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克斯瑪帝國 作者:三腳架 (連載中)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6-28 10:40: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5 102593


【作者概要】:克斯瑪帝國,男,安徽 - 合肥,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奇幻 > 史詩奇幻

【內容簡介】:

  杜林坐在紅色的高背椅子上,燈罩遮擋住了燈光,讓他的上半身籠罩在漆黑的陰影中,隱約只能夠看見他模糊的輪廓,以及格外明亮有神的眼睛。
  「我不會強迫別人在我面前低頭!」
  「只要我看他一眼!」
  「他便心悅誠服的匍匐在我的腳邊!」
  「稱我為王!」

【其他作品】:《吾名雷恩》、《次元侵入》、《大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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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0:42
第一章 擺脫命運的束縛

  杜林·克斯瑪是克斯瑪家族中第三個男孩,他上面除了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之外,下面還有三個弟弟以及兩個妹妹。可以說克斯瑪家族至少到了杜林這一代,人丁興旺。

  不過很可惜,克斯瑪並不是一個具有深厚背景的顯赫姓氏,所謂的家族……不過是鄉下人對農夫克斯瑪先生一家善意的玩笑,誰讓他生出了這麼多的孩子?

  沒錯,杜林只是一個農夫的兒子,每天都需要完成極為沉重的體力勞動,才能夠在晚餐之後享受一丁點的自由時光。

  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杜林可能會在二十歲的時候用一匹馱馬或是兩匹騾子作為聘禮,在居住的鄉下娶一名臉上長滿了麻子,論起幹農活與他不相上下,粗手粗腳的女人為妻子。然後他會被父親從家中趕出去,在兄弟姐妹的幫助下盡可能在靠近家的地方,建造起一棟屬於自己的小木屋,然後如同他農夫的父親那樣。

  白天,盡可能的開荒農作,擴大耕種範圍並且妥善的照顧那些其實並不怎麼容易出問題的莊稼。

  晚上,盡可能的在妻子的肚皮上忙活,爭取為自己生下足夠多的後代,在未來一段時間裡減輕自己身上的負擔。

  幾乎所有的農夫都會這樣平淡無奇的度過一生,在他們簡單平凡的一生中可能會有一丁點的閃光,但是那閃光不過是陽光下小小的不甘,根本無法讓人注意到。

  但,這是不出意外的情況才會發生的事情,而我們的故事,就從杜林出了一個小小的意外開始!

  “我的天主!怎麼會弄成這樣?”,克斯瑪夫人捂著嘴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己的長子和二兒子將昏迷不醒的杜林從馬車上拖了下來。

  很明顯,他的腦袋受傷了,額角有一塊乾枯了的血痕,看樣子如果不是他偷喝了克斯瑪先生的酒摔倒在地上,碰到了石頭,那麼就是他又去掏鳥窩了。

  在這種遠離城市的鄉下地方並沒有什麼娛樂的項目,除了晚上關上關燈之後那段時間。所以大多數年輕人都把稍微空閒出來一點的時間放在了飲酒、賭博以及偷看姑娘的身上。當然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們還會為自己的肚子稍微考慮一下,比如說弄點野味犒勞自己沒有油水的肚子。

  長子梅森挽起袖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他苦笑著將事情的始末簡單的說了一遍。簡單點來說,就是在幹完該幹的活之後,三個人偷偷跑到了草垛上偷懶,一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過來的石子,砸中了杜林的額頭,然後他一直昏迷到現在。

  克斯瑪夫人眼中噙著淚花,走到杜林身邊,輕輕的幫他捋好頭髮,粗糙的手掌摸索著杜林還算緊致的小臉蛋,“我可憐的杜林……”,她再次抬頭的時候,眼神變得有些兇狠起來,“知道是誰丟的石子嗎?”

  在鄉下,如果一個女人有著“大小姐”的氣質,那麼她可能會活不到三十歲,就會鬱鬱而終。千萬不要小瞧了鄉下人的殺傷力,高度重複沉重的農活讓他們都長了一張不太友好的嘴,以及遠遠超過他們所表現出的野蠻。駡街?那只是飯後的趣聞,以家庭為單位,因為某些放不到桌面上的小事情而產生的鬥毆才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趣聞。

  梅森訕笑著撓了撓頭,他沒看見那個人。

  克斯瑪夫人罵了一句廢物之後,讓兄弟兩人將杜林搬回到他那張吱吱呀呀的床上。

  他們沒有請牧師,也沒有請醫生,不是他們連那麼一點錢都拿不出來,而是他們需要等。如果過一兩天杜林還沒有蘇醒過來,他們就會邀請鎮子上唯一的牧師來這裡看一下杜林,或是請那個說話都漏風,被人打掉了四顆牙的醫生來診斷一下。

  或許在城裡人看來這簡直就是一種謀殺,可在鄉下,這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會拿出一分錢來!

  昏迷中的杜林做了一個夢,一個很複雜的夢,在夢中他看見了千奇百怪的東西,體味了一段讓他無法描述的旅程。當一顆叫做子彈的東西打穿了那個可憐蟲的時候,他醒了。

  他醒了之後的第一句話,就讓這個平靜了幾十年的家庭,出現了波瀾。

  我要去城裡!

  克斯瑪先生翹著腿坐在堅硬的木質椅子上,手裡夾著的煙捲燃燒殆盡,他哆嗦了一下將最後一小段屁股丟在了地上,抬腳碾了碾。等他再次抬頭挑眉的時候,家裡的成員們都保持著一種微微低頭,非常嚴肅認真又謙遜的表情。

  克斯瑪先生是這個家庭中真正的主宰,如果沒有他,就沒有這裡在座的所有人,對於愚昧落後的鄉下來說,克斯瑪先生所擁有的權力,顯然高於了神權法以及帝國法。

  “你……想要去城裡?”,克斯瑪先生儘量的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咄咄逼人,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城裡是什麼人都能夠去的嗎?如果說鄉下是一個安樂窩,那麼城裡就是地獄,是魔窟。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在那個該死的地方,仿佛連呼吸都需要花錢。

  沒錢?

  那麼只能成為流浪漢,運氣好一點可能會碰到好心人的施捨,填飽肚子。運氣不好的話,極有可能會人販子抓起來,送到北方去挖礦。畢竟像杜林這樣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是那些礦場主最喜歡的類型。

  面對克斯瑪先生的詢問,杜林很認真的點著頭,“是的父親,我要去城裡。我不能待在這種地方蹉跎一生,人的生命無比寶貴,如果不能綻放最璀璨的光彩,活著並不比死了更舒服。”

  “你不識字,去了城裡之後你就像是一個睜著眼睛的瞎子。你看不懂路牌,看不懂報紙,就連招工的簡報你都看不懂!”

  明知道克斯瑪先生在想盡辦法阻攔他,可是杜林早已堅定了離開鄉下的決心。他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如同行屍走肉一樣慢慢的腐爛,腐朽,他需要去創造屬於自己的人生。

  就像是夢境中那個可憐的傢伙那樣,即使最後妻離子散,即使最後一無所有,即使最後死在一顆叫做子彈的東西之下,他也要盡情的釋放屬於自己的耀眼的光芒。

  如果平庸,不如死去!

  “我會學的父親,我知道您有您的見識,但是我想要離開這裡出去闖一闖。我會修皮鞋,還會修雨傘,這些都是我能夠在城市中生活下去的技能。而且我能吃苦,父親,我不要工錢,只要給我一個居住的地方,我相信會有人願意雇傭我這樣的傻子。”,說服克斯瑪先生是杜林離開鄉下的唯一辦法。

  每週都會有一輛車路過這個叫做野苜蓿鎮的地方,但是想要上車,需要錢。

  在克斯瑪這個大家庭裡,除了克斯瑪先生手裡有錢之外,連梅森這位已經十九歲的長子都沒有摸過幾回錢,更別說他這個更後面的傢伙了。

  “你確定你要離開,離開我和你的母親,還有你的兄弟姐妹們嗎?”,克斯瑪先生的語氣有些嚴厲起來,對於他這樣生長于鄉下的家長來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無知的孩子拒絕他的好意,並且不斷的違抗他的意志。

  杜林沉默了片刻,站了起來,將自己的腰帶抽了下來。那是一條牛筋做的,很結實,外面裹上了一層厚厚的油灰。他將腰帶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脫掉了上衣,趴在地上。

  “如果您希望執行家法,那麼就請在我離開之前,執行它吧!”,杜林說的斬釘截鐵,“因為我已經做出了人生中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決定,我要離開這裡,去城市。”

  “即使我會在城市中受傷、死亡,那也是我自己選擇的道路。我尊敬您,敬愛您,您賜予了我生命,但是我希望在我的生命中,能夠有這樣一天,讓我親自主宰一次我自己的未來!父親!”

  最終克斯瑪先生並沒有拿起腰帶,他連續卷了兩根煙,目光不時的看向身邊的子女。他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也不懂得什麼大道理,生活卻給了他一個人類應該有的智慧。當一隻小狗崽從窩裡跑出去的時候,其他的小狗崽就不會願意繼續待在窩裡。杜林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想法改變的不只有他自己,還有他的兄弟姐妹。

  沉默的一夜,沒有任何一個人有交流的興致,都在考慮到杜林即將離去的事情。

  一大清早,克斯瑪先生就已經坐在了廚房外的桌子邊,他手邊放著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那是克斯瑪先生有一次去城市裡時帶回來的東西,裡面曾經裝滿了一種帶著過濾嘴的捲煙,被克斯瑪先生視為珍寶。後來……好像是第二年的新年,克斯瑪先生將盒子拿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裡面缺了一根的捲煙都已經佈滿了黴菌。

  他懊惱的將那些帶著黴菌的捲煙放在太陽下暴曬,希望能夠搶救回來一些,可惜最終證明這麼做毫無意義。

  從那以後這個小鐵盒子就成了他用來裝重要東西的器具,被他藏在床底下第三塊木板下的空洞裡。

  是的,一家人都知道他把東西藏在什麼地方了,只有他自己覺得別人不知道。

  可能是知道今天就要離開這個充滿了腐朽氣息的鄉下,要去大都市開創屬於自己的未來,杜林一夜沒有合眼,早上依舊精神十足。他穿著亞麻色的背帶褲,身上穿著一套鄉下很常見的淺藍色的,一些地方洗的發白的帆布上衣。他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充滿了對未來的嚮往。

  “父親!”

  杜林打了一聲招呼,克斯瑪先生指了指身邊的椅子,讓他坐下。等杜林坐下之後,克斯瑪先生將面前的杯子推開,拿著小鐵盒,猶豫了一下,還是交給了杜林。

  “裡面有二十塊錢,這最少足夠讓你在城裡生活三個月。三個月後你會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活出自己的樣子來,要麼因為饑餓滾回鄉下。”,他似乎有了很多平常見不到的感慨,用力拍了拍杜林的肩膀,然後緊緊的捏住,讓杜林都感覺到一陣陣疼痛,“記住,你是克斯瑪家族的小子,無論你將來是不是能夠如同那些體面的傢伙那樣,都不要忘記你還有一條退路。”

  “無論任何時候,我們都會歡迎你回家!”

  杜林很難想像出平時不苟言笑,一臉嚴肅,總是給人一種古板印象的父親能夠說出這樣感性的話。他鼻頭莫名的有些發酸,用力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如果有一天我回來,絕對不會是因為我走投無路如同一個失敗者那樣灰溜溜的回來。我會讓鮮花鋪滿地,會讓人在路邊演奏,因為他們將歡迎一位回家的國王!”

  克斯瑪先生笑了笑,一巴掌打在杜林的後腦勺上,“走吧,小子,別耍弄你的嘴皮了。”

  兩人離開了家,沒有向家人告別,一路沉默的走到了小鎮外。等了約莫有半個多小時,一輛顯得有些蠢笨,一共有十六個輪子的老式客車緩緩駛來。車上已經坐了一些人,大多數的位置還是空的。

  望著緩緩停下的車,克斯瑪先生突然狠狠的擁抱了一下面前這個有時候會讓他生氣的兒子,用力拍打著他的背,就像是要讓自己牢牢記住什麼一樣,“去吧,去吧,雛鳥總要離開巢穴獨自生活。我不能給你優渥的家庭,但也不會阻擋你翱翔天空!”

  杜林深吸了一口氣,望著臉上已經有了皺紋,頭髮也顯得有些枯黃發白的父親,眼眶裡蒙上了一層水霧。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上了客車,選擇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在父親不舍的目光中,在顛簸的路上,逐漸的離開了這座養育了他十六年的小鎮。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23
第二章生存不易

  特耐爾城位於帝國的南方西部地區,相較於東南沿海的盛景,特耐爾城就顯得有些不那麼繁華。但是對於生活在特耐爾城的人們來說,這裡比起其他充滿了泥土腥味的鄉下,這裡就是天堂。

  杜林充滿好奇的眼神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頭,儘管在夢中他見過比這更加繁華先進的城市,可那是只是夢,現在卻是真實的。他掂了掂肩膀上打著補丁的背包,興奮的在街頭東張西望,同時也在盤算,自己現在應該先做什麼。

  學習文化是必然的,滿大街的文字他一個字都不認識,這會限制他將來的發展。其次他需要尋找一份能夠短時間裡養活自己的工作,不要求有多少薪水,有沒有新水,只要能夠有一個簡陋的居所,以及兩頓飯就可以。

  走在這陌生的城市街頭,心中有一絲恐懼的同時,更多的則是對未來的嚮往,他感覺城市的天空比鄉下的都更藍一些,連空氣都讓人舒服。

  “餵……,那邊的小子!”

  杜林循著聲音望去,一輛在他看來有些滑稽,但是在這個世界確實最新款的汽車旁,有一個帶著圓頂毛氈帽的男士對他勾了勾手指。

  “是的先生,有什麼事嗎?”,杜林立刻走了過去,他不是很清楚這位看上去非常有錢的體面人叫自己有什麼事情,但是對於成立任何事情都感到新鮮的他並不是很在意這樣的使喚。

  那個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林,微微一偏頭。在汽車的後面放著幾個箱子,看上去應該很沉,“幫我把它們搬到四樓411房間。”

  杜林一愣,但很快臉上就充滿了笑容,他將背包背好,走到箱子邊上,用力搬了起來。箱子很沉,而且在箱子外面用木條打了支架,在搬起來的過程中里面似乎有一些液體在晃動。那男人好像很驚訝的樣子,指了指路邊一動五層的小樓,示意他快點。

  杜林搬著沉重的箱子有些氣喘的上了四樓,他在鄉下的時候已經是家中的主要勞動力之一,平時都要做一些沉重的體力勞動。這些東西雖然沉重,可還沒有被他放在眼裡。

  他走到樓上,按照錢幣上學到的數字找到了411,應該就是這個房間。他用腳輕輕的踢了兩下門,不一會門開了一條縫,一個面色有些陰沉的人在門縫後望著他,眼神有些陰森。

  “是樓下一位先生讓我把這些箱子搬上來的。”,杜林解釋了一下。

  門開的稍微大了一點,那個傢伙探出身左右望瞭望,長長的走廊裡靜悄悄的,也看不見任何人的踪影。那個人這時候才把門打開,杜林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個傢伙在開門的同時,右手背到了身後,又抽了出來。

  他望著杜林懷中抱著的三個箱子,臉上也有一些驚訝的表情,“你力氣不小!”,說著讓開了位置,讓杜林進去,“把東西放在門後就可以了。”

  遵照他的吩咐將東西放下之後,那傢伙有些粗暴的將杜林推出了房間,然後peng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望著緊閉的木門,杜林愣了一會,然後聳了聳肩,下了樓。

  樓下的先生沒有離開,他看見杜林之後也沒有說什麼,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一元面額的紙幣,塞進他的手裡。不等杜林道謝,那傢伙開著車就走了。

  望著消失在街尾的汽車,杜林吹了一聲口哨,看來在城裡賺錢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瞧,這才一個多小時,就賺了一塊錢,頂的上普通人三天的收入了。

  人總是會對任何事情的第一次充滿了某種自豪的感情,即使是一件蠢事。一邊想著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憑藉自己勞動賺到的一塊錢,一邊在路邊尋找接下來生活的地方。其實他最希望的是能夠找到一間定做皮革器具的地方,皮匠這個職業永遠都不會餓肚子,這句話是從一位到野苜蓿鎮收購狼皮的酒鬼嘴裡聽說的。

  價值十分錢的一張狼皮——野苜蓿鎮外總是會出現三三兩兩的郊狼,這些郊狼大多是被鎮子裡的一些家畜牲口吸引來的,也成為了鄉下人最痛恨的東西。鎮子上的人會用陷阱將這些郊狼殺死,然後完整的剝下皮,出售給每個月都會來一次的皮革商人。

  在那位皮革商人的口中,這些只能夠賣出十分錢的狼皮,經過皮匠們精心的製作,能夠賣出十幾塊甚至是幾十塊的天價!

  所以杜林覺得,如果想要盡快的改變自己生活的層次,成為一個皮匠學徒顯然是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

  其實他不知道,其他行業只要做好了也差不多。

  在城中轉了一圈,幾乎把他的頭都轉暈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城市,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馬路和這麼多的房子。

  當然,還有馬路上的汽車。

  像之前的好事沒有再碰到過,至於尋找皮匠……也沒有找到。

  就著從路邊水泵裡取出來的水,啃著如同石頭一樣堅硬的全麥麵包,杜林完成了他人生的第一步,在城市中過夜。

  同樣的,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叫做孤獨的東西。在一處橋洞裡,他捲縮起身體,在呼嘯著的風聲中逐漸安睡。

  一連幾天將整個特耐爾城轉了一個遍,找到了三家皮具店,但是店主並沒有招人手的打算。杜林又將希望放在了其他的工作上,比如說裁縫,木匠,或是其他什麼看上去很體面的工作。不知道是不是他運氣不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並沒有人願意招攬他。這也讓他明白,理想與現實之間,總是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在兩週之後,他終於從無數次失敗中找到了一條賺錢的門路——洗車。

  只需要一桶水,一塊廉價的肥皂,一把自然乾枯腐爛之後只剩下筋的藤瓜瓤和一塊毛巾,就能夠為路邊的汽車進行清洗。這些東西加起來的成本不超過一塊錢,洗一次車最少也能有五分十分的報酬。如果一天洗個十幾二十輛車,豈不是很快就能夠發財?按照夢境中所經歷過的一些經驗,這個時候擴大經營,僱用人手,形成自己的品牌效應……。

  似乎很有搞頭。

  在來到特耐爾第十六天的傍晚,杜林提著一桶水走到了路邊。他觀察過,馬路對面是特耐爾大劇場,每天都會有很多有錢的人開著車來這裡享受歌劇和一些滑稽戲,這也是最賺錢的地方。

  當天色逐漸擦黑之後,特耐爾城就像從沉睡中醒來,活了過來!這座城市已經足夠讓杜林感覺到震驚了,他很難想像人們口中的“大城市”又是怎樣一副場面。

  滴滴,汽笛將他的走神中拉了回來,一架新款的奧格姆汽車停在了他面前不遠的地方。一名面色嚴峻,穿著風衣戴著禮帽的傢伙從車上下來。他看了一眼杜林,拍了拍自己的車子,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兩枚五分的硬幣隨手丟在了地上,頭也不回的踏上了特耐爾大劇場的台階。

  真是一個傲慢的人!

  杜林微微搖頭,提著水桶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想,如果將來我有一天會成為比他還要富有,還有體面的人,我可不能像他這樣傲慢!

  人,和人,應該是平等的!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24
第三章突如其來的衝突

  杜林是一個很認真的人,這一點無需置疑,因為在鄉下務農,如果不認真的話克斯瑪先生絕對不會放過他,這也培養出了杜林做事認真的特性。只用了兩天時間,就讓這些喜歡來特耐爾大劇院享受高雅藝術的上流社會體面人,認識到了這個叫做杜林的洗車工。

  他總是能夠將每一輛車的每一個角落都洗的非常乾淨,哪怕是一些隱蔽的縫隙,他都會用一根削尖的木枝過著毛巾壓進去,將泥垢清洗乾淨。他不像路邊其他的那些洗車工那樣,隨意的糊弄一下,就舔著臉心安理得的將洗車的費用裝進口袋裡。

  只用了兩天就擁有了一定口碑的杜林非常的開心,這裡他的計劃又進了一步,他甚至已經開始打算再乾一段時間之後,就將路邊其他生意不太好的洗車工吸納過來,為他工作。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在路邊租下一間門面,專門用於汽車美容。

  汽車美容這個詞是他從夢中學會的,不單單只是洗車那麼簡單,還包括了一定的保養與改裝。他不會這方面的東西,可在特耐爾城有人會,他需要的只是將那些人請過來,成為他的僱員。

  不過很可惜,杜林夢想中的“洗車王國”才剛剛有了第一步時,就破滅了。

  “就是這個傢伙,不守規矩一直在搶我們的客人!”,一名皮膚略黑,體型瘦弱帶著鴨舌帽的洗車工站在一群人的身邊,遙遙的指著在路邊正在洗車的杜林。

  在這座城市中,有一些常人不太了解的一面,我們可以稱之為黑暗面,也可以說把這些人和他們的世界,稱作為地下世界。幫派林立不只是在特耐爾城有這樣的現象,即使在更加遙遠繁華的帝國核心與發達地區,一樣有這樣的現象。

  就像是擁有陽光的世界裡就一定擁有陽光無法顧及的陰暗,任何事情都存在兩面性。剛剛從南北戰爭中擺脫出來的耀星帝國一邊舔舐著在戰爭中留下的傷口,一邊積極的求變。任何足以改變人們生活的變革,往往都意味著巨大的風險,以及巨大的利益。陽光的利益,以及黑暗的利益。

  這些幫派的存在並非是為了讓這座城市更加的混亂無序,說起來可能會讓人覺得很可笑,他們所做的事情看上去比警察更像是警察。他們用武力威懾來維持地盤內的穩定秩序,他們豎立起一個又一個的規矩,讓人不敢逾越。是他們讓城市變得安寧了許多,讓街道上少了許多準備撈一票就走的壞人。

  他們就像是黑暗的病毒,正在不斷吞噬感染著光明。

  在那瘦猴子一樣的傢伙身邊,有四名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領頭的一人穿著一件藍底的紅格子襯衫,外面套了一件短款的夾克,帶著一頂米白色的鴨舌帽。他很想讓自己看上去是一個體面人,可他臉上不時跳動的橫肉始終讓人難以相信他的身份和地位。

  他此時點了點頭,將鴨舌帽摘了下來,這條街都是他的地盤,在特耐爾城中,一些認識他的人,都叫他瘋狗維森。在他的自吹自擂中,他曾經在一個人拿著槍在街頭的槍戰中成功的打死了十七名還是十八名敵人,人們因他的瘋狂與狠毒把他稱作為瘋狗,他很喜歡這個外號。

  他帶著自己三名手下走到了杜林的身邊,杜林正在洗車,而且後面還有兩輛車要洗。他剛準備將毛巾放回水桶裡清洗一下的時候,一隻棕色鋥亮的皮鞋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一腳踢翻了水桶。

  杜林到現在還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他直起腰看著身邊四個如同凶神惡煞一樣眼神凶狠的男人,有些莫名其妙的點了一下頭,“先生們?”,他不明白這些人想要做什麼,只是隱隱覺得自己可能有大麻煩了。

  維森桀驁的上下打量著杜林,嗤笑著望了一眼洗了一半的車,“安樂費交了沒有?”

  安樂費?

  “那是什麼?”,杜林一臉的茫然,雖然感覺這些人應該是在找茬,可安樂費這個詞聽上去並不是那麼的唬人。

  在兩年前,安樂費還不叫安樂費,叫做保護費。是由當地的幫派向自己的地盤內所有經營者徵收的一種強制性費用,繳納了保護費之後才能夠正常的經營,並且享受到幫派的保護。如果沒有繳那就慘了,幫派份子會不斷的上門找麻煩,讓生意無法經營下去。

  後來因為一名擁有男爵爵位的落魄貴族被徵收保護費未果,遭到了幫派人士的攻擊,重傷入院,引起了帝國的重視。製造這起案件背後的幫派——準確來說已經不再是普通的幫派,而是帶有宗教性質以家庭為單位的家族,經過長達一百七十​​多天的開庭審理,最終居然抹平了此事。

  但是從那以後,保護費這個詞彙就成為了過去式,現在叫做安樂費。這個詞彙可能有些老氣,可卻非常的能夠達到相對完美的意思。

  維森也有些莫名其妙,安樂費這個東西整個特耐爾城,整個耀星帝國的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這個小子居然不知道?

  下一刻,他就認為對方是在戲耍自己,一瞬間熱血上頭,一拳頭就揮了出去!

  要問鄉下地方什麼如果發生了爭端應該怎麼解決?警察肯定是沒有的,法官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在鄉下地方,拳頭就成為了所謂的公平。誰的拳頭大,那麼誰就有理。克斯瑪先生一家也與別人發生過爭端,比如說那塊差不多幾十斤卻能夠被風吹跑的界石,因為土地歸屬的原因在鄉下打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克斯瑪先生一家都有非常深厚的功力,也經常是最後的勝利者。

  杜林看見對方一拳頭打過來的那一刻,他上身向後一傾,險險的避開了拳頭,下意識的還了一拳。

  這一拳打的很刁鑽,也很重,直接從右下方狠狠的揌(sai)在了對方的下頜上。維森的腦袋頓時被打的向上一甩,嘴巴里的口水都順著微微張開的嘴唇飛了出去,眼神也變得有些茫然,腳步略顯虛浮的向後退了一步。

  街道上關注著這裡情況的路人和店主心里中忍不住有些嘆氣,這小伙子真的惹麻煩了。這兩天路邊的店家對杜林的印像是非常好的,他每次洗車之後都會用清水沖洗一下路面,不會留下一灘污水和污漬。就算他藉水也會給個一分錢的硬幣,從來不白取水。如果有誰需要幫個忙搭把手,或是搬個什麼東西,只要杜林有空肯定會幫忙。

  多好的一個小伙,怎麼就不開竅呢!

  維森那種人只能說軟話賠小心,把他哄好了才能相安無事,畢竟他可是瘋狗啊!

  “抱歉……,太順手了所以……”,杜林一邊道歉一邊後退,臉上還帶著些許的歉意。對方沒有打到他,可是他打到了那個傢伙,而且看上去那個傢伙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不經得起打,還不如自己的姐姐厲害。

  好一會維森才回過神來,他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燙,不是被那個小子打的,而是因為其他人的目光而羞愧。他咬著牙板,一把推開身邊扶著自己的人,從身後抽出了一柄一尺多長的長刀,舉起來就朝退了有好幾步遠的杜林撲了過去。

  “讓我教教你什麼叫做尊重!”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24
第四章找份工作

  如果這個時候不離開這裡,那麼杜林就要面對幾名手持凶器的暴徒的圍攻。他雖然來自於鄉下,雖然看上去有些耿直,但是他絕對不是一個蠢貨。

  看著瘋狗維森拿著刀就衝了過來,杜林轉身拔腿就跑。他不認為自己的肉胳膊肉腿能夠擋住鋒利鐵器的招呼。

  一人在前面跑,幾個人在後面追,追了差不多有兩條街之後,後面幾人喘著粗氣跑跑停停,望著依舊跑的飛快的杜林消失在街角,氣的連呼吸都變得難受起來。他們可是幫派成員,不是運動員,叫他們打打殺殺或許很在行,可是奔跑這種東西他們真的不擅長。

  “那個……小子叫什麼?”,瘋夠維森扶著路邊的路燈柱子,就像是一條累極了的哈巴口,吐著舌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胸口火辣辣的疼,一部分原因在於快速的喘氣讓氣管中的黏膜變得乾燥繃緊,而另外一部分原因,則是被氣的。

  他身邊的根跟班雙手扶著膝蓋彎著腰,同樣斷斷續續的說道:“好像……叫……杜林?”

  停止了奔跑之後維森好受了一些,他一刀斬在路燈柱上,迸射出了幾個火星,“讓咱們的人找到他!”

  跑了很遠一段距離的杜林沒有發現追兵之後也喘著氣停了下來,他很難受,不是因為自己可能要面臨幫派的報復而難受,也不是因為奔跑難受,是因為他失去了一個足以讓他走向成功的機會而難受。

  他一拳打在路邊的牆壁上,這些該死的幫派成員,真的是太可惡了。

  同時,他心中還有一個疑問,安樂費到底是什麼東西。

  自從他來到城市之後,就沒有一件事順利過,除了第一天就賺到的一塊錢之外。沒有人願意招攬他,也沒有賺錢的門路,每天都要窩在橋洞裡忍受著難聞的味道。吃的東西也是最便宜的全麥麵包,那玩意比磚頭還硬,拿著石頭砸上去只能留下幾個白點。喝的也是路邊水泵抽出來的地下水,這大半個月連一頓熱飯都沒有吃過。

  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個可以讓他實現自己人生願望的機會,卻又被這些人破壞了。

  有些喪氣的繞過兩條街回到了橋洞裡,他需要好好的,安靜的思考一下未來的路。可當他靠近橋洞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因為橋洞附近有很多野狗與老鼠,所以他清理乾淨橋洞之後用一塊別人廢棄的木板做了一個簡單的門,在他離開的時候擋住橋洞,不讓那些老鼠或是野狗溜進去破壞他的背包和衣服。

  可現在……那門板已經裂開,被人丟在了一邊,他狂奔進橋洞,整個人瞬間變得心灰意冷起來。

  所有的東西都沒了,包括了那個該死的香煙盒子。他將香煙盒子藏在了一塊鬆動的磚頭後面,現在那塊磚頭就在他的腳下,小鐵盒不見了。

  這差不多一個月以來就沒有一件事情如願過,他一臉頹敗的靠著橋洞的牆壁癱坐在地上,雙手摀著臉。

  為什麼?

  這是天主對我的折磨嗎?

  他第一次滋生出了就這麼回到鄉下,然後平庸的過完一輩子的念頭。可很快,這股念頭就被瘋狂的火焰所吞噬,他雙手緩緩放下,緊緊的攥成拳頭,眼角抽動了幾下。

  不,我不能就這麼回去,這不是天主對我的折磨,而是天主對我的考驗!衝過去,衝過去就是光明的坦途,如果倒在了這裡,我一輩子都是一個不受人待見的鄉下人!天主給了我寶貴的財富,我又怎麼能夠自甘墮落?沒有什麼能夠難住我,不就是一些困難嗎?來吧,鬥個你死我活!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四個五分錢的硬幣,轉身離開了橋洞,現在他的想法不再是如何快速的成為一名上流社會的體面人,而是如何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然後找到通往理想的道路。

  “你確定?”,一名頭髮花白,左眼眶裡繃著一塊金絲老花鏡的老人低頭抬眉望著他。這老人穿著非常的考究,得體的西裝和白色的襯衫襯托出一種非常高貴的氣質,面對老人的垂詢,杜林用力點了點頭。

  這是蒸汽機車車站的招工處,蒸汽機車是一種與杜林夢境中的火車有些類似的東西,都需要鐵軌,但是動力源卻不一樣。火車是通過燃燒鍋爐製造蒸汽來推動沉重的車皮,而蒸汽機車則是使用一種叫做曜晶的東西作為動力源。只需要將曜晶放在了機械的填料口中,加上一些催化劑,曜晶就能持續的釋放出令人難以想像的熱量和氣體。

  這個時候加上一些水,蒸汽就出現了。就包括了路上形勢的汽車,工地裡的一些大型機械,幾乎只要是機械,都以曜晶為原料。

  特耐爾城在杜林的眼中可能是一座繁華的大都市,但是對於整個帝國來說不過是一個邊陲小鎮,除了產出糧食和獸皮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麼好東西。

  哦對了,還有酒。

  雖然特耐爾只是一個邊陲小鎮,但是並不妨礙“特耐爾站”成為整個帝國鐵軌交通中的重要一節。每天都會有蒸汽機車路過這裡,卸載大量的貨物,或是裝載大量的貨物,然後離開這裡。

  無論是裝載還是卸載,都需要人工來完成。據說在帝國最繁華的一些城市中,已經用機械來取代人力的工作,為此還爆發過不止一次的遊行。

  當然,在這樣的鄉下地方,顯然用人工更便宜一些。

  苦力,永遠都是工作中的底層。但凡有些本事能耐,谁愿意用這種方式來消耗大量的時間和體力,來賺取最微薄的薪水?

  所以當杜林來應徵搬運工的時候,車站的管理者需要再三的確認一下。

  “你可以稱呼我為克里恩,在你工作之前,需要簽訂一份協議。協議中你需要在車站至少工作六個月的時間,在六個月內無論你因為什麼樣的原因離開了車站,都必須支付一筆五十塊的違約金。”,克里恩從抽屜中取出了一份合同,放在了桌面上,“每個月的薪水是一塊五,每搬運一件標準的貨物,你就有兩分錢的獎勵。”

  “除此之外,我們會提供給你一個居住的地方,每天還有兩頓伙食,這些不需要你另外付出什麼,如果沒有其他異議的話,可以在這裡簽字了。”,克里恩將協議調轉了方向,食指戳在協議的最上方,向前一推。

  杜林望著桌子上的協議,憋了半天,才有些難堪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會寫我的名字。”

  克里恩眉頭一抬,並沒有露出怎樣嘲笑的表情,他微微的點了一下頭,“不用難過孩子,很多在這里工作的人,都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他重新將協議調轉過來,籤上了杜林·克斯瑪的名字之後,取出了一個紅色的油泥盒子,“在這裡按一個手印就可以了。”

  “雖然這麼說可能會有些……,可是我覺​​得,你應該趁著年輕,至少學會如何讀報紙,如何寫自己的名字,你說呢?”

  杜林按過手印之後退了兩步,他覺得自己離克里恩先生越進,離那張乾淨的紅色的充滿了貴氣的桌子越近,越顯得自己卑微。

  人應該是平等的,可是在這間房間裡,面對著克里恩先生,他感覺到不任何一絲平等的東西!

  他低著頭,應了一聲,“是,我打算賺到錢之後就去找一個學校。”

  克里恩先生看了一眼協議之後取出一份,推到桌子的邊沿,“很好,學習能夠提升人的素養和認知。我知道有一個專門對年紀稍微大一些的人進行教授的地方,而且價格非常的便宜。當然你也應該明白,便宜的地方能不能學到東西,關鍵在於你自己。”

  他剛準備結束這次談話,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簽訂了協議之後你就是車站的工人了,過幾天可能會有工會的人來找你,我的建議是不要把他們當做一回事。”,他笑了笑,將協議放進抽屜裡,然後雙手十指緊扣,架在桌子上,“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明天上午五點之前,到車站貨倉報導,會有人告訴你你該做什麼。”

  離開了克里恩先生的辦公室之後,杜林常常的呼了一口氣。

  既然一步登天只是自己一廂情願而且可笑的狂妄,那就落在地上,腳踏實地的向前走吧!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24
第五章加了辣椒面的捲煙

  在“碼頭”上工作並不是一件輕鬆的工作,每天大量的貨物需要卸載或是裝載,幾乎從天不亮開始一直工作到深夜。

  這份工作的工資非常的低,強度又很高,所以很難招聘到充足的人手,這才有了協議上乾不到半年需要賠付五十塊的違約條文。至於為什麼是半年而不是一年兩年甚至更久,也是有原因的。這種高強度的工作可能在初期只能夠帶給人們疲憊的感覺,可是隨著工作的時間不斷增加,身體方面就不再是疲憊那麼簡單。

  缺少營養的補充,沒有舒適的休息環境,夜裡也會有蒸汽機車路過,久而久之積勞成疾之下,這些搬運工多多少少都會出現一些身體上的毛病,比如說骨骼畸形之類的“職業病” 。按照資本家的想法,這些生病的工人已經無法繼續承擔起繁重的搬運工工作,在花錢養著他們,給他們吃喝住已經是一種虧本的行為,他們這些工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被一腳踢出去。

  可偏偏是事情不可能這麼的順利,因為有工會的存在。工會是一種讓所有資本家都感覺到反胃噁心想要大口大口嘔吐的東西,他們憎恨工會,又離不開工會,只能捏著鼻子盡可能讓自己好受一些,在帝國法和神權法的雙重關照之下,避開某些規則。

  比如說職業病算是工傷,要么車站為此付出一大筆錢送工人離開,要么就養著他們一直養到他們四十五歲為止。

  天主在上,別說養活他們,就算多付出五分錢對於資本家來說都是一種可以讓他們感覺到疼痛的割肉行為,所以車站的協議都是六個月一簽。協議到期之後車站會對那些要求續約的工人開一個條子,他們經過體檢確認沒有生病也沒有骨骼畸形之後,才能繼續簽訂協議。至於那些身體出現問題的工人則直接攆人滾蛋,履行完合同之後不管這些工人是不是積勞成疾,是不是因為在車站從事重體力工作而生病,都與車站無關。

  到了那個時候,工會可沒有權力與藉口和車站互相劈刀子。

  當然,杜林不會知道這些,在克里恩先生的眼裡,這就是一個鄉下來的傻子,用完六個月就丟出去任由他自身自滅!什麼?學習?那是他女兒辦的學校,為什麼不介紹工人們去稍微學習一下知識,增長一點學識和教養呢?

  第二天一大早杜林就來到了車站,夏末秋初的凌晨已經有了一絲秋天的涼意。他雙手擦著胳膊,給自己的身體帶來了一些溫暖。站在有油燈的站台邊上時候,周圍已經有了不少工人,準備迎接第一班的蒸汽機車。

  “新來的?”,一名三十來歲,精壯的就像是人熊的傢伙只穿了一件背心,他嘴裡叼著一根煙,又取了了一根,遞給了杜林。

  在鄉下的時候他們兄弟幾人有時候也會偷克斯瑪先生的香煙,每人抽上一口,吞雲吐霧未必是想要過癮,純粹是一種歡樂的消遣。面對陌生人遞來的香煙,他猶豫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以及為此道謝,“謝謝你的煙,我是杜林。”

  那個人熊拿出了一根火柴,在杜林的領子上一擦,頓時騰起一股濃烈的白煙。兩人都偏著頭躲避著那股據說是有毒的白煙,然後才湊到了燃燒起來的火柴邊上,點燃了香煙。

  那傢伙甩了甩火柴之後丟在了地上,又踩了幾腳,碾了碾,深吸一口之後一邊吐著煙,一邊說道:“車站裡是禁止吸煙的,據說其他地方都發生過在車站裡吸煙導致貨物被燒掉的災難發生。”,他伸出手,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我叫格拉夫,很高興能夠成為你的工友。”

  杜林伸手與格拉夫握了握,頓時感覺到親近了很多。社交的魅力就在於此,簡單的一些對話,以及可能算不上是贈與的共享,就能迅速拉近兩個陌生人之間的關係。

  “我和很榮幸,先生。”,杜林非常的有禮貌,他點著頭吸了一口煙,緊接著就咳了起來。

  格拉夫大聲的笑著,他拍了拍杜林的背,笑說道:“不要用先生那個詞,那是上流社會的大人物才用的,叫我名字就好。另外,夠不夠勁?”,他摘下嘴角叼著的香煙,兩根手指拿捏著在杜林面前擺了擺。

  咳了好一會杜林才穿過來起來,他再也不敢抽這個香煙了,咳的他臉色都有些蒼白,“這裡面到底都是什麼東西?”

  格拉夫似乎非常的高興並且自豪,“除了一小部分的菸葉之外,還有稻草,藤瓜曬乾切成的絲,對了,還有一些血橙的皮和一丁點磨成麵粉一樣的辣椒皮。”

  “你放過那小子吧,格拉夫,誰能夠受得了你那個東西?”,早就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立刻有工人笑著嚷嚷了起來。

  格拉夫一點也不在意,重新將香煙叼在嘴上,斜睨了他們一眼,“這傢伙就能受得了!”,他用胳膊拱了拱杜林,差點將杜林拱的失去平衡,摔在地上,“你說是不是,好抽嗎?”

  其實工人們抽的煙大多數都是這樣自己添加了一些東西的捲煙,因為他們賺到錢的並不足以讓他們有資格消費香煙這種昂貴的東西。他們平時會從車站裡撿一些還剩下一公分左右的香煙頭,將菸葉倒出來,收集起來。這些菸葉如果單純的捲成香煙,可能撿一天的煙頭也只能卷出兩三根。可如果加一點料,多多少少也能卷出一包來。

  上流社會有上流社會的奢華無度,而底層社會也有底層社會的生存智慧。在嘗試過很多種東西之後,大多數人都認可了曬乾的藤瓜絲和曬乾的血橙皮。至於格拉夫增加的稻草和辣椒粉……,那是他的個人愛好。

  杜林望著格拉夫真摯的眼神和眼底的期盼,善良單純的鄉下小子只能硬著頭皮又抽了一口,臉色都快變白了,“不錯,可以!”,說完話又咳了幾聲,讓格拉夫哈哈大笑。

  杜林看得出,格拉夫並不是戲耍他,是真的開心的大笑。

  這時候遠處的蒸汽機車開始鳴笛,工人們也都開始收拾收拾一下自己的工具,站在站台邊上等待著卸貨。

  當蒸汽機車到站之後,杜林才發現,所謂的一件“標準貨”並不是說一個包裹,一個麻袋或者一個箱子,而是很多很多。按照他夢境中所了解到的一些知識,差不多有四個立方。其實想一想也對,如果只是來回跑一次就能給兩分錢,恐怕車站根本不需要招聘工人,早就被工人擠爆了。

  格拉夫將兩根兩頭系在一起的繩子遞給了杜林,然後幫他穿過胳膊搭在肩頭,在背後形成一個X形狀,“如果只用蠻力的話最多跑五六趟你就沒有力氣了,用這個繩子繃住箱子的兩個角,可以藉助到全身的力氣,相對輕鬆一些還不傷身體。”,說著他一拳錘在了杜林的肩膀上,“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兄弟!”

  上午的工作相對輕鬆一些,趕夜路的蒸汽機車並不多,到了下午才讓杜林體會到了真正的疲憊。不斷有蒸汽機車入站,克里恩先生也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一邊呵斥工人,一邊安排調度,幾乎從一點多忙到晚上七點,才有喘口氣的時間。

  雙臂早已開始顫抖,連手都無法攥拳的杜林坐在餐桌邊上,用顫抖的手拿著一塊麵包,低頭喝著放在桌子上的肉湯。

  今天一天,按照工人們的說法,他賺了十二分。如果按照這樣的進度維持下去,這個月他能賺到五塊一,對於新手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成績了。

  格拉夫此時也端著裝滿了肉湯的碗拿著幾個麵包走了過來,他坐在了杜林的邊上,大口大口的撕咬著麵包,塞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晚上別洗澡,衣服脫了就睡覺,別做其他事情,不然明天你什麼都做不了。”

  杜林始終相信有經驗的人所說的話,而且格拉夫並沒有說那些讓他覺得荒謬的事情,只是讓他不洗澡而已。不需要太久的考慮,杜林就決心相信格拉夫的建議,同時他也提出了一個問題。

  “克里恩先生告訴我過幾天工會的人會找我,讓我不要參加工會,我應該參加嗎?”

  格拉夫臉上立刻流露出一種鄙視的目光,他回頭看了一眼二樓上亮著燈的窗戶,嘿嘿一聲冷笑,“別聽那個騙子的話,如果不加入工會,誰能夠保證我們這些底層工人的權益?他只想從你身上撿便宜而,再說了,五十分的會費很貴嗎?”

  杜林點了點頭,一口將碗裡的肉湯喝完,居然還吃到了有小手指甲蓋那麼大的一塊肉。

  “我明白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25
第六章請不要在這麼莊嚴的時刻搞笑

  第一次總是那麼的令人難以忘記。

  曾經杜林一度以為在鄉下時居住的地方應該是他這輩子最差最爛的地方,兄弟六人擠在一起的感覺絕對能夠讓人飄飄欲仙。每天除了乾活就是乾活,經常會疲憊到直接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沒有清理過的臥室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散發著淡淡的腳臭味以及汗臭味,姐姐妹妹們來過一次之後就再也不願意進來。

  可是在這間只有三十幾個平方的房間裡,居然擠了二十個人!別說汗臭味和腳臭味了,還有一種說不上來,但是散發著某種能夠引起人體內激素變化的濃烈味道。發黃發黑的牆壁上貼滿了一些女人赤果的海報,這些海報上總是這一塊那一塊的佈滿了各種發黃的水印。

  廁所就在臥室的門外,令人窒息的尿騷味和下水道升起的類似鄉下肥料坑里的味道總是在開門關門之間充滿整個臥室。

  躺在感覺濕漉漉的床上,手中的薄被過著一層油泥灰,還散發著一股餿臭味,杜林捲縮起身體情願挨凍,也不願意蓋那床顯然糟糕透頂的被子。

  這一也睡的特別的踏實,半夜的時候他彷彿不再懼怕溫暖,又回到了家中躺在自己的床上那樣。

  當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溫暖從何而來——那床發黑的被子已經被他蓋在了身上,在失去了主觀思想之後生物的潛意識總是能夠為生物們找到更加合適的東西來避免自己受到傷害,低溫的傷害。

  他帶著噁心的將被子推開,沒有梳洗的地方,一群人擁擠著一起走向了車站站台,早上的第一班貨開始了。

  搬運的東西和昨天的沒有太大的差別,而且還很熟悉。木頭的支架裡面是嚴密包裝的盒子,走起路來搖晃的時候隱約的可以感覺到裡面搖晃的液體,偶爾還會有玻璃碰撞的聲音。

  “這裡面是什麼?”,杜林捧了捧格拉夫的胳膊,問了一句,“好像都是水。”

  “水?”,格拉夫不屑的斜睨了一眼杜林,“這裡面都是鈔票懂嗎?鈔票!”,過了一會,他才小聲的說道:“別到處亂說,裡面都是高度酒。”

  杜林楞了一下,他剛準備追問的時候,格拉夫瞪了他一樣,將他想要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帝國法律中有一些法律條文關於酒水的釀造運輸和銷售的,其中有明文規定,嚴謹任何地方釀造高度酒。按照法律的規定,所有糧食類酒水飲料其酒精含量不能超過百分之九,葡萄酒的酒精含量不能超過百分之十三。超過了就算違禁品,需要被銷毀,釀造的廠家也需要接受處罰。

  之所以有這樣的法律,據說是因為在神權法中關於所有酒精類的飲品都被認定為充滿了惡魔的氣息,所以禁止神職人員和信徒們飲用。一開始的時候帝國是不承認神權法中關於酒水飲料的解釋的,後來因為帝國三皇子飲酒過量,噴出了黑色的液體之後很快死亡,這一條法律才被通過。

  從那以後,高度酒就成為了違禁品。

  要問這個世界上賺錢最多最快的生意是什麼,看一看法律書籍就能夠明白。帝國官方禁止釀造出售高度酒,反而讓高度酒成為了暢銷產品。加上戰後變革的社會還處在一個低沉萎靡的狀態中,更多的人需要能夠盡快麻醉自己的東西,其中高度酒就是很好的選擇。

  明面上高度酒是禁止生產銷售的,但是為了能夠讓人滿足的鈔票,很多地方都在半明半暗的生產銷售,甚至用蒸汽機車來運輸!每天連夜趕路的貨物幾乎都是高度酒,這些酒會通過蒸汽機車和鐵路運輸到全國進行銷售,賺取巨額的利潤。

  在坊間有一句人們編的短語,叫做“離惡魔越近,口袋越滿”,說的就是高度酒水所帶來的利潤。

  天亮之前,杜林一邊搬運貨物,一邊考慮有關於高度酒的事情。從夢境中的世界他了解到,酒水是可以通過蒸餾獲取高純度酒精的,然後在勾兌香料和一定比例的水,就成為了高度烈酒。他不知道那些叫做白酒的東西喝到嘴裡到底是什麼感覺,可是依稀能夠從別人的臉上猜到那些東西的口感。

  這一上午的工作,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把格拉夫拉到了餐廳外的鐵路邊上,四周望瞭望,才問道:“格拉夫,我們是兄弟,對嗎?”

  格拉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當然,兄弟!”

  “很好,兄弟,能告訴我高度酒值多少錢嗎?我是說一瓶子,就像我們早上天不亮搬的箱子裡的那些酒瓶。”,杜林筆劃了一下,他需要有一個比較,才能夠知道自己這麼做會不會賺錢。

  格拉夫看上去是個大塊頭,還有點蠢——沒有聰明人會在捲菸的時候還放一點辣椒面進去,可他就做到了。

  但他絕對比他所表現出來的要聰明的多,當杜林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立刻就變得警覺起來,“怎麼?你想要買一瓶?聽我的話,你這樣的菜鳥一個月的收入,頂多也就能買到一瓶。”

  “這麼貴?”,杜林倒吸了一口涼氣,要知道他這個月最起碼能夠收入五塊錢,也就是說一瓶酒就等於他一個月的收入?心中原本早已熄滅的火焰再次被點燃,他身體都因此微微顫抖起來。該死,該死!自己每天累的如同一隻老狗那樣只能夠值一瓶酒的價錢?該死!

  看著杜林有些瘋狂的眼神,格拉夫用力拉了拉他,“你怎麼了?”

  杜林一怔,回過神來,終究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即使做夢的時候夢到了一個大人物的一生,他也還是藏不住自己心裡的東西。他用力想要繃緊臉上的肌肉,最終還是笑了出來,“我沒事,放心吧,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像現在這樣好!”

  “對了,能告訴我低度酒多少錢一瓶嗎?”

  格拉夫往四周看了看,拉著杜林走的更遠了一些,按著他和他一起蹲在了草叢裡,“該死的,我就一定你知道你有什麼來錢的辦法,你是打算用高度酒勾兌水來出售嗎?別考慮這個蠢辦法了,你會虧本的。低度酒一瓶只要六十分,好一些的才八十分到九十分,如果用高度酒兌水絕對要虧本。”

  杜林望著格拉夫,表情很古怪,變了又變。好一會他才籲出一口氣,問道:“我能夠相信你嗎?”

  格拉夫從后腰不知道什麼地方掏出了一柄十幾公分的刀子,嚇的杜林差點跑掉,他將刀子的刃口用力攥在手心,使勁攥住,然後將刀子抽了了出來。鮮血一瞬間就從他的手中如同水泵一般往外湧,他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變色。接著,他緊緊的抓住杜林的手,然後在他的手心也開了一條口子,“你是瓜爾特人嗎?”

  杜林點了點頭,他是瓜爾特人,整個帝國中瓜爾特人差不多佔據了總人口的百分之十五,至少帝國官方的統計報告是這麼說的。

  “那你的父親一定還沒有告訴你我們瓜爾特人的傳統,當我們手握著鮮血的時候,就是一生中最莊嚴的時刻!”,說著他將自己掌心被割開的手與杜林掌心被割開的手狠狠的握在了一起,“這是我們瓜爾特人的儀式,無論是效忠還是友誼,都將受到所有人和神明的祝福與監督!”

  “現在,你可以相信了我。如果我有一天背叛了你的話,我將會受到神明降下的懲罰,而且你也是!”

  杜林望著兩隻緊握的手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格拉夫急了起來,碰了碰他,“你還在考慮什麼?”

  “我……”,杜林臉上有些委屈,“我手麻了,我會死嗎?流了這麼多血!!”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25
第七章蒸餾酒

  “還沒有出來了嗎?”,格拉夫眼白中都是紅血色,這對他來說無異於一場豪賭,賭上的是他全部的身價。

  他是極少數在車站做搬運工還能夠真正賺到錢的搬運工之一,每個月的薪水大約在十一塊到十二塊之間,這還是因為大家的速度都很快的原因。如果減少了搬運工的數量,他能夠賺到的錢還會再往上提升。

  這次在杜林仔細的解說下,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四十一塊錢,作為他和杜林事業的“啟動資金”。按照他和杜林之間的約定,如果成功的將低度酒變成了高度酒,那麼他將在販賣高度酒的利潤中抽取四成作為自己的好處。對於這一點杜林並沒有任何異議,最初他是打算給格拉夫百分之五十的利潤。

  可這傢伙一開口就降低了一成,杜林就算是個傻子都知道該閉上自己寬厚的嘴巴。

  有了格拉夫的四十一塊錢,很快他就湊齊了記憶中所需要的一切東西。一個用來燒滾低度酒的小鐵桶,一個有一根管子的蓋子。管子從另外一個裝滿水的水桶中轉過,從底部伸出來,下面有一個玻璃盆接著。這些東西其實並沒有花費太多的錢,只用了四塊五就全部搞定。如果不是需要鐵匠為為蓋子上裝一根管子,以及將木桶和管子之間的縫隙填滿堵死,其實三塊七八就能夠買到。

  真正花費了大量金錢的地方在於一邊擺放著的一箱箱低度酒,以及一些糖,還有玻璃瓶以及他們現在所在的房子。這些東西才是消耗了大量啟動資金的大頭,而且是省不掉的大頭。

  請了兩天假,兩個人一直在這間不大的房間裡,格拉夫具有很高的警惕意識,將所有的門窗都用簾子遮住了,後來證明這是最愚蠢的做法,導致房間裡的味道不是很好聞。

  隨著小鐵鍋裡的低度酒開始發出翻滾的咕嘟咕嘟聲,杜林用幾塊石頭壓在蓋子上,伸手摸了摸管子,立刻就彈開,有些燙手。當第一滴液體從管子的另外一頭滴出來的時候,格拉夫幾乎是撲過去將玻璃盆抱在懷中。管子裡滴出來的液體越來越多,速度也越來越快,格拉夫深處顫顫巍巍的手,沾了沾玻璃盆底的液體,塞進嘴巴里。

  杜林幹咽了一口唾沫,刮的嗓子都火燎燎的疼。這兩天他也是拼了命,此時緊張的似乎都能夠聽見自己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動著。如果成功了還好,可如果失敗了,他會內疚的,畢竟格拉夫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繼續來做這件事!

  看著格拉夫閉上了眼睛,五官都擠在一起,渾身都開始顫抖,杜林大腦一片空白,失敗了嗎?他有些頹敗的嘆了一口氣,準備將爐火熄滅,格拉夫卻突然喊了一聲好!

  他欣喜若狂的放下玻璃盆一把將杜林抱在自己的懷中,用力的抱著,旋轉著,腦子裡被喜悅填的滿滿的。在遇見杜林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廉價的低度酒居然能夠變成價格高昂的高度酒,如果早知道能夠這麼玩,他還會在車站裡做苦力?感謝天主,感謝你把這個混蛋送到了我的身邊!

  他紅光滿面的望著杜林,“如果你是一個女孩,我現在就娶你。”

  “我覺得我的肋骨可能要斷了!”

  格拉夫一愣,立刻將杜林放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的力氣很大,可當他再次看向杜林的時候,杜林也一邊揉著胳膊,一邊看向他。兩人眼裡都閃爍著興奮和喜悅的火花,緊接著大聲且痛快的笑了出來。

  這笑聲沒有持續多久,樓上就傳來dongdongdong的敲擊地板的聲音,隱隱可以聽見一個嗓音尖銳的女人在叫喊,“還讓不讓休息了?該死的傢伙,活該你們一輩子租房子住! ”

  兩人一愣,止住了笑聲,卻沒有因為樓上女人的抱怨和詛咒就有絲毫的不快。他們再次回到了簡陋到極致的蒸餾設備前,看著一小碗帶著淡淡琥珀色的液體散發著其實並不怎麼好聞的氣體,卻讓兩人都痴迷不已。這根本不是什麼高度酒,這就是錢啊!

  杜林此時心跳的更快了,有些口乾舌燥,他知道自己其實已經觸犯了帝國法律,可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絲毫害怕的情緒,反而覺得格外的興奮,雀躍!如果不是為了避免引起注意力,他恨不得打開窗戶高聲的歌唱,來發洩心中的喜悅。

  “我們要燒到什麼時候?”,格拉夫看著管子裡滴出來的水滴越來越少,越來越慢的時候,他偏著頭問了一句。

  杜林也不清楚,他遲疑著考慮了一會,“應該需要過一會吧?不如我們先把這些裝起來,看看能裝多少瓶!”,他一說完,兩人就開始分工合作,將玻璃盆裡的酒倒進了他們準備好的瓶子裡,望著兩個裝滿的酒瓶以及一個裝了六七分的酒瓶,兩人眼睛裡已經沒有了興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懷疑!

  剛才他們三瓶低度酒做了這個試驗,卻出來快三瓶的高度酒,怎麼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呢?

  格拉夫拿起那瓶不滿的酒瓶仰頭就灌了一口,緊接著就吐了出來,“呸,怎麼這麼苦?味道不對,而且度數也不高!”

  杜林立刻轉過身打開了小鐵鍋,只看見小鐵鍋低下有一層焦黃色還冒著泡的粘稠東西正在餘火下翻滾。他拿起一根小木枝挑了一點,吹了吹塞進嘴巴里,一股濃烈的香味和甜味讓他腦子都有些疼。他猛地一拍腦袋,這時候才意識到,最初出來的一定是高度酒沒錯了,但是後來連水也一併過去了,只留下這些無法蒸發的東西。

  比如說酒中的糖,以及一些香料。

  既然知道了原因,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許多。他先把小鐵桶裡焦黑色的東西刮了出來,然後將低度酒重新倒進去,再次蒸餾了一邊。約莫有一瓶左右的時候,立刻換了一個器皿。兩人嚐了嘗玻璃盆裡的味道,這次不僅很苦,而且還很辣。他將之前刮出來的焦黑色如糖漿一樣的東西一點點加進去,不斷的嘗試之下,終於做出了被格拉夫認為是滿分的高度酒。

  “我覺得我們已經可以銷售了!”,格拉夫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天主作證,他從來沒有這麼痛快的喝過這樣的高度酒,真的是太痛快了。火辣辣的液體進入肚子裡,升騰起的卻是一股暖意,而且他喜歡這樣火辣辣的味道,就像他喜歡在捲菸中加入辣椒面一樣。

  杜林卻不這麼看,“我們應該調查清楚市面上大多數高度酒的價格和味道,然後儘可能的進行改進,做出我們的特色然後才能夠銷售。有別於市場普通品牌的產品能夠快速的為我們塑造出更好的口碑和價值!”

  格拉夫已經有些熏然了,他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問道:“那麼我們能賺更多的錢嗎?”

  杜林用力一點頭,“能,能賺更多更多的錢!”

  格拉夫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巴掌拍在杜林的肩頭,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天主啊,杜林的身體已經足夠強壯了,可偏偏還是不如格拉夫。有時候杜林真的很懷疑,這個傢伙的身體裡面是不是有一個曜晶倉?他其實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機械?不然他從哪來這麼大的力氣?

  不過很快兩人又面臨了另外一個困境——他們沒錢了!

  按照格拉夫的意思是先把這些蒸餾出來的高度酒拿出去換一點錢,然後用這些錢購買一些大眾消費的高度酒回來品嚐,可是杜林卻又不同的意見。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貿然的介入這種本身就違法的行業中,絕對不是什麼聰明人能夠做出來的事情,可能又有一個什麼瘋驢之類的叫囂著跑出來。

  而且如何經營好這份絕對能賺大錢的買賣,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策劃。

  兩個人只好又回到車站,等待著月底發薪水的日子。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25
第八章工會

  “杜林!”,克里恩先生站在二樓辦公室外的走廊上探著身子喊了起來,當杜林回過身望向他的時候,他歪了歪頭,指著另外一件用來開會的會議室說道:“上來一下。”

  杜林放下手頭的工作看了一眼格拉夫,格拉夫剛下貨物之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緊張,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工會的人來了。”

  儘管在格拉夫看來應付工會的人只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第一次需要面對工會這樣龐大的組織的杜林,臉上的笑容還是因為緊張變得僵硬了一些。他拍打著自己的兩頰,深呼吸了幾次,“放心吧,我不會緊張的。”

  格拉夫聳了聳肩膀,這種事只能自己幫助自己,他沒辦法幫杜林緩解他莫名其妙的緊張。

  其實工會對於工人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援助團體,大多數時候工人們是用不到工會的,可一旦需要用到工會的時候,就能夠起到非常關鍵性的作用。比如說和資本家們打交道,如果沒有工會的幫助工人們很有可能吃虧,特別是在薪水這一方面。可惡的資本家總是希望能夠通過剝削來節約更多的資金,可正是因為有工會以及工會發起的《最低薪水保護法案》,才能夠讓資本家們無法對工人剝削的太狠。

  當工人​​的權益受到了資本家的侵害時,工會也會站出來力挺工人。

  耀星帝國一位著名的社會學家,同時也是大資本家曾經在報紙上說過:如果一個工人是一隻兔子,那麼一群工人就是惡犬。我們可以給兔子剃毛來換取金錢,但是也要避開惡犬保護自己。

  這一言論一經發表立刻引起了社會巨大的轟動,為此還爆發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遊行,反對這位社會學家的不當言論。在各方面的壓力下,這位社會學家不得不在報紙上刊登了自己的道歉說明。原本事情應該到此結束了,可好死不死的,這個傢伙隨後又發表了新的評論,評論只有不多的幾個字——我敗給了惡犬!

  憤怒的工人這次變得暴躁了起來,他們將這位社會學家暴揍了一頓,並且扒光了他的衣服把他拴在了帝國大廈三樓平台外的欄杆上,轟動了全國… …。

  杜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敲了敲會議室的們,聽見一聲“進來”之後,他才推門進去。

  會議桌邊上坐著三個人,兩男一女。女人看上去有三十多歲,穿著一套很精緻的西裝,只是她臉上的線條有些剛硬,缺少一些女人的溫柔。另外兩名男人也都穿著筆挺的西裝,頭髮上油光水亮的連蒼蠅都站不住。杜林尷尬的笑了笑,他看了看門外,自己似乎並沒有進錯房間。

  可是眼前這三人……,如果說他們是工人的代表,杜林第一個不信。

  如果工人都有這樣的穿著打扮,那工人階級該有多富有。

  年紀大一些的男人笑著對杜林點了點頭,然後翻看了一下面前桌子上擺放著的資料,問道:“你就是杜林嗎?”,說著他眼睛一眨,連忙自我介紹起來,“抱歉,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弗蘭克,是工人工會的代表,我旁邊的這位先生是阿普杜伊,和我的身份相同。至於這位女士……”

  他看向那個女人的時候,女人面無表情的對著杜林點了點頭,“我叫瑟琳娜,是工人工會的法律顧問。”

  弗蘭克這個時候接過話茬繼續說道:“我們今天來這裡是代表工人工會邀請你加入,工人工會是一個屬於工人階級的大家庭,面對資本家的殘酷剝削,我們只有緊密的團結在一起,才能夠爭取並且保護我們的權益。從工人工會建立到今天已經有了二十二年的歷史,在過去的二十二年中,我們一共為工人兄弟們解決了超過一萬七千件糾紛爭端,保護了工人兄弟們的權益。”

  這個時候瑟琳娜突然插嘴問道:“打斷一下。”,她拿著筆指了指杜林的右手,“我注意到你的右手有繃帶,繃帶上還有一些血跡,這是你在這裡工作時候受的傷嗎?”

  杜林還沒有反應過來,楞了一下,“啊?啊!是,是這段時間受的傷。”

  瑟琳娜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她點頭具體代表了什麼意思,“你受傷後車站管理者克里恩先生有帶你去包紮治療,並且付清醫藥費,以及給予你一定的工傷補償嗎?”

  杜林撓了撓頭,“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和克里恩先生無關。”

  瑟琳娜一下子站了起來,用力的將筆拍在了桌子上,更加嚴肅起來,“不,小伙子,你弄錯了一點。無論這是不是你自己弄傷的,只要在你工作期間,這就屬於工傷。為此克里恩先生應該為此負責!”,她看向了阿普杜伊,“去請克里恩先生來!”

  弗蘭克看著緊張起來的杜林,站起來走過去,按著杜林的肩膀讓他坐在了旁邊,“沒關係,我們應該讓你明白,我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了某個人的私利,而這不也正好能夠說明工人工會可以保護我們的權益嗎?”,他再次拍了拍杜林的肩膀,“你坐著看就好,不要說話。”

  沒多久阿普杜伊就和克里恩先生一起走進了會議室,面對瑟琳娜這位在工會內部比較有名氣的女律師的時候,克里恩先生還率先的點頭致意,“您好,瑟琳娜女士。”

  瑟琳娜依舊板著臉,沒有絲毫的動容,當克里恩走到了一旁坐下之後,瑟琳娜才說道:“克里恩先生,你知道杜林在工作期間受傷的事情嗎?”

  克里恩楞了一下,他是真的不知道,作為車站的站長,車站的管理者,每天都他有大量的事情要處理,誰有心情挨個了解工人們的生活情況?杜林不說,他肯定不知道,也正是因為他不知道,所以在這一刻,他陷入了被動當中。

  他凝重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唬人,望了一眼杜林和杜林手上的繃帶,頓時感覺到牙根發酸。作為一名管理者和剝削者,他最討厭的就是和工會的人打交道,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這些噁心的傢伙會說出怎樣滑稽荒誕的理由,讓他這樣的資本家非常的不自在的掏出一筆莫名其妙的錢。

  克里恩先生搖了搖頭,照實說,“我不知道,杜林沒有向我說過,我對此也沒有什麼了解。”

  “那麼你知道工人在工作期間受傷作為雇主的你,應該承擔怎樣的後果嗎?”,瑟琳娜將本子打開,拿著筆隨意的寫了一些什麼,然後抬頭望著克里恩,“比如說工傷的醫藥費,營養費以及帶薪休假?”

  克里恩沉默了,他不僅知道,而且很清楚。車站中搬運工受傷其實是很常見的事情,有些工人明明已經沒力氣了,可是又捨不得提成,總是會勉強自己已經疲勞的身體,其結果往往就是無法承擔重物,砸傷自己。每到這個時候,他就需要出來拿錢消災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錢,像杜林這樣手掌受傷頂多三塊錢的醫藥費,然後營養費甚麼的加起來不超過六塊錢。

  但問題是六塊錢也是錢啊,這些工會的人來的真不是時候,如果過幾天再來的話不是就沒有這麼多事情了?

  瑟琳娜的語調一下子高揚起來,“怎麼?克里恩先生,你是不願意支付這筆費用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可能會向特耐爾法院起訴。”

  克里恩立刻抬起手,“別,別,我給,六塊錢對嗎?我明天就給他放假!”

  他直接就認慫了,為了六塊錢打官司真的不值得,光是請律師的話就要十多塊錢了,不如直接給個六塊錢還能省一點。他立刻表示願意支付這些費用並且給杜林放三天假期,立刻讓瑟琳娜變得安靜起來。

  阿普杜伊請克里恩先生離開之後,弗蘭克才笑著說道:“瞧,這就是工會的力量!今天我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希望你能夠加入到工人工會當中。一旦你成為了工人工會的會員,你就可以享受到很多的權益和待遇,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們所擁有的力量可不是你能夠想像到的,最重要的是無論你出了什麼事,我們為你討回公平對待的費用,都將由工會出,你不需要付哪怕一分錢。”

  “當然,享受到這樣的福利和待遇,你也需要有所表現和付出。比如說每個年五十分的會費,必要時參加工會的統一活動,以及一些有關於工作方面的安排和指導。如果你能夠接受這三點要求,那麼我將代表工人工會,歡迎你的加入。”

  杜林覺得這些人挺不錯,加上格拉夫對他說的那些關於加入工會的好處,他立刻就同意了下來。隨後克里恩先生送來了六塊錢,杜林拿出五十分交給了弗蘭克,算是今年的會費。

  弗蘭克告訴他,希望他能夠在一周內去一次特耐爾城工人工會總部,登記註冊一下個人信息,建檔儲存並且通報全國。

  當杜林回到站台的時候,格拉夫就靠了過來,“怎麼樣,他們不嚇人吧?”

  杜林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他們都是好人,還幫我從克里恩先生那弄到了六塊錢。”

  “六塊錢?”,格拉夫看了一眼杜林手上的繃帶,一拍腦門,“你等我一下,克里恩先生也欠我六塊!”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25
第九章調研

  克里恩先生臉色臭的就像從春天放到了秋天的鴨蛋,還是開了一條縫的那種,臭的都招蒼蠅。

  剛剛莫名其妙的損失了六塊錢就已經讓他有些不怎麼高興了,在辦公室裡咒罵了一陣工會的人之後,格拉夫那個傢伙又跑了進來。渾身臭烘烘的擠在克里恩先生的身邊,伸出綁著繃帶的手,索要醫藥費的營養費。真是該死的傢伙,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克里恩先生並沒有討價還價,也沒有呵斥格拉夫,痛快的掏了六塊錢,然後把他給攆了出去。

  原本應該堅持到下個月才能夠拿到錢去做“市場調研”的兩人,直接換了一身衣服,離開了車站。

  在這個時期,幾乎所有的酒吧都在出售各種各樣的高度酒。戰爭所帶來的傷痛還在蔓延,加上社會與政治上的巨大變革,精神上的痛苦急需某些東西來麻醉自己的精神和身體。最好的選擇除了女人之外,恐怕也就剩下高度酒這樣的東西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一家叫做“工人之友”的酒吧,杜林在一個大漢審視的目光中鑽進了黑色的小門之後,撲面而來的味道差點讓他把去年吃的東西都吐出來。

  汗臭味,腳臭味,酒臭味,嘔吐物的臭味,令人頭暈的體臭味,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臭味混雜在一起,不斷衝擊挑戰著他堅韌的神經。格拉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著暈暈乎乎的杜林擠到了吧台邊上。看樣子格拉夫是這裡的熟客,他一坐下酒保就湊了過來,“今天要點什麼?紅果酒嗎?”

  紅果酒是一種叫做紅果發酵出來的果酒,經過發酵之後過濾掉殘渣,就有了略顯渾濁的紅果酒。紅果酒的價格並不貴,十一二分就能夠買到一杯,是工人階級主要的酒精飲料之一。但是這種酒有一個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在酒水中總是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爛水果的味道,這是在發酵中殘留的味道。

  除此之外,如果發酵的時間不夠,酒水中還會有一些澀口的感覺。

  不過呢,一切的弊端在低廉的價格之下,都不是什麼問題。

  格拉夫嘿嘿的笑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道:“給我們一杯金光,一杯穿裙子的姑娘。”

  酒保有些驚訝的望著格拉夫和他身邊的杜林,他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格拉夫的信譽還算不錯,酒保肯定會以為自己聽錯了。

  金光是一種高度酒的簡稱,全名叫做“塞西金色陽光”,原產地在格羅姆帝國的塞西維亞,酒水的質地因散發著淡淡的金輝色而聞名世界。穿裙子的姑娘這個稱呼來自一種叫做“天堂”的高度酒的酒瓶,酒瓶上有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姑娘的圖樣,同樣也是來自國外,很多人都把天堂酒親切的稱之為穿裙子的姑娘,也有地方叫紅裙子酒。

  這兩種酒都算是中低檔次的高度酒之一,在耀星帝國之內,別的地方不敢說,在特耐爾城中,這些酒是中低階層的消費主力產品。從工人到小富的商人和家庭,都在享用這兩種酒。不過隨著戰後經濟受到的重創,這兩種酒的味道已經變差了很多。一部分是國內私人酒窖在大肆的仿冒這種酒,不成熟的工藝造成了酒精度和味道上的偏差。

  另外一方面,很多地方的酒吧都在出售勾兌酒,很少有原酒出售。勾兌之後三瓶變四瓶,多出來的就是純利潤,不少酒吧都樂此不疲。

  當然,這次杜林不會喝到那些劣質仿冒酒,也不會喝到勾兌酒,因為這兩杯酒是格拉夫點的。格拉夫的名聲很好,樂於助人,有些事也會出頭,所以在這附近他的名氣和聲譽很好,酒吧也不會把那些假的東西拿出來賣給他,除非酒吧嫌自己太閒了。

  其實有時候有聲望的人不只是證明一個人對周邊的人群有很大的幫助,也有可能說明一個人會給其他人經常添麻煩。

  格拉夫兩者兼備!

  很快兩杯高度酒就端了上來,酒吧用的是方杯,可以放在手心立著,高十公分左右,裝了七分滿,大約有二兩五的樣子。一杯如同夢境中的香檳一樣的明黃色,而另外一杯則是橙黃色,一端上來就散發著濃烈的酒香味。

  酒保靠近了吧台,壓低了聲音說道:“一共五塊!”

  格拉夫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一把將一張五塊票面的現鈔拍在了桌子上。酒保不在意的笑了笑,將錢收進了錢盒裡。

  “嚐一嘗?”,格拉夫喉嚨翻滾著,他做了這麼久的搬運工才賺到四十多塊錢,原因就在這裡。他除了經常過來喝酒之外,有時候還需要叫上一兩個姑娘討論一下關於物種起源的事情,所以他已經很努力的存錢,也只存了四十多塊錢。

  發黑的嘴唇壓在了酒杯的邊緣,他小小的抿了一口氣,緊接著渾身都顫抖了一下,抬高了脖子,如同呻吟一般舒了一口氣,“真的太好喝了!” ,說著他又喝了一大口,一杯酒就已經少了一半,渾身因重體力工作而緊繃的肌肉,也變得鬆弛了許多。他將杯子推到杜林身邊,“你也嚐嚐看。”

  杜林端起酒杯換了一個方向,也抿了一小口,口腔中頓時出現一股辛辣嗆人的感覺。他將口中不多的液體嚥下去,脖子立刻就紅了起來。胸口中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讓全身都變得暖暖的。

  “辛辣,嗆人,但是也有一絲絲甜。”,杜林放下就被,嘚吧嘚吧嘴,“好像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木頭味道?”

  格拉夫笑瞇瞇的點著頭,“對,還有龍血木。高度酒中大多數都要加入龍血木的粉末,只有加入了龍血木才能夠釀造出高度的酒,具體是什麼原理我也不知道,但是大家都這麼說。”

  這時候杜林才意識到,在這個世界里高度酒的釀造和蒸餾工藝沒有任何的關聯,而是通過一種叫做龍血木的材料進行提純完成。龍血木這個東西他聽人說過,好像是一種從史前遺留下來的物種,世界各地都有。這種樹木生長的速度並不緩慢,大約二十年左右就能夠成材使用,唯一麻煩的是這種龍血木生長所需要的養料有些不同——它需要在每個生長階段吸收足夠的牛血才能夠成長。

  現在世界上最大的龍血木林場旁邊,都有規模驚人的牧場。牛血用來灌溉龍血木,而牛肉則出售給人們食用。恰恰也正是因為這種原因,在這個世界上牛肉的價格並不怎麼貴,尋常人家也能吃得起。

  杜林又嚐了嘗另外一杯酒,有一點苦味,但是這點苦味並沒有破壞酒的整體味道,反而增加了一抹回味悠長的東西。他不住點頭,這個穿裙子的姑娘比金光好喝,給人一種如同失戀一樣的苦澀,但在苦澀之後卻又能夠有對熱戀時幸福的回甘和回味,可以可以。

  兩人喝完之後拍拍屁股就走了,這讓酒保有些訝異,要知道格拉夫每次來除了喝酒之外,都要和酒娘們親熱親熱,都已經成為了慣例。這次他……酒保忍不住多看了走向大門的杜林幾眼,確實是很清秀的小伙子呢!他莞爾一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怪異的表情。

  如果格拉夫知道自己被人當做是基佬,他一定會殺人的。好在他不知道,而且杜林也不知道。

  兩人回到了出租房內,立刻將裝好的高度酒從床底下取了出來,倒在了兩個杯子裡,同時品嚐了一下。

  加入了糖漿之後味道已經不那麼苦了,可是比起金光以及紅裙子還是有極大的區別,不在於酒精的度數上,而是在口感和味道上。比起那兩種成熟的高度酒,這種蒸餾出來的高度酒喝下去的時候就像是被人一斧子劈在腦門上,齜牙咧嘴的。這樣的酒不是說沒有銷路,但是銷路絕對沒有那兩種酒好。

  金光和紅裙子可以在酒吧里賣到兩塊五一杯,這種酒最多也就一塊五。一杯一塊錢的差距,就意味著一瓶最少也有三塊錢的差距,而這絕對不是杜林與格拉夫能夠承受的。

  “怎麼辦?”,端起杯子齜著牙將被子裡的酒喝乾,臉色微醺的格拉夫揉了揉腦袋,“想個辦法吧!”

  杜林一邊回憶夢中的一些東西,一邊思考如何在這個世界裡,以這個世界的科技程度去完成蒸餾酒的質變。好一會,他才遲疑著說道:“我有兩種辦法。”

  格拉夫眼睛頓時就像是燈泡一樣亮起來,“快說說!”

  “第一種是儲藏,用帶有香味的木桶,最好是龍血木的木桶將這些酒儲藏起來,在酒窖裡壓一年,到時候味道絕對比現在好很多。”

  “第二種方法就是進行進一步的勾兌,增加一些漿果類的水果,然後降低度數,變成高度果酒,味道和口感就能夠更加飽和一些。”

  格拉夫想都沒想,嚷嚷了起來,“第一種不選,時間太久,我受不了那麼久的等待。就選第二種吧,速度快,只要有了錢,我們在去嘗試第一種方法都可以。我受夠了貧窮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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