歡與眾不同的調調,但是不意味著他願意以武力去逼迫別人,他覺得這只是交易,各取所需。對方得到了經濟上的實惠,而他得到了屬於他的快樂。

    唯一讓他不滿意的就是這個女人有些不識好歹,他也熄了繼續與娜塔莉以及奧迪斯合作的念頭。雖然有點可惜,可這筆錢又不是屬於他的,他也不可能從中拿到多少,所以對失去這筆生意他並不是很在乎。

    娜塔莉哭了一會之後,就搭乘了中午的蒸汽機車,回到了奧迪斯市,出現在杜林的辦公室裡。

    杜林一直聽的很認真,還問了幾個小細節,他雙手十指的指尖抵在一起,手肘架在椅子的扶手上,抿著嘴點了點頭,隨後站了起來,“我想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對於你所遭遇的事情我表示萬分的抱歉,這是我的失誤,我應該讓人和你一起去。你先休息一周時間,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一周後回來上班。”

    “至於電話網絡的問題,你把承包商的電話留下來,我會另外派人和他們聯繫的。”,杜林緩步走到的門邊,將辦公室的門打開,“娜塔莉,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明嗎?”

    娜塔莉也站了起來,微微搖著頭,“我不知道……”

    當她走到門邊的時候,杜林伸開雙臂,做出了一個擁抱的姿勢,娜塔莉只是猶豫了一下,就輕輕的和杜林擁抱了那麼一下,只有不到五秒的時間。在這五秒的時間裡,杜林一邊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安撫她有些激動的情緒,一邊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道:“我相信這個世界是有神明的,他在註視著我們。”

    杜林鬆開了娜塔莉,拍了拍她的胳膊,“好好休息,如果你需要的話,也可以去其他地方散散心,費用從我這裡出。”

    看著娜塔莉消失在走廊裡,杜林走回到椅子上沉思了片刻,然後拽動了一條繩子。他發誓,他恨這個玩意,這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幾十年之前,就像是生活在古代一樣。

    不一會時間海特敲了敲門,在杜林的許可中走進了房間。他摘掉了自己的帽子攜在腋下,“boss,您找我?”

    杜林拿出香煙盒丟了一根過去,海特頓時如同被驚喜打了一巴掌,打的他差點沒有反應過來。在一陣手忙腳亂之中,他終於接住了香煙,但是警帽卻掉在了地上。帽簷上象徵著帝國正義的天平徽章沾染了一些灰塵,不那麼的明亮。

    “前幾天你做的不錯,說實話我沒有想到你有這樣的點子,這很好。我始終認為每一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不斷發展壯大下去。如果每一個人都只是執行命令的機器,我們可能不會像我們自己想像中走的那麼遠!”,他是說老人截肢這件事,這不是他吩咐的,而是海特自己做出的決定。

    對此杜林沒有也不會覺得下面的人逾越了他的意志,這只會讓他更加的高興。任何一個組織想要壯大,首先就要有集體意識,同時也要有個體意識。在重要的事情上個體意識必須服從整體意識,但是在一些小事上,杜林認為還是需要一點個體意識存在並且表現的。

    這就是為什麼他來奧迪斯只帶了都佛的原因之一,在他手下那些蠢貨中只有都佛是最具有自我思想的一個人,他交代都佛去做什麼事情的時候,只需要告訴他目的就可以了,過程他會自己解決。但是其他人,他必須告訴他們怎麼做,然後他們去執行。

    如果杜林現在是一個皇帝,一個巨大勢力的頭目,手底下的人數以千計、萬計,他希望有更多像艾爾利斯那樣的混蛋,但他還不是,所以都佛這樣的人就顯得更加的重要。

    杜林站起來走到了海特的身邊,他看得出這傢伙有點緊張,一隻手按在了海特的肩膀上,稍微用力捏了捏,另外一隻手拿出打火機,並且打著了火。

    “都佛那混蛋現在在幹什麼?”,杜林就像閒聊一樣問了一個問題,他走到窗戶邊上推開了窗戶,窗外的熱浪讓他有那麼一瞬間熱到窒息的感覺。這個鬼地方以及這棟該死的市政廳大樓並沒有內部冷卻功能,牆壁都是實心的,裡面沒有藏著滾動的冰塊和流動的冰水的銅管。

    雖然外面更熱,但是每隔一段時間不打開窗戶的話,屋子裡就像是烤箱一樣讓人無法忍受。

    海特從來沒有發現原來香煙如此的迷人,迷人到他瞇著眼睛感受煙霧從他皮膚表面升騰時撩動他汗毛的舒爽感。當杜林發問的時候,他立刻睜大了雙眼,有些哭笑不得的回答道:“這幾天都佛都在睡覺。”

    杜林一愣,笑出聲來,“讓那混蛋來見我。”

    見杜林沒有下文,海特用力一點頭,這時候他才想起拾起地上的警帽,拍了拍上面不太明顯的灰塵,戴在了自己的頭上,“知道了,我立刻去通知他。”

    杜林抬起手動了動手指,海特轉身離去,並且關上了房門。

    杜林回過身看著窗外的街道上那些流動的人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該死的鬼城市,終於要不一樣了。

    都佛來的很快,警察局其實就在市政廳的一樓,他臉上還帶著沒有睡醒的倦意,直接半躺在沙發上打著哈欠,從茶几上的果籃裡挑選了一個表皮有些起皺的蘋果咬了一口。缺失水分的蘋果口感遠沒有伊利安那邊的蘋果好吃,有一點面,也有一點蔫,他吃了兩口後就丟到了垃圾桶中。

    “我聽說你這幾天都在睡覺?”,杜林依舊站在窗戶邊上,側著身看著都佛。

    都佛撓了撓頭,“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被關起來的時候總是想睡覺。”,說著他打了一個哈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杜林走到桌子邊上,娜塔莉將兩個承包商的聯繫方式留在了一張紙條上,他拿著這紙條走到都佛身邊坐下,交給了他,“聯繫一下,讓他們競價,順便把納米林德斯電報局的伊戈爾給我弄回來。”

    都彿看了一眼紙條之後裝進了口袋裡,他有點好奇的問道,“好吧,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休息多久的!”,他拍打了幾下自己的臉頰,“這幾天是這兩年裡我過的最舒服的日子,如果有機會的話再把我關進去!”,說著他雙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對了,海特升了組長?”,說完他搖著頭笑了笑,“那傢伙看見我就一臉鬼笑,我就知道!”

    說完話他擺了擺手直接離開了辦公室,杜林也笑著搖了搖頭,這傢伙稍微離開自己的視線就開始偷 ,這個混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7:29
第三五五章心中的惡魔【1】

    清晨,伊戈爾吃過了早餐之後在妻子的臉頰兩邊各親吻了一下,他掛著自己都覺得有些噁心的笑容與妻子、孩子告別之後離開了家門。在他關上家門的那一瞬間,他那幾乎完美的扮演了好父親、好丈夫的笑容就被他放進了“抽屜”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厭煩。

    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以前很愛他的妻子,也很愛他的孩子們,幾乎願意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給他們,只希望他們健康、快樂。但是當他當上電報局的局長之後,一切都在不經意間發生了改變。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拎著手提包面帶笑容和鄰居打著招呼,坐進了自己的車裡。他又回想起昨天晚上歸家之前發生的事情,那個女接線員的事情。他有時候對此都有一點厭惡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有人用這種方法來對付他的時候,他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

    發動的汽車緩緩的駛上了馬路,街區裡面的景色十幾年沒有變換過,變的只有那些人的外貌,以及內心。

    第一次面對這種誘惑的時候,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他剛剛當上電報局的局長,當時電報局一共有七名員工,包括他在內就是八個人。對於當時電報局的情況來說這裡要不了那麼多的工作人員,所以伊戈爾認為把他上任後的第一件工作計劃為“裁員”,他要裁掉四個人,只留下三人。

    一個人負責日常的檔案整理和文件記錄工作,一個人負責電報的發送和接收,還有一個人隨時應急突發的情況,加上他這個局長在內整個電報局只需要四個人就足夠了。

    當他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時候,那些人臉上都帶著一些難以置信的……應該是恐懼。畢竟這裡的工資不是很多,但是福利待遇很好,同時工作也並不繁忙,大家嘴上可能抱怨過這個工作不是很滿意,但實際上每個人都很珍惜這份工作,沒有人想要離開。

    在七個人中挑選出四個人離開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但伊戈爾認為這是必要的。新黨上台之後已經沒有再新建任何部門,反而將一些部門融合在一起,而且還提出精簡機構成員的想法。他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迎合州長和更高層的執政人員,他還是很有野心的,認為自己有可能可以爬的更高。

    但就在他宣布了那件事的當天,在下班之後他收拾了一下自己桌子上的文件,並且將一些草稿收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當時的女電報員不請自來的推門而入。他還記得當時是秋天,那個女電報員穿著一件很好看的大衣,就在他站起來又坐下準備問問這個女電報員有什麼事情的時候。

    她脫掉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裡面白色的蕾絲內衣。

    這是伊戈爾除了自己的妻子之外,見到的第二個女人的身體,他掙扎過,和自己的慾望鬥爭過,當那個女人脫掉所有衣服坐在他的腿上,將他攬入胸間的時候,他的腦子一片空白。

    理所當然的,那位女電報員留了下來,成為了勝利者。雖然她的手段有些卑劣,但是對於女人來說或許這恰恰是她們最鋒利的武器。從那天之後,伊戈爾開始對妻子之外的女人產生興趣,不管是女下屬還是街邊那些有技術的女人,當他性致來的時候,他都會找這些人解決一下。

    任何事情都會有一個新鮮期,就像是愛情一樣,每個人的愛情都會有一段難以忘懷,充滿了激情的時光。但是這一段時間過去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歸於平淡,伊戈爾也是。那些女人無法再給他提供更多的新鮮感時,他開始改換了目標,瞄準了那些有夫之婦。

    他自己也研究過自己的行為,他認為自己並不是從身體上去找尋快感,而是通過心理去得到更深層次的滿足,並且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當他看見那些女人委曲求全,又不得不把自己當做她們丈夫那樣去展現自己的身體和所有熱情的時候,他比做了任何事都要興奮。

    毫無疑問,他是一個變態,心理已經扭曲的變態。他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過任何一個人,他曾經找人在妻子沉醉之後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那讓他很興奮,但他不敢做第二次,因為他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不能讓自己混亂的私生活毀了自己。

    看著倒視鏡中的自己,伊戈爾空出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這股熄滅很久的火苗隨著他被那個叫做娜塔莉的女人拒絕之後,再次開始湧動起來。他需要一場完美的發洩把那個女人從自己的記憶中脫離出去。

    他越是不想想起這些,這個可怕的念頭也越是在他的腦海中翻滾。他突然一把扭轉了方向盤,車子驟然間的拐彎讓後面的司機豎起了中指叫罵起來。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他朝著與電報局相反的方向快速的朝著車站的方向駛去,他需要找一個人,找一個不是在納米林德斯居住的人,然後和他談一筆交易,再送他永遠的離開。

    他的車子就停在了車站外,納米林德斯特殊的地位和環境讓這裡每天都會出現許多來自外地的人,也會讓很多人從這裡離開這座天堂。他點了一根煙,坐在車子裡,觀察著每一個從車站裡走出來,並且不太像是納米林德斯的居民。

    那個不行,他搖了搖頭,一個魁梧的壯漢從他車前走過。毫無疑問這個壯漢肯定不是這裡的居民,他穿著非常土里土氣的衣服,而且還很破舊,比車站裡的那些苦力都不如,他應該是外地來此尋求工作的。他不喜歡壯漢,因為這樣會顯得自己很“渺小”,他喜歡那些和自己差不多的。

    又等待了一會,新的列車到站,又是一群人從車站出去,他又點了一根煙,目光在每個看上去是外地人的男性身上駐足。最後他有些失望的看著這群人離開,沒有找到一個自己覺得合適的。

    中午十點,他在這裡已經等了兩個小時,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的眼睛一亮!有一個他滿意的人從車站裡走出來,他看上去不像是納米林德斯的人,他也說不准自己猜的對不對。對方看上去並不像窮人,從他的穿著來看似乎還有一點錢。當他左顧右盼不經意間看向自己這邊的時候,伊戈爾立刻就意識到,這就是自己要找到的人。

    他立刻推開車門走了出去,快速的跟上了那個傢伙,那個傢伙很警覺,他只跟了不到三十秒,對方就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他。

    他咽了一口唾沫,擠出了一絲笑容,指了指不遠處的車,“那是我的車,我有一筆生意想要和你談談!”

    那人搖了搖頭,說了一句沒興趣就離開了,伊戈爾追了兩步,那人再次回頭的時候,眼睛裡透著一股子他也說不上來的光澤,就像是……在動物園裡看著那些蟄伏在籠子裡的獅子一樣。他退了兩步,舉起了自己的手錶示自己是無害的,“我真的有一筆生意想要和你談一談。”

    那傢伙輕笑了一聲,轉身離開。

    伊戈爾有些喪氣的甩了甩胳膊,這是他認為最合適的人,因為這個人非常的帥氣,帥氣到他覺得在明知道對方是男性的前提下,只要對方願意趴在床上撅起屁股,他都有嘗試一下的念頭。這樣的男人如果帶回家……或許那樣的畫面會更美!

    他開著車回到了電報局,電報局門口負責業務接待的前台站起來向他問好,他很是隨意的點了一下頭,就上了樓梯,走到自己的辦公室裡。他現在的心很煩,想要做點事情,可剛準備做什麼的時候,腦海中就不又浮現出兩個女人,不斷的交替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一個是那個叫做娜塔莉的女人,一個則是自己的妻子。

    他揪著自己的頭髮低吼了兩聲,然後有些氣急敗壞的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此時已經十一點二十分,離下班還有不到半個小時。他沒辦法在這裡靜下心來工作,那個可怕的念頭就像是沐浴了雨水的野草一樣在他腦袋裡瘋漲,他要找個地方放鬆一下。

    他換了一套便服,口袋裡裝了二十塊錢,離開辦公室走下台階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之前在車站出現的那個傢伙,又出現在這裡,這是一個機會。

    在伊戈爾看見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也看見了伊戈爾,似乎是他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伊戈爾,兩人都有那麼短暫的出神。還是前台的女士提醒了這位客人,告訴了他伊戈爾的真實身份——電報局的局長。

    伊戈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笑著走了過去,並且伸出了手,“先生,我是伊戈爾,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不妨到我的辦公室坐一會。”

    那人沉默了一會,也伸出了手,與他握在了一起,“卡拉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0 12:29
第三五六章沙包【2】


  都佛沒有見過伊戈爾,如果他知道那個在車站騷擾他的傢伙就是伊戈爾的話,或許現在他已經駕駛著對方的車在返回奧迪斯市的路上。稍微猶豫了一下,都佛就接受伊戈爾的邀請,兩人回到了伊戈爾的辦公室裡坐下之後,對方為他倒了一杯茶。

  在這個時候,都佛還在考慮如何把伊戈爾不聲不響的弄出去。對方畢竟是電報局的局長,如果引發了什麼動靜,肯定不會是小事情。不僅本地的市政廳會嚴查此事,本地的幫派也都會動起來。來自官方的追查都佛並不擔心,那些蠢貨除了知道按照規矩辦事之外,其他的東西根本就不會,也不懂。

  他擔心的是那些幫派,作為曾經其中的一員他清楚這些幫派的「可怕」程度。也許路邊一個不起眼的流浪漢,或是看上去像是在休息的老人,都有可能是他們的眼線之一。當年在特耐爾的時候,如果不是那個卡米爾通過一個流浪漢抓住了他的小辮子,根本就不可能打的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那件事最後在凱文的發力下,以及流浪漢錯漏了口供的情況下很好的解決了,可通過這件事足以讓每個人都警醒起來,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裡,都有一雙眼睛在觀察、注視著這個城市。

  咖啡托碟觸碰到茶几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他略微前傾了一下身體,說了一聲謝謝,又靠向沙發的靠背。

  伊戈爾站在他對面,手裡端著咖啡杯,猶豫了一會之後,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都佛感覺到有些新鮮,同時也有點噁心,他裝作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討論了一下細節上的事情之後,就起身告辭。他們約定好,晚上一起在伊戈爾家吃晚飯。

  離開電報局之後都佛就去聯繫了娜塔莉聯絡過的兩家承包商,他們的態度非常好的,不僅把都佛招待的妥妥噹噹,甚至還打算帶他出去玩玩。在謝絕了他們的好意之後,都佛邀請他們派出代表,到奧迪斯市去實地考察之後,再作出結論。因為目前的奧迪斯每天都有新的變化,這些人對奧迪斯舊有的觀念已經追不上真實的情況。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還以對奧迪斯市陳舊的記憶來報價,不管是對他們,還是對奧迪斯市政廳都是不公平,也是不負責的。兩家承包商立刻就同意了下來,表示立刻就會派人去奧迪斯市實地考察,最後直接和奧迪斯市政廳聯繫。

  分別聯繫完兩家承包商之後,天色也逐漸的變黑,謝絕了其中一家的盛情邀請之後,都佛按照他和伊戈爾約定好的時間,找到了他的家。

  他的家居住在納米林德斯的西城區,也是上城區。這邊靠近秀修多恩河流的幹流,房地產商以及本地的市政廳為了完善城市環境的佈局,他們緊挨著西城區挖了一個人工湖,將修多恩河流裡的水引入到這個人工湖中。所以西城區成為了上城區,雖然沒有什麼山可以依靠,但是整個城區都圍繞著林德斯湖,居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

  這裡每家每戶之間都隔了至少有二十米,而且每家每戶都有一個不小的院子,介於普通的民居和別墅之間。在敲門之前都彿看見了伊戈爾的鄰居,一名看上去有六十歲左右的老人。他用力咳嗽了一聲,那老人無動於衷,他又看了看另外一次黑乎乎的窗口,然後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結,抱著一瓶果酒,敲響了伊戈爾家的家門。

  開門的是他的妻子,很溫婉的一個女人,笑容很親切,也不顯老,看上去有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她很熱情的為都佛拿了一雙拖鞋,還為他指明了衣櫃間,並且一邊道謝,一邊從都佛的手中取走了他帶來的果酒。

  都佛打量著屋子,屋子裡的裝修還算不錯,比起奢華來差了一點,但絕對不是低檔。房間裡沒有孩子們嬉鬧的聲音,這讓他稍微安心了一些,伊戈爾穿著居家裝迎了過來,將他帶進了客廳裡。

  客廳裡有一台電視機,這個說法還是他和杜林學的,裡面正在播放「帝國之星傳媒公司」所出品的節目,每個月有兩期。這一期應該是最新的,因為裡面的內容都佛都沒有看過,奧迪斯那個鬼地方連賣電視機的地方都沒有。他看見兩名西裝革履的傢伙正指著對方的鼻子互相謾罵。

  這應該是時政類節目,在杜林離開伊利安之前不僅有新黨聯繫了他,也有舊黨成員聯繫了他,都表示想要上他的節目,向整個帝國的中產階級和社會頂層宣傳自己以及自己的政治理念。杜林理所當然的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不過為了增加熱點,在雙方的認可下,把新黨和舊黨放在了一起。

  節目效果的確如同杜林所向像的那樣,雙方隻冷靜了一會之後就開始互相謾罵,攻擊對方的施政理念和政治抱負,還攻擊對方黨派的綱領。雖然節目有點混亂,可不得不說人們都喜歡看這個東西,或許他們喜歡看的原因不在於雙方的謾罵甚至是廝打,而是在於人們發現所謂的政客,可自己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

  伊戈爾靠坐在沙發上,非常放鬆的樣子,他手裡拿著一塊被他咬了一口的鬆餅,指著電視中的舊黨成員說道:「這些人滿腦子都是過去那種陳舊的觀念,他們甚至想要人為的給目前的社會製造出一個'精英階層',從而劃分開社會混淆不清的階級觀念,這簡直是一種時代的倒退!」

  看得出來伊戈爾非常反對這種想法,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和他一樣正在收看節目的中產階級以及上流社會的人士們並沒有完全一邊倒的認為這是錯誤的行為,有些人,而且是不少的一些人認為這個想法很好。

  這才是真正主流的聲音,作為社會主要的貢獻者和支撐起社會方方面面的精英,作為帝國既得利益者中最龐大的一個群體,總有一些人會產生一種「高人一等」的想法。電視中舊黨的這位政客所提出的這種設想,恰好滿足了這些人對社會精神上的需求,他們希望自己與一般人不一樣。

  都彿看了很長一段時間電視機,這些節目有些是用膠帶看的,有些是去現場看的,他對這些事情也多少有了一點了解。對於伊戈爾的說法他只是笑了笑,想了一下回了一句,「如果沒有這種需求,他不會提出這個設想。」

  這就是杜林告訴他的買方市場,政客、民眾以及政壇,和市場沒有任何的區別。市場需要什麼的時候,商戶們就會主動去賣什麼,當社會中有這種需求的時候,這些政客才會兜售這些符合某一部分群體的觀念,拉住這些人的選票,把他們變成自己黨派的支持者。

  伊戈爾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都佛,能說出這種話意味著對方對政治也有一定的了解。他只是驚訝了一下,並沒有反駁什麼,很快時政類節目就變成了屎尿屁一起來的情景劇。

  在這個嚴重缺乏家庭娛樂的時代中,這種情景劇反而成為了大多數人購買膠帶的動力。在之前做過的一次回訪調查中,有百分之六十三的購買者認為最好每週都能有一卷單獨的膠帶,全部用來播放情景劇,他們願意為此每個月多掏一百來塊錢。據說杜林已經同意了,芙蕾娜那邊正在籌備這件事。

  在一陣令人有點尷尬的笑點過後大概一兩分鐘,伊戈爾才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搖著頭,「這種東西能夠腐蝕人們的靈魂,你相信嗎?如果有一天,每天都能看到這些東西,我相信很多人連工作都不要了,就待在家裡看這些。」

  他剛說完,他的妻子就從客廳旁探出頭來,「可以吃飯了。」

  伊戈爾舒了一口氣,拍了拍雙腿站了起來,引著都佛一起進入了餐廳,像是解釋的說道:「孩子們都去了我父母那邊,今天晚上只有我們三個人! 」

  三人坐下之後,伊戈爾表現的一點也不像他正常時候的樣子,非常幽默也非常的體貼,總是能夠逗的大家都笑起來。如果不是親耳聽見對方說出那樣的話,都佛都覺得那是自己的幻覺。

  人在情緒波動較大的時候,總是容易喝多,加上伊戈爾把都佛帶來的果酒換成了自己收藏的高度酒,三個人都有了一些醉意。特別是他的妻子,喝的最多,眼神已經有些僵硬,在嘗試著站起來為大家添加一點主菜的時候,又重重的坐了回去,伏在桌子上已經失去了意識。

  「來,幫我一把。」,伊戈爾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對著都佛招了招手,「幫我把她弄到臥室去!」

  都佛也擦了擦嘴和手,兩人一起將伊戈爾的妻子加起來,上了樓,丟到了臥室裡的床上。

  伊戈爾還拍了拍他妻子的臉頰,確定她徹底的醉死過去之後才看向都佛,冷靜的就像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一樣,「你要去洗個澡嗎?」

  都佛笑著低下了頭,伊戈爾也好奇的低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看見了一個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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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貝雷帽【1】

  等伊戈爾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他是被尿憋醒的。他看著有些陌生的睡眠環境,整個人愣了一下,接著才意識到自己被綁架了。他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傢伙會綁架自己,他沒有錢,比起其他官員他已經非常的廉潔了,每個月電話客戶的使用費都是直接打入市政廳的統一收費賬號裡,他唯獨能下手的地方就是第一次的安裝費。

  按照市政廳以及州裡的意見,只要不虧本就可以了,推廣大家多使用電話本身也是一項政策。郵遞員再快快不過電話,而且一些偏遠的地方交流存在問題,這也是新黨黨魁馬格斯為了加強中央對地方的權力掌控的政策之一。所以只要不虧本,那麼多餘的就會落入他的手裡。

  他沒有多少錢,別看這次和娜塔莉開口就是三百萬,回扣就能給五萬,可他真的沒有錢。銀行裡的存款加起來也就幾萬塊,所以他認為對方綁架自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如果對方是為了錢的話。

  「有人嗎?我要需要上廁所!」,他扯著略有些嘶啞的嗓子喊了起來,喉嚨一陣陣的疼痛,就算是咽一口唾沫的有一種刮嗓子的感覺。他叫了好幾聲,始終沒有人答應,他看著這個如同廢棄倉庫一樣的地方,最後閉緊了眼睛。

  一股濕熱的熱流瞬間順著他的雙腿開始蔓延,一股怪怪的溫騷味也瀰漫開,他皺著眉頭舒了一口氣,掙扎了幾下想看看有沒有機會離開這裡。

  他的雙手被綁縛在身後而且綁縛的很緊,沒有鬆動的感覺,他看了看四周的地面想要找一個什麼東西來嘗試著割開繩子,然而這裡除了已經腐朽的雜草和滿地的灰塵之外,沒有任何的東西。

  他有些無奈的叫喊了幾聲,始終沒有人答應,他不知道在這裡已經待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就在他飢渴難耐到了極限的時候,倉庫的門在木榫扭曲的尖叫聲中緩緩被打開,兩個人影背著光,在夕陽中走了進來。

  伊戈爾瞇著眼睛看著那兩個人影,想要分辨出他們的模樣,卻始終看不清,只能看見一個輪廓。他舔了舔嘴唇,用沙啞的聲音問了一句,「你們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

  其中一人對另外一人說道:「瞧,我就知道他會這麼說。」,那聲音很年輕,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吸引力,當對方兩人走近了一些,他瞇著眼睛看清這兩人的相貌。

  一個就是他所認識的卡拉姆,還有一個是他不認識的陌生人,他有些警惕的看著這兩人,最重要的是那個卡拉姆。他可是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訴了他,真是見鬼,對方不會因此來要挾自己吧?他此時選擇了閉口不言,還閉上了眼睛。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都佛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伊戈爾疼痛的無法在閉著眼睛,撕心裂肺的嚎叫起來。鮮血順著他的鼻孔和嘴角流了出來,鼻樑看上去好像也歪了,讓他有那麼一點小英俊的面容變得慘不忍睹。

  杜林抬手阻止了都佛繼續毆打他的慾望,走到伊戈爾身邊蹲了下來,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快手帕抖弄開,擦拭著伊戈爾臉上的鮮血。他的動作很輕柔,就像是怕弄疼了伊戈爾一樣。剛剛受到來自都佛無情的攻擊,此時的伊戈爾身心俱顫,這個叫做卡拉姆的年輕人知道自己是官員還敢毆打自己,這難免會讓伊戈爾想的太多。

  此時正好碰到一個講道理,看上去還很有禮貌和教養的人,就像是迷途的羔羊尋找到了牧羊人一樣有一絲光明撕裂了黑暗。他費力的仰著頭,乞求的看著杜林,「你們要什麼?錢,還是其他什麼東西?開個價吧,只要我有都給你們,而且我保證不會報警!」

  只是那個人並沒有回答他任何話,維持著笑容,把他臉上的血跡都擦乾淨之後,將手帕丟到了一邊的地上。

  「我叫杜林,很高興認識你,伊戈爾先生。」,那年輕人蹲在他的面前,笑瞇瞇的說道。

  「是,是,我也很高興認識您,先生!」,他還準備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間一個激靈,他在哪聽說過這個名字……想起來了,是在市政廳的會議上,市長大人說隔壁那個窮地方來了一個有錢的市長,好像就叫做杜林什麼的。他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是奧迪斯市的……」

  杜林毫不猶豫的就承認了,「沒錯,我現在是這裡的市長。」

  聽到杜林說這句話的時候伊戈爾鬆了一口氣,對方是官員,而且還是新黨的兄弟那麼他的生命就安全了。他剛想要和杜林寒暄一下,攀攀關係的時候,杜林問了一個問題。

  「前兩天是你刁難我派去納米林德斯的工作人員嗎?那個叫做娜塔莉的女人。」,杜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伊戈爾心裡有一萬頭野豬在狂奔,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叫做娜塔莉的女人是這個市長的姘頭,如果他知道的話他絕對不敢對娜塔莉動手。他就算膽子再大,這種事也是不敢做的。

  市長就是市長,別看奧迪斯市什麼東西都沒有,但是市長就是市長,黨內的級別比他高,就意味著比他擁有更多更大的權力,只需要歪歪嘴就能斷送他的政治生命。

  他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想要補救什麼的時候,杜林站了起來,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權力是一個好東西,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它能讓一些人的心態在極短的時間裡發生變化,也能讓一個好人變成壞人。伊戈爾先生,如果你欺負的是其他什麼人的話,我或許會稍微留下一些情面,但是你欺負的是一個女性,而且還肩負著我交代給她任務的女性,你這就是在對我不尊敬。」

  「所有給我難看,給我臉色看的人都不是我的朋友。對待朋友,我會用最好的東西去招待他們,但是對待敵人……」,他抿了抿嘴,笑著微微彎腰,「再見,伊戈爾先生。黑夜雖然漫長,但總有光明的一刻,祝你有一個好夢!」

  都佛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槍,推上了保險,當手槍把手微微發熱的時候,他連續的扣動了扳機。伊戈爾先生就像是一個破布口袋那樣在地上顫了幾下,眼睛幾乎都要被他瞪出來,滿臉通紅的翻滾了幾下,最終悄無聲息的結束了自己荒誕的一生。

  都佛去了又回,他帶來了一個用於窖藏酒水的木桶,他將伊戈爾先生裝了進去,封上了蓋子,又退了出去。兩人在野外找了一塊荒蕪的地方,挖了一個坑將這傢伙丟進去之後掩埋上了土,才拍了拍手結束了這件工作。

  杜林給都佛發了一根香煙,兩人毫無形象的蹲在有痕蹟的土堆邊上抽著煙,一邊抽,都佛一邊問道:「其實我直接把他弄死在納米林德斯不是更好嗎?來回來了那麼遠的路,只是因為你想要見他一面?」

  杜林就像特耐爾街頭那些小混混們一樣用拇指和中指掐著煙嘴將煙從口中拿出來,他吐了一口煙霧,搖著頭說道:「你不明白。伊戈爾死在了納米林德斯那邊麻煩不小,新黨裡面已經有人在盯著我了。這次來奧迪斯就是那些人的手筆,如果這個傢伙死在了那邊,不管什麼時候都可能會成為別人懷疑我的一些理由。」

  「政黨這個東西其實和所有組織都一樣,都佛,如果我們發現了同鄉會裡有一個傢伙可能乾了一件有損於我們利益的事情,你會怎麼做?」,杜林反問了一句。

  都佛聳了聳肩膀連考慮都不需要考慮就回答道:「抓住他撬開他的嘴……」

  「瞧,這就是問題所在,只需要懷疑就可以動手,對於內務部也是一樣。他們只需要懷疑,就能調查我,所以伊戈爾不能死,他得活著!」

  都佛有點聽不懂杜林說的是什麼意思,如果說伊戈爾必須活著的話,那麼他為什麼要幹掉這個傢伙呢?

  想到自己想不通的地方,都佛很快就釋然了,畢竟諸神沒有給他一個和杜林一樣聰明的腦袋,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杜林能想通就可以了。

  兩人抽完了煙,隨手將煙頭丟在了一邊,坐著車離開了。

  與此同時,在帝都第二監獄裡,安普面色蠟黃的被人拖進了審訊室中。他的雙腿都被「跌」斷了,耳朵也因為洗澡不小心的時候摔了一跤,被撕掉了一隻。他很不好,他懷疑自己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會死在這裡,但是他堅信,自己的死亡不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時間最終會給他最公正的審判。

  坐在椅子上時喘著氣的時候,一聲聲高跟鞋走路的聲音灌入他的耳朵,他微微偏著頭,看見了一個帶著貝雷帽的女人走了進來。那個女人很醜,半邊臉都是恐怖的疤痕,帶著一個眼罩,可能是瞎了一隻眼睛。她剩下的那半邊面孔很漂亮,在沒有毀容之前,她肯定有很多人追求。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7-10 12:30
第三五八章安娜【2】

 

  安普打量這個女人的時候,這個女人卻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來觀察自己,她的聲音很好聽,如果不是那恐怖的半張臉,她絕對是一個美人。

  「安普先生你好,我叫安娜,你目前不需要知道我的職位,我來這裡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了下來,平靜的看著安普。

  安普笑了兩聲,然後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被打了很多次,他懷疑自己的肺部或者其他什麼器官出現了一些問題。每次喘息的速度過快的話,就容易咳嗽,有時候還會咳出一些血絲。他咳了好一會,才擦了擦嘴,看著一直靜靜等待著自己回答的安娜女士,心中滋生了一些好感。

  他知道自己現在這幅鬼樣子不會有誰喜歡,對方能夠有足夠的耐心,並且連表情都沒有變化過等待自己確定,這說明對方很有教養,這讓他感覺到很舒服。他點了點頭,然後又咳了幾聲。

  「安普先生,我們都知道杜林涉嫌一系列的犯罪行為,但是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讓他擺脫了法律的制裁。反而是你,作為伸張正義的使者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你後悔嗎?」,安娜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她的目光緊緊的盯在安普的臉上,想要抓住哪怕是一瞬間一絲絲的表情變化,「如果給你重新選擇的一次機會,你會怎麼選擇?」

  安普是一個聰明人,永遠都不要低估了聰明人的反應速度和推理能力,他眉梢一挑,眼睛變大了不少,他立刻就意識到這是自己離開這個鬼地方的機會。他沉思了一會,才緩緩說道:「我不後悔我的選擇,如果面對邪惡連戰鬥的勇氣都沒有,這個世界會怎麼樣?」

  他用一種很輕鬆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體也自然而然的坐直了起來,雖然這樣做會讓他的體內產生一種劇烈的疼痛,可在這一瞬間,那股疼痛沒有了,他感覺自己被溫暖所包圍著。他臉上的表情雖然在笑,但很神聖,有一種讓人心折的東西在沸騰。

  「我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追求公正和正義的人,這個世界到處都是黑暗,總要有些人來燃燒自己為後面的人點亮通往公正的大門。如果沒有人站出來,那麼我站出來,我來做這路燈,我來點亮所有的道路。哪怕最後我會成為灰燼,但是只要我身後的人能多走幾步,離那扇我們所期待的大門更進一步,我認為我所有的作為都是有意義的,我也不會後悔。」

  「每個人都會死,區別是有些人死了之後他隻活在了墓碑上,但我,會活在陽光裡。」

  「安娜女士,正義是不會死的!」,安普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房間裡的空氣似乎都起了共鳴,每一個字都是如此的堅定,就如同他的信念一樣。即使在絕望中,都沒有動搖過分毫。

  安娜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些其他的表情,這讓她看上去有些猙獰,她沉默了片刻,問道:「如果你回到那個關鍵的時間,你會怎麼做?」

  似乎說了一些話讓安普心情不錯,身體也不那麼疼痛了,他想了想,說道:「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很難做到完美,如果不是上面對這件事催的太急了,給我更多的時間,我一定會把杜林的致命缺陷找到,然後擊毀他看似堅硬的外殼,將裡面最柔軟的部分挖出來,讓他接受他的審判!」

  「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這是我見到過的第二個非常聰明的人,第一個人是凱文。其實你可能不太了解,在那段時間裡我其實有一種很享受的感覺,只可惜時間太少了。 」

  安娜送點了點頭,實際上她知道的遠遠比安普知道的要多得多,安普沒有輸在最後,他輸在了一開始。當他接受這個案子的時候,他就已經落入了圈套中。一邊是觸手可得的「勝利」,一邊是遙遙無期的幻影,加上一些人不斷攻擊帝國和執政黨,民眾和輿論在一些人的推動下一邊倒的譴責那些官員和執政黨,這些力量逼迫著那些人做出了決定,最簡單的一個決定。

  她很同情安普,她看過所有捲宗,如果給安普更多的時間,更多的自由空間讓他完全發揮自己的實力,也許結局不會是這樣。她瞥了一眼安普身後的兩名獄警,兩人對視一眼之後默默的離開了房間,剩下的東西他們沒有資格聽。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娜,目前身份挂靠在帝國國家警務防備總局,但是我們並不聽從警務總局的領導和指揮,反過來的是我們擁有指揮他們的權力。我們是一個沒有自己名字和工作地方的特殊單位,主要的任務是搜尋那些有可能破壞帝國穩定,造成帝國損失的犯罪分子,並且將他們抓起來,讓他們接受審判。」

  「帝國賦予了我們很大的權力,但同樣有給了我們很多的限制,在這裡你不需要擔心有任何一個人讓你在短時間裡必須結案,我們有充足的時間、充足的預算、充足的人手供你使用、分配,只要你能為帝國除去所有不穩定的因素,你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可以被接受的。除此之外,如果在工作之餘,你可以把你多餘的時間用於處理一些私人方面的事情,就算調用了組織上的資源,也是可以的。」

  「安普先生,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安 反問了一句,「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不是你?」,安娜笑了起來,她的笑容很詭異,一半是魔鬼,一半是人類。她摘掉了蓋住自己大半邊臉的眼罩,安普差點都站起來。她大半邊臉都缺失了,甚至可以在安普的這個角度看見她的一部分舌頭,很難想像受到這麼嚴重的傷情這位安娜女士還能活下來。

  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舉動,安娜把玩了幾下眼罩,又重新戴了回去。

  「十幾二十年前,一群自稱是救贖者的傢伙組織了一個叫做血色黎明的恐怖組織,他們到處煽動奴隸和自由民造反,對抗領地上的貴族。很多貴族被他們殺害了,同時也有很多自由民以及奴隸被鎮壓了。不管是左邊,還是右邊,都有人在不斷的流血,不斷的死亡。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讓帝國產生了動盪,讓貴族和非貴族形成了兩個對立場。 」

  「我不為貴族說話,也不為非貴族的公民、自由民和奴隸說話,我只是在陳述一段事實。至少在他們出現之前,沒有那麼多人死亡,帝國是安寧的,可能會有一些不如意的事情,可大家至少還活著。但是他們出現之後,每個月、每一周、每一天,都有人死去。他們認為他們做的事情是正確的,是對的,是理所當然的,安普先生,你認為他們做的對不對?」

  她突然間走神了片刻,臉上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但 很快就回過神來,沒有讓安普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說下去了,「當時我的上級分配給我一個任務,讓我想辦法打入這個組織中,然後瓦解他們,讓所有的流血與死亡都停止下來。我差一點做到了,就差了那麼一點點。」

  「然後你看見了,他們給我留下了永遠都不會磨滅的傷疤,以及恥辱!」

  「你問我為什麼選擇你?」

  「因為我懷疑杜林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的後代,這就是為什麼!」

  「你可以拒絕這份工作,然後回到牢房裡等待著你所謂的光明點亮黑暗。也可以接受這份工作,然後嘗試著力所能及的為這個世界帶去一些改變。安普先生,我只會來這一次,沒有第二次!」

  安普的反應比安娜想像的要快得多,他立刻答道:「為什麼要拒絕呢?如果可以不點燃自己就能照亮前進的道路,為什麼要無畏的犧牲?安娜女士,我答應了你的邀請!」

  當天,安普悄然的消失在監獄裡,監獄對外宣稱安普因為突發性的疾病已經死亡並且焚燒,就連他居住的監捨也被隔離消毒,這讓監獄裡恐慌了好一陣子。甚至有人主動攻擊獄警,只為了把自己關進獨立的牢房裡,等病疫過去再出來。

  這件事很快就被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所知道,他們大肆的在報紙上攻擊帝國第二監獄一系列的問題,引發了社會上的熱議。

  隨後凱文也知道了這件事,他坐著沉默了好一會,才拿起話筒給杜林撥了一個電話。

  「安普死了,說是突發性疾病,但是那些記者拿到了一些材料,說他可能是被人打死的。」

  杜林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點也不驚訝,一個成功的檢察官被關進監獄裡,這或許就是他唯一的下場,「非常的遺憾,這個世界上又少了一個好人,幫我去他的墳墓前獻上一朵花,告訴他雖然我們是敵人,但是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所有純粹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杜林掛了電話之後走到窗戶邊上,望著窗外如同巨大工地一樣的城市,笑著嘆了一口氣。

  他突然間想喝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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