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克斯瑪帝國 作者:三腳架 (連載中)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6-28 10:40: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5 102602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58
第六十章撫卹

  兩人說了一會讓人聽不懂的話之後,普朗多立刻帶著警員們往回走。他走了一段距離之後,臉上那誰看了都會覺得親切的笑容逐漸的收斂起來,又走了兩步,腳步一頓,停了下來。他微微側著身,扭著頭,望向了身後的方向,看著杜林和兩名年輕人走進了已經幾乎完蛋了的門店裡,才收回了目光。

  在回到警察局的這一路上,普朗多一句話都沒有說,臉上連絲毫的表情都欠奉,從頭到尾都板著一張臉。

  說實話,他不喜歡杜林,非常非常的不喜歡,如果讓他選擇的話,他現在會選擇支持伍德,而不是支持杜林。作為整個特耐爾城規則制定者中的一部分,他不喜歡那些輕易的就越線,跳出框架外的“突破者”。那些凌駕於他官帽之上的大人物,議員,或是市長什麼的,同樣也不會喜歡杜林。

  比起這種動不動就破壞規矩,不知道敬畏的年輕人,他們更喜歡伍德那樣遵守規則的“玩家”。伍德會按照這些大人物們制定的遊戲規則,一步不錯的將游戲維持下去。無論他遇到了什麼,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能越界,而這,才是規則制定者們樂意看見的東西。

  他們費心費力的製定了一個龐大而復雜的遊戲秩序,目的不是為了讓人把秩序破壞,而是希望大家能夠在一起共同的維護,讓遊戲健康順利的運轉下去。

  但是他有不得不表現出自己與杜林之間的親近,直到現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之前飯桌上那個唯唯諾諾,整個用餐過程中一句話不說的小傢伙,遠遠沒有他表現出的那麼“安靜”!

  那一萬塊錢拿的實在是太燙手了,而且甩都甩不掉,即使是滾燙的烤肉,他也要硬著頭皮生咽硬吞下肚,因為杜林是個不遵守規則的人。

  普朗多心情很沉重的回到了警察局,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他從酒架上抽出一瓶別人送的高檔好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需要思考思考,如何把這個已經一腳踩在線外的傢伙拽回來,至少不能讓他再這麼肆意妄為下去。

  普朗多可能並不記得有一個年輕的小警員沒有跟上,剛剛目睹了“兇匪”殘忍的製造了一場屠殺之後快速洗地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還能和局長談笑風生的警員們也忽略了,有一個年輕的警員跟住了伍德的車,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這名警員其實一直都在,他就在路邊,目睹了整個“兇案”的過程。他憤怒,他徬徨,他茫然,他不知所措!

  從什麼時候開始,在特耐爾這座城市中,黑與白的界限如此的不明不白?當他看見伍德帶領著一群警員到來的時候,他甚至都以為局長大人要對這些凶狠惡毒手段殘忍的幫派份子進行抓捕了,他都主動的想要站出來,指證杜林在之前所做過的事情。可當他看見那個脾氣不是很好的局長大人居然與那個年輕人如同好朋友在一起交談,並且還揮手告別的時候,他覺得很可恥,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我是一名警員,維護正義是我的責任……

  他曾經這麼告訴自己,即使他最初的理想並不是當一名警察。

  他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的摧毀,他覺得自己需要和家人談一談,到底是自己病了,還是這個世界病了。

  他轉身離去的那一刻,他身後的杜林一臉陰沉的走進了他的門店裡。已經打掃過一遍的建築物內到處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這些東西還是他讓人從醫院那裡買來的,一塊錢可以買到三加侖不到,刺鼻的消毒水味蓋住了血腥味和一股淡淡的酸腐味。

  大傢伙都聚集了過來,杜林的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停留了片刻,除了一些女孩之外,幾乎人人帶傷。但是他們的精神面貌非常的好,他們沒有露出沮喪,或是痛苦的表情,一個個就像是……精神非常的振奮,目光灼灼的迎上了杜林的眼睛。

  “我們死了幾個?”,他忍不住又磕出了一個煙,他需要緩解心中的壓力。

  都佛苦笑著說道:“死了六個,其中有一個是被槍打死的,另外五個都是被刺死的。”,他頓了頓,又說道,“還有九個人重傷,能夠治好的大概只有四五個人,剩下的可能都要落下殘疾。”,他臉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表情,痛心,可惜,又無可奈何。

  對於這些人的家屬來說,自己的孩子養活了十幾年,突然間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別說是自己的兒子,就是小貓小狗都足以讓人悲痛萬分,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一個更具有感情的親人?!

  當然,情況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的差,每個瓜爾特人的家庭往往都會有多個孩子,雖然死掉一個孩子的確是令人悲痛萬分的事情,但還沒有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杜林來回走了幾步,說道:“參與了今天聚會的,每個人……五十塊錢。”,說到五十塊錢的時候,那些小伙子們眼睛都快要冒出光來,姑娘們有些羨慕的望著那些小伙子們,杜林指了指她們,“你們也有!”,這下子姑娘們也都樂的合不攏嘴,一個勁的傻笑。

  不錯,他們也為死去的兄弟和那些可能要殘疾的兄弟傷心,但是他們更為自己的收穫感到滿意。說一句不好聽的,他們就是在拿命拼富貴,他們的賤命卻是不怎麼值錢,可再不值錢,也要有一個度量。五十塊,等於別人辛苦幹半年的收穫,對於這群十幾歲,迫切想要證明自己的少年來說,不算是一筆小錢。

  杜林的話還沒有說完,他接著說道:“受傷的加五十,醫療費公司裡出。落下殘疾的,加一百,等他們從醫院出來之後,就在公司裡上班吧,每個月二十塊起步,每年都會漲工資。”

  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都紛紛動容,在外面,在社會上,如果是為了幫派受傷殘疾的,大多數時候時候為他們安排一份輕鬆的工作,當然薪水也不會太多,能保住他們吃的還行,穿的暖和,但是想要攢點錢什麼都沒指望了。畢竟幫派只是單純的幫派,經營的都是非法的事情,也沒有那麼多的崗位可以養閒人。

  但是這裡不一樣,無論如何一個月二十塊,每年還會漲工資,哪怕因此落下了殘疾也不需要考慮自己日後的生存問題,還可以把錢存起來,將來買一套房子,或是做點小生意什麼的。

  都佛在一邊暗暗點頭,這樣的待遇的確非常的高了,至少在特耐爾的確是這樣。

  杜林吸了一口氣,將半截香煙彈了出去,在地上彈出了幾顆火星,:“至於已經犧牲的兄弟,每家送去五百塊,每個月同樣補貼二十塊,每年都會漲兩塊!”,他雙手插進了褲子上的口袋裡,望著所有年輕的面孔,一字一字非常清楚的說道:“你們中有些人和我比較熟悉,有些人我們沒有怎麼說過話,但無論如何,你們都是我的兄弟姐妹!”

  “從來沒有兄弟姐妹為我犧牲而我無動於衷的道理,一天是我親人,一輩子都是我親人。今天他們離開了我們,他們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他們的兄弟姐妹就是我的兄弟姐妹。只要有我杜林一天富貴,就有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

  “如果有一天,我杜林今天說的沒有做到,你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拿著刀來找我,我絕對不會反抗!”

  擲地有聲的話音落地之後,房間裡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氣氛,如同凝固一般嚴肅!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58
第六十一章功虧

  擲地有聲的話讓很多年輕人都變得動容起來,他們能夠站在這裡,本身就已經做好了遇到危險的思想準備。貧困的生活,沉重的家庭負擔,壓的他們這些只有十幾歲的少年們喘不過來氣。可即使這樣,他們依舊留存著對明天的幻想,對未來的期冀,所以他們才來到了這裡。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沒有人會主動的加入到任何幫派中,過著與危險在懸崖邊上跳舞的生涯。

  可是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要么成為一名社會最底層的工人,整天在沉重的體力勞動中賺取勉強足夠家人糊口的微薄薪水。然後在恰當的年紀,娶一個同樣沒有什麼文化,同樣操持著在大人物眼中屬於“賤業”行當的工作,生活在一個陰暗簡陋的棚戶中,在一些生活瑣碎的小事和爭吵中度過灰暗的一生。

  要么,就拿命去拼,去拼出一個輝煌的未來。即使在這條路上有可能會摔倒,有可能會永遠的停留在原地,至少他們嘗試過。嘗試過用自己的雙手去奢侈的擁抱自己想要的未來和理想,即使最終他們可能會死,但至少他們擁抱過。

  真到了那一刻,他們也不會後悔。

  與其用一生去蹉跎,不如點亮剎那的光明!

  粗重的呼吸聲反映出每個少年內心的激盪,他們想要嘶吼,想要歡呼。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離自己的夢想,居然真的只有一步之遙,他們已經將未來和理想擁抱在懷中。

  那不是夢,更不是欺騙,而是實實在在的,足以讓他們感覺到太陽是明亮的,陽光是溫暖的東西。

  杜林的許諾徹底的斷掉了他們最後的一絲猶豫,如果生命可以買賣,那就痛快的賣給他吧!

  沉默了片刻之後,杜林望向了都佛,“把槍帶上,去找格拉夫那個混蛋,我希望他去了麥香花園。但是如果他不在那,就立刻回來。”,然後他指向了其中一個和他有過幾次交流,同樣​​身上染血的年輕人,“我記得你叫……艾爾利斯?”

  那名叫艾爾利斯的少年從人群中脫穎而出,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是最早一批加入同鄉會的少年,他的父親在衛國戰爭中犧牲了,帝國發放了八十六塊錢的撫卹金,每個月還有四塊錢的救助金可以拿。但是他家裡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母親身體還有病,上面還有一個奶奶和一個外公,生活的負擔和壓力非常的沉重。

  在加入到同鄉會之前,艾爾利斯在一家酒店裡做幫工,每小時只有四分錢,每天需要工作十一個小時,但是只按照六個小時計算——帝國法中有法律明文規定,未滿十六歲的童工每天工作不能超過四個小時,未滿十八歲的童工每天工作不能超過六個小時。

  他不敢反抗,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丟了這份工作,一家人的生活就沒有了依靠和指望。以他如此微薄的薪水根本承受不起幾天或者十幾天沒有工作這樣殘酷的現實。所以即使他萬分的不情願,也必須麻木的應對一切,直至他的朋友找到他。

  艾爾利斯比別的少年更加的健壯一點,但個子卻有點矮,可能是因為很小的時候就出來幹體力活,加上長期缺少必要的營養,所以個子比別人矮了半個頭。他一臉激動的站在了杜林的面前,心跳的如同擊鼓一般,瘋狂的敲響,連身上傷口的疼痛都在這一刻被他忽略,彷彿不存在一樣。

  他看著杜林抬起手,指著他,張開嘴,“從今天開始,你升為組長!”

  他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這意味著他的家庭,他的家人以及他們暗無天日的未來,得到了徹底的改變。他激動的走到杜林面前,雙手捧住杜林的手,嘴唇哆嗦著親吻在杜林的手背上。他不斷說著謝謝,不斷的感謝杜林對他的提拔,眼眶中的淚水傾瀉而出。

  沒有人知道在過去的七年裡,他遭遇了什麼。

  沒有人。

  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或許死掉了會舒服一點,至少不需要每天生活在絕望之中,行走在灰色的世界裡。如果不是擔心弟弟妹妹們的未來,如果不是擔心失去自己之後的母親會崩潰,他早就選擇了永遠的舒服。

  但是今天,這一切都因為一個眼神,一句話而得到了改變。

  他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杜林,不知道如何感恩,如何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發自內心的感激。

  所以,他如同去教堂朝聖時面對主教那樣,親吻了杜林的手背。

  這是他從自己為數不多所知道的禮節中,找出最隆重的了。

  “你帶幾個人,把伍德找出來,不要蠻幹,如果可能會遇到危險,立刻離開。”,杜林望著激動到哭出來的小子,莫名的也有一些感傷,他拍了拍艾爾利斯的肩膀,“這是你應得的,在這裡所有人中,你身上的傷口最多,所以這是你應得的,小子!”

  艾爾利斯用力點著頭,擦了擦眼淚,咬著嘴唇,“放心,我一定會把伍德搜出來,即使他藏在下水道裡!”

  杜林抽出一根煙丟了過去,為他點上。艾爾利斯不會抽煙,貧窮讓他買煙的錢都沒有,他只吸了一口,就被嗆的咳嗽了起來。周圍的少年們紛紛發出善意的笑聲,也緩解了一些微妙的情緒。杜林好笑的收起打火機,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還等什麼?出發吧!”

  都佛和艾爾利斯挑選了自己認為不錯的少年離開之後,房間裡只剩下六個少年和四個姑娘。少年們是留下來應付突發情況的,而姑娘們則需要收拾一下這個剛剛裝修好就被砸爛的地方。

  杜林安排了一下他們的工作,回到了辦公室裡,坐在老闆椅上望著窗外,心裡有些不痛快。

  按照計劃,通過刺殺伍德的心腹來激怒他,讓他失去分寸,然後讓他主動過來。杜林認為伍德不會去殺死格拉夫的母親和他的弟弟,因為這麼做只能夠讓別人覺得他變得軟弱了,這種看法對於伍德這種傢伙來說,尤為致命。哪怕他有過這樣的想法,只要他手下還有冷靜的人,都會勸止他這麼做。

  被人殺了你的心腹兄弟,你卻殺一些婦孺來發洩?

  還敢說自己是“大亨”?

  強烈的報復慾望會迫使他選擇另外一條路,就是來找杜林,因為他知道杜林在哪。

  事實也的確如同杜林所預料的發展,但是他沒有考慮到格拉夫居然帶著兩個少年跑了,不用說杜林都知道他肯定是去救他的母親和弟弟了。

  杜林不怪他,因為那是他的家人,而且還處在危險當中,這是一個“人子”應該做的。但是他卻破壞了今天對伍德一擊必殺的計劃,如果當時格拉夫在場,以他的力量羅本根本沒有機會上車,少年們雖然心狠手辣,但是力量比起成年人來還是弱了不少。不管格拉夫拉住了羅本,還是拉住了伍德,最後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望著窗外天空中漂浮著的淡淡雲霧,杜林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1:58
第六十二章歌多爾

  伍德瘋狂的駕駛著汽車沖向了城市的另外一頭。

  在特耐爾這座小小的城市裡,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有著森嚴的規矩和範圍。整個城市的地下世界被兩個半的幫會控制著。之所以說是兩個半,因為那半幫派已經只剩下半口氣。這半個幫派沒有被完全的滅掉,還要得力於大人物們對特耐爾城格局的規劃。

  市長、議員、各個部門的頭頭腦腦們,他們坐在光明之下,制定了整個城市的遊戲玩法。任何一個“世界”,都必須保證在具備了一定“競爭力”的情況下,盡可能的保持安定。

  簡單一點來說大人物們希望那些幫派、勢力們彼此仇視,同時又需要他們克制自己的能力,更進一步的還要求任何一門生意,一個渠道,都不能被徹底的統一起來。因為這些大人物們也很清楚,一旦有一個幫派,或是一個勢力統一了整個城市,對他們而言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到了那個時候,這個統一了的勢力,就具備了向他們發起挑戰的能力。他們不願意見到有人可以動搖他們的地位,更不願意成為一名失敗者,所以他們制定了對自己最有利的遊戲玩法,並且加入到其中。只要有任何一個勢力、幫派出現了擁有“力壓群雄”的苗頭,他們就會支持這個勢力的敵對力量來反擊他們。

  大人物們總是小心意義的控制著整個城市的平衡,或許這不是最好的方法,但是這是最適合特耐爾城的方法,至少到目前如此。

  特耐爾整個城市的灰暗層面被劃分成了兩大塊和一小塊,城市的西南部分以及半個城中心,是“火焰骷髏”泰格的地盤。販賣走私違禁品以及經營有技術女人工作的社區服務中心,就是泰格的主要生意。當然他偶爾也會客串人蛇的買賣,從外地購買一些少女,或是將一些少女販賣到外地去。

  泰格的手段非常的狠辣,心也黑的很,但是他有一個特點,他嚴格的遵守遊戲規則,從來都不會越線,同時也很大方。

  或者說喜歡揮霍。

  他對手下人還算不錯,習慣將錢當做打招呼的手段,所以籠絡了一部分為了錢什麼事情都敢做的人圍繞在他的身邊。

  另外半個市中心和整個東城區都是“蜥蜴人”歌多爾的地盤,他手底下有差不多兩百號手下,在特耐爾城中實力是最強,也是最有錢的。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首領”,不少人提起他的時候,都覺得在未來五到十年左右的時間裡,他會從一個不入流的幫派首領,搖身一變變成這座城市的大亨之一。

  他幾乎從來不經營違法的生意,他的收入來源主要依靠一些娛樂場所,比如說酒吧,比如說舞廳,比如說一些小劇院。他很聰明,這是每個提起他的人都已經認識到的事實,除了在酒吧里販賣一些私酒,除了在舞廳里安排一些超尺度的舞蹈,除了在小劇院裡表演一些過分的舞台劇。

  他就再也沒有做過其他什麼“非法”的事情了,當然打架鬥毆以及讓某些人消失之類的不算,那是幫派的主業。

  伍德與他非常的熟悉,也是通過私酒的貿易,在歌多爾的手中,經營者三家檔次規模不同的酒吧,需要大量並且擁有足夠利潤空間的低成本私酒,在這一點上,伍德基本上可以滿足歌多爾對私酒的所有要求,所以他們既是生意夥伴,也是一對朋友。

  除了這種事之後,伍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找歌多爾,然後憑藉多年的關係,再花上一筆錢,足以讓歌多爾把杜林的腦袋摘下來。此時的他已經非常的後悔了,要知道在十年之前,他與歌多爾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離大亨還有一步之遙,手底下豢養著一大批形形色色的人物,即使是那些大亨見到了他,都要脫帽打招呼。

  然後他跨出了那一步,為了讓自己更加符合上流社會成功人士的形象,他解散了曾經的幫派,將很多成員安置到了其他的地方。他敞開了自己精美的西裝,向所有人展示著自己的無害,走進了屬於上流社會的殿堂中。

  但現在,他後悔了。

  在這些年裡,除了錢,和一些微不足道的聲望,他根本沒有獲得更多的東西。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以前看不起他,現在也一樣看不起他,不會因為他穿上了西裝,抹上了髮蠟,不再讓一些人失去他們最寶貴的東西,就對他高看一眼。在這座城市裡,他和以前並沒有太大的不同,他得罪不起的人依舊得罪不起,那些不敢得罪他的人也一樣不得罪他。

  但是他卻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代表著他瘋狂的斧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醒悟了過來,或許這就是遊戲規則的真正意圖。當出現了一個超越了界限的人,規則就會將他送入到另外一個層面去,並且讓他主動的卸下武裝。

  迷迷糊糊中,汽車衝進了歌多爾位於城東的莊園裡,一群手持武器面色凶狠的衝到已經停下來的車子邊,將伍德從車裡拖了下來。

  歌多爾站在莊園二樓的陽台上望著被拖出來的伍德,皺了皺眉頭。他招了招手,讓人將伍德帶進房子裡,並且為他安排了醫生。與此同時,他將一批人撒了出去,收集情報。

  他想要了解一下,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夠讓“樵夫伍德”遭遇到如此嚴重,以至於威脅到生命的傷勢。

  很快,杜林的情報就擺放在他的桌頭。這座城市對於他來說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秘密了,作為最大,實力最強的幫派的首領,他可以調動的資源很多很多。

  “有人知道這個同鄉會,以及杜林這個傢伙嗎?”,他靠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翹著腿,閃亮的皮鞋頭上反射著屋頂華麗吊燈散發出的柔和光芒。

  大廳內的人大多數保持了沉默,其中還有幾名瓜爾特人,歌多爾的目光很來就在這幾個瓜爾特人的身上來回的流轉,可他們卻始終一言不發。

  一具被剝了皮的屍體,已經讓所有的瓜爾特人回想起他們的傳統。

  背叛者,是需要受到審判的。

  在平靜中,歌多爾嗤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讓人去把伍德弄醒,問問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畢竟,他可是我們的老朋友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00
第六十三章交情

  每一個成型的幫派,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專門醫生。這些醫生會幫助幫派成員處理一些不太方便在醫院中醫治的類型。況且一個幫派少的二三十人,多的一兩百人,總有些隔三差五就感冒發燒的,準備一個醫生幾乎是一個幫派“成型”的標準。

  在特耐爾城這片地方,感冒和發燒,是最常見的病症。窮人們喝不起來自自來水廠的優質過濾水,只能夠使用井水作為日常水分的補給。井水這個東西說它乾淨,它不怎麼臟。說它不干淨,它還真有點小臟。而且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將水燒開了再喝,特別是一些年輕一點的小伙子,直接把嘴巴對準了井口水泵的龍頭,後面的人一搖,張嘴就喝。

  所以發燒、感冒之類的問題,實在是太普遍。

  在私人醫生的治療下,伍德身上的傷口都已經完成了縫合,幸好他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完全的昏迷,感覺不到什麼疼痛,不然還真說不准要多久才能把所有的傷口都縫合起來。

  特耐爾城並非沒有麻醉藥,只是麻醉藥的副作用非常大,麻醉藥的主要成分來自於一種能夠讓人產生幻覺的蘑菇。這種蘑菇曾經一度到處都是,不少人誤食了之後出現了一些可怕的症狀。這種蘑菇成熟之後,在蘑菇的傘狀表面會形成一個隱約的人臉,所以人們把它稱之為鬼臉蘑菇。

  神聖教廷中位高權重的審判所騎士長曾經說過,這種“鬼臉蘑菇”是魔鬼灑落在人間的種子,使用之後就會逐漸的喪失理智,投入魔鬼的懷抱中。加上使用鬼臉蘑菇的確會造成了一定的損失,在神權和帝國雙重的要求下,整個耀星帝國開始了浩浩蕩蕩的“消滅魔鬼”行動。人們將鬼臉蘑菇連根拔起並且投入大火中焚燒,在神權和帝國法修正之後都有相同的條文——禁止個人培育、食用、販賣鬼臉蘑菇,否則將受到嚴懲。

  曾經到處都是的鬼臉蘑菇似乎是銷聲匿跡了,其實不然。帝國科學院對鬼臉蘑菇的研究一直都沒有停下,經過實驗發現,在攝入少量成分的情況下,除了會產生輕度的幻覺之外,還有一個非常特殊的作用,那就是“謝絕疼痛” 。簡單一點來說有一種特殊的物質會阻斷神經元之間關於疼痛信號的傳導,哪怕被砸斷骨頭,也不會產生任何的疼痛。

  這一發現徹底改變了“暈眩治療法”,由官方培育飼養並且製造出的麻醉藥開始有限度的在帝國各大醫院中進行試用,效果非常的好,即使剖開病人的肚子,取出病變的器官,再重新縫合上,病人們能夠全程保持清醒的狀態,並且感覺不到任何的不適。

  當然,麻醉藥的使用也非常的嚴格,需要申請並且由計量師和主持手術的主刀醫生提供申請,然後由“敏感物資委員會”成員審核批准,才能夠使用。這套流程並不會需要太多的時間,大約三十分鐘就能完成。

  就像所有為了遮風擋雨所建造的房屋,總會有漏風的地方一樣,有時候有著嚴格審批過程的麻醉藥,也有流出來的時候。比如說歌多爾這裡,就藏了兩支,這兩支是為了應對緊急情況時用的,很顯然伍德受傷並不是其中之一。

  當歌多爾把伍德弄醒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全身繃緊,臉色驟然間蒼白如紙。劇烈的疼痛讓他有一種以頭搶地,把自己撞暈過去的衝動。當這股子劇烈的疼痛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緊緊扣住的牙關,才稍微放鬆了一點。

  不是疼痛減輕或是消失了,而是他已經逐漸的有些習慣。

  “怎麼會弄成這樣?”,歌多爾依著牆壁站著,他手裡把玩著來自奧爾奧多最新款的防風打火機,一副看笑話的模樣。

  伍德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整個過程中他忍受著劇烈的疼痛,但是他覺得這些身體上的疼痛,遠遠沒有他心裡的痛楚更讓他瘋狂。他的眉毛幾乎都豎了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都是杜林那個傢伙弄得,我太小瞧他了,或許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我……。”,說了一句話,他就抽了一口涼氣,被絲線緊緊勒住的傷口隨著他坐起的動作有些變形,鮮血立刻從傷口中溢出來。

  同時,也重新給他帶去了一波更加痛苦的疼痛。

  喘了兩口氣,他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想要那個傢伙死在我的面前,用最殘忍的方法殺死他,我不問過程,你開個價!”,伍德很明智的沒有用友情和交情作為籌碼來讓歌多爾幫助他,他也很明白,越是有雄心壯志的人,對待公事和私事的態度上也就更加的獨立和明確。

  這不是私事,所以他不會用那樣的藉口,直接用金元開道,這是最好用的東西,沒有之一。

  歌多爾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杜林值多少錢?”

  伍德給了歌多爾一個難題,同樣歌多爾也給了伍德一個難題。

  這是一個永遠都沒有答案的問題,說的少了,歌多爾未必願意幫他,而且他也不會因為伍德提價繼續幫他。這是一個原則性的問題,即使什麼交情都不提,伍德開出了一個價錢,歌多爾幫助了他。在外人看來,錢不是關鍵的東西,交情才是,歌多爾是因為他和伍德之間的交情才幫助了伍德。

  但是當他第一次拒絕,在伍德提價之後又同意了,人們就會認為歌多爾之所以幫助伍德並非是他對友誼的看重,他在乎的只是金錢,為了金錢可以隨時的改變自己的初衷和原則。

  所以這個是一個非常難以回答的問題,伍德渾身突然緊繃了一下,片刻後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沉聲說道:“十……不,二十萬!”

  二十萬並不是伍德所有的積蓄,這十幾年來他賺取了數百萬的財富。其中有一些已經被他揮霍了,還有一部分拿去疏通關係,他在帝國中央銀行的存款差不多還有一百一十萬出頭的樣子。

  一口氣拿出百分之二十的錢買杜林的結局的確讓他有些心疼,可他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今天一切的失敗已經印入了一些人的腦子裡,他們可能已經開始躲藏在陰暗處磨刀準備捅向他的心窩。所以他必須以更加瘋狂的方式報復回去,讓那些準備將他瓜分的人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冒著崩壞一口牙的危險,來啃這個骨頭。

  二十萬,足以讓歌多爾拿出所有的精力來應對這件事,現在伍德需要的是時間,在最短的時間裡,徹底的擺平杜林,他才有機會繼續以某種身份生存在這座城市中。否則,他很有可能會帶著他的錢,還有他的家人,一起下地獄。

  歌多爾滿意的點了點頭,“憑我們之間的交情,幫你一把是應該的,你等我的好消息!”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00
第六十四章荒唐

  艾爾利斯經過簡單的包紮之後換上了一套豎領的風衣,戴著一頂圓頂的氈帽,站在了東城區的街頭。馬路對面是一座美輪美奐的莊園,精美的園藝頗具藝術性,充滿了一種高層次的格調感,很難想像這裡是一個幫派首領的老巢。它或許應該屬於某位大亨,或是某位大人物,而不是屬於一個遊走在灰色與黑色邊緣地帶的幫派的首領。

  莊園的大門已經被撞爛,幾個傢伙正站在一架染血的,車頭被撞壞的車子邊上修修補補。這種好幾千塊一輛的車子哪怕是破損的,也都比馬車的檔次高,至少能夠讓人感覺到坐在車中的人物能夠把曜晶當做消耗品來使用。

  就像很多生活其實有些拮据,但是買了不少大師手藝裝飾品的女孩們,好用不好用,適用不適用不是問題,問題是她們需要向周圍的人們證明一點,那就是她們能夠消費得起這樣的商品。

  人總是在不知不覺間盡可能的抬高自己的社會階級等級以及檔次,哪怕為此勒緊褲腰帶。

  年輕的艾爾利斯可能還沒有這種苦惱,因為他的思想還不夠“進步”,還沒有理解到更深層次的內涵,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輛車上,屬於伍德的車。

  特耐爾城還沒有交通警察,一來是城市地址太偏遠,經濟不發達,路上的馬車比汽車要多的多。其次城市就這麼一點點大,道路的規劃也採用了方格的方式,根本不需要指揮交通。所以到現在為止,特耐爾城內行駛的汽車,都是沒有車牌的。

  聽說奧爾奧多和其他大城市都已經啟用了車牌這個東西,但是這裡還沒有。如何分辨一輛車屬於誰,有兩個竅門。

  第一是看車燈,第二是看標記。

  資本家們為了節省成本,不少“高檔”汽車的車燈都依然在使用煤油燈,就是那種外面箍著鐵絲,裡面有一個玻璃罩子,罩子裡面有一個火苗的那種煤油燈。購買汽車的人大多數都是有錢人,所以他們拿到汽車的第一件事,就是進行改裝。通過借助發動機齒輪組帶動一條皮帶,發動之後就能夠點亮亮度更高的點燈,是所有車主共同的追求。

  對於這些願意花兩百塊錢用來購買一對車燈的車主們來說,再花兩百塊為自己的車燈定做具有特殊意義或是造型的燈框,也是也很符合他們的消費心理。

  第二個可以區別的地方就是標記。

  在特耐爾城地區還沒有實施車牌制度,所以想要獲悉車窗外一閃而逝的車子裡面坐著的是誰,除了有時候會看不見的車燈外,還有標記可以辨別。每個人的標記都有一些符合自己特點,或是具有特殊寓意的圖形構成。市長大人的標記是伸開雙臂的純銀天使,而議員先生的標記是一個純金打造的羅盤。

  伍德的標記很好分辨,具有很高的辨析度,是一個掐金絲的樹樁。

  而這輛車,就在艾爾利斯不遠的馬路對面。他額頭上有些汗珠,有一些是因為受傷之後失血所造成的體力下降,經過長距離的步行之後身體產生的虛汗。還有一些,則是因為擔心,因為對面那個莊園裡住著的人,叫做歌多爾。

  歌多爾在特耐爾城很有名氣,他雖然沒有多少的惡名,可人人都很怕他。如果伍德委託了個歌多爾……

  艾爾利斯不敢想下去,他讓身邊的同伴在門口盯住,自己立刻返回皇后大街,他需要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杜林。

  另外一邊,都佛帶著三個人一起進入了麥香花園。其實按照麥香花園的規矩,像都佛這樣的傢伙是不具備資格進去的。但是他們開了伍德那伙人帶來的車,門衛認識這輛車,所以讓他們進去。

  汽車緩緩的停靠在伍德的別墅外大概三十米的地方,透過前擋玻璃,都彿看見了有兩個穿著大衣的傢伙靠在別墅門外的牆邊,吞雲吐霧的抽著煙。在矮灌木和鐵柵欄組成的院牆內,還有三人聚集在一起說說笑笑。別墅二樓的陽台上也站了一個傢伙,不斷走動,來回掃視著整個別墅。

  至於別墅內部,很抱歉,他並不具備那些神父們所說的能力,看不穿!不過藉由外面的情景,看上去格拉夫並沒有來這裡,這就讓都佛有些奇怪了。以格拉夫那沒腦子,腦殼裡都是肌肉纖維的混蛋的性格,他不可能不來啊,或者說……他知道了家人被關押的地方,所以他才私自的脫離了計劃,跑去營救他的家人?

  會在哪?

  他想了想,不太確定,鬼知道伍德把人藏在什麼地方了。他來這裡已經盡力了,剩下的事情也和他沒有關係了。其實在同鄉會內部,隱隱的有一種很特殊的情緒,這種情緒主要針對的就是格拉夫。

  倒不是說大家不喜歡他,而是在一群少年中突然有一個成年人,而且還是像一頭熊一樣的成年人,總是讓人覺得有些突兀。

  即使對格拉夫抱以普通的觀感,也會有一些異樣的感覺。特別是在這次他擅自離開,破壞了杜林所有的計劃和安排之後,他已經能夠感覺到大家對格拉夫的態度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他覺得自己可能需要和杜林談一談了。

  汽車原路返回之後,都佛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和杜林討論此事,剛推開杜林辦公室的門,就看見衣服被鮮血染紅的格拉夫,低著頭蹲在地上。

  而杜林,則站在窗邊。

  杜林聽見開門聲,朝他這邊望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麼。都佛放輕步伐,走了進來,並且關上了房門,靜默的站在一邊。

  “六個人了!”

  杜林的聲音並不大,就像平常說話時的聲調,可是都佛能夠感覺到杜林平靜語氣之下藏著的快要爆發的火山!他縮了縮脖子,低著頭,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因為在杜林的身上,他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種之前並沒有覺察到的氣勢,一種……讓他都感覺到壓抑的氣勢。

  “已經死了六個人了,格拉夫先生,你知道當六個平日里能夠和你說說笑笑的傢伙,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一起的時候,會有怎樣的感覺嗎?”,杜林嗤笑了一聲,他用手指的關節敲了敲桌面,然後指著格拉夫,“我覺得荒唐!”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05
第六十五章爭執

  失去生命的肉體已經開始僵硬,一個個被縫合起來的口子裡掛出了一條條黑色的血痕,他們或許到死亡降臨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自己要離開這個世界,無論這個世界是如何傷害他們的,總有值得他們眷戀不捨的東西。然而他們就這麼離開了,因為格拉夫破壞了計劃,因為沒有在第一時間幹掉伍德,所以他們死了。

  最慘的傢伙就是那個從背後抓住了羅本並且捅了他一刀的少年,杜林隱約的記得他好像叫做什麼德,右側的太陽穴被砸爆,周圍一圈的骨頭都碎了,陷了進去。那是羅本爆發了生命力的一扳手造成的結果,其實他根本不需要用死亡來換取如此慘烈的結果,只要格拉夫在。

  所有的假設都建立在計劃完美的實施上,可總有一些人,或者什麼事情會不斷的破壞已經擬定好的計劃。

  格拉夫抱著頭蹲在地上,他一言不發。

  不錯,他的母親和弟弟被救了出來,就如同杜林告訴他的那樣,當他們對伍德的手下動手的時候,伍德不會傷害他的母親和弟弟。雄獅可能會進食的方式來震懾企圖挑釁它的豺狗,但是如果豺狗在雄獅進食之前就做出了挑釁的動作,無論雄獅多麼的飢餓,都會先殺了那些敢於在它地盤上朝它嘶吼的豺狗之後,才會享用食物。

  這個順序不會輕易的顛倒,越是年輕雄壯的雄獅,越是會在意維持自己的威嚴。

  救出來兩個人,死掉了六個,最關鍵的那個傢伙還給跑了,這就是代價。

  所以面對杜林的指責時,格拉夫除了蹲著抱頭承受痛苦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辦法。他錯了,就是他錯了,他不會用任何的藉口為自己洗脫自己犯下的錯誤,這也是大家都願意信任格拉夫的原因——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傢伙。

  在大多數時候,的確是這樣。

  房間裡的氣氛非常的凝重,杜林眼瞼低垂著,目光從半闔的眼縫中如同利劍一樣刺在格拉夫的身上。好半天,他嘆了一口氣,重新走回到辦公桌後,坐在了椅子上。他翹著腿,雙手抱住抬起的膝蓋,雖然是一個很普通的動作,可是給人的感覺卻非常的獨特。就像是……他能決定所有的一切!

  “這樣吧,你親自去給每一個犧牲者的家人道歉,送上撫卹金,按撫他們的情緒,並且爭取他們的原諒。如果所有人都願意原諒你,我也會原諒你,但這不意味著更多。如果有人不願意原諒你,我希望你能夠過上平靜富足的生活,這也是你最初的夢想。我不會動你的分紅權,每個月依舊會有足額的現金進入你在帝國中央銀行的賬戶,足夠你享受你所希望的安樂生活。”

  杜林輕輕的搖了搖頭,“你和我,和我們不一樣,格拉夫,有些事情你做不到,不要勉強自己!”

  蹲在地上抱著頭的格拉夫鬆開雙手,腥紅的眼睛直視著杜林,給杜林一種他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了的感覺。面對格拉夫的目光杜林沒有絲毫的退縮,他的眼神甚至都沒有表現出有絲毫的波動,一如之前那樣平靜的迎著格拉夫的目光。

  “你想把我踢出去!”,格拉夫緩緩站了起來,不得不說身體壯碩的人站在比自己矮小的人面前,的確擁有極大的壓迫感。不過很可惜,杜林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比格拉夫弱小,或許他的個子的確不是很高,但是他的心,很高,很大,很強壯!

  杜林聳了聳肩膀,沒有分毫意外的點著頭,“這不是我的問題,我的兄弟,這是你的問題,明白嗎?”,杜林抬起一隻手,用手指一下一下叩擊著桌面,同時一字一頓的說道:“這是你的問題!”

  格拉夫臉上的肌肉跳了一下,“我有什麼問題?”

  “酗酒!”,杜林伸​​出一根手指,然後緊接著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夜不歸宿,我知道你去哪了,你把你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些廉價的女人身上,甚至在晚上都不回來。”,在格拉夫的目光中,杜林舒展開第三根手指,“你對所有人都太熱情了,但是你忘記了我們是做什麼的。”

  “當然,還有第四點,你沒有服從的心。破壞了我們的計劃,用六條生命去換取了你的兩個原本就十分安全的親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格拉夫,看守你母親和你弟弟的人,應該不會超過三個,他們身上可能連一把刀子都沒有,我說的對不對?”

  杜林斬釘截鐵的大膽猜測讓格拉夫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杜林沒有猜錯,他的母親和他的弟弟被伍德關押在郊區的別墅裡。除了幾天沒有吃飽飯,餓的頭暈眼花之外,伍德並沒有如何殘忍的對待他們。因為在那個時候,伍德依然是一個紳士!

  紳士!

  所以格拉夫很容易的就將他的母親和弟弟救了出來,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麻煩。

  此時的他很情緒化,因為他擅自做主以為自己並不是關鍵而離開了計劃,導致六個少年慘死。其實本心並不壞的格拉夫心中已經充滿了愧疚,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緊接著杜林又打算把他踢出去,這更讓他有些徬徨,茫然。同鄉會可以說是他親自建立起來,然後讓杜林成為會長的。

  同鄉會裡幾乎每一個人,都是他親自去聯繫的,六具屍體讓他比杜林更加的痛苦,因為這些人都是在他的要求下,加入同鄉會的。

  但是現在,杜林告訴他,他應該去享受富足安樂的生活,將這裡的一切都丟下,而原因就是他犯的錯。

  他痛恨自己的同時,也痛恨著杜林的無情。明明只是一句話的事情,為什麼要弄成這個樣子?

  他喘著氣,坐在他對面的杜林甚至可以感覺到從他鼻孔裡噴出來的氣流在房間裡流動,他瞪著杜林,搖了搖頭,“不,我不會離開,同鄉會不僅屬於你,也屬於我!我絕對,絕對不會離開!”,他幾乎咆哮著幾步衝到了桌子前,兩隻巨大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桌面上,盡可能的前傾著身體,他的臉與杜林的臉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

  但是這二十公分,對格拉夫來說,可能是永遠都無法超越的距離。

  杜林的身體沒有絲毫的改變,依舊那樣坐著,他的眼神都沒有發生過多少的變化。

  都佛一臉冷漠的站在了兩人的側面,手中的手槍,頂在了格拉夫的太陽穴上。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05
第六十六章放開

  氣氛再次凝固。

  格拉夫緩緩的轉過頭,望著端著槍指著自己腦袋的都佛,腦袋裡的肌肉纖維讓他大腦一片空白。他微微的張開嘴以表現出自己的震驚,眼神都有些散亂。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都佛,開口說話時的語氣就像是充滿了委屈,“都佛,你是我的朋友,是我介紹你進入同鄉會的,但是你……現在拿著槍指著我?”

  都佛和格拉夫是好朋友,比兄弟差一點,比朋友多一點,如果再經營一段時間,如果都佛需要幫助的時候格拉夫能夠幫助他一兩次,他們就會成為兄弟。但是他們的關係在都佛進入同鄉會時,就差了那麼一點火候。

  就那麼一點點的火候,用食指和拇指比劃的話,可能只有十張十塊面額的鈔票摞在一起那麼厚。

  但是此時此刻,都佛卻端著槍頂在了他的頭上。他可以感覺到槍口冰涼的金屬質感,可以感覺到從槍身後的握把處傳來的絲絲熱量。都佛已經打開了保險,將曜晶推入了催化倉,隨時隨刻都可以扣動扳機將子彈噴射出來。

  要知道,在一個月之前,杜林和都佛根本就不認識,他們可能在大街上擦肩而過無數次,都不會停下腳步說上一兩句話,彼此認識一下。

  是他,是他格拉夫帶著杜林認識了這麼多的瓜爾特人。

  是他,第一個提出建立一個組織給更多需要幫助的瓜爾特人抱團取暖。

  他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現在,他曾經的好朋友,都佛,拿著槍頂著他的腦袋,而不是指著杜林。他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為什麼所有人都在這個時候來為難自己?

  都佛面無表情的望著格拉夫,他本來不想說話的,可是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他已經不再是普通的會員了,他是組長,在同鄉會中具備了一定的地位和權力,同時他也的確有些話想要說出來。如果現在不說,以後可能都沒有機會再開口,那樣只能夠讓自己可能會後悔。

  “我們是一個整體!”,這是都佛開口的第一句話,杜林微微點頭,“就像boss說的那樣,平日里你怎麼胡作非為,大家都可以包容你,但是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時,你還依仗著自己的性格與想法行事,只能夠傷害到我們。”

  “我們是一個整體,可是你無法融入到我們這個整體中來,所以這裡躺著我們六個兄弟!”

  “下一次呢?你打算讓這裡再躺幾個?五個?還是十個?是不是連我和boss都要躺在這裡的時候,你才會明白?”

  都佛咧著嘴笑了笑,“格拉夫,我們是朋友,我了解你。你可以做一個有點壞的好人,但是你做不了一個壞人,這不是你的遊戲,你該退場了。”

  格拉夫的確如同都佛所說的那樣,是一個有點壞的好人。他有時候會蠻不講理,有時候又非常的熱情,而且大多數時候都是很熱情的一個傢伙。無論是任何人,只要他是瓜爾特人,無論男女老少,只要找到了他,向他尋求幫助,他就一定會盡一份力,盡可能的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否則他也不會因為幫助別人而坐牢,否則那位大亨也不會花錢把他撈出來。

  他是一個好人,人人都信任他,他有好心腸,所以他做不了壞人,幹不了壞事。

  也許他為大家殺過人,也許他在某些時候可以沖到第一線,但他始終適應不了這裡的生活。與其痛苦的在這裡掙扎,不如早點回到他應該存在的生活中去。繼續去做一個有點壞的好人,而不是做一個做不了的壞人。

  格拉夫很想反駁,想要說自己其實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這句話任憑他怎麼努力,都說不出口。

  他說不出口,哪怕他認為自己做好了準備,可那始終只是他的“認為”!

  “難道……”,沙啞的聲音從格拉夫的嗓子裡磨了出來,帶著明顯粗糙的顆粒感,他有些不明白的看著都佛,“難道只有捨棄了自己的親人,才是做好了準備嗎?”

  這個時候杜林開口了,“你說錯了,格拉夫。”,他抽出了一根煙給自己點上,彈了彈手指,都佛收起來手槍,走到了牆角依靠著牆壁站著。杜林拿出打火機打了幾下,點著了香煙深吸了一口,徐徐的吐出,“你沒有捨棄任何的親人,從大家加入同鄉會的那一天起,我們所有人,都是親人!”

  一句話,讓都佛心弦微微一顫,看向格拉夫的眼神也更加的充滿了矛盾。杜林說的沒有錯,所有同鄉會的兄弟姐妹,都是親人。但是在格拉夫的眼裡,他的親人是他的母親,他的弟弟,而不是地上那六個連他媽的呼吸一下都做不到的混蛋!

  格拉夫愣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杜林豁然間站了起來,明明從身高上來說,他要比格拉夫矮上一些,可給都佛的感覺卻是他比格拉夫要高大無數倍,甚至需要讓他仰望的程度!

  格拉夫後面的話被杜林站起來的動作卡在了喉嚨裡,嘴唇動了動,沒有再開口。

  杜林叼著煙從辦公桌後走到了格拉夫的面前,抬頭望著他,臉上多了一絲笑意。他居然張開了雙臂,狠狠的擁抱著格拉夫,然後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背心,“好了,該回家了,去過你嚮往的生活吧。就算你今天離開了這裡,我們依然是你的朋友,你的兄弟。”

  “一天是親人,一輩子都是親人!”

  莫名的,格拉夫突然低下頭,緊閉著眼睛,他眼眶莫名的發熱,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想要哭出來的衝動。上一次有這種衝動的時候,還是他養的貓在路邊被路過的馬踢死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是一個脆弱的人,可偏偏的,他居然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一種不該有的脆弱。

  他抖了抖肩膀,抖開了杜林抱住他的胳膊,轉身推門而去。

  望著空洞的房門,杜林搖著頭走回到窗戶邊上。

  今天送走了六個兄弟和格拉夫,那麼明天又該送走誰?

  透過玻璃望著格拉夫不斷抬著胳膊在臉上擦拭,大步的奔向遠方,他嘴角微微一翹。

  這條路太危險了,你這種蠢貨,還是靠邊吧!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05
第六十七章迂迴

  艾爾利斯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身上的衣服有幾處已經陰出了一些紅斑,他這一路是跑回來的,他把自行車留給了其他的同伴,方便他們遇到突發情況時可以更快的趕回來。他略微喘著氣,臉色有些虛白,推開門的剎那也感受到了那種沉重的氣氛,但他很快就把注意力從這方面,轉移到了自己所要表述的東西上。

  “伍德……去找了歌多爾!”

  一句話,就讓低著頭叼著香煙卻沒有點火的都佛抬起了頭,也讓望著窗外街道上行人與車輛的杜林轉過了身。

  杜林對特耐爾其實遠遠沒有同鄉會裡其他的成員熟悉,他對特耐爾的了解還停留在表面。可即使是這樣,他都聽說過歌多爾這個名字,以及他的一些事蹟。

  當人們都在稱讚一個幫派首領的時候,就意味著這個幫派以及他們口中的首領,即將發生身份以及地位上的轉變。

  要么死,要么生!

  歌多爾顯然是屬於後者,他的生意幾乎全部洗白,可能有一些部分還涉及到了違反帝國法和神權法方面的約束性條文,不過對於他而言無傷大雅。只要能夠徹底的洗白自己,他就能夠跨越過所有勢力首領們最渴望跨過去的門檻,成為特耐爾城中的上流社會中的一員。

  人人都嚮往上流社會,那麼上流社會到底有什麼東西?

  什麼也沒有!

  進入了上流社會一樣要吃飯,一樣要喝水,一樣要賺錢,也一樣會受到箝制。但是所有人都希望成為上流社會的一員,因為這代表著身份地位的改變,代表自己所接觸的環境與人與事的改變。跨不過那道坎,永遠只是一個不入流的下層社會一員,永遠受到剝削也壓迫。

  上流社會其實是一個平台,一個通往更高層面的梯子,或許想要攀登這把梯子需要丟到一些沉重的東西,但是為了向更高的層次發起衝鋒,幾乎絕大多數人都願意這麼做。

  歌多爾就是這樣一個已經名滿特耐爾城的人物,在坊間流傳著他的仁慈、狠辣、正直、虛偽……

  他也是特耐爾城最大的幫派的首領,手底下有幾百號人物,絕非已經洗白的伍德可以比擬。

  這是杜林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如果度不過去,除了跑路之外沒有第二個辦法。

  不錯,歌多爾的確在積極的洗白,但是他不會介意在洗白的過程中偶爾出一次手。對他來說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次意外,對杜林來說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杜林揉了揉臉,拍打著臉頰,望向了都佛,“有沒有機會幹掉他?”

  都佛面色沉重的搖了搖頭,“歌多爾這個人起家很有傳奇色彩,他很懂規矩,不少大人物都喜歡他的守規矩,據說也有一些大人物偶爾會藉助他做一些那些大人物們做不了,不能做的事情。”

  “他還很小心,無論是在家裡的時候,還是外出,身邊都跟著不少人。在過去的九年裡,他一共經歷過最少三十次暗殺,但是從來沒有一次是成功的,反而讓他變得更加的小心了。據說他請人做一套內襯鑲嵌滿了鐵片的衣服,無論是利器還是槍械,不擊中他腦袋和脖子的情況下,幾乎沒辦法殺掉他。”

  杜林點了點頭,這是應該的,無論歌多爾現在洗白洗的多麼白,他以前都是踩著別人的鮮血和屍骨爬上了現在的高位。仇視他,恨不得殺了他的人術都數不清,他肯定會注重自己的安全。

  那麼,如何解決現在的困局?不說殺死歌多爾,至少讓他在這件事上保持中立的態度。

  杜林陷入了沉思當眾,都佛偏了偏頭,和艾爾利斯悄悄的離開了辦公室,並且將門帶上,虛掩著。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辦公室的門被從裡面打開了,杜林一臉沉穩的走了出來,眉宇間帶著濃濃的自信,都佛和艾爾利斯立刻迎了上去,用期待的眼神望著他。

  他很肯定的點著頭,說道:“我有辦法了!”

  其實杜林的辦法說出來很簡單,那就是滿足歌多爾的“條件”!

  如果說歌多爾可以不計後果,不需要任何收穫的就為伍德出手,為什麼之前的戰鬥歌多爾並沒有出現?杜林認為伍德與歌多爾之間的關係,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牢靠,伍德一定是用什麼東西打動了歌多爾,才讓歌多爾願意為他出頭。那麼換位思考一下,歌多爾為了某些東西可以為伍德出頭,是不是可以為了某些東西,改變自己的立場?

  杜林覺得這是有可能的,從他對歌多爾片面的了解來看,這是一個很有野心,也很自律的傢伙。他的目的就是成為特耐爾城的大亨,成為規則的製定者之一……放低一些,最少也要成為規則的提供者之一。

  有什麼比能夠更快的成為上流社會一員,邁過那道難住了很多人的門檻對他更重要?

  並沒有!

  滿足他的“條件”,然後看著他脫胎換骨,接著等他犯錯,再給他致命的一擊。

  在這之前,杜林需要去見幾個人,幾個可以改變歌多爾決定的人。

  他讓艾爾利斯繼續盯著歌多爾,讓所有同鄉會的少年們都回到自己的家裡,在沒有處理完這件事之前不要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等他做好了準備,做完了所有該做的事情之後再出現。

  歌多爾不是伍德,他不是紳士,更不是已經跨越了界限的上流社會人物。他不需要講究風度和體面,他只需要講究效率。為了避免他找不到拿其他同鄉會成員出氣,所以杜林有必要這麼做。

  當杜林找到凱文的時候,凱文正在收拾行李。

  不久之前都市法庭發來通知,在三天后將進行一場額外的庭審,據說是坎樂斯州立法院要求地方法庭立刻解決這場已經引發了全國輿論關注的案件,盡可能的將一些負面的影響降到最低。

  為此,特耐爾城市法庭決定將下週週末舉行的終審,提前到週二,也就是三天后。

  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后凱文就開始收拾行李,他已經訂好了前往首都的蒸汽機車票,等終審結束之後,立刻帶著勝利前往首都!

  那裡,才是他可以施展自己全部才華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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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兩會報告,寫報告,明天一早還要去檔案庫查資料,所以今天只有一更了。

  昨天正式的入職,入職之後工作比我想像的要多得多,也更加的消耗體力和腦力,你們相信嗎,一個寫小說的傢伙居然要去寫政府報告,簡直6的停不下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06
第六十八章薇薇安


  杜林站在門外,抬手敲了敲房門,沉悶的聲音驚動了正在收拾行李的凱文。他撐著腰部直起身,搖晃了幾下之後才甩了甩胳膊,走了過來,招呼著杜林進門。

  杜林小心翼翼的在一堆堆文件中跨了過去,他望著滿地的文件和一些行禮,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恭喜你凱文,你做到了你想要做的事情,這很了不起!”

  凱文滿心歡喜的接受了杜林的稱讚,他拍了拍杜林的胳膊,轉身為他弄來了一杯咖啡,放在了桌子的一角,“我剛才煮的,溫度應該剛好,你知道我不喝酒,所以……”,他聳了聳肩,“是什麼事讓你來找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兩位大人物應該能夠幫你擺平特耐爾城內大多數的事情了吧? ”

  杜林端起杯碟,另外一手捏住小巧的杯耳,端起咖啡在鼻尖聞了聞,然後抿了一小口。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將口中的咖啡嚥下去,但是他很快就把咖啡重新放在了桌子上,他享受不來那個怪味道,“他們的等級還不夠,我希望能夠和更高層的人物建立一個渠道,比如說市長和議員閣下。”

  凱文好奇的上下打量著杜林,忍不住脫口問道:“你到底是惹了什麼麻煩,還是膨脹到認為一個沒什麼名氣的私酒販子可以直接與市長這個級別的官員對話?”

  “很抱歉,我不是挖苦諷刺你,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他們不太可能會見你,即使見到了你,也不會和你建立任何的友情!”

  凱文說的是人之常情,也不是刻意的貶低杜林。對於那種層次的大人物來說,杜林就是一個連屁都不是的小傢伙。不管他做出了怎樣的成績,在他沒有成為這座城市的大亨之前,他的檔次還夠不到那個層面,更別說和市長、議員這樣的巨頭之間建立什麼關係了。

  杜林沒有迴避這個問題,他直接道出了實情,“伍德可能用了一些代價,請動了歌多爾來對付我。你知道的,我手底下雖然有一點做事的人,可是比起歌多爾這樣雄踞東城這麼多年的大boss,我還差得遠。現在的問題是我必須想辦法阻止歌多爾插手我和伍德之間的事情,所以我只能來找你,借助更高層次的人物和力量,來給歌多爾施加壓力,迫使他改變計劃。”

  凱文放下了手工整理工作文件和行李的活,他走到杜林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誇張的說道:“我的天主,你居然能夠把歌多爾都引來,你真的是不怕死啊。”,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傢伙一根筋的想要跨入上流社會,可能是某個大人物口袋裡缺錢了吧,他這幾年已經很少再做出殺人這樣的舉動,一直在為自己洗白積極的活動著。”

  嘲笑了一番杜林之后凱文也開始認真的思考,過了片刻之後,他才說道:“我可以幫助你與市長……的夫人搭上線,但是如何借助這條線引入市長,我沒有辦法,也沒有時間,只能依靠你自己了。”

  杜林也不強求凱文一定就要留下,他之前和凱文商量過,希望凱文可以留下來幫助自己,但是凱文並沒有同意。他的追求不在這座小城市,而是充滿了誘惑的大城市。想要他留下來,已經不是錢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了。對此杜林雖然很遺憾,也沒有任何的辦法能夠把這個聰明到足以改變法律結果的明日之星留下來。

  兩人之間還做了一個看起來有點幼稚的承諾,如果有一天杜林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入了帝國的心臟,那麼凱文會立刻辭掉所有的工作,服務於杜林。當然,杜林也必須為他開出一筆符合他身份的薪水。

  “市長的夫人叫薇薇安,很典型的奧格丁上層社會女主人,她的品味和格調都很高,平日里最喜歡的活動就是組織一些同樣身份的女人們在一起插花或是辦茶話會。薇薇安的父親曾經擔任過一屆總督,後來因為患上了嚴重的疾病不得不離開總督的崗位。不過即使是這樣,他的父親在四年總督任期內,也獲取了足夠的地位和支持。”

  “正是因為薇薇安的原因,市長才成功從七個候選人中脫穎而出,成為了特耐爾城的市長。對於薇薇安的要求和建議,市長很多時候都會選擇支持和肯定。”

  “如果能夠搞定那個女人的話,你任何的麻煩,都將不再是麻煩!”

  凱文從從名片夾裡翻了好一會,才翻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這是德利爾藝術館館長的名片,你說是凱文介紹的,他會見你一面。至於剩下的,我也沒有很好的辦法幫助你,你知道的!”

  杜林接過名片鄭重的道謝,他清楚他和凱文之間的關係說到底還是建立在那一千塊,以及幫助凱文踩了卡米爾一腳的情面上。兩人可以說是朋友,可以討論一些比較有“深度”的話題,但是兩人之間的交情還沒有好到凱文會利用自己手中的人情牌去為杜林解決麻煩的地步。

  很多人都會說那些大人物一點人情味沒有,其實不是大人物沒有人情味,而是說這些話的人,還不夠資格讓大人物和他們說有人情味的話。不夠資格之前,凱文是不會和杜林有更進一步的友情,除非杜林能夠證明自己擁有和凱文相同的地位和實力,不然說什麼都是浪費口舌。

  離開了凱文的居所之後,杜林拿著名片立刻前往了位於八號大街上的德利爾藝術館。

  特耐爾雖然是一座小城市,但是該有的東西都必然會有,因為這座城市哪怕再小,該有的大人物還是有的。如何體現出自己的身份地位遠遠的與那些身上散發著餿臭為的普通人區別開?高雅的藝術顯然就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為了迎合城市中的大人物,並且從大人物的口袋里合法的掏出錢裝進自己的口袋,德利爾藝術館應運而生。

  市長夫人薇薇安,每週的周一和周五,都會組織一些貴婦在這裡舉辦沙龍派對,主題基本上都是插花,或者一些潮流的東西。

  這是杜林唯一的機會!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8 12:06
第六十九章藝術館

  德利爾藝術館的館長,就叫德利爾,一個有著明顯奧格丁人傲慢的傢伙,即使他身上有些藝術氣息,也遮蓋不住他看向杜林時眼神裡的輕蔑。這就像穿著皮靴站在高貴殿堂中的紳士,俯視著光著腳一腳爛泥,走路啪嗒啪嗒的鄉下小子在雪白的地板上留下腳印的輕蔑。

  德利爾是一個很“藝術”的人,他穿著一套紫色的中性化閃閃發亮的西裝,白色的領子邊緣用銀色的絲線勾勒出了一圈,應該是純銀的,至少在燈光下那閃閃發亮的顏色,不會是什麼低檔的材料。他穿著一雙白色的鱷魚皮的皮鞋,這一點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人們更喜歡穿皮靴超過了皮鞋,因為在這個道路交通依舊存在很大問題的社會中,皮鞋太容易讓污垢進入鞋幫裡,或是沾染在襪子上。

  他的頭髮很油亮,就像是伍德那個傢伙的頭髮一樣,但是他的頭髮看上去不是很僵硬,反而有些軟。七分頭髮反方向的曲卷向右邊,另外三分則向後。白淨消瘦的臉上居然還畫了一些淡妝,如果不是名片上的後綴是先生,杜林十有八九會把他當做是一個男性化的女人。

  他從杜林手裡接過了名片,看了一眼。像他這樣富有“藝術氣息”的藝術家的名片,往往都具備了一些藝術的特徵。比如說他名片上的名字是手寫的,杜林還找人專門認了一下才認清楚那些龍飛鳳舞的線條其實是字母。他隨後將自己的名片裝進了口袋裡,一手橫在胸口,另外一手架在手臂上,雙指之間夾著一根雪白的細煙。

  “你和凱文那個壞傢伙是朋友?那麼你也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德利爾的聲音也很娘,這次更是不遮掩的在眼神裡帶著一絲絲厭惡,就像是他面前的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堆垃圾。他和凱文之間的“友誼”並不和諧,事實上是曾經有人委託凱文起訴德利爾藝術館,在那次事件中德利爾才和凱文認識了,在凱文的勸說下花了一千塊私了了案件。

  猥褻案。

  據說起訴他的傢伙是一個中產家庭的男主人,這個家庭擁有一定的經濟能力,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受到藝術的熏陶,於是將孩子送到了德利爾這裡接受培訓——德利爾有時候也會教導一些孩子們有關於藝術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孩子很特別,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總之德利爾猥褻了那個孩子,並且被孩子家人知道。

  最後他不得不私底下拿出一千塊來了解此事,一旦案件曝光,他可能會被憤怒的家長驅逐出特耐爾。

  杜林聳了聳肩膀,對於德利爾冷嘲熱諷的語言並不是很在意,“他是魔鬼,我們都是魔鬼的朋友!”,他的意思是如果凱文真的是一個壞傢伙,按照他的思路,所有和凱文是朋友的人都不是好人,那他自己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人。

  德利爾嗤笑著將頭扭到一邊,吐了一口煙霧,斜睨著杜林,“我的時間有限,說明你的來意吧!”

  這個時候杜林才發現,德利爾居然還抹了指甲油,紫色的指甲油,他似乎很喜歡這個顏色。錯開這個注意力,杜林低聲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去你的辦公室談,我會開出你滿意的價格。”

  這時候德利爾眼睛才稍微亮一點,他遲疑著點了點頭,比起他所不喜歡的東西,顯然金錢更能打動他。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德利爾的辦公室,很簡約,也的確很充滿藝術性。與那些大人物們真皮的沙發不同的是,這裡的沙發是蒙布的,布藝沙發在耀星帝國祇是剛剛開始流行的東西,很多大人物都覺得這玩意是窮人們用的,所以還沒有完全的流行起來。潮流這個東西如果缺少社會主流群體的認可,那就不是潮流,而是非主流。

  房間裡的擺設都很有藝術性,千奇百怪的家具看上去應該花費了不少錢,這種非標準的家具只能夠手工訂做,價格不菲。

  德利爾施施然的走到自己的旋轉圓椅上,那種像是蛋殼被掏了一個窗口的椅子,整個人都陷了進去。他翹著兩條腿,吸了最後一口煙,將煙頭丟進了椅子旁一個仰頭張開大嘴的小孩模樣的垃圾桶裡……。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你打算付出什麼?”

  很直接,這一點杜林很滿意,他走到桌子前,坐在歪歪扭扭的木根雕刻出來的椅子上,伸出三根手指,“幫我盡快搭上薇薇安,我會給你三千塊的報酬。”

  三千塊,不是小數目了,即使德利爾藝術館是特耐爾城唯一的藝術館,也是貴婦們聚集並且消費的地方,每個月的收入也就三五百塊,有時候會更少。三千塊足夠他半年的收入,他很心動,可是他很果斷的拒絕了。

  “抱歉,我幫不了你,你可以離開了。”,很不捨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德利爾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三千塊,天主在上,足夠他揮霍很長一段時間了。眼睜睜的看著這筆錢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他心痛的都快要無法呼吸。

  杜林抿了抿嘴,“五千塊!”

  德利爾噝的吸了一口涼氣,閉上了眼睛。微微顫抖的睫毛足以說明他此時內心激烈的鬥爭,可很快,他還是再次拒絕了這筆交易。

  不是他不喜歡錢,不願意得到錢,而是杜林的交易目標太棘手。那可是市長大人的夫人,薇薇安女士在整個坎樂斯貴婦圈子裡都有一定的能量。她不僅是坎樂斯州婦女保障協會的名譽會長,更是前總督的女兒。在不知道杜林目的的情況下,他根本不敢伸出自己的手。

  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到時候就不是特耐爾城容不下了,是整個坎樂斯,甚至整個南方都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為了一筆的確不算少的錢,毀掉了自己所經營的基業,不值得!

  杜林嘆了一口氣,“很遺憾,我們沒有能夠達成共識。”,說著他站起來,在德利爾的目光中越過了桌子,坐在桌子後面的德利爾隱隱意識到不對,他剛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嗓子裡的話頓時卡在那裡,絲毫都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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