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克斯瑪帝國 作者:三腳架 (連載中)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6-28 10:40: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5 102592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50
第五十章明目張膽

  “瞧,我的食物來了!”,吉姆看著一名伙計用兩個吊鉤吊住兩根半米多長,外表金輝色還滴著滾燙牛油的肋骨走過來的時候,他的口水分泌的更加旺盛了,“我等不及了,該死的你就不能走快點?”

  那伙計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稚氣未脫,嘴唇上有一圈黑乎乎的絨毛,他小心翼翼的提著兩根帶肉牛肋骨慢慢的走了過來,另外一隻手還在肋骨旁邊虛扶著。他將牛肋骨放在吉姆面前餐盤上的時候,是筆直的對著他的,這讓吉姆非常的不開心,因為這樣子的話他沒辦法用看見更多的肉肉,於是他抬起粗短的手花了一圈,“你是新來的嗎?調轉過來,橫在我的面前!”

  那小伙計臉上帶著靦腆羞澀的的愧疚,立刻從吉姆的正對面,繞到了他的身邊。守護在旁邊的保鏢讓了讓,他知道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事情就讓吉姆好好的吃上一頓。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脾氣,吉姆在很多時候都很好說話,一點也找不到“碎肉機”這個兇殘綽號後的猙獰。你甚至可以和他開著稍微過分一點的玩笑,哪怕他是被開玩笑的那個人,也會笑著罵幾句,但絕對不會生氣。

  唯有在吃東西的時候,不能招惹他。

  伍德曾經說過,吉姆就像是一隻護食的狗,當你干擾到他吃東西的時候,他就要露出獠牙,所以即使是伍德也不會在吉姆用餐的時候過度的打擾他,讓他吃不下飯。

  保鏢讓開一段距離,小伙計走到了吉姆的身邊,將兩條帶肉牛肋骨橫在了他的面前。吉姆臉上的笑容就像是夏天盛開的花朵一樣燦爛無比,甚至都笑出了聲來。他沒有用餐刀之類的東西非常文明的進餐,在食物面前他不是體面的人,於是他伸出雙手,用手指抓住肋骨兩頭因高溫牛肉略微收縮後露出的骨頭,舉起來狠狠的咬了一口。

  牙齒切入牛肉的那一刻還發出了焦脆的聲音,牛肉上有一些切碎的水果辣椒以及一些香料所提供的香味混合了牛油與牛肉,在他的味蕾上爆炸。他愜意的揚起了頭,用味蕾去感受著每一絲味道的變化,真的太美味了!

  就在這個時候,路邊一個小伙不知不覺中已經站在了吉姆保鏢的身後,他突然間摘下領子上的圍巾,跳起來套住了保鏢的脖子,然後用膝蓋盯住他的背部,死死的勒著。就在他做出這樣動作的同時,那個小伙計也瞬間發動,他把用來勾住牛肋骨的鉤子順著吉姆的下巴刺了進去,另外一頭小一點的鉤子鉤在了椅子上。

  突遇變故的吉姆立刻掙紮起來,但是鋼鐵打造的鉤子足以掛起上百斤重的肉爿,刺入他的下頜之中後另外一頭又繃緊了的扣在了椅子的後背上,別說說話,連張開嘴他都做不到,加上舌頭也被一同刺穿,除了發出毫無意義的嗚鳴聲,他只能夠胡亂的揮舞著手臂,奮力的掙扎。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減肥的重要性。

  那小伙計一轉身就站在了吉姆的身後,他無視了吉姆瞪圓並且望著自己凶狠的眼睛,伸手拿起桌子上並沒有使用過的餐刀,對準了吉姆脖子就刺了進去。鮮血一剎那就噴了出來,滾熱的鮮血冒著熱氣,灑落在餐盤上,為那道燒烤牛肋骨帶去了更多的味道的變化。

  他連刺數刀,最後一刀捅在吉姆的胸口,連續被刺了幾刀要害之後,吉姆的掙扎力度驟然間提升了片刻,最終緩緩的變弱。那伙計抽出刀轉身就捅進了吉姆保鏢的胸口,連通兩刀之後與另外一個少年快速的離開。直到這個時候,才有人從巨變中回過神,驚聲尖叫起來。

  整個行凶的過程從爆發到結束,最多之用了十秒時間,快到讓許多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兩個傢伙就跑了。

  此時正在後堂中指導自己兒子炙烤牛肋骨的老闆繫著圍裙跑了出來,當他看見吉姆的雙手已經耷拉在兩側的時候,眼前一陣發黑,雙腿無力的跌跪在地上。

  完蛋了,吉姆死在了這裡,伍德一定會報仇的!

  老闆可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人,深知這些人遠遠沒有他們表面上那麼的光鮮,一想到自己可能要面對的結果,他整個人都像是丟了魂魄。

  在另外一條街上,一群人圍在了一起,這些人都是伍德找來的眼線,負責蒐集杜林的消息,不過到現在為止他們所知道的也只有杜林的名字,以及他的相貌和年齡。儘管這些情報已經重複再重複,不過伍德並不在意,反而按照說好的價錢讓吉吉把錢分給他們。

  自從當了紳士,積極的洗白想要進入上流社會,他就已經丟掉了很多東西。現在,他很後悔,所以他需要花更多的錢,才能夠把丟掉的東西買回來。

  這次事情結束之後,他也不想變回紳士了,或許他最適合的就是做一個暴徒,一個惡棍,而不是衣冠禽獸。

  “我的……”,一個瘦弱的傢伙剛想要伸手從吉吉的手裡拿走屬於他的那一份錢,吉吉的手卻一縮,讓他忍不住驚叫出來。

  這些長期浪跡在街頭的傢伙們其實很便宜,只要五塊錢就能從他們的口中買到一些消息。伍德給的價錢更高,十塊錢一個消息,而且不介意垃圾消息,這讓所有的流浪漢以及這些街頭的浪子們都瘋狂了起來。望著吉吉手裡一疊最少五十塊錢,這個瘦弱的傢伙臉上不多的肌肉一跳一跳,眼神也變得危險了起來。

  對於這些人,吉吉沒有絲毫的畏懼,就算他們加在一起也不敢對他動手。所有人都知道吉吉是伍德的保鏢,動了吉吉就等於挑戰伍德。

  無視他眼裡的威脅,吉吉望著他,“想要錢沒問題,但是如果下次還是這種垃圾消息,你就別指望從我這裡拿走哪怕一分錢,明白了嗎?”

  那瘦弱的傢伙愣了一下,臉上的凶相立刻褪去,換上了衣服諂媚的神色,點頭哈腰的說道:“明白了,明白了,下次絕對是有用的消息,不然絕對不收費!”

  吉吉這才滿意的伸出手,攤開,那瘦弱的傢伙立刻從他手上奪走了錢,走到了人群外數了兩遍之後心滿意足的塞進了口袋裡。

  人群逐漸的散開,這些人為了錢會更加努力的去蒐集消息,就在吉吉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名穿著風衣,帶著鴨舌帽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他多看了兩眼,因為這個年輕人長得很帥,很陽光。

  不管任何時代,不管任何背景文化,臉文化一直都是或明或暗的主流,從未改變過。

  那清秀的少年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春風一樣讓人心生好感的微笑,吉吉原本都打算離開了,可卻因為這少年對著自己的笑容停了腳步。

  那少年走到他的面前,笑著點了點頭,“是吉吉先生嗎?”

  少言寡語,大多數時候都只會點頭和搖頭的他居然意外的說了話,“是,我就是吉吉,有什麼事嗎?”

  那少年用力一點頭,“杜林先生託我向您問好!”

  下一秒,吉吉驚駭欲死的眼中反射出少年從口袋裡掏出的手槍,他已經做出了轉身逃離的動作,可是他的動作再快,又怎麼可能快過手槍的子彈?

  一股猛烈的氣流帶著一絲絲霧氣從手槍的槍膛中噴了出來,一顆纖細的黑點緩慢的飛了過來,吉吉甚至能夠看清楚這顆子彈在空中不斷的旋轉。

  噗的一聲,吉吉腦袋旁邊爆起了一大團血霧,矮墩墩卻格外壯碩的身體轟然倒塌。那少年走到吉吉的身邊,對著他的腦袋又開了幾槍,直至整個腦袋都被打的稀碎,才把手槍揣進懷裡,快速的離開。

  躺在地上已經失去了生命,身體還在抽搐的吉吉死的不能再死,已經離開一段距離的流浪漢和街頭浪子們似乎是驚愕了短暫的一瞬間,就衝了回來,匍匐在吉吉的身體上,從他的口袋裡翻找著鈔票。

  至於剛才發生的以及以後要發生的事情?

  誰在乎?!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50
第五十一章庭審

  接連不斷的刺殺一瞬間就讓伍德陷入到了極為被動的境地中,杜林一巴掌將他打的眼冒金星,如果不是羅本突然想起自己的鑰匙遺落在家中從他那架該死的馬車上下去,或許他現在已經被燒成了一堆白灰!

  從伍德決定讓人抓住格拉夫的母親和他的弟弟那一刻起,他就考慮過杜林對他的反擊,但他從來沒有考慮到一個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年輕人,和一群少年,居然能夠如此的兇殘果斷!一天時間裡,除了吉姆和吉吉之外,還有三名隊長倒在了刺殺之下。輿論的傳播速度遠遠比人們想像的要快得多,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時間,整個特耐爾城的某些人都已經知道伍德的現況非常的糟糕!

  更麻煩的是另外一件事,吉姆的妻子被人剝了皮之後掛在了吉姆家三樓的露天陽台外,在瓜爾特人的傳統中,對於叛徒最嚴厲的懲罰就是剝皮。

  所有知道內幕的人都震驚於那個少年的狠辣手段,同時也讓他們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在蔓延,似乎這個瓜爾特少年,和其他瓜爾特人不一樣。

  杜林這個名字,開始在瓜爾特人族群內部瘋傳,甚至已經開始向特耐爾城周邊蔓延,甚至有人說他是瓜爾特王國意志的傳承者,視他為瓜爾特人未來的希望!

  一連串殘酷的手段終於往伍德從自己美好的計劃中驚醒過來,特別是當他親眼看見自己辦公室的桌子上放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封之後,更是驚的渾身冒冷汗,身體顫抖不止。

  “該死的,去查,給我一個個的查,到底是誰把這份該死的信封帶了進來,還放在我的桌子上!”,暴跳如雷的伍德用怒火掩飾著心中的恐懼,今天杜林的人能夠將這個裝了一顆子彈的信封放在他的桌子上,是不是意味著明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有可能迎接他的不是他妻子的早安吻,而是一顆出膛的子彈?

  伍德家里和公司裡所有的瓜爾特人被清退,有懷疑的瓜爾特人也受到了非法的關押和毆打,但是真相並沒有因此而浮出水面。伍德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夠在最快最短的時間裡,將這一巴掌打回去,他很有可能會成為笑柄,更有可能會成為一塊石頭——踏腳石。

  此時的杜林臉上卻看不見絲毫的得意與欣喜,他平靜的坐在法院的三號法庭內,旁觀凱文和卡米爾之間的“對決”。其實從一開始,凱文就設下了一個圈套,他需要讓卡米爾認為這是一樁有預謀的謀殺案,而且“受害者”納沙,就是主謀之一。所以為此他留下了足夠多的疑點讓卡米爾一個個去發現,去揭露,去尋求解釋,也讓這個傢伙一步步落入到他的陷阱中。

  在庭審的過程中,凱文提出了一種之前誰都沒有考慮過的新的觀點,那就是兇手或許未必和納沙認識。簡單一點來說,在卡米爾的觀點裡這個案件又兩方組成,一方是莫里斯,一方是納沙和未知的神秘人,也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為什麼現場會有許多具備了疑點的可疑之處和證據。

  但是當凱文的“三方論”論點提出之後,並且佐合了卡米爾對一些關鍵性證據的猜測,在眾多的猜測之上建立起了一套更加符合現場情況的推斷之後,他不僅打動了旁聽的人,也打動了陪審團。

  再最後,他還給出了足夠的證據——一件帶血的成年男性的衣服,以及兩份酒店工作人員的證詞,最終就連法官都確信了他​​提出的論點是有一定的可能性的。

  “我的認為這件案子從頭到尾,我的代理人納沙女士都是第一受害者。首先我們需要確信一點,納沙女士是信徒,在沒有結婚之前她不會違背宗教的規定發生婚前性行為。根據醫院的檢查報告,在案發當天,納沙女士的****mo被撕裂,傷口產生的時間不會超過六個小時,符合在案發時納沙女士所遭遇的一切!”

  凱文將自己準備的材料發放給了陪審團和法官,也給了卡米爾一份。

  “在案發之後,驗屍官對莫里斯先生的屍體進行過解剖,在鑑定的結果中,我們可以很清楚的看見,莫里斯先生在死亡之前,並沒有進行過任何形式的性行為。那麼根據我的觀點,在莫里斯先生帶著不省人事的納沙女士進入了客房之後,莫里斯先生在洗澡的過程中,有人從屋外趁著莫里斯先生沐浴時有水聲干擾,無法聽見聲音的情況下進入了房間。”

  “當莫里斯先生從浴室裡出來之後準備穿上衣服離開的時候……如果你們相信的話。”,凱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嚴肅的法庭內部頓時發出了一連串的哄笑聲,就連法官大人的嘴角都忍不住翹了一下。

  特耐爾城不是一座繁華的大都市,沒有數不清的常住人口,這是一座小城市,小到城市的一頭髮生了什麼事情,另外一頭的人都能很快就知道的程度。“皮褲”莫里斯可不是什麼沒有名氣的人,他的惡劣事蹟幾乎大多數人都了若指掌,所以對於凱文的這個小小的玩笑,許多人都會心一笑起來。

  哈,莫里斯會放任一個被他脫光了的女孩在床上,洗完澡之後就準備離開?

  別開玩笑了,這怎麼可能呢?

  卡米爾臉色陰沉的站了起來,“法官大人,我抗議。辯方辯護律師對本案主要受害者莫里斯先生的調侃是一種誹謗的行為!”

  法官大人繃緊了臉,敲了敲木槌,望向了凱文,雖然他的表情很嚴肅,但是眼神裡卻藏著一絲笑意,“抗議有效,請辯方律師尊重死者。”

  凱文露出了一個歉然的表情,“好吧,我為我剛才的行為道歉。”

  “潛入了客房的第三人在莫里斯先生的確準備離開的情況下,與莫里斯先生碰面了,並且發生了爭執,在爭執的過程中將莫里斯先生殺死。為了掩蓋事情的真相,這位神秘人先生強行的與不省人事的納沙女士發生了關係,並且偽造了現場,造成了納沙女士在被強暴的過程中,因為反抗失手將莫里斯先生殺死的假象。”

  “根據當天值班的門童提供的證詞,他曾經在案發時間段內見到過一名年輕的男士形色匆忙的離開酒店,並且在離開時與一名酒店的工作人員發生了身體上的碰撞。另外在酒店外的一個巷子裡,我們發現了一件染血的外套,以及一條帶著鮮血的手帕。驗屍官通過的血型的比對,認定衣服上的血型與莫里斯先生的血型是一致的,所以我認為在本案中存在了我們目前所不知道的第三方,而這個人不僅兇殘的殺死了莫里斯先生,還與強行與昏睡中的納沙女士發生了關係。”

  “而這第三方才是本案的真正兇手!”

  卡米爾忍不住再次站了起來,“法官大人,我反對辯方律師以推斷的行為來認定本案的犯罪過程,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支持下,他的推斷只是一種猜測,不能夠作為引導本案結果的證據!”

  法官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辯方律師的推斷符合案發現場當時的情況,並且提供了關鍵性的證據和證詞,所以反對無效。”

  卡米爾恨恨的望著凱文,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之前他在媒體上大肆的宣揚,納沙是本案的主謀之一,還揚言要將釘死納沙主謀的罪名。結果凱文這個賤人突然蹦出來,一切都開始朝著與卡米爾所希望完全相反的方向越行越遠。最主要的是他之前說的大話都已經登報,也引起了一定的關注。

  即使這件案子的輸贏都無法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可是那些能夠決定他未來能否繼續高升的大人物們,卻不一定喜歡這個有點莽撞的年輕人。

  好在這只是三審的第二審,還有最後一次庭審,他還有機會!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50
第五十二章權錢

  第二場庭審結束之后凱文笑著朝卡米爾伸出了手,他勝券在握,手中還壓著關鍵性的證據和證人,無論最後卡米爾能不能夠找出來新的證據和證人支持他的“雙方謀殺案”這個論點,都不會是凱文的對手,因為所有的證據和證人,永遠都沒有凶手本人更具有權威性。

  既然已經贏定了,為什麼不表現出自己受過教育而擁有的良好風度?

  勝利者才配的上擁有勝利者的笑容!

  面對凱文如同挑釁一樣的動作,卡米爾板著臉,眼睛裡流露著凶光望著他。好一會,他才回過頭繼續自己的動作,收拾著桌子上的材料,最後用力的抓在一起,在桌面上一磕,發出巨大的響聲。

  已經走了過半的旁聽人員和陪審團成員都好奇的轉過身,在他們的眼裡,他們所看見的凱文彬彬有禮,即使面對的是他的“對手”,也非常禮貌的伸出了代表友好的手。而作為地方檢察官的卡米爾,卻粗魯的無視了凱文善意的舉動,反而弄出瞭如此大的聲響表達自己的不滿和敵意。

  原本人們樂忠於站在弱者的立場上向強大發起挑戰,代表了納莎那個可憐女孩的代理女士凱文,無疑的得到了人們的好感,就像人們已經忘記了他們曾經把凱文稱作為“魔鬼的代理人”之類惡毒的綽號。現在他們更加願意站在凱文這邊,對抗那個粗魯無禮的地區檢察官。

  這一幕也同樣的落在了法官的眼裡,法官笑了笑,搖著頭從身邊的通道離開。從這一幕他就已經能夠憑藉自己豐富的經驗,斷定在終審的時候,卡米爾會輸,而且輸的很難看。

  這不是通靈之類的東西,而是經驗的判斷,越是有信心的人,表現的越是有禮貌,因為他們已經認定自己贏定了。那些氣急敗壞的,最後無一不是輸給了對方,在心理上,卡米爾已經輸了。

  法官其實還是很看好卡米爾的,他年輕,精力旺盛,對追索真相有著無窮的慾望,並且他還是一個擁有正義感的傢伙。這次州立檢察官的挑選卡米爾被指定為候選人的那一刻,他就失衡了。

  他想要搞大新聞奠定自己一騎絕塵的地位,沒想到一不留神摔了一個跟頭。

  凱文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聳了聳肩膀,轉身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大門走去。坐著沒動的杜林這時候站了起來,在凱文身後,一起走向了外面。

  “我得恭喜你,看上去你贏定了。”

  面對杜林的恭維凱文很開心,這個案子不僅能夠讓他狠狠的將卡米爾甩在身後,通過最終的勝訴還能為他的履歷增加一筆亮眼的功勳,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在喪失主動的情況下,戰勝檢察官的。當然,作弊不算。

  他為自己將來去首都鋪平了道路,還拿到了一千塊的費用,沒有比這個案子更讓他感覺到滿意的了。

  凱文心中的情緒直接表現在臉上,“這沒什麼好值得驕傲的,儘管我的確驕傲了……”,他說著停下了腳步,抬起胳膊,縮回了一寸的袖口正好露出了手腕上的手錶,“等會我有一個飯局,你和我一起,正好藉這次機會,我介紹兩個人給你認識。”

  凱文作為一名百戰百勝的律師,免不了要和形形色色的人士接觸,從流浪漢,到城市中的大亨,每一個人都有可能為他提供重要的線索情報,也有可能成為他的客戶。其中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警察以及他們的局長。

  在特耐爾城內,誰都可以得罪,唯獨不能得罪警察局局長。

  按照帝國法中的規定和解釋,警察有權力對他們認為可以的目標進行短暫的關押,如果能夠找到一點證據,就可以向法院申請逮捕和搜查。在過去的十年間,至少有三名特耐爾城的大亨因為得罪了警察局局長,被整到身敗名裂。當然有這樣的過去並不代表警察局局長是一個囂張跋扈的惡棍,其實他非常的聰明,他也很清楚並不是所有的大亨都是那麼容易倒在他的手中。

  其實按照發達地區的經驗和實際情況來看,警察局局長的權力並不大,往往被視為大亨們的走狗。可是特耐爾城是一個邊陲小城市,粗暴野蠻的作風在這裡顯然要比遵紀守法和文明更加的盛行。

  所以他非常小心的甄別對象,然後在其他大亨的默許中,咬死某一個。他不會去選擇那些他動不了人,幾乎所有大亨都說過警察局局長就是一條狗這樣的話,也沒有見他天天發瘋。

  凱文的邀請非常的恰到好處,外面已經殺的沸反盈天,杜林理所當然的需要在這個時候找一條粗大腿為他遮風擋雨,警察局局長顯然就是現階段最有力的支持之一。

  兩人坐上了凱文的車,說起來杜林已經揚名特耐爾了,卻連一部車都沒有,還真是寒酸。

  午飯是在特耐爾最好的餐廳,茉莉黛爾幻色瑪瑙河享用。茉莉黛爾是餐廳老闆的名字,一名三十歲上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據說她是市長的情人,有些版本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些活色生香的故事,給那些工人們在活動自己左右手的時候提供了豐富的靈感來源。不過從來沒有人敢在明面上說出來,不管這件事是不是真的,說出來,就意味著得罪人。

  這間餐廳的真正名字叫幻色瑪瑙河,據說是黛兒乘船在瑪瑙河上游水時,陽光照射到河底,反射出五光十色如同幻境一樣完美奇幻的畫面。她覺得這是她見過最美的景色,所以這間餐廳就用了幻色瑪瑙河這個有些拗口的名字。

  餐廳位於十二號大街和十一號大街的交口,地處市中心,對面就是特耐爾城的城市市政大廳,檔次非常的高。這裡並不像其他餐廳那樣還有大廳,從入門開始,就有工作人員引導著凱文和杜林,走進了第九號包廂。

  有人說這裡是錢權交易的溫床,也有人說這裡是腐敗的孵化室,總之在這裡吃飯的人,不是掌握了一定的權力對財富有所追求,就是身家巨萬還不滿足,想要掌握一點權力。

  推開九號包廂的大門,極盡奢華的裝修給人一種如同來到了皇宮的感覺,朱紅色、金色以及泛著熒光的白色始終是這裡的主體,每一處細節都反映出設計者的苦心。

  房間裡有一張巨大的桌子,旁邊還有一套沙發組,沙發組的後面有三個門,分別通向兩個休息間,和一個梳洗室。

  桌子邊上坐著兩名面帶訝異神色的中年人,其中一個微胖,有些謝頂,白白嫩嫩的。另外一個皮膚的顏色略微有些黑,看上去有點像省雅人,嘴唇上還有一撇小鬍子,眼神非常的銳利。

  凱文走進來之後就反手關上了房門,將外套拖了下來,掛在衣架上,“這位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杜林先生。”,凱文一開口首先介紹的是杜林,讓那兩人表情都有了一些調整,然后凱文才為杜林介紹起來,“這邊這個大個子是高文先生,帝國英勇的退伍軍人,現在在消防局擔任局長工作。”

  “這位是普朗多先生,是我們城市的守護神,罪犯與邪惡的剋星,警察局局長!”

  杜林非常謙遜的主動走過去,彎著腰,伸出的雙手與兩人輕輕的握了握,簡單的寒暄幾句後才回到了凱文的身邊。凱文是一個很有信用的人,怎麼說他也是一個已經出名的律師,是一個誠信的人,說把大人物介紹給杜林,就肯定會把大人物介紹給杜林。至於杜林有沒有辦法攀上這些大人物,能不能和他們成為好朋友,那就與他沒有關係了。

  略微平靜的包廂里平靜了不到一分鐘,杜林就開口了。

  凱文頗有興致的望著他,而另外兩位大人物也帶著三分傲然的望著這個小子,當凱文沒有介紹杜林具體身份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明白,這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子。

  “普朗多先生,說起來我還打算去警察局呢,前幾天我在帝國中央銀行辦理業務,撿到了一枚鑰匙,卻找不到失主。本來還打算送到警察局去,沒想到能夠在這裡有幸見到您,正好麻煩您一下了,幫牠找一找失主!”,說著杜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看上去是銀質的鑰匙,這一枚鑰匙的做工有些複雜,在鑰匙頭上還雕刻著複雜的花紋。

  任何稍微有一點見識的人,一眼就能夠認清楚這把鑰匙的來歷——帝國中央銀行個人保險箱的開啟鑰匙。

  下一秒,普朗多臉上的傲然皆盡消失,露出了和藹親善的笑容,他指了指杜林,笑說道:“真是很了不起的年輕人,在如此浮躁的社會裡保留著最基本的道德,這一點很好。既然你委託給我,那東西我就收下了……”,他站了起來,從繞過半圈走到自己身邊的杜林手裡,接過了那把帝國中央銀行個人保險庫的鑰匙,妥善的放在了口袋裡。

  高文面無表情的看完了一場隱蔽的受賄和賄賂,目光依舊停留在杜林的身上。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51
第五十三章兩局

  很多人認為消防局並不是一個權力部門,而是一個服務部門。畢竟一旦有火警或是有人遇到麻煩,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消防局,以及那些戴著頭盔穿著沉重裝備的消防員。但實際上消防局的權力很大,很多幫派不僅要上供給警察局一份,還要上供給消防局一份。

  按照帝國法,所有設施都有一個最大承載人數限制,以及必須有消防器材。在特耐爾城,最賺錢的買賣幾乎都和酒吧離不開關係,酒吧本身也是一個巨大的現金來源地。每天銷售的果酒和私酒都能為幫派提供遠遠超過其他渠道的收益,所以他們想要把酒吧經營下去,就必須和消防局打好關係。

  如果有誰得罪了消防局,酒吧被關閉整改只是最基礎的一招,曾經有一個酒吧背後的幫派因為上供的數額問題和消防局之間產生了爭執,結果那個幫派的經濟來源,一家生意不錯的酒吧被整到不得不關門的地步。消防局表示那家酒吧有消防隱患,並且設計不合理,接近五百平方米的酒吧最大的容納客人人數,不允許超過十人!

  否則不僅要面臨關門整改,還要繳納一大筆罰款。

  最後酒吧關門,酒吧背後的幫派花了大價錢找了中間人,向消防局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且承諾會按照規矩上供之後,才將酒吧換了一個名字重新開業。

  如果說警察局是懸掛在幫派頭上明晃晃的刀子,那麼消防局就是藏在陰影中的一把槍。如果在自身實力不足的情況下得罪了任何一方,都很難再特耐爾城繼續混下去。

  杜林給了警察局局長送上了一枚鑰匙,自然也不會忘記了消防局,他微笑著,臉上掛著誠懇的表情,每一個字都咬的很清楚,“最近我開了一個公司,就在皇后大道,現在正在裝修。我聽人說過皇后大道曾經發生過好幾起火災,燒死了不少人,真是太可怕了。我是一個很膽小的人,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高文先生能夠抽空指導一下我們的消防設施的安裝,以及裝修問題。”

  高文依舊板著臉,不苟言笑,不過他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他點了一下,可以看得出他的身體放鬆了起來,“為每一個納稅人服務,是我們消防局的責任,回頭你留一個地址,我會親自到現場監督。”

  一頓飯,還沒有吃就有了一筆外快入賬,這讓普朗多和高文都很滿意,普朗多更是笑著對凱文說,你的朋友很有意思!

  你的朋友!

  不是我的朋友!

  也沒有直接點名杜林的名字!

  不是他忘記了杜林叫什麼,也不是他不願意和杜林做朋友,只是他們現在還不確定,杜林是不是真的有誠意和他們成為朋友。要知道他們位高權重,想要和他們做朋友的人很多,但是能夠拿出足夠誠意的人卻很少。

  凱文沒有出聲,只是用一種很驚奇的目光看著鎮定自若的杜林。

  行賄已經成為了某種必然存在的潛規則,就連市長都有一部分說不清楚來源的資金放在銀行的匿名戶頭內。就連州長、州議員和上下議會的議員們,都沒有誰能從這個漩渦裡逃出來。有些人是自甘墮落,也有些人是不得不學著讓自己自甘墮落。

  在大勢所趨的時候跳出來成為鮮明的反對者,除了會被滾滾的車輪軋死,會被齊天的海浪拍死,基本上不會有任何作用。

  雖然大家都在從外面往自己的口袋裡拿錢,可是拿錢也有拿錢的方式。對於那些檔次比較低的,比如說在路邊巡邏的巡警,想要賄賂這些巡警根本不需要什麼手段,直接當面數出二十塊塞進他們的口袋裡,保管比其他的任何形式都能夠讓對方滿意。可是對於更高層次的如同普朗多和高文這樣的官員而言,赤果果的送錢除了得罪他們之外,根本不會得到他們任何的幫助和好感。

  凱文沒有說過如何行賄,但是杜林卻生生玩出了一套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方式。

  毫無疑問,帝國中央銀行的個人保險櫃里肯定存放著大筆的現金,只要普朗多拿鑰匙打開了那個櫃子,他就擁有了那筆錢。至於收受賄賂?

  別開玩笑了,他不過是撿到了一把鑰匙,沒有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好奇心與貪欲,這不能算犯錯,只能說是道德上有所欠缺,這不是犯罪,上級也不會因為一個人道德上的問題就否定他在工作中的能力,而且“溝通”一下,未必不能解決。正是因為這種非常隱秘的賄賂,杜林已經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贏得了兩位大人物的好感,這非常的難得。

  如果杜林是一個二十五六歲或者三十多歲四十歲的傢伙,凱文都會覺得很正常,能夠順利長大並且活這麼久還沒有被人坑死,基本上都有了充足的閱歷。但是這個傢伙才十六歲,他這些閱歷從什麼地方來的?

  有些事情,真的是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杜林先一步離開,吃飯的過程中凱文和兩位局長並沒有說什麼比較隱秘的話題,他知道是因為有他這個外人在。所以他覺得差不多了,就提出有事要先離開,給三人留下私密的空間和時間。對於杜林的告別三人眼神都帶著一些好感,這麼懂事的年輕人,可真的不多見。

  房門關上之後,普朗多笑了起來,他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笑說道:“這個小子很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他的誠意是不是像他所表現的那麼充足。”

  凱文剔著牙,眉梢挑了挑,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放心吧,不會少於一個數。”

  一個數,就是一萬塊的意思,對於特耐爾這個小地方而言,行賄用一萬塊實在是有點……太多了。

  普朗多和高文也紛紛動容,按照他們訂下的規矩,每個月幫派方面以“社會上有愛心的商人捐贈給警察局和消防局一些金錢與物資”的名義上供的好處,也就三五千塊到位了。這筆錢不會全部落進他們的口袋裡,從上到下,每個警員,每個消防員,就連看大門的都能分到一部分。

  特耐爾警察局一共設有五個分局,共總兩百七十人,管理著整個特耐爾城接近四十萬的人口,平均每個警員按照等級級別,每個月最少能拿三塊錢,最多能拿五十塊,普朗多一個人獨占五百塊。

  消防局的情況相差無幾,他們能夠得到社會好心人士的捐助比警察局要少,按照分配的數額來看,與警察局相差無幾。不過高文拿的,比普朗多要少不少,只能拿到三百塊。

  所以當凱文說出一個數的時候,兩人都被這個年輕人的大手筆給鎮住了!

  有錢拿固然好,但是有時候錢多了,也會讓人覺得燙手。

  “不會出什麼問題吧?”,普朗多拿起濕巾擦了擦臉,讓自己冷靜一下,“我雖然是個警察局的局長,可我也不是萬能的,有些事情就算我都要縮起頭來,萬一拿了這些錢卻什麼都不做,怕是會出問題。”

  只是普朗多沒有想到,他還沒有拿到那筆錢,問題就已經出來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52
第五十四章修恩

  “boss,有人報案,說他在大街上目睹了一場謀殺案,現在怎麼辦?”

  剛剛回到警察局的普朗多還有一隻腳在門外,就有一名年輕的警員走了過來,站在他身邊,指了指一旁長椅上坐著的一個老婦人。普朗多翻了一個白眼,他打了一個嗝,吐出了一股酒氣,“怎麼辦?當然是立案調查,再把兇手找出來,難道還要我帶著你去做你才知道該怎麼做嗎?”

  剛要向裡面走,準備回到辦公室里間的休息室好好的躺一會,那名年輕的警員跨了一步,又攔住了他。他臉上從不耐煩轉變到些許的憤怒只用了半秒鐘的時間。一雙眼睛裡藏著一絲絲惱怒,語氣也非常的不友善,“我說該死的,還有什麼事情?是不是誰家的牛丟了?還是下水道堵了?”

  那年輕的警員臉上帶著尷尬的笑容,低聲說道:“死掉的是伍德的心腹,吉姆先生。”

  微微熏然的酒勁一瞬間從普朗多的身體裡散去,他哆嗦了一下,一把抓住年輕警員的領子,把他提溜到自己的面前,幾乎臉貼著臉,“你是說伍德?樵夫伍德?死的是他的狗腿子吉姆?”,看到年輕警員點了一下頭,普朗多一把將他推開,大步的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把事情和我說清楚,我記得你是說當街謀殺?那麼目擊者肯定不止一個,把事情給我弄清楚,你先跟我來。”

  在他即將進入辦公室的時候,敲了敲緊貼著辦公室的辦公桌,一個三十來歲的面容姣好的女人抬頭望著他,“讓修恩滾過來,立刻!”,說完話,普朗多一頭栽進了辦公室裡,那小警員也緊隨其後。

  坐在舒服的老闆椅上,普朗多撕了撕和脖子非常貼合的領口,他指了指一邊吧台上的杯子,“給我弄點那該死的冰水,天主啊,你在警校裡就學會了罰站是嗎?瞪大你的眼睛,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做!”

  年輕的警員低著頭走到吧台邊上為普朗多先生弄了一杯冰水,簡單一點來說是加了冰塊的涼水。據說在首都那邊已經開始出售家用的小型冰櫃,不過對於特耐爾來說那還太遙遠。城市裡所有的冰塊都來自特耐爾製冰廠,冰塊分為三個檔次,分別是燒開過的水製作的冰塊,自來水製作的冰塊以及井水製作的冰塊。

  使用的材料不同,理所當然的價格也不同,普朗多先生用的當然是最好的。

  他接過已經散發著涼氣的杯子灌了一大口,整個人都感覺到一陣通體舒泰。胖子就是這點不好,哪怕到了秋天都需要用冰水來降溫。他隨手將杯子放在辦公桌的杯墊上,望著那個年輕的警員,挑了挑手指,“你不覺得你現在應該說點什麼嗎?”

  那警員一個激靈,立刻說了起來,“除了外面的老婦人因為驚嚇過度需要休息一會,到現在已經有超過二十個人來報案,他們都說他們親眼目睹了一場謀殺案。能夠確認身份的死者目前只有一個,就是吉姆。他在天天樂燒烤店街邊的桌子邊上被一個年輕人謀殺了,那個年輕人用鉤子鉤穿了他的下巴,然後在他的脖子和胸口刺了幾刀,當場死亡。”

  “除此之外,還有一起謀殺案,死者面目全非,我們暫時還沒有能夠得知死者的身份,不過據目擊者稱,死者之前和一群流浪漢聚集在一起,可能也是幫派人士……”

  好半天,普朗多才抬起頭望著小警員,“你剛才說什麼?”,那小警員身體微微一僵,剛要說什麼的時候普朗多擺了擺手,沒有讓他說下去, “算了,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繼續去調查這些事情,現在!”

  小警員轉身離開之後,普朗多才嘆了一口氣,他剛才的確沒有註意到小警員在說什麼,當他知道死掉的人是吉姆之後,立刻就想到了幫派之間的戰爭。最近他也得知了有人違反了特耐爾城私酒行業三大巨頭的規矩,在私底下向酒吧出售沒有經過他們同意,就進入市場的高度私酒。

  從知道這件事的第一天起,他就隱隱有了預感,如果那個蠢貨繼續不按規矩辦事的話,很有可能會引來三大巨頭的聯手打壓。果不其然,沒夠幾天伍德派去打聽消息的人就少了三個,一定是那些愣頭青們動的手。其實在那個時候,普朗多覺得事情其實還是有轉圜的餘地。

  只要那些人拿出一筆錢來,然後道歉,並且按照規矩辦事,未必就會有什麼更大的衝突。

  這才過去幾天?

  吉姆居然死了!

  這豈不是說,這兩伙人要開戰了?

  作為特耐爾城的警察局局長,普朗多最討厭同時也是最害怕的,就是幫派之間的戰爭。小幫派的戰爭稍微好一點,在人數和規模的限制下往往很快就會結束,而那些大亨們之間的戰爭才是最要命的。他們會發動更多的人,以更大的規模,明目張膽的互相仇殺,甚至大規模的廝殺!

  這樣的事情在特耐爾城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每一次爆發大規模的戰爭,都意味著他這個警察局局長會有大麻煩。來自社會上的,來自上級的,以及來自那些納稅人的。

  事情鬧的太大,帝國警務調查局肯定會過問此事,搞得不好自己可能要挪挪屁股,去更加偏院的窮山惡水守魚塘。

  這的確是一個大麻煩!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一個吊兒郎當連警服都沒有穿的傢伙走了進來,他就是修恩。他不是警員,隸屬於帝國警務調查局,全稱是帝國警備防務調查局。如果說地方警察局管理的是一個地區的治安問題,那麼帝國警務調查局,管理的就是整個帝國所有地方的治安,以及重大刑事案件。他們的權力比地方警察局更大,在每個城市都駐紮一部分探員。

  修恩,就是特耐爾城的調查局探員。

  這個傢伙據說是因為做錯了事情,被上面一腳踢到特耐爾來養老,他年紀不大,性子有點玩世不恭,來到特耐爾城之後沒有怎麼麻煩普朗多。在普朗多眼裡這個傢伙像幫派份子遠遠超過他像一名調查局探員,他整天不是在路邊和一些明顯不是正道人士的傢伙在一起鬼混,就是天天出沒於各個酒吧。

  修恩來到特耐爾城的時間不到兩年,但是說起本地幫派的那些事情,比普朗多這個局長還要深刻清楚。

  “怎麼?有事?”,修恩揉了揉眼睛,昨天晚上他和一個辣妹瘋狂了一夜,如果不是普朗多的秘書去叫他,他可能還在睡覺。順便說一句,修恩的辦公室就在警察局的二樓,最南邊的一間就是。

  他走到吧台邊拿出一個杯子,放了幾塊冰塊,然後從酒架上抽出一瓶價值三十五塊的酒,為自己倒了一杯。

  望著他輕車熟路如同在自己家一樣的修恩,普朗多的眼睛都瞪的滾圓,“我說你難道沒聽到什麼消息嗎?吉姆死了!”

  修恩喝了一口,滿意的抿著嘴點著頭,“味道不錯,從哪買的?”

  普朗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暴跳如雷,“你難道聽不懂人話嗎?”

  修恩愣了愣,“難道你和我交流的時候用的是非人類的語言?”,說著他趁普朗多沒有徹底的爆發時笑了起來,走到了普朗多身邊,按著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椅子上,“我知道,我知道,吉姆對不對?死了,很正常,每個人都要死,就連天主不都已經死了嗎?”

  原本一肚子氣的普朗多突然間覺得沒什麼好氣的了,活該你被貶到特耐爾來,就你這個性子,去鄉下都不算虧了你!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54
第五十五章信號

  可能是喝了一點酒,也可能是被普朗多叫了幾句,逐漸的修恩也變得清醒了起來。他搖了搖只剩下冰塊的杯子,隨手放在了普朗多的辦公桌上,然後走到了窗邊。普朗多立刻將那外側杯壁帶著水珠的杯子從自己心愛的辦公桌上拿開,還拿著一條手帕擦了擦桌子上淺淺的水漬。

  對於修恩這個傢伙,他已經毫無辦法了。從最開始的有些敬畏——畢竟修恩來自於帝國警務調查局,對一直蝸居在特耐爾城的普朗多來說,絕對是不能招惹的大人物。到現在的麻木,並沒有用多少時間,有時候普朗多也在懷疑,修恩到底是怎麼當上探員的,他根本就沒有一個探員的樣子和覺悟。

  整天就和一個人渣一樣到處鬼混,從來不關心這座城市裡發生的案件,就連首都發來的電報,也常常被這個傢伙直接丟進垃圾筐里。他好像已經徹底的絕望,開始放縱自己一樣,對於警察局這樣統一“收黑錢”的行為也不管不問,甚至還主動找普朗多也要了一份。

  他的說辭很簡單,他也是特耐爾城警察局的一員,理所當然的應該拿到每個月多餘的“補貼”,而且拿的還是五十塊的那種。

  就這樣一個人,即使他有著非比尋常的權力,又如何能讓普朗多敬畏呢?

  讓他厭煩才是真的!

  吹著涼風的修恩打了一個響指,轉過身坐在了窗台上,“我想起來了,吉姆,伍德,對不對?”,普朗多有氣無力的點了一下頭,修恩臉上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就說我聽說過這個名字,怎麼?他死了?是誰下的手?”

  普朗多眼皮耷拉著望著修恩,修恩可能也意識到了什麼,乾笑了幾聲,拍了拍普朗多的肩膀,臉上沒有絲毫羞愧的表情,“我忘記了,你是問我。”,他聳了聳肩膀,“其實要我說,除了格拉夫那群人之外,不會有別人做這件事了,你知道伍德抓走了格拉夫的母親和他的弟弟嗎? ”

  這件事普朗多還真不知道,一方面他和幫派聯繫的不多,也不喜歡和幫派成員接觸。萬一要是被人看見了,捅了出去,真的是會丟帽子的。其次幫派成員也不願意和他有牽連,對於幫派份子來說,哪怕就是被敵人砍掉了一條胳膊,他們都會忍著,然後尋找復仇的機會,根本不會報警,更不可能藉助警察的力量來自己討回公道。

  幫派之間如果產生了糾紛,就必須以幫派之間的規矩了結,任何人敢借助警察的力量,都會被所有幫派人士所鄙夷,排斥,甚至會上私刑,就像吉姆的老婆那樣。

  所以普朗多根本就不知道伍德居然抓走了格拉夫的母親和弟弟,難怪會出現這麼果斷狠辣的報復性仇殺。

  在這一刻,普朗多已經把這兩起謀殺案定義為仇殺,當然他也很明白,無論他怎麼定性,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戰爭爆發了。他略微皺褶眉頭問道:“有沒有辦法緩和一下,比如說找一個中間人,把兩邊的boss拉過來,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避免戰爭的爆發?”

  修恩輕蔑的斜睨了一眼普朗多,他那個動作,那個眼神,那個味道,像極了街邊廝混的幫派份子,“你在開玩笑麼?伍德已經死了兩個心腹,你覺得伍德會同意你的要求嗎?再者說格拉夫和他的boss杜林敢這麼做,就一定不會收手。這場戰爭必須有一方完全的倒下,才能夠結束。”

  “請原諒我的無禮,這已經不是你可以阻撓和乾涉的了,你還沒有這個……能力!”,其實修恩想說的是資格,普朗多的確很了不起,是特耐爾城的警察局局長,負責整個城市的治安工作。

  可那又怎麼樣?他又不是鋼鐵機器人,不是戰爭機器,他不過是一個胖乎乎的人類,和路邊的混混們沒有任何的不同。他也一樣會有大意的時候,而且他很多時候都在大意中度過,他也會因為一把刀子受傷,也會因為一顆子彈送命。他和今天死亡的吉姆,沒有任何的不同,他甚至比那些人更脆弱一點,因為他不具備那些人的警惕和小心。

  當然人們願意在規則的框框裡遵守遊戲玩法進行遊戲的時候,普朗多這位警察局局長的確可以說是最大的一顆棋子,大家都要盡量的尊重並且服從他制定的規矩。但是一旦有人跳出了規則之外,不在遵守遊戲的規則,普朗多算什麼?

  無非就是一個帝國國家機關的工作人員,一樣可以被人暗殺,一樣可以讓他閉嘴!

  所以在修恩看來,普朗多不算什麼,遠遠比不上那些只要確定就敢下殺手的幫派份子。

  修恩的注意力在普朗多的本身,普朗多的注意力卻在修恩剛才說的話中那個不起眼的名字上——格拉夫,以及杜林!

  “你說的……是杜林?”,直到這一刻他都不相信是真的,“你是說這次與伍德開戰的是一個叫做杜林的人?”

  修恩有些疑惑的點著頭,“對,杜林,現在整個特耐爾城都知道了這個傢伙。年輕,手段​​狠辣,而且很老道,最關鍵的是他們不怕殺人。當初伍德派去探聽蒐集情報的人少了三個,大家都認為就是杜林做的,不過沒有任何的證據。這個傢伙挺有趣的,我很想認識他,據說他才十六歲,嘖嘖,現在的年輕人真了不起,不過我當年也不差就是了……”

  十六歲!

  年輕人!

  普朗多心跳莫名的加快了其他,他摸了摸胸口沉甸甸的帝國中央銀行保險櫃的鑰匙,突然間覺得是那麼的沉重。他思索了片刻,也不管修恩在那緬懷他已經逝去的青春,開著車前往帝國中央銀行,找到了鑰匙所對應的保險櫃。

  保險櫃裡放了十沓十塊的舊鈔票,說這些鈔票舊,其實也不是很舊,都是流通過不連號,被人使用過的鈔票。要追索這些鈔票很困難,即使是帝國警務調查局,都追不到任何的線索,這也是受賄者最喜歡的種類。

  如果放在以前,普朗多可能會非常的開心,畢竟一萬塊是他有史以來收過的最大一筆的“捐助”,但是此刻他卻笑不出來。

  因為送他錢的那個人叫做杜林!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明白了杜林的風格,那個看起來還稚氣未脫的少年,居然策劃了兩起仇殺案件,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根本就不在乎被人目擊,普朗多覺得甚至是他希望被人目擊到,這是他釋放的一個信號,他要告訴特耐爾城內的所有大亨,他們將有一個新朋友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55
第五十六章面對

  明明風雨欲來,可偏偏卻讓人感覺不到空氣中哪怕一絲的凝重!

  伍德望著地上的三具屍體,眼神裡充滿了憂傷。外邊的人說他是一個暴徒,一個瘋狂的屠夫,可是這並不意味著屠夫、暴徒就沒有感情。他也是人,也有人類應該擁有的感情,喜、怒、哀、樂,他都有。無論是吉姆還是吉吉,都跟了他很長一段時間。這兩個人對他來說比他的家人,更像是他的家人。

  無論是落魄到連肉都吃不起的時候,還是面對強敵發起衝鋒的時候,這兩個人都緊緊的跟隨著他,從來沒有落後一步。他們的存在早已融入到伍德的生命當中,無論任何時候使用任何方法都無法抹去。

  但是現在,他們死了,而且屍體就在他的面前。

  他想哭,卻怎麼也找不到讓淚水突破眼眶的感覺。

  他又有一點想笑,說好一起在白髮蒼蒼時去遊遍整個世界,他們卻提前走了一步,享受不到那樣的美景。

  說起來,還是他們吃虧了呢!

  無論心中的情緒如同狂躁的風暴在他內心深處猛烈的肆虐,他表面上卻看不出什麼。他就反坐在椅子上,雙手壓在椅背上,撐著自己的下巴。他望著那三具屍體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動作了,就像是時間在他身上停止了一樣。

  在屋子裡,還有一些人,屋外的人更多了,可是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發出哪怕一丁點的聲音。他們很想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可是誰都不敢來開這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沉悶的氣氛讓人想要發瘋,羅本走了出來。他拿起白布將三人的屍體蓋上,伍德的目光從吉姆和吉吉的身上,轉移到了他的身上。眼神深沉,藏著暴虐和憤怒,卻也平靜的可怕。

  “你說,十幾歲時你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嗎?有一天我,或是其他人,或是這兩個蠢貨突然間離開了我們,投入了天主的懷抱。”,伍德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穩,只有羅本能夠感受到他語調中那一絲絲輕微的顫抖。

  羅本想了想,搖了搖頭,“你現在應該振作起來,你不僅擁有他們,還……”

  伍德沒有讓他把話說完,猛的站起來,舉起椅子狠狠的摜在了地上。崩碎的木屑飛的到處都是,他再次舉起已經粉碎只剩下的椅背,用力的砸向了牆壁。嘭的一聲,椅背也散了架,變成了一根根木棒。

  伍德來回的走了幾步,他指了指羅本,卻沒有說出一個字。又來回走了幾個來回,停下腳步,望著羅本,“我要他們血債血償,把格拉夫的母親和弟弟,送去給他們兩個蠢貨做奴隸吧!”,這或許是伍德目前能夠想到最快,也是唯一能夠解氣的方式。

  可是羅本卻沒有動,依舊站在那。

  “怎麼?沒有聽見我的話嗎?”,伍德的聲音變得上揚,咆哮著走到了羅本的面前,幾乎貼在一起。他直視著羅本的眼前,用充滿了仇恨的腔調問道:“還是說你覺得我已經無法在指揮你做什麼呢?”

  羅本退了一步,抬起雙手掌心向外的豎在了胸口,“你要冷靜,殺兩個人並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反而會讓衝突變得更加激烈。比起你,其實我更加希望讓他們立刻去見天主,我可是差點就被他們弄死了。但是我也很清楚,無論你是要全面開戰,還是要怎麼樣,首先你都必須找到他們才行。”

  “現在盲目的殺死格拉夫的母親和弟弟,除了讓更多的瓜爾特人成為他們的幫兇,讓他們變得更加團結之外,對我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好處。所以說,伍德,你必須先冷靜下來!”

  說話間突然樓上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一群穿著風衣,帶著圓頂氈帽的傢伙從房間裡追了出去。

  伍德和羅本都愣了一下,緊接著就有人上樓查看,不到兩分鐘時間,上樓查看的人就下來了。他們手裡拿著一個磚頭,磚頭上有一張紙,那人臉色有些奇怪的將磚頭放在了桌子上。

  伍德冷哼了一聲,走了過去,取下了磚頭上的紙,紙上歪歪扭扭的寫著:所有的叛徒都應該承受他們行為帶來的結果,你釋放了她,那麼你將替她承受審判!

  伍德來回讀了兩遍,煩躁的將紙條塞進了羅本的手裡,“該死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羅本掃了一眼之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被白布覆蓋的三具屍體,沉聲說道:“在瓜爾特人的信仰中,背叛者必須被剝掉皮膚暴晒三天,如果三天裡沒有死,說明她獲得了信仰的饒恕,可以繼續活下去。可如果死了,那就意味著她受到了最終的審判。”

  “這個過程是不能被打斷的,如果有人打斷了這個過程,那麼誰做的,誰就要替那個人來接受審判!”

  羅本不是瓜爾特人,這是他從別人那裡聽說來的,因為吉姆的妻子被剝了皮,這讓他覺得難以置信。所以他問了一個對瓜爾特人信仰多少有一點了解的人,才知道了剝皮的含義。

  紙條上的字不多,但是信息卻反映著一件事,那就是有人要剝了伍德的皮膚。無論這個人是杜林的人,還是其他的瓜爾特人,都不是一件好事,這會嚴重的打擊到所有人的士氣。他隨手將紙條塞進了口袋裡,用指頭捏碎,不再讓第三個人看見。

  跑出去的人也回來了,一無所獲,不過他們聽門衛說,是一個小孩子,只有十三四五歲大小。

  兩人對視了一眼,應該是杜林的人做的。

  “我們要反擊!”,伍德用力的揮了揮拳頭,這句話讓房間裡的人精神都為之一振。死了兩個重要的人物,如果什麼都不做,只能夠讓人失望。當伍德說出要反擊的時候,他們幾乎都快要歡呼出來。伍德來回走了幾步,“弄清楚杜林和格拉夫那兩個傢伙藏在什麼地方了嗎?”

  吉姆和吉吉都死了,現在羅本很大程度上成為了伍德的“第一助手”,他立刻說道:“我們的人在盯著格拉夫,杜林也有人在盯著,他們現在應該藏在了皇后大道的辦公室裡。”

  伍德臉上露出一絲獰笑,“那還等什麼?”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55
第五十七章動手

  “他們出來了!”

  在麥香花園的崗亭外,一名穿著便服的年輕警員望著一群從伍德別墅中出來的人,縮回了腦袋。

  他被普朗多要求在這裡守著,如果看見了伍德的人大規模的調動,就立刻讓人匯報到警察局,匯報給普朗多。

  這名年輕的警員臉上沒有絲毫面對幫派戰爭爆發時的驚恐和緊張,完全是一種屬於年輕人的興奮和嚮往。他也是年輕人,也有著年輕人的躁動和不安,也嚮往著通過自己的力量去做些什麼。他和那些街面上來回游盪無所事事的幫派份子沒有太多的不同,如果有,那可能是他的家庭條件不錯,至少讓他離開學校之後就有了一份體面的工作,不需要四處碰壁。

  警察的確是一份體面的工作,但不一定是一份能夠讓年輕人們滿意的工作。這份工作適合老人養老,卻不適合對這個世界還充滿了好奇,對自己的人生還充滿了幻想的年輕人。

  三輛……不,四輛車快速的從麥香花園裡開了出去,年輕的警員望著那擠滿了人的一輛輛車,用力攥了攥拳頭。他立刻推著沒有上鎖的自行車,準備追上去。和他搭檔的老警員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他掙扎了一下,沒有掙扎開。

  老警員搖了搖頭,勸說道:“聽我說,別過去,你是警察,比其他人更加的危險。”

  那年輕的警察反過來說道:“正因為我是警察,所以我一定要過去。你回局裡告訴局長伍德可能帶著人去尋仇了,我已經跟上去了。”,說著他掰開了老警員的手,騎著車衝了出去。

  那老警員在後面叫了幾句,他頭也不回,只剩下他的背影,以及還在迴盪的名字。

  艾卡托!

  老警員搖了搖頭,只能推著另外一架自行車朝著警局的方向用力的蹬著自行車的腳蹬,希望能夠快一點回到那個安全的地方。

  消息很快就反饋回了特耐爾城市警察局,普朗多也知道了這個消息,面對伍德的複仇,他能夠做出的選擇也寥寥無幾。要么帶著所有人去阻止這場復仇之戰——或許他能夠讓伍德離開,但是這只是暫時的,等過了今天,伍德依舊會再次帶著人沖向皇后大街尋找杜林。而且這裡面還存在另外一個風險,如果因為他的干擾杜林跑掉了,最終這筆賬就會算在他的頭上。

  將來伍德如果抓住了杜林或是怎麼樣了還好,一旦杜林徹底的溜了,無處發洩的伍德肯定會把目標瞄準自己。

  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這個警察局局長是神聖不容侵犯的,連帝國首相都被暗殺過兩屆,他一個小小的地方警察局局長,又憑什麼敢說自己不懼怕任何的威脅?

  至於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一樣會有麻煩。

  幫派戰爭歷來都是很敏感的詞,特別是對於那些政客們來說,他們希望他們所統治管轄的範圍內永遠都是歌舞昇平,欣欣向榮。如果發生了什麼讓他們清醒過來的事情,這些總是笑嘻嘻的政客心裡絕對不會是笑嘻嘻的。作為特耐爾城治安的主要負責人,他普朗多必然是第一個受到責問的,還有可能會被撤職調查。

  一邊是有可能得罪大亨,被大亨威脅,而另外一邊則是失去自己的官帽和屁股下的椅子,他只思考了片刻時間,就做出了決定。

  他要插手這件事,不說調停什麼的,約束一下也是應該的。當時候無論是誰問起來,他都沒有太大的責任,畢竟他盡力了,可是特耐爾城地區警察局的裝備落後,警員年紀老邁,他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卻依然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件事不怪他!

  想到了這些,他立刻讓自己的秘書通知警察局裡的各個警員,佩戴好裝備和警械,準備出動。說起這個他又想起了一件頭疼的事情,前段時間夜間巡邏的兩名警員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失踪警員的家屬來警察局鬧了好幾天才被他說動,回去等候消息。也不知道這兩個死鬼是被人陰死了,還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偷偷跑掉了,卻把爛攤子留給他。

  當所有能夠出勤的警員都準備好出動的時候,一名三十多歲的警長問道:“局長,我們是騎車去,開始開車去?”

  普朗多眼睛一蹬,“當然是走過去!”

  一些還有點緊張的老警員聽到這句話頓時放鬆了下來,走過去?

  沒問題!

  從十一號大街走到皇后大街,走的快一點大概需要十五分鐘,走的慢一點半個小時都不要嫌多。從警局這邊得到消息到現在,伍德的人恐怕已經在皇后大街了吧?等他們走過去,恐怕戰鬥打都完了,屍體都涼了,他們去了也就是出個勤,順便斂屍,也算交代的過去。

  就如同這些人所想,四輛擠滿了人的汽車停在了杜林產業的樓下,望著毫無生氣的房子,伍德眼皮子跳了跳。

  “你確定他們都在裡面?”,他瞥了一眼從駕駛位上推門下來的羅本,“可我覺得里面應該沒有人。”

  羅本也望著這位於街角轉角的樓房,透過一樓巨大的玻璃窗完全可以看見裡面剛剛裝修一新的陳設,但是卻看不見一個人。二樓和三樓拉著窗簾,看不見裡面的情況。他有些遲疑,左右看了看,這時一個穿著高領風衣,帶著圓頂氈帽,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從一旁的巷子裡走了出來。

  “人還在裡面?”,羅本問了一句。

  那人點了點頭,噝的吸了最後一口煙,將煙屁股丟在了地上,抬起腳碾了碾,“我親眼看見杜林進去的,到現在都沒有出來過,他們肯定還在裡面。 ”

  羅本望向了伍德,伍德一揮手,連話都沒有說,兩名手裡領著棍棒的手下直接砸爛的一樓的窗戶,從裡面把門打開。至少二十多人一窩蜂的衝了進去,一個個手裡拿的不是棍棒,就是開山刀,還有兩人手裡拿著手槍。

  這些人在一樓搜了一圈沒有找到人之後,如狼似虎的順著樓梯沖向了二樓,就在這個時候,杜林的人反擊了。

  好幾根被切斷的石柱從二樓丟了下來,立刻砸中了幾名衝的最快的傢伙,不是腦袋被砸開花,就是被砸斷了腿腳,頓時哀嚎聲連成了一片。

  在這種戰鬥中,最好守也是最難攻的地方,就是樓梯,因為樓梯畢竟狹窄,最多只能同時通過兩個人。而樓梯上去的地方卻很開闊,可以容納更多的人,以多數人攻擊少數人,總是要佔一些便宜。這就是為什麼冷兵器時代的攻城需要用人命去填的原因所在,因為攻擊的一方總是以少打多。

  人群中走在最後的一人衝了上去,看見二樓有人影閃動,也不管有沒有人,抬手啪啪就是兩槍。子彈吃進木頭旋飛了木屑,趁著對方縮頭的功夫,已經有人衝了上去。

  房間里傳出了喊打喊殺的聲音,偶爾還會有零星的槍聲,不多一會功夫,又有三輛車從路口飛快的奔馳了過來。車門一開,又是一群人,這些人都是聽說伍德來復仇特意從其他地方趕來的。他們手裡都帶著棍棒砍刀,打了一聲招呼就衝到了樓上。他們比其他人更希望能夠殺死杜林和格拉夫,他們都是吉姆和吉吉的手下,迫切的希望用杜林或是格拉夫的生命,為他們的boss洗刷恥辱。

  就在三樓都傳出一丁點動靜的時候,羅本感覺到自己的視線底部有些什麼東西晃動了一下。

  人類也是一種動物,對於動態的東西也同樣的更加敏感,他望向自己注意力被吸引的地方時,眼睛一瞇,瞬間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頭皮更是一陣陣的發麻!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55
第五十八章反殺

  在破碎的玻璃鏡中,羅本看見了瘦弱的自己,看見了身邊頭髮有些凌亂的伍德,還看見了在他們的身後,有一些帶著鴨舌帽的年輕面孔圍了過來。

  有些時候,幫派的確比警察更有能力弄清楚一些事情,比如說吉吉被殺的時候,就有人看見了穿著風衣,帶著鴨舌帽的年輕人靠近了吉吉,然後從口袋裡掏出槍,打穿了吉吉的腦袋。那是一個非常秀氣的年輕人,長相偏中性,有些流浪漢甚至一口咬定那是一個女孩,而不是一個男孩。

  但無論如何,羅本都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們所要面對的,是一個“年輕的敵人”。除了格拉夫之外,這個特殊的集體中大多數人都是年輕人,十五六歲,十七八歲,二十歲上下。他們都是瓜爾特人,都是窮困潦倒的貧民。他們需要改變什麼,所以他們成為了杜林的幫兇,幫助他殘忍的殺害了自己的兄弟。

  那麼此時此刻,身後的這些人呢,是不是也都是杜林一伙的?

  在這一剎那,羅本的大腦彷彿回到了年輕的時候,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值得關注的線索都從無數碎片中剝離出來,組合在一起。下一秒,他伸手抓住伍德的領子,在伍德愕然的神情之下,沖向了最近的一輛車。

  這是一個陷阱!

  他發狂的大聲的喊著,“樓上那些人只是誘餌,我們才是目標!”,他用力將伍德塞進了汽車的後座上,連門都沒有來得急關,一條腿就踩進了駕駛室裡。

  車鑰匙還在車鎖裡,他只需要推動一個推桿,讓催化劑進入填料倉,和曜晶發生反應,然後稍微等待大約十幾秒的時間,這輛車就能迅速的奔馳在街道上。

  可就差了這麼一兩秒的時間,他聽到了近在咫尺的腳步聲,感覺到了有一隻手抓住了他的領子,將他向後拽去。他臉色漲紅,抓住方向盤,另外一隻手摸到了駕駛位的座位下,大多數人都喜歡在那裡藏一些順手的東西。他摸到了一個扳手的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腰眼一陣劇烈的疼痛,他連看都不看,立刻揮舞去扳手向身後砸去。

  在一聲悶響中,他的虎口都震動了一下,抓住他領子的力量驟然間消失。他奮力的鑽進了駕駛室,扭動了鑰匙,推動了推桿。他能夠感覺到催化劑已經開始和曜晶產生劇烈的反應,能夠感覺到車體開始微微震動。他偏著頭看向一邊的時候,一群年輕人已經衝了過來。

  哐當一聲,駕駛室的車窗玻璃被砸碎了,好幾把尖刀同時捅了進來,捅進他的身體裡。他用力夾住那些人的胳膊,此時車體的震動感明顯更加的強烈了。他一腳踩在氣門上,座下的汽車瞬間向前一沖,衝了出去。

  在後排座位上的伍德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的同樣受到了攻擊,背上被人砍了一刀,胳膊上也被砍了一刀,臉上也有一條差不多十幾公分的口子,皮膚都翻開,露出了裡面牛油一般黃色的油脂。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渾身上下都疼,此時他最感激的就是羅本。

  如果稍微遲一點,恐怕他就會被那些人殺死。同時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年輕人真的足夠狠,而且足夠的果斷,他們每一次的攻擊都是朝著要害而去。如果不是伍德還有保持運動的習慣,只怕此時已經死透了。

  “回去後讓歌多爾的人來,無論花多少錢,我都要那個傢伙死在我的面前!”,伍德一邊抽著涼氣,一邊咆哮著,他知道自己太輕敵了,同時也太衝動了。他應該聽羅本的話,等他完全冷靜下來之後,計劃好所有的一切再展開行動,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因為喪失了理智,盲目的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衝出來尋仇。

  他拍了拍羅本的肩膀,“對不起,我應該聽你的!”

  車子突然扭了一下,車廂內的伍德猛的歪向了一邊,狠狠的撞在了車門上。砰地一聲,他的肩膀被碎裂的玻璃又切開了一條口子,他莫名其妙的望向了羅本,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飛快行駛著的車子猛的剎住了。

  在吱的剎車聲中,輪胎冒著煙,在地上畫出了四條長達二十多米的黑線,終於停了下來。

  羅本費力的瞪大了快要合上的眼睛,推開車門,直接淌了出去,摔倒在地上。伍德腦子一片空白,他跟著從車裡跑了出去,看著仰面倒在地上,胸口幾乎已經不再起伏的羅本,眼眶一瞬間就濕潤了起來。他沒有任何目的的嘶吼著,咆哮著,跪在地上將羅本抱在了懷裡,用力的抖了抖。

  三個致命的傷口,其中有兩個刺進了羅本的胸口,一個刺穿了他的腰腹,大量的鮮血已經讓羅本最喜歡的著淺棕色羊毛衫,變成了黑紅色。

  咳……,噴出了一口鮮血,羅本似乎好了一點,他睜開眼睛望著伍德,緩緩的抬起手,緊緊的抓著伍德的袖子,“環……遊世……” ,最後一個字他沒有能夠說出來,他身體在一陣緊繃之後,舒緩的放鬆留下來,手也緩緩的垂在了地上。

  望著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徵的羅本,伍德沉默了片刻。他忍著身體上的疼痛,將羅本塞進了後駕駛室中。此時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在圍觀,他卻絲毫不在意,他發誓,一定會為自己的兄弟報仇,無論需要什麼代價!

  而另外一邊,一場殺戮才剛剛開始。

  杜林一刀捅在了一直在巷子裡盯梢的那個傢伙的後心,實際上在三天前,他就發現有這麼一個人一直在公司外不斷的觀察公司內的動態。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可是有誰會天天帶著圓頂的氈帽,天天穿著高領的風衣,把自己藏在一條巷子裡?所以他決定買下隔壁的房子,然後偷偷的讓人打了一道門。

  當外面的那個傢伙以為杜林沒有離開的時候,其實杜林早就轉移到了後面的房間裡。然後換了一身衣服,穿過馬路,走到了那個傢伙身邊的樓裡。他在那棟樓裡也租了一層,就是為了對付隨時可能出現的敵襲。

  當伍德出現的時候,他所有的所作所為,都得到了數倍豐厚的回報!

  街上的行人不是尖叫著離開了,就是站的遠遠的默默的觀看著一切。杜林的臉上帶著口罩,不顧那些傢伙如同溺水一樣不斷挺直身體深呼吸,他將帶著血的尖刀抽了出來。此時已經有些人從公司裡撤了出來,可當他們看見一群少年人持著尖刀,將守在外面的五名自己人刺死在地上的時候,當他們發現伍德和羅本已經消失的時候,腦子裡都是一片的空白。

  明明是他們佔據了優勢,明明說好對方都藏在三樓,為什麼局勢會突然間逆轉了過來?

  一名手裡拿著槍的傢伙剛從公司的大門裡衝出來,茫然的望著街面上已經圍過來的一群帶著口罩的年輕人,產生了片刻茫然的那一瞬間。

  站在他不遠處的都佛開槍了,子彈正中那個傢伙的腦門,因為距離的關係,他腦袋向後一甩,倒在地上,一時間還沒有死去,還在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這槍聲就像是一個信號,一場血腥殺戮盛宴開始的信號。

  與此同時,普朗多一邊擦著汗一邊慢慢的走著,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天主在上,誰過來扶我一把?”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56
第五十九章善後

  在杜林的夢境中,那位總是背對著他的傢伙常常會用一句話去告誡他的手下,這句話叫做“狹路相逢,勇者勝!”

  如果不想成為別人的踏腳石,那麼就把別人變成自己的踏腳石。

  命運女神有時候會鍾情於某個幸運兒,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相對公平的。她把機遇給了每個人,但是能不能看見機遇,能不能抓住機遇,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在另外一個世界裡,一個皮匠——專門為商人和貴族做靴子,整天和臭腳丫子打交道的皮匠,他就抓住了機遇,從而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或許短暫,但至少他綻放出了延綿千年甚至會永恆不滅的光輝。

  而這一次,則是杜林的機會。他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只要他消滅掉了伍德,在特耐爾城,他必然會佔據一席之地。或許別人會因為他缺少底蘊和累積而輕慢他,可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只需要人們畏懼他,不需要人們尊敬他。

  畏懼他,會聽從他的話,服從他的指令,做他的羔羊。

  尊敬他,卻難免會質疑他,有時候也會反對他,更會成為他面前的石頭。

  所以,伍德必須死!

  殺戮從樓下蔓延到樓上,被擠在樓梯上的打手們都絕望了,他們發現這次他們的對手,和他們以前遇到的那些根本就不一樣。他們在戰鬥的時候不會大喊大叫,噴著骯髒的字眼來鼓舞自己的士氣,侮辱別人。他們如同為殺戮而生,無聲無息高效的殺戮者。每一把尖刀,必然會捅進敵人的要害。每一次劈砍,都對準了敵人的腦袋。

  更重要的是他們不怕死,一個個如同品嚐到鮮甜鮮血,飢腸轆轆的小浪子崽子。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只想要品嚐敵人的血肉。

  一輛嶄新的卡車從一邊的巷子裡駛了出來,這是杜林四天之前才從特耐爾城唯一一個卡車銷售公司花現金購買來的卡車,也是市面上最常見的“英雄50”型號的卡車。之所以一輛卡車會起這樣的名字,原因還是在耀星帝國衛國戰爭期間,前線的蒸汽機車鐵路被嚴重的破壞,補給和後援無法通過蒸汽機車組運往前線。當時的作戰總司令不得不強制性的徵用了大量的卡車,運載了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和物資從後方趕赴前線。

  根據官方統計,每一輛這個型號的卡車,連同駕駛員和副駕駛員,最多可以塞進去五十個人,幾乎就是把人當貨物一樣碼在了裡面。戰爭結束之後,首相在首都發表勝利演講時,曾經聲情並茂的說過,正是因為這種卡車的運輸力和保障性,才能夠讓戰爭如計劃那樣以勝利告終。

  這是卡車中的英雄,是英雄的卡車!

  因此,這種卡車被生產企業重新命名,成為了英雄50型。

  卡車緩緩的行駛到公司門口,幾名年輕人立刻將地上的屍體抬起來,丟進去。不斷堆積的屍體越來越多,連車斗的縫隙中都開始向外滴血的時候,公司內部的殺伐聲也漸漸的停止。一具具屍體被年輕人們抬出來,如若無人一樣丟到了卡車上,當最後一個還沒有嚥氣,受傷頗重的打手還發出輕微的哀嚎聲時,都佛走過去,將尖刀插進了他的胸口。

  他也被丟了上。

  卡車載著一車屍體和十多個受傷的小伙以及幾名再也無法站起來的同鄉會成員,駛向了城外。

  接下來就是一場大掃除,姑娘們,小伙們用清水清洗了馬路上殘留下的血跡,公司內部飛濺的到處都是的血跡也都被擦掉。一些殘留著打鬥痕蹟的地方,都被人用三十磅的大錘砸了個細碎。如果不計較那些粉紅色的清水不斷的融入到下水道中,或許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發現,這裡曾經經歷過一場廝殺,死了三十餘人。

  正在大掃除的時候,特耐爾的城市守護神,普朗多局長先生終於在兩名身強力壯的警員的攙扶下,一走一歪的晃拉過來。他掏出手絹擦了擦滿臉的汗水,愜意的舒了一口氣,“這鬼天氣,真是太熱了……”,他眼睛好奇的朝著杜林身後的建築物望過去,沒有聚集在一起拔劍張弩的幫派份子,沒有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傷員,所有他見過的,能夠想像得到的場面,一個都沒有。

  不是說……伍德來復仇了嗎?

  他剛要和杜林打招呼,杜林就走進了巷子裡,大約過了分三種,他換了一套衣服走了出來,口罩也摘掉了。普朗多眼睛一瞇,心裡有一種帶著一絲絲嫉妒的情緒在盤旋環繞,他知道杜林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他也不得不佩服杜林的小心和謹慎,以及他的智慧。

  這個時候普朗多才注意到一個細節,街面上那些正在快速散去的年輕人,幾乎都戴著口罩。如果這不是凱文給他們出的主意,那麼眼前這個還帶著一絲笑意的年輕人,城府真的深到可怕。無論這裡發生過什麼,無論那些目擊者敢不敢站出來指證杜林,他們都需要面對律師的盤問。

  你如何在對方帶著帽子和口罩,只露出兩隻眼睛的情況下,肯定這個人的身份?

  普朗多甚至可以想像得到,必要的時候杜林的律師還會請出一堆將帽簷壓低,帶著口罩看不見面容的年輕人站在一起,讓那些目擊者說出他們的身份。只要目擊者做不到,那麼無論有多少人說自己看見的那個傢伙就是杜林,都不能成為證詞。

  特別是在這個可以花錢改變某些事情的社會中,沒有證人,沒有證詞,沒有證據,而且還有錢,根本就不需要審判,直接無罪釋放。

  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傢伙。

  同時也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傢伙,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下來看,伍德應該吃了虧。

  “普朗多局長,是不是有什麼大事情發生,您帶了這麼多警員……”,杜林掏出了一根香煙,遞給了普朗多。

  按照普朗多之前的性格,他是不會接的,這和香煙本身的好壞無關,而是一種階級上的差距。有時候差距太大了,就算把肥肉送到那些高位者的嘴裡,他們都會嫌棄。嫌棄的不是肉不好吃,而是夾住這塊肉的那個人太不夠檔次!

  但是他接住了,並且還叼在了嘴裡,杜林拿出打火機為他點上的同時,也給自己點上了。

  普朗多想了想,才笑說道:“這不是天氣已經轉冷了嗎?城市供熱還沒有開始,坐在辦公室裡有些冷,就帶著大家出來轉一圈,活動一下身體,暖和暖和!”,這是一個很蹩腳的藉口,不過蹩不蹩腳此時毫無意義,普朗多要表示出自己的態度來,同時也是為了告訴杜林,他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但是他不會說出來。

  他是要賣一個人情給杜林,反正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已經和他無關了,無論誰想要讓他被黑鍋,都需要考慮考慮是不是值得。

  杜林一臉感同身受的點著頭,抨擊了幾句市政府的不作為之後,話音一轉,“這樣吧,我個人捐助五十座暖氣片給警察局,好讓大家在這天氣變化還沒有開始供暖的時節,多少能夠應對一下溫度的變化。”

  一座暖氣片要十五塊錢,而是做就是七百五十塊,不算多也不算少,剛剛好。最重要他送的不是錢,錢這個東西只能夠讓人一時間的在意,一旦花掉什麼事就都沒有了。但是東西不一樣,特別是這種暖氣片,無論是家庭,還是工作單位,都可以用到。只要人們用到這個東西,就會想起這個東西是誰買下來送到他們手裡的。

  即使他們對這個人有一點比較私人的看法,在這個東西存在並且影響改變他們生活、工作環境的過程中,也會逐漸的改變他們的感官。

  普朗多立刻點頭稱讚,親熱的拉著杜林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他沒有敢拍杜林的肩膀,“那我就代表特耐爾城所有的警員,感謝你的慷慨了!”,他回頭一瞥,那些目瞪口呆的警員們頓時一激靈,紛紛鼓掌起來。

  “應該的,這是我作為特耐爾城市中的一員,應該做的事情。正是因為有你們的守護,我們的城市才如何的美好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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