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2619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9:14
第一五零章戰爭通牒





    “這些人好對付,南邊那幾個怕是就沒這麼容易了!”

    張嫣看著福王的背影說。

    的確,福王這些在南京的宗室怎麼拿捏都很簡單,因為他們本質上就是一群無家可歸的難民,除了頭頂的宗室招牌什麼都沒有,就連吃飯都得靠朝廷的俸祿或者說施捨,讓他們去開荒他們也只能去開荒。

    但其他人就未必就範了。

    “你想說哪一個?”

    楊慶說道。

    “明知故問!”

    張嫣白了他一眼說。

    “其他無非益桂靖江三王,桂王還病得快要死了,而且封國也是剛剛收復不久的,江南各王剩下也就這三個還有點反抗能力,這其中唯一具備割據條件的也就一個靖江王,他如果想搞事情那我歡迎之至,這個傢伙生生把廣西吃窮了,把他家弄掉朝廷就不需要往廣西填窟窿了!”

    楊慶說道。

    的確,靖江王府真吃窮了廣西。

    廣西因為都是土官,財政收入本來少的可憐,一年也就是幾十萬石而已,這些甚至不夠靖江王府那三千多將軍和中尉吃的,每年必須從湖廣額外給補十幾萬石才夠,甚至還經常從廣東給他們那裡運銀子補充,這也未免也太誇張了點。而且他家仗著本來就天高皇帝遠,靖江王府在兩廣那就天,各種惡行也算民怨沸騰,哪怕當年號稱賢王的莊簡王朱敬佐也被英宗怒斥了一千多字的罪行,越到後期更是橫行無忌,甚至殺兄,殺母,毆打祖母之類都不斷出現。

    當然,楊慶不在乎這個。

    楊慶在乎的是他們一家讓一個原本財政能夠自給的省,硬生生變成了財政不能自給。

    但靖江王未必敢造反。

    他手中就一個護衛的軍隊而已。

    雖然原本歷史上朱亨嘉真得乾過這種事情,但那是在南京淪陷,南明退入兩廣的情況下,他想和隆武等人爭奪帝位而已,目前這種情況下恐怕他很難有這樣的膽量。

    “這得另想辦法引他造反啊!”

    楊慶沉吟著。

    “你覺得在我面前說這話合適嗎?”

    張嫣幽幽地說道。

    “我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咱們?這些傢伙都是吸咱們血的螞蝗,不清理掉難道還讓他們繼續吸血!這大明江山就是讓他們活生生吸垮的,真遇到事情一個有用的沒有,既然這樣養那麼多廢物幹什麼?他們的確姓朱,但你姓朱還是我姓朱?”

    楊慶說道。

    “出嫁從夫,請叫我朱張氏!”

    張嫣慵懶地笑著說。

    楊慶看了看四周,毫不客氣地走過去一把抓住她腰帶,在她的驚叫聲中直接提起來向內室走去,後面的貼身侍女趕緊關上了門……

    第二天。

    “哭什麼哭?又不是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再說昨晚叫得那麼大聲明明很快樂,現在又何必再擺出這幅樣子!”

    楊慶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

    他身後的寇白門頂著一頭凌亂的長發坐在床上,抱著兩條光潔的長腿蜷曲著身子,陰影中某處若隱若現,低著頭在那裡不斷啜涕著以淚洗面,聽到楊慶這話她立刻哭得更厲害了。

    “一點不懂憐香惜玉!”

    圓圓眼睛一瞪怒斥楊慶。

    緊接著她走過去扶著寇白門柔聲細語地安慰。

    “哼,晚上我還來啊!”

    楊慶冷哼了一聲,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確定昨晚被寇白門被咬的傷口已經消失了,這才穿上他的飛魚服神清氣爽地走出去,身後寇白門的哭聲更大了,也不知道是哭自己的失節還是哭自己的懦弱,不過這個女人還是很讓楊慶滿意的,到底是常練舞劍的身體素質就是好啊!比張嫣這樣的撐不住一個回合的強多了,至於這個女人以後……

    她是奴籍。

    在朱國弼那裡是奴,在他這里當然也是奴,至於朱國弼當年那迎娶奢華場面……

    現代有錢人買個藏獒也有那樣的。

    婚娶什麼的不過是自欺欺人,秦淮八艷只有一個是迎娶,也就是水太涼娶柳如是,他們是真正結褵,這一點上水太涼的確很爺們,雖然他在大節上令人不齒,但對女人上還是很勇敢的,要知道這種行為也一樣令他受到非議。至於其他統統都不過是被買為姬妾,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實際上更準確說是買為奴,哪怕據說在韃清被封為誥命的顧橫波也只是因為龔鼎孳老婆已經有了明朝誥命,人家恥於再接受韃清誥命,所以才讓給她一個妾室,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龔夫人對韃清這份誥命的羞辱。

    原本歷史朱國弼降清後一樣因為缺錢想賣了寇白門。

    後來寇白門回秦淮重操舊業。

    現在無論她還是至今還不肯就範的李香君,在楊慶這裡也一樣,都不過是些本質上的女奴而已,但給楊慶當女奴……

    至少她會很性福的。

    楊爵爺剔著牙心滿意足地去迎戰新的敵人了。

    “你的腿挺長啊!”

    他無語地看著面前的高一功。

    “好歹我也是大明之臣,皇帝駕崩身為臣子豈能無視?不過我真沒想到你的手段如此狠辣,大行皇帝屍骨未寒你就血濺皇城把勳貴全殺光,歷代皇帝兩百多年都沒這麼幹,到你這里居然一鍋端了。而且還把個十六歲的女人給弄成監國,好歹你也得顧及一下秦王感受,秦王受大行皇帝之託輔佐太子鎮守北京,大行皇帝晏駕太子繼位這個理所當然,想來太子不日就會在北京登基,而你們這邊卻自封監國搞割據,是不是太不把新君和秦王放在眼裡?”

    高一功說道。

    他是秘密來訪還穿著便裝。

    “此乃大行皇帝遺詔。”

    楊慶說道。

    “你們說遺詔就遺詔了?”

    高一功說道。

    “對,我們說遺詔就是遺詔。”

    楊慶很直接地說。

    “那我們要說你們假傳遺詔呢?”

    高一功說道。

    他就是來預先試探楊慶態度,不得不說崇禎的死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對他們來說最完美的莫過於南京這邊另立新君,然後他們在北京奉太子繼位,以大義討逆,一舉拿下江南。但卻沒想到楊慶居然玩了這樣一手,乾脆把崇禎的女兒捧上監國之位,然後承認北京的皇帝,這樣奉大義討逆的藉口就沒了,就算有逆也被楊慶自己討了。

    他們的嘴一下子被堵在了。

    “我知道你們想幹什麼,你也知道我們想幹什麼,廢話咱們不用說,大行皇帝遺詔太子繼位,若太子能來南京繼位最好,若太子不能來南京繼位那就由公主在南京監國,給他守著這片江山。

    直到哪天他回到南京。

    而在公主監國期間,北京傳到這裡的任何旨意我們都不會執行,過些天我們會派人北上覲見新君並轉達大行皇帝遺詔,那裡會對以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做更詳細解釋,總之我這裡就是一句話,以前怎樣,以後咱們還是怎樣!”

    楊慶說道。

    “如果我們不答應呢?”

    高一功說道。

    “你不會以為你的這點小伎倆就真得管用吧?我們想要南下還會在乎你們給不給理由?更何況皇帝終究在我們手中,他說的才算數。”

    他緊接著說道。

    “那就打好了,我這個人就不怕威脅!”

    楊慶說道。

    “你為何非要為他們賣命呢?”

    高一功說道:“你若跟闖王,你要的同樣都可以得到,哪怕你想要那個女人也一樣,別說她了,崇禎身邊的那些女人都是你的,你若要錢財,算了,你也不是要錢財的,你若願意跟闖王,我可以保證闖王得天下之後少不了給你裂土封王。”

    很顯然他們並沒把楊慶以外那些人放在眼裡。

    “你說錯了。”

    楊慶說道。

    “我不會為他們賣命,我只會為你說的那個女人賣命,這是她爹留給她的江山,那麼我就得給她護好了,你們無論誰想搶,那都得先過了我這一關,什麼富貴榮華對我來說其實都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我欲取富貴在哪裡都能得到。權力裂土封王什麼也不是什麼大不了,這天下大得很,我願意的話就是搶一塊整個大明這樣大的土地也不是什麼大事,估計湯若望跟你們說過這個世界多麼大,但這些對我都不重要。

    那什麼對我最重要呢?

    她的笑容對我最重要!”

    他以很淡然的語氣說道。

    “就一個缺了一條胳膊,長得也只能算不錯的小女人?作為一個老相識我可以對你明說,我們是肯定會南下的,你一個人再能打也沒用,你擋不住千軍萬馬,你再強也扛不住一顆霹靂彈,一枚哪怕最小的砲彈。甚至就是一桿抬槍也能把你打死,而我們有無數的這些東西,我們還有超過五十萬大軍,他們不會像官軍一樣僅僅因為被你殺了一個將領就崩潰,你若繼續與我們為敵,那麼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你覺得這樣值得嗎?”

    高一功說道。

    “值得。”

    楊慶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看來我們沒什麼可談的了!”

    高一功說道。

    楊慶做了一個請便的動作。

    高一功站起身,最後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拂袖而去。

    楊慶默然地坐在那裡。

    過了很久他才幽幽地長嘆一聲然後喃喃低唱:“血染江山的畫,怎敵你眉間一點硃砂,覆了天下也罷,終歸不過一場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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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他就是這麼說的。”

    楊慶說道。

    他面前包括史可法在內,所有大臣們全都面面相覷,目光中明顯帶著凝重。

    這時候江北的戰事已經逆轉。

    黃蜚之前不過是按照楊慶的要求故意示弱製造緊張空氣而已,柏永馥那三萬烏合之眾算個屁,如果真打的話這些人連高郵都到不了,但楊慶這邊戲演完,他那裡也就沒必要再繼續裝下去了,揚州軍出城與柏永馥決戰,當初那些跟著楊慶突襲遼東的精銳一個突擊就打得柏永馥崩潰,這時候已經在追著潰兵殺向淮安。

    而京營同樣在天長城外的野戰中擊潰了二李,李成棟被抬槍糊死,據說身中數十彈。

    李本深逃回盱眙。

    估計他也想做下一個金聲桓。

    但他是沒有任何希望的,兩個軍的京營已經開始向盱眙追擊,在觀望了整場戰鬥之後,馬士英的鳳陽軍也已經出臨淮關加入對盱眙的進攻,楊慶已經把原本在南京的高傑送往盱眙去招降了。

    老高沒有參與這場叛亂。

    他其實是被軟禁在南京,想參與也沒這條件,估計在他出面後,就算李本深還想負隅頑抗,手下那些將領和士兵也不干,總之江北的兩路叛軍全都已經被摧枯拉朽般打殘了,剩下只是最後的收尾而已。但卻沒想到這場陰雲才剛散去,後面漆黑如墨的烏雲,已經帶著一條條閃電恍如泰山壓頂般壓了過來……

    “這些逆賊!”

    張國維悲憤地說道。

    “說這些有什麼用,說到底還是咎由自取!”

    楊慶很有所指地說道。

    “他們不是還在劍門關和張獻忠在大戰嗎?他們哪裡來五十萬大軍?”

    顧錫疇說道。

    李自成的確還沒打進四川,川南的馬乾和楊展也不是傻子,如果說張獻忠是狼,那李自成就是虎了,有張獻忠橫在北邊至少他們不用面對李自成了,所以不用朝廷的旨意,他倆就全都停止向前,和張獻忠維持事實上的停戰。後者依靠孫可望,劉文秀這些算得上名將,在川北以劍門關為核心與李自成連番交戰,成都等地士紳也改變了對他的抵抗,反而在後方支持他的作戰……

    畢竟張獻忠沒那麼兇殘。

    張獻忠在四川實際上是真心當地槃經營的,本身這些士紳對他的反抗也只是有限度的,他沒有和李自成一樣幾乎制度化地打土豪。

    說到底所有人都怕李自成。

    無論張獻忠,明軍,還是四川士紳在這一點上是一致的。

    最終川北的戰事持續到現在。

    依靠著地形上的優勢,張獻忠所部始終阻擋著李過,劉芳亮等人統帥的順軍,實際上後者不但沒有占到多少便宜,反而受了一定損失,畢竟四川那地方,只要齊心協力真打,在實力差距不是很懸殊的情況下,那幾乎就沒有守不住的,光一座劍門關就能讓正面進攻者絕望。

    更何況李自成對四川的進攻也只不過是一支偏師。

    “李自成重新整軍後總兵力最終維持在六十萬,原本他在沿淮線上部署了二十萬,二十萬在北直隸隨時南下增援,十萬在宣大和寧遠山海關,十萬在關中和漢中,後來從北直隸調了五萬增援漢中,連同關中南下的總計有十五萬人用於從漢中和隴南兩個方向對四川的進攻。這樣他們可以用於南下的是三十五萬,但諸位別忘了,他只要停止對四川的進攻隨時可以再抽出至少一半攻川軍出漢江,另外金聲桓那裡還有近十萬人會加入他們,五十萬敵軍是肯定會有的。

    那麼我們還有多少兵力呢?

    上游各軍肯定無法增援,實際上如果田見秀南下,漢中順軍東出與金聲桓一同沿漢江南下,黃得功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守武昌。

    而沿淮線上我們還有多少人?

    京營兩軍四萬,黃蜚部四萬,曹友義部實際上扣除跟隨張名振進攻長沙的,還有在大別山各關駐守的,只剩下兩萬可以用於守淮,再就是鳳陽的八萬,但這八萬烏合之眾裡面有多少可用之兵這個真得很難說。即便加上他們我們也僅有不足二十萬,實際上戰鬥力可以保證和順軍同等水平也就十萬,李自成只需要三十萬大軍攻沿淮線那就絕對守不住,雖然我們的軍隊在這一年進步很大,但別忘了李自成也沒閒著。

    根據錦衣衛的情報他現在至少有六萬騎兵,我請問諸位,咱們朝廷各軍誰能擋住六萬騎兵的突擊?”

    楊慶說道。

    事實上李自成的進步不只這些。

    湯若望為了爭取他投身到雅威的懷抱中,甚至都開始教順軍訓練西班牙方陣了,畢竟他不拿出點乾貨來老李是不可能受他忽悠的,這種戰術在歐洲已經使用一個多世紀,湯若望雖然不是軍人,但依然對此也有些了解,甚至有可能耶穌會還會為他派來幾個真正的軍人當教官。

    當然,這些說了文官們也不懂。

    對楊慶來說,他倒是很想看看代表東方火繩槍時代最先進戰術的戚家軍車營,對上歐洲火繩槍時代主流的西班牙方陣會是什麼結果,但對於大明來說,這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除了御營外,其他各軍都不可能頂住這個,更何況李自成還擁有壓倒性優勢的騎兵。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李自成只是剛開始訓練西班牙方陣,在這一點上比他的御營差了一些,不得不說因為南北對峙,雙方競相的軍事競賽正在讓 方戰場的技術含量急劇提升,不過這也意味著戰爭形勢徹底失控。

    就連他也不知道會走向何方。

    包括北方的多爾袞也在迅速完成對朝鮮佔領區的整合,加強與蒙古各部的同盟,甚至開始與西北各部進行接觸,準備搞一個以其為首囊括所有異族的大同盟共同蠶食大明。

    局勢可以說一片混亂。

    楊慶正說著一名錦衣衛匆忙走了進來。

    “侯爺,黃總兵急報,順軍牛萬才部突襲佔領淮安,柏永馥殘部北逃進入淮安。”

    他說道。

    所有官員全都下意識地站起來。

    “這下麻煩了!”

    只有楊慶坐在那裡苦笑著說。

    “命令黃蜚,退守揚州,命令馬士英撤迴向盱眙進攻的各軍,命令曹友義立刻全速返回信陽,命令方安國和劉肇基,不惜一切代價全力進攻務必兩天內奪回盱眙,命令王之仁部立刻撤回南京,留張名振暫停對長沙的進攻,命令黃斌卿部增援揚州。”

    他緊接著說道。

    這時候也沒人再跟他計較什麼指揮權了,所有文官默認了他對各軍的直接指揮。

    “再傳令給黃得功,”

    楊慶猶豫了一下。

    “全軍後撤退守武昌!”

    他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般說道。

    “賊軍消息送到北京,闖逆下定決心再下達命令到前線,這總得花個十天時間,黃靖南或能奪回襄陽。”

    張國維提醒他。

    “來不及了,田見秀不會等李自成命令的,他們只要知道大行皇帝晏駕就明白會發生什麼了,他們本來前線各軍都如節度使般,哪還需要等李自成的命令,更何況只要不傻都明白李自成會如何選擇,若田見秀與金聲桓合兵,黃靖南反而危險,他那裡一旦出事整個上游就完了!”

    楊慶說道。

    事實上這時候黃得功已經敗了。

    武昌。

    “出了何事?”

    一片混亂的碼頭上,顧炎武伸手抓住一名認識的官員說道。

    “顧老弟,你為何這種打扮?”

    那人愕然地看著一身商販打扮的他,同時看了看他身旁年輕男子,後者並沒有說話,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正在推向城內的那些神威無敵大將軍炮。

    “我去趟四川,出了什麼事?”

    顧炎武看著一艘艘靠上碼頭的水師戰船,而江北大批逃難的官員和潰兵正擁擠在北岸碼頭,等待這些戰船過去接他們,遠處一隊士兵正在奔赴漢陽準備布防,完全是一副大軍壓境的架勢,而他上次路過時候這裡還在左良玉的控制下,但他返回途中就知道了左良玉兵敗身死的消息,按說湖廣的戰爭就算沒結束也該接近尾聲了。

    “黃靖南攻襄陽的金聲桓,被南陽的田見秀偷襲兵敗,田金二部合兵二十萬南下,黃靖南已經棄承天。”

    那官員說道。

    “李自成不是休兵了嗎?”

    顧炎武倒吸一口冷氣說道。

    “大行皇帝晏駕!”

    那官員低聲說道。

    “大行皇帝?!”

    顧炎武一下子傻了,他可是奉崇禎的旨去當密使,可現在出去不過幾個月而已再回來崇禎居然死了?

    “誰繼位?”

    他一下子清醒過來急忙問道。

    “太子繼位,坤興公主監國南京。”

    那官員苦笑著說。

    “還算有緩和余地!”

    顧炎武長出一口氣說道。

    “顧老弟,牝雞司晨啊!”

    那官員說道。

    “不牝雞司晨就得是李自成奉旨討逆大軍南下了,公主監國太子繼位至少還有的談,李自成說不定敲一筆就回去,但換別人繼位就沒得談了,都是大行皇帝子女,公主監國又不是公主登基!”

    顧炎武說道。

    緊接著他轉回頭。

    “張將軍,你還願意去南京否?”

    他問道。

    後者淡然地點了點頭。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9:15
第一五二章大明之三國志





    “李定國。”

    楊慶用玩味的目光看著面前的年輕人。

    “在下為敝主之子,忠勇侯請叫我張定國。”

    李定國不卑不亢地說。

    “張獻忠封王是不可能了!”

    楊慶很乾脆地說。

    “那就是貴方騙人了?”

    李定國說道。

    “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大行皇帝還在,他當然有權封王,但現在大行皇帝晏駕,公主只是監國而已,別說是張獻忠了,就是那些宗室各藩沒了藩王的都沒權力再封,更何況是異姓王。”

    楊慶說道。

    坤興公主的確不能封王。

    監國而已是沒這個權力的,主要這也是楊慶堵宗室嘴,不給那些死了藩王的宗室封王的藉口,別說是北方南逃的,就連江南那幾個死了藩王沒有嫡系繼承人的藩都被他以這種理由事實上撤了。這個理由很充分,何為監國?就是替別人看著國家,既然不是正主當然沒權力封爵,哪怕當年三國時候,劉備在進位漢中王前,也是沒有封過爵的,所有官職都是以上表漢獻帝的方式封的,哪怕這個上表只是說說而已。

    至於楊慶自己的忠勇侯那是大行皇帝死前封的,儘管崇禎封完就死了但那也是正品。

    如果再封張獻忠為王,那這就有點打自己臉了。

    “那貴方欲如何待敝主?”

    李定國說道。

    “總督!”

    楊慶說道。

    “忠勇侯,這就是您的誠意?”

    李定國冷笑道。

    “你們想如何?”

    楊慶說道。

    “敝主王四川,夔門為界,夔門以西是蜀王封國,一切依李自成的秦國例,漢中歸蜀王,蜀王掌大明西南征伐之權。”

    李定國說道。

    “那這就是你們的誠意?”

    張國維怒道。

    “川南川東還是朝廷的,你們是想憑幾句話就讓朝廷割全川之地?”

    顧錫疇緊接著說道。

    “忠勇侯,諸位,我想你們還沒認清目前的形勢,現在不是我們來求著你們結盟,而是你們求著我們,我們才有開價的資格,你們沒有。李自成的大軍已經快要到武昌了,運河線上他們也已經拿下淮安,席捲江南也不過是指日而已,估計此時李自成在北直隸的大軍已經開始南下,現在除了我們還有誰能夠幫你們?把四川封給蜀王,四川的明軍向蜀王投降,然後蜀王的大軍向北攻漢中,繼而或攻關中或沿漢江而下,從側翼威脅李自成,只有這樣你們才能繼續偏安江南。”

    李定國說道。

    楊慶默然。

    他知道李定國說的對。

    之前崇禎有開價資格,因為李自成是攻四川的,張獻忠在順軍和明軍事實上的兩面夾擊中,只能選擇倒向大明,然後在大明幫助下抵抗李自成保住四川的地盤。

    但現在不一樣了。

    李自成攻的是大明。

    大明想要在他的五十萬大軍進攻中維持偏安,那麼必須得拉攏住張獻忠,後者就成了大明的救命稻草,人家當然有開價的資格。按理說張獻忠要整個四川也是必然,他既然要割據四川那肯定不能只割據成都,四川的特殊之處在於劍閣和夔門的這兩大天險,劍閣在他手中可以阻斷來自北方的進攻了,那以後來自大明的進攻如何應對?

    川南川東都在明軍手中,只要雙方合作擊敗李自成,明軍若想解決他只需要調幾十萬大軍入川他也就沒戲了。

    李自成的確是他的敵人。

    但大明也是啊!

    他必須得到夔門才能確保封閉四川。

    “若李自成得江南,爾等豈有獨存之理?”

    張國維說道。

    “是呀,但先死的是你們。”

    李定國說道。

    那些大臣們啞口無言。

    “貴使先去歇息吧!此事咱們以後再說!”

    楊慶說道。

    “忠勇侯,諸位,天下三分,你們能做個東吳已經很不錯了!”

    李定國說道。

    說完他轉身昂然地走了。

    “這些賊人真是猖狂!”

    張國維說道。

    “一群蠢貨壞了大好形勢啊!”

    楊慶嘆息道。

    的確,如果不是那些勳貴的腦殘舉動,形勢對朝廷完全是一片大好,只要以援助張獻忠的形式讓李自成在漢中吃一場敗仗,那麼最少可以保證三年雙方無事,三年裡所有地方軍閥也好叛亂也罷統統解決,足夠的財力支撐下崇禎還可以至少訓練出六個軍的京營,原本的各軍也可以進行整編再整編出至少十個軍。

    近二十個軍的戚家軍化明軍,別說是抵擋李自成,就是北伐逐步收復中原都足夠了。

    但現在全完了。

    內亂未平外敵已至,一下子到了滅國的邊緣。

    那些大臣同樣一片默然。

    他們也很清楚這些,說到底這一切都是自找的,如果不是崇禎的突然死亡,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而崇禎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事實上他們同樣也都能猜得到,說到底這真是咎由自取了,這豬隊友的確是坑爹啊!

    “要不答應他們?”

    高弘圖小心翼翼地說道。

    作為戶部尚書他其實很清楚,答應張獻忠的條件對於朝廷沒有任何實質的損失,除了聲譽上的,如果和平時期四川的確是財賦來源之一,通常情況下朝廷財政對雲貴的支付除了本地收入外,都是從四川彌補缺口,但現在四川早亂了,那裡的賦稅根本到不了朝廷。而且如果張獻忠想要全川,在北邊李自成撤軍的情況下,僅馬乾和楊展是擋不住他的,他倆只不過是趁著張獻忠向北的機會,才收復川東和川南的。

    如果張獻忠全力向南他們還是得敗。

    然後張獻忠還是得整個四川。

    甚至張獻忠還可以和李自成結盟雙方暫時休戰,李自成也需要他不趁機向漢中進攻,然後張獻忠心無旁騖地全力向南掃蕩川南和川東,搶在李自成滅明之前奪取夔門穩定內部關上四川大門割據。當然,這個選擇不如和大明結盟,因為大明就算擊敗李自成的南下,也沒有能力繼續北伐,依然會在後者的陰雲籠罩下,短時間根本沒有能力向四川進攻,留給張獻忠的準備時間會長得多,相反李自成若得江南會立刻向四川進攻,張獻忠的準備時間只能取決於明軍的抵抗時間。

    明顯前者更有利。

    所以雙方結盟是雙贏,不過就是這個封王難辦些,畢竟張獻忠已經稱帝,如果不封王他也很難接受,他本來就恥居李自成之下。

    可封王的話……

    “但李自成那裡呢?”

    顧錫疇說道。

    坤興公主無權封王,她監國可以說崇禎遺詔,如果崇禎遺詔就是這樣那李自成就算挾天子以令諸侯,南下也不是那麼理直氣壯,但她要給張獻忠封王就踰制了,這明顯不是監國有資格做的,正好給了李自成最好的南下理由。

    “現在難道他們沒有南下嗎?”

    史可法苦笑著說。

    這時候其實就連鳳陽都失守,李定國來之前,那裡失守的信息剛剛送到,在袁宗第的進攻面前,駐守鳳陽壽春臨淮關一線的原劉良佐部八萬大軍還是一戰崩潰,和上次不同的是他們多少和袁宗第打了一仗,但在袁宗第一萬騎兵衝擊下做鳥獸散,這些廢物們完全已經沒指望了,他們在李自成面前沒投降,已經算對得起朝廷的軍餉了。

    馬士英再次後撤滁州。

    楊慶已經給曹友義下達了放棄信陽後撤合肥固守的命令。

    京營雖然依靠高傑的勸降迅速奪回了盱眙,但實際上已經在鳳陽和淮安兩個方向的夾擊中,變成了一個突出部保護著南京的最後一絲尊嚴,避免被敵人站在瓜步山上羞辱。而方國安的第一軍後撤滁州,畢竟楊慶實在不能指望馬士英的那些烏合之眾,他想守住滁州就只能依靠京營,這樣沿淮線事實上已經崩潰,明軍除了盱眙這個突出部以外,全面退守到第二道防線。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死守幾個關鍵的點,揚州,合肥,武昌,同時確保正面盱眙的突出部,而這四個戰略點只要一處有失基本上南京就沒什麼戲了。

    同樣李自成打不開這條線,他基本上也就別想飲馬長江。

    兵力不足的楊慶只能玩防守。

    雖然他還可以自己帶兵出擊,趁著李自成後續大軍沒到,反攻奪回沿淮失守的幾個點,但一來還是沒什麼用,因為他沒有值得信賴的軍隊可以防守,他能信賴的就京營和黃蜚,曹友義四軍,正好黃蜚守揚州,曹友義守合肥,京營兩個軍一個盱眙一個滁州帶著那些烏合之眾固守。至於這些點之間的空隙,這個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南北之間戰爭這幾個點必須爭奪是因為控制水運,李自成打不開這幾個點就算兵臨南京也毫無意義,他不可能帶著幾十萬沒有後勤的軍隊圍攻南京。

    那是自殺不是進攻。

    二來楊慶也怕自己離開南京後面再出什麼亂子,他可不敢保證還有沒有更多的豬隊友,萬一再有哪個腦抽的夜襲皇城就樂子大了。

    南明的前車之鑑啊。

    南明這樣敵軍兵臨城下還內鬥的豬隊友可大有人在。

    但目前局勢真得危險了。

    在一片沉默中,禮部尚書解學龍匆忙走進來。

    “忠勇侯,建奴使者到吳淞口。”

    他說道。

    “建奴使者?”

    張國維的眼睛瞬間亮了。

    (昨天走親戚,我會盡量回到之前的時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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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嘿,韃子!





    五天后。

    “這就是建奴?”

    李定國站在下關碼頭,看著一艘緩緩靠岸的水師戰船,在那甲板上一群身穿韃版官服的男子,正與幾個文官談笑風生,其中一個可以看見光禿禿的腦袋上明顯少了一個耳朵。

    他身旁顧炎武皺著眉頭默然。

    “這不是范文程嗎?”

    負責他們安全的錦衣衛小旗突然一臉驚喜地說道。

    “真是他,他的耳朵還是當初被侯爺打掉的呢!沒想到這次居然送上門來了,旁邊那個是誰?是剛林,瓜爾佳.剛林,建奴的國史館大學士,這個狗東西當初還抽過我鞭子,今天居然來咱們的地盤了,老子得給他送點見面禮才行!”

    另一名錦衣衛說道。

    說話間他把馬鞍旁的弩摘下了。

    “他們可是使者!”

    那小旗忙攔住他說道。

    “怕什麼?嚇唬一下而已,再說就是失手最多挨點責罰,就咱們侯爺對建奴的態度,你覺得還真會把他們當客人嗎?”

    那錦衣衛說道。

    說話間他已經用上弦器完成了上弦,緊接著抽出一支弩箭裝上,那小旗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繼續阻攔他,眼看著這傢伙豎起表尺開始瞄準,旁邊李定國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的舉動,尤其是他們手中這種個頭不大的鋼製手弩,這東西上的表尺和最前面的準星明顯很令人新鮮,他挪到那錦衣衛身旁,一起通過這套瞄準裝置看著五十米外的剛林……

    “江雨霏霏江草齊,六朝如夢鳥空啼。無情最是台城柳,依舊煙籠十里堤!”

    剛林正在吟詩。

    不過此時綿綿春雨中,韋莊的這首詩倒也應景,他身旁陪同的一名官員同樣欣賞著雨霧中的南京城,忍不住同樣詩興大發,拿著把裝個逼的折扇一邊指點江山一邊吟誦:“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帶綠水,迢遞起高樓。飛甍夾馳道,垂柳蔭御溝。凝笳翼高蓋,疊鼓送華輈…… ”

    “獻納雲台表,功名良可收。”

    範文程搶先補上最後一句。

    三人互相看著,緊接著一起撫掌大笑。

    驀然間一聲破空的呼嘯。

    三人的笑容同時僵住。

    下一刻剛林的官帽驟然從頭上飛了出去,瞬間就飛出甲板範圍徑直落向了江面,剛林嚇得站在那裡哆嗦著,旁邊範文程和那文官驚悚地看著他腦門上那道血痕,幾乎就在同時岸邊的老百姓看著他那根鼠尾巴,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哄笑,就像看猴子般指指點點地看著他,剛林那文士風采在那根鼠尾巴的衝擊下蕩然無存,他臉上由驚恐瞬間也變成了羞憤。

    “大膽,何人敢……”

    那文官怒髮衝冠般喝道。

    不過緊接著他的怒喝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到了那個拿著手弩的錦衣衛,後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那文官陰沉著臉閉上了嘴。

    “嘿,韃子!”

    那錦衣衛喊道。

    “嘿,韃子!”

    然後無數人歡樂地高喊著。

    剛林一臉羞憤地接過隨從摘下來的帽子帶上,就在同時這艘戰船靠上碼頭放下了跳板,他們一行低著頭默然不語地走上碼頭,而在兩旁是不斷響起的“韃子”“建奴”之類喊聲,那些閒人們就像看耍猴般看著他們穿過人群走進南京城,直到他們消失在了城門內,李定國這才和顧炎武一起跟著人群返回城內。

    而此時皇宮裡面,楊慶剛剛接到又一個不幸的消息。

    張名振送來的。

    靖江王,偏沅巡撫李乾德,以公主監國不合禮法為名,起兵擁戴桂王在衡陽稱帝,長沙的左夢庚率領所部向桂王投降並被封為大都督,然後各方糾集十餘萬大軍,以王允成為主將向南帶著靖江王的軍隊一起準備攻取廣州。

    “這是樹倒猢猻散啊!”

    楊慶感慨道。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這些人未必有這種膽量。

    這時候的桂王並不是永曆而是他爹朱常瀛,原本他們父子在張獻忠攻破衡陽後逃到梧州,並且一直待在梧州,朱常瀛在這一年底時候病死在梧州。但因為崇禎南渡他們一家在衡陽收復後立刻就被崇禎遷回到衡陽,不過朱常瀛依舊病重,他們父子王府殘破家族死傷不少護衛更沒幾個,實際上不具備造反的實力,應該是因為身份特殊被硬推出來當傀儡的。

    畢竟他是崇禎親叔叔。

    他是神宗目前還活著的兩個兒子之一,另一個是拜佛的惠王,崇禎就還這倆親叔叔了。

    真正主導的應該是靖江王,左夢庚和李乾德,他們身後是廣西和湖南士紳,話說這可是割據的好機會,李自成大軍壓境,朝廷幾乎已經可以說基本沒戲了,這個監國政權是沒工夫管他們的。一旦南京城破就算楊慶還能帶著坤興公主逃出,也只能向浙東逃往杭州,基本上和他們就是兩個世界了,李自成就算追殺,也只會追殺監國這幫人,而他們以稱帝的桂王來拉攏住兩廣湘贛等軍,依靠南方水網和山林阻隔一樣可以繼續混下去。

    說到底在他們看來南京是肯定守不住了。

    就算守住也沒什麼大不了。

    只要他們趁著這個機會,迅速完成對兩廣和湖南的控制,再聯合雲貴兩省就是割據半個南方,監國政權也沒能力在李自成依然壓在頭頂的情況下還有精力和他們鬥,那麼他們就可以繼續他們的西南互保,而且把互保範圍擴大到兩廣云南。

    雲南這時候還沒亂。

    原本歷史上是因為南京淪陷,再加上沐天波和雲南官員徵兵北上防禦川滇邊界,最終武定土司以朱家皇帝都沒了還有什麼黔國公為口號,發動叛亂並迅速席捲雲南,直到孫可望進入雲南,才把這些土司打敗,不過沐天波的實力也耗盡,基本上只能依附永曆直到一起死在緬甸。但那是這一年秋天,這時候才剛春天,而且因為崇禎南渡那些土司都還老實,南京不淪陷他們是不敢動的,他們和雲南漢人實力本來就不相上下,只要朝廷一支援軍入滇,有沐天波這樣本地幾百年的世家一起,什麼土司也都鬧不起來。

    但如果玩西南互保的話,沐天波肯定會支持的。

    他也不想交稅啊!。

    總之大明還沒等敵人到,自己內部就已經開始散伙了,不得不說原本歷史上南明的失敗真沒什麼奇怪,這都是一幫什麼人啊!宗室,勳貴,官員,軍閥,士紳,全都是一群真正的豬隊友,他們怎麼就不想想,不齊心協力打敗外敵,最後南京守不住有哪個偏安南方的王朝還能存在?

    哪個偏安南方的王朝,能夠在沒有南京的情況下支撐?

    沒有。

    一個沒有。

    這座城市就是整個江南的鎮石,在北方的進攻面前,丟了南京就是丟了整個江南,從南陳到南宋皆是如此。

    “現在你滿意了?”

    張嫣說道。

    話說楊慶不久前還說要想辦法騙靖江王造反呢!現在好了,根本不用騙人家自己就主動造反了,不過那時候沒有李自成的大軍壓境,現在李自成的大軍可都已經渡過淮河了,高一功率領的順軍已經包圍了盱眙展開攻擊。淮安的牛萬才和柏永馥合夥後同樣也已經南下奪取高郵,實際上是接收高郵,黃蜚全軍收縮回揚州,等李自成的援軍一到,不用說接下來也是順軍浩浩蕩盪包圍揚州展開進攻,只要揚州一破接著就是南京。

    “你害怕了?”

    楊慶說道。

    “我怕什麼?只要我還跟著你那小心肝在一起,你就是浪跡天涯也不可能拋下我,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準備如何應對這麼多敵人?李自成,張獻忠,現在又加上個桂王,你不會指望那些文官吧?要是李自成說江浙士紳不納糧,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把咱們綁了獻給李自成。”

    張嫣說道。

    “我當然沒指望他們,他們不給我搗亂我就燒高香了!”

    楊慶冷笑道。

    “那你準備怎麼辦?你不會真得想和建奴結盟吧?雖說與他們結盟是解決眼前的最好辦法,但萬一再重演宋金海上之盟呢?那建奴僅有關外苦寒之地就數十年打得朝廷束手無策,若再得北方那實力肯定不是目前李自成能比的,咱們擋不住李自成更擋不住多爾袞,如今有李自成橫在中間咱們還能保證不會面對他們。”

    張嫣說道。

    “你覺得我像是這麼蠢嗎?”

    楊慶說道。

    “我和李自成沒仇,我就是輸了帶著你們投降,李自成也少不了給我一個高官厚祿,像我這樣的打手可是天下難找,你們跟著我雖沒有現在的尊貴身份,但至少不會受苦。但多爾袞對我可是恨不能吃我肉喝我血,他可是被我給弄成事實上的太監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滿足大玉儿,話說睿王爺不會有個金手指或者好舌頭吧?”

    這傢伙笑得很xie惡地說。

    張嫣又不是什麼小女生,那臉瞬間就紅了。

    “那你讓那些使者來幹什麼?”

    她擰了楊慶一把問道。

    “拿來玩玩不行嗎?範文程啊!上次我就打掉他一個耳朵,沒想到他這麼懂事,居然不遠千里把人頭也送了過來!”

    楊慶獰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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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主子,奴才來世再伺候主子





    楊慶不知道的是,範文程其實也很無奈啊!他自從上次在關鍵時刻掉鍊子以後,雖然還是救起多爾袞,但也僅僅是免於一死而已,沒了一個蛋蛋和一段**的睿王爺看他一直不是很順眼……

    事實上睿王爺看誰都不順眼。

    睿王爺這時候其實倆蛋蛋都已經沒了,畢竟以他們的醫療水平,這樣的傷沒死於感染就是命大,還能保住剩下那個沒了夥伴的孤獨的蛋蛋是根本不可能的,多爾袞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最後一個蛋蛋也爛掉了。然後什麼也沒了的他,最近都只能靠假著鬍子來像海公公一樣尋求心理安慰,這樣的情況下很難有什麼好心情,像抽別人鞭子,砍別人腦袋之類的事情經常爆發一下,光範文程就已經挨了三回鞭子了,多爾袞讓他出使南方他敢不來嗎?哪怕這裡是楊慶這個惡魔的巢穴……

    惡魔正在看著他。

    “這不是故人嗎?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多爾袞,一晃都一年多了,真是恍如昨日啊!多爾袞身體還好吧?”

    楊慶說道。

    “攝政王身體一向康健。”

    範文程堆著滿臉笑容回答。

    他很聰明的朝御座上的坤興公主跪倒,剛林還想不跪,但被他拉著也跪下了,好在他們都習慣跪著,倒也沒什麼不適應,話說範文程對楊慶的風格還是很清醒的,這樣就避免了楊慶借題發揮,

    “我那長矛沒給他留下什麼傷吧?”

    楊慶說道。

    “沒,沒有,攝政王天護神佑,自然不會被傷到。”

    剛林說道。

    “往事無需再提,都是過去了,咱們雙方交戰數十年,互相之間誰還沒個舊事,但既是舊事那就是不必過於糾纏,都應把目光放長遠,貴使此來不知欲何為?”

    張國維說道。

    “自然是為通好而來。”

    範文程趕緊順著話題避免再糾纏多爾袞的蛋蛋。

    “我們有何好可通?”

    楊慶說道。

    “忠勇侯不妨聽他說完。”

    解學龍說道。

    “鄙君與攝政王,以貴我雙方雖數十年交戰,但此時時移世易,明清南北隔絕,再無交戰之可能,故不應糾纏於往事,徹底結束雙方之敵對,效宋遼故事共簽兄弟之盟約,大清願尊大明為兄,從此南北守望互助,友好通商,以對共同之敵。”

    範文程說道。

    “那我們要不同意呢?”

    楊慶說道。

    “忠勇侯何必執著於往事?明清兩國的確有舊仇,但都是過去了,糾纏下去有何意義?”

    剛林說道。

    “殺我大明幾百萬軍民的仇,你這樣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過去了?那他們的在天之靈如何安息?糾纏下去沒意義?把你們全殺光,把野豬皮父子的骨頭扒出來挫骨揚灰就有意義了。”

    楊慶冷笑道。

    “忠勇侯說這些有何用?”

    剛林冷笑道。

    “恐怕忠勇侯還沒把我們殺光,那李自成就先血洗江南了。”

    緊接著他傲然地說道。

    下一刻楊慶驟然到了他跟前,還沒等他的驚叫響起,一隻手就掐到了他的脖子上,直接把他舉到半空,剛林憋得滿臉通紅,在那裡拼命掙扎著試圖掰開楊慶的手指,但以他的力量很顯然是徒勞的,旁邊範文程嚇得尖叫一聲,一下子抱著頭癱倒,蜷縮在那裡變成了受驚的蠕蟲。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他驚恐地尖叫著。

    “你算什麼使者,不過是我大明一個漢奸叛民而已!”

    楊慶冷笑道。

    “忠勇侯,不要意氣用事,聯清抗順才能拯救大明,清軍出擊攻寧遠山海關,李自成必然顧不上南下,若殺了清使就再無和解可能,如今李自成才是咱們和他們共同的敵人!”

    張國維說道。

    “監國,請阻止忠勇侯!”

    解學龍喊道。

    “你,你真要這樣做嗎?”

    御座上一身朝服的坤興公主問道。

    楊慶點了點頭。

    “那你就做吧!”

    坤興公主很乾脆地說。

    “把他們和所有隨員全部拿下,統統帶到孝陵凌遲以獻太祖,准許百姓前往觀刑。”

    楊慶把剛林往地上一扔說道。

    緊接著錦衣衛上前,在範文程的哭喊中,把他和剛林拖走,然後送往孝陵凌遲。

    “忠勇侯,那你為何招其進京!”

    解學龍憤怒地質問。

    “因為我招他們來就是獻祭孝陵的。”

    楊慶若無其事地說道。

    那些文官們一個個怒火中燒,話說他們真得肺都快被氣炸了,鬧了半天你在耍我們玩啊!可憐我們還懷著激動心情等著明清結盟,然後清軍從背後出擊,逼迫李自成撤軍呢!雖然複製海上之盟有些冒險,但先哄著清軍解決這場危機卻是非常划算,以後雙方再展開海上貿易,那時候還能通過賣糧食發財。而且有了足夠糧食的多爾袞,會繼續不斷進攻李自成,後者就再也沒力氣南下了,只要爭取到足夠時間,朝廷解決了那些地方叛亂然後北伐把建奴和李自成一起幹掉就行了。

    可你怎麼這麼腦殘?

    “諸位,我是不是壞了你們的好事?”

    楊慶說道。

    那些文臣怒目而視。

    “可是就算沒有結盟,清軍就不會趁機攻李自成了嗎?”

    楊慶說道。

    那些文臣面面相覷。

    的確,就算不結盟,多爾袞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那我們為何要背一個罵名呢?難道和建奴結盟,讓那幾百萬死難的軍民在天之靈不能瞑目,讓那些被建奴殺了親人的百姓罵咱們,讓他們過去的罪行勾銷,讓他們佔據原本屬於大明的土地變成合法,讓他們由背叛大明的叛奴變成大明的兄弟,這些你們都很喜歡?我們為一個必然的結果付出這麼多不需要付出的東西,讓我們以後再收復遼東時候,由光復故土的原主人變成侵略者,這個你們都很喜歡?你們都是儒家信徒,知道大義最重要,那麼如果你們現在和建奴結盟以後滅他們時候還能再喊大義嗎? ”

    楊慶說道。

    “那,那也不用殺使者。”

    解學龍說道。

    “一個叛奴,一個奸民,查明其叛國之罪屬實,不拿來明正典刑難道還繼續待以上賓?”

    楊慶說道。

    “此事無需再說,忠勇侯欲如何退敵!”

    張國維陰沉著臉說。

    “把李定國帶到孝陵!”

    楊慶對一名錦衣衛說道。

    孝陵。

    倒霉的範文程眼神空洞地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看熱鬧百姓,在他一旁剛林還在咒罵楊慶,而他們身後是所有隨行人員,一人一根十字架釘在上面,這種行刑架廣受好評,兩支手兩邊一釘,雙腳重疊釘住,腦袋往後面拉住,剩下就是動刀了。

    “主子,奴才來世再伺候主子!”

    他悲戚地喃喃自語著。

    旁邊一名劊子手拿鉤子瞬間伸進他嘴裡,還沒等範文程反應過來,那舌頭就割去了半截,這下子說話都不清楚了,只能跟殺豬般慘叫著。

    “瑪的,人家說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你這千里送人頭的算什麼?”

    那劊子手無語地說。

    範文程嗚咽著。

    然後那劊子手把他衣服一撕,很是熟練地在他胸口開片,就在範文程第一片肉被片下的時候,二十名劊子手同時開始動刀,一場壯觀的凌遲大戲就這樣在無數觀眾圍觀中開始,而這場大戲的背景,則是大明開國皇帝陵寢,三百年前他徹底結束了異族對這片土地的統治,今天他的後人就用異族的血肉來祭奠他……

    “自古得國正者無過於明!”

    楊慶感慨道。

    “起於寒微,興義兵,逐異族,光復華夏拯黎民於水火,歷代帝王何人能及?秦漢魏晉皆華夏內鬥,隋唐依異族而起家,宋室欺人孤兒寡婦以取天下,唯有洪武得之最正。我這個人其實不相信什麼天命,我從不相信什麼皇帝乃是上天之子,但是,如果這片土地上還需要一個皇帝,那麼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沒看到有誰比朱家更有資格。就算李自成也不行,張獻忠更不行,雖然朱氏後人治國無方使天下大亂,但大行皇帝南渡以來,已經在盡其所能地改正,新政就是,以後還有更多為百姓所做的,但有些事情不是皇帝說了就能算,即便是大行皇帝也為此付出了性命。

    我可以告訴你,大行皇帝就是因為新政被謀殺的,他不是意外落水而是水下有刺客。

    皇帝真不是那麼好當。

    真心為老百姓做事有時候就是皇帝也得冒生命危險。

    你回去告訴張獻忠。

    總督四川 務,三峽以西全川之地都歸你們,承製封拜,他願意乾就幹,不干他就自己玩,他幹的話我會讓馬乾和楊展率軍聽從他的指揮,但他必須向漢中和關中進攻,若他奪取漢中那漢中就歸他,朝廷止步鄖陽以東。

    楊慶緊接著對李定國說道。

    “忠勇侯如何保證馬乾和楊展還有川南和川東那些官紳聽我們的,如果需要我們武力解決,那你們封的官有何意義?”

    李定國說道。

    “那就是我的事了。”

    楊慶笑著說道:“相信我,我既然對你們承諾了,我就一定會做到,我這個人的名聲不怎麼好,但至少一諾千金這一點是所有人都承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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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大明太師中書令秦王李自成駕到





    李定國帶著楊慶的開價走了,他是帶著錦衣衛腰牌,騎驛站的驛馬走的,估計有個十幾天就能返回成都。

    至於結果……

    那個只能看張獻忠的選擇。

    他要是聰明人的話會接受的,實際上雙方的結盟是必然,李自成吞併江南下一個死的是他,但和大明守望互助,結成同盟然後李自成攻一個另一個就出擊牽制,這樣還可以爭取一個三分天下,這也是他這個實力最弱的軍事集團能夠爭取長時間割據下去的最好選擇。

    現在就是三國志。

    李自成是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

    張獻忠和楊慶或者說監國政權相當於蜀和吳,但他可沒有全蜀之地,更沒有漢中之地,他想趁著李自成南下的機會完成自己到劉備的進化,那麼最好的選擇就是接受這個四川總督,迅速接收川南和川東,關閉夔門然後帶著那些明軍一起向北全力進攻,從李自成手中奪取漢中。坐擁漢中四川的他就足以自保了,剩下就是維持這個格局,相反他如果不接受,那就只能趁這個機會向川南和川東進攻,爭取跟著李自成從大明身上咬一口。

    但完成對江南吞併的李自成會緊接著從劍閣和夔門兩個方向,對他進行最後的掃蕩以完成一統天下的大業。

    這個選擇題並不難做。

    至於讓馬乾投降……

    那還不簡單?

    張獻忠統治區行不行新政由總督閣下決定,然後張獻忠只要告訴那些士紳不會收他們稅,那些士紳會立刻堅定地站在總督旗幟下。

    哪怕以後擁護張獻忠稱帝都行。

    這樣也算迅速結束四川這場持續的混戰了,說到底他們繼續這樣打下去死的還是老百姓,反正朝廷這邊早就得不到四川的稅收了,索性做一回好事,讓那裡的老百姓少受點罪,以後他們願意割據就割據,就算以後要北伐收復失地,那四川也是排在幾乎最後面的。

    而就在李定國向西路過武昌的同一天,田見秀和金聲桓的聯軍到達長江北岸開始進攻漢陽。

    武昌之戰正式打響。

    同樣也是在這一天,楊慶和南京的官員們,終於等到了必然的噩耗。

    李自成南下。

    大明秦王,北京留守李自成在北京擁戴太子繼位,並以新君旨意恢復中書省,以秦王加太師為中書令,以中書令統領六部,緊接著大明太師中書令秦王李自成率領號稱八十萬大軍護送新君赴南京登基……

    大明都城是南京,皇帝陛下自然要在南京正式登基。

    而且以後也要繼續住在南京。

    然後李太師同樣帶著號稱八十萬實際上連前線算上,差不多五十萬大軍也要駐紮南京,而新君到南京了監國自然滾蛋,以後南京六部就歸李太師統領,內閣什麼的靠邊,大明以後由中書令直接統領六部。

    錦衣衛什麼的繼續保留,忠勇侯楊慶還是錦衣衛指揮使,大行皇帝遺詔賜婚有效,坤興公主服孝期滿後,由她哥哥親自作主讓她和楊慶完婚,懿安皇后進位懿安太后,袁貴妃進位太妃,王承恩繼續當司禮監秉筆太監,至於東廠什麼的就裁撤吧!而當初隨崇禎南來的宋權,黎玉田,黃蜚,曹友義等人,統統得到不低於他們現職的安排,甚至四人全都封伯爵。

    黃得功晉侯爵。

    至於南方文臣就沒有提了。

    李自成身邊帶著北京六部呢!他撤銷了北京留守司,以劉宗敏總督北直隸及宣大,關寧軍務,正式把北京的朝廷全部遷到南京,這樣南京六部及內閣自然靠邊,史可法倒是得到了一個禮部尚書,高弘圖得到一個戶部侍郎。

    “這是聖旨,監國請接旨!”

    原居庸關監軍太監,並獻關投降李自成,據說作為李自成代表,在後者兵臨北京時候,入城和崇禎進行秘密談判的大太監杜之秩昂然說道。

    坤興公主茫然地看著楊慶。

    楊慶示意她等著。

    這已經不是他的事情了。

    李自成就是通過這份聖旨告訴他咱們還是朋友,投降吧,你的利益不會受到任何損失的,你想娶公主那就把她直接嫁給你,你還是侯爵,你還是錦衣衛指揮使,崇禎給你的一切我統統都給你。至於當初在北方咱們並肩作戰的那些也都是兄弟,不用擔心你們的利益,甚至他連鄭芝龍都沒忘記了,老鄭是總督福建軍務,兼領新設立的南洋通商大臣,估計李自成也聽湯若望說過鄭一官在南洋的惡名。

    可以說楊慶投降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負擔了。

    既然這樣就看熱鬧吧!

    反正有人比他更著急。

    “大行皇帝遺詔,秦王及所部不得渡淮,上雖已繼位,但為人子者當尊大行皇帝遺詔,上自來可以,但秦王及所部必須止步淮北。”

    張國維陰沉著臉說。

    這份聖旨對於南京群臣,除了史可法和高弘圖,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提及,這意思很明顯了,李自成到南京後他們統統滾蛋,可見李自成除了楊慶一夥,對他們根本連拉攏都不屑於拉攏。那麼李自成到南京後接著會如何對付江南士紳就不用說了,雖然李自成原本可以先哄著他們,到南京後再翻臉,但老李連哄都懶得哄,這簡直就是視他們如空氣啊!

    “張尚書,我們是傳旨的,不是來聽你們意見的。”

    龔鼎孳說道。

    龔大詩人是在北京投降的,咱大清禮部尚書,和吳偉業,錢謙益齊名的江左三大家之一龔鼎孳現在是北京禮部侍郎,和杜之秩一起來傳旨,至於他小妾顧橫波這時候估計還是帶著南下的,畢竟他家鄉其實是合肥。

    “這就是龔芝麓?”

    解學龍冷笑道。

    “石帆公,何必呢?識時務者為俊傑,更何況難道來的不是你們也承認的大明皇帝?”

    龔鼎孳說道。

    “大明皇帝我們承認,但大明皇帝的聖旨總大不過大行皇帝遺詔,大行皇帝遺詔在此,太子繼位,秦王世守北京為國藩屏,終其身不得踏足淮河以南,此為鐵律,後世大明君主皆不得違背!”

    張國維同樣捧出遺詔說道。

    “遺詔?若爾等偽造呢?”

    龔鼎孳不屑地說。

    很顯然他在李自成手下混得還不錯,此時已經完全代入了自己的角色。

    “蓋著玉璽的遺詔何來偽造!”

    張國維說道。

    很顯然龔鼎孳的聖旨上是不會有玉璽的,這樣一份沒有玉璽的聖旨在有玉璽的遺詔面前,明顯法律意義上不是一個級別的。

    當然,這只是小事。

    “忠勇侯?”

    龔鼎孳看著楊慶。

    那意思很簡單,現在你也該做決斷了,你說這遺詔是這些傢伙偽造的就在大殿上把他們弄死,然後痛痛快快迎接新君,你還是聖旨上封的那些官,你沒有必要和他們繼續一夥,反正他們早晚都要踢進垃圾堆,而你的前途是無比光明。

    “我乃錦衣衛,不參與朝政!”

    楊慶笑著說。

    龔鼎孳皺著眉頭轉向坤興公主。

    坤興公主看楊慶。

    楊慶繼續向她擺手。

    龔鼎孳再看看他們。

    同樣張國維等人也都一臉緊張地看著楊慶,很顯然他們也害怕楊慶不管他們了,畢竟李自成給楊慶的待遇足夠,這個傢伙和那幫北方南遷的可以投降,而他們是真沒得選擇。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得失去官職,而是李自成南下肯定還是要打土豪,給百姓一定期限免稅獲得支持,打土豪維持財政,這已經成了李自成的法寶,在北方他就是用這個迅速確立了統治權。

    在南方他沒理由不這麼做。

    再說他就是不想這樣做,他手下那些將領也不答應,從上次高一功等人南侵以及這一次沒有李自成命令就動手可以看出,李自成對他手下這些軍頭的控制力並不強,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敢自行其是。

    他可能不搶。

    但這些人肯定會搶。

    李自成也肯定沒有能力管住這些傢伙。

    話說他可是帶了五十萬頭餓狼。

    他是可以不用打土豪,但這五十萬頭餓狼,都等著血洗江南來發一場橫財呢!更別說還有江南各地那些等著開門迎闖王的,他們會讓狼群變成一百萬,兩百萬,可以說只要他的大軍渡過長江,那對於江南士紳就是一場滅頂之災。而現在江南士紳唯一的指望就是楊慶和他的軍事集團了,如果楊慶投降李自成,那江南士紳的天就真塌了,那時候就連楊慶一伙的同樣也會加入狼群,整個江南士紳的繁華盛世瞬間崩塌。

    “諸位,都看我幹什麼?我就是一個錦衣衛指揮使,哪有錦衣衛指揮使乾涉朝政的?”

    楊慶說道。

    “二位,我們需要商議!”

    張國維對龔鼎孳說道。

    龔鼎孳和杜之秩互相看了看。

    “忠勇侯,秦王可是時時念叨著忠勇侯,說忠勇侯乃是我大明的冠軍侯呢!”

    杜之秩笑著對楊慶說。

    “呃,我自己也這樣認為!”

    楊慶臉皮也是很厚。

    杜之秩和龔鼎孳隨即捧著聖旨離開了武英殿,就在他們身影消失的一刻,張國維,解學龍,顧錫疇和大殿上所有南方籍文官,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楊慶,然後齊刷刷對著他低頭行禮……

    (中秋快樂!)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9:15
第一五六章這逆賊原形畢露了





    “諸位,這是何故?”

    楊慶演技拙劣地驚叫道。

    “忠勇侯,求忠勇侯以江南蒼生為念啊!”

    顧錫疇躬著腰懇切地說道。

    “瑞屏公言重了,雖然那秦王是流寇出身,此前頗有惡名,但也已改過自新,上次高一功等人欲作亂,不也被秦王嚴令制止了嗎?他就算到南京來也會秋毫無犯的,再說還有陛下看著呢!諸位無需擔心,實在不行不還有兄弟我和黃靖南等人盯著嘛!”

    楊慶說道。

    “忠勇侯,咱們都不是外人,這些話就不要多說了。”

    張國維說道。

    “你開價吧!”

    他猶豫一下很是毅然地說。

    “咱們這又不是做生意,哪有什麼開價不開價的。”

    楊慶說道。

    “公主殿下,臣請改五軍都督府為大都督府,以忠勇侯為大都督。”

    張國維很乾脆地說道。

    話說這時候其他什麼也都別再多管了,拉住楊慶才是最重要的,楊慶真要拍拍屁股帶著公主站到李自成那邊,他是沒有任何損失,最後一樣可以抱得美人歸,可江南士紳就等著引頸就戮吧,和身家性命,江南士紳的繁華盛世相比,別的都不值一提,給他軍權就給他們軍權吧!

    坤興公主看著楊慶。

    “張公,這可不夠。”

    楊慶說道。

    “忠勇侯還想要什麼?”

    解學龍警惕地問道。

    “很簡單,對目前製度進行全面的改革,首輔總攬政務,但內閣不再單純由首輔和次輔構成,而是由首輔和六部尚書共同組成,一切政務由內閣成員共同議定,不過監國有最終的裁決權。”

    楊慶說道。

    張國維等人眼睛一亮。

    這是好事啊,事實上因為史可法正在迷茫中不怎麼管事,朝政就是他們和楊慶一起商議的,現在楊慶不過是把這種方式變成製度,但這種制度對他們是有利的,說到底這是限制皇權的,而限制皇權同樣也是他們一直不斷努力的,當然,他們也知道楊慶是肯定要進入內閣,但這依然沒什麼大不了,連大都督都給他了,哪還需要在乎一個閣臣。

    “大都督不入內閣。”

    楊慶說道。

    “呃?!”

    張國維等人一片懵逼。

    “監國兼領大都督,大都督府下設參謀,組織,後勤,裝備,海軍等五部,五部總長入內閣。”

    楊慶說道。

    “那兵部幹什麼?”

    張國維愕然道。

    “兵部管各地民兵,將衛所製度徹底廢除,原衛所軍戶全部歸入民籍,目前所種的官田根據情況不同以一到四成地租交由其繼續租種,最高不能超過四成,至於賦稅就不用交了,但其編入民兵,農閒必須接受定期訓練,一旦國家需要接到徵召令後加入軍隊服役。以京營的製度在各地保留軍旅營各級軍制,每軍設一都指揮使,旅設指揮使,由原本衛所都司,指揮使等各級軍官擔任,民兵的訓練由其負責,但他們是現役軍官就不歸兵部管了,由都督府的組織部任命。”

    楊慶說道。

    那還是沒有兵部什麼事。

    張國維陰沉著臉,很顯然照這個改革以後兵部就掌管一堆名單行了。

    楊慶就是把軍戶變民戶。

    而那些軍官是安置那些衛所世襲軍官的,防止這些人鬧事,軍戶們得到了巨大的利益,最高不能超過四成地租還是免稅的,那些佃戶們眼珠子得瞪得血紅,恨自己為何不是生為軍戶,要知道他們最高可達八成,原本最不屑於當的軍戶立刻變成民間的高人一等。

    那些自耕農都沒這待遇。

    自耕農承擔的賦稅絕對超過最高四成的地租。

    可想而知那些軍戶該如何歡呼。

    雖然那些衛所將領的利益肯定受到損傷,畢竟他們都把衛所兵當自己的農nu來使用,但沒有軍戶支持他們什麼也乾不了,而且他們既然納入大都督的現役管理,就楊慶的風格肯定不會少了他們的軍餉,所以他們最終都會捏著鼻子接受,但問題是這樣兵部就名存實亡了。

    “衛所乃是祖制。”

    張國維說道。

    楊慶把手一攤往北一退。

    張國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穩自己明顯要失控的心情。

    這樣軍權就完全歸大都督府了。

    雖然大都督不是楊慶,但誰都明白和是他的一樣,而各地文官掌握的軍權徹底交出,後勤都歸大都督府了總督還怎麼控制軍權,就連工部的軍械製造權都交出,沒聽見大都督府還有裝備部嗎?文官再想通過軍械製造摟錢也不可能了,文官們剩下也就還一個能影響軍隊的,也就是戶部掏錢的時候,但問題是以後內閣議政,楊慶倒是沒把大都督送進內閣,可他一下子送進去五個總長啊!

    這他瑪海軍總長是什麼鬼?

    六部尚書對五個總長,最多文官再加個內閣首輔,七對五,倒也還給文官留點面子沒變成軍政府。

    可這些都是監國任命啊!

    楊慶回頭多讓他未婚妻任命幾個自己黨羽的文官就行,黎玉田應該整裝待發了,他怎麼也得弄一個,加上高弘圖這七比五就倒過來了,再加上個搖擺不定的史可法,江南文官系統徹底敗退。可要是不同意,那楊慶是真能拍拍手找李自成的,反正李自成已經給他把官封好了,他這樣的好打手去哪兒都受歡迎,哪天就是李自成篡位,他也照樣少不了個公侯,可江南士紳就得淚盡繼之以血了。

    “同意!”

    張國維幾乎咬著牙說道。

    他這個同意是真同意,因為就算楊慶這一次擊退李自成,最終後者還是會壓在江南士紳頭頂,然後江南士紳反悔的話楊慶還是開門放李自成。

    同意了就不能反悔。

    “我還沒說完呢!”

    楊慶笑著說。

    文官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分割戶部,單獨設立稅務司,各地官員無權收稅,由稅務司在各省府州縣設立稅務局負責收稅,稅務司各級官員不再由科舉產生,而是經過單獨的稅務官考試後任命,考試範圍不限戶籍,能寫會算的都可以報名,稅務司主官不入內閣,只負責收稅然後上交各地戶部分司。”

    楊慶說道。

    “那還要地方官做甚?”

    吏部尚書徐石麒怒道。

    這混蛋得寸進尺,如果說之前那些改革內容其實並沒有觸動文官實際利益,這個稅務司那就純屬割他們的肉了,而且還是拿整整四十米長的大刀在割肉……

    一下子割沒了。

    還稅務官不限戶籍?你是不是想讓太監來當?

    這還真就是。

    楊慶計劃中的大明第一任稅務司司長早已經誕生,因為內閣制和他與坤興公主的特殊關係,讓司禮監秉筆太監徹底成了擺設,所以最近除了負責崇禎的喪事還沒別的事情可干的老王就是這個職位最好人選。剩下就是盡量把皇宮的太監們打發出去,畢竟這些人沒什麼用了,坤興公主一個女監國又不喜歡太監伺候,正好可以把這些在刮錢方面惡名昭彰的傢伙放出去收商稅礦稅之類的。

    “地方官難道只收稅?這就是徐尚書學的聖賢之道?”

    楊慶義正言辭地說。

    “忠勇侯,此事可以後再說。”

    顧錫疇趕緊打圓場。

    “對,此時更重要的是如何抵擋李自成的南侵,收稅的事情可以暫時先放一放,等擊退李自成後,咱們再從長計議。”

    高倬說道。

    “不行。”

    楊慶很乾脆地說。

    “忠勇侯,大行皇帝待你恩重如山,大行皇帝屍骨未寒,難道你就想讓他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徐石麒怒斥道。

    “第一,來的是大行皇帝兒子,這江山交給他有何不可?第二,我楊慶可以明確告訴諸位,我不是什麼大明的忠臣,我也從沒想過要做大明的忠臣,我自始至終只忠於一個人,就是她,”

    楊慶在一片瞠目結舌中指著御座上的坤興公主。

    “我只忠於她一個人,只要她的安全可以確保就行了,至於其他人的死活與我何干?如果不是因為她和大行皇帝是父女,我在北京時就會加入到李自成的隊伍,事實上我在遇見她之前已經準備去了,之所以血戰沙場保護大行皇帝南渡也僅僅是為了她。同樣我給你們這些傢伙支撐著現在的危局,也僅僅因為這江山是她父親給她的,否則難道你們覺得我對保護你們的好日子很有興趣?我倒是對李自成過來拿夾棍夾你們的場面更感趣,我要是帶著黃蜚和曹友義的部下一起夾你們,估計他們同樣也會歡呼的。

    你們以為你們是什麼?

    倫理綱常護體的袞袞諸公?

    錯!

    你們是肥肉。

    對於李自成是肥肉,對於我來說也一樣。

    你們以為你們有討價還價的資格,殊不知我現在更想帶著我手下的十幾萬餓狼,加入到李自成的那五十萬頭餓狼中一起吃你們,你們還跟我講條 ?你們難道不明白,現在是你們求著我和手下那十幾萬原本可以吃你們肉的餓狼,放棄這樣的好事,去跟那五十萬頭餓狼拼命,然後保住你們的好日子。

    而你們這居然還想講什麼條件?

    你們的天真簡直讓我想笑!”

    楊慶一臉獰笑看著一幫石化的大臣們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9:16
第一五七章一個國家的誕生





    楊慶的突然原形畢露,直接把那些大臣們驚呆了,一個個瞠目結舌地看著他那猙獰嘴臉。

    “你,你……”

    徐石麒指著他哆嗦著嘴唇說。

    “我大逆不道?”

    楊慶給他補上後續。

    “那就大逆不道吧!你們還能怎麼樣?是不是突然發現你們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啊?是不是發現你們那些綱常倫理,你們那些聖賢之道,你們那些制度的羅網,在武力面前統統都只是紙老虎啊?

    一戳就破了。

    本質上你們依然手無縛雞之力。

    我真得很好奇,唐朝時候那些男兒何不帶吳鉤,若個書生萬戶侯的文人,是如何退化到你們現在這種只有嘴炮的地步?你們想用君臣之義拖著我給你們擋槍?那我就告訴你們忠臣從來都不是我的目標?我們之間還是講利益交換更痛快些,你們想要讓我保護你們,那就把頭低下,把該拿出來的都拿出來,咱們現在就是一種合作的關係。我的部下保護你們,你們供養我的部下,既然合作那就要有個合作的樣子,至少在權力上我們不能有什麼差別,武將不會凌駕文臣,文臣也別想主宰武將。

    監國依然垂拱於上。

    我們共同 理這個國家,你們和你們身後的江南士紳交稅來維持這個政權運轉,我帶著軍隊保護這個政權的和平穩定不受外界侵犯。

    同樣保護你們的風花雪月。

    這個關係很簡單。

    那麼你們又憑什麼非得幻想著我們可以給你們白白賣命?”

    楊慶緊接著說道。

    “忠勇侯,在此之前的話你沒說過我們也沒聽過,咱們就當這一段從來沒有過,我們回到最初的問題,首先內閣和衛所改革我們接受,新政我們同樣接受,我們可以保證在新政推行期間地方官員士紳不會搗亂,如果有那就毫不留情地鎮壓,但稅務司的改動實在太大,既然是議政,你總得讓我們說話才行。

    我們各退一步如何?

    稅務司依然設立,但只收取商稅礦稅關卡稅等雜稅,田賦依然由地方官員收取。”

    顧錫疇說道。

    “成交!”

    楊慶很乾脆地說。

    他的目標本來就是這些稅,農村田賦的徵收,牽扯到的是一個複雜的系統,他真要一把拿下,就算這些大臣同意,那些地方官也不干,他們下面還有所屬官吏同樣也是依賴收稅權的。這樣實際上就相當於國稅和地稅區分開,那些官員收田賦,然後按照舊的系統走,他們的俸祿也都來自這裡,這樣避免了徹底改革必然帶來的混亂期,而稅務局接管工商稅,這些稅雖然依舊入戶部,但監國這邊清楚其數量,而且必要時候監國可以直接從中提取使用。

    這其實和魏忠賢差不多。

    他手下那些臭名昭著的礦監稅監就是稅務司的雛形。

    而那些文官同樣也鬆了口氣,他們終究給地方官保住了最重要的一項。

    “還有,”

    楊慶突然說道。

    那些文官們用哀求的目光看著他。

    “設立大明帝國銀行。

    楊慶說道。

    “何為銀行?”

    張國維疑惑地說。

    “你可以視為監國開的錢莊,別人既可以向銀行存款,也可以向銀行借款,存款可以獲得利息,借款也必須支付利息,但利息都不會很高,至少比那些高利貸低得多,另外擁有鑄幣權和發鈔權,可以自己鑄造金銀銅三種錢,同樣也可以發紙幣,而紙幣與金銀銅錢之間任何時候在銀行都可以自由兌換。

    以後戶部的錢全部存入這家銀行。

    同樣戶部的支付也逐步由這家銀行負責,不過那得銀行分部覆蓋的地方。

    比如戶部要給某個地方的官員發俸祿,只需要給他一張憑證或者叫支票讓他到本地銀行分部支取。

    甚至乾脆給他們發鈔票,他們自己去銀行兌換,不願意兌換的就把鈔票當錢使用,反正任何地方任何人都可以拿鈔票到最近的銀行分部兌換,同樣地方向戶部繳納的稅款,也可以在銀行兌換成紙幣,然後直接將紙幣送到戶部繳納就可以了,金銀幣的運輸 銀行自己內部來完成。”

    楊慶說道。

    那些文官們一臉苦笑。

    這本身倒不稀奇,大明一開始也是寶鈔,宋朝紙幣也是銅錢本位,存錢貸款在大明早有,錢莊什麼的到處都是,但是……

    環節啊!

    上繳和支付兩個環節,本身就是撈錢的肥差啊。

    “若銀行內部貪污呢?”

    徐石麒說道。

    “錦衣衛詔獄等著他們,銀行的一切資產都是監國的,敢貪墨監國的銀子那不是找死嘛!”

    楊慶說道。

    他的這套改革說白了一是讓皇帝或者現在的監國,和文武真正共同決定國家大事,而不是過去皇帝和文臣商議決定,內閣雙方勢均力敵,監國是最終裁決權,說白了就是明治以後倭國的那套,套用歷史名詞完全可以稱為軍guo主義,這個制度無疑是最有利於擴張的,最富有侵略性的。

    而楊慶最喜歡的就是侵略性。

    至於稅務司和銀行,說白了就是從地方官手中分權。

    地方是文官說了算。

    古代都是府州縣主官說了算,實際上縣衙真正官員們沒幾個,就縣令縣丞典史主薄之類,令是進士,其他都是從監生舉人之類功名的文人裡面任命,但除了縣令必不可少,其他經常都可以沒有,比如縣丞絕大多數縣都沒有。

    至於剩下全是吏。

    但無論如何地方是文官和士紳掌控這一點是不爭的事實。

    楊慶就是逐步分走他們的權力。

    稅收權是一部分。

    以後還要建立現代司法體系,從他們手中分走審判權。

    而民兵制實際上就是皇莊,這是針對那些地方士紳的,民兵種皇上的地,是皇上的佃戶,又有那些軍官的管理,哪個士紳敢搞事情,皇莊的民兵就近徵集過去一刀砍了就行。不僅僅是這些,以後所有官田的佃戶都改成民兵,這樣基本上皇權也就直接下縣了,畢竟民兵的現役軍官們是由大都督府管著的。

    他們是軍隊系統的。

    地方官員管不了他們,而他們可以調離本籍,也避免了他們和地方士紳同流合污。

    這樣地方官的權力也被分割。

    皇權可以直接下到地方。

    雖然只是部分的。

    而這些皇莊民兵制度如果在以後運轉良好走上正軌,就可以向外不斷侵蝕那些士紳,最多四成的地租絕對更吸引佃戶,如果玉米地瓜之類作物廣泛種植,很多原本的荒地也可以變成良田,那麼皇莊的四成地租就很吸引人。甚至還可以繼續降低下去,比如山嶺薄地完全可以一成的地租,或者新開的皇莊荒地幾年內不用交地租。要知道民兵不交任何稅,他們只承擔皇莊的地租,那麼結果就是那些原本種基本上很少低於五成地租的佃戶,寧可加入皇莊去開荒種新式作物也不會租種士紳的。

    除非那些地主們減租。

    他們不可能讓自己的土地閒置,哪怕他們再不願意,在皇莊的擠壓下也必須得減租,然后土地的利潤對他們來說越來越低,最終他們開始讓自己手中的錢財投入利潤更豐厚的工商業。

    但皇莊同樣可以搞工商業。

    實際上楊慶對這些皇莊未來的規劃,就是一種平行於士紳體系的社會,這個社會實行普遍的預備役,不再由舊式文官管理,一切都按照他的規劃進行工農業生產,甚至義務教育,並且不斷擴張擠壓舊的士紳社會。隨著時間流逝皇莊的面積不斷擴大不斷吸引更多百姓加入,最後徹底把士紳的社會擠到邊緣,擠到後者在前者壓制下完全無力反抗的程度,然後再來一個徹底的改革,也就是他一直計劃中的土地國有化把地主踢到歷史的垃圾堆。

    當然,不是不允許地主存在。

    他們可以去殖民地,殖民地沒有皇莊。

    楊慶的皇莊只適用於大明的這個基本盤,這個範圍以外他鼓勵那些士紳去剝削壓榨,他和這個基本盤的數以億計自耕農和幾千萬義務兵,會為他們出去剝削異族提供堅強的後盾。但在大明的這個基本盤是不允許再有土地兼併導致的一次次朝代更迭,一次次血腥內戰,只要這個基本盤不亂,不出五十年哪怕僅僅憑藉人口數量大明也足夠碾死所有對手了。

    說到底在這個時代,殖民和掠奪才是正道啊!

    歐洲人是用各種手段,把那些最底層的貧民踢到殖民地去。

    但楊慶要反過來。

    他要把那些可以說對剝削壓榨無比精通的士紳,一步步擠出去,逼迫他們到外面去施展他們的天賦。

    這是他蓄謀已久的。

    但如果沒有特殊的形勢逼迫,他這個計劃根本不可能付諸實施。

    那些大臣們誰也不會在這些問題上和他妥協,除非是刀已經架到他們的脖子上了,而現在李自成幫他把這個刀架上了。

    “同意,或者不同意,你們只有兩個選擇,選前者你們繼續你們的風花雪月,選後者,那我就和李自成一起血洗江南。”

    楊慶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9:16
第一五八章臨時約法





    這個還能怎麼選?

    反正這些大臣們都很清楚,這時候除了楊慶沒有任何人能救他們,京營三個軍,黃蜚所部,曹友義所部,這三支加起來十四萬人馬,全都只聽楊慶的,而這也是目前大明朝廷所屬軍隊裡面所有真正能打的。

    如果此時大明朝廷有誰能擋住李自成的大軍,那麼除了他們以外真沒別人了。

    同意。

    只能同意。

    但光同意不行,還得簽字畫押。

    在監國和太后主持下,一份名為臨時約法的東西在朝堂上由史可法起草出來,然後各部尚書和楊慶共同簽名,緊接著又蓋上玉璽變成相當於聖旨的監國教。

    根據這份文件,當堂改五軍都督府為大都督府,監國兼大都督。

    然後監國直接任命五個總長,首先任命的當然是參謀總長,這個參謀總長楊慶就當仁不讓了,然後參謀總長負責調動大明朝廷的所有軍隊,以阻擋李自成的大軍。至於其他各總長先打完仗再說,畢竟南京城內也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而且這種利益分配也不能漏了黃得功等人。

    同樣打完仗以後也要組建新的內閣,改衛所製,成立總稅務司,建立大明帝國銀行,總之當務之急是抵擋李自成,反正軍權交給楊慶了,那些文官們也沒有反悔的膽量,這種小事不需要太過於計較,玉璽蓋章了有著軍權的楊慶不至於還擔心幾個文官反悔。

    至於地方上可能的反抗……

    那個到時候再鎮壓。

    確定了利益交換後,緊接著重新叫回龔鼎孳和杜之秩,內閣首輔史可法再次以遺詔的理由明確拒絕了接他們的聖旨,同時重申遺詔中關於李自成及所部不得踏足淮南的內容,要求他們立刻回去禀報李自成停止對淮南各鎮的進攻,將所部在分界線以南的各軍統統撤回淮北。

    “忠勇侯,你們確定是要抗旨了!”

    龔鼎孳傲然說道。

    “沒蓋玉璽的聖旨何來抗旨一說?”

    張國維說道。

    “那你們就交出玉璽。”

    杜之秩說道。

    “玉璽只能交給陛下,若陛下願歸南京,我將率軍北上迎駕於淮安,然後在南京皇宮由監國交與陛下,但秦王必須止步清河,渡淮的北京留守司所屬各軍必須撤回淮北。”

    楊慶說道。

    “那麼秦王也就只能先行為陛下清宮了!忠勇侯,諸位,希望下次再見到諸位的時候,不是在刑場上!”

    龔鼎孳環顧四周說道。

    緊接著他和杜之秩捧著沒送出的聖旨揚長而去。

    武英殿上所有人都在默默看著兩人的背影,苦苦支撐了一年多點的時間後,這場噩夢還是最終降臨,不過算算倒也習慣了,這一年多點的時間其實也沒和平過幾天。崇禎到南京時候,湖廣那邊還在打呢,緊接著就是高一功的南下了,然後就是左良玉的叛亂,多災多難的大明朝就這樣在風雨飄搖中晃了一年,現在終於要面對最猛烈的衝擊了,是徹底覆滅還是絕地逢生就看這一戰了。

    “諸位,至少我們還有希望!”

    楊慶說道。

    那些文臣們強打起精神。

    幾乎就在同時,韓贊週一路小跑的衝進來,顧不上向坤興公主行禮就朝楊慶喊道:“忠勇侯,鳳陽總督馬士英告急,清流關守軍不戰而降,袁宗第越清流關兵臨滁州。”

    “呃?!”

    ……

    滁州。

    “這些狗東西!”

    馬士英站在城頭,一臉悲憤地看著城外洶湧而來的敵軍。

    這些不久前還是他部下啊!

    而在他身後的滁州城內,完全是一片末日般的恐慌,湧入城內的難民擠在一條條街巷,在雨後的積水中哭喊著爭相登上一艘艘小船,一隊隊匆忙調動的士兵踏著地上的積水從他們中跑過,一個官員正帶領著衙役在疏散那些難民。

    “督師,這就是您的五萬大軍啊!”

    一身鎧甲的劉肇基不無嘲諷地說道。

    馬士英長嘆一聲。

    他在鳳陽時候手下有八萬,淮河岸邊一戰崩潰,就剩下五萬退守定遠和後面的清流關,結果面對袁宗第的進攻再次崩潰,而上一次在孫承宗等人堅守下使李自成不得不兵敗而退的清流關,因為守軍的不戰而降一夜告破,那裡的三萬守軍連同之前投降的那些,一同加入順軍成了袁宗第的前鋒。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悲劇。

    這對南京來說同樣是個悲劇。

    因為清流關被打開也就代表著楊慶的第二道防線岌岌可危。

    只剩下滁州城了。

    更重要的是把袁宗第的騎兵放進了江北這個突出部。

    這個以盱眙為頂點充當南京內褲的突出部,東邊是以揚州為核心的水網屏障,西邊就是從合肥一直向東北綿延到盱眙的這片山區,而這片山區距離南京最近的關隘就是清流關。同樣通過清流關的這條官馬大道也是鳳陽通往南京的主要道路,清流關失守就代表著這個三角形突出部已經被打開缺口,袁宗第的那一萬騎兵就算打不開滁州也一樣可以隨時襲擾江北,甚至兵臨長江製造恐慌。

    “都是賊,都是賊!”

    馬士英恨恨地說。

    他當然明白自己手下為什麼投降得那麼乾脆,說到底這些傢伙也想跟著李自成血洗江南啊!

    他們可全是北方流民。

    這些混蛋可是原本歷史上進攻江陰的主力之一。

    當然,說這些已經沒用了。

    馬士英站在滁州城牆上眼睜睜看著自己以前的部下,生龍活虎般亢奮地殺向自己,緊接著他們後面沿著直通清流關的官馬大道,騎兵的洪流洶湧而來,甚至原本清流關及鳳陽臨淮關等地的大砲,都在這些騎兵後面被推了出來,至少百分之七十以上是之前他部下的攻城大軍,就這樣開始將砲口對準了他。

    “虎蹲炮準備!”

    劉肇基舉著望遠鏡,看著正在城外正在推來的敵軍大砲說道。

    “實心彈?”

    他身旁的莊子固問道。

    “開花彈,這日子不過了!”

    劉肇基咬著牙說道。

    在他們身後的城牆下面,十八門看上去像是銅水缸的二十斤虎蹲炮,或者說是二十四磅臼炮,在一塊塊方形厚橡木的底座上逐漸昂起砲口,緊接著旁邊砲兵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個木箱,從裡面抱出一顆顆球型開花彈,根據城牆上軍官喊出的數字截短引信裝入引信孔,迅速將砲彈裝入已經裝填好發射藥的大砲,後面士兵刺破藥室裡的絲綢藥包。

    “放!”

    莊子固吼道。

    所有臼炮驟然噴出烈焰。

    十八枚砲彈帶著引信燃燒的煙跡直沖天空,瞬間掠過了他們頭頂繼續飛向高空,飛向四里外,緊接著到達彈道頂點然後繼續拖著煙跡落下,但有兩枚還沒等落地就凌空炸開,下面正在推大砲的敵軍一片愕然,全都仰起頭看著天空中兩朵焰火。

    下一刻另外十六枚砲彈紛紛落下。

    帶著引信的砲彈在泥土飛濺中緊接著彈起,在人群中轟然炸開,用爆炸的威力和四散的彈片收割周圍的生命,其中一枚正好在一輛裝載火藥的馬車旁炸開,爆炸的威力掀翻這輛馬車的同時引爆了火藥,火光中周圍數十人瞬間被炸飛,一道黑色煙柱如魔龍般在綠色中升起,四周沒被炸飛的敵軍士兵驚恐四散。

    城牆上一片歡呼。

    “繼續,先把他們的氣焰轟下去!”

    劉肇基說道。

    他不擔心彈藥補給,滁州後面有水運支撐,雖然順軍騎兵會對水運線進行襲擾,但此時眼看進入夏天,這裡的水網會裹住騎兵的馬蹄。

    不過他兵力不足。

    他的一個軍是分兩處駐守,實際上滁州僅有三個旅,另外還有一個旅在**,他原本是這個三角突出部的預備隊,是要在周圍三個點任何一個被突破後堵上的,現在他只能用三個旅一萬五千人,迎戰包括投降的鳳陽軍在內近十萬敵軍。

    而且其中有兩萬順軍主力。

    這任務可是很艱鉅。

    就在這時候一名錦衣衛逆著逃難的人群狂奔而來,緊接著在城下下馬匆忙衝上城牆向他行禮說道:“劉將軍,監國教,南京改五軍都督府為大都督府,監國自領大都督,忠勇侯任大都督府參謀部總長,江北及大明各地所有軍隊由大都督府直轄,受參謀總長調動。忠勇侯參謀總長令,京營第二軍務必死守滁州,後撤者斬,另有監國行璽之臨時約法一份告示各軍,鳳陽總督馬士英革職回南京待罪。”

    說完他將大都督府參謀部正式公文,蓋著玉璽的臨時約法一起遞給劉肇基。

    他是故意說這麼多的。

    被他說的內容吸引過來的幾個將領一起把腦袋湊到劉肇基旁邊,後者一臉疑惑地打開臨時約法,很自覺地開始讀裡面的內容,他讀完內閣構成時候那些將領已經露出驚喜,當他讀完衛所製改革後,莊子固猛得一拍身旁同伴肩膀……

    “瑪的,咱們終於熬出頭了!”

    他帶著興奮說道。

    馬士英一臉黯然地站在旁邊看著這些將領們臉上的笑容。

    “馬公,這是史閣部給您的私信。”

    那錦衣衛把一封信遞給他說道。

    馬士英接過信,沒有看裡面的內容,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拿著信走下了已經響起歡呼聲的城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7 09:16
第一五九章四面楚歌





    就在滁州之戰打響同一天,京營第二軍終於撤回了南京。

    之前這個軍已經打到了醴陵,因為北軍南下不得不放棄繼續向長沙的進攻,然後全速後撤回防南京,但回撤途中三萬原本王允成部的降軍兵變,原本奪回的袁州再次落到了左夢庚的手中。緊接著就是桂王在衡陽稱帝,王之仁在江西巡撫郭都賢苦求下不得不又留下一個旅幫他保衛南昌,畢竟南昌丟了的話,整個江西也就基本上歸桂王了,而且撫州的益王,饒州的淮王都蠢蠢欲動,南昌的確也必須得有人駐守。

    最終這個軍只回來了一萬三千人。

    不過都是真正的精銳。

    畢竟不同於京營另外兩個軍,他們是從戰場上回來的,雖然因為戰鬥和疫病減員兩千,但戰鬥力是絕對堪稱此時明軍最強。

    他們解決了楊慶後顧之憂。

    緊接著楊慶以第二軍兩個旅接管南京的城防,和守衛皇宮的稅警隊組成兩重防線,再加上錦衣衛在南京城內充當事實上的憲兵,整個南京被楊慶牢牢抓在手中,再也不用擔心有人突然夜襲皇宮……

    當然,理論上也不會有了。

    那些文官在確定利益分配後,應該暫時不會搞事情了,畢竟外面還有李自成的大軍壓境。

    隨後楊慶率軍渡江北上。

    不過不是去迎戰李自成,這時候李自成其實剛到東平,老李帶著新皇帝朱慈烺和文武百官肯定是得沿著運河進軍的,除了運河其他路線也不可能支撐他事實上總計二十萬人馬沿途的軍需。而且淮安和高郵已經在他們的手中了,那麼只需要攻破揚州就能直搗南京,此前牛萬才和投降的柏永馥合兵六萬下高郵,和揚州的黃蜚隔著一百里對峙,等的就是李自成的大軍到達,然後合兵二十六萬強攻揚州打開這條通道。

    接下來李自成肯定把朱慈烺留在徐州,自己率領大軍南下為新君清宮。

    楊慶不准備北上反攻高郵淮安然後迎戰於清口。

    他能夠動用的兵力就這麼點,如果北上迎戰,最多也就是帶著黃蜚的那總共四萬人,其他的都不敢也沒法動。

    京營第一軍和高傑部加起來五萬人被包圍在盱眙……

    這一點上高傑值得肯定。

    雖然楊慶坑過他,把他在南京軟禁了好幾個月,但因為有他送給李自成的那頂綠帽子,他還是對大明無怨無悔的,他和方國安兩人在盱眙頂住了高一功十幾萬人的進攻,而且那十幾萬里還有原本他的部下,總之他們那裡守得可以說不動如山,而且還是在沒有任何外部補給的情況下。

    高一功是包圍了盱眙,沒有人能把物資送進城內。

    而曹友義堅守合肥。

    實際上他的三萬人被黨守素和張鼐的六萬順軍分割開,他帶著兩萬人在合肥固守,副將吳國貴率領一萬從大別山防線撤回的退入六安,原本屯田區的遼民要么躲進大別山各寨要么跟隨他們被困在這兩城。曹友義還能有巢湖上的水運補給,吳國貴就只能孤軍奮戰了,不過得利於二十萬遼民的軍事化管理和訓練,他們那裡倒是都沒什麼危險,畢竟那二十萬遼民就連女人都會用弩和火槍,事實上他們那是真正全民皆兵。

    而且那裡不是順軍的主攻方向。

    上游的黃得功同樣處境不妙。

    他那裡就算是順軍的主攻方向之一了。

    這時候漢陽已經失守。

    他那裡面對田見秀和金聲桓的二十萬聯軍,但他的本部只有馬得功和田雄的三萬多人,剩下全是在武昌接手的左良玉舊部,這些人跟著他打順風仗可以,但真要面對生死存亡的關頭,賣他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漢陽守軍就是這樣迅速投降的。

    現在黃得功全仗著那些神威無敵大將軍炮。

    他辛辛苦苦把這些堪稱大明之國崩的巨砲架在了蛇山,不但周圍進攻的順軍大砲全在其射程覆蓋下,甚至都能夠跨江直接轟擊北岸,給順軍砲兵造成了嚴重的損失,當然,也就僅此而已了,畢竟那砲管是有壽命的,只能在關鍵時候使用一下,想靠它們打退二十萬順軍仍舊不可能。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馬進忠沒有投降。

    退守荊州的馬進忠甚至主動向潛江反攻襲擾順軍漢江航運線,但兩人一東一西也只能說是勉強支撐著自保而已。

    張名振所部已經徹底放棄了對長沙的進攻回援武昌。

    他的水師還是很有優勢。

    但也不好說,因為田見秀也同樣有水師,此前順軍在他們控制的光化大量建造戰船,本來就是為以後長江上水戰準備,襄陽到手後這些戰船沿漢江南下,雖然武昌的大砲鎖斷長江它們過不去上游,但從漢江進長江又不是說非走漢口。

    潛江那裡還有東西兩條荊河呢。

    順軍那些本來就不大的戰船,全都出東荊河進入長江然後鎖斷了金口,在大軍山架起數十門大砲封鎖長江,連同水師戰船一起,在金口共同構成一道堅固防線阻擋後撤的張名振。後者雖然在水上佔據優勢,但也不是絕對優勢,在對手岸艦協防下依然被阻金口,而且就算張名振能夠擊敗順軍水師,他對黃得功的救援力度也有限,說到底他就才五萬人馬,真正能打的就一萬,還有兩萬心懷鬼胎不知道會不會捅刀子的降軍。

    他現在只能把降軍丟在岳陽。

    而他自己帶著本部水師和一萬配屬給他的關寧軍攻金口。

    這樣最終算起來楊慶手中只剩下一支算得上機動兵力,也就是崇明總兵黃斌卿的兩萬水師。

    當然,還有鄭芝龍。

    但他們也不能動了,因為李自成也有自己的海軍,老李在之前的一年多時間裡同樣建造大量戰船,以登州為基地組建他的水軍,並且這支水軍也在沿著海岸線南下,鄭芝龍和黃斌卿得防他們。而且楊慶還很難保證鄭芝龍的節操,鄭成功的可以保證,鄭芝龍的就不好說了,此前因為地瓜貿易這個老海盜和李自成這個老土匪之間可是打得火熱。

    而且鄭芝龍要的只是福建,李自成事實上已經給他了。

    這就是楊慶面對的戰局。

    說四面楚歌一點都不過分。

    甚至就連桂王集團也開始向江西和廣東進攻了,王允成和靖江王的軍隊出廣西殺向廣州,左夢庚的人馬和李乾德的偏沅地方官兵出袁州反攻南昌。

    楊慶如今處境連中原大戰時候的光頭佬都不如,光頭佬至少主戰場還在淮北呢,他的主戰場都快退到長江邊上了,倒是他和光頭佬一樣,也有一個殺招,就是再北邊,多爾袞和小瘤子一樣入關會立刻挽救他,但可惜他把人家的使者全剮了,最終只好自己在這四面楚歌中做大明的最後一根頂樑柱。

    所以他也只能防守。

    李自成的確有壓倒性優勢的軍隊。

    但是,他沒有足夠的糧食,楊慶的目標就是堅守目前防線,阻擋住李自成染指江浙和江西,而淮南湖廣都沒有太多糧食可搶,那裡都拉鋸多年了,老百姓能跑的都跑光了,搶都沒糧食可搶。也就是運河兩岸還有點,但上次高一功把天長官紳掛路燈後,連高郵士紳都跑光了,整個江北還沒逃難一空的,就只有泰州向東那片讓人頭痛的水網了。

    在江北是搶不到糧食的。

    而李自成本身從北方很難獲得糧食,他的地瓜才剛剛開始推廣,目前種植區域都沒超出順府呢,他這次南下恐怕也有搶糧食的因素,所以只要能在這條防線上阻擋他兩三個月,李自成也就只能選擇談判。

    這就是楊慶的目標。

    他沒想過真正打敗李自成,他就那麼十來萬能打的軍隊,拿什麼打敗後者的五十萬大軍……

    呃,這時候得七十萬了。

    畢竟還有一大堆新投降的,光淮安和鳳陽兩處就投降了超過十萬,高傑那邊也投降了好幾萬,這還不算黃得功和馬進忠手下投降的,實際上李自成的總兵力應該超過七十萬了,如果再加上漢中正在趕往襄陽南下武昌增援的劉芳亮,要說李自成的八十萬大軍還真不是號稱。

    不算金聲桓,光這一波投降的明軍就得二十萬啊。

    這真悲哀!

    話說楊慶接手的這個攤子也的確夠爛的。

    他原本以為有充足軍餉,有自己的威名,怎麼還不得虎軀一震,讓那些雜牌們瞬間變成大明柱石,結果後者只回報了他淮河岸邊一場戰鬥,緊接著就被打回原形,倒是加入順軍後一個個爭先恐後,就跟原本歷史上那些綠營一樣,帶著對血洗江南的憧憬戰鬥力直線飆升。

    “說到底我還是太傻太天真啊!”

    他端坐在戰馬上嘆息道。

    此時他前方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上,無數騎兵和步兵共同組成的黑色潮水,帶著鋼鐵的反光,這緩緩吞噬著這片綠色,彷彿夏日暴雨前遮蔽天空的黑雲般不斷地拉近著距離,那隱約的喊聲彷彿越來越近的悶雷……

    (上一章把盧像升寫成孫承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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