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2622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9:16
第一六零章闖王霸業,在此一舉





    “侯爺,敵軍至少五萬!”

    高得捷舉著望遠鏡一臉凝重地說道。

    “你害怕了?”

    楊慶說道。

    “侯爺說笑了,跟著侯爺別說是五萬了,就是五十萬末將也敢衝,生死輸贏這個不說,至少殺得痛快,不用跟過去一樣活得像條狗,哪怕戰死了充其量也就他瑪的一條死狗,侯爺把我們真正當兄弟,那我們就把這命交給侯爺。”

    高得捷拔出刀說道。

    “打完這一仗我給你們組建一個騎兵軍!”

    楊慶拍著他肩膀說道。

    就在此時遠處順軍開始列陣,四萬步兵在正中,一萬騎兵分兩翼,正中步兵推出一片長矛密林,在一門門火砲後面恍如一道鐵甲的牆壁,兩翼仍舊是普通騎兵。事實上因為戰馬偏小,再加上火器的普遍裝備,像鐵騎營這樣的古典式具裝騎兵早已經被淘汰,畢竟在子彈面前都一樣,而具裝騎兵因為昂貴的成本那損失可就不一樣了。

    順軍陣型正中分開,一名將領策馬衝出。

    “袁宗第!”

    楊慶說道。

    說完他同樣催動了戰馬。

    “虎蹲炮準備,瞄準敵軍騎兵陣型!”

    他身後高得捷舉刀說道。

    旗手立刻揮動信號旗,向兩翼發出楊慶編寫的旗語,而在他們這支騎兵的陣型兩翼,各有一座已經組建完成的車城,在這些車城的中心,總計兩個砲隊的十二門臼炮分別開始瞄準對面順軍兩翼的騎兵。

    楊慶的陣型和順軍正好相反。

    他是兩翼步兵中間騎兵,第二軍分出的一個步兵旅,第三軍原本駐紮**的一個旅,兩座車城一左一右護住中間的鐵騎兩翼,但車城各取消了一個邊,畢竟中間是鐵騎根本不需要守這個邊,但在騎兵正前方增加了一道防線。三千鐵騎全軍出動,已經改成旅的這支特殊騎兵分六個營,六個密集的騎兵方陣排列在偏廂車的牆壁保護中,一萬三千步騎最終變成一個巨大的長方形,橫亙在綠色的田野上面對五萬敵軍。

    就在所有士兵心懷忐忑準備接下來的大戰時候,楊慶已經和袁宗第面對面了。

    “你可以殺了我,看看我的部下是不是也會不戰而潰。”

    袁宗第不無嘲諷地說道。

    “我只喜歡殺異族,對你沒興趣!”

    楊慶說道。

    “那咱們就好好打一仗!”

    袁宗第點頭說道。

    說完他控制著戰馬後退一步,緊接著調轉馬頭,然後轉回頭說道:“忠勇侯,你後悔還來得及,你若歸順闖王,位當在我之上,又何必與那些貪官污吏同流合污?”

    楊慶揮了揮手讓他滾蛋。

    袁宗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策馬回歸本陣。

    楊慶同樣調頭返回。

    就在他回到陣型的一刻,兩旁車營內炮聲驟然響起,十二枚開花彈拖著引信的煙跡掠過天空,緊接著在順軍騎兵中炸開。

    而就在同時,遠處順軍的大砲噴出火焰。

    不過這樣的野戰中肯定不會出動紅夷大砲級別的,基本上都是些最多不超過千斤甚至幾百斤的小砲,幾百米距離內直射的砲彈不斷擊穿盾車的護壁,帶著飛濺的碎木製造著殺傷,甚至落在列陣的騎兵中造成傷亡。同樣明軍車城上包括劈山炮和弗朗機在內,所有火砲也在開火,砲彈在順軍的長矛林中打出一片血肉飛濺。

    後者的陣型開始混亂。

    這些都是雜牌,也就是投降的那些,他們自然是要當炮灰的,他們的任務就是在火砲對轟中,盡量消耗對方的砲彈,然後衝鋒的時候作為肉盾給後面的主力鋪路。

    攻城時候他們還得填壕呢!

    “他們的騎兵怎麼不怕?”

    高得捷沒在意自己陣型中落下砲彈造成的損失,這樣的損失根本不值一提,因為都是輕炮,在這樣的距離只要不是被砲彈正中,一般來說就沒多大危險,他更關心的是對面挨開花彈的順軍騎兵,開花彈爆炸的火光和巨響中,那些騎兵依然保持陣型,雖然有部分戰馬受驚但整個陣型沒亂。

    “我和李來亨一起,用火藥包炸崩了多爾袞的騎兵,難道李自成還能蠢到不針對性訓練他的騎兵?”

    楊慶說道。

    這個結果很正常,事實上這時候估計多爾袞也得進行類似訓練,想用臼炮轟潰騎兵已經不可能了。

    “虎蹲炮調高兩度,轟步兵後面。”

    他說道。

    緊接著旗語發出,所有臼炮迅速調轉砲口並調高仰角,砲彈越過正面的砲灰落在後面,而炮灰後面是順軍主力步兵,隨著砲彈不斷落下,爆炸的火光中原本安全的順軍主力步兵開始出現大量傷亡。說到底二十斤臼炮威力並不弱,至少不會比一枚現代的六零迫擊砲彈弱,在密集的步兵陣型中,這東西的爆炸肯定會造成不小傷亡。

    面對自己部下主力步兵的傷亡袁宗第終於忍不住了。

    隨著他的中軍旗幟揮動,戰鼓聲在騎兵和後面主力步兵的逼迫下,炮灰不得不狂奔向前。

    他們迅速越過了火砲陣地。

    高得捷看著楊慶。

    楊慶擺了擺手。

    對面炮灰們頂著車城的砲彈,在血洗江南的憧憬中狂奔,很快進入了霰彈射程,然後死屍大片倒下,但活著的繼續向前,他們後面就是不斷向前擠壓的順軍主力,想逃跑也根本不可能,霰彈阻擋不住他們,緊接著他們進入鳥銃子彈和抬槍霰彈射程,更多的砲灰們倒下,但活著的依舊只能踏著同伴的死屍向前。

    然後一枚枚手榴彈從車營飛出在砲灰中不斷炸開。

    炮灰們還是只能向前。

    當然,三斤的黑火藥手榴彈本身威力也有限,再加上鑄鐵的質量問題也沒幾片碎片,更多是嚇唬人。黑火藥時代想依靠這東西橫掃天下還是過於誇張,至少野戰中沒戲,歐洲人在排隊槍斃戰術成熟後,擲彈兵也就空有其名了,要知道即便到美國南北戰爭時候,十二磅山地榴彈砲打出的九磅榴彈也僅僅炸開十片左右碎片。

    更別說這些手榴彈頂多也就是算不到四磅了。

    這個嚇唬人更有效。

    但當嚇不到人時候,指望它們炸死多少敵人就扯淡了。

    爆炸的火光中炮灰們迅速開始衝擊車城,車城內近戰的斧槍手長矛手雙手斬馬刀手迅速動手,雙方的浴血搏殺開始,而在護壁的掩護下,鳥銃抬槍甚至弗朗機不斷在極近距離對著敵人噴射火焰。包括陣型內的騎兵都舉起弓箭射殺試圖衝擊的敵人,甚至就連臼炮都將仰角抬到最高發射藥減到最低,一枚枚砲彈不斷落在車城外炸開,後者的死亡率直線飆升,越來越多的砲灰開始掉頭。

    但也就在這時候,密集的敵軍人群中無數細小的火光出現,緊接著一個個小布袋拖燃燒的煙跡飛出落在車城內炸開。

    車營內立刻出現混亂。

    好在彈藥都在車上特製的隔箱內所以還沒發生彈藥爆炸,但順軍擲彈兵的出現依然讓炮灰們士氣大振。

    “侯爺?”

    高得捷說道。

    “繼續等著!”

    楊慶說道。

    如果連這點考驗都撐不住,那他對京營的訓練就算失敗了,畢竟順軍的手榴彈還不如明軍,至少他在火藥配比,原料提純方面做得更好,同樣重量肯定明軍的手榴彈更好,唯一的威脅在於引爆彈藥,但偏廂車的發射藥和手榴彈都藏在車上的鐵皮暗格里。

    除非順軍手榴彈正落在裡面,否則是不會將其引爆的。

    而這種可能幾乎為零。

    事實上在最初的慌亂後,明軍迅速穩住了,雙方以偏廂車為分隔的近距離搏殺,長矛互刺,互扔手榴彈,長柄斧和斧槍互砍,弓箭手近距離瞄準互射,在血淋淋的面對面搏殺中死屍不斷倒下,甚至明顯地堆積起來,但絕大多數都是進攻者的,儘管不時有手榴彈落下,但明軍的傷亡依舊遠遠少於他們的對手。

    畢竟明軍的弗朗機,抬槍和鳥銃更狠,裝填霰彈的弗朗機近距離一炮轟死一大片。

    甚至很多炮灰已經開始逃跑。

    而就在前方血戰的同時,明軍的臼炮砲彈依舊不斷在後面督戰的順軍主力中炸開,那些順軍主力終究也不是真不怕死的,二十斤臼炮砲彈威力可不是手榴彈能比的,在這些算得上重型的砲彈轟擊和那些試圖逃跑的砲灰不斷擠壓下,順軍步兵終於開始撤退。

    然後所有炮灰毫不猶豫地向後潰逃……

    “出擊!”

    楊慶吼道。

    一輛輛偏廂車迅速分開,一道道鐵騎的洪流洶湧而出。

    楊慶一馬當先揮舞雙撾直沖向潰兵,轉眼間撞進其中,兩把鐵撾一分兩名潰兵同時被勾刃刺進後背,緊接著伴隨戰馬的狂奔向前被硬生生撕碎了身體,而就在同時更多具裝騎兵撞進潰兵中……

    遠處袁宗第靜靜地看著。

    旁邊一名將領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

    “再等等!”

    袁宗第說道。

    那將領控制著躁動的戰馬,和身後列陣的數千騎兵一起,靜靜看著楊慶在戰場上一往無前地衝擊,看著他和後方車營之間的距離在迅速拉開。

    “闖王霸業,在此一舉!”

    袁宗第突然大吼一聲。

    緊接著他提起錐槍猛然催動了戰馬……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9:16
第一六一章天命所歸





    從兩翼出擊的順軍騎兵,就如同兩個巨大的鑿子般,瞬間楔入明軍騎兵與步兵之間拉開的空處。

    鐵騎旅立刻左右一分。

    戰場上最壯觀的騎兵對沖開始。

    而就在同時原本潰敗的順軍主力步兵迅速掉頭,重新以最快速度結陣組成一個個西班牙方陣,那些潰逃的砲灰從他們兩旁跑過,然後以密集丈八長矛組成的一個個小方陣向著明軍騎兵迎頭撞去。

    但明軍車城也在瞬間解體。

    所有偏廂車四四一組,在那些士兵的推動下,碾過遍布戰場的死屍撞向順軍騎兵的側翼,就在雙方騎兵撞在一起的同時,這些偏廂車也進入攻擊距離,緊接著重新組合成一個個小的四車方陣,開始近距離用弗朗機和抬槍轟擊轉向迎戰的順軍騎兵。

    後者頂著炮火洶湧而至,迅速包圍一個個方陣展開攻擊。

    但這些小方陣就像洪流中的一個個礁石般,在騎兵的衝擊中巋然不動,依靠偏廂車的保護,那些步兵在裡面不斷開火,射殺周圍進攻他們的順軍騎兵。

    後者明顯對此不適應。

    他們的弓箭,錐槍,都幾乎無法有效攻擊車營,就算能夠趁著砲彈和子彈裝填的機會衝到跟前,也無法越過偏廂車的阻隔,而車城內那些步兵的丈八長矛和斧槍,手榴彈,卻可以近距離對他們造成重創。

    等明軍步兵完成裝填彈藥,那他們也就只有死路一條。

    順軍騎兵就這樣無奈地戰鬥著。

    而順軍的西班牙方陣兵同樣也開始攻擊明軍鐵騎的側翼,部分鐵騎轉向用他們的弓箭射向這些步兵。

    後者用鳥銃還擊。

    但明軍騎兵同樣對這些密集如林的長矛組成的方陣無可奈何,哪怕他們是具裝騎兵,也一樣不敢衝這些刺猬,那長矛太密了,就連胯下戰馬都害怕,而弓箭的射擊對於身上都有重甲保護的順軍步兵殺傷有限,但順軍的鳥銃對具裝騎兵卻是真正致命的。

    鐵騎營處境和順軍騎兵沒區別。

    古典戰場上的主宰,終於遇到了他們的剋星。

    整個戰場就這樣開始了決戰。

    騎兵對騎兵,西班牙方陣對具裝騎兵,車營對騎兵,唯一遺憾的是楊慶期待的車營對方陣並沒出現,不過真要出現多半也是方陣倒霉,因為他們沒有火砲的配合,是肯定頂不住明軍弗朗機糊臉的。雙方數万大軍就這樣陷入大混戰,一邊是幾乎可以說李自成手下最強悍的軍團,一邊也是同樣可以說明軍系統裡面最強的野戰軍,在滁州以東就這樣打響了東方戰場可以說技術含量最高的大戰。

    火繩槍時代西方戰術的代表,對同樣時代東方戰術的巔峰。

    至於結果……

    楊慶顧不上管這個。

    他帶著一個營的鐵騎直衝迎面而來的順軍騎兵,兩軍在狂奔中不斷拉近著距離,楊慶身旁具裝騎兵逐漸排列成了一道騎牆,在他們後面還有另外兩道,三道間隔也就十米左右的騎牆在死屍遍布的戰場上橫掠而過,一支支端平的丈八長矛帶著小三角旗指向前方。

    下一刻撞擊開始。

    超長的長矛,紀律化的編隊,再加上人馬俱裝的防護優勢,讓鐵騎營再次碾壓了對手,密集的長矛攢刺中順軍騎兵不斷倒下,緊接著那些具裝騎兵躍過他們的死屍繼續向前,而後續第二波次,第三波次在已經被撞亂的順軍騎兵中繼續橫掃,徹底將他們面前所有敵人踏在蹄下。

    但這並沒什麼用。

    他們的敵人實在太多了。

    順軍的數量優勢足以抵消鐵騎營的衝擊力,如果是那些雜牌騎兵,這一次沖擊就足夠,但可惜他們面對的同樣是順軍最強的騎兵。

    沒有潰敗的近三千順軍,硬生生堵住了五百具裝騎兵的衝擊,並且把他們逼入了混戰的格鬥中,長矛折斷的明軍迅速換上他們的鐵鐧鐵鞭之類武器,與周圍順軍展開血戰。不過身上的重甲防護仍舊給了明軍騎兵極大優勢,尤其是身上的胸甲,幾乎免疫一切刀砍,就是錐槍角度不對都會被光滑的表面滑開,除了同樣的鐧鞭錘之類重型打擊武器,別的很難對他們造成實質殺傷。

    而這些當年的吳三桂家奴本身實力夠強,在南京作為事實上的御林軍,幾乎頓頓有肉的待遇和楊慶的親自監督訓練,讓他們身體素質更是大幅提高,這樣的格鬥中他們的威力照樣堪稱無敵。

    尤其是他們還有一個無敵的統帥。

    楊慶繼續勢如破竹。

    甚至那些順軍騎兵根本不敢真正和他交戰,絕大多數都只敢用箭去射他,或者繞過他和他身旁的明軍騎兵交戰,楊慶就這這樣帶著他的大旗和不多的幾十個騎兵,所向披靡地馳騁在混戰的戰場上。

    很快他就直面袁宗第。

    後者帶著至少五百騎兵,一直在高處指揮全局。

    楊慶不需要充當指揮官,他的後面有第二軍副將,後者才是戰場的指揮,而他則乾他最喜歡幹的斬將奪旗角色,之前雙方陣前會面不能殺袁宗第,但此時戰場上就不一樣了。最多看在他為大明血戰二十年不屈的份上不殺死,但生擒還是少不了的,只帶著幾十騎的楊慶亢奮地直衝袁宗第,後者身旁騎兵立刻列陣準備迎戰。

    楊慶的速度不斷加快。

    他身旁幾十騎以三角陣型跟隨著他凶猛地沖向自己十倍的敵人。

    然而他的敵人卻停下了。

    楊慶心中驀然一動。

    情況很不對!

    但這時候已經晚了。

    就在他距離袁宗第還有不足十丈的時候,看到了後者臉上詭異的笑容,幾乎就在同時,列陣的順軍騎兵全部從背後拔出了火槍,三百支簧輪短槍齊刷刷瞄準了楊慶。

    “下馬!”

    楊慶大吼一聲。

    在狂奔的戰馬上他縱身躍下。

    但他的那幾十騎部下卻根本來不及下馬。

    就在同時對面密密麻麻的火光噴射而出,數百顆子彈如狂風暴雨般在不到二十米距離橫掃明軍,絕大多數都是瞄準了楊慶,這點距離哪怕他身上的鎧甲也無法阻擋子彈,哪怕順軍的子彈精度不夠,而且他跳下戰馬的動作也讓多數原本應該命中的子彈落空了,也依然有幾十顆子彈幾乎同時打在楊慶身上……

    “殺!”

    袁宗第一聲瘋狂的吼聲。

    緊接著他拎起一把鐵鐧催動了戰馬。

    而那三百順軍全部狂奔向前。

    然而……

    下一刻他們全愣住了。

    袁宗第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藍色天空中一道七彩光柱驀然降下,瞬間籠罩了楊慶和那些倒下的明軍騎兵身體,然後楊慶那已經遭到重創的身體竟然在這接天連地的光柱中緩緩升起,越升越高,很快就到了十幾米高的天空中,靜靜地懸浮在七彩的祥光裡。

    一名沒來得及帶住戰馬的順軍騎兵一下子撞進光柱,然後瞬間化為一團血霧消失。

    後面的騎兵驚恐地止住。

    然後他們紛紛跌落戰馬,顫抖著誠惶誠恐地跪倒在地,只有袁宗第還留在馬上,不過他也已經完全石化,在那裡傻了般仰望著半空中的楊慶。

    那光柱矗立天地之間。

    七彩的光華流轉,在藍色天幕與綠色大地間,向凡人宣示著神靈的威嚴。

    戰場上所有人全停下了。

    全都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

    半空中的楊慶在這光柱中靜靜地懸浮著,然後在無數目光注視下他身上的血跡消失了,額頭上的傷口消失了,甚至就連身上的污垢,鎧甲的傷痕,乃至衣服的破損也都在瞬間復原。然後他的身體緩緩立起,低著頭張開雙臂,身上的鎧甲光華流轉,背後的披風獵獵,儘管他低著頭而且眼睛沒有睜開,但卻依舊彷彿如神靈般俯瞰眾生。

    那些騎兵嚇得不住磕頭。

    而就在同時他下面那些部下騎兵和戰馬的屍體也緩緩立起,和他一樣瞬間一切都復原,甚至七彩祥光中全身鎧甲看上去更加華麗,只是所有人都低著頭站在他腳下。

    “這,這算什麼?天命所歸?”

    袁宗第苦澀地喃喃自語。

    他精心設計的陷阱,為了能夠解決這個闖王一統天下道路上唯一一塊攔路石,他甚至調來了剛剛完成訓練的新軍步兵,同樣剛剛完成組建的第一支火槍騎兵營,才終於成功擊殺楊慶。

    結果他居然原地重啟?

    神蹟?

    天命所歸?

    這他瑪還怎麼打?

    而此時他部下那些騎兵,甚至整個戰場上所有人,無論是騎兵還是步兵,無論明軍還是順軍,全都放棄了交戰,紛紛跪下誠惶誠恐地膜拜這神蹟,膜拜著天命的誕生。

    然後他們的膜拜中楊慶緩緩落下,重新落在他的戰馬上。

    下一刻祥光瞬間消失。

    而在祥光消失的一刻,馬背上的楊慶也重新睜開了眼。

    他茫然地看著面前一片跪倒的順軍騎兵,然後環顧四周,看著身後那些原本中彈倒下的部下騎兵,後者同樣也在茫然地面面相覷,楊慶的目光越過他們,看著整個戰場上數万跪倒的雙方士兵,最終轉回頭看著下馬跪倒的袁宗第……

    “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愕然地說道。

    (下午有點事,提前發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9:16
第一六二章一言不合和掀桌子





    邵伯,一座園林的水榭。

    “聽說你有神仙庇佑,死了都能原地複活?”

    李自成饒有興趣地說。

    “秦王,我真得什麼都不知道。”

    楊慶一臉誠懇地說。

    他真得對那天發生了什麼一點也不知道,他被一顆子彈直接給爆頭了,然後再睜開眼就是周圍那跪了一地的兩軍士兵,其他真得什麼也不知道,像他這麼老實的人是肯定不會說謊的,話說他還一直以無神論者而自居呢!雖然知道自己的存在很不科學,但死了都能複活還是很誇張,現在連他自己都有些感覺匪夷所思呢!

    “你知道也罷,不知道也罷,難道你以為我會因此而止步?”

    李自成說道。

    這時候袁宗第已經撤回清流關以西,老袁是真被驚著了,再說就算他想打手下士兵也不敢,就那些眼看著神蹟降臨的順軍士兵,哪敢和這種明顯上面有人的敵人繼續拼命?

    不怕死了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修復防線的楊慶基本上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要不然他也心裡沒底啊!說到底都樹倒猢猻散了,要是南京的內褲再被扒開,那別說那些雜牌,就是黃蜚,曹友義,黃得功這些人都不敢保證。說到底他們和楊慶一夥歸一夥,但真到生死關頭只要李自成開價夠高,這些人同樣不介意和老李合夥一起血洗江南撈一筆。楊慶手下也就京營因為要守南京的家園,還能跟著他死守長江線,其他一旦長江線岌岌可危是真不敢保險。

    但如果李自成和鄭芝龍談好利益交換,他的水軍和鄭芝龍的海盜團聯合進長江,那楊慶也就只剩下一座南京城了。

    他總不能真和趙九妹一樣往杭州跑吧?

    江北是一條心理界線。

    順軍兵臨長江是一個各地將領重新評估局勢的標誌,只要順軍站在浦口了,那麼此刻戰場上還在為大明而戰的所有將領都會重新考慮自己的選擇。

    好在楊慶成功了。

    那他就有足夠的底氣面對李自成了。

    “秦王,何必呢?”

    楊慶說道。

    “您看看這邵伯,之前那也是運河岸邊繁華錦繡之地,如今卻幾乎淪為鬼城,咱們華夏之地打了這麼多年,多少這樣的繁華之地同樣淪為鬼域,您打了這麼多年,難道就不能停下來休養生息一下嗎?”

    他緊接著說道。

    “你是指責我們這些人當初沒有做安安餓殍,給官老爺們添麻煩了嗎?”

    李自成冷笑道。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起來造反也是被逼的,但那些不都已經過去了嘛!我們不是都已經談好和約了嘛!我們已經恢復和平,那就不應該再打仗了,我們都應該珍惜這種和平,話說南渡以來我們可曾食言過?”

    楊慶說道。

    “那是你們沒有食言的實力。”

    宋獻策說道。

    “貴軍很能打啊,一萬三千步騎對我們五萬步騎,而且裡面還包括我們剛剛編練的新軍,最後我們死傷近萬,你們死傷不足兩千,這還虧得你們只有三個軍,若是你們有三十個軍,那是不是該我們在天津這樣跟你們說話了?和平?和平不過是給你們整軍經武爭取時間,這樣下去不出十年,恐怕我們這些人也該如建奴使者一樣在孝陵被千刀萬剮了吧?”

    他緊接著說道。

    “這個,這個問題我們其實可以談,比如說簽一份協議,我們只允許保留多少萬的軍隊,沒必要非得武力解決。”

    楊慶說道。

    這不是問題。

    以後他的民兵化改革完成,仿照一戰後德國的例子,保留二三十萬軍隊作為骨幹,回頭轉眼拉出幾百萬的軍隊。再說那些雜牌肯定要整編的,楊慶可不想再一開戰自己原本四五十萬大軍,轉眼間超過一半投降敵人。哪怕黃蜚這些人的也得整編,全都按照京營化整編,而以京營的士兵待遇,三十萬常備軍應該是財政能承受的極限了。

    畢竟京營化實際上是銀子化。

    真要三十個軍的常備軍,監國朝廷的財政就得破產了。

    現在不是說他委曲求全,而是他真沒資格,別以為神蹟降臨就真得管用了,李自成這樣的人豈會被這個嚇倒,這種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早就意志如鐵了,楊慶就算真殺不死又能怎樣?他能擋住一路順軍的進攻,能擋住整個長江千里戰線上的全線進攻嗎?他自己殺不死把他部下全殺光不就行了,說到底絕對的實力面前,除非神仙真得下凡否則終究還是沒用的。

    上次要不是有這至今沒搞明白怎麼回事的神蹟,他其實就已經輸了,他的京營的確比順軍強,但強點也有限,至少六萬京營是無論如何擋不住順軍的。

    後者就是淹也把他們淹死了。

    “何須如此麻煩,本王大軍兵臨揚州還談什麼?”

    李自成說道。

    “秦王,那您就別怪我用我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楊慶說道。

    說話間他猛然站起。

    李自成的侍衛們毫不猶豫地舉起簧輪短槍,四周超過一百支這樣的短槍一起對準了他,李自成靜靜地看著他,然後楊慶尷尬地笑了笑緊接著又坐下了。

    “你動手啊?”

    李自成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還是不拿生命冒險了。”

    楊慶乾笑一下說道。

    說完他驟然間一掀桌子,緊接著向後倒躍出去,幾乎同時所有侍衛全部扣動了扳機,因為厚重的實木桌面給他擋住了正面的子彈,而他向後的速度太快,兩側的子彈全部落空,伴著槍聲他一下子跌落在身後的池水。那些侍衛立刻蜂擁而至,但水中卻不見了楊慶,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身後這座木底的水榭下方驀然一聲巨響,李自成身後木板的地面一下子被撞開,一塊數十斤重卵石飛出,下一刻楊慶帶著身上的水草從下面鑽出。

    李自成身旁侍衛來不及裝彈同時拔刀轉身,但楊慶雙手伸出抓住其中兩個向外一拋,下一刻他就到了李自成身後。

    “秦王,您看,我總會有機會的。”

    他說道。

    李自成舉起手示意那些侍衛放下槍。

    “那你就不怕我的兄弟為我報仇去殺了你那小情人?就算你是殺不死的,我想她恐怕沒這本事吧?刺殺這種事情你會我也會,或者我說江南士紳秋毫無犯,恐怕那些大臣自己就幫我灌她一杯毒酒了。”

    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所以,我覺得還是應該談判。”

    楊慶在他背後語重心長地說。

    “秦王,不如咱們效法春秋時候那些君主來個君子之戰怎麼樣?”

    他說道。

    “說!”

    李自成說道。

    “很簡單,秦王下令您的所有人馬都原地停戰,我也會給我們在各地的守軍下令停戰,畢竟繼續打下去死的都是咱們大明子民。您想打南京就必須打開揚州,打不開揚州您肯定沒法南下,那麼就以您攻揚州的這二十幾萬大軍進攻,我也以揚州的黃蜚所部和我帶來的一萬京營防守。咱們一個月為限,一個月內您要是打不開揚州就撤軍,咱們恢復戰前界線,我們依然尊陛下為帝,但南邊還是監國說了算,我們每年向北方繼續供應一百萬石糧食。另外對我們的軍隊進行裁撤直到保留最多三十萬,咱們以後誰也別再挑起戰爭,我們不會向北,你們也別向南。

    如果您打開揚州,那我楊慶帶著監國投降,我可以保證不再繼續抵抗您。”

    楊慶說道。

    他這是照顧李自成的面子,因為根據錦衣衛的情報分析,李自成的軍糧儲備只能維持一個月,一個月內能打過揚州就能從江南各地搶糧補給軍隊,一個月內打不開揚州那他也只能撤軍。否則李自成就得拼命搜刮老百姓,以此來滿足他的前線軍隊供應了,但在地瓜剛剛開始種植的情況下,對北方的搜刮會讓他重蹈崇禎的覆轍。

    而楊慶可以保證其他地方的戰場上盡量少死人,尤其是避免順軍在上游向江西的進攻。

    劉芳亮可是到武昌了。

    加上他以後,進攻武昌的順軍主力已經超過十五萬,而且還有二十多萬雜牌,這些人完全可以分兵向江西進攻。而九江的守軍也是左良玉舊部,只是因為安慶的黎玉田在手下的遼民中,又拼湊了三千青壯增援九江,再加上江西巡撫郭都賢也增援了京營的一個營,這才勉強鎮壓住那裡的守軍,並且堅守在九江瑞昌等地。

    但如果劉芳亮真帶著一支順軍主力過去大舉進攻的話,這支雜牌軍就很難保證了。

    說到底這段千里長江,就楊慶手中的這點兵力,是真得守不過來啊!

    而江西可是糧食基地啊!

    那裡若是再遭到戰火的破壞損失就大了,而且如果留在那裡的守軍擋不住劉芳亮的話,順軍可就從背後抄浙東了,那樣整個大明的賦稅區就全都捲入戰火了。和這些相比楊慶寧可投降,畢竟李自成只對付士紳,但要是在這一帶打起來死的可就多數是老百姓了。

    李自成猶豫著。

    “秦王,莫非您那麼不相信自己軍隊的進攻能力?”

    楊慶說道。

    “那就看你的揚州城結實,還是我的大砲更厲害了!”

    李自成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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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揚州十日記





    事實上不僅是楊慶心理沒底,李自成也一樣。

    袁宗第不可能騙他。

    就是袁宗第騙他,那些參戰的順軍也不會騙他,那些步兵可是他在北京親自訓練出來的新軍,全是他最親信的部下,就是為了弄死楊慶才特意調給袁宗第指揮的,這些人向他描述了當他的場景。

    李自成也懵逼。

    另外雖然他的確能在戰場上佔據絕對的優勢,但這些優勢在最初的明軍大規模投降過後,就再也沒有給他帶來新的勢如破竹,相反無論在盱眙,合肥還是武昌,統統陷入了苦戰。尤其是主攻的盱眙,高一功至今死傷已經超過了兩萬,但卻始終無法攻克,甚至轟垮城牆衝進去了,都能被京營的步兵硬生生頂出來,一定程度上算是負隅頑抗的高傑都自己帶著騎兵向外反擊。

    雙方完全在盱眙城下打成了屍山血海。

    但依舊沒有攻克的希望。

    還有武昌。

    那裡同樣也是如此。

    就連前線督戰的田見秀,都在神威無敵大將軍炮的轟擊下受了傷,這東西那超遠的射程讓武昌周圍兩里內都不敢亮出帥旗,目前是劉芳亮在武昌代替田見秀指揮,而金聲桓則在上游堵增援的明軍,上游張名振的水師依然在猛攻金口,而馬進忠在荊州也不斷出擊。

    李自成在所有戰線全部受挫。

    唯一成功突破的只有袁宗第,但袁宗第卻被楊慶以這種可以說詭異的方式打了回去,現在的李自成也很迷惘,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前景,畢竟這上頭有人還是太嚇人了,他也搞不清楊慶究竟是神仙護著還是其他什麼。但要他就此認輸也不可能,他已經到勝利的門口了,就剩眼前一道門檻難道僅僅因為這個就放棄?作為一個縱橫天下的梟雄,那這也未免太小看他的膽量了。

    這種情況下楊慶的提議反而幫他做出了最終的決定,畢竟這樣不用再擔心什麼未知的東西了。

    楊慶是出名的一諾千金的。

    如果以這種賭博方式,最終決定了他的勝利,那麼楊慶的投降就代表著他是真正天命所歸了,從此這大明江山就是他的了,如果輸了他也沒有太大損失,他還是北方的主宰,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賭一把?

    而且李自成也真怕楊慶跟他玩魚死網破。

    他真得擋不住楊慶的刺殺。

    這傢伙那神出鬼沒的手段,讓他無論藏在哪裡,無論手下有多少人保護都不安全,而且在水榭是楊慶的面對面較量,如果楊慶換種方式玩真正暗殺他幾乎就是必死無疑。雖然他也說了楊慶殺了他,他的部下去殺坤興,但這只是一種口頭威脅,就算真那樣他還是死了,對他本人來說有什麼意義呢?如果楊慶真得上面有人,那他死了恐怕都沒好結果,雖然李自成不信什麼宗教,但對於人死變鬼歸陰曹地府管還是相信的,如果真得被一個神仙庇佑的傢伙殺死,然後扔十八層地獄那就完了。

    所以這種君子之戰更划算。

    他可也不用擔心什麼。

    至於一個月攻破揚州……

    他有大砲啊。

    李自成的大砲的確厲害。

    話說一百多門紅夷大砲狂轟揚州的場面就是楊慶都嘆為觀止。

    因為城外野戰毫無意義,哪怕楊慶全軍出動,也頂不住李自成近六倍的兵力優勢,而且李自成手下幾乎全都是順軍主力,一大堆當初和楊慶在山海關並肩作戰的都在。比如馬寶這時候就已經是總兵,也就是李來亨駐守寧遠沒來,剩下郝搖旗等猛將悉數到達,無論楊慶還是黃蜚,都很清楚在城外迎戰的結果,就是被這些傢伙給淹沒,所以乾脆收縮回揚州城內玩閉門死守。

    然後李自成用兩天完成部署。

    第三天他就把重砲架在了揚州城外。

    和原本歷史上清軍進攻揚州的時候一樣,這些大砲全都架在城西的一座土丘上,原本歷史上史可法因為那裡有一些官員的祖墳,所以沒怎麼進行清理,但李自成可不會在乎這個,整個土丘上樹木砍伐一空,給他的砲群清理開射界,然後近一百三十門重砲狂轟通泗門。大砲發射的硝煙讓不大的小山頭完全被籠罩,看上去恍如整個山頭都在燃燒,每分鐘上百枚呼嘯而至的砲彈,在揚州軍民瞠目結舌地註視下,一刻不停地撞擊通泗門附近二十丈寬的一段城牆。哪怕是包磚的城牆在這樣的打擊中也毫無意義,僅僅半天時間就硬生生轟垮了這段城牆,然後早就等待的順軍冒著城牆上的砲火迅速填平這段護城河洶湧而入……

    但卻沒有攻進去。

    因為迎接他們的是一聲天崩地裂一樣的爆炸。

    楊慶在城內埋了地雷。

    巨型的,準確說其實是一個小型地下火藥庫的超級地雷,衝進城內的數百順軍前鋒瞬間被那天崩地裂般的爆炸直接抹去,而且在城內留下了一個六米深的漏斗型大坑,後續數百順軍因為硝煙瀰漫中看不清又全衝進了這個大坑,還沒等他們往外爬頭頂無數手榴彈就落下。

    然後緊接著這個大坑被水灌滿。

    揚州城內就不缺水,這地方只要有個窪地立刻就會被灌滿。

    第一輪進攻失敗。

    第四天李自成轟開第二個缺口。

    但等在城內的還是一場天崩地裂一樣的爆炸……

    這種戰術無效。

    他轟開多少缺口楊慶就在城內製造多少這樣的水塘,揚州城內有足夠的火藥,大明工部這一年最重要的就是造火藥,揚州城也有足夠面積,經過他親自計算的爆炸設計,可以輕鬆完成這樣的爆破,然後揚州四通八達的水網可以給他帶來足夠的供水,最終李自成轟垮城牆卻要面對城內五六米深的積水。

    他沒法進去。

    剩下就只有強攻了。

    第五天順軍從西北兩個方向全線進攻。

    超過二十萬順軍抬著飛梯推著雲梯洶湧向前,踏過填平的護城河蟻附登城,但結果毫無意義,只是徒然丟下近萬俱死屍……

    城牆上可是五萬多因為神蹟而變成狂信徒的士兵。

    這可全是楊慶的狂信徒。

    不說那些參加過上次戰鬥的京營和鐵騎,就是黃蜚手下也還有數千最老資格的楊慶狂信徒呢,其他雖然沒有跟隨楊慶戰鬥過,但也絕大多數看過他在山海關前是如何砲彈如雨卻毫髮無損的。

    此刻楊慶親自帶領,那絕對是萬眾一心的。

    更何況他們還有無數火砲。

    他們還有堆積如山的各種物資。

    第六天大雨。

    彷彿得到老天幫助的李自成再次下令強攻,但結果同樣毫無意義,哪怕趁著火器不能用,冒著大雨的蟻附登城都一樣被城牆上的數千鋼弩給射了下去,普通弓和弩在大雨中其實也沒法長時間使用,因為都是豬皮膠的水泡會軟,但鋼片和棕弦的弩根本不需要考慮這一點,普遍使用複合弓弩的順軍在雨中根本無法和城牆上的鋼弩對射。

    雨中的蟻附攻城還是失敗。

    從第七天開始,李自成索性以兵力上的絕對優勢輪番上陣,日夜不停地進攻,並且將火砲撤到城北集中轟擊鎮淮門的女牆,以殺傷後面防守的士兵,不顧誤傷掩護己方步兵繼續強攻。

    但結果還是沒有用,因為楊慶在城牆上又堆了無數沙袋。

    儘管實心彈擊碎女牆,但女牆後一個個沙袋避免了碎磚打傷守城的士兵,甚至就連擊碎女牆後的砲彈,剩下的那點動能也無法擊穿這些一百斤一個的沉重麻袋。話說就連二戰的坦克上還都喜歡堆這種東西呢,更別說楊慶還在女牆後堆了兩重沙袋,揚州作為鹽糧轉運樞紐那麻袋還不有的是,實際上在順軍隨後的蟻附強攻中,很多守城士兵都是把沙袋抬出去從上向下砸。

    一個沙袋橫掃一梯子。

    效果比容易彈起來的石頭更好。

    後來楊慶發現這樣容易堆高下方地面才趕緊制止了。

    這樣的進攻持續了三天。

    或者說三天三夜。

    到第十天時候,順軍的進攻終於停下了。

    很顯然李自成也受不了了。

    十天的進攻讓他光戰死就超過了三萬人,雖然他有近三十萬,但三萬依然是個恐怖的數字,這是戰死,算上受傷的已經損失五分之一了,再這樣打上十天恐怕他的部下也不干了。這揚州彷彿一頭怪獸般,在一刻不停地吞噬著他部下的生命,相反守軍的損失卻根本不值一提,防守的力量絲毫沒有任何減弱,而且他的大砲在經過持續十天的使用後很多也已經報廢。

    這時候砲管壽命就幾百發。

    雖然可以回爐重鑄,但很顯然戰場上是不可能的。

    一個月打不下揚州。

    李自成是這場賭局的輸家。

    他現在需要面對一個選擇,是違背約定繼續全線進攻,以期在某個方向獲得突破,還是乾脆承認失敗選擇和楊慶談判?

    這真得頭疼啊!

    但李自成不知道的是,有人已經在幫他做出選擇了,準確說不僅僅是幫他做出選擇,甚至從某種程度上決定了他的命運,讓他的輝煌就像原本歷史上一樣,成為一道劃過天空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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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咱大清的逆襲





    張家口堡。

    “快,這些韃子瘋了!”

    守備羅讓看著外面瘋狂進攻的蒙古兵,不斷催促著他的部下。

    蒙古人的進攻非常突然。

    實際上這一年多來,他們和關外的蒙古各部基本上都沒有過衝突,雙方的互市依然在進行,雖然糧食和鐵器出口被嚴禁,但茶葉,鹽之類貿易從未間斷,張家口堡的繁榮依舊,而北邊的幾個蒙古部落只是理論上依附韃清,因為實力弱小根本不具備進攻長城的能力。

    而且也沒這必要。

    但今天這樣數以萬計的突襲就完全令人匪夷所思了。

    “瑪的,這不是口外的韃子!”

    一名軍官邊開火邊吼道。

    “你立刻去宣府禀報,順便催一下過天星!”

    羅讓說道。

    那軍官把槍丟給一名部下,緊接著跑下城牆,迅速騎上馬向南,就在此時大批拿著武器的青壯從街旁的商舖裡走出來,為首的中年男子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那軍官隨即拱手然後催馬繼續狂奔向南門。

    “想趁虛而入?”

    羅讓沒在意這一點,隨即轉回頭看著外面冷笑道。

    “咱們可不是當年的官兵!”

    緊接著他說道。

    他可是跟著闖王從關中一直打出來的老營,雖然這張家口堡的守軍不全是老營,但也至少三分之一,畢竟這裡是長城線上最重要關口,就這些連大砲都沒有的蒙古牧民,僅僅依靠蟻附強攻就想拿下,那也未免太過於天真了。

    這時候那些青壯已經到了城牆下。

    “羅將軍,韃子殺退了嗎?”

    那中年男子拱手說道。

    “範掌櫃,還留著不少給你們!”

    羅讓笑著說。

    這裡是長城線上最主要商埠,雖然現在糧食鐵器嚴禁,但鹽,茶葉之類貿易依舊紅火,城裡商號眾多,實際上絕大多數都是商號,這地方種田肯定養不活多少人。而這些商號手中都有武裝,無論他們從關內運輸貨物而來還是千里迢迢運到草原,都少不了武力保護,實際上這些商號伙計的戰鬥力絲毫不輸正規軍,也就是火器之類受限制,但冷兵器格鬥能力還真不一定是士兵能打得過。

    而在這種邊塞商埠裡,敵人來犯商號的青壯助戰是慣例。

    關內其實也一樣。

    當初倭寇進攻揚州,就是晉商的武裝伙計把他們打退,甚至還被誤認為是西北的邊軍到了。

    羅讓對此沒多想什麼。

    那中年人隨即走上城牆。

    就在他站到羅讓身旁時候,身後隨他而來的青壯迅速湧上,拿著刀站到了那些順軍士兵身旁。不只是這裡,其他還有多支城內商人組織的青壯登上城牆,和那些守城的順軍士兵一起,幫助後者搬砲彈裝子彈。

    那範掌管默默看著這一幕。

    很快登上城牆的青壯數量已經幾乎達到了士兵的四分之一。

    這裡畢竟只是一座邊塞城堡,實際上駐軍並不多,長城沿線這樣的城堡多的是,而且真正的主力在宣化,宣大總督李天琳帶著一萬順軍駐守宣化,長城線上包括張家口堡在內,各堡另外駐紮一萬,總計兩萬人馬歸李天琳指揮守衛宣化,張家口,獨石口。

    而大同一線上還有大同總兵姜瓖的兩萬,這就是李自成的宣大總督所轄。

    而宣大總督和直屬留守司的山海關,寧遠,薊鎮,密云四總兵,共同構成李自成的北方防線。

    之前宣大總督是劉宗敏。

    而李自成南下後,劉宗敏以直隸總督身份接管另外四鎮常駐北京,實際上因為官職高,張天琳這裡也歸他指揮,他在北京還有直屬三萬人,六鎮加北京共十二萬,這就是李自成走後留守北方,用於抵禦多爾袞可能的南下的所有兵力,這個實力還是不弱的,畢竟李自成也知道多爾袞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待著。

    然而……

    他忽略了另一些人啊!

    李自成忘了他的土地上,還有無數對他滿懷仇恨,但卻在他的大軍鎮壓下不得不埋藏心底的傢伙,而他的大舉南下,終於給了這些傢伙翻身的機會。

    “這韃子像是滿珠習禮啊!”

    範掌櫃突然說道。

    “建奴太后的哥哥,科爾沁部的滿珠習禮?”

    羅讓一愣多少有些驚訝地說。

    緊接著他舉起望遠鏡,對準了遠處那頂傘蓋,他的視野中立刻出現了一個中年蒙古王公的身影,不過不夠清楚,他急忙向外抽出一節,但也就在這時候,突然間背後有些異樣,可以說身經百戰的他反應極快,猛然間向前一步。但就在同時前面一個拿著刀看著士兵開槍的青壯,突然間轉身手中刀直刺他胸前,羅讓大吼一聲用望遠鏡格擋,但就是一個銅管的望遠鏡絲毫沒擋住鋼刀,瞬間就在撞擊中被斬斷,也就在這時候,一柄短劍刺進了他後心。

    “你,你想幹什麼?”

    他回過頭對著範掌管怒吼道。

    “幹什麼,當然是迎接王爺了!”

    範掌櫃獰笑著說。

    緊接著他短劍在羅讓的心臟狠狠攪動著,就在同時幾乎所有青壯都揮刀砍向了自己最近的順軍,因為事起突然,那些順軍士兵猝不及防間紛紛被砍倒,尤其是羅讓附近的,在那些精心挑選的刀手偷襲下一個都沒能夠倖免,而在一片慘叫聲中範掌櫃拔出了短劍。

    “你知不知道這一年你們讓我們少賺了多少銀子啊!”

    他看著羅讓死不瞑目的屍體說道。

    “開門,迎王爺!”

    他擦著短劍上的鮮血說道。

    那些手下立刻衝下城牆,緊接著打開了城門,外面的蒙古騎兵立刻湧入,然後沖向城牆和匆忙反擊的守軍展開血戰。

    “王爺來了,咱們的好日子就來了!”

    看著腳下洶湧而入的異族侵略者,範掌櫃滿臉欣慰的感慨道。

    幾分鐘後,洶湧而入的蒙古騎兵就徹底淹沒了整個張家口堡,一個小時後張家口堡守軍幾乎全部戰死,兩小時後蒙古騎兵的洪流直撲宣化。不過他們還是晚了一步,因為之前張家口堡的告急,張天琳已經率領七千順軍北上增援,雙方很快迎頭撞上,張天琳立刻列陣迎戰。但率領這支蒙古騎兵的滿珠習禮在略微交戰後就迅速撤回張家口堡,張天琳隨即反攻張家口堡,在天黑的時候到達並且紮營防禦,同時派人返回宣化命令留守的柯天相連夜運輸大砲增援。

    宣化。

    “幹什麼的?”

    城門上軍官問下面一隊舉著火把的士兵。

    “是我!”

    那裡面一個人喊道。

    “老胡啊,你不是去張家口了嗎?”

    那軍官看著火光中熟悉面孔,又看了看旁邊緊挨在一起的陌生面孔疑惑地說道。

    “快開門,總督將令!”

    那老胡舉著令牌說道。

    那軍官趕緊招呼一下身旁的士兵走下城牆,緩緩打開了城門,就在他打開門的瞬間,老胡身旁一直沒出聲的那陌生人突然間催動戰馬,連同他們身後數十騎一起把老胡直接擠落吊橋,還沒等開門的軍官反應過來就洶湧而入。

    那人緊接著抬手一刀將其砍翻,帶著那數十騎迅速沖進城內。

    因為張天琳北上帶走了城內的多數駐軍,留守的也從沒想過會遭到襲擊,這樣的夜晚絕大多數都在軍營,而那些將領則在自己家中,倉促之間除了值勤的這些,竟然再沒有任何守軍出來阻攔,而阻攔他們的那幾個順軍也迅速被他們殺光。

    “發信號!”

    原本歷史上咱大清太子太保王輔臣擦著刀上鮮血,看著面前的宣化城說道。

    他身旁士兵拿過火把,徑直扔到了旁邊一座房屋的屋頂,那屋頂的干草瞬間被點燃,熊熊烈焰直沖向天空甚至越過了城牆的高度,房屋裡的主人一家驚恐地尖叫著衝出。而就在同時,城外的黑暗中無數火把的亮光不斷地閃爍,萬馬奔騰的蹄聲如悶雷般越來越近,很快騎兵的洪流出現在暗淡的星光中。

    當留守宣化的柯天相一臉驚慌衝出官衙的時候,大同總兵姜瓖率領三千騎兵已經衝進洞開的宣化城,並且沿著一片空蕩蕩的長街一直衝到了他面前。

    “姜瓖,闖王留你一條狗命,又把大同給了姜家,待你恩重如山,難道你想背叛闖王!”

    柯天相在部下身後怒吼道。

    原本歷史上背叛崇禎,背叛李自成又背叛咱大清,可以說能背叛的主子都背叛過的明末一朵亂世奇葩姜瓖,沒有絲毫猶豫地拔出李自成賞給他的最新式簧輪槍,立刻對著柯天相扣動扳機,槍聲響起猝不及防的柯天相看著胸口湧出的鮮血倒下。

    姜瓖的部下立刻沖向前方順軍。

    “闖王是給了姜家大同,可睿王爺給的是整個山西啊!你說你這讓我如何選擇呢?”

    姜瓖吹著槍口硝煙說道。

    “當然是誰給的多咱們跟誰了!”

    王輔臣在一旁滿臉堆笑地說道。

    “哈哈!”

    兩人相視一笑,緊接著同時發出了得意的笑聲。

    而在他們身後洶湧而入的騎兵,迅速在這座居庸關外最重要的要塞分流開,很快一些文官和士紳連衣服都顧不上穿好,就帶著興奮湧出來指揮他們的家奴一同殺向殘餘順軍,而那些普通老百姓,卻都只能帶著驚恐躲在自己家的門後看著外面的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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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開門,咱們的聖主明君到了





    “開砲,轟死這狗賊!”

    劉宗敏暴跳如雷地揮刀怒吼。

    他前方十幾門重砲的怒吼緊接著也響起,呼嘯的砲彈瞬間撞擊在前方城堡大門上方,然後在堅硬的城磚上打出一片碎塊飛濺,讓那裡原本的三個大字支離破碎……

    那三個字是居庸關。

    他進攻的是居庸關。

    突襲宣化成功的薑瓖緊接著率領騎兵南下居庸關,這裡是第三道防線,根本不知道關外發生了什麼的守軍沒有任何防備,八達嶺長城的關門甚至直接是被騙開,還沒等居庸關守軍反應過來,姜瓖就兵臨居庸關,然後還是內部的叛亂,關城內早就被晉商收買的軍官帶領部下做內應,姜瓖一舉攻破居庸關。

    可憐劉宗敏差點被氣瘋了。

    蒙古騎兵襲擾張家口的報告和居庸關失陷的報告,是幾乎同時送到他手中的啊。

    這個老土匪暴跳如雷。

    緊接著他就親自帶領兩萬順軍反攻居庸關。

    “公爺,賊軍跑了!”

    突然間他身旁親信喊道。

    他這時候已經被封公爵,朱慈烺繼位後自然要大封這些擁戴他的從龍之臣,雖然這樣說有些滑稽,但事實就是如此,所以順軍主要將領人人有份都加官晉爵,因為李自成是秦王得陝西山西,所以這些封爵都是直隸山東河南的,而剩下還有一大堆許諾打下江南再接著封。

    劉宗敏作為眾將之首被封燕國公,是這批封爵裡面唯一的國公,其他那些都是郡公,侯伯之類的。

    嶄新出爐的大明燕國公,愕然地看著居庸關上一片逃竄的身影。

    “瑪的,這就萎了?”

    他啐了口唾沫不屑地說。

    “追,老子非扒了姜瓖的皮不可!”

    他隨即說道。

    “公爺,小心有詐。”

    那親信提醒他。

    “詐?姜瓖有資格耍詐嗎?就他那兩萬廢物,無非再加一萬韃子,李天琳恐怕還沒死,這麼點時間他們就算偷襲也乾不掉李天琳,更何況獨石口和龍門關還有張黑臉一萬人,追,越快解決越好,這事估計多爾袞也肯定有份,最快速度解決姜瓖,回頭在長城上迎戰建奴。”

    劉宗敏說道。

    他不是歷史傳說中的莽夫,事實上莽夫也活不到現在。

    他很清楚這是有預謀的。

    這後面肯定是多爾袞,否則藉姜瓖個膽子也不敢動,只有和多爾袞聯合才有可能,這邊姜瓖和蒙古人合夥奪宣大,東邊多爾袞攻長城,東西兩線合夥南下,就算最後打不進關內也一樣可以奪取宣大南下山西。而他要做的就是趁著多爾袞還沒到以最快速度解決這邊,然後再回去全力對付多爾袞的南下,就算這期間多爾袞南下了,長城四鎮短時間也足以支撐,畢竟那裡還有整整五萬大軍,尤其是關外還有李來亨的一万精銳甚至具備向北進攻的能力。

    “追!”

    劉宗敏揮刀說道。

    他的兩萬大軍立刻開動,迅速通過打開的居庸關,向著潰逃的薑瓖所部追殺過去。

    劉宗敏的計劃的確沒問題。

    可惜……

    他同樣忽略了一點。

    喜峰口。

    “唐總兵,當初你們把攝政王的大軍阻擋在了關外,現在結果又如何?”

    寧完我揮著折扇說道。

    他已經取代不幸為咱大清流盡最後一滴血的範文程,成了此刻多爾袞手下頭號文臣,實際上這個名聲沒有老范響亮的傢伙,一直都是咱大清主要文臣。

    他對面薊鎮總兵唐鈺默然。

    這個當初跟著宋權一起勤王的傢伙在崇禎南下後,選擇了繼續留在北方,畢竟唐家是遵化土著,所有產業都在遵化,而他的行為得到李自成青睞,這代表著北方明朝將領對他的真正承認,所以唐鈺隨後被任命為薊鎮總兵鎮守他的老家遵化,但今天……

    “唐總兵,攝政王只讓我給您一個明確的承諾,大清若得中原,一切依明朝舊例,可不是崇禎在南方所行的那一套,而是完全依大明舊制,士紳官員的一切特權照舊。攝政王不會搜刮士紳的錢財,也不會像崇禎那樣向士紳收賦稅,更不會像李自成準備做的那樣行什麼新法均田,簡直是喪心病狂,還想均田?讓官紳和泥腿子一樣自己種田?這是要天打雷劈的暴zheng啊!”

    寧完我憤憤地說。

    “那發服呢?”

    薊州知州王鰲永說道。

    原本歷史上咱大清山東總督,在青州被不理解咱大清雅政的刁民所害的王鰲永,因為李自成對文官們的大裁撤,丟了薊州監軍道的職位,不過好在憑藉實力還是得到了知州一職。這也是不可避免,李自成手下沒多少文臣,只能大量留用舊文臣,比如崇禎十六年的那批進士多數都被任用,還有一些地方上的舉人也被任命為官員,原本歷史上他也是這樣做的。

    “發服?”

    寧完我意外地說。

    “剃髮易服只是對朝鮮人,與諸位有何關係?再說,這是我大清臣民榮耀的象徵,你看,我就是漢人,我就覺得頭上頂著辮子光榮得很,你們就是想剃髮易服,那還得看攝政王答應不答應呢!”

    寧完我甩了一下鼠尾巴,搖著折扇一臉我是包衣我光榮的自豪感說道。

    王鰲永和唐鈺交換一下目光。

    “那就談些更實在的吧!”

    唐鈺滿意地說道。

    “北京庫府任爾取之!”

    寧完我笑咪咪地說道。

    唐鈺立刻站了起來。

    他看了看自己部下那貪婪的目光。

    “開門,迎攝政王!”

    他說道。

    “開門,迎咱們的聖主明君!”

    王鰲永站起身補充道。

    一個小時後。

    “臣唐鈺。”

    “臣王鰲永。”

    ……

    “叩見攝政王,恭迎攝政王南下中原掃蕩賊寇,拯民於水火,臣等願為王師前驅,為大清盡忠。”

    王鰲永舉著一份剛剛寫出來的獻表跪倒在洞開的長城關門前高喊。

    “王公請起!”

    多爾袞下馬扶起他說道。

    貼著鬍子的攝政王,緊接著面帶和藹的微笑,看著面前跪了一地的腦袋,然後不自覺地翹了一下蘭花指得意地說道:“諸位都請起,本王此來非為奪中原之地,實乃不忍坐視中原百姓繼續受那賊寇荼毒,我大清雖起於關外,然闖逆者,我等共敵也,明室自棄中原,中原百姓無主,我大清當為中原百姓主之,我大清當與中原士紳共逐賊寇,同享太平盛世。”

    他那尖細的嗓音迴盪在空中。

    “臣等願與攝政王共享大清盛世!”

    王鰲永等人齊聲高喊。

    然後他們迅速向兩旁一分,緊接著多爾袞催馬進入長城,在他身後是彷彿無窮無盡的騎兵洪流,而兩旁唐鈺等人紛紛上馬,為攝政王前導。

    這支軍團沒有停留。

    他們一刻不停地狂奔向前到達遵化,遵化士紳迅速打開城門,簞食壺漿歡迎王師,然後多爾袞的大軍繼續向前,下一站薊州,薊州知州王鰲永親自為他推開了城門,薊州士紳同樣簞食壺漿迎接王師。而這時候劉宗敏剛剛包圍了宣化,在他們的北邊張天琳依然在蒙古騎兵和姜瓖部下的圍攻中血戰,當劉宗敏接到多爾袞入關的報告並將宣化的作戰交給從獨石口返回的張黑臉,率領部下緊急趕回關內的時候,多爾袞已經開始向著北京狂奔。

    他沒有遭遇任何抵抗。

    儘管長城線上還有四萬順軍,但這些人根本反應不過來,距離遠的李來亨都不一定能知道他入關。

    多爾袞就這樣帶著八萬至少三分之一朝鮮人的八旗軍,在夏季的華北平原上狂奔向前,出薊州後立刻分兵由多鐸率兩萬再加唐鈺率領所部一萬為前驅向西直撲密雲和居庸關,封堵劉宗敏返回的道路,而他率領六萬八旗繼續殺向北京,沿途不斷有士紳的簞食壺漿相迎,甚至還有帶著家奴加入的……

    不得不說這一年北方士紳過得那個苦啊!

    李自成的確不收老百姓的稅。

    可李自成的軍費全從他們身上搜刮啊!說不定哪天那個耆老鄉賢就被如狼似虎的順軍抓走,然後找個罪名比如刁民告他們之類扔到大牢上夾棍了,什麼時候家里人把錢糧拿出來了什麼時候查無實據放人,不交那就查有事實夾死拉倒。

    可憐真是淚盡繼之以血啊!

    尤其是還準備均田。

    也不知道那李自成從哪裡得了一本妖書,而且還對上面的內容頗為推崇,正準備在承諾的免賦期內,重新對土地進行清查,完成清查後按照這書的內容進行改革,其中最重要一項據說就是均田。雖然他們內部也有很多人反對,畢竟順軍將領很多跟著他也是為了當地主,但據說李自成跟中邪一樣,非要堅持推行均田制以兌現他均田免糧的全部承諾。

    這真要命了!

    現在救星終於到了,誰還管什麼其他的,泥腿子開門迎闖王,士紳難道就不能開門迎大清?

    多爾袞就這樣在一片歡呼中勢如破竹般向前,就在多鐸和劉宗敏幾乎同時到達居庸關,並且在狹窄的山間展開血戰時候,多爾袞終於站在了北京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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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

    “慌什麼!”

    直隸總督府內,留守的吳汝義看著一片混亂的場面喝道。

    那些文武官員一起看著他。

    居中落座的吳汝義淡然地看著他們說道:“燕公大軍不過三百里,騎兵兼程兩日可回,縱然建奴搶占居庸關阻其歸路,尚有關寧兩軍三萬,李來亨騎兵兼程六天可回,他那一萬騎兵足以與建奴野戰,而這北京城內有兵一萬,搜檢青壯可得十萬,城牆上無數大砲倉庫裡不計其數的軍械,如何不能守個十天半月?”

    “但建奴有十萬大軍啊!”

    一名將領說道。

    “十萬大軍?山海關之戰後八旗可戰之兵最多還有五六萬,就算有補充也是些新附的朝鮮人,這樣就算真有十萬又有何可懼?”

    吳汝義說道。

    “連大砲都沒幾門就來攻城?”

    他緊接著不屑地說。

    事實上在他看來多爾袞根本就不是為了打北京,無非就是和過去一樣搶掠些財物糧食而已,清軍打朝鮮沒搶到多少糧食,那裡同樣沒什麼餘糧可搶,朝鮮人自己都絕大多數吃不飽飯呢,尤其是因為群山阻隔,再加上佔領區反抗不斷,至今也沒把南邊的主要水稻產區拿下,再加上進口幾乎斷絕,清軍的日子越來越艱難。

    據說去年冬天甚至把朝鮮俘虜當成食物吃呢!

    這種情況下孤注一擲入關洗劫一番避免被餓死,這是很正常的,對於這樣的敵人只要固守就可以了,等闖王大軍返回,多爾袞也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那些將領平靜了許多。

    “說的好,建奴此番不過自己來送死而已,諸位何須在意?”

    門外響起喊聲。

    緊接著一個文官走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四個家奴,一人手中捧著一個用紅布蓋著的托盤,裡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馮府尹。”

    那些將領紛紛打招呼。

    “馮府尹這是?”

    吳汝義疑惑地看著他。

    原本歷史上咱大清太保,大學士兼禮部尚書,曾經因為一次特殊的*****而聞名,而現在是大明順天府尹的馮銓,帶著一臉神秘笑了笑,然後說道: “好東西,我近日得了幾個寶物拿來與諸位分享。”

    “那倒是要看看了!”

    吳汝義笑著說道。

    他倆私交還算可以,馮銓是魏忠賢一黨,原本被革職在家的,因為善於鑽營攀上了牛金星而被啟用。

    馮銓向那四個家奴一招手。

    後者立刻捧著托盤向前,吳汝義和那幾個將領,都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手中的托盤,但就在這時候外面驟然傳來一聲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吳汝義下意識地站起身,和那些將領同時向外望去。馮銓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幾乎就在同時,四名家奴以最快速度掀開紅布,緊接著從托盤上拿起了簧輪短槍,就在吳汝義愕然低頭的瞬間,對准他同時扣動了扳機。

    三支簧輪槍驟然噴出火焰,三枚子彈準確打在他胸前。

    巨大的衝擊力量一下子把吳汝義推倒在座位上。

    大廳內瞬間一片寂靜。

    “你這狗賊!”

    一名將領突然清醒,拔出刀悲憤地怒吼一聲。

    緊接著所有將領紛紛拔刀。

    就連外面的衛兵都舉著刀衝了進來。

    馮銓卻笑著一動不動。

    “諸位,我想問一句,你們跟著李自成是為了什麼?”

    他笑著說道。

    說話間他還舉起雙手做任人宰割狀。

    那些將領面面相覷。

    “真得是為了跟那些泥腿子均貧富共富貴嗎?如果真那樣的話,請儘管將我亂刃分屍,但在被諸位分屍前我還想說一句,你們真為了那個嗎?誰不想家財萬貫,良田萬畝,姬妾美女環繞,坐享人間富貴榮華?誰不想和那些被你們抄家的豪門貴族一樣錦衣玉食?但他們的財富何來?土地,他們都有幾萬甚至幾十萬畝土地。那麼我就好奇了,闖王會給你們嗎?你們為他打下了天下,但他卻要把土地分給窮人,那些土地本來應該是給你們的啊?”

    馮銓說道。

    一名將領手中的刀垂下了。

    馮銓帶著自信的笑容看了他一眼。

    “李自成要均田地,李自成不准當官的貪錢,李自成還要求以後當官的和泥腿子一樣交稅,那麼我就真得很好奇了,你們拼死拼活跟著他打天下是為了什麼?權貴不兼併土地,當官的不談錢,那你們當權貴當官幹什麼?”

    他繼續說道。

    “你,你休要蠱惑人心!”

    一名將領語氣無力地說道。

    “那就請殺了我,然後和外面的清軍血戰到底,再為李自成建立起一個新朝,你們不要萬畝良田,你們一錢銀子都不貪,你們和泥腿子們一起種田交稅,穿粗布衣服,守著黃臉老妻過和泥腿子一樣的日子。難道這就是你們想要的,難道這就是你們要用血換的東西?你們真偉大,古代聖賢都做不到啊!”

    馮銓嘲諷道。

    那些將領面面相覷然後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刀。

    “或者,你們還有另一個選擇。”

    馮銓接著說道:“打開城門,放多爾袞的大軍進城,然後他會裂土封疆讓你們和你們的子孫,都過上和那些被你們抄家的勳貴一樣日子,榮華富貴,錦衣玉食,世世代代享用不盡,你們可以兼併土地,你們不用交稅,你們當官可以想撈多少銀子就撈多少銀子,這才對得起你們流的血。”

    “闖王有幾十萬大軍。”

    一名將領很沒底氣地說道。

    “是幾十萬沒有糧食的大軍,是幾十萬沒有後勤的大軍,難道你們覺得楊慶會給他糧食?再說,你們難道以為你們還有選擇?難道你們不想知道剛才那聲爆炸是怎麼回事嗎?

    馮銓冷笑道。

    東便門。

    瀰漫的硝煙中,原本歷史上咱大清恭順侯,現在的大明恭順伯吳惟英張大嘴,在爆炸造成的失聰中愕然看著前方洞開的城門。

    準確說不是洞開。

    而是整個被炸得面目全非了。

    這是五十斤火藥爆炸造成的,一個因為某種在他看來不可思議的原因被他的盟友送出來的少年,背著五十斤火藥製造的超大號火藥包,趁著混亂硬生生撞進了門洞,然後點燃引信製造了這場爆炸,輕鬆為他們打開了原本應該令他們絕望的城門。

    驀然間無數混亂的聲音撞進他的雙耳。

    “快,再來一個!”

    他抓過身旁一個白袍老者吼道。

    “別忘了你們承諾的。”

    那老者說道。

    “放心,你們這麼好用的打手,攝政王傻了才不重用呢!不就是給你們和當年蒙古人給你們一樣待遇嘛!話說我祖上還是蒙古人呢!說到底咱們和攝政王都一樣,咱們都是一家人。”

    吳惟華說道。

    那老者一揮手。

    旁邊一個背著同樣火藥包的少年走上前。

    “去吧!”

    那老者說道。

    那少年堅毅地點頭,然後背著火藥包,趁著城門被炸開的混亂,就在那些貴族士紳的家奴和城牆上下來的順軍激戰的時候,他狂熱地喊了一句不知道什麼,然後一頭撞進了城門洞裡還在瀰漫的硝煙中。吳惟華和那老者死死盯著那片硝煙,這時候兩邊的順軍不斷逼近,他們那些家奴終究戰鬥力不足,雖然還有一些盟友的幫助仍舊節節敗退,不過吳惟華根本看都不看這些,就在那裡死死盯著那片還在向外湧出硝煙的城門洞。

    驟然間裡面火光一閃。

    下一刻天崩地裂的爆炸聲帶著硝煙和塵埃洶湧而至,如同狂風般從他四周刮過。

    吳惟華尖叫著。

    而此時城外列陣的清軍中,尚可喜愕然看著東便門甕城的城門處,就像開火的砲口般,從城門洞裡向外噴射出火光硝煙和城門碎片,巨大的爆炸震撼著城牆,就連那些正在朝他們開火的士兵都震得一旁混亂。

    下一刻巨大的爆炸聲震撼他的雙耳。

    “殺,天佑大清!”

    他發瘋一樣吼叫著。

    緊接著列陣的清軍蜂擁向前,他們什麼都不顧了,盾車都拋棄了,騎兵在前步兵在後不顧城牆上射出的砲彈和子彈,全都發瘋一樣狂奔,很快騎兵就最先到達。就在同時吳惟華也帶著人從裡面被趕出來,他們迅速放下橋頭的吊橋,清軍騎兵洶湧而過和衝出來阻擊的順軍展開血戰,不過後者倉促間數量不多,在這些都快瘋了的八旗兵衝擊下很快死傷殆盡。緊接著第一批清軍就終於衝進了甕城的城門,而後續更多清軍緊跟著源源不斷地湧入,北京城就這樣在不到半天的時間裡被轉眼攻破,異族的鐵蹄在時隔三百年後,終於再一次踏進了這座城市。

    而此時的城內那些滿懷仇恨的士紳和文官,正發瘋一樣從一條條街巷湧出,用歡呼聲迎接他們的聖主明君……

    儘管聖主明君的腦袋後面是一根鼠尾巴。

    但那也是聖主明君。

    “報仇啦,終於報仇啦,李自成,你不是搶我們家銀子嗎,今天老子讓你知道那是要付出代價的!”

    吳惟華癲狂般尖叫著。

    驀然間一聲刺耳的呼嘯,緊接著他被一顆抬槍子彈把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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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大qing洗的開始





    “這難道就是命?”

    楊慶頭枕著張嫣大腿憂傷地看著手中錦衣衛的情報。

    這已是北京淪陷半個月後了。

    攻陷北京的多爾袞,沒有遭到城內的抵抗,吳汝義被打死後,那些對李自成均田制心懷不滿的將領們經過馮銓遊說,很乾脆地選擇了投降多爾袞去做他們的人上人,而不是繼續跟著李自成去與泥腿子平等。

    儘管他們都是從泥腿子中來。

    這沒什麼奇怪的。

    人都一樣,更別說是這些沒有任何信仰的順軍了,他們跟著李自成造反當然不是為了人人平等,他們想做的不過是新權貴,但李自成在楊慶蠱惑下的均田思想斷絕了這種可能,都均田了大家還怎麼當地主?那麼這些人背叛他,轉而投向可以給他們想要的東西的多爾袞,也就沒有什麼奇怪的了,至於說忠心什麼的,那個就完全可以呵呵了。

    從這種意義上說楊慶給李自成的那本妖書是害了他,要是沒有楊慶給他灌輸的東西,說不定老李還可以挽救,但他那本書讓本來就喊出均田免糧口號的老李徹底地無可救藥了。

    但楊慶真不是想坑他。

    他真心想給李自成一個解決問題的指導思想,可惜李自成終究還是擔負不起打碎舊世界的重任啊!

    他還是殺得太少。

    北京淪陷的同時,劉宗敏和多鐸在居庸關的爭奪失敗,多鐸徹底控制了居庸關,而北邊戰場上的張天琳也最終在蒙古騎兵和姜瓖圍攻下全軍覆沒,這支順軍打得很悲壯,他們在後來增加到兩萬的蒙古騎兵和姜瓖所部一萬多步兵合圍中,持續激戰了三天直到七千人全部戰死。

    他們的全軍覆沒讓劉宗敏什麼希望都沒有了,被南北夾擊的他與張黑臉合兵一處,殺出一條血路向西逃往蔚州。

    密雲守軍最終選擇投降。

    然後直隸士紳載歌載舞歡慶他們的救世主到來,各地府州縣那些土豪劣紳失意官員甚至不得志士子紛紛起兵,驅逐或者殺死那些李自成任命的官員然後向北京獻表歸誠。而北京的舊勳貴和文官士紳們,則以最快速度把多爾袞推上了皇宮的寶座與大明斷絕關係,甚至就連朝廷各機構都迅速建立起來,短短半個月時間新朝新氣象就洋溢在北京城。

    這時候就連山東都出現士紳驅逐李自成的官員,或者那些舊官員在士紳支持下向多爾袞獻表輸誠的了。

    至於老百姓……

    老百姓還能怎麼樣?

    一年多的時間而已,根本不足以讓李自成打下什麼群眾基礎,事實上他也根本沒這個覺悟,因為根本沒有自己的干部隊伍,各地絕大多數還是那些舊的地方官,他帶給老百姓的變化僅僅是這一年沒收稅而已。

    但其他沒有實質改變。

    甚至減租減息之類的都沒搞過。

    說到底他終究還是能力不夠,無論他的急於南下,還是他對士紳清洗力度不足,還有對一些根源問題的忽視,都代表著他能力的有限。

    他終究撐不起楊慶的期待。

    而李來亨和郝搖旗沒投降。

    他倆一個控制山海關一個控制寧遠,不過總共只有三萬人馬,核心是李來亨的一萬寧遠軍,這是李自成手下第一主力,由當初跟著楊慶血戰遼東的三千騎兵擴充而來,但他們此時也只能固守,然後等待李自成率領的大軍返回。不過多爾袞也顧不上管他們,現在多爾袞都已經被洶湧而來的巨大幸福感淹沒了,原本只是因為今年冬天估計要撐不過去,所以孤注一擲的軍事冒險,居然獲得如此巨大成功,就連他自己都跟做夢一樣。

    真得自己都不敢相信啊!

    不過這時候多爾袞也沒時間享受這種幸福,他正和那些士紳一起拼盡全力搜刮兵力,準備著接下來和李自成的決一死戰。

    為了這場大戰他不但拉來了所有能拉來的蒙古盟友,而且還在以部分特權,換取那些特殊盟友的支持,這些人的英勇表現已經讓他看到了他們的價值,能背著火藥包衝鋒的打手可很不好找。所以接下來這場大戰將是整個北方牛鬼蛇神的大聯盟,建奴,蒙古,士紳,朝鮮,特殊種類,甚至還有部分索倫,統統出現在這個以八旗為核心的聯盟中,準備好了迎接他們的命運之戰,就連晉商都組織起武裝商團加入。

    而他們的敵人也已經返回。

    李自成撤軍。

    整個長江沿線戰斗全部結束,二十八萬大軍殺回北方,李自成連和約都沒顧得上簽,至於為什麼只有二十八萬……

    金聲桓傻呀?

    柏永馥傻呀?

    他們幹嘛要跟著李自成去北方和多爾袞拼命嗎?

    更何況李自成連糧食都不夠。

    金聲桓糾集二十萬亂七八糟的新附軍繼續控制襄陽,就連鄖陽都被他趁機搶占,急於北歸的李自成也懶得和他計較,反正理論上還算他手下,再說這些牆頭草跟著,他還怕他們臨陣捅自己刀子呢!而柏永馥率領所部向北逃到了沂州當軍閥,就連原本鳳陽投降李自成的都有很多跑去找他,現在柏永馥也是十萬大軍。

    話說他們也很抓狂。

    原本在大明這邊混得至少也算衣食無憂,卻被勳貴忽悠著清君側,失敗後趁李自成南下想著抱上大腿一起狠狠撈一筆,結果沒成想轉眼間李自成老窩讓人抄了,弄得他們也跟著倒了黴。

    另外李自成還在揚州,盱眙,合肥,武昌等地死傷了十萬。

    他的傷員楊慶接了。

    為了讓老李心無旁騖地北上抽多爾袞,楊慶接收了李自成的所有五萬名輕重傷員,就李自成目前的條件這些人跟著也很難活下幾個,他接手至少能保證一多半活下來。

    不過老李還是不放心他。

    老李怕他背後捅刀子,還是留下了高一功鎮守徐州。

    原本李自成連北方南下的,沿淮線上的,漢中增援的,總共就是四十五萬他自己的軍隊,扣除死傷的,實際上還剩下三十八萬左右。高一功率領五萬鎮守徐州,順便鎮壓那些士紳可能的叛亂,尤其是威懾態度很曖昧的柏永馥。李自成現在對這些投降的官軍很不放心,就連漢中的馬科等人他都沒敢叫回,甚至關中的李過也沒調回參戰,留在關中震懾這些傢伙。

    實際上也調不出。

    話說南邊還有一個張獻忠呢!

    而袁宗第帶著五萬撤到洛陽,用於鎮壓河南士紳可能的反抗,同時守住向關中的通道,大明皇帝和原本隨行的文武百官被安置在洛陽。

    李自成還捨不得皇帝陛下。

    不過他就是把皇帝陛下送回來楊慶也不想要。

    這樣多好啊!

    有個皇帝還能這樣嗎?

    除此之外楊慶還贈送給了李自成二十萬石軍糧。

    話說這一點要是多爾袞知道,該抽馮銓那張烏鴉嘴了,楊慶不但要給他這一批,以後還要盡量給李自成供應,讓李自成可以放心大膽地去抽多爾袞。這一點就連那些文官也支持,畢竟他們也害怕李自成索性破釜沉舟,就不要北方了,就帶著幾十萬大軍搶江南,然後把北方丟給多爾袞。可以給李自成點糧食,給他奪回北方的信心,避免他狗急跳牆朝江南發洩怒火,但也不能給多了,不能超過一個月的,反正有運河可以隨時給他補給,這樣就可以避免李自成拿了足夠糧食,反而生出南下的野心了。

    不得不說都很狡猾。

    楊慶把手中文件一扔,舒舒服服把臉埋在了張嫣那柔軟的肚皮上。

    “李自成能打過多爾袞嗎?”

    張嫣說道。

    “你希望他們誰贏?”

    楊慶悶聲說道。

    “多爾袞贏了,咱們就得面對南下的建奴了,李自成贏了,估計短時間內也顧不上管咱們了,我覺得最好讓他們倆一直這個樣子,咱在江南就可以過幾天舒心日子了。”

    張嫣說道。

    “舒心個屁,桂王還沒解決呢!”

    楊慶咬了一下她的肚皮說。

    “這還不是你想要的?但你不能把桂王殺了,好歹他也是大行皇帝親叔叔,至于靖江王就殺了,剩下益王和淮王可以說他們與桂王勾結,讓錦衣衛找個人出來告他們,還有惠王那裡也這樣,吉王既然在梧州,那就是算逆黨了,也一起廢了就行,還有岷王一家,總之江南這些王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統統廢了。”

    張嫣說道。

    “怪不得人家說最毒婦人心啊!”

    楊慶驚嘆道。

    “誰叫他們敢說我的壞話!”

    張嫣惡狠狠地說。

    他倆這點破事其實不可能真正瞞得一點風不透,也不知道是真掌握內幕還是純粹編造了為桂王稱帝提供輿論支持,反正長沙那邊對南京的指責內容之一就是張嫣和楊慶有私情,這樣一個權臣一個妖后就基本上人人得爾誅之了。

    “但他們說的好像是真的啊!”

    楊慶從她肚皮上抬起頭笑咪咪地說道。

    “那是不是本太后該把你這個穢亂後gong的傢伙拖出去凌遲處死啊?”

    張嫣咬著牙說道。

    “不用,太后您親自行刑,直接用嘴把我凌遲就行!”

    楊慶一本正經地說道。

    然後兩人瞬間滾做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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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





    楊慶可不想重蹈李自成的覆轍。

    李自成說白了就是沒清洗。

    北方順軍的構成很複雜,李自成的老營其實只有五六萬人,剩下有收編的西北官軍,有殺羅汝才等人後吞併的其部下,有各地自己起兵依附的農民軍甚至乾脆就是想著跟他撈一把的土匪,還有更多是他進軍北京期間望風而降的明軍,接收北方後收編的地方武裝。

    最終這些亂七八糟的勢力構成他總計六十萬大軍。

    他的老營是忠心的。

    他的老營沒有一個投降的。

    無論郝搖旗和李來亨的敵後堅守孤城還是張天琳部戰至全軍覆沒,都證明了老營對他的忠心。

    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這樣的情況需要一場清洗。

    無論會不會引起不滿,甚至留下罵名,鐵血手段清洗都必不可少,一個聰明的君主都會這樣做,趁著自己的威懾力足夠,迅速以各種罪名拿下那些雜牌或者無法保證忠心的將領,以忠心的老營軍官取而代之,然後打散舊的編制重新進行整編,必要時候還需要鎮壓一下小規模叛亂。

    反正有他鎮壓就翻不了天。

    但他沒有。

    他還是過去的老一套。

    各將領自己掌握自己下屬的,就連那些投降明軍將領的部下都依然是他們舊部,最多在重要地區駐紮自己的親信,但因為南方是主戰場,實際上李自成的主要將領都在南邊。李自成自己在北方可以鎮住,他南下後劉宗敏就做不到了,結果唐鈺投降就是整個薊鎮一萬守軍的大投降,姜瓖叛變就是整個大同兩萬守軍的一起叛變。如果清洗舊將後打散編制重新整編然後以他的老營將領取而代之,那麼就算依然有人想叛變,也不可能一下子整個軍鎮叛變,總會有忠於他的人為他而戰。

    這是李自成的悲劇之一。

    還有就是沒有真正學會發動下層百姓。

    他的確打擊了士紳,但沒從根源上打擊,士紳對地方的話語權依然掌控著。

    他也想著均田,但他卻不懂宣傳,不懂讓老百姓都知道他想做的,結果在這場事實上是士紳和他的戰爭中,老百姓依舊在做看客。如果這一年裡他組織幾百個宣傳隊下鄉宣傳均田,同時展開大規模強制性減租減息,恐怕士紳們喜迎王師的時候,那些貧民已經在砸斷鋤刃當長矛了。

    前車之鑑啊!

    楊慶不能犯這樣的錯誤了。

    清洗。

    必須進行清洗。

    從上到下,從軍隊到民間,統統進行一番清洗,而桂王的造反正好就是最好的藉口,用謀逆這頂帽子來一場大獄。

    饒州府治鄱陽永壽宮。

    “楊慶,你這個逆臣,太祖皇帝您睜開眼看看吧!就連您的子孫都保不住了啊!”

    淮王朱常清悲愴地仰天長嘯。

    此時這個原本歷史上短時間被鄭成功擁立過的東武帝,正被幾個如狼似虎的錦衣衛拖著,扔進他前面一輛緊急趕製的囚車,而在他身後繁衍了幾百年的淮藩那些鳳子龍孫們,同樣在錦衣衛押解下,一個個拖著鐐銬哭喊著走出來,不過女人和小孩倒是依舊留在永壽宮中,哭哭啼啼地看著她們的男人被押走。

    “盧公公!”

    一名錦衣衛將幾封書信遞給宣旨的大太監盧九德。

    原鳳陽守備太監因為丟鳳陽而被革職,不過好在太后念他自大行皇帝時候就在前線帶兵,沒有功勞也算有苦勞,所以免了他的死罪,留在宮裡伺候太后。

    至於他的搭檔馬士英被革職。

    不過老馬沒下獄,楊慶還是準備以後啟用他的,雖然老馬有污點,但至少這個傢伙可以用來對付東林黨啊!

    “吆,還真有這東西啊!”

    盧九德笑著說道。

    然後他舉起這些書信,對著周圍圍觀的百姓們說道:“淮王朱常清,身為宗室,於強寇犯境之時,不思為國藩屏,共禦外敵,反與桂,靖江諸逆通謀欲危社稷。淮王及淮藩男丁全部奪爵下獄,待查明之後另做處置,淮藩之田產除保留一萬畝為各家女眷贍養之資,其他一概抄沒。原屬淮藩土地之佃戶准其依舊租種,但必須編入民兵,以民兵制度不納任何賦稅,根據田地等級減租至最高不超過四成,另外淮藩若有平日之罪行,亦可向錦衣衛檢舉。 ”

    他這話剛說完四周立刻一片海嘯般的歡呼聲。

    “大王,臣為大王報仇了!”

    驀然間一聲怒吼,一個義士拔刀沖向閹狗。

    旁邊一名錦衣衛一扣扳機,手中鋼弩的木羽箭瞬間穿過義士胸膛。

    “再加一條,陰蓄死士,謀害欽差!”

    盧九德指著淮王對記錄罪名的錦衣衛說道。

    囚車裡的淮王悲愴怒號。

    然後兩百年的淮王家族就這樣被拔了。

    旁邊是無數的歡呼聲,那些興奮的百姓踏著義士的死屍,用爛菜葉子歡送據說在封地上行使過初ye權的淮王一家踏上前往詔獄的旅程,鄱陽這片可以說大明最重要農業區之一,終於真正回到了朝廷的手中,不用再只是淮王家族的提款機了。

    這一點很重要。

    要知道即便胡元時候,饒州路的人口甚至超過北方的一個大省。

    這裡在農業時代的富庶可想而知。

    但因為淮王的存在,這裡不但很難為朝廷提供多少賦稅,反而還需要把當地的幾乎所有賦稅,都用來養活那幾千口食祿的宗室男女,淮王府的拔除代表著的是朝廷每年數十萬的稅收增加。淮王家族的土地同樣也為楊慶增加了至少一個旅的民兵,原本他的手還伸不到的鄱陽湖東,以後再有士紳想搞事情,他只需要大都督府一個徵召預備役的命令,派到這裡的指揮使就可以帶著五千忠心耿耿的民兵過去一棒子打死。

    鄱陽湖稻田區四成田租啊。

    而且不交任何稅。

    那些原本的淮王府佃戶們會立刻變成楊慶的狂信徒。

    而就在淮王一家兩千多口有爵位的男丁被塞進囚車,直接押赴南京錦衣衛詔獄的同時,被嚇尿了的撫州益王以最快速度把桂王給他的那一堆書信送交錦衣衛,同時自己上表請罪,請求監國處罰,另外以思慕祖宗舊土為名,請求移藩鳳陽境內,獻銀三十萬兩以助國用。

    這樣就可以了。

    對於懂事的楊慶還是不介意放他一碼。

    好歹益王家族原本歷史上也在撫州起兵抗清過。

    然後益藩在淮河與芍陂之間獲得了三十萬畝的免稅荒地,益王帶著一家幾千口人把他們在江西的百萬畝良田獻給監國,連同土地上所有佃戶一同變成了楊慶的民兵,至於他們家族則跑到封地上去開荒種田了。好在他們的絕大多數家財保住了,而且芍陂以北如果不打仗的話,還算是好地方,他們還有自己的家奴,大家開荒種田終究還是能夠自給自足的,相比起詔獄裡生死難料,永壽宮幾千女眷和小孩抱頭痛哭的淮王一家子,這樣的結果還算是好的了。

    而惠王,也就是崇禎剩下的那個拜佛的親叔叔,被楊慶以同樣勾結桂逆的罪名下詔獄。

    後來張嫣開恩把他放了。

    不過惠藩在荊州的封地只保留下了一萬畝,其他俸祿什麼的以後沒有,就這一萬畝給他吃齋念佛吧,反正惠藩目前也就到第三代,根本沒多少男丁,一萬畝夠養活他家了,至於他家原本的百萬畝封地,這個賞給馬進忠的部下。

    馬進忠居然始終不叛變,這一點很讓楊慶滿意。

    他其實是老資格的造反軍。

    當初滎陽大會的十三家之一,但這樣的資歷面對李自成的大軍壓境,不但沒有投降,反而主動出擊牽制順軍,這也算是難得了,就算不衝著他原本歷史上至死不降,跟著李定國始終追隨永曆這一點,僅憑這場功勞也足以得到厚待。

    但他的部下肯定不能保留。

    楊慶對這種雜牌沒興趣,而且他部下同樣魚龍混雜,原本歷史上他病死後這些部下就逼著他兒子投降了,所以接下來他的近十萬雜牌必須裁撤整編到最多一個軍。而整編下來的士兵瓜分這些封地做民兵,以後楊慶還要對其他各軍進行整編,所有淘汰的統統以這種方式轉為民兵,都給他們最好的農田,惠王的土地不夠還有蘄州荊王的,再不夠還有常德吉王的,前者被張獻忠滅了,後者逃跑到了梧州,正好現在也可以算作逆黨了。

    這樣明朝的南方各藩,就剩下了逆黨的衡陽桂王,武岡岷王,桂林的靖江王。

    但他們的結局已經註定。

    在李自成撤軍以後,王之仁率領京營第二軍再次奔向南昌,同時張名振的水師和馬進忠所部水陸並南進下洞庭,三路大軍掃蕩桂逆黨羽合圍長沙,完成他們和左夢庚那未完成的約會。另外京營第三軍劉肇基部自江西南下出梅嶺殺向廣州,此前廣東各地官員不戰而降,迎接靖江王和王允成的大軍進入廣州,這樣楊慶又可以趁機對兩廣官場進行一番徹底的清洗了,不得不說桂王也算幫了他一個大忙。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9:18
第一六九章屠刀舉起,人頭滾滾





    左夢庚在長沙的抵抗……

    他沒抵抗。

    事實上那相當於自殺,湘江的暢通水運網絡,讓進攻的明軍光大砲就攜帶了三百多門,雖然神威無敵大將軍炮已經砲管壽命到了,不得不運回南京重鑄,但紅夷大砲級別的重砲依然達到了四十多門。

    就長沙城想在三百多門大砲轟擊下保住那未免太天真。

    左夢庚很乾脆地跑路衡陽。

    然後明軍繼續前進,他繼續向南跑路,當他跑到郴州的時候,就開始準備真正的戰鬥了,畢竟這裡的水運已經不是那麼暢通了,由此可見這傢伙還是有點頭腦,也知道得拉長運輸線最大限度削弱討逆軍火力優勢。但可惜他準備戰鬥的時候,劉肇基所部到了贛州開始進攻梅嶺,害怕被前後夾擊的左夢庚只好以最快速度向廣州跑路。

    他的反應速度挽救了他。

    在他到達韶關的同一天劉肇基攻破梅嶺,然後左夢庚與王允成在廣東士紳支持下,死守韶關繼續奉桂王為帝準備割據天南。

    討逆軍止步於郴州和南雄。

    戰線拉得太長,後勤有點供養不上了。

    當然,主要是楊慶想釣魚,兩廣土司的力量很強,這些傢伙也得最大限度解決,話說廣西一年歲入居然才幾十萬石這未免太過分了,而這種情況除了有靖江王這家吸血鬼外,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些土司早就已經不交稅了。但如果以後以武力,一個山寨一個山寨收拾,逼迫他們交稅的話會很麻煩,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製造壓力,逼著左夢庚和靖江王這些人把這些土司都拉攏住,讓他們把青壯都送到戰場上,然後在戰場上把他們的血放乾,這樣再改土歸流就容易得多了。

    必須得改土歸流。

    四阿哥都敢干的楊慶是肯定不能落後於他的,但四阿哥的改土歸流可是要流血的,這時候的西南土司比原本歷史上四阿哥時代要強得多。

    得提前給他們放放血。

    而到山林蠻瘴之地清剿他們是肯定不行的,必須得把他們引到平原的戰場上,這個任務就得由桂王來完成了,就讓他們先割據兩廣,為了抵禦朝廷的大軍到處拉幫手,最後把這些土司能請的全都請出來,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民族青壯年都拉到正面戰場上來,剩下就是一頓大砲轟死了。

    所以還需要給他們點時間。

    楊慶還得順便訓練一下西南作戰的軍隊。

    車營在崇山峻嶺間並不合適,這種戰術適合平原戰場,但崇山峻嶺間不但偏廂車不好走,而且缺乏組合成車城的空間,另外很多戰鬥都得在樹林中進行,偏廂車根本進不去,所以必須得訓練專門的山地戰型軍隊。

    也就是稅警隊那樣的。

    全火器,大量裝備輕型火砲,最好還是山民。

    這一點很容易。

    以平原上的良田和民兵化作為交換,大量吸納棚民出山,這種人在湘贛交界山區有的是,明朝後期甚至韃清初期這一帶棚民造反常有,他們又不是真的喜歡山里,只是作為逃戶沒法擁有土地而已。湖廣戰亂之後有的是待墾荒地,讓他們開墾就行,不夠還有淮南的,然後給他們定好新開墾荒地幾年內連租都不收,這些人會願意出山的。

    這年頭山區日子非常苦,得地瓜土豆玉米普及後,山區才能吃上飽飯。

    而這些人是最好的山地步兵。

    同樣他們和士紳也沒關係,甚至對士紳極其仇視,有五六個軍的這樣山地步兵就足以橫掃西南兩廣山區。

    實際上那裡的土司也沒多大戰鬥力。

    哪怕萬曆年間,這些傢伙也是被明軍暴打的貨,他們的依仗只是山高林密再加上多傳染病而已,真要離開這種環境,就是長矛砍刀的明軍也一樣壓著他們打。

    湖南的討逆戰就這樣暫時告一段落,這場摧枯拉朽一樣的戰役,實際上也沒真正打什麼大戰,基本上就是一場追擊而已,在這場追擊中討逆軍收穫了一個特殊的俘虜。

    而武岡的岷王被生擒了。

    他因為位置關係,還沒來得及逃往廣西就被堵在武岡城內。

    “殺!”

    楊慶很乾脆地說。

    雖然岷王家族有一個特殊後代,但他還是不准備放過,事實上至今他還一個藩王沒殺,畢竟之前那些多數都是他栽贓陷害,抄人家的家就行,肉ti毀滅有點太無恥了。

    但這個可以了。

    岷王可是帶著軍隊加入謀反的。

    他身旁的坤興公主沒有絲毫猶豫地抓起聖旨,然後在賜死岷王,岷藩宗室全部奪爵的命運裁決上蓋章,緊接著拿過第二份命運裁決,這是在長沙被抓的偏沅巡撫李乾德的,他原本想往貴州跑回老家四川的,結果半路上被手下一個軍官抓了送給張名振。

    “殺!”

    楊慶很乾脆地說。

    坤興公主立刻蓋章。

    第三份是侯恂父子的,他父子二人隨左夢庚南逃,但因為侯方域身體的脫累,被落在了後面,然後被幾個湖南本地士兵抓了獻給王之仁,畢竟這些士兵家在湖南,無論如何對南逃都不會喜歡,抓個逆黨主要成員邀功請賞才是正理。

    坤興公主看著楊慶。

    楊慶眼前浮現出李香君那哀求的目光,然後回味著昨晚她那曲意逢迎時候的感覺……

    “殺!”

    他毫不客氣地說道。

    坤興公主蓋章。

    不過她一隻手抓這玉璽蓋章明顯有些疲憊,她看了看楊慶,然後直接把玉璽遞給了他,楊慶毫不客氣地接過,同時順手抱起她那輕盈的身子,坐在了她的座椅上,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坤興公主猶豫一下,小臉微紅地伸出手摟著他腰,把臉貼在他胸前,聽著身後他啪啪的蓋章聲。

    楊慶面前可是有一堆類似的裁決。

    這些都是各地附逆官員的。

    此前桂王控制區最遠時候向東都到臨江了,向北也到了常德,貴州官員雖然沒公開加入,但基本上也都是暗通款曲,這麼大的範圍內那些沒有起兵討逆的官員,統統都算在逆黨裡面。無論他們是不是真參與,只要這個範圍內沒討逆的,那就全部以逆黨論處,既然是逆黨那肯定就得殺,殺過這一茬後湖南官場差不多也就完成清洗了,還有那些參與的士紳,這些同樣也得殺,不但要殺,而且還要抄沒家產。

    然後把他們的佃戶同樣變民兵。

    殺過這一茬之後,整個湖南就完全掌控在手了,哪怕還有些逃過這一劫的士紳,在遍布各地的皇莊和民兵虎視眈眈的目光中,也再也沒有了反抗的能力。

    接著還有兩廣。

    而湖南和兩廣又構成了對江浙的包圍。

    這就完成佈局了。

    話說楊慶真得感謝桂王。

    如果沒有這場造反,他還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現在就簡單了,謀反大罪砍頭抄家是必須的,無論誰也挑不出刺,最多說他殺戮過重,最多說裡面冤獄頗多,但沒有人敢說他不應該殺這些人,謀反不殺不抄家那還有天理嗎?

    “這樣會不會殺很多人啊?”

    坤興公主抬起頭,仰起她那俏臉看著楊慶說道。

    “所以才叫清洗。”

    楊慶撫摸著她的頭髮說道。

    “用血來清洗!”

    他說道。

    緊接著他手中玉璽繼續蓋章,無數顆人頭就在他倆的旖旎中隨著蓋章聲落地。

    而此時在北方,李自成同樣殺得人頭滾滾。

    臨清。

    “殺,一個不留!”

    李自成看著面前再次投降的地方官員和士紳,帶著一臉殺氣說道。

    “闖王,此前您待士紳過於嚴苛故此士紳才降建奴,您此番歸來,當向吏民示之以寬仁,若大肆殺戮將使其後再無人敢降。”

    顧君恩小心翼翼地說。

    “錯,我以前是殺少了!”

    李自成冷笑道。

    “若當初我殺盡此輩,就不會有今日的功虧一簣,寬仁?寬仁能換來他們不做牆頭草嗎?那崇禎待他們夠寬仁的,連稅都不收他們的,結果又是如何?他們開門迎咱們時候和他們開門迎多爾袞時候有何區別?這些狗東西的骨頭就是軟的,不殺到他們血流成河他們是不知道怕的。”

    他緊接著說道。

    前面那些等待的士兵已經迫不及待舉起了刀。

    “闖王,您別再被楊慶蠱惑了。”

    李岩懇切地說道。

    “他給您那本書沒安好心,歷朝開國都是優容士大夫,團結豪紳,哪怕朱元璋亦是如此,楊慶卻教您反其道而行,正是欲使您與士紳為仇敵。均田免糧的口號喊一下就行了,臣當初提這個口號是為了哄著老百姓幫您,但卻不能真得行於世。歷代何曾有過均田,唐朝的均田也不過是人口銳減後荒地太多故此均那些荒地,關中豪強的田地一樣是任其兼併。

    古之君主行均田制的只有一個,就是篡漢的王莽。

    結果又如何?

    轉眼就身死族滅。

    那楊慶故意給您這樣一本書,就是為了要讓您走上王莽的老路,那多爾袞所行才是得天下的正理,此時改正還不晚,若繼續與士紳為仇敵,則自此以北皆視您為仇敵。”

    他接著說道。

    李自成充耳不聞般一揮手。

    前面那些劊子手在一片哭嚎中紛紛刀落,一顆顆官紳的人頭落地。

    李自成轉身離開。

    “那就把他們統統殺光!”

    他緊接著轉頭對一臉痛心疾首的李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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