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騷操作
杜林將身前的餐盤推開,向後坐了坐,他雙手抱懷望著理查德,“理查德先生,我不知道你從那裡得知我與其他供貨商之間的價格,無論是他們告訴你的,還是你不小心聽見的,這些都沒有關係。但是你肯定少聽了一些內容,或是別人少告訴你一些事情。”
一年五萬瓶的大訂單就在眼前,別說杜林諷刺他幾句,就算打他一巴掌他都能笑出來。
賣一件商品賺一萬塊和賣五萬件商品賺五千塊,單純從獲利上來看似乎前者的收益更大,但是只要是聰明的商人,都會選擇後者。
在大資本家中流傳著一句生意經:“不入流的商人賣商品,低等的商人賣品牌,高等的商人賣市場”。這句話其實很好理解,對於小商人小販們來說,他們追求的永遠都是單個商品的回報率,只要有錢賺就行。而稍微高級一點的商人做的是品牌,是品牌的價值。單件商品就算利潤空間再大,都大不過一個成功的品牌能夠帶來的利潤。
就說月亮牌杏仁酒吧,廠家的利潤大概在三十分左右,賣出去一億瓶,也就三千萬的樣子。但是月亮牌這個品牌呢?只要做得好,光是品牌的價值,就超過五千萬!而且這個品牌的價值會隨著不斷提高的產量和更加完善的銷售渠道,不斷的增高,品牌價值永遠超過商品本身的價值無數倍!
最高級的商人,做的是市場。市場和商品已經可以說是完全的兩個層面的東西,低級的商人們還在玩弄利潤和品牌的把戲時,高級的商人們已經開始用市場佔有率作為標準來經營了。對於他們來說,百分之一的市場佔率有,就意味著幾百萬,幾千萬甚至更多的收入。
理查德聽過這句話,也仔細的思考過,當他知道杜林的需求從一萬瓶到五萬瓶的時候,他就知道改變自己人生的機會來了。五萬瓶多不多?在整個世界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但是對於特耐爾的酒水市場來說,可能佔據了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一旦這五萬瓶能夠鋪開,就意味著月亮牌杏仁酒的市場佔有率得到了暴增!
市場佔有率提高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一種商品,一個品牌,一個企業對市場的絕對控制權!無論以後月亮牌推出怎樣的新品種酒水,都可以迅速的通過市場佔有率轉化為消費力,就算他們賣的是狗屎,也會在佔有率衰減的過程中,瘋狂的撈一筆!
這已經不再是單單五萬瓶酒水的生意了,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希望,一個未來!
面對杜林的嘲諷,理查德臉上的笑容連變都沒有變過,或許有,但那笑容只會變得更加的謙遜。
他低著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鐵盒,裡面裝著的是九十八分一盒的捲煙,在特耐爾城中可以購買到的捲煙裡,算是最好的一種。他雙手將捲煙遞了過去,杜林接過之後學著克斯瑪先生的樣子,在鼻子下聞了聞,才叼在了嘴裡。理查德立刻拿出自己定做的打火機,打著,湊了上去。
吸了兩口吐出一股煙霧,杜林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已經和其中兩家簽訂了一個意向書,他們給我的價格更加的優惠,而且還承諾願意為我所需要的酒定制外形和標籤。實話實說,理查德先生,我認為這樣的價格是你無法承受的,而且就算你能夠開出同樣的代價,我也很難繼續與你達成交易。”
理查德認真的思考著,盤算著。其實玻璃這種東西並不昂貴,相反還非常的便宜。在一百多年前,玻璃可以說是僅次於寶石的奢侈品,被極少數人商人掌握著。但是當世界大戰開始之後,當一枚燃燒彈落在了海灘上,燒出了一層晶體之後,玻璃這個東西經過一百多年發展和演變,已經低廉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標籤這個東西也不貴,一分錢能夠印五張,算上排版和刻板的費用,每瓶酒定製酒瓶和標籤成本最多上浮一分錢。
他帶著遲疑和斟酌在差不多半分鐘後開口了,有些小心的問道:“是因為違約金嗎?”
杜林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一共有兩份意向書,一份是七百星元,一份是一千星元,正是因為有這些協議的存在,所以我無法繼續與你合作。畢竟這些違約金不是一筆小數目,你說呢?”
一時間杜林的話讓理查德陷入了困擾中。
他明白,如果簽訂了意向書並且協議了違約金之後如果杜林毀約,他就一下子損失了一千七百塊。但是面對著一個巨大的市場份額放在眼前卻下不去口,又讓他心癢的就像是貓撓似的。他考慮過杜林拿到這批酒是不是能夠賣得出去,但很快這個想法他就拋之腦後了。
就算他買去藏起來,不用於出售,對於理查德來說無非就是一筆盈利不多的生意。但是如果他賣出去了呢?
那就是一筆大買賣,一筆可以長久並且越來越大的買賣!
橫豎都不會虧本,為什麼不賭一把?
想到自己在這個該死的鄉下城市守了一年多連運費和平日的開銷都保不住,想到前進一步就是一個巨大的市場和盈利時,商人的天性終於爆發了。
商人做生意其實和賭博差不多,看好一個生意,然後投資,經營,最後成不成除了中間可以受到人為控制的努力之外,最關鍵的還是初期選擇投資方向時的眼光。
他此時已經做了決定,咬了咬牙,垂在桌子下的手隱蔽的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他都快要哭出來,他才深吸一口氣,真摯的說道:“我們是朋友,杜林先生。天主讓我們互相認識並且成為朋友,不是沒有道理的。我們應該互相幫助,不是嗎?我想好了,違約金我來給,杏仁酒,月亮牌的,五十八分!”
他喘著粗氣望著杜林,這次真的下了狠手。一瓶杏仁酒自由聯邦的酒業工會和國家商業部會補貼他兩分錢,成本是四十五分,運輸費用大約要佔據三分錢的樣子,也就是說賣給杜林一瓶酒,他只能夠賺到是十二分。這其中他還需要承擔在運輸過程中的損耗,以及倉庫和人工的費用。
一瓶酒的純利潤大概在九分錢多一點的樣子!
五萬瓶的利潤也只有五千塊,他卻要為此一口氣付出一千七百塊的違約金,說起來真有一點心疼。但是他很快又想到,只要月亮牌杏仁酒的銷量打開,接下來就是源源不斷的錢,更多的錢。而且渠道不需要他去做,杜林手裡攥著五萬瓶酒他一定會比自己更著急鋪開渠道,等於為自己賺了一大筆。
將來如果杏仁酒銷售獲得了成功,他甚至可以直接越過杜林,和終端銷售商直接進行貿易。
到了那個時候,損失的利益不僅能夠一口氣補回來,還能大賺一筆!
為了將來的希望,現在這點付出又算什麼?
拼了!
有了理查德的這番話,杜林臉上終於露出了發自真心的笑容,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杜林讓人端來兩杯二十分一杯的果酒,舉起酒杯,“祝我們的事業如太陽一樣,照射著萬物!”
理查德很快就走了,走之前他留下了一個信封,信封裡有一千七百塊。望著這位好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杜林聳了聳肩膀,將信封收到了懷中。
格拉夫早就目瞪口呆的望著杜林,連嘴裡的濃湯順著嘴巴,順著脖子滑進領子裡都沒有察覺。
這是怎樣的操作?
買東西不給錢還先拿了一筆錢?
格拉夫覺得自己以前所知道的世界,一定是一個假的世界。然而讓他更加無法冷靜的是,杜林說其他四個供貨商,一樣會給他提供一筆錢。
這個時候格拉夫突然覺得賣酒有什麼好的,不如把這套神奇的手段玩下去,全國那麼多行省,那麼多城市,那麼多城鎮。一個個地方走下來,或許什麼都不用做,就已經身價巨億了呢?
咦?
億是什麼單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